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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不思議遊戲)朱雀の空》作者:幻化作風【完結】

《(不思議遊戲)朱雀の空》作者:幻化作風【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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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議遊戲)朱雀ソ空》作者:幻化作風【完結】
  
有眼無珠與白目之人畜全都去死   無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勿惹黑闇雙王  雙王勝為王  敗者為寇  敗者唯有死孰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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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神召喚,穿越的不思議
            鍥子
  城市的中心,火光沖天,滾滾的濃煙中,隱約可見兩道光在相互糾纏著。紅色和青色,原本是那麼相牴觸的顏色,但此刻看來,卻是異常的美麗如果……排除下面那些倒塌的建築和發著焦臭味的屍體的話。
  
  朱雀……青龍……
  
  坐在地上的褐髮女孩默默念著這兩個名字,她失神地望著那個擋在她前面的少女,破敗不堪的衣服,渾身的血跡,飄揚的長髮在火光的映襯下渲染出一絲帶金的紅色。
  
  「小笑,快離開這裡!」少女大聲的喊著,眼睛卻緊緊盯著上方那互相打鬥的兩道光。堅定的眼神讓人看不出來她只有15歲。
  
  褐髮女孩彷彿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她仍舊坐在地上,綠色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直到頭頂上方建築的塌方,才回過神來。她仰頭看著那塊巨大的水泥塊急速地朝自己掉下來,來不及躲避,也不想躲避。閉上眼睛,她等待著死亡來臨的一刻,良久,卻等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啊呀……真是讓人放心不下的傢伙呢……」
  
  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囁蠕著嘴巴,女孩終於喊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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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的我們,終日掙扎在考試和題海中,當一場穿越來臨的時候,世界彷彿開始發著微微的光芒。親情,友情,愛情……太小的我們還什麼都不懂,只是……你真的期待著與那些人相遇麼?朱雀的一切,巫女的一切,我們穿越的一切,都是空的,朱雀飛過的天空,唯一真實的……大概就是那些眼淚,歡笑還有……我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開坑開坑~~~撒花~~
求收藏~小風在此謝過O(∩_∩)O~~
            我的名字叫做夕城笑
  我的名字叫做夕城笑。
  
  口關笑,念做XIAO,第四聲,跟笑字同音。為什麼要介紹的那麼清楚?那是因為我討厭別人總是讀錯我的名字。
  
  我今年14歲,國中二年級,住在一個糜爛的名叫東京的城市。不喜歡東京的理由有很多,這裡房子太擠了,夜生活太多了,節奏太快了,學習也太緊張了……雖然對我而言,學習不過是很輕鬆的一件事情。
  
  每天,當太陽照在我那個房間大大的窗戶,投下明亮的光芒的時候,我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開窗簾,對著早晨的天空大喊三聲:「笨蛋!」到底是在罵老天還是在罵底下已經開始忙碌的人們或是在罵自己……其實我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是覺得這樣會讓一天的心情變好。
  
  或許這就是變相的發洩吧。
  
  早餐千篇一律,總是牛奶麵包加雞蛋,沒辦法,老爸每天工作很忙,根本沒有時間照顧我。叼著麵包背上書包,看了一眼餐桌上母親的照片,微笑著,很溫柔的一張照片,揮手說了聲:「我上學去了!」便匆匆在玄關換上鞋子出發了。或許這就是單親家庭裡的孩子每天早上必演的吧,媽媽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是陌生的。
  
  路過轉角的麵包房,我照例進去買了一條剛出爐的奶酪麵包,這個是習慣,雖然我現在剛吃完早飯而且吃的也是麵包。奶酪麵包是我在課間的時候當點心吃的,有時候習慣一旦養成,要改就很不容易了。
  
  朋友們總是跟我說:小笑,你太早熟了。14歲就應該有14歲的樣子,學習,談戀愛,交朋友……直接打了個問號,我不明白14歲的人應該是什麼樣子,難道我這樣就不是14歲的人了嗎?或許母親的去世讓我過早的心理斷乳了吧。
  
  國中二年級的課程說輕鬆不輕鬆,但說重也不是很重,可能我自己感覺不到吧,老師天天在課上強調二年級的重要,大多數人在放學後都會去補習班,在這裡,沒有考上高中或者是大學,要補考複習是很貴的,所以很多人在落榜之後就直接去找工作了。其實女孩子上大學不過是為了能找個好老公,男孩子嘛~希望進個好公司吧。其實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以後能過的輕鬆富裕些。
  
  這樣看來我還真的挺早熟的,14歲的孩子會考慮這些問題嗎?應該不會吧。看看周圍的人,除了學習就是戀愛了。談戀愛?我沒有想的這麼早過。或許我這輩子都不會去戀愛吧,總感覺喜歡上男生是件挺恐怖的事情,看著他們手捧花的站在校門口,看著每天早上拉開鞋櫃掉出的一打冒著粉紅愛心的情書,我的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理想中的男生應該像爸爸一樣,幾十年愛著死去的媽媽,一刻也沒有變心,如果碰見這樣的男的,或許我會考慮吧。
  
  如果良子知道我心裡是這麼想的,她肯定要笑翻天了。她總是說小笑,你看起來滿早熟的,但是在感情問題上還是小孩子一個啊。14歲,本來就是小孩子啊,但又或許像鐘擺,在小孩和少女之間搖擺不定。我偏向哪方面多一些呢?
  
  良子是我的同桌,她有著一頭烏黑的短髮和兩顆可愛的虎牙,笑起來像一個吸血鬼,當然是卡哇伊的吸血鬼了。每當父親出差的時候,良子就會打包她的家當到我家來過夜,女孩子之間總是有著說不完的悄悄話,除了男生明星之外,我們聊的最多是夢想,良子希望嫁個好人家,安安穩穩地當有一個家庭主婦,看不出來平時那麼活潑愛惡作劇的她居然有這麼一個平凡的夢想。
  
  「那麼小笑,你呢?」
  
  「我啊~~我不想待在這裡,我想去英國,去英國的鄉下小鎮開一家花草茶店,恩~」或許潛意識裡,我還是個挺浪漫的人吧。
  
  每天的上學放學,回家,沒有參加任何社團,我的生活單調而乏味。突然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單調的行程中加了市立中央圖書館這一站。雖然我很喜歡看書,但是到圖書館去是怎麼也想不到的,或許是因為家裡的書基本都看完了吧。
  
  不是很喜歡圖書館的氣氛,安靜地有些沉悶。我喜歡靠在床上吃著零食再捧著本書慢慢地看,特別是在下雨的深夜,這樣的氛圍很吸引人,所以我自詡為夜行動物。
  
  父親知道我喜歡去圖書館之後給我辦了一張圖書證,不同於其他普通的圖書證,有了這張專家級別的證件,基本上圖書館所以藏書的地方我都可以進去,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弄到的,有時候大人的世界就是這麼的神奇。或許是因為經常出差不在家,所以總想在別的地方給我最好的吧。可憐天下父母心。
  
  圖書館說到底是個有趣的地方,你可以在這裡找到各種各樣奇怪的,詭異的書籍,所以每天放學,當別人趕去補習班的時候,我則慢吞吞地朝那個白色的市立中央圖書館走去。
  
  後來,每當我回憶起現在的生活的時候總是會在想,那樣一成不變單調又無聊的日子我為什麼會樂在其中而不自知呢?或許……是麻木了吧……生活的久了,也就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生活了。每當看書累了,我喜歡抬頭看看天空,蔚藍的不帶一絲雜質的天空總會讓我想到純淨這兩個字。不知道人的眼睛會不會有這樣純淨的顏色呢?低頭笑笑,這是不可能的吧,現在的這個社會,哪會有呢?
  
  可是……當我真的碰到了那個人的時候,我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到何時才是一個盡頭。不用去擔心學業,父親也很愛我,所以雖然是一成不變,但是我很滿足。不過,改變總是在人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悄悄進行的,或許從我踏入市立中央圖書館的那一刻起,我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國中二年級的那個春天,我在市立中央圖書館發現了那本紅色封面的古書,上面寫著:四神天地書。
  
作者有話要說:恩……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這部漫畫……
               四神天地書
  熟悉的放學鈴聲在耳邊響起,教室裡吵吵鬧鬧的,大家都準備走人了,約會的約會,社團的社團,補習班的補習班……我不禁鬆了一口氣,放學就說明我就可以去圖書館了。把手上的書還掉,再借幾本新的吧。
  
  良子在那裡大聲嚷嚷著,每個週三她都顯得很焦躁不安,因為週三是她的家庭老師來教學的日子。這也意味著今天我將一個人去圖書館了。感謝父親還是比較相信我的能力的,所以除了在學校之外,其他的時間任憑我自由處置。
  
  在紅綠燈那裡跟良子分開後,我一個人沿著一條比較僻靜的小道慢慢地走著。最近迷上了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化,中國古代那些神秘的東西實在是很吸引人。人是不是到了一個年齡段就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上一些神秘的東西呢?因為聽父親說他小時候也曾迷上過埃及的木乃伊。
  
  週三或許是個很忙的日子,圖書館中平時滿滿的人現在看過去只有二十來個還不到。還好書,我沿著那一排排的書架慢慢走著,時不時地停下來翻翻看看,普通的閱讀區現在已經滿足不了我的要求了,於是,我漸漸地來到了二樓的收藏室。
  
  無視掉門口上掛著的禁止入內的牌子,我推開門悄悄閃了進去。其實我不用這麼小心的,因為我的圖書證是可以到這裡任何一個藏書的地方進行閱讀的。但是門上那個禁止入內的牌子和這裡昏暗的光線都讓人有種小心翼翼不想被發現的衝動,由想而知,其實環境對於人的影響還真的是挺大的。
  
  這裡的書果然有趣了很多,可惜不能外接,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只能在這裡把書全部看完?望著滿滿幾個大書架,歎了一口氣,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或許我可以用那張圖書證試一下……
  
  我想我是不該來這裡的,一直到後來我還是後悔進到這個藏書室,因為這是我奇異之旅的開始。但我想我又是幸運的,只不過我不知道這樣奇怪的事情會同時發生在三個人的身上,而當時我根本就還不認識另外兩個人。
  
  放在架子上的書都很古舊,房間安靜的有些嚇人,停住腳步仔細聆聽,彷彿還能聽到從書中傳來的呢喃聲。敲敲自己的腦袋,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光線實在是太暗了,眨了眨眼睛,突然,一道紅色的光從眼前閃過。
  
  呃……出現幻覺了嗎?疑惑間,只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一聲「吧嗒」,我整個人汗毛都豎了起來。
  
  「誰……誰在那裡?」現在我終於知道看那些神秘古怪的書是有多麼的不好了,想像力真的會把人逼瘋的。抖顫著雙腳朝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只見最靠裡面的書架下躺著一本書。
  
  歎了一口氣,在心裡鄙視了下自己的膽小,我走過去撿起了那本書。有點古舊的封面上面寫著五個字:四神天地書。
  
  四神我是知道的,是中國古代的神獸,即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又稱四靈、四象、四維、四獸等。據說中國古代把天空中的星宿分成二十八個組團,成為二十八星宿,每一隻神獸管理一方的天空,「四神」即代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
  
  看來我記得還是滿牢的,但是這個四神天地書是什麼?好奇地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寫著:這是一個少女聚齊七星的力量獲得萬能的能力實現所有夢想的故事。看到這裡我不禁戛然,這分明是一本翻譯的中國古典小說嘛,既然是小說幹嗎放地這麼神秘呢。
  
  隨手往後翻翻,卻意外地發現這本書居然全部是空白的。
  
  空白的書?微怔在原地,我猛然發現書頁中閃起一道橘紅的光芒,像蛇一般,紅光纏繞著我的身體,然後一陣劇痛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或許我今年是流年不利,才會碰到這樣奇怪的事情,迷迷糊糊間只覺寒冷異常。我是被凍醒的,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漫天飛扯著的棉絮,具體的說它的學名是雪花。
  
  下雪了……都春天了為什麼會下雪?還有,我不是在圖書館的嗎?第一個念頭是被人敲暈拐帶了,但等我爬起來看到周圍的環境的時候,我是徹底的懵了。一望無際的的白色讓我看了有些頭暈,扯天扯地的雪花密密麻麻地飛舞著,偶爾吹過的一陣北風刺骨的寒冷,白雪皚皚的高山,被大雪壓彎了腰的樹木,這裡……是哪裡?
  
  低頭裹緊身上的衣服,卻非常驚訝的發現自己……縮水了。小小的身體包在寬大的校服裡,難怪剛才覺得那麼的冷,原來……我根本就是沒穿衣服的站在雪地裡嘛。
  
  可惡!誰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莫名奇妙的跑到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而且……周圍沒有一個人,老天是想讓我凍死在這裡?好吧,我承認每天朝天罵三聲笨蛋是我不對,但您老人家也別開這樣的玩笑啊,真的會死人的誒~~~
  
  但不管我怎麼的惱怒怎麼的不解,事實還是事實,我跑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變成小孩子且不說,而且隨時都有凍死的可能。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昏睡前最後一眼看到的書中升起的一片紅光,然後呢?
  
  頭有些痛,我知道這是被冷風吹的,我不該好奇不該碰那本叫什麼四神天地的書的,現在這個樣子該怎麼辦?
  
  「咦?你是誰?怎麼一個人在雪山上?」
  
  身後猛然傳來的稚嫩的童聲讓我打了個激靈,轉頭,只見一個金髮藍眼,穿著奇怪衣服的女孩子站在我後面正驚訝的看著我。好漂亮的女孩子啊~感歎的同時,我不禁慶幸終於有人來了,得救了。
  
  她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給我披上,我才發現她比我高半個頭。「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而且還穿這麼少,會感冒的。」
  
  湛藍的眼睛充滿天真的目光看著我,那麼清澈的眸子,我不覺是一呆。
  
  「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家人呢?」
  
  家人……
  
  看著她關心的樣子,我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家人……」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喂……喂……你別哭啊……」
  
  一直以為自己是很堅強的,因為我比同齡人想的事情要多,可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卻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個小女孩。
  
  「心宿,你在這裡幹什麼?」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一雙手把我抱了起來。
  
  「娘親,我在這裡發現了這個女孩子,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摸摸我的頭髮,抱著我的人微笑著看著我,「你叫什麼名字啊?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溫柔的聲音,溫柔的懷抱,溫柔的眼神,如果媽媽在世的話,會不會也是這樣呢?「我……我叫夕城笑……」抽噎著回答她,我接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
  
  「娘親,她這麼小,我們先把她帶回家吧,山上太冷了。」
  
  「恩……也好。那麼阿笑,你先跟我們回去吧,然後我們再幫你找家人,好不好?」
  
  朦朧著雙眼,我才發現抱我的是一個年輕的阿姨,淡金色的頭髮,同樣是藍色的眼睛,見我看著她,她笑了起來,低頭跟那個小女孩說到:「那麼心宿,我們回家吧。」趴在阿姨的懷裡,淡淡的奶香圍繞在我的身旁。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起碼我不會凍死了。
  
  「心宿,你冷不冷?」阿姨的一句話讓我想起自己的身上還穿著那個女孩子的衣服。
  
  「不冷,娘親,心宿是男孩子,這點冷是抗得住的。」
  
  男孩子?我低頭去看她,白皙的皮膚,長長的睫毛,藍色的眸子,紅潤的嘴唇……這個……分明是女孩子嘛……或許是感覺我在看她,不,是他,於是他抬頭朝我開心的一笑,金髮在雪地上顯得特別的明亮。
  
  很多年以後,我一直記得心宿當時的笑容,很純潔,很美,只是讓我想不到的是他真的是男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穿越啦~~~偶女兒要比美朱先穿,恩!
謝謝親們的鼓勵啊!~~
                  巫女的傳說
  父親總是跟我說:小笑,不要相信任何陌生的人。我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可是在這種冰天雪地渺無人煙的地方,我還是選擇跟著那個溫柔的阿姨走了。或許是因為在雪地裡待的時間有點久,所以,當我昏昏沉沉地趴在她懷裡睡去的時候,只覺得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說:「哎呀,有點燙。」
  
  傻瓜是不會感冒的。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感冒過,那是不是意味著我是傻瓜?所以我才會在圖書館碰到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
  
  迷迷糊糊間,總覺得有幾個人影在我旁邊轉悠,喉嚨乾渴無比,頭昏沉沉的,身上很是燥熱,我不會就這樣死掉吧?
  
  「娘親,她看起來很痛苦……一直在出汗呢……」
  
  耳邊傳來清脆的童音,感覺一隻小小的柔軟的手在摸著我的臉。然後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就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拜託……我現在是在生病啊,應該送醫院……這是我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
  
  我的身體一向是很好的,所以這次生病對我來說無疑是很痛苦。空氣中一直瀰漫著一股奇怪的藥味,當我睜開眼睛意識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類似於帳篷的裡面,只不過這個帳篷很大,看起來很結實罷了。
  
  「你醒了嗎?」
  
  在睡夢中一直聽到的童聲在耳邊響起,吃力地轉過頭,一個女孩——不對,我想起來了,他是男的……正趴在枕邊笑嘻嘻地看著我。
  
  「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好點?」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眨巴著眼睛,我觀察著四周,這裡看起來很像以前在書上看過的氈帳,帳頂有一個圓形的天窗,只不過現在被積雪覆蓋,看不清楚外面的天空。周圍掛著不少動物的皮毛,房間裡除了藥味,似乎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奶香。
  
  「這裡是我家。」見我好奇的看著四周,他笑嘻嘻的說到,「我叫做心宿,叫你笑笑可以嗎?」
  
  金髮,藍眼,外國人嗎?
  
  「心……宿?」
  
  自己被自己發出的聲音下了一跳,這才想起我已經縮水變成小孩子了。為什麼會這樣呢?這裡是哪裡?看他穿的衣服,領口和袖口都繡滿了複雜的花紋,很像中國古代的吉祥紋,但是金髮碧眼……而且看這裡的住房,有點像蒙古呢……
  
  「你在想什麼?」心宿伸手幫我掖了掖被子問道,「餓嗎?娘親去買東西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看著他那雙湛藍的眼睛,我囁嚅了下,道:「我……我想家……」
  
  「笑笑家在什麼地方呢?等這場大雪過了我送你回去。」仍舊是微笑著,心宿開心的說。
  
  大概小孩子都是很容易滿足的吧,所以從我那天在雪地裡看見他到現在,他臉上掛著的都是甜美的笑容。「我家在東京。」
  
  他怔了一下,「……那是哪裡?」
  
  不知道嗎?我不會已經不在日本了吧……「那……那日本呢?」
  
  「?」
  
  「亞洲——」
  
  「……」
  
  「地球……」
  
  「…………」
  
  好吧,我放棄了,不管我說什麼,他就只是一貫的搖頭。雖然說是小孩子,但連地球都不知道也太離譜了吧。「這裡是哪裡?」還是直接問比較好。
  
  「這裡是北甲國和俱東國交界的地方。」
  
  可能問到了他知道的事情,所以心宿再次笑了,但是這次卻輪到我發懵了。北甲國?俱東國?那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第一次從心宿的口中聽到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關於紅南國,俱東國,北甲國和西廊國的事情。然後我開始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架空世界。東南西北四神……四神天地書……是那本書把我吸進去了嗎?我是在四神天地書中的世界嗎?
  
  「笑笑,笑笑……笑笑——」
  
  心宿略帶焦急的聲音把神遊在外的我拉了回來,看著他,我突然發現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除了父親和良子,基本上是沒有什麼朋友,也不會有人用這樣擔憂的眼神看我……大概……是小孩子的關係吧,中國不是有句話叫做人之初性本善嗎?大抵隨著不斷的長大,人與人之間也就慢慢的阡陌變化,開始變得冷漠,變得物以類聚了吧。
  
  這場病讓我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個多月,半個多月來,心宿和阿姨對我很好,聽說蒙古人都很熱情好客……好吧,看著他們居住的地方我已經不知不覺就把他們當成是蒙古人了。這個世界大概不是很和平吧,除了打獵用具之外,我看見心宿的身上還帶著一把小短刀用於防身。不知道這個世界任何的事情,不記得母親長什麼樣子,不知道父親在哪裡,他們已經把我當成是一個因為逃難而被家人拋棄的小孩,於是,我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在這裡住了下來。
  
  我想我的運氣的確是很好,如果那個時候我在山上被凍死或者是被壞人給帶回去了,那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不禁傻笑,這種如果並不存在。當我能下床走路了的時候,天氣似乎開始有轉暖的跡象了。
  
  雖然說是轉暖,但也只是不再下雪了而已。心宿告訴我,在這裡幾乎一年到頭都在是雪中度過的,因為這裡是靠近北部的地區。阿姨翻出一件她年輕時候穿過的衣服改小了給我,第一次穿這種類似於中國古代樣式的服裝,除了有點好奇之外,更多的是興奮。銅鏡中的我顯的是那麼的小,褐髮打成了兩根小小的辮子,可能因為生病的關係,翠綠的眼睛顯得特別的大。仔細的趴在鏡子上看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樣子讓我又驚又喜。驚的是我居然從堂堂14歲的人一下子變成了這副短小兒童的樣子,喜的是雖然人變小了,但我還是我,只不過變回小時候的我罷了。
  
  我想我不會在這裡待太久的,想要回家的念頭一直圍繞在心頭,雖然阿姨對我很好,雖然心宿也很喜歡跟我說話,而我居然聽得懂他們的話,這點我一直很好奇,看過他們寫的文字,那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鬼畫符。請原諒我這麼說吧,因為我實在是不認識。
  
  大概是同齡人比較少吧,整半個月,心宿一直在氈帳內陪我,偶爾他也會出去,回來的時候會帶回幾隻獵物,或者是幾隻野兔,又或者是一些不知名鳥類。對於這個小孩,我一直感到很佩服,曾問過他父親的事,心宿也只是淡淡的說:「阿爹……他已經去世了……」漂亮的藍色眼睛裡藏著一絲哀傷,那是我能理解的失去親人的哀傷。
  
  所以,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閉口不談的是自己的家人。
  
  同情心誰都有,當然是在自己什麼都不缺的情況下。我想他們一定是很同情我吧,禁不住自己也開始同情自己,為什麼我會這麼倒霉來到這個不知所以然的世界來呢?閒了的時候,阿姨給我們兩個人講四神獸的故事,她說這裡的四個國家,每個國家都有一個關於巫女的傳說。傳說當一位異世界的女孩來到這個國家,成為朱雀巫女白虎巫女青龍巫女和玄武巫女,召喚出各自的神獸的時候,大家的願望就都會實現了。
  
  每當這個時候,心宿就會問:「娘親,我們有巫女嗎?」
  
  阿姨微笑著撫摸著他的頭髮,搖了搖頭:「我們不屬於他們任何一個國家,我們是濱族的……」濱族,是西方一個奇異的民族,一個被大家視為怪物的民族。這是我後來才瞭解到的,而這個時候我只是單純的認為他們種族不同而已。
  
  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我想起了四神天地書開頭寫的那句話,於是便開口問道:「那麼,真的有巫女出現過嗎?」
  
  「有啊,據說在200年前,北甲國出現了一位玄武巫女呢。」
  
  玄武巫女?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什麼異世界來的少女,什麼召喚神獸就都是真的了。我……就是異世界來的,但不是少女,是小孩,也不是什麼國家的巫女,是被心宿他們救回來的落難兒童……這麼想來,我好像跟巫女什麼的八輩子打不上一桿,但是就衝著異世界這三個字,說不定我能從這個傳說中找到回去的方法呢。
  
  正埋頭苦想著,突然,外面傳來了吵鬧聲。疑惑的抬頭,看見阿姨蒼白著一張臉對心宿說了聲:「待在這裡別動。」就出去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宿嚴肅的拉起我的手,他似乎有點緊張,手心裡全都是汗。外面什麼聲音都沒有,我看看門口蓋著的簾子,再看看心宿,猛的,一陣肆意的笑聲從外面傳來。
  
  「娘親——」
  
  心宿拉著我跑到了門口,簾子拉開,陽光很刺眼,我不禁用手遮住了眼睛。直到適應了這種光線,我慢慢的才看清門外站著的是三個穿著華麗服飾的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的地方親們請多多包涵,小風努力ING~
                  濱族
  我不喜歡別人欠我,我也不喜歡欠別人什麼,所謂兩清才是最自由的,但是我卻在不知不覺中欠了心宿他們一個人情。
  
  「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娘親——」
  
  潔白的雪地上,入眼的是三雙黑色的靴子。抬頭,衣著華麗的三個人帶著凶神惡煞的眼神看著我們。黑髮墨眼,領口雪白的狐狸毛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著,小肚大的彷彿是個佛爺。其中一個看了我們一眼後馬上撇過了頭去,彷彿我們是什麼很噁心的東西似的。
  
  「你們到底要在這裡待多久?不是早就說了讓你們滾的嗎?」傲慢的聲音拖著長長的調子在頭頂響起,為首的胖男人肆無忌憚地在打量著阿姨,目光漸漸轉到了我的身上。
  
  「對不起……因為小女病重,所以……」
  
  似乎沒有聽到阿姨講的話,他伸出一隻短而胖的手托起了我的下巴,一股煙味竄進了我的鼻孔,我看見他的指甲黃的有些發黑了,幾個粗大而又笨重的戒指塞在這些勉強可以稱之為手指的東西上面。
  
  真是粗俗!
  
  心裡暗暗罵了一句,我瞪著這個長得跟頭豬似的男人,他想幹什麼?為什麼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
  
  「我記得你好像沒有女兒的嘛——」像是在打量獵物一樣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臉上,「這個丫頭是哪裡來的?賣掉應該會值不少的銀子吧——」
  
  「這是我的女兒,你們想幹什麼!!」
  
  讓我呆在原地的不是那個胖男人的話,而是阿姨說的這句「這是我的女兒」,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一面,每次觸摸到的都是照片冰涼的外框,父親說,母親是個很溫柔漂亮的人,那麼是不是跟阿姨一樣?溫柔的讓人心底泛起點點的溫暖?
  
  「少囉嗦!看她的樣子就不是你們一族的,骯髒的濱族,沒有趕你們走已經是很不錯了,年年來這裡,我們總該收取點租金吧——」
  
  一手勾著我的下巴,胖男人的另一隻手卻朝我的臉上摸來。貪婪的眼睛,咧開的嘴巴,還有嘴巴裡那幾顆泛黃的牙齒都在噁心著我。看著他的手伸過來,我張嘴便咬了下去。什麼賣掉應該會值不少銀子,我是人不是貨物。
  
  一聲殺豬似的哀號響徹雲霄,「臭丫頭!」扭曲著臉,眼看著胖男人舉起一隻手就朝自己打來,我不由的閉上了眼睛。這個人這麼胖,力氣一定很大,我慘了。但是過了片刻,並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反倒聽到那個男人用更大的聲音在嚎叫。
  
  「不准你們碰娘親和笑笑!」
  
  稚嫩卻又堅定的聲音使我睜開了眼睛,心宿手握著他自己那把小匕首擋在了我的前面。匕首上的血珠滴在雪面上,滲出一朵朵美麗的紅色小花,刺眼無比。
  
  「心……心宿……」呆滯的開口,然後,我就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抬頭,阿姨那張略帶蒼白的臉正緊張的看著我。
  
  殺豬的聲音還在嚎叫,其中夾雜著不少罵人的髒話。我有點不安得看向心宿,只見他緊鎖著眉頭,碧藍的眼睛帶著一股怒火的看著這三個人,沒有風,頭髮卻在微微的飄動著,隱約間,我看見他的身體外包圍著一圈淡淡的光芒。彷彿是感覺到一股壓迫感,我突然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從來沒有見過心宿這個樣子,這段時間他都是笑臉相迎乖巧異常的,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讓人感覺有一點點的……害怕,明明是小孩子,卻透露著一點威嚴和冷靜沉著。或許是感覺到了這股令人壓迫的氣氛,那三個剛才還在囂張的人已經噤若寒蟬了。
  
  「你……你們等著,臭小子,不要太囂張了!我……我們走……」
  
  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我們的視野,頓時周圍安靜了下來。輕輕呼出一口氣,心宿轉過身問道:「娘親,笑笑,你們沒有事情吧?」愣了一下,心宿此刻臉上那純真的微笑讓我不禁懷疑剛才看到的是不是錯覺。
  
  「恩……恩……」答應了一聲,被阿姨抱回氈帳,溫暖的空氣頓時把我包圍了。剛才那三個是什麼人呢?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來找碴的……我知道心宿他們是濱族的人,但為什麼說是骯髒的呢?
  
  「娘親,為什麼大家都那麼討厭我們呢?我們又沒有做什麼壞事……」
  
  人與人之間的歧視是很可怕的,就像白人歧視黑人一樣,濱族之所以被其他人所歧視是因為他們天生的那頭金髮。「阿爹沉睡在北甲國的雪山上了,所以我跟娘親每年都會來這裡。」心宿是這麼跟我說的。濱族的聚集地在西邊,如果不是我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被他們救了的話,我想他們已經早就離開了。
  
  或許這就叫做天意吧。
  
  這裡已經是不能再住了,原本他們就不會在這裡住久,所以趁著那些人還沒有來,我們很快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人了。
  
  心宿把那把匕首擦拭了好幾遍,他笑嘻嘻的說要用這個來保護我跟阿姨,我抿抿嘴坐在他的旁邊,看他把擦的光亮無比的匕首小心的放好,然後轉過頭來對著我笑。為什麼他還能笑的出來呢?如果我知道自己生在一個被歧視的民族裡面,我是怎麼也笑不出來的吧。「放心啦,笑笑不怕,我會保護你的!」把我微鎖著的眉頭當成了害怕,心宿拉著我的手向我保證著,湛藍的眼睛依舊是清澈如水。
  
  「為什麼?」心裡突然覺得一陣發酸,我忍不住大聲的問道:「為什麼要救我呢?如果不救我的話你們就不會被趕,或許……以後都不能回來看你阿爹了……」
  
  「笑笑……你不要多想。」心宿微笑著幫我整理了下衣服,然後把我的劉海捋到旁邊,「娘親告訴我說,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活著便是有希望的。這句話我一直記著,直到很久以後另一個人也對我說出了同樣意思的一句話。
  
  「為什麼你們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麼的好呢?」
  
  對於我的這句話,心宿有些不解,他用理所當然的口氣回答道:「笑笑還這麼小,一個人在山上會凍死的,而且……其他人都是帶著不屑或者是害怕的眼神看著我,而笑笑不會。所以我很喜歡笑笑。」
  
  我不會是因為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我不知道你們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冬天很冷,比我原來的世界要冷多了,在氈帳裡呆久了,一出來就感覺有點受不了。除了衣服和吃的東西之外,我們的行李很少,心宿說因為他們經常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東西多了反而麻煩,所以都只帶一些必需品。他們已經兩年沒有回去在西邊的族裡了。
  
  綠色的襖裙,淡淡金色的刺繡,在馬車上阿姨幫我做著一件冬天穿的小褂子,她說這個綠色襯著笑笑的眼睛會很漂亮。忍不住叫了一聲「媽媽」,阿姨抬頭微笑著看了我一眼,復又低下頭去了。
  
  媽媽這兩個字對他們來說是陌生的吧……
  
  一路走走停停,心宿趕車的技術不錯,我真的看不出來他是一個小孩子,第一次在雪山上看見他感覺只比我高了半個頭,現在才發現那裡是一個斜坡,所以,心宿其實是比我高很多的。越往西走積雪就越少,當我們終於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春天已經來臨了。
  
  濱族的聚集地是一個很熱鬧的地方,建築的風格偏向於波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發出的嘈雜聲充斥著我的耳朵,這裡儼然是一座小鎮的感覺。
  
  回到家的感覺應該是很幸福的吧,看心宿和阿姨臉上掛著的笑容就知道了。我也想要回家,雖然在這裡的這段時間我過的很好,但是……畢竟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啊。或許我可以在這裡找一下有關於巫女的線索。
  
  打定了注意,我便幹勁十足的去幫忙打掃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的房子,我希望在我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都能平平安安的生活著,我不想像上次一樣給心宿他們帶來什麼不好的事情,因為想到自己總會離開這裡的,所以我刻意的跟他們保持著距離。
  
  就像養寵物一樣,一旦給它起了名字有了感情,就再也丟不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飄走睡覺~
                  我們的約定
  如果有一天我知道自己會回不去,我還會像現在這樣的心平氣和嗎?沒有人能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才會有這樣那樣後悔的事情發生。預知從來都是神話裡面的故事,於我於你都太遙遠了。
  
  濱族的聚集地是個很隱秘的地方,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聽起來好像很自由,可是危險的係數也是很大的,這麼一個小小的部落,如果那些國家想要佔領,一支小小的部隊一夜間就可以滅了他們。
  
  異域風情的建築,鮮亮的服飾,空氣中總是瀰漫著一股孜然的味道,我想我是比較喜歡這裡的。每天,當太陽照射進房間的時候,我在睡夢中就會嗅到房間裡那股濃濃的奶香味,然後等我睜開眼睛,就會看見心宿笑瞇瞇地趴在我的床前說小豬你該起來了。
  
  當然,每當這個時候我會直接給他一拳,對他管淑女的這種叫法進行憤慨,雖然我現在的樣子的確是跟淑女掛不上勾,說到底只是個不愛說話的小孩。或許是因為在北部住過的關係,心宿他們早上都會吃一些類似於奶酪的東西, 香香甜甜,卻又很爽口,這讓我增肥了不少。
  
  我們的經濟來源主要是靠阿姨織一些富有民族特色的布匹來賣錢。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那些人,既然這麼厭惡濱族,為什麼對於他們的瓷器,布匹和一些漂亮的飾品這麼的喜歡呢?他們還真是滿犯賤的呢。
  
  除了世界的不同文化的不同,我過的跟在自己的世界一樣的單調生活,單調卻不乏味,或許是我缺乏母愛的關係吧,所以我很喜歡阿姨,每天坐在小椅子上看她織布是一種享受,總感覺只有這樣溫柔的人織出來的布才是最漂亮最溫暖的,因為她把自己的心都放上去了。
  
  阿姨說笑笑你跟其他的孩子真不一樣,這麼的安靜這麼的乖巧,如果我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就好了。我正在跟心宿學習怎麼用匕首,聽到這句話吃吃地笑著,匕首都掉到了地上。其實我也很想要這樣一個母親呢,只是……我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的……
  
  閒暇的時候,心宿會教我一些拳腳功夫,他說女孩子學點防身用不錯。對於這個我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中國功夫,我想這四個字在任何地方都會引起一陣騷動的。優美的招式,騰空而起的身影,翩翩的白衣,中國武俠片裡面的經典鏡頭時常會出現在我的腦中。可惜的是心宿說到達那種境界是不太可能的,我這才想起這裡只是一個架空的世界,而非我們熟知。
  
  回去的念頭一直纏繞,但是可惜的是關於巫女就只有那個傳說而已,沒有人具體知道是怎麼回事,畢竟是200年前的事情了,傳說的最後不外乎是巫女喚出了神獸,從此整個國家的人都過著幸福的生活,老套的圓滿結局。但是對於巫女本身卻很少有涉及,可能……因為是巫女,所以不敢褻瀆吧。或許只有我才知道這裡其實只是一個書中的世界吧。
  
  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下去,我很習慣地抬頭看著天空,總感覺出口就在那裡,總會找到回去的方法的,直到有一天,腦子裡忽然響起幾個人的聲音,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危險。
  
  「咦?這本書怎麼掉下來了?這裡沒有人來過吧。」
  
  正值下午,我在院子裡逗著兩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過來的小鳥,拿著一把小米在餵它們,腦子裡突然出現的這些聲音嚇了我一跳,手中的米「刷」地一聲撒在了地上。
  
  小鳥受到驚嚇撲稜稜著翅膀飛走了,只有我呆在了原處。誰的聲音?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腦中?
  
  「我看看……不會有人來的,這裡是普通人禁止進入的。快點放好我們出去,明天就不來了,這裡要一年後才能再開……」
  
  「是啊,不知道會裝修成什麼樣子,閉館一年……」
  
  閉館一年??突然回想起那天去圖書館的時候外面貼的公告,因為要整修所以要閉館一年……難道我剛才聽到的是原來世界裡的聲音嗎?難道說我一直是可以跟那個世界聯繫的?
  
  「走吧。」只聽到輕微的一聲「啪」,接著周圍就是寧靜一片。風打著卷從我腳邊吹過,那股寧靜壓抑著我,好像突然得到了什麼東西轉瞬又失去了一樣。
  
  清楚地記得那張公告上寫著隔天便是閉館的第一天,我也一直以為這裡的時間跟自己的世界是同步的,在這裡待了差不多有3個月,可是那邊居然還沒有過完一天……不對……根本是沒有過完一個小時,因為我去的時候離圖書館關門還有一個多小時左右。
  
  靜靜地吞了一口唾沫,我這才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我被關在書裡了,是不是只有再次打開書才能放我出去呢?要等一年的時間啊,那邊世界的一年等於這邊的幾年?我是不是要老死在這裡了?
  
  手腳冰涼地呆立在原地,直到心宿過來拉我的手。
  
  「笑笑,你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這裡。」用手探探我的額頭他擔憂的說:「臉色這麼差,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臉出神,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覺得腦子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留下來。
  
  「笑笑,笑笑!」心宿抓住我的肩不斷地搖晃著,「笑笑,你不要嚇我啊——」
  
  「……怎麼辦……心宿……」我帶著哭腔用手揉了揉眼睛,「怎麼辦?我回不去了——只有我一個人了……」不是沒有考慮過父親如果發現我失蹤了會怎麼樣,我只是習慣了把事情都藏在自己的心裡,而且我相信自己也能找到回去的方法的。可是……如果入口被關住了,我還有希望能回去嗎?
  
  記得良子曾經說過:小笑,你看起來總是冷冷清清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在大家的心中,你就是這樣一個淡淡的不跟別人打交道的人,都覺得很難跟你相處可是……只有跟你深入交往才知道你其實很怕寂寞的呢。
  
  那個時候,我還笑良子,我覺得自己是很獨立的,因為父親經常出差,一個人的生活,總比其他同齡人顯得成熟。所以我自負地感覺自己能處理好任何的事情,只要與自己有關。可是眼下的事情卻是我不能解決的。我不需要欠別人什麼,我也不希望別人欠我什麼,我總是這麼的覺得,可是我卻忘了,人是不可能一個人單獨活在社會中的。或許這麼多年以來我已經習慣了,學校,家裡,圖書館,還有父親和良子,我總是在想我有這些就夠了,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需要跟其他合不來的人交往談著那些我不感興趣的事情。
  
  我錯了……
  
  來到這裡這麼久,我終於感到了一絲恐慌和害怕,和在雪山上那次不同,那個時候是完全懵了,不知道這裡是哪裡,驚奇代替了少許的害怕,可是現在完全不同,我預感到自己或許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如果說之前是因為有一個尋找回去的方法這樣一個念頭在支撐著我的話,那麼現在……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雖然心宿和阿姨對我很好,但是我還是單獨一個人的。沒有父親,沒有良子,這裡沒有我的家……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依賴他們兩個的……
  
  「笑笑怎麼會是一個人呢?不是還有我跟娘親嗎?」伸手擦擦我眼角的眼淚,心宿說道。
  
  「不一樣……不一樣的……」你們不是我的家人……
  
  幫我擦臉的手頓了頓,心宿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他抿抿嘴拉著我的手道:「你跟我來。」疑惑地跟著他穿過大街小巷,他的步伐越來越快,到最後簡直是在奔跑了。
  
  「心……心宿……慢點……我跟不上……」
  
  好不容易等他鬆開手,我扶著自己的膝蓋氣喘吁吁地看著地面,只聽他突然說道:「笑笑,你是想家了吧。」
  
  這裡是一處郊外,雖然春天已經來了,但是映入眼簾的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只有仔細觀察才發現一些嫩綠的小東西在樹枝和泥土中探出頭來。吹過的風還是有些寒冷,奔跑時候出的汗現在已經冰涼一片地貼在我的背上了。慢慢把自己的氣調理順暢,我抬頭看著他,心宿的表情很平靜,好像剛才的奔跑對他根本沒有起什麼作用。
  
  「阿爹在世的時候經常會帶我來這裡。」指著眼前那一片空蕩蕩的原野,心宿慢慢地說道,「這裡種著許多的捨子花,它們春天是球根,夏天生長葉子,秋天開花,所以一到秋天,這裡就會變成白色的海洋,一片連著一片,綿延不絕,非常的美麗。」
  
  我看看原野,再看看心宿,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那個時候,我不懂阿爹為什麼要帶我來看這些花,阿爹去世以後,我跟著娘親走過了很多的地方,然後知道了……濱族……向來是被人討厭的,雖然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每當看到別人用那種眼神看我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很難受……然後……我明白了阿爹喜歡來這裡的原因了,捨子花的花語是優美和純潔,濱族的人最崇尚的是自由,阿爹大概是想讓我知道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
  
  「所以啊……我每天都會很開心的笑著,因為不管怎麼樣,你開心也好,難過也好,總是要過一天的。笑笑,我不知道你以前住在哪裡,發生過什麼事情,你也說過你的家人都不在了,但是……你不是一個人啊,你還有我和娘親啊,雖然對你來說,我們比不上你的家人,但是……」
  
  他歪頭苦想了一下,好像在搜索用什麼詞來說比較好。「恩……反正……笑笑看起來總是一臉不開心的樣子,雖然有時候會跟我們笑,但總是有排斥的感覺呢。濱族的人是不會丟下別人不管的,所以笑笑大可放心的住下來呢。而且,我跟娘親都很喜歡你啊。」
  
  「所以啊……你就不要哭了,你可以把我們當成你的家人,笑一個,笑笑笑地很可愛呢,到秋天的時候,我們一起來看捨子花好不好,真的非常漂亮呢。」
  
  我呆呆地看著說了一大堆話的心宿,被一個小孩子安慰,心情真的不是一般的複雜呢。我只是不想走的時候對這個世界有所留戀,所以才對他們都是淡淡的,或許這樣淡淡的感覺才比較符合我的個性,但或許就是這種感覺讓我看起來比同齡人老成。過早的結束童年……應該說我根本就沒有過童年,記憶裡都是空蕩蕩的房間和大堆的娃娃,畫書……
  
  如果回不去,我是不是該試著重新感受下童年的感覺呢?悄悄把自己的手塞在心宿的小手中:「那……心宿,我們約好,秋天一起來看捨子花,不准耍賴!」
  
  他看著我笑:「當時候我們比賽看看誰能先跑到這裡,你的體力太差了。」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如果我們真的能看到那片白色的花海,那麼我想我會感到很幸福的。只是秋天……很遙遠,遙遠到我要去夢裡才能實現這個約定。
  
作者有話要說:小風對花不是很瞭解,有錯誤的地方大家請指正。嗯……捨子花其實就是白色曼珠沙華,日本花語是悲傷回憶,而中國是優美純潔,基於四神天地書中是中國的感覺,所以就用了優美純潔。
                  災難前的安寧
  除去了腦中那糾結了我很久的想法後,人的心情好像也跟著變好了。阿姨說笑笑最近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活潑了很多。我跟心宿相視一笑,然後跑過去幫忙阿姨整理那些線團。
  
  有時候很羨慕心宿,同樣是單親的家庭,卻感覺他的家庭要溫暖很多。世界不一樣,習慣也會不一樣,在我的世界……大人們都忙著賺錢,很多感情在金錢的熏陶下都變得一文不值了。不過,父親還是愛我的,只是太忙無法陪我罷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在這裡一直住下去,這裡的天空很藍,遠處連綿的群山很雄偉,這裡的人很和善,食物也很好吃,特別是心宿的笑容,很陽光,很溫暖。還有阿姨……我一直都叫她阿姨,直到有一天,她向我招招手突然問到:「笑笑要不要也跟心宿一樣叫我娘親呢?」
  
  我呆立了一會,然後忙不迭的點頭。母親在我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媽媽這兩個字我只會對那個我從沒有見過面的她喊出,而娘親只有眼前這個溫柔似水的人才配,媽媽跟娘親對我來說不一樣,卻又有著同樣的意思。
  
  以後的生活大概是我從出生以來最開心的日子了。我開始把這裡當成是自己的家來看了,濱族人的髮色或深或淺,都是以金色為基礎的,眼睛卻各有不同。但不管怎麼樣,我覺得心宿的藍色是最漂亮的,好像湖水一般的清澈透明,每當看著那雙眼睛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被它吸引過去了。當我把這點告訴他的時候,他正在喝水,結果是嗆地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有點驚訝地看著他,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反應吧……咳嗽完畢,心宿臉紅撲撲地看著我,然後道:「笑笑,你剛才說的話好奇怪……」
  
  還沒有來得及思考他的這話的意思,阿姨,啊,不對,娘在屋子裡面叫我了。雖然改口改得有些生硬,但我還是蠻喜歡叫她「娘親」的。
  
  「笑笑,過來試試這個。」房間的床上放著一套滾著金邊的綠色小上衣,繡著淺淺花色的布料光滑而柔軟,袖子的設計是濱族最常見的短袖,淡淡的小腰帶,敞開式的及膝短裙,再加上短短的靴子,濱族傳統的服飾就被娘穿在了我的身上。其實應該裹一塊類似於印度的紗麗才算是最傳統的,不過看著那塊那麼長的布,沒有裹上就已經感覺行動不便了。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畏懼,娘笑笑拿起旁邊的梳子給我梳起了頭髮。好幾天之前心宿就告訴我今天是濱族一年一度的「蒂迦節」,什麼是蒂迦節我不知道,在我看來應該是一個類似於廟會一樣的節日吧。
  
  頭髮被串上珠子和綵帶打成了好幾股大小不一的辮子,綁上濱族特有的裝飾帶子,整個人都顯得俏皮了很多。我站在鏡子面前左看右看,再轉了一個圈,然後看見心宿有點侷促不安地站在門口看著我。
  
  「娘……恩……好了沒有?」見我們看向他,心宿問道。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跑過去抓起他的手道:「好了,我們走吧。」娘是不跟我們一起去的,她說年輕人的節日,還是在家裡休息比較好。
  
  我終於知道什麼是「蒂迦節」了,那是一種青年男女聚會的節日,平時大家都很忙綠,而這一天幾乎就是濱族的「勞動節」,眾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跑來參加,於是很多情侶就在這個節日上產生了。當然,趁著這個機會做生意賺錢的也大有人在,你看這擺的小攤位幾乎可以練成一條街了。
  
  拉著心宿的手開心地朝人群裡跑去,可是他卻好像有點彆扭似的不肯前進,猛地轉過頭來看著他:「心宿,你怎麼了?今天好奇怪啊,不是你提議要帶我來玩的嗎?」
  
  他抿著嘴巴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風從旁邊刮來,帶起我們的衣角,隱隱約約,模糊的歌聲被風吹了過來。
  
  「心宿,你聽……」
  
  忽遠忽近,一對男女唱著我所不懂的語言,男聲低沉而纏綿,女聲帶著無限的眷戀,彷彿是一對將要離別的情侶,在陽光下訴說著彼此的愛戀,我不禁聽癡了。
  
  「心宿,他們在唱什麼?」抬頭,對上他湛藍湛藍的眸子,我問道。
  
  「那是濱族的語言……」看著遠處,心宿這樣說著,我還在等他的下文,他卻突然低頭問:「笑笑,你真的很喜歡我的藍眼睛?」
  
  「啊?嗯……恩。」點了點頭,我疑惑於他的轉移話題。
  
  「你在這裡等等,我去去就來,不要跑別的地方去。」丟下這麼一句話,心宿朝人多的地方跑去,轉眼就淹沒在人群中了。
  
  「誒?」我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然後抓抓頭髮,靠在了旁邊的一棵樹上。耳邊還在迴旋著那首曲子,雖然不懂唱的是什麼,但是很好聽呢。陽光透過樹葉投下斑駁的影子,春天是生命的開始呢……
  
  耳邊傳來一聲「啪」,低頭看去,只見一個紅頭髮的小女孩摔倒在了地上,旁邊比她大很多的籃子裡的東西咕嚕嚕滾出去了好遠。紅髮……那就不是濱族的人了……只見她爬起來揉了揉膝蓋,褐色的眼睛裡似乎水汽濛濛。
  
  看著她在地上撿掉落的東西,我也彎腰撿起一個滾到我腳邊的瓶子跑過去遞給她,低著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感覺她愣了一下。
  
  「謝……謝謝……」雖然很輕,但是嬌嫩的聲音非常的悅耳,她抬頭看我,就那麼一眼,我呆在了原地。
  
  在我眼前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紅色的頭髮略略帶著點金色,編成一條粗大的辮子垂在胸前,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彿有些透明,褐色的眸子如同一塊琥珀般嵌在精緻的臉龐上,璀璨的讓人不敢直視。
  
  「恩……不用……」驚訝於她的美麗,我目送著她拖著那只跟她瘦弱的身體成反比的籃子跌跌撞撞地走著,直到心宿在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恩……你來晚了,剛才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呢。我相信心宿看見她肯定會很喜歡的。」
  
  他撇撇嘴道:「別說奇怪的話了,喏,這個給你。」
  
  「這個是什麼?」
  
  心宿的掌心裡躺著兩粒藍色的琉璃石,在陽光下發著微微的光芒,看起來好像什麼貴重的寶石似的。
  
  「這個是琉璃耳環,你不是說喜歡我眼睛的顏色嗎?喏,這個送給你。」
  
  我有些驚訝地看看他手中的耳環,再看看心宿認真的表情,笑道:「心宿以前沒有送過女生禮物吧?」
  
  他似乎不太明白我的話,只是臉紅紅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謝謝~」歌聲還在耳邊響著,我開心地拿起那兩顆耳釘,抱著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皺眉說道:「可是我沒有耳洞誒……」
  
  「回去讓娘親給你扎兩個,現在我們過去吧。」
  
  幾乎是拉起我的手就往前面跑去,我看見心宿的耳朵紅紅的。第一次收到除了父親和良子之外的人送我的禮物,感覺很溫暖呢。我希望日子就這樣開開心心的過下去,有藍天白雲,有心宿和娘親……後來,我終於知道了那個歌詞的大意 ,叫做離別……
  
  你真的以為有些事情是可以永遠的嗎?我喜歡這裡純淨的天空,我喜歡這裡淳樸的人們,我喜歡這裡空氣中那股孜然的味道,我喜歡娘親早上起來煮的那一碗濃濃的湯,只是……再也抓不住了。
  
  我等待著秋天的到來,等待著那些盛開的白色小花,日子單調卻又溫馨。可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半年後等來的卻是那場災難,我那些所謂的小小的幸福就像吹過的風一般,消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濱族的語言……哈哈,咱華麗麗的用印度語來代替了,反正都聽不懂的。這個歌詞我找不到,只有網上一個人寫的感想,有知道歌詞的親告訴我下哈。歌名叫Arabic yadikar
濱族是一定要滅的,不滅的話以後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吧。附上一張偶想像的服裝圖,然後頂鍋蓋溜走,順便吶喊一句,我想要評————
另外lingw心宿比小笑要大好幾歲。

                  毀滅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在碼火影那篇的番外,想先把那個番外碼完,這邊就只碼了這麼些……看來我想開兩個坑的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了……
點擊進入:  陽光很刺眼,站在樹下遙望那連綿不絕的綠色,淡淡的喜悅從心底不斷溢出。回頭望望站在身後的少年,一襲白衣在風中飄飄,領口和袖口上繡著碎碎的藍色小花,彷彿一個柔美的女孩子一般,金髮隨著微風的吹拂而上下擺動著,湛藍的眼睛彷彿含著點點的水光,溫柔地看著那一片捨子花地。
  
  輕輕歎了一口氣,我一屁股坐在樹下的菜地上,手拖著腮幫子道:「心宿,你為什麼長得那麼漂亮,比女孩子還漂亮,真過分。」
  
  他抓了抓頭髮,也在我的旁邊坐下來:「笑笑也很漂亮啊,你沒發現你出去老是有一大幫男孩子偷看你……真討厭……」
  
  「哼,他們是在看你呀,紅——顏——禍——水——」明明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我還是不忘要回一句,然後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靠近他似笑非笑的問:「心宿……你該不會在吃醋吧?」
  
  「笑笑……什麼是吃醋?」
  
  「呃……那個……吃醋就是……心宿,這個花真的會開嗎?」
  
  「當然啦,再過一個月,這裡就會變成一片白色的花海呢。」成功被我轉移了話題,心宿開心的跟我說著,而我則暗暗拍了拍胸口,還好他比較單純。
  
  「不過笑笑,這個耳環你真的不要嗎?那可是我專門送給你的誒……」
  
  耳環?我摸了摸右耳上的那個小小的耳釘,然後搖了搖頭:「打一個耳洞就夠我受的了,心宿騙我,還說不痛的……」
  
  「好了啦笑笑,你看我現在不是跟你一樣。」說著,心宿撩起左邊的頭髮,那顆藍色琉璃耳環在耳垂上閃閃發光。「不過這樣也好,我們一人一個了。」
  
  相視一笑,我們背靠著背的坐著,仰望著藍天,我輕輕拉住了心宿的手。「心宿……你會不會覺得現在的生活過的太無聊了?你看,我們每天都幫著娘親整理織布,每天都跑來這裡看捨子花,每天教我練習防身術……」
  
  「不會啊,我覺得現在很幸福呢,有娘親,有笑笑……恩……笑笑說這話……是不是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無聊?」
  
  「沒有啊……」手不自覺的拔著地上的草,我淡淡的笑道,「我也覺得很幸福呢,但是……就是現在這種幸福讓我很不安……」人們常說,水滿則溢,那太過幸福是不是也會……
  
  一雙小小的手附上了我的眼睛,天空看不見了,只聽得耳邊一個聲音輕輕的說:「笑笑在亂想!」
  
  呵呵笑著扒下他的手,那雙滿含笑意的藍色眸子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微風輕拂,髮絲舞動,秋初暖暖的陽光灑在我們的身上,透明純淨的彷彿一汪清泉。見我這樣看著他,心宿的臉微微紅了紅,把頭扭開了。
  
  「以前……我總是會想,為什麼自己要生在濱族呢?如果自己是在其他的國家該多好,不會被人歧視,不會被人討厭……過著安寧的生活……可是現在,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幸福,笑笑……」握著我的手緊了緊,「笑笑你會一直陪著我跟娘親的吧?」
  
  一直陪著嗎?會一直陪著嗎?回不去了,所以應該是可以的吧。反握住他的手,重重點了下頭:「嗯!」
  
  「笑笑,娘親說……娘親說……等我們長大……」等我們長大?等我們長大怎麼樣呢?
  
  我想我再也無法知道答案了。
  
  一群小鳥驚慌的從遠處飛來,鳴叫著的聲音帶著幾分淒慘。站起身來,我們向遠處張望,只見滾滾濃煙,風帶來了輕微的殺戮聲。
  
  「不好!」心宿大叫一聲,拉著我朝家的方向飛奔。
  
  似乎是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事情,手心裡已經全是汗了,祈禱著不要發生什麼事情,千萬不要發生什麼,但……還是失望了。
  
  「快跑!俱東國的軍隊攻過來了!」
  
  尖叫的聲音,牆壁倒塌的聲音,孩子的哭喊聲,刀刺進人體的聲音,鮮血迸濺的聲音,還有……到處都有的張狂的笑聲,這一切都構成了我們踏入族地所見到的第一個景象。到處都是鮮血和殘肢……剛剛……還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
  
  【我們沒有幹什麼壞事,為什麼大家這麼討厭濱族呢?】
  
  心宿說的那句話迴響在我的腦海中。只是因為長了一頭金色的頭髮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殘殺他們嗎?我似乎又看見了蒂迦節上大家載歌載舞熱鬧非凡的情景了,耳邊似乎又迴響其那首聽不懂的曲子,只是……
  
  「娘親——娘親——」心宿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焦急和害怕,緊拉著他的手,心被揪的緊緊的……娘親……熟悉的小院子已經面目全非了,心宿放開我朝屋子裡飛奔,卻在踏入房間之前,停住了,然後,一切趨於平靜。
  
  慢慢的朝前走去,心宿人很高,擋住了我的視線,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服:「心宿……心宿……」緊接著,我睜大了眼睛。
  
  「心宿……快點……帶著笑笑逃走,快點……」齷齪的笑聲伴隨著強烈的喘息聲傳入了我的耳朵,「娘……」頭被心宿狠狠的壓在了他的胸前,我看不見外界所發生的事情,只覺得心好像被一隻手緊緊的握著,然後撕裂……
  明明我們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明明娘親還在叮囑我們回來的時候帶些香料回去的……明明……剛才還是覺得很幸福的……為什麼?按在我頭上的手在發抖,心宿在發抖。
  
  「娘親……」
  
  這是我最後一次聽到心宿叫娘親了。我卻連娘親最後的一面都沒有見到……常常在想,上天是不是真的這麼的不公平,這麼淳樸善良的民族為什麼一定要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呢?還沒有看夠這裡純淨的天空,還沒有聞夠這裡空氣中那股孜然的味道,還很喜歡娘親早上起來煮的那一碗濃濃的湯,還有他們在蒂迦節上哼唱的那首聽不懂的愛情曲子……
  
  我時常會想起這裡的一切,他們穿著濱族特有的美麗服裝,優雅的,飄逸的,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中輕微晃動 。溫柔的日光下,用長長的紗麗遮蓋住面孔 ,我只是不知道這樣的畫面定格在了我的腦海中,叫做…… 離別……
  
  
                  如果你們都離去了
  娘親跟笑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曾記得何時,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我們在院子中曬衣服的時候,心宿如是說著。那個時候,看著他漲紅的小臉一臉正氣的樣子,覺得好笑的同時卻又感覺到很溫馨。我管她叫娘親,晚上的時候會蜷縮在她懷裡睡覺;我會在心宿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迎上前去討要小禮物,有時候是一把野花,有時候是一個蘋果,但不管是什麼我都會很開心地收下。我把這裡當成了另一個家。
  
  「笑笑……笑笑,快醒過來啊,不能再睡下去了。」朦朧中,只覺得有個聲音在叫我,「娘親……」
  
  「笑笑是乖孩子,不可以再睡下去了……」
  
  「娘親……你要去哪裡?」
  
  「娘親要去的地方笑笑不可以去……心宿會代替娘親照顧你的……」
  
  周圍很黑,彷彿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娘親的身上卻發著淡淡的一層光暈,湖藍色的衣服,裹著雪白的紗麗,淡金的頭髮發著微微的光芒。
  
  「心宿……?」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我上前緊緊拉住她的衣服,「你是不是要去媽媽在的那個地方?是不是跟媽媽一樣要丟下小笑一個人了?」
  
  「沒有……不會啊……」摸著我的頭,我卻感覺不到一點點的觸感,「我跟笑笑的媽媽一直在看著你呢,看著你和心宿……」
  
  是嗎……看著我們……可是,我最希望的是你們陪在我的身邊啊……
  
  身上……很痛,我是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的,喉嚨裡鹹鹹的,乾澀的如同沙子一般。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灰色的天空,空氣混雜著泥土的腥味冷冽的鑽進鼻子裡,雨水不斷地倒進我的眼中,想要伸手去撫開黏在臉上的頭髮,卻發現身體猶如千斤重一般,怎麼也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把右手從沙礫中抽出來,血跡斑斑的樣子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怎麼回事?我這是在哪裡?
  
  記憶漸漸回復,是了,俱東國的軍隊入侵,濱族死了很多的人,到處是鮮血和濃煙,娘親呢?剛才她還在跟我說話……心宿呢?奮力把蓋在身上的石塊翻開,當我從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中把自己挖出來的時候,雨小了一點了。
  
  目光所及的是一片廢墟,那些精緻的建築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原本……那麼熱鬧的一個族地,就這麼一夕之間消失了……雨水刷掉了那些鮮紅的顏色,站起身來,頭感覺很重,眼睛裡看到的是很多個影子疊在一起的景象。娘親……心宿……我快速的搜索著四周,但是這裡除了我之外,看不見一個活動著的人影。他們……死了嗎?
  
  跌跌撞撞地走出這片廢墟,偶爾會看見某塊石板下伸出一條被雨水泡的腫脹的胳膊,或者一堆白糊糊的內臟,不禁一陣噁心。強壓下胃裡的那股衝動,我氣喘吁吁的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雨還是在下著,細小的雨絲打在臉上涼涼的,很溫柔,就像……就像他們兩個一樣。
  
  真的都死了嗎?就剩下我一個人了?為什麼我沒有跟著他們一起死掉呢?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心宿死命的按住我的頭不讓我看屋裡,然後……然後呢?鮮血飛濺中,好像看見了很多人頭和殘肢,感覺身上一陣灼熱般的疼痛,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直到我剛才的醒來。
  
  為什麼又剩下我一個人了?回不去了……娘親跟心宿也不在了,我該怎麼辦?手上和腳上被那些石頭劃出了無數條口子,剛才還不覺的,現在被雨水一淋,彷彿被什麼東西啃過一樣的疼痛。
  
  好痛……
  
  我以為自己可以在這裡生活下去的……我一直以為沒有了媽媽但是有娘親我很幸運……原來這一切都是空的。為什麼我要莫名其妙地來到這本書中?你們都不在了……我為什麼還在這裡呢?心宿……如果你知道的話一定又要說我了,對不起……我還是……
  
  沒有想過在這裡一個人會怎麼樣,因為這半年的時間過的真的很快樂。這裡有我跟心宿快樂的身影和開心的笑聲,還有那些據說一到秋天就會盛開的白色捨子花……不該跟他約定的,那樣的話就不會有牽掛,現在也不會這樣難過了吧……這麼多條鮮活的生命,短短的一瞬間就這麼消失了……
  
  我不該難過的……因為這只是在書裡,只是書中的人物,可是……我為什麼要哭呢?是了……每當看一部感人的小說我們也會流淚,但流完就好了,因為那只是故事,只是書而已。
  
  現在意識到這個是不是已經晚了呢?在跟他們有了這樣難忘的回憶之後?心宿,你說快樂不快樂都是一天,可是你忘記了……這種心情不是可以隨意控制的,就像我現在一樣,你要我笑著去面對你們的離開嗎?
  
  到底是小孩子呢……可是我自己不也是孩子嗎?在自己的世界裡安寧的生活著,從不去想流血是什麼,戰爭是什麼,貧窮是什麼……每天,迎著太陽去學校,上課,談論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為考試及格不及格而擔心,為那個暗戀已久的男孩子喜不喜歡自己而心煩,為考不考的上一所優秀的高中和大學糾結著,我們總是這樣過著每一天,戰爭和死亡……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
  
  我真的該淡然地看這一切嗎?白癡啊……心宿……怎麼可能笑的出來……
  
  很喜歡很喜歡你唱的那首曲子,雖然稚嫩的童聲唱出來的愛情曲子聽起來有點怪怪的。可是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雨停住了,抬頭,一把紅色的小傘遮在了我的頭上,拿傘的是個漂亮的女孩,紅髮褐眸,我認得她,她是那個曾經在蒂迦節見過的女孩子。
  
  「你怎麼了?沒有事情吧……」擔憂的目光在我的胳膊和腿上來回的搜索著,看看我,她回頭看看那片廢墟,道:「你是濱族的人嗎?」
  
  搖頭,我不是濱族的人,但是這裡曾經是我的家……
  
  「也是……你的樣子就不像呢……你是被捲進來的嗎?你的家人呢?還是這裡有你認識的人?」
  
  女孩連珠炮似的問題讓我不知道回答哪個比較好。她從懷中抽出一條粉紅色的手絹替我抹去臉上的淚水和泥土,然後蹲下來道:「我啊……經常會來這裡呢。濱族的香料是最好的,娘很喜歡……可是……再也買不到了。」女孩說著露出了憂傷的表情,我看見她身上那件粉色的外掛上打的全是補丁。
  
  「這場雨從濱族被滅之後下了三天三夜了呢……」
  
  三天三夜……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
  
  「你看你看——」女孩突然指著遠處泥土說道:「開了很多白色的小花,好漂亮……大概是下雨,都開了呢。」幾株捨子花在樹下開得正歡,白色的花瓣彷彿喝飽了雨水,在微風中輕輕顫抖著。
  
  【再過一個月,這裡就會變成一片白色的花海呢。】
  
  心宿,不用等一個月呢,你看,現在捨子花就已經開了……可是你卻不能陪我看了……
  
  「對了,你叫什麼?」
  
  輕輕囁嚅著雙唇,開口想要回答她的問題,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心裡有一堆的東西想要說,可是嘴巴裡發出的卻是毫無意義的單調的聲音。
  
  「原來你不會說話啊……」女孩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雙眸裡帶著濃濃的同情。
  
  驚訝的用手摀住自己的喉嚨,我失聲了?
  
  
作者有話要說:某風飄過~~~~~~JJ抽了一晚上啊啊,抓狂。關於主角欄……親們還是不要猜了,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啊啊~~
                  相遇
  心宿說:笑笑,你的聲音唱歌一定很好聽。你不是很喜歡我們濱族的語言嗎?我來教你吧。
  
  不要,學語言好難的,心宿唱給我聽就好了。要不……你教我怎麼寫自己的名字吧。
  
  昏黃的燭光下,娘親在給我們趕製秋天要穿的外套,我看著心宿在紙上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然後指著告訴我這個是濱族的寫法,那個是通用的字。
  
  我嘻嘻的笑著對他說心宿你是不是寫錯字了怎麼都這麼的難看。他假裝微怒地朝我的頭上敲了個栗子,然後馬上摸摸問笑笑疼不疼。笑著搖搖頭,我開始學著他的筆劃寫自己的名字……
  
  手緊緊的捂著喉嚨,任憑我怎麼想要說話,可還是無法發出正常的聲音。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講不出話來了?
  
  「你怎麼了?沒有事情吧?」女孩好心地問到,然後像恍然大悟般的在後面加了一句對不起。 沒有注意她語氣裡面的道歉,我只是怔怔的看著地面,腦子裡面只有四個字:我失聲了!當失去眼睛的時候才知道光明是那麼的珍貴,當失去雙腿的時候才知道奔跑是那麼的可貴……殘疾這個詞語猛然間闖入我的腦中。
  
  電視上面經常會演繹這樣的情節,當經歷一場大的變故或者是一次災難後,人有可能會因為刺激而暫時的失聲……可是……我算什麼?暫時的昏迷,什麼都沒有見到,為什麼會突然的講不出話來?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跟我說,比起他們的死亡,你好的太多了。是嗎?……好的太多了……你真的有試過當一切都逝去了被獨自一個人留下來的感覺嗎?
  
  「我的名字叫白花婉……你身上都是傷,衣服也破了……恩……跟我來吧。」一隻白皙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白嫩的皮膚上,居然有著一道道粉紅色的傷口。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她過的並不好啊……
  
  花婉的家在一個小鎮上,那裡應該是隸屬於西廊國的範圍了。青磚白牆,看起來是一戶大家,但為什麼她穿的衣服打著那麼多的補丁?身上有那麼多的傷口呢?換下身上那件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花婉遞給我一件依舊是打滿補丁的水藍色上衣和一條灰色的褲子,然後有點抱歉的說她只有這樣的了。
  
  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來,我有些尷尬的看著她,她抿抿嘴帶著我去了廚房,小碗的粥成了我此刻的救命糧。吃飯的當兒,她一直在跟我聊天,雖然基本上都是她在說我什麼都說不了,然後她拿著藥水擦拭我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很喜歡和感謝花婉,她是我離開濱族之後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我總是覺得她那麼的純潔那麼的漂亮,她要過的幸福才對,可是當我看見她的母親的時候我是徹底的呆在在原地。
  
  瘦瘦高高,一臉的不耐煩,眼睛裡閃著一絲精明。她就是花婉的母親嗎?她能生出這樣一個女兒嗎?也是在後來,當我和花婉再次相遇的時候她告訴我這個是她的姨娘,而他的親生父母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姨娘的意思……是小妾吧……
  
  怒罵了花婉一頓,因為她居然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帶回了家,雖然還是小孩子,而可氣的是她居然還給這個人衣服穿,還給她飯吃。在被打了幾下之後,花婉拉著我跑出了她的家。
  
  「對不起……」揉著被打疼的地方,她居然跟我開口道歉,「我不能帶你回家了……」濃濃的抱歉讓我微笑著搖了搖頭,是你在幫我啊,讓你挨打了的也是我,我應該跟你說對不起才是,可是我說不出話來。
  
  「沿著這條路走,」指著前方花婉說到,「這裡可以去紅南國,聽說那裡是個很安定的國家,你去的話……總比在這裡強……我只有這麼一點乾糧,你帶著路上吃吧……」
  
  看著她遞給我的兩個餅,我上前抱住了她,或許只有這樣我才能表達自己的謝意吧……
  
  我從沒有想過離開娘親和心宿會怎麼樣,當花婉給我的餅吃完了之後,我面臨著被餓死的危險。來到了這麼一個架空的世界,而且偏偏還是中國的,如果是在日本,說不定以我的樣子還可以去當個藝伎,至少有住的地方,而且不會被餓死。
  
  天氣漸漸轉涼了,我幾乎是一路乞討著朝紅南國走去,但到了紅南國之後會怎麼樣,我卻沒有去考慮過。有時候望著天空中飛過的鳥兒發呆,腦子裡呈現的是以前在濱族時候那快樂幸福的生活。人們總是說生活要向前看,可是我的前面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或許我該就這樣死掉,那或許比我現在要好。
  
  從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有一天淪落為乞丐,我也終於瞭解到當社會不安定的時候人與人之間是多麼的冷漠了,當人人都自顧不暇的時候,誰還會來管一個陌生小孩子的死活?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麼的糟糕,我只知道當別人看見我的時候總會捂著鼻子離得遠遠的,身上那件水藍色的衣服已經看不清楚本來的顏色了,花婉說的紅南國真的是個安定的國家嗎?當我一路看到的都是這些景象的時候,我不禁開始懷疑了。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我從天堂掉到了地獄,跟這些國家的人相比,濱族要好太多太多了。饑一頓飽一頓,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似乎已經可以感覺到死亡的腳步了。猛然間又想起了當初翻開這本書時看到的那幾句話:這是一位少女集齊七星的力量召喚出神獸實現自己願望的故事……
  
  傳說當然是最為美麗的,迷迷糊糊的朝前走去,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在哪裡了,彷彿是幽魂一般的遊蕩著,心宿,你說笑笑是最可愛的,可曾想到有一天我會被人所唾棄嗎?啞巴終究是……
  
  隱隱的聞到了一股食物濃烈的味道,勉強睜開眼睛,看見大路旁搭的茶棚裡一群人正在那邊休息聊天。矮矮的石頭的,一個小男孩坐在那裡吃著精緻的糕點,墨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著幽紫的光芒,他抬頭看向我,愣住了。
  
  盯著他手中的糕點,我嚥了嚥口水,有多少天沒有吃飯了呢?連我自己都記不得了呢。意識到他的目光,我抬起了頭,在跟他眼神相對的那一刻,我愣住了。淡淡的略帶著紫色的眸子,右邊的眼瞼下有一顆細小的淚痔。又是一個漂亮的孩子呢,為什麼我在這裡遇見的都是這麼漂亮的人?心宿是,花婉是,連眼前這個向我走來的男孩子也是……
  
  向我走來?我想這是我見到的最後一個景象,因為之後我已經不記得了,所謂餓暈了……就是我現在這個樣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JJ抽的好厲害……白花婉就是小時候的房宿,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沒有被賣掉。
                  柳宿
  我是不是很背?雖然這段時間經常是餓肚子,但是餓暈了還是頭一次,還是在看見一個男孩子在吃那些看起來非常美味的糕點的時候。如果沒有暈倒,我是不是可以上前去要一點填填肚子呢?心裡狠狠的鄙視了下自己,難道是真的乞討慣了嗎?
  
  「喂——喂——你沒有事情吧?」
  
  朦朧中,感覺有人在拍打著我的臉,手很小,但是拍的很重。不知道女孩子的臉是不能拍的嗎??心裡忿忿的想著,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躺在地上很舒服,如果就這樣睡去也很舒服,至少肚子是不餓的了。但是我卻硬生生的被拍的清醒了,不僅這樣,我的鼻子還聞到了屬於糕點的香甜味道。
  
  猛得睜開了眼睛,看見眼前晃動著一塊雪白的東西,沒做任何想法,我一把抓過那塊東西塞入了嘴巴。嘗不出任何的味道,只感覺這個是可以吃的,可以讓我吃飽肚子的東西。一塊吃完後眼前又出現了,不做任何思考的我繼續迫不及待的往嘴巴裡塞。耳邊傳來幾聲輕笑,連連幾聲:「慢點慢點,沒有人會跟你搶的。」傳入我的耳中。
  
  幾塊下肚,等肚子稍微不餓了點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坐了起來,而剛才看到的那個男孩子正笑瞇瞇的蹲在旁邊看著我。他的手上還拿著幾塊沒有吃完的或金黃或雪白的糕點,舔舔嘴巴,我終於感覺到了那些糕點的甜味了。有點尷尬的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此刻滿手糕屑的樣子,我第一次感覺到了狼狽。
  
  「你還好吧?」沒有理會我此刻的尷尬,他繼續笑瞇瞇的問,長髮被高高束在後面,青色的絲綢衣服,看起來應該是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面對他的問話,我只能點了點頭。
  
  「起來吧。」伸手拉我起來,他依然是笑容滿面。
  
  「柳宿,怎麼了?」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他穿著長長的湖藍色馬甲,袖口和衣角鑲著雪白的狐毛。抬頭看他,只看見一把鬍子在風中輕輕晃動著。
  
  「爹,我看見她暈倒著這裡,可能是餓暈了。」
  
  餓暈這個詞語對我來講有著莫名的尷尬。那個大叔蹲下身子跟我平視著,他的眼睛很黑,不像這個男孩子一樣是帶著淡淡的紫色。
  
  「你是流浪兒嗎?你的家人呢?」
  
  「……」我搖了搖頭,我說不出話來……
  
  「你沿著這條路走是要去紅南國嗎?」
  
  這次我點了點頭。
  
  「是去投靠親人的嗎?你……不會說話?」或許是意識到了這點,他有些惋惜的看著我。惋惜?為什麼?我只是一概的搖頭,末了再點點頭,示意最後那句是對的。
  
  「柳宿——我們該走了。」
  
  身後傳來一聲呼喚,男孩轉過頭答應了一聲,接著把那包食物塞進我的手裡,說:「我要走了,這個你帶著路上吃。再見。」說著他拉著那個大叔的手走了。
  
  拿著那包糕點,我站在原地看著那些人的離去,馱著一箱箱貨物的車子從我身邊依次經過,塵土飛揚,咳嗽中,我看見那個男孩子一直趴在馬車的窗戶上朝我這裡看。奇怪,有什麼好看的?不會是沒有見過這麼狼狽的小孩吧……也對,看他的樣子,一定是被家人寵著的。被寵著……我想起了娘親和心宿……那個時候,我也是被他們寵著的,每天嬉笑撒嬌,可惜幸福總是那麼的短暫。
  
  盯著地面自己的影子看,被風揚起的頭髮張牙舞爪的飛舞著,再抬頭看著那部馬車,然後一直盯著那越來越遠的車影。突然,車子停住了,我有些疑惑的看著馬車的門打開了,看見個男孩子跳下車朝我這裡跑來。
  
  瞇了瞇眼睛,他該不會是後悔給我這個糕點了吧……看見他氣喘著站在我的面前,我把糕點往身後藏了藏,送人了就不要想拿回去了!看見我這個動作,他笑了起來,我發現那顆眼角的淚痔跟他很相稱。
  
  「喂,你是要去紅南國吧,嗯……這樣吧,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也是去那裡的。」
  
  「不要擔心,我們不是壞人。」可能看見我眼底的防備,他補充了一句,兩隻眼睛笑的彎彎的,接著拉起我的手道:「走吧。」
  
  很久很久以後,我問起柳宿,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幫我呢?他斜靠在庭院的柱子旁笑的很燦爛,然後頭抵著我的額頭說因為笑笑那個時候的眼睛看起來很……憂傷,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保護你。
  
  憂傷?我只是想起了娘親和心宿。
  
  馬車裡除了剛才看見的那個大叔之外,還有一位穿著很華美的中年婦人,她看著我溫柔的笑著,如同那個時侯在雪山上看見娘親的時候一樣。拉著我的手,她問:「柳宿說想要帶著你一起走,你叫什麼名字?」
  
  「娘,她不會說話。」
  
  那個叫柳宿的男孩子替我回答道。沉吟了一會,那個大叔道:「你會寫字嗎?」寫字?我啞然失笑,我只會寫自己的名字,而且還只是會寫笑笑,夕城兩個字就不會寫了。於是,我便用這個方法告訴了他們我叫笑笑。
  
  「笑笑嗎?你在紅南國有親人嗎?」這句話讓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親人?在這個世界我沒有親人……我也不能寫字告訴他們我的事情……就這樣,一路的顛簸,夜幕降臨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上很臭,很髒,但是他們卻是一點也不嫌棄,特別是那個阿姨,一直拉著我的手問我很多的問題,雖然我只能用點頭和搖頭來表示。
  
  晚上一到,就不能再繼續趕路了,找了一個客棧,大家把東西卸下來開始休息了。吃晚飯之前,阿姨讓店裡的人裝了一大桶的熱水說是要給我洗澡。我眼睛亮亮的盯著那些水,在濱族的時候,我幾乎是每天都要洗澡的,這已經成為我的習慣了,流浪在外,夏天的時候還好,溪水湖水就可以搞定,但冬天到來就忍受不了了。
  
  浸泡在暖暖的熱水中,我愜意的閉上了眼睛。洗乾淨身上那些污泥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當我終於乾淨的爬出桶外,站在鏡子面前拭乾頭髮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臉已經是熏紅一片了。看來這個澡洗的太久了……
  
  「笑笑——」溫和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轉過身子,阿姨推門進到了房間裡。「我們是做布料生意的,帶的都是布料,這裡有一件樣衣,先給你穿吧。」
  
  粉紅色的上衣和裙子,端口繡著一些貌似是紫羅蘭的花紋,可能是紗的關係穿在身上輕飄飄的既沒有什麼感覺,也不保暖。我不禁打了個寒戰,然後馬上套上了一件月牙色的無袖緞制小外褂,長長的一直到裙擺,摸上去滑滑的,手感很細膩。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突然回憶起娘親給我做的那件小褂子,沒有眼前的衣服華美,也沒有這件做工精細,但是卻是溫暖異常,或許我是個喜歡回憶的人吧。
  
  「嗯,笑笑很漂亮啊。」阿姨讚賞著看著我,然後道:「我也有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女兒呢,可惜那孩子喜歡跟著哥哥們亂跑,也不喜歡穿這樣累贅的衣服。」我想,打扮女兒是做母親的一大愛好吧。
  
  「好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最後再一次看看鏡子中的自己,現在雖然算得上是錦衣玉食,但是到了目的地之後,我還是會像之前一樣的吧。到了大堂,人很多,我有些拘束的站在那裡,「笑笑!」柳宿突然叫著跑過來,「我覺得用微笑的笑比較好誒,你笑起來很可愛。」
  
  我……我剛才有笑嗎?歪著頭疑惑的看著他,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柳宿叫了我很多很多年。
  
作者有話要說:基於柳娟這個名字我很……不喜歡,所以,咱還是用了柳宿……
短時間的流浪是為了獲得更好的生活,所以……偶不素後媽……
                  當一切都遠離的時候
  雪……很大……
  
  每年的冬天,我跟娘親都會去北甲國,在那個白雪皚皚的世界度過這個寒冷的季節,直到春天的來臨。娘親說在北甲國的雪山裡,沉睡著阿爹。我不知道阿爹為什麼會沉睡在那裡,反正……在那個一塵不染的世界裡,所以的不開心都通通消失了。
  
  從小我就知道濱族的人被其他國家的人所不容,我不明白,同樣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為什麼要分的那樣的清楚呢?我們什麼壞事都沒有做,我們安安靜靜的生活在西方,我們……只要一小片安寧的生存之地就好了。
  
  我很喜歡娘親,自從阿爹走後,我們一直就相依為命。娘親告訴我她很愛阿爹,那個時侯我還不懂,愛是什麼。我知道娘親很愛我,我也知道阿爹在世的時候也很愛我,我同樣的喜歡著他們,所以我努力的練習著阿爹教我的武功,因為他告訴我,男子漢是要去守護住自己重要的東西,重要的人的。
  
  對我重要的人自然是娘親和阿爹……我不知道有一天我會拿起那把阿爹留給我的匕首去擋在一個小女孩的前面。除了族人之外,我所接觸的人少之又少,在外面的每一天,我們都把頭髮藏在頭巾的裡面,因為他們怕我們的頭髮,雖然我覺得金髮很漂亮。四年的時間,我們每年都會去那個白色的夢幻世界,從不間斷。
  
  那裡人很少,我們自得其樂的在那裡住上幾個月,然後等待春天的來臨。直到有一天有幾個人過來突然說要交地稅。我想因為我們是濱族的關係,所以那些人才會這樣吧,我們在這麼深的山裡面,他們怎麼會知道,又怎麼可能來收稅?唯一的解釋就是偶爾的路過來敲詐吧。娘親沒有說話,他們拿走了我們所剩的所有的錢,娘親抱著我說心宿,沒有關係,錢還是可以再掙回來的,至少他們沒有傷害我們……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那些人年年都來了。我恨自己那麼的瘦弱,如果……如果我再強大一點的話……我很努力的訓練著,我不甘心被那些人壓在下面,因為男子漢是要去守護住自己重要的東西,重要的人的。
  
  又一年的冬天要過去了,最後一次踏進雪山,這次之後我們就又要離開這裡了。我不是很明白娘親要來這裡的原因,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過來,大概……這裡離父親是最近的吧。就在那一次,我發現了她,那個叫笑笑的褐髮綠眸的女孩子。
  
  很少跟濱族以外的人接觸,我有些緊張的跟她說話,沒想到她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她……是感覺到了害怕?還是冷呢?娘親把她帶回了家,那個女孩幾乎一直在昏睡當中,高燒一直不退,迷迷糊糊的叫著「媽媽」兩個字,雖然不知道在叫誰,但一定是對她很重要的人。看著她睡著的樣子,眉頭微皺,嘴巴囈語著,突然覺得很擔心,她那麼的小那麼的弱,一個人在大雪山上……是跟家人走散了了嗎?
  
  好不容易有一天,她終於醒來了,開始好奇的看著我看著這個搭起來的氈帳,我發現她的眼睛很漂亮,是純正的綠色,如同春天柳樹上剛冒出來的嫩芽一般。微笑著叫她「笑笑」,她疑惑的看著我然後開口叫我的名字——心宿。
  
  在外兩年,這是除了娘親外第一個這麼叫我的人,非常的開心,當知道她沒有家人的時候,我馬上要求娘親留她下來了。這是唯一一個不怕我們的外族人。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在等笑笑的身體康復,那個時侯我們就可以出發離開這裡了。晚上的時候,娘親會跟我們講傳說中的巫女的事情,她說巫女會替大家實現願望。我的願望是什麼呢?希望別人不要再怕濱族,希望娘親永遠跟我在一起。每當這個時候,笑笑也會安靜的坐在旁邊聽,翠綠的眸子亮晶晶的。真是奇怪,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人罷了,我卻覺得好像熱鬧了很多。於是我又有了一個願望,我希望她跟我們在一起生活。所以,當那些人再次的找上門來,當他們想要賣掉笑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就擋在了她的前面。
  
  或許她曾經有過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吧,當趕跑了那些人,我們準備整理東西離開的時候,我看見她沉默的坐在旁邊看我擦拭著匕首。我微笑著說放心啦,笑笑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呢?如果不救我的話你們就不會被趕,或許……以後都不能回來看你阿爹了……」
  
  是啊……阿爹……以後可能來不了了呢……我看著她有點淚光的眸子,輕輕幫她捋了捋頭髮道娘親告訴我說,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再怎麼樣,都比不過一條鮮活的生命,都比不過活著的人……
  
  回到濱族的日子過的很快,我喜歡看著笑笑沉思的樣子,雖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哭著跟我說怎麼辦?心宿,我回不去了——只有我一個人了……
  
  一個人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心裡很不舒服,原來笑笑一直把我跟娘親當做外人嗎?我拉著她狂奔到了族地外的那片捨子花地,然後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我跟娘親。是的,我們約好了秋天一起來看捨子花的,誰也不准耍賴的,可是最後我們誰都沒有看成。
  
  春天的時候,我拉著笑笑去參加了「蒂迦節」,她穿著濱族的傳統服裝,很漂亮,她笑著說我覺得心宿的藍色是最漂亮的,好像湖水一般的清澈透明,每當看著那雙眼睛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被它吸引過去了。我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紅了,她是真的這樣覺得嗎?濱族的傳統,如果姑娘看上了哪個小伙子,就會用濱族的語言去讚美他的眼睛,因為眼睛就是心靈的窗戶。我知道笑笑不懂濱族的習慣,但還是忍不住一陣臉紅和躁動。
  
  遠遠的傳來一陣歌聲,她聽的癡了,然後問我這個歌是什麼意思,我沒有告訴她其實這個是一首離別的情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我覺得我需要整理下自己的心情,跑去買了一對藍色的琉璃耳環,這是我第一次送東西給女孩子,總覺的有些的彆扭,她開心的說著謝謝抱著我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皺眉說我沒有耳洞誒……
  
  這些小事還要想嗎?真是笨蛋,拉起她的收衝進人群,那一天我們玩的很開心。可是我沒有想到送給她的耳環到最後成了一人一隻。
  
  那半年,我過的很開心,娘親也很開心,半年的時間我長高了很多,可是笑笑還是跟之前的一樣高,只到我的胸部,我捏著她的鼻子道你都是只吃飯不長個的嗎?其實……我寧願她這麼小,可以讓我來保護。
  
  只是噩夢很快就降臨了,俱東國的軍隊入侵,我忘記了站在家門口看見的是什麼了,我只記得把笑笑狠狠的壓在自己的懷裡,那些場景她不應該看見的,於是……等我清醒的時候,周圍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我呆呆的坐在那些石塊上,只聽見一個聲音在旁邊說這小子殺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包括娘親跟笑笑嗎?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青龍七星士。我沒有死,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阿爹告訴我,男子漢是要去守護住自己重要的東西,重要的人的,可是我卻殺了兩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這個世界真的是不公平呢,上天也真的是很不公平,為什麼我們這一族就是要遭到毀滅呢?娘親……笑笑……總有一天,我要改變一切,我要向這個只給了我地獄的上天復仇……你們……會看著我的,對吧?
  
  冬天很快就來了,這個冬天似乎是異常的寒冷,雪……很大……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飄過,今天居然更了兩章~~於是樂滋滋的跑去睡覺。
                  抵達紅南國
  如果有一天我回過頭來看看,我會發現這一段去紅南國的路程對我來講是比較難忘的。寄人籬下,學會察言觀色,好在我現在不會說話,所以不用擔心言多必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面,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然後不久之後我就發現,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
  
  柳宿是一個很愛說話的人,一路上基本都是他在說話,他告訴了我很多的事情,比如說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再比如說他的哥哥叫迢呂侯,妹妹叫康琳。我一直以為柳就是他的姓了,沒想到他原來姓迢。除去其他的不說,柳宿跟心宿一樣,是個很喜歡笑的人。不過心宿是很溫柔的笑,而柳宿的笑容裡多多少少帶了點調皮,雙眸隱隱的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每天的坐車每天的顛簸,從車窗探出頭去看,感覺現在的自己好像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在出遊,不禁戛然。無聊的時候我會幫阿姨弄弄絲線之類的東西,因為娘親是以織布為生的,所以這方面的有些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冬天慢慢到來,當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飄下來的時候,我們終於到了紅南國。古代沒有交通工具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我突然想到如果像我之前那樣的走,是不是沒有到目的地就被餓死了呢?
  
  一進入紅南國,迎面撲來的是一片喜慶的紅色,正疑惑著,柳宿告訴我這是在迎接新年。新年……是啊,雖然不知道這裡新年是在什麼時候,但是下雪天了也就預示著一年的結束了。心宿以前跟我講過,濱族的過年很熱鬧,大家載歌載舞,會鬧上好幾天的,真想看看那樣的場景呢……用手拍拍自己的臉頰,不行,不能再想了。回頭,瞅見柳宿正好轉頭盯著我看,淡紫色的眸子滿是笑意。
  
  車子在一家叫做迢大盤商的店舖面前停住了,並不是我認識字,而是隱隱聽到外面有人在叫。簾子一掀開,一股冷氣直衝著我來,我不禁縮了縮脖子。
  
  「很冷嗎?」柳宿看到我這個動作蹭過來問道,我點了點頭,他握住了我的手哈氣著,臉上仍舊是掛著淺淺的笑容。「等一下你就可以見到我的哥哥和妹妹了。」
  
  手很冷,並不是因為天氣冷的關係,而是因為到了紅南國我的心裡就七上八下的。以後我該怎麼辦呢?無親無故,我是不是可以賴在柳宿的家裡不走?反正他們家這麼大也不缺一個人吃飯。但隨即,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什麼時候自己會有這種骯髒的念頭了呢?
  
  大叔和阿姨下車了,聽說他們要先去店裡看看。馬車繼續的前進著,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被柳宿握著,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楚。原本……我不用像現在這樣擔心的,我只要安安穩穩的待在娘親的身邊,只要每天太陽下山前就回到家裡,不用去擔心明天會怎麼樣,會不會餓肚子,不用擔心會不會沒有地方住,會不會凍死……還有心宿……我曾經以為回不去了,你們就是我的家人的……
  
  「笑笑,笑笑,你怎麼了?」
  
  柳宿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抬頭看向他,原本笑嘻嘻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擔心。「你怎麼哭了?」他伸手替我擦去眼淚,說道。
  
  哭?用手擦了擦臉頰,一片冰涼。
  
  「你……」他看著我,話說道一半就停住了。然後思考了下,說道:「笑笑在紅南國沒有親人,為什麼要到紅南國來呢?是因為這裡比其他國家安定嗎?你是從俱東國那邊走過來的吧?因為遇見你的時候你的服裝有那邊的特色。笑笑的家人……是不是都不在了?雖然沒有去過俱東國,但是聽說他們的皇帝很好戰,笑笑……是碰上他們了嗎?」
  
  自從第一天大叔他們問過我幾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問過了,而柳宿也是每天很開心的樣子,我沒有想過他會猜得跟實際情況差不多,不得不承認柳宿是個很細心的人。
  
  可是猜對了又有什麼用?家人……是啊,不止是家人,濱族全部的人都死掉了。
  
  「我沒有經歷過戰爭,我想笑笑那段時間一定過的很辛苦吧,雖然你不會說話,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你的心裡其實很不安呢。」不知道柳宿在想什麼,他此刻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柔和。「貧窮,戰爭,疾病……我一出生就是在一個富裕的家庭,有父母,有哥哥,後來還添了一個妹妹,我們一家子……很幸福……我體會不到笑笑失去親人的感受,但我想那一定很痛很痛吧。」
  
  抬起我的臉,柳宿用認真的表情說道:「雖然……你現在會覺得很痛苦,但是等這些過了,總有一天你會笑著緬懷過去的艱辛的……」
  
  我突然覺得柳宿現在的樣子很像大人……真是很可悲,為什麼我總是被小孩子安慰呢?其實……很多事情很多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但是因為太難實現太難做了,所以……也就變得沒有用了。
  
  「喂,你不要笑啊,雖然……雖然我說這樣的話很奇怪,但是我也算是大人了啊,明年我就9歲了……」
  
  9歲?我繼續的笑著,但是眼淚卻也在不停的流著,我想起了心宿跟我講的那些話,這個世界的小孩子比我原來世界的還要早熟呢。馬車劇烈的顛簸了一下,一個不小心我撲倒在了柳宿的旁邊。
  
  「沒事吧?」他說著扶我起來,但緊接著又是一陣顛簸,我們兩個人都摔倒在了馬車上鋪的皮毛上。外面傳來了趕車人的聲音:「少爺,這裡在修路,有些顛簸,您坐好類。」我們看著彼此的狼狽樣,哈哈大笑起來,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他用手把我的劉海捋到旁邊,袖子裡淡淡的麝香味鑽入了我的鼻孔,我乾脆就靠在他的身上,在馬車搖搖晃晃中睡意漸濃。後來柳宿笑著跟我說,從沒有見過那個女孩子跟你一樣就這麼坐在地上睡著了,而且還是靠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我沒有說話,只是「哧哧」笑著,男人?一個8歲的小孩子叫什麼男人啊,他佯裝要打我,當然,那是後話了。
  
  於是朦朧中感覺車子停了,一雙暖暖的手把我輕輕抱起,我聽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旁邊叫著二哥,我聞到了一絲香甜的味道,我聽到柳宿在旁邊說大哥慢一點不要吵醒她了,然後那個小女孩的聲音帶著笑意的問二哥這個是你的新娘子嗎?
  
  很睏,真的很睏,夢裡看見心宿抱著我說笑笑你睡著好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於是在接觸到柔軟的床的時候,我再無顧忌的安然入睡了。因為感覺心宿一直在拉著我的手,而以前他也是這樣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進展太慢了……=。=
                  偶爾的路遇
  一夜好睡,我幾乎沒有做什麼夢,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一股香香的味道鑽入了我的鼻孔,好像是茉莉花的味道,又好像夾雜著一股麝香,蠻好聞的。茉莉花?麝香?不對,那些客棧可沒有這麼高雅的呀……而且……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臉上吹熱氣呢……睜開眼睛,在離我臉不到五公分的地方是一雙烏黑發亮的眸子。
  
  啊!!!
  
  睜大了眼睛驚疑未定地看著這雙眸子,耳邊傳來了「咯咯」的笑聲:「哈~二哥,她的反應真好玩,普通人不是會驚叫的嗎?」銀鈴般的聲音很悅耳,我這才發現剛才那雙眸子是這個趴在床沿旁邊一直盯著我看的小女孩的。
  
  墨紫色的頭髮梳成了兩個抓髻,兩根夾雜著粉色絲帶的辮子柔順的垂在肩膀上,淡紫色的眼睛閃著活潑的光芒,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笑起來臉上帶著兩個深深的小酒窩,這個女孩跟柳宿竟有八分的相像。
  
  這個……坐起身來,腦子一時短路了,想起在路上的時候柳宿跟我說的話,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那麼這個就是他的妹妹康琳了?
  
  「康琳,不要淘氣了。」
  
  柳宿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伸手揉揉女孩的頭髮,臉上帶著寵溺的微笑。吐了吐舌頭,女孩跳下了床,她笑瞇瞇地看著我:「我叫迢康琳,剛才真對不住,我也可以叫你笑笑嗎?」
  
  果然我猜的沒有錯呢,她介紹完自己之後突然撲了上來,手摟住我的脖子笑道:「哈哈,太好了,一直做妹妹很無聊,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了。」
  
  呃……誰能告訴我這個小鬼想幹嘛?姐姐?雖然我現在看起來蠻小的,但其實我比你大好不好?看見我僵在了原地,柳宿微笑著上來把康琳拉開了。
  
  「康琳,笑笑還沒有穿衣服呢,會感冒的。你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嗎?不要等下被先生罵。」
  
  「嘿嘿不會啦,快過年了先生回家了呢,二哥,你出去一趟怎麼變傻了?」話雖然是這麼說,但這個小丫頭還是從床上爬了下來朝門口跑去,剛邁出一隻腳又轉過頭朝我眨了眨眼睛:「笑笑,等下我們一起玩哦。」
  
  目送著那個身影一蹦一跳的離開,我才回過神來,真是個精力充沛的孩子啊。抬頭看看仍舊站在一邊的柳宿,他正淺笑著看著我,然後走過來坐下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點了點頭,我開始穿衣服。柳宿一直坐在旁邊看著,我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真是的,這麼光明正大的看女孩子穿衣服,還好現在我們都是小孩子。
  
  「昨天晚上我跟爹和娘講了你的事情。」
  
  正在往自己身上套一件長外套的我聽到他的這句話心裡猛然一緊,講過了……講過了會怎麼樣呢?會不會今天就要讓我走人?過年了留一個外人在這裡也不好。手忙腳亂的在衣服裡尋找出口,沒想到心裡一亂手也跟著亂了,越急就越難穿好。好不容易在柳宿的幫助下把自己的頭從衣服裡鑽出來,我喘了很大的一口氣。
  
  「你幹嗎急成這樣啊?」他手托著下巴看著我,眼睛裡有著揶揄。
  
  因為這預示著我將繼續流落街頭。
  
  或許是看出我在想什麼了,柳宿收起了笑容,只是拉著我的手說:「笑笑把我們家想成什麼了呢?當時我提出說帶你來紅南國就絕對不會現在就趕你走的。你在這裡無親無故的,我也不想你流落街頭,爹娘也不會答應的。而且,康琳好像很喜歡你呢。所以笑笑可以在我們家住下來。」
  
  柳宿很疼康琳,那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只要是康琳喜歡的,柳宿就一定會去滿足她的。所以我想我能留下來,會不會有一半是這個原因呢?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哥哥能像柳宿這樣疼愛妹妹的,很羨慕……這讓我不知不覺就想到了那個金黃色的身影,摸摸耳朵上的琉璃耳環,心宿……也很疼我呢。
  
  我就這樣在柳宿的家裡住了下來,前一天因為睡著了所以沒有看到他家是什麼樣子的,結果隔天一看就嚇了我一跳。我終於瞭解到了那些電視上面那些大戶人家是什麼樣子的了,小橋流水,庭院深深,一些只有在中國古裝片中才出現的雅致景像現在就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這邊看得目瞪口呆,他那邊笑著叫來了康琳還有那個從沒有見過面的呂候,他的哥哥。溫文爾雅,這是我對來人的第一個感覺,或許是比我們都大幾歲,所以呂候顯得特別的穩重。
  
  既不是丫頭也不是親戚,說是朋友又太過於勉強,我……到底是什麼身份呢?不同於之前在娘親那裡,這裡的生活總顯得有些拘謹,雖然大叔說我可以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但又或許是因為他們家人口眾多的關係吧,我每天總是小心翼翼的。
  
  康琳還真的像阿姨說的那樣,是個喜歡到處亂鑽到處亂跑的假小子,她的個子比我高那麼一點點,每天都以姐姐自居。因為我不會說話,而且又不識字,在過年前,呂候就充當了我的老師。雖然我知道自己的學習能力是很不錯的,但是方方正正的中國字學起來真的很難,比劃多尚且不說,有些字還長得特別的像,所以每天除了陪康琳小丫頭玩一會之外,我基本上都是在呂候的書房裡寫字度過的。
  
  呂候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他更多的時候都是靜靜的聆聽著,所以書房經常是一點聲音都沒有,雖然我們兩個人都在。我想呂候一定不會是個好老師的,他的性格如水一般的柔弱,脾氣也是好的出奇,我真的很難想像他去管理布店的樣子。
  
  比起嫻靜的哥哥和過於活潑的妹妹,柳宿就顯得在兩者之間了。動如脫兔,靜如處子,我是不是可以這樣形容他呢?但好像這個是形容女孩子的吧……不過柳宿看起來就像一個女孩子,特別是和康琳站在一起的時候。
  
  我終於知道柳宿為什麼對我這麼溫柔了,因為他對家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是這樣的。或許他本身就是一個溫柔的人吧,就好像是陽春三月和煦的春風一樣,讓人感覺很舒服。他常常微笑著揉揉我和康琳的頭,然後在康琳佯裝的惱怒和大聲的我不是小孩子了的話語中逃走。我是無所謂的,因為以前心宿也老是這樣的。
  
  比起呂候,康琳最喜歡的是這個二哥,一來大概是因為年紀相仿,二來柳宿也的確喜歡帶著康琳亂逛。或許是因為這裡是架空的一個世界,所以中國古代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制度在這裡受到了冷落。這對兄妹會拉著我一起逛榮陽,榮陽是紅南國的首都,過年的氣氛和欣欣向榮的景象把這裡襯托成了一個熱鬧無比的城市。除了皇宮沒有去過,我想基本上我已經逛遍整個榮陽了。
  
  聽說紅南國的皇帝是個比我們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我不禁對他開始產生點了好奇,那麼個小孩子居然是一國的皇帝,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人。而我終於在一次皇帝出巡迴歸的路上看見了他,那個一頭黑髮,有著閃亮黑眸的少年,冷冷清清,臉孔卻是驚人的精緻細膩。我想他是我到現在為止所見到的最漂亮的孩子了吧。他的目光輕輕略過,康琳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要嫁給皇帝。」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咱想要評~~咱想要衝月榜=。=……
                  關於喜歡
  我想要嫁給他!
  
  清脆嬌嫩的聲音在這些望著聖駕的人群中顯得特別的響亮,一時間,周圍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只是直直地看著這個口沒遮攔的漂亮小女孩發愣。
  
  「笨……笨蛋!」柳宿忙用手捂著康琳的嘴巴,然後向大家訕訕地笑著,「那個……那個……我妹妹看見皇上太激動了。大家不要在意啊,哈哈哈哈哈……」
  
  我聳了聳肩,繼續朝前面看著,不期然的看見那個少年皇帝的眼睛一直盯在這邊,嘴角竟然有一絲淺淺的微笑。
  
  這裡的孩子真的很早熟呢,我七歲的時候在幹嗎呢?抱著布娃娃睡覺?看小人書動畫片?每天想著要蛋糕吃?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看著康琳亮亮的淡紫色眸子,她……真的想嫁給皇帝嗎?不是說一入皇宮深似海嗎?中國的皇帝基本都是後宮佳麗三千……
  
  人群慢慢散開了,康琳冷不防拉起我的手朝家裡跑去:「笑笑不要站著發呆了。」
  
  「康琳真的想要嫁給皇帝嗎?他有什麼好的啊?」柳宿從後面跟上來不滿的說。
  
  「因為……他長得很漂亮啊~」回頭這樣笑著回答,此刻的康琳看起來特別的漂亮,臉頰上飛起了兩團紅雲。「二哥,他看起來真的很……而且又是皇帝,嗯,我以後要進宮。」
  
  是一見鍾情嗎?以康琳現在的相貌可以推測到她長大後一定會很漂亮的,而且又是在天子腳下,要進宮看起來不是難事呢,只是……柳宿此刻的表情顯的很複雜,但更多的是不滿。是啊,自己疼愛的妹妹喜歡上別的人了,作為兄長,多多少少會吃醋的吧。
  
  只不過喜歡……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呢?我可以說我很喜歡父親很喜歡良子很喜歡娘親很喜歡心宿,但是如果跟康琳的那種喜歡相比明顯的卻又不一樣。在自己的世界的時候我就一直看不起那些滿心滿腦子只想著談戀愛的人,我不明白一個人難道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找個人在一起呢?是寂寞嗎?還是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有了男朋友而不甘心?或許又是談了幾次戀愛交了多少個男朋友有多少人追是魅力的證明?
  
  真的……是很奇怪呢。
  
  想起學校自己那個鞋櫃裡每天打開都會掉出一堆的冒著粉紅泡泡的信封,想起良子對我說我太遲鈍了。太遲鈍也是好事吧,我看見過那些男生左摟右抱的樣子,看見過那些女生因為失戀而痛哭流涕憔悴失神的樣子,所以——我絕對絕對不要像她們一樣,所以……我只有默默的祝福康琳了,你喜歡的人以後可是有很多女人會來搶的啊。
  
  到了家門口,康琳放開我的手跑進去了。走了幾步,回頭發現柳宿站在那裡發呆,退回去拉拉他的衣服,眼睛帶著詢問的看著他。他看著門口掛著的那兩隻紅燈籠出了會神,然後漸漸轉到我的臉上,笑了。
  
  「我沒有事情,笑笑,我只是……唉……忘記了康琳以後會嫁人的……」
  
  所以說小孩子還是小孩子,思想還是有單純的一面的。即使是再怎麼疼愛妹妹,終究……還是要嫁人的,我想柳宿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是有很大的震驚的吧。父母不可能陪自己一輩子,兄弟姐妹也不可能陪自己一輩子,那麼能陪自己的大概就是所謂的另一半了吧。只不過真的能陪一輩子嗎?我對此表示懷疑。
  
  我突然感覺到迷茫了,如果……我是說如果,N年N年之後,當周圍的人都找到了另外的一半,都有了家庭和孩子的時候,我是不是還是像現在這樣的單獨一個人呢?突然想起心宿跟我說的:笑笑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娘親和我。想笑,如果說他們真的能陪著我的話,那也是一時的吧。
  
  就像……現在這樣留下了我一個人……
  
  「想什麼呢?」一隻手在我的面前晃了又晃,「回神嘍回神嘍~~」
  
  瞪了柳宿一眼,剛才是誰在走神的?他拉著我的手朝前面大門走去,隱隱的空氣中傳來了一股濃郁的香味,深吸了一口氣,肚子適時的叫了起來。
  
  柳宿回頭笑道:「笑笑很餓嗎?」
  
  我很想反問一句你覺得呢?不是都聽到我肚子叫的聲音了嘛。跟我在濱族吃的東西相比,紅南國的飲食是偏向於中式的,每一道菜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精緻那麼的美味。所謂色香味俱全,就是指這樣子的吧。
  
  於是,在每天的學習漢字,跟著他們跑跑跳跳,有事沒事拉著我逛街的日子中,新年來臨了。這是我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我活到現在過的第一個中國年,到處的大紅色到處的鞭炮聲到處的瀰漫著食物的香味還有那些整夜整夜「咿咿呀呀」不絕於耳的唱戲聲,這些熱鬧非凡的景象讓我大飽了口福的同時也大飽了眼福。
  
  或許是物極必反吧,熱鬧歸熱鬧,但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冷清和寂寞的味道,畢竟不是在自己真正的家裡過年吧。大戶人家或者說商人在過年的時候總是會有很多的飯局和聚會的。呂候作為長子是一定要去的,而康琳這個好動的小丫頭片子自然是不甘落後了,可能是感覺到了我隱藏在心底那些不安,所以每當這些時候,柳宿總是會留在家裡,或是陪我說話(雖然是他一個人在說),或是陪我下棋(雖然我只會下五子棋),或是陪我去逛街(雖然前段時間已經逛膩了而且正月裡街上實在是沒有什麼可看的),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感謝他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聽到康琳說要嫁給皇帝之後,柳宿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不少似的,他會看著池子裡的魚發呆,會坐在亭子裡任由陽光暖暖的曬在身上而出神,會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寫上好幾個小時的毛筆字而不說一句話。當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又會淺淺的一笑,指著我寫的字說寫錯了,然後站在我的後面握住我的手教我怎麼寫。
  
  柳宿……是不是生病了?
  
  對於我時不時飄過來的疑問眼神,柳宿只是當作視而不見。墨紫色的頭髮用一根月牙白的緞帶鬆鬆的挽在後面,幾縷俏皮的髮絲垂在了我的耳邊,他只是看著紙上,嘴巴裡輕聲說著什麼我沒有去聽,只感覺熱熱的氣息撲在我的脖子上,癢癢的,臉上不禁有點發燙,誒?我是不是也病了?
  
  我突然記起在濱族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打雷,習慣性的去抱娘親,卻觸摸到了心宿柔軟的身體,他告訴我娘親去外面收曬著的衣服去了,一會就回來,怕我一個人會怕,所以他過來陪我一會。那個時候天空突然一道閃電劃過,我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鑽進心宿的懷裡了。聽著那「咚咚」的心跳聲和他輕輕的安慰聲,我覺得自己的臉上也如同現在這般有些燙燙的。
  燙燙的……發燒了嗎?
  
  伸手去探探額頭,冷不防柳宿問道:「你在幹嗎呢?」
  
  恩……覺得有些不舒服啊。真想這麼回答他,但是我只能保持沉默。
  
  「笑笑,你生病了嗎?臉怎麼這麼紅?」柳宿關切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臉上,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忙放下筆跑出了屋子。
  
  冬日的陽光很暖和,因該說現在已經是早春了,天空白雲飄過,我有些鬱悶地看著它們在池子裡的倒影,回想著幾個月前跟柳宿相遇時候的情景。幹嗎?只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說到小孩子我不禁想到自己現在也只是個孩子,我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多長時間呢?會不會是一輩子?我想像著若干年後康琳真的進了皇宮,呂候接手了布莊,柳宿說不定也闖出了自己的天地,他們都結婚生子了,到那個時候,我……會在哪裡呢?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濱族沒有被滅,心宿他們都沒有死,我是不是也會在那裡過一輩子?還有……心宿那天對我沒有說完的是什麼話?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
                  笑笑的平靜生活
  新年的最後幾天是元宵佳節,據說這一個節日是中國為了紀念上元天官的誕辰而設的。除了吃那些圓圓甜甜的丸子之外,街上也放滿了花燈和謎語,感覺就好像某種廟會一般的熱鬧。元宵一過,就預示著這個年已經完結了,收起休閒的心,大家都又投入到了新一年的工作當中。
  
  柳宿他們繼續跟先生上課,我嘛還是老樣子,學習漢字,有時候也會跟著去聽聽課,但那滿口的「之乎者也」搞的我頭都有點混掉了。於是日子就這麼在不知不覺中悄悄過去了,到夏天的時候,我已經基本可以寫一些簡單的字來跟他們溝通了,這也使得柳宿和康琳總是往我這邊跑,我想……他們對我的事情還是很好奇的吧。
  
  或許是因為時間的關係,我漸漸的也不再去想之前的事情了。就像心宿以前跟我說的: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即使再怎麼想念他們,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我盡量讓自己待在自己的小房間裡面,平平淡淡的生活,沒有任何的波瀾,但即使是這樣,有時候還是會有一些不明所以的隻言片語飛到我的耳中。
  
  比如說:她只是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還是個啞巴,憑什麼少爺小姐這麼寵著她?又比如說:平白無故的讓我們服侍她,還教她唸書,這算什麼?半個小姐嗎?說這些話的基本上是一些小丫頭,可能是看我不會說話,不可能去告狀,於是就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說了。
  
  生氣的同時我也感到了一絲的悲哀,無緣無故的住在這裡,任誰看了都會很不爽吧,而且還是個吃白食的……望著夏日晴朗的天空,我不禁長歎了一口氣。
  
  「怎麼又在歎氣了?」聲音從我坐著的亭子後面傳來,沒有回頭,我也知道來的是誰,看著藍天,我閉上了眼睛。微風徐徐,這裡的夏天比我原來的世界涼快,坐在亭子裡享受著微風是最愜意的一件事情了。
  
  「在這裡吹這麼長時間的風會生病的。」
  
  睜眼,在石桌鋪著的紙上寫下了「沒事的」這三個字。
  
  在我旁邊坐下,柳宿隨手從桌子上的琉璃碗裡拿了一小塊用牙籤插著的西瓜送到我的嘴邊,沒有猶豫,我一口拿下。
  
  謝謝。我在紙上這樣寫到:你下午沒有去上學?
  
  他看著我的字笑了:「今天先生請假了。我說你的字怎麼練習了這麼久還是寫的那麼難看啊?」
  
  要你管!
  
  大大的三個字出現在紙的中央,我扭過頭去不再理他了。
  
  「開玩笑的,笑笑不要生氣,來——」拉起我的手,柳宿朝大門跑去。「康琳去外公家了,這幾天悶死了,我們出去玩吧。」他邊跑邊說,不一會我們就到了大街上了。
  
  說實話,我對玩不感興趣,而且又是夏天,我寧願在房間裡睡覺看書也不願在外面跑的大汗淋漓的。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估計都在家午睡吧,一個不留神,我已經站在一家茶館的外面了。
  
  喝茶?我朝柳宿挑了下眉毛,小孩子喝什麼茶?這就是你要來玩的地方?
  
  柳宿一笑,帶頭朝裡面走去:「當然不是來喝茶的啦,這裡的點心很不錯,想帶笑笑來嘗嘗,以前我跟康琳經常來這裡的呢。」他似乎是明白了我的疑問,這樣說道。
  
  坐在樓上的小包間裡臨窗看著下面的小攤,夏天做生意果然是很辛苦,看那個站在一堆飾品前面的大叔,半天都沒有一個人來光顧,他幾乎都要昏昏欲睡了。
  
  「笑笑很想要嗎?」柳宿在旁邊突然說道,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我的旁邊,而那張小方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的瓜果和糕點。想要?想要什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那個啊。」說著他指了指下面那個賣飾品的人。「我看你盯著看了老半天了。」
  
  連忙搖手,你誤會了。接著,便被那些香甜的點心吸引過去了。
  
  甜而不膩,糯而不粘,我想我只能想出這麼幾個詞來形容了吧。柳宿說的沒錯,這裡的點心的確很好吃,但是只是為了吃幾塊糕點而叫了這麼貴的茶是不是有點不划算呢?
  
  「笑笑都吃到臉上去了。」一隻手伸過來把我嘴角的糕屑給拿掉了,臉不由自主的又紅了一下,柳宿盯著我突然說道:「笑笑,你怎麼臉紅了?」
  
  拜託——白癡,你不說出來會死啊?就這麼一句,雖然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但我的臉更加的紅了。
  
  好像想到什麼非常有趣的事情,他笑了,接著靠近我對著我的眼睛慢慢說道:「笑笑……為什麼臉紅了呢?難道……是喜歡我嗎?」輕輕的話語,帶著淺淺的微笑,柳宿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很柔軟。
  
  一時間,周圍沒有一點的聲音,我只是怔怔的看著他,手上拿著的糕點都忘記送到嘴巴裡面了。什麼叫是不是喜歡上他了?原來柳宿是這麼自戀的嗎?
  
  他盯了我半餉,然後「噗」的一聲大笑起來,擦掉眼角出現的一滴眼淚,柳宿帶著笑意的說道:「剛才臉這麼紅,怎麼聽到我這句話反而變蒼白了呢?哈哈哈哈,你的反應還真……」
  
  敢情這小子剛才在耍我啊——氣呼呼的看著他,我第一次感覺到不能說話有多憋人了,特別是在生氣的時候,我也終於瞭解到那些所謂潑婦當街罵人是有多麼的痛快了。
  
  他慢慢的止住了笑,抬頭看我,淡紫色的眼睛亮亮的,然後道:「笑笑不要生氣了,跟你開個玩笑嘛,笑一個。」當我聽到他把笑笑這兩個字咬得特別重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在叫我「笑笑」了。他最喜歡跟我說的一句話就是:笑笑,笑一個。
  
  雖然我知道柳宿只是在跟我開開玩笑,但我真想說我不是賣笑的。他的這句話會讓我莫名其妙的想到那個:來,給大爺我笑一個……所以,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把他當成了空氣。
  
  「笑笑——」
  
  瞪他一眼,不要這麼叫我!
  
  輕聲笑了一下,柳宿看著外面突然說道:「康琳去了那麼長時間,也該回來了吧。」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我說,他的臉上隱隱的有著寂寞的神情。
  
  康琳是柳宿的寶貝……心宿最愛的是娘親……其實……我也希望有個人能像柳宿對待康琳那樣的對我……會因為她的開心而開心,難過而難過,會因為她一點點的事情而擔心不已……父親雖然很愛我,但是卻常常不在家,東京……是個冷漠的城市。
  
  「笑笑,不要在這裡睡著,會感冒的。」遠遠的,我似乎聽見柳宿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裡,擺擺手,我示意他不要吵我,感冒?沒事的,以前感冒了我總會喝一大杯的熱水吃點藥然後再捂在被子裡發汗,然後有一次被良子挖出來大罵了一通……良子……好想她……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一點都不想在這裡,一點都不想!
  
  「笑笑,別哭——別哭——」隱約的,柳宿的聲音傳來,沒事的,我只是想家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沉沉睡去了,睡夢中一直有人在幫我擦拭的眼淚,我夢見什麼了呢?有爸爸媽媽,有心宿和娘親,還有柳宿和康琳。或許我真的很怕寂寞吧,所以總是看見他們一次次的把我拋下,而我不知道的是在以後的時間裡,他們真的把我拋下了。爸爸也好,心宿也好,柳宿也……我只是不斷的在心中吶喊,但面對他們的時候,我還是保持著自若的微笑。
  
  柳宿說的對,我該叫笑笑的。
  
  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夕陽斜斜的從鏤花的窗戶上照進來。轉頭,柳宿正甜甜的睡在我的旁邊,長長的睫毛一動一動,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似乎在做著一個好夢。
  
  望向外面的天空,一片金黃,看來明天會很熱。手動了一動,我這才發現我的手被柳宿拽著,手心裡面全是汗。輕輕的抽出來,悄悄下床走到窗戶的前面,庭院裡一片金黃,猛然間,寂靜中傳來一個銀鈴般的笑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回頭看看還躺在床上的柳宿,他醒來後會很開心吧,因為康琳回來了。
  
  感覺左手的手腕上有什麼東西重重的,抬起來一看,一隻晶瑩剔透的白色鐲子套在了上面,絲絲的紅色如血液一般,在質地潔白的玉上非常的鮮艷,好像……是這個鐲子的傷痕……
  
  不用猜也知道,會送我東西的就只有這個現在躺在我床上的小子了,是看見我剛才一直盯著那個賣東西的攤子看嗎?枕頭的旁邊放著一塊紅色的絲綢,悄悄打開一看,是一隻通體翠綠的鐲子,大小跟我那個一樣,看來是送給康琳的。
  
  笑了笑,我走出房間,然後看見康琳那小丫頭一陣風似的朝我撲來,速度快的讓我愣了一下。
  
  「嘿嘿,笑笑有沒有想姐姐啊?」
  
  無視!雖然比我高一點,但不能證明我比你小!我指指房間,示意她小聲一點,她探頭一看,捂嘴偷笑,然後在我耳邊道:「笑笑什麼時候跟我哥哥睡在一起了?我不介意你當我嫂嫂的啊~~」
  
  看著她擠眉弄眼的樣子,我開始思考著要不要撲上去揍她一頓。
  
  「我給你帶禮物了哦。」預感到不對勁,康琳忙拉著我往她房間跑去。看著她的背影,淡藍色的夏服被帶起的風吹得飄飄如仙,一時間有些恍惚,我似乎看到了她穿著明黃的顏色站在皇宮裡的樣子了。
  
  可惜這些只是我想像,因為明年,將是一個多事之秋。
  
  
                  夏日的陰影
  人們總是說,在平靜的表面下總是會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如果不去細心發掘,你絕對不會想到看似幸福美滿的生活卻處處充滿著淡淡的憂愁。
  
  家裡越大,忙的事情越多,一些瑣碎的事情也就跟著變多了。來到這裡的時候是快過年了,看到大叔和阿姨就一直在忙。我一直很羨慕他們家的三個孩子,因為能待在父母的身邊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然而,這是對呂候和康琳而言,對於柳宿……卻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康琳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受到的疼愛是最多的,而呂候是長子,自然就是最重要的,那排在中間的柳宿呢?阿姨可以對我這麼一個外人都很好,但惟獨對柳宿,卻是一臉淡淡的表情,好像他不是他孩子似的。她可以對康琳笑得那麼的溫柔,她可以對呂候表現的那麼的關心,她還可以溫柔的對我說笑笑上這裡來,外面風太大了。
  
  每次看見柳宿一臉笑容的站在旁邊,淡紫色的眸子溫柔的看著這一切,然後大叔就會過去拍拍他的肩,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再然後……他還是繼續抿著嘴吧看著我們。我常常看見他一個人對著庭院裡的那些花草樹木發呆,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當然這是在康琳不在的時候,柳宿在康琳面前,永遠是一個溫柔好哥哥的形象。
  
  有時候我會在想,柳宿真的是阿姨親生的孩子嗎?我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但被他用幾句輕描淡寫的話給帶過去了。那是一個炎炎夏日的午後,柳宿說著先生又請假了來到了我的小房間裡,但我知道他是逃課出來的,因為上次他也是這麼說的。不管是大叔還是阿姨,他們的希望好像都是在呂候身上。
  
  當我在紙上寫出這句話的時候,柳宿愣了一下,笑著輕輕打了下我的頭道:「你在亂想些什麼呢?娘當然是我的親娘了……」
  
  眨了眨眼睛看著他,是嗎……?
  
  他漸漸收起了笑容,把那張紙揉起來扔掉,「笑笑,有時間不要想這種無聊的問題了,嗯……陪我出去一下吧。」似乎是因為我剛才的那句而心生不快,柳宿的語氣有些生硬。
  
  我知道不該唐突的,可是……
  
  「我知道你在關心我笑笑,不要這個表情,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仍舊是那種溫柔的笑容,但此刻我卻覺得他的笑異常的刺眼,為什麼你們總是用笑容來遮掩自己呢?
  
  柳宿,不要笑了,我不喜歡看見你現在的笑。雪白的紙上,我快速的寫下了這麼幾個字。他盯著那幾個字半餉,然後抬頭,輕輕的問:「為什麼?」
  
  因為會擔心你啊。繼續在紙上寫著字,筆卻被拔走了。「笑笑,不要寫了。」
  
  我從來沒有去試著瞭解過柳宿,因為總感覺自己不會在他們家待久的,所以我只知道柳宿很溫柔很溫柔,我知道他最喜歡的人是康琳,最愛去的是那家點心很好吃的茶樓,臉上出現最多的表情是微笑。
  
  我想我永遠也猜不透他吧,雖然是一個小孩子,但他把自己包裹的太好了,即便是在康琳的面前。康琳有幾次跟我談到過柳宿,她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好像是發了一場高燒,之前的記憶都不見了,所以對於她二哥以前是什麼樣子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想這個丫頭現在這麼瘋瘋癲癲會不會跟她生病有關呢?據說發高燒有時候會燒壞腦子的,當然這個只是在開開玩笑。
  
  對於自己的母親不喜歡柳宿的事情,我想康琳是不知道的吧,否則,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會吵鬧不休的。或許是因為他們隱藏的太好,或許是因為康琳的年紀太小而沒有察覺,在康琳看來,是柳宿不太願意接近父母。她常常說男孩子不可以像她一樣跟父母撒嬌,二哥快10歲了,是大人了。然而這些卻是柳宿告訴她的。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辭掉了教書先生,康琳已經不上學了。在中國的古代,女孩子還是以女紅之類的比較重要吧,康琳說,這個是為以後當新娘子準備的,說再過個四五年,她就可能要出閣了。再過個四五年……十一二歲的年紀?還是個小孩子卻要嫁人?我們坐在亭子裡聊天吃點心,當然,是她說我寫,康琳說笑笑你的字也太難看了。
  
  跟柳宿說的一樣,不愧為兄妹。
  
  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樣,他們是在外面上私塾的,然而讓我想不到的是柳宿居然不去私塾了。他說上學沒有意思,而且先生會的他老早就會了。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在跟康琳搶一塊玫瑰花糕,白色的粉屑夾著淡淡的花香浸滿了整個亭子。 他是很開心的在鬧著的,但是淡紫色的眸子裡卻有著莫名的情緒,好像在……害怕?
  
  我是第一次看見柳宿流露出這種神情,那種如小鹿惴惴不安般的神情。他閉口不談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在退學的第三天突然跟我說:「笑笑,陪我去喝茶吧。」
  
  那一天我們不該出去的,我應該翻一下黃歷,看看上面有沒有寫著「不宜出行」,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我也就不知道柳宿的事情了。當我們踏進茶樓的那一刻,柳宿彷彿被什麼東西刺到一樣,拉著我馬上掉頭往回走去。緊接著,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我們背後傳來:「怎麼?看見我在這裡就嚇得要夾著尾巴逃回去了嗎?」
  
  疑惑的回頭,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紮著頭巾,穿著一襲藍色長衫的少年從茶樓大廳的一個靠中間的位子上緩緩站了起來。明眸皓齒,有一番儒士的味道,但他的眼睛裡卻充滿著憤怒,帶著彷彿要把人撕裂一般的怒火朝我們看著,就連和他同一桌的那幾個人也同樣帶著這樣的神情。
  
  手被柳宿狠狠的拽著,他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道:「笑笑,我們回去吧,改天再來……」沒等我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他拉著朝前面走去了。
  
  「你這個怪物!」身後繼續傳來那個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緊接著,只聽到「啪」的一聲,一顆彈珠般的小石子掉落在地上,抬頭,看見柳宿墨黑的髮絲裡隱隱滲出一絲殷紅,在他已經曬的小麥色脖子上,那抹紅色分外的刺眼。
  
  居然用石頭砸人!我憤怒的想轉過身去,可是頭卻被柳宿重重的壓在他的懷裡,看不見周圍的東西,只聽見不斷的「啪啪」聲夾雜著那個人的怒吼傳入我的耳朵。
  
  「你這個兇手!兇手!」
  
  「怪物!你又想像上次一樣逃走嗎?」
  
  「別以為你們家有錢就了不起!!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什麼意思?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柳宿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走,我沒有發現自己是腳不沾地的被柳宿抱著走,而他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等我被他放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卻是在郊外,我們出城了。
  
  柳宿的肩膀上撒著幾滴殷紅的血,他滿不在乎的用袖子擦了一下後腦勺,帶下來一片的紅色。
  
  「笑笑你沒有事情吧?」
  
  搖頭,這傢伙,有事情的是他啊。幫忙查看了下他的傷勢,還好只是破了一點皮,但對小孩子而言,這已經很痛了。
  
  他們是誰?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找了根樹枝在泥地上寫著。
  
  「沒事……只是以前發生了點事情,沒事的笑笑,你沒有受傷就好。」說著,他仍舊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不滿的盯著他看,直到他漸漸收起了笑容靜靜的看著我。「笑笑,不要問……」淡紫的眸子已經沒有了以前那些快樂溫暖的顏色,黯淡下來的眼睛讓柳宿看起來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笑笑會害怕我的……就像康琳一樣害怕我……」
  
  我更加的不明白了,害怕?我望著柳宿那張如同女孩子一般的人畜無害的臉,害怕從何而來?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低頭笑了笑,道:「我不希望你也像康琳一樣……」
  
  像康琳一樣害怕你?可是她並沒有害怕你啊,而且……我為什麼要害怕你呢?寫下這麼長一串字之後,我抬頭。
  
  夏日的風很小,微微吹動著他的留海,那些血已經凝固了,暗紅色的如同點點梅花一般點綴著他淺色的衣衫。「笑笑……」他開口說道,「我……曾經殺過一個人,一個跟我一樣大的男孩子……我把他的頭……捏爆了……」
  
  
                  消失
  夏日,蟬聲鳴叫,天空萬里無雲,我呆呆的看著柳宿,腦子裡迴盪的是他剛剛說的那句話:我把他的頭給捏爆了。
  
  捏爆……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況?柳宿有這麼大的力氣嗎?要知道,人的頭蓋骨是很堅硬的,即便是小孩子。雖然小孩子的頭骨還沒有完全長好,但是……捏爆……也太……我突然回憶起了那個雨天,濱族被滅後我醒來的那個雨天,滿地的紅色和白色的黏糊糊的東西,眼球,還有殘肢……胃部一陣翻滾,我彷彿又聞到了那濃重的血腥味。
  
  「笑笑,你能想到當時的情況嗎?」
  
  搖了搖頭,我當然想不到,我能想到的也就是事後那些滿地的紅色和恐懼的心情,一個小孩子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嗎?
  
  柳宿在嚇唬我,你還是小孩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呢?我蹲下身體在地上寫著,手微微的在發抖,我為什麼要發抖呢?
  
  或許是看我不相信,柳宿走到一棵樹的旁邊,右手附在樹幹上稍微一用力,只聽到「卡嚓」一聲,這棵要兩個人才能圍得起來的樹攔腰折斷了。樹幹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我看看他,再看看地上的那截樹,剛才發生了什麼?這簡直就是怪物嘛。當我突然發現自己在心裡跟剛才那個人一樣叫柳宿為怪物的時候,我愣了一下。
  
  「笑笑……你會不會……恩……會不會也認為我是怪物……」柳宿突然開口問道,但不知怎麼了,他的聲音裡透露著一絲的疲憊。「……算了,我早就想到會這樣的,笑笑畢竟也是女孩子……聽到這樣的事情會害怕也是應該的……只是……」
  
  我不是害怕,我是感到吃驚。原因呢?我寫到,柳宿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呢?而且為什麼會傷害別人呢?柳宿看起來很溫柔很善良啊。
  
  不像是會……寫到這裡,我停住了,我這是在安慰他嗎?
  
  「笑笑有沒有聽過朱雀巫女的事情?」柳宿突然問到,他走過來坐在我的旁邊,郊外的風緩緩的吹著,樹葉「沙沙」的聲音彷彿是一首輕柔的曲子,我扭頭看了看他墨紫色的頭髮,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知道巫女的事情,朱雀白虎玄武青龍四個巫女,據說她們能召喚出屬於各自的神獸,然後實現自己的願望。紅南國屬於南方,那麼朱雀就是這個國家的守護神獸了,只是……柳宿為什麼突然問我有關於巫女的事情呢?
  
  「紅南國自古以來就流傳著這麼個傳說,說是有一天會有一位朱雀的巫女從異世界來到這裡,她會集齊七星的力量,召喚出朱雀。你知道七星是什麼嗎?他們是保護巫女的七位勇士,用天上星宿的名字命名,分別為鬼,星,柳,翼,軫,張,井,號稱為朱雀七星士。」
  朱雀七星士?鬼,星,柳,翼,軫,張,井……鬼,星,柳……柳?我驚訝的看著柳宿,這個「柳」莫非就是……
  
  他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我其實就是七星士中的柳宿,而剛才的……就是我的能力。」
  
  我一直以為那些關於巫女的事情是一個傳說,因為娘親跟我講的時候就說200年前……如果柳宿是七星士的話,那麼那些傳說都是真的嘍?那麼什麼召喚神獸實現願望也是真的嘍?問題是……巫女的?
  
  「巫女啊……我並不知道巫女是誰或者是在哪裡,或許根本就不會有巫女來也說不定呢……或許……朱雀本身就不應該被召喚出來。」
  
  看著柳宿低沉著聲音說著,我不懂了,既然是七星士,既然他們的使命是保護巫女,既然朱雀召喚出來可以實現大家的願望,為什麼柳宿要這麼想呢?
  
  「笑笑,並不是所有的力量都是絕對的,如果……我這個力量給人帶來的是痛苦,絕望還有恐懼的話,那麼就算是在這個七星備受期待的國家裡,大家也會對它避而遠之的,更何況,我還殺了人……」
  
  「我是最疼康琳的,她是我的妹妹,而疼愛妹妹是作為哥哥最基本的義務。小的時候,我們兄妹三人經常在一起玩,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來到榮陽,住在一個民風淳樸的小鎮上,爹和娘一直在外面做布料的生意,照料我們的是外公和外婆。從小我就發現我的力氣比別人大很多很多,我並沒有在意直到……」似乎是陷入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中了,柳宿的表情變得很痛苦,他的手握得緊緊的,泛白的關節顯示著他現在的心情很憤怒。
  
  痛苦的回憶……就不應該去想……我輕輕拍著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靜下來。他把頭埋在我的腿上,好一會,才突然抬頭笑道:「笑笑,如果你會開口說話……該多好……你的聲音一定很好聽,真想聽聽看。」
  
  記得心宿也這麼跟我講過,我也一笑,寫到:我的聲音的確很好聽,因為太好聽了,所以上天把它收回去了。
  
  柳宿衝著我這行孩子氣的文字發呆,我繼續寫到: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了,柳宿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而且你那個既然是七星的力量,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不是嗎?
  
  他繼續把頭埋在我的腿上,悶悶的聲音從底下傳來:「可惜有些人……並不這麼想的……康琳到現在也還不知道……」
  
  有些人是指大叔和阿姨嗎?既然康琳是從小跟柳宿一起住在老家,那沒道理不知道的啊,還是說……柳宿在隱瞞著什麼事情?別人不願意說出來的事情自然有不說出來的道理,我靜靜的坐在樹下,手有一搭沒一搭的玩弄著他那頭柔順的長髮,為什麼這裡的孩子都有這個那個的與年齡不相符的煩惱呢?心宿是,柳宿是,或許……我也是……
  
  我不知道在溫柔的表面下面柳宿隱藏著什麼,巫女,七星士,紅南國,濱族……其實一切都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的,我沒有用心去思考或者是探索過這個世界。比如……為什麼我會這樣陰差陽錯的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別人。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吧,如果真像這本書開頭所寫的會有一個巫女的話,如果我就是那個巫女的話,那是什麼巫女呢?
  
  朱雀?青龍?抑或是白虎玄武?沒有說巫女只能出現一次啊,這裡是紅南國,或許……我就是柳宿口中所要保護的朱雀巫女?雖然是這樣想的,但內心卻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柳宿說過,如果巫女出現的話他自然而然就會知道的,我們都在一起生活快一年了,由想可知,我不是。
  
  有一點小小的失落……似乎是不想看見柳宿溫柔的身影去保護另一個女孩……所以說,人的佔有慾其實是很強悍的。
  
  那天回到家裡,柳宿悄悄的拿著藥讓我幫他上,其實……我有很多的事情想要說,但因為講不了話,總感覺會有一層隔膜存在著,難怪柳宿會說:笑笑,如果你會說話該多好,我想,其實他是很希望我能陪他聊天的吧,畢竟他對康琳有很多的事情不能講。當然,這也是我的猜測了。
  
  於是日子過的如流水一般,夏天過去了,秋天來了,冬天來了,又到了過年的時候了,再然後,年過去,我迎來了新的一年。
  
  柳宿跟我混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長了,我們會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一起悄悄去廚房偷東西吃,會去大叔的書房偷看那些在現在我們看來是言情小說一類的書籍,也會壞點子一來就聯合起來整康琳讓她三天的不理我們,反正最後賠禮道歉的不是我就是了。
  
  彷彿是真的回到了童年時代,如果說在濱族讓我感覺到的是溫馨幸福的氣氛的話,那麼在這裡,雖然說見到阿姨對柳宿的態度還是會感到有點氣憤,但總的來說,我過的很愉快。
  
  心宿是個讓人感覺很純真的孩子,他的笑容燦爛的讓我很溫暖,而柳宿……更多的是感到心疼吧,特別是看見他對著自己母親笑的樣子,夾雜著無限的期望和……不安。
  
  作為孩子,最想要得到的是母親的懷抱和溫柔的呵護,就像我一樣,無數次的在夢裡見到媽媽,夢見她抱著我,跟爸爸一起去遊樂場裡面玩,一家三口溫馨的情景從來只有在夢裡出現過。柳宿……是很希望阿姨能對他好一點,至少是溫柔的看他一眼吧,哪怕是在語言上提到他,唯一的一次是在年三十的晚上吃團圓飯的時候,阿姨隨口的一句柳宿這一年長高了不少,讓他整整開心了兩天,那個時候他幾乎時不時的問我:笑笑,我真的長高了嗎?
  
  我承認我很同情他,我不能對這些事情發表什麼意見,我只是一個外人。柳宿說笑笑,你看我們都在一起吃團圓飯了,這就證明你是我們家的一員了啊。是的,阿姨對我比對柳宿好……可是這又能證明什麼呢?人一旦有了解決不了的煩惱就會想要逃離,柳宿也不例外,他最大的煩惱就是自己是七星士。他說他的願望是去各國旅行,他說上次就是為了鍛煉以後一個人外出辦置貨物而帶他去的,沒想到卻遇上了我。他說笑笑,以後我們兩個一起出去吧,讓康琳去嫁給那個白癡樣的皇帝,哼,到時候她就會賴著我們了。
  
  聽起來是不錯,感覺有點像奇幻小說裡面結伴去歷險的感覺,柳宿還是嚮往自由的,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然後……
  
  然後怎麼樣?我問他,他笑著說如果笑笑願意陪我的話我就告訴你然後怎麼樣。直接一拳過去,他握住我的拳頭:笑笑,女孩子不可以這麼凶的,而且你打不過我。
  
  到底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呢?使得柳宿在人前這樣的掩飾著自己,他會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懷裡輕聲說笑笑,有時候感覺好累。摸摸他的頭髮,累嗎?別人說起迢家,首先會想到長子呂候,還有就是那個活潑漂亮的康琳,柳宿……是想證明自己什麼嗎?又害怕證明自己?
  
  於是,我也只能猜測。
  
  「笑笑,我要去買東西,過幾天是二哥的生日,陪我上街找找送什麼好——」三月的一個下午,我正在房間裡看書,康琳突然這樣跑來說道。生日……我記起柳宿是生日是在三月十號,我是不是也該送他一點東西呢?點頭,我合上書本跟她一起出去了。這一年的春天似乎來的比較晚,三月了空氣還是微微的散發著冷氣,或許這就預示著那件事情的發生吧。
  
  拉著康琳走在大街上,我低頭思索著自己該送什麼樣的禮物好呢?我不像她們每月有零花錢可以拿,吃穿用住已經全部是用迢家的了……
  
  耳邊傳來康琳大呼小叫的聲音:「啊,我看見二哥了,他在那邊。」手被她鬆開了,抬頭,看見康琳向斜對面站在一家賣香囊的小攤前的柳宿跑去,緊接著,一輛馬車從後面快速的朝前面奔去。
  
  小心!想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是發不出聲音來的,周圍的人紛紛退讓,彷彿是慢動作一般,我看見康琳站在那裡回頭看著。
  
  康琳是柳宿最疼愛的妹妹……腦子中突然出現了這句話,當我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我已經跑過去推開她了。如果康琳有事的話柳宿會很傷心的,我記得有一次自己跟柳宿說過這句話,當時他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這個小丫頭總是那麼的活潑好動,總是純真的笑靨如花,總是會說笑笑,姐姐保護你……然而我還是晚了一步,馬車直直地朝我們撞了過來。
  
  身體被撞的騰空而起,我看見東西在眼前全部都顛倒旋轉了,然後便是感覺到一陣鑽入骨髓的疼痛,緊接著,喉嚨裡一陣發甜。
  
  很久……感覺過了很久,聽到很多很多腳步聲,聽到很多很多人嘈雜的聲音,我清醒的躺在那裡,疼痛使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天空很藍……康琳沒有事情吧?我看見頭頂上出現了一個人,長長的墨紫色頭髮,淡淡的眸子,那個總是一臉笑容的柳宿,此刻卻帶著一臉世界末日的神情看著我,我感覺他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了。
  
  「笑笑——笑笑——」他喊著,眼淚就真的掉在了我的臉上,很燙。「康琳沒有事情,你也會沒有事情的,笑笑 ——」
  
  是嗎?她沒有事嗎?喂,你是男孩子啊,哭成這樣像什麼啊?眼淚掉在我身上髒死了,而且我還沒有死呢。我真想這麼說,但是我卻還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手被他緊緊的握著,柳宿的力氣真的很大,可是……你不是應該去看康琳的嗎?我畢竟沒有完全的推開她,她也受傷了吧。對上我的眼睛,柳宿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搖了搖頭:「笑笑——你一定要沒事……你對我一樣很重要……」
  
  有些開心,當一個人跟你說你對他很重要的時候,我想多多少少大家都會有點開心的吧,但隨即,我驚恐的發現被他握著的手開始變得若隱若現。
  
  「笑笑……」柳宿跟我一樣吃驚的盯著那隻手看,然後視線轉到了我的身上,臉上。「不要!」他猛地抱緊了我,「不要離開,不允許——不允許你離開我——」
  
  柳宿你這是怎麼了?平常那個溫柔的你哪裡去了?離開?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柳宿說的離開是死了的意思嗎?我盯著他哭喊的臉看,聲音漸漸遠去的同時我在想為什麼看到自己的手會變成透明的。柳宿哭成這個樣子,那麼我是真的要死了吧,因為身上的疼痛消失不見了。我會遇見誰呢?媽媽?娘親還是心宿?
  
  吶,柳宿,不能陪你了……其實我真的很想用自己的聲音叫你一次柳宿的,我想告訴你我願意跟你一起去一起去其他國家的,因為我在這裡沒有朋友……
  
  如果說死亡是結束,那麼我在這個世界是真的結束了,但如果說死亡只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那麼我想我還是可以繼續下去的,因為朦朧中,我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還有偶爾開過的汽車聲。
  
  
作者有話要說:將近年底,小風會比較忙,碼字的時間也會比較少,沒辦法一一回復親們的留言了,至於親們提的建議偶會考慮考慮滴~O(∩_∩)O~
今天是平安夜,親們聖誕快樂~~
                  記憶中
  當一個人在你眼前漸漸消失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呢?剛剛還躺在我懷裡看著我的女孩,那個總是帶著一臉心疼的看著我,不會說話的女孩就這樣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去哭喊著讓一個女孩不要離開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有一個人對我來說比康琳還重要……
  
  血紅的顏色刺痛了我的眼睛……笑笑……
  
  天氣很好,陽光很燦爛的照著那一地的鮮紅色,鮮紅的就像那年被我殺掉的那個男孩的血,一模一樣。別人總是跟我說:柳宿,你看起來真不像是一個小孩子,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我給他們的回答是一個笑容,一個總是掛在我臉上的笑容。或許我已經習慣了,從那件事之後,我就已經習慣這樣的對別人了。
  
  記得小的時候,我們兄妹三個人都住在外公的家裡,爹娘很忙,總是在外面奔波著,回來的時間很短,但每次回來都會大聲的叫著我們的名字,然後說你們在家有沒有乖乖的啊?是的,我們很乖,我們都很喜歡娘,她的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香味,聞起來很舒服,感覺像蘭花一般的味道,所以我跟康琳總是喜歡鑽進她的懷裡,而她也總是一邊一個的挽著我們,給我們講外面發生的故事。娘說,柳宿和康琳真像雙胞胎呢,都是娘的寶貝。
  
  大概是家裡唯一的一個女孩子,而且又是最小的一個,娘很疼康琳,她常常對我們兄弟兩個說你們是哥哥,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妹妹。其實不用娘說我也會的,康琳長得跟我很像,墨色帶著點紫的頭髮,閃閃的淡紫色眸子,一笑起來臉上就會出現兩個深深的小酒窩,大概是我們年紀相仿的關係,對於這個比我小一歲的妹妹我自然是非常疼愛的,我喜歡她總是一邊開心的叫著「二哥」一邊朝我跑過來,然後笑著拉著我的衣角問今天上哪裡去玩。而我也總是揉揉她的頭髮,替她整理那些跑亂了的髮絲。這樣的生活很開心,很幸福,我以為我們永遠會在這裡生活下去,三個人一起,然而卻沒有想到這卻是噩夢的開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的力氣比別人大很多很多。我可以輕而易舉的舉起一頭牛,可是輕鬆的把一棵樹給推倒,在我驚訝於自己的這個能力的同時,有一天,我突然發現鎮上的那些人開始排斥我了,他們總是偷偷的說:柳宿那個怪胎。外公告訴我說我的這個怪力是因為朱雀七星的能力甦醒的緣故,他說我以後是要去保護一位異世界來的女孩。什麼朱雀七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孩子是不會去管這些的,鎮上的孩子開始聯合起來欺負我們,爹娘不在,外公外婆年紀大了,哥哥又太軟弱,有時候我在想,或許因為這樣,所以我的力氣才這麼大的吧,因為我要保護他們。
  
  那個時候,我確信自己的能力是為了保護家人而在的,我沒有想過會給他們帶來災難。那一年,哥哥被接到紅南國的首都榮陽去了,而我和康林則是繼續住在外公家,等在榮陽的布莊穩定了一些,我們也要去那裡。
  
  康琳非常的開心,我也跟著她心情大好,連那些找我們麻煩的人看起來都沒有以前那樣的討厭了,我們規劃著到新地方後的生活,然而……
  
  我不知道康琳那天為什麼會那麼晚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她怎麼會和那幾個號稱鎮上不良的少年在一起,平時,只要有我在,他們是絕對不敢欺負康琳的,而那一天……我看見康琳小小的身體躺在那個偏僻的小巷子裡,泥水濺在她白皙幼嫩的皮膚上顯得是那樣的刺眼,而在她旁邊,是一個比我們大很多很多的男生,他吹著口哨整理著自己的衣服,而另一個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卻蹲在地上,用樹枝戳著康琳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嘴裡不住的笑著:怪物的妹妹也是怪物。
  
  哥……看見我,康琳虛弱的喊道,她的嘴角淌著一絲鮮紅,淡紫色的眸子裡噙滿了淚水。腦子裡想起娘說的話,你們是哥哥,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妹妹,保護康琳……可是我卻看見了什麼?
  
  身體不由自主的行動著,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滿地的鮮血和殘肢,小巷子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白森森的腦漿和圓溜溜的眼球撒在地上,似乎還在冒著熱氣。康琳……我走向蜷縮在牆角的她,可是康琳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很害怕,她大喊著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是個很溫柔的人,不會殺人的。
  
  是的,我殺人了,我殺了玷污了我妹妹的那個人,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康琳還只是五歲……後面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康琳發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被我殺掉的那兩個人的家人找上了門來,爹娘從榮陽趕回來了,他們仔細詢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淡淡的說因為我的力氣很大,他們一直叫我怪物,所以一氣之下措手殺了他們。而康琳……看到了我殺人的場面……嚇到了……
  
  我不會告訴爹娘康琳發生了什麼事情,特別是不想讓娘知道,她是那麼的疼愛康琳,如果知道的話……事情是出了很多的錢擺平的,到了榮陽,康琳漸漸康復,可是她醒來看見我們第一句話竟是:你們是誰。
  
  康琳不記得我們了,娘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康琳恢復的很快,她不記得以前所有的事情了,而關於我殺人的事情,大家自然是不會告訴她,娘對她越來越好,而對我卻越來越差,或許在她心裡,我已經成為會給家裡添麻煩的人了。因為娘說七星士又怎麼樣?我的力量給家裡帶來的是痛苦還有恐懼……我會因為失控而去殺人……這話她是對爹說的,娘很怕失去康琳,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其實……不記得也好,那件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或許我真的給他們帶來了痛苦吧,特別是康琳,如果我不是七星士,我沒有這些能力的話……我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了。
  
  一年,兩年,我已經習慣於娘的漠視了,我不想把那天的情況告訴她,現在的生活很平靜很平靜,康琳已經像以前一樣跟我在一起玩了,可是我的心裡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堵著似的,我只能告訴自己微笑微笑,康琳現在這樣比什麼都好。我微笑著過著每一天,面對康琳,面對爹娘,面對哥哥……有時候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臉是在笑了,娘,其實我不會失控去殺人的,哥哥,其實你不用這樣害怕我的,康琳……希望你以後要一直幸福……
  
  我不喜歡你的笑,柳宿笑的好難看!
  
  說這句話的人就是笑笑,那個有著一對純淨的翠綠色眸子的女孩。她是我偶然在路上遇到的,剛見她的時候,她衣衫襤褸,披頭散髮,臉上全是污泥,整一個小乞丐的樣子。看著她狼吞虎嚥的吃著我手裡的糕點,我突然很想笑。那次是我第一次隨爹娘出來辦置貨物,很開心,因為能和他們單獨在一起,但也很難過,因為娘根本就把我當空氣。
  
  笑笑不會講話,只會寫笑笑兩個字,當我把她帶到馬車上的時候,娘拉著她的手說:柳宿說想要帶著你一起走。娘是這幾年來第一次當著我的面這麼溫柔的叫我的名字。
  
  不可否認,笑笑是個漂亮的女孩,她看起來比康琳小,但卻顯得很老成,我不知道她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這麼小的孩子卻在外面流浪,我主動提出要讓她留在我們家裡,因為那個時侯,在馬車裡,笑笑哭的很傷心。
  
  我沒有在外面生活過,不知道流浪的是什麼,我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見到笑笑時的她那種狼狽的樣子吧,所以,雖然我是很希望娘能像以前那樣的對我,但跟笑笑比起來,我好的太多了。至少我沒有失去過親人,沒有挨餓受凍過,在榮陽也沒有受到什麼歧視,沒有人知道我是七星士,也沒有人會叫我怪胎。
  
  讓笑笑留下來是對的,康琳很喜歡她,我寵溺的摸摸她的頭髮,然後說你不可以欺負笑笑,康琳嘿嘿一笑,說二哥你是不是看上她啦。我不知道這個小丫頭腦子裡面都裝了些什麼,總是會說出讓人汗顏的話,但真正讓我感到無語的是她在看見皇帝後說的那句話:我要嫁給皇上。
  
  康琳的臉很紅,她是說真的嗎?我才知道原來還有一件事情讓我放心不下,那就是康琳以後是要嫁人的。婆家會對她怎麼樣,她會不會受欺負……我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站在大門口,我沉默了,笑笑過來拉拉我的衣服,她的眼睛純粹而明亮。不應該讓一個小女孩替自己擔心的,我拉著她的手往家裡走去,小小的柔軟的手跟康琳一樣。
  
  笑笑真的是一個奇怪的孩子,或許她跟我其實是一樣的。她告訴我她最喜歡的是夏天,但最愛看的花卻是雪花,她說柳宿你為什麼總是那麼的溫柔呢?對誰都是。她說柳宿,我很想看看你其他的表情呢,你一直笑一直笑難道不累嗎?當然,這些是她寫在紙上的,笑笑的字寫的很難看。
  
  面對這個沉默著的女孩,我除了笑好像真的就沒有情緒了。她看起來很單純,總是用手托著腮幫看著我們,翠綠的眼睛裡一片明朗,雖然後來我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看著她沐浴在陽光中單薄的身影,恍惚間總覺得很想去保護她。
  
  是錯覺嗎?我喜歡叫她笑笑,她的笑無論怎麼看都是那麼的純粹,即使後來受傷了,心很疼,她還是笑得純粹,好像根本就不關她的事一樣。其實我們兩個……真的是很像吧。
  
  雖然只是多了一個人,但我的生活卻悄悄起了變化。我會跟笑笑說很多很多的事情,那是我不會跟康琳講的,我喜歡她的翠綠色眼睛,我希望她永遠能對著我笑,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至少現在……我在自欺欺人。
  
  每天去學堂唸書,每天都去笑笑那裡看她寫字,每天都摸摸康琳的頭問她在家乖不乖,雖然娘對我的態度還是老樣子,但我似乎開心了很多,因為每當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笑笑總是會在我旁邊悄悄的握住我的手指,她是察覺到什麼了吧,但她什麼都沒有問,她只是在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說柳宿,你現在看起來讓人覺得很心疼。
  
  我笑,你是在同情我嗎?我現在生活的很好,不需要同情呢。是啊……如果沒有那件事情,我們真的會很好,但其實……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真相。康琳,哥哥會保護你的。然而,我想錯了,當看到坐在學堂裡的那幾個人之後,我想我太天真了。人生何處不相逢,我碰見的是在那個小鎮上的人,確切的說是被我殺掉的那個傢伙的親人。
  
  退學在家,我不在乎遇見他們,我在乎的是不要讓康琳遇見他們,我在乎的是希望笑笑不要知道這件事情,總覺得,那些血腥的事情都不應該讓她知道。所以,當我在茶樓下面再次遇見那些人的時候,我二話沒說,馬上拉起笑笑就走,所以,在他們用石頭打我的時候,我沒有還手,我怕發生跟上次一樣的事情,在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四周全是鮮血和肉塊,我怕笑笑會跟康琳一樣,我緊緊的護著她,逃離了那裡。
  
  笑笑看著我,我知道她要問我什麼,掙扎的想著要不要告訴她,我的確是有些怕的。很多年以後,笑笑告訴我,其實她已經見過殺戮和死亡了,她不怕那些殘酷的景象,她怕的是在那些裡面看見自己熟悉的人,她說因為這裡不是她的世界,所以她可以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的看著這一切。
  
  那麼現在呢?我迫不及待的問她,她哧哧笑著,靠在我胸前輕輕的道:柳宿,我有點想他。那是她十四歲的時候。
  
  或許心裡的事情多了,說出來就好了,告訴了笑笑後,我輕鬆了很多,她仍舊是跟以前一樣的對我,她說既然是七星士的力量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可惜有些人不這麼想呢,人們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會抱有恐懼感的。
  
  笑笑,如果你會講話那該多好……至少在你消失前,我真的很想聽聽你的聲音,聽你叫一聲:柳宿。
  
  那一天,我失去了兩個人,康琳還有笑笑。
  
  我送給她的那只鐲子在地上摔的粉碎,玉片被她的血染紅了,隱約間,看見一顆藍色的珠子在陽光下閃著光芒,那是笑笑一直戴在耳朵上的耳環。她是想去救康琳的,然而,卻沒有成功,康琳在那天晚上就去世了,大夫說是震傷了內臟。
  
  笑笑的房間裡堆滿了她寫的那些字,好像回憶一般,以前說過的話全部都在眼前,白紙黑字,笑笑,你寫的字真的很難看呢。呆坐了一晚上,娘的哭泣聲不時的傳到我的耳中,當知道她們當時是想給我去買生日禮物的時候,我聽到娘在嚷著:讓他滾,讓他滾出迢家!是我……又是我,如果不是我,康琳也不會朝我跑過來,那麼笑笑也不會為了去救她而……如果不是因為我,那個時候又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呢?
  
  鏡子中,我看見了自己那張幾乎跟康琳一模一樣的臉,一瞬間有些恍惚,康琳真的離開我了嗎?笑笑也真的離開了嗎?空曠的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
  
  有些顫抖的穿上康琳的衣服,長髮編成兩個髮髻,我一直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然後微微一笑。娘是最疼康琳的,她現在很傷心,而且……
  
  笑笑,你看見了嗎?康琳就在這裡,她沒有離開,可是你在哪裡呢?你是在等我來找你嗎?握著手中那枚耳環,我打開了房間的門。
  
  十歲那年的三月,春天姍姍來遲,榮陽最大的布莊迢家裡,再也看不見迢柳宿這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你們都錯了,看心宿的耳環在柳宿手上,其實是心柳配啊~~~~(頂鍋蓋爬走,我開玩笑的……)
                  消失的記憶
  「嘀嘀嘀——嘀嘀嘀——」
  
  睡眼朦朧的從被窩裡鑽出頭來看了一眼放在床頭上的小兔子鬧鐘,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氣,指針正指著三點的位置,嗯,時間還早,繼續睡。三點?腦子似乎清醒了許多,我的鬧鐘從來都是早上響的,而現在……抬頭看看窗外,天色還很亮,那麼應該是下午的三點?
  
  揉著太陽穴爬起來,頭有點痛,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個人在喊著笑笑不要走,那雙淡紫色的眸子一直在哭,因為我的離開而哭,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可是我卻想不起他是誰了。
  
  抱著棉被坐在床上發呆,房間裡的東西熟悉而又陌生,我是不是睡的太多而有點精神恍惚了呢?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呢?而且……都下午三點了,我是不是翹課了?動了動腳,這才發現自己的肌肉有點僵硬,還有一些微微的疼痛,好奇怪,昨天並沒有體育課啊,看來我是真的睡的太久了,久到連自己的房間都會產生一絲陌生感了。
  
  哭泣的男孩……我記得的,我應該是記得的,我知道有些夢會讓你印象深刻,有些夢卻會在醒來的那一瞬間馬上忘的一乾二淨,我,應該是屬於後者吧。我記得昨天去了圖書館,然後呢?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家了,也不記得什麼時候吃的飯上的床,是不是最近學習太累了?
  
  敲了敲了大腿,我下了床,看到身上那套粉藍色的睡衣我戛然,看吧,我連什麼時候換上睡衣都不知道,看來我要去看看醫生了。拉開窗簾,伸了個懶腰,然後我聽到外面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這個時候回來的是父親吧,他上次說要去出差一個禮拜,這麼快就回來了?我悄悄打開房間的門,朝著那個在衣架前掛外套的人影撲了上去。
  
  「老爸——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雙手勾住父親的脖子,我笑嘻嘻的問到。
  
  「小笑——」被嚇了一跳的父親在看到我之後鬆了一口氣,但又帶著點緊張的彎下腰問道:「你怎麼在家裡?請假了?身體不舒服嗎?」
  
  「嘿嘿~都不是——」伸手拿掉他臉上的黑邊眼鏡,我吐吐舌頭的說道,「是我睡過頭了啦~」
  
  「這位就是你的女兒嗎?林?長得好可愛啊。」
  
  突如其來耳朵聲音嚇了我一跳,我這才發現旁邊站了一個女人,不是很漂亮,短短的淡黃色頭髮梳的一絲不亂,合身的小套裝把她的身體襯托的玲瓏有致,此刻,她正帶著禮貌性的微笑看著我,微褐色的眼睛裡卻有著一絲尷尬。
  
  眨了眨眼睛,我把那個人從頭看到了腳,再從腳看到了頭,然後轉頭:「爸爸,這個人是誰?」
  
  「咳,小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爸爸的朋友瀨川,你可以叫她瀨川阿姨。」
  
  瀨川?不認識。我盯著那個叫瀨川的女人看,她伸手摸摸我的頭髮,笑著道:「你就是小笑嗎?經常聽林提起你呢。果然是個漂亮的孩子啊。」
  
  任憑她摸著自己的頭髮,林?她叫爸爸的名字林?
  
  「好了小笑,既然已經沒有去學校,那麼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爸爸和阿姨還有事情要談,你先回房間去,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
  
  狐疑的看著父親,我不是小孩子了,其實剛才父親看見我那副緊張的表情還有那個女人一臉尷尬的樣子我就已經猜出來了。他們兩個……在交往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有些悶悶的,如果不是我今天恰好睡過頭沒有去學校的話,是不是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了?我突然想到,他們兩個是不是經常趁我在學校的時候在家裡約會呢?在母親的照片前面?
  
  感到有點噁心……我一直以為父親最愛的人是母親,一直以為他不會再喜歡上其他的女人,我甚至在想以後結婚也要找跟父親一樣的十幾年不變心的男的,我好像錯了。
  
  現在這個社會,要維持一段感情十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不變是很困難的吧。
  
  晚上,那個叫瀨川的女人回去了,我不知道他們下午在談了些什麼,因為父親顯得很困惑的樣子,坐在餐廳的椅子上一直很不安。或許他是在想怎麼樣跟自己的女兒解釋他有了新歡的事情吧。
  
  「爸爸,她是你女朋友吧。」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句,切著一塊牛排,我慢慢的說道。
  
  「誰?」聽到我這麼說,父親嚇了一跳。
  
  我笑了起來,大人們以為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但其實呢?「那個姓瀨川的阿姨,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啊……啊……是啊……」
  
  點頭承認,看吧,我就說嘛。一時間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仍舊是斯裡慢條的切著那塊牛排,一口一口的細嚼著,父親的手一下一下不規則的輕輕敲打著桌面,他在緊張?「那個小笑……瀨川阿姨——」
  
  「你不愛媽媽了嗎?」在他說話之前,我突然問道。
  
  氣氛突然變得奇怪了,父親歎了一口氣,說道:「愛……怎麼可能會不愛呢?我跟你媽媽認識的時候,她才17歲……」似乎是陷入了悠久的回憶中,父親的眼睛變得迷離了起來,「17歲……正是在讀高中……小笑,你跟媽媽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
  
  抿嘴一笑,我問道:「那媽媽年輕的時候是不是有很多人追她?就像我現在一樣?」
  「呵呵,是啊……你這個丫頭……」笑著輕打了下我的頭,父親突然嚴肅的說道:「小笑,關於那個阿姨……」他躊躇了一下,似乎還在猶豫間,「我打算跟瀨川她結婚。」
  
  手中的叉子「噹啷」一聲掉在了盤子裡,他剛剛在說什麼?結婚?讓那個人住在我們的家裡?一直以為自己對於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慣不慣了,因為電視電影裡經常會有這些劇情的,可是真的碰到了,結果卻是不太一樣。讓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住在自己家裡?讓我叫她媽媽?
  
  「爸爸工作太忙了,都沒有時間來照顧你,我想……家裡有個人的話我也會放心一點,而且瀨川人很好,我想你們一定會相處的來的。」
  
  她人好不好我怎麼知道?放下手中的刀子,我盯著盤子裡的那塊吃了一半的牛排看著,「我……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照顧自己……」我不需要一個外人來照顧自己。交往和結婚是兩碼的事情,我可以接受他們交往,但是不能接受他們結婚。
  
  「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是……意外了一點,但是……希望你能明白,爸爸希望能好好的照顧你……」
  
  「……」借口!!
  
  「對了,瀨川還有兩個孩子,都比你大,她的女兒叫美朱,剛好跟你在同一個學校呢,兄弟姐妹多一點會熱鬧一點,以後你也不用總是一個人躲在家裡看書。」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關於美朱的事情,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個貪吃的學習吊車尾的女生,後來居然真的就跟我同姓了。我很不滿父親的做法,結婚?讓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做我的媽媽?讓我叫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做哥哥姐姐?我實在是無法理解父親的想法,或許他是為了我好,想讓我有人照顧會好一點,可是……我已經習慣家裡只有兩個人了。
  
  「所以——你就這麼默默的同意了?」
  
  正值中午時間,我跟良子兩個人捧著便當盒在天台上吃飯,當我把父親要結婚的消息跟她說了之後,她嘴裡塞滿了食物口齒不清的這樣問道。
  
  「那我能怎麼樣呢?」
  
  「你爸那麼疼你,不會不考慮你的意見的,而且……」
  
  「而且什麼?」
  
  良子神秘兮兮的湊近我說道:「那你不是會有一個哥哥姐姐了?不知道那個人長的什麼樣子,如果帥的話,小笑你可以趁這個機會……」
  
  「趁這個機會幹嗎?」我不明白良子為什麼笑得那麼的猥瑣。
  
  「傻瓜啊。」她敲了下我的頭,道:「你沒聽過嗎?春天來了百花開了,柳絮兒滿天飄,沉寂了一冬的心也該蠢蠢欲動了。」
  
  「說什麼呢你——」笑著拍了下她的背,柳?心?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兩個字之後心裡突然變得很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那裡堵著,生疼生疼。
  
  「你怎麼了?沒事吧?」
  
  搖了搖頭,我靠在了那些護欄上。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從昨天下午醒過來到今天一直在想著父親的事,現在回想起來,除了這個之外心裡彷彿還壓著一件事,一件讓我覺得很想哭很想大喊很想發洩的事情,但是我卻忘記是什麼了。不由自主的摸摸右邊的耳垂,是那個夢在讓我心神不寧嗎?
  
  「小笑,你是不是很想去扎個耳洞啊?一上午我都看你摸耳朵好幾回了。」
  
  良子的話讓我回過神來,「啊?怎麼可能?沒有啊,扎耳洞好痛的……而且我已經有一個了。」
  
  「你在做夢吧小笑?還是說你昨天背著我去紮了一個?讓我看看。」把我的頭髮往後面捋開,良子「切」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自己跑去扎耳洞?你這麼怕疼的,不過……怎麼樣?下午要不要去扎一個?最近的那些耳環很漂亮呢。」
  
  對於良子的話我愣了愣,耳洞?為什麼我會覺得自己的耳朵上應該會有一個耳洞的呢?模模糊糊的感覺有一個人送了我一個耳環,他是誰?墨紫色的長髮,總是一臉溫柔的笑容……我真的不記得了。
  
                  夕城美朱
  事情似乎來的太快了,前一天我還跟著父親去見了瀨川那一家三口,後一天父親就跟我說他下個月要結婚了。我呆呆的看著父親,大腦一下子轉不過來了,我不明白大人們為什麼總是說這是為了你好,你長大後就會明白了,可能我真的太小了,所以成人世界的那些事情我不是都不懂,但是……父親難道真的以為我可以接受三個陌生人住在自己的家裡嗎?而且其中一個還要每天跟他同床共枕!
  
  出錯了,我的世界出錯了。
  
  我見到了父親說的那個跟我同一個學校但是比我高一屆的瀨川阿姨的女兒,那個叫做美朱的十五歲女生。與她媽媽不同,美朱有著一頭紅褐色的長髮,圓圓的臉蛋加上圓圓的糰子頭,漂亮的褐色眼睛給人一種天真無邪的感覺。但她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那無敵的大胃王精神。
  
  我從沒有見過像她這麼能吃的傢伙,從沒有見過把食物看做比什麼都重要的人,讓她當我的姐姐?父親不是在開玩笑吧?或許是感覺到了我的不屑,我們兩個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對對方的敵意,以至於在學校,我們也會偶爾的發現對方的存在。
  
  良子說,那個叫美朱的看起來還滿可愛的,好像很好相處的感覺。我連連搖頭,說她如果嫁到哪家去肯定把那家給吃窮了。良子大笑說小笑你這是在吃醋。
  
  吃醋?是啊,父親再婚我已經很不開心了,再加上那個女人居然還帶著兩個孩子嫁過來,還有一個跟我一樣是女生……我是在怕什麼嗎?父親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開心,他摸著我的頭說小笑永遠是我最愛的女兒。
  
  ………………可是您會有第二個女兒了……
  
  跟美朱不一樣的是他的哥哥奎介,可能是我們興趣相投的關係,都喜歡看書,還有可能是因為他是男的而且年紀比我大,所以我們兩個之間倒是相安無事。那是因為人家上大學了,思想比你們這兩個小丫頭成熟多了,良子這樣跟我說到。
  
  是嗎……我只是感覺父親被他們搶走了,僅此而已。
  
  婚禮的舉行是在一個濛濛的細雨天,來的人不多,我冷眼看著他們進教堂,然後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如果我極力反對的話他們是不會結婚的,可是奇怪的是我卻默認了。有時候想想,母親都過世這麼久了,父親有權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說起來……我算不算是他的拖油瓶呢?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愛著自己跟自己結婚的另一半會去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在我的印象裡,父親是很愛母親的,雖然我已經不記得關於母親一切的事情了,但父親跟我提起母親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總是很溫柔很溫柔,但也很寂寞……
  
  我想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不去跟那三個人有所交集吧,雖然我們住在同一個家裡,但我可以選擇無視。用我之前說過的話來講:我已經默認你們結婚了,還要我怎麼樣?要我每天笑嘻嘻的對著他們?叫他們媽媽哥哥姐姐?我做不到!
  
  或許他們覺得有個父親不錯,但我不覺得多了三個人有多好。就像現在的晚飯,我本來是可以簡單的解決掉,然後回房間看書做自己的事情的,現在卻得和大家坐在餐桌前細嚼慢咽,還得聽他們的聊天一句句飛入我的耳中。
  
  「對了小笑,美朱比你高一屆,不懂的問題你可以問她哦。」
  
  父親的話差點沒有把我噎住,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的看著他道:「爸爸,你在說笑嗎?我覺得我去教她還差不多。」說完不等他們的反映,我站起來說了句我吃飽了,馬上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臨走前我瞟了一眼坐在我旁邊的美朱,她的頭低沉著,似乎臉色很不好。讓她教我?別開國際玩笑了,至少我不像她上補習班成績還是那麼的差。躺在床上就著昏黃的檯燈看書,思想卻怎麼也集中不了,我真的可以跟他們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嗎?
  
  門「碰」的一聲被推開了,抬眼,我看見美朱來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微笑的坐起身來,我看著她道:「有什麼事情嗎?」
  
  「你剛才是什麼意思?夕城笑!」
  
  捋了下自己的頭髮,我繼續笑著說道:「就我自己字面上的意思啊,你不會笨到只會吃連這個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吧?既然你跟我同姓了,我希望你不要丟了這個姓的臉,你還比我大呢,夕城美朱——」
  
  她似乎很想衝上來揍我一頓,褐色的眼睛裡冒出的全是怒火:「你以為我很喜歡跟你一個姓嗎?你不就是學習成績好一點,不要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任何人努力了都會做到的!說到底你不就是一個任性的小孩子罷了!」
  
  可是你努力了學習還是老樣子。這句話我是在心裡默默的說的,有時候我是挺佩服美朱這種不服輸的精神的,如果我們不是現在這種情況的話是不是會成為朋友呢?我不知道,相反的,我挺喜歡她那個叫本鄉唯的好朋友,她是學校學生會的會長,我叫她小唯姐,因為她比美朱那個只知道吃的傢伙好太多了,說好聽了美朱那是單純沒有心機,說難聽了她那是蠢。
  
  我們的衝突很多,比如父親出差回來會帶回好幾件的禮物了,比如父親會摸著美朱的頭跟她說要好好休息學習不要太累了,因為她是應考生,再比如他會說買點好吃的給她補一補……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輕聲說又不是豬,只知道吃。聲音輕,但清晰的足夠每個人都聽的到。我想我跟這個家庭的矛盾會越來越多的吧,良子說,那你還是搬來我家住吧。
  
  或許這樣也挺好的。只是父親用悲傷的眼神看著我,他說小笑,你就不能體諒下爸爸嗎?我沉默,然後笑著問他那我應該怎麼做呢?我真的不開心。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了,我都可以從這個家裡搬出去了,我還能做什麼呢?我真的很任性……
  
  瀨川阿姨也很苦惱,她對我很好,真的很好,爸爸對他們有多好她就對我有多好,有幾次半夜我迷迷糊糊的看見她來幫我蓋被子,只是……她還是比不上媽媽……媽媽……腦子中隱隱約約的出現一個身影,有著一頭淡黃色的長髮和一臉溫柔的笑容,但我肯定不認識這個人,為什麼一想到,心卻會有隱隱的疼痛呢?
  
  父親……算是背叛了母親嗎?大人的世界我畢竟不懂……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算的,但是想想,住在良子家畢竟是不方便,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如果反抗不了生活就躺下來好好享受?反正……也就只有一年多的時間吧,等我上了高中之後說不定就可以自己一個人住外面了呢。
  
  除去跟美朱的不對盤,我跟瀨川阿姨和奎介的相處就要好很多,我的不理睬和有時候無理取鬧的態度他們都會一笑而過,可能大人會比較包容小孩子吧,這讓我開始有點不太好意思了,我想所謂的以柔克剛就是這個道理。
  
  有時候阿姨會在美朱的房間跟她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聲音大的時候我能聽到大概的內容,學習啦,高中啦,跟我要好好相處啦等等之類的。其實我還是羨慕有母親的孩子的,那些喋喋不休在我聽來是無比的溫馨,我也希望自己的母親能這樣的對我,雖然可能會有爭吵會有打罵,但畢竟是關心自己,哪有不疼愛兒女的父母呢?
  
  想是一回事,做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看見父親對美朱那麼好,我還是有點難受。每當這個時候,奎介會湊過來揉揉我的頭髮,說起來我也算是他的妹妹了,他夾在我跟美朱兩個人之間會很難做吧,經常在我們爭吵的時候無辜的當成了炮灰。
  
  小唯跟我說美朱其實是個不錯的人,既然你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就應該好好相處,你們這樣不合伯父伯母他們也很難辦呢。
  
  是啊,每個人都說她不錯,那錯的人就是我了。我悶悶的回答她,那時候我們正在學校的圖書館裡坐著看書。我是不知道小唯有沒有跟美朱也這樣說過,反正那之後,美朱看見我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如果是小唯姐的話我們一定會好好相處的。」
  
  她聽到我這番話哈哈大笑,拍著我的肩膀問小笑你為什麼不喜歡美朱呢?
  
  什麼不喜歡……恩……除去父親對她好這點不算外,好像沒有什麼地方值得我不爽的呢,第一我學習比她好,第二我比她漂亮,第三我比她可愛……沒等我說完小唯又是一陣大笑。
  
  「小笑,你還真自戀呢,不過你的確是滿可愛的——」擦著眼角的淚水,小唯這樣說道。呃……有必要笑成這個樣子嗎?
  
  「可是小笑,愛可是越分越多的哦,不管怎麼樣,你在伯父心目中的位子是不會動搖的。」
  
  愛越分越多是什麼意思呢?那個時候我還不是很懂。
  
  時間慢慢的流逝,轉眼間就到了冬天,我還在悠閒悠閒的過日子,美朱卻已經忙的焦頭爛額了,應考生誒~阿姨想讓她考城南高中,可惜以美朱的能力是不可能考得上的。我在想明年這個時候我一定不會像她這樣忙碌吧,每天學習到凌晨,還要上補習班……想想都覺得可怕。
  
  同樣和我有這樣想法的是小唯,人家怎麼說也是學生會會長,學習自然是很好,我很好奇她們兩個這麼極端化的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小唯和我一樣喜歡去市立中央圖書館借書看,不過她借的都是漫畫小說這一類,跟某個總是K書到半夜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經過差不多閉館一年的整修,市立中央圖書館終於在12月25號隆重對外開放了。嘴角抽搐,不知道他們特地選在聖誕節這天開放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沒有。那天放學在門口碰見小唯她們,硬拉之下,我們去了麥當勞吃東西。剛好是放學的時間,麥當勞裡人很多,坐在位置上,我的注意力全被那些來來去去的人吸引去了。
  
  「小笑以後想考什麼高中呢?」突然間,我聽到小唯這麼問我。
  
  嚥下嘴巴裡的漢堡,我笑瞇瞇的道:「小唯姐考什麼我就考什麼。」
  
  「也是哦,以小笑的成績上城南不是問題呢。」
  
  「所以,美朱,你就一個人去四葉台吧!」繼續笑著,我對著坐在我前面的人說到。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今天不想跟你吵!」
  
  「你以為我想啊——看到你那張豬臉我就覺得不舒服!」
  
  「你——」
  
  「怎樣?」
  
  盯著對方的眼睛,我想我們視線的碰撞處應該可以看見很多的火花。
  
  「又來了這兩個人……」歎了一口氣,小唯一手挽過我:「笑笑~~~今天市立中央圖書館重新開了哦,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啊?」
  
  腦子中似乎有電流通過,市立中央圖書館?笑笑?心裡有些的惴惴不安,好像有誰也這樣叫過我,笑笑……
  
  「小唯!不要叫她去了啦!」
  
  用手摸著自己的胸部,心跳有些加快,我怎麼了?小唯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她摸摸我的額頭:「怎麼了?」
  
  「喂……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嗎?」美朱探過身來問道。
  
  對上她略微有些擔心的目光,我微微一笑:「有時間在這裡蘑菇你還不如抓緊時間學習去呢。」
  
  「切」了一聲,美朱縮回桌子那邊去了。
  「小唯姐,我沒有事情,可能最近被某些人吵的有點頭痛了,休息下就沒事了。你們去圖書館吧,我先回家。」說完我抓起自己的包包,跟她們說了聲拜拜就走出了麥當勞。外面的空氣冷冽,聖誕節的氣氛濃重的蔓延著,抓了抓頭髮,我到底是忘記了什麼呢?為什麼聽到市立中央圖書館會感覺有些東西在腦子裡面晃蕩?
  
  或許我該跟她們一起去下圖書館。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覺得笑笑的反應正常偶就放心啦~~~~O(∩_∩)O
年末了,咱忙爆掉了,於是幻想自己能影分身之術…………
                  故事的開始
  聖誕節向來是約會的節日,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情侶們,溫柔的眼神,甜美的笑容,我似乎看見一個個粉紅的愛心在半空中飛來飛去,不由的,我好像開始羨慕起這些人了。難道真像良子說的,我開始有點春意萌動了?呸呸呸,胡思亂想什麼呢,看看時間,雖然還很早,但是市立中央圖書館……還是改天再去吧,今天人肯定很多,說不定還有人把那裡當成約會的場所呢。
  
  打定注意之後,我開始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著,期間我收到了三個氣球和兩頂聖誕帽子,都是那些在商場外面派發小禮物的人塞給我的。看著手中的這堆東西我想發笑,拜託,雖然我長得是瘦小了點,但還不至於把我當成小孩子吧,怎麼說我還穿著國中制服呢。
  
  在心裡狠狠鄙視了下那些工作人員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市立中央圖書館的外面了。
  
  果然我猜得沒錯,這裡人很多,外面掛著的巨幅橫條和門口那兩棵高大的聖誕樹使這裡節日的氣氛更加的濃了,也使得這裡看起來像某個商場在搞促銷活動。嘴角微微抽搐,搞什麼啊這些人,然後搖搖頭走開。
  
  笑笑!
  
  猛然響起的一個聲音使我停住了腳步,環顧了下四周,誰在叫我?
  
  笑笑,你在哪裡?
  
  當聲音再一次響起來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它是叫我「笑笑」。笑笑?這個稱呼很熟悉,除了剛才小唯開玩笑的叫過我一次之外,感覺上好像還有誰也曾這麼叫過。
  
  頭又開始有點痛了,隱約的彷彿有什麼東西想要從我的腦中跑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像那天我睡醒之後一樣,那天晚上我到底夢見了什麼?
  
  笑笑……我好……
  
  聲音來的比前面兩次都要大,頭痛的我幾乎快要吐了出來,我捂著胸口喘息著,冷不防背被誰拍了一下。
  
  「小笑,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說不來市立中央圖書館的嗎?」
  
  聲音消失不見了,頭痛也瞬間的不見了,向後面看去,小唯和美朱正拿著書包站在那裡,一臉的興奮。
  
  「小笑,你臉色好差,沒有事情吧?」
  
  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神來,我呆呆的看著她們。「呃……那個……」突然的再次遇到她們,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沒事,我只是隨便逛著逛著,就逛到這裡來了……」
  
  「這樣啊……」小唯笑著說,「對了對了,我跟你說哦,剛才我們在圖書館——」
  
  「小唯——不要跟她講那麼多啦!」美朱的聲音插了進來,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拉住了她。
  
  「切,才不稀罕呢,不過——美朱,你再不去上課可是要遲到了哦。」說著,我指了指圖書館外面的大立鐘。
  
  「哇——糟糕了,補習要遲到啦——」
  
  隨著這聲大叫,某人風馳電掣般的跑走了。小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然後微笑著說:「小笑,我們去哪裡坐坐吧,我借了本有趣的漫畫哦。」
  
  所以說天才和白癡的差別是很大的,在小唯悠閒的看漫畫吃零食的時候,美朱卻要在補習班上幾個小時的課程,我感覺自己是有點幸災樂禍。小唯並沒有說她們在圖書館裡怎麼了,其實我們兩個都忘記掉了。接下來的幾天很平常,那個聲音也沒有再出現過了,我不禁懷疑那天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不過那天之後,美朱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或許是因為壓力太大了吧,聽小唯說,她本來是想考四葉台的。以美朱現在的實力想考城南是有點勉強,不對,不是勉強,是根本就不可能。有時候我真搞不懂大人,為什麼總是逼著自己的孩子去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呢?雖然說是為了他們好,是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但是太過於勉強……終究還是……
  
  或許我從來沒有過這種壓力吧,我實在是體會不到她的那種感覺,我開始同情美朱了。那天照例的回家,剛想推門,冷不防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響亮的「啪」聲,接著,便看見美朱紅著半邊臉跑了出來。看見我,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噙著眼淚跑開了。
  
  「那個……」看著她的背影,我伸手想叫住她,到底怎麼了?很少看見那傢伙哭的啊。
  
  「美朱——」瀨川阿姨追著跑了出來,她在門口停下來,「……小笑,美朱她……」
  
  「往那邊跑了。」說著我指了指方向,走進了家門。
  
  做父母的都很關心自己的孩子,但有句話說的好,關心則亂,瀨川阿姨是很看重美朱的這次考試的,所以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才會想去看看她寫的日記的吧。這樣做的後果是嚴重的,一直到吃晚飯,美朱還是沒有回來。我不相信美朱那個傢伙會去跟什麼男孩子約會,自從那次被我刺激之後,她天天那麼努力的學習,怎麼可能會去約會呢?唯一的解釋是……那傢伙做春夢了……
  
  奎介打了小唯家的電話,可是她也沒有見過,於是……我們決定外出去找她。呃……可是我幹嗎也要一起去呢?在這個寒冷的天氣裡呆在家裡多好?抱怨歸抱怨,感歎自己心太好了的同時,我還是穿上了外套。
  
  冬天的夜晚很冷,我們找遍了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可惡的傢伙,離家出走也不會挑個好一點的時機……她知不知道家裡人會擔心的啊,擔心?切,誰當心她了,我只是真的心腸太好了才會出來找她的,再次重申這點。
  
  氣喘吁吁的跟小唯會合,我的手快凍僵了。「奎介,我聽伯母說了,可是美朱為什麼會突然離家出走呢?」
  
  「大概……因為壓力太大了吧……」慢慢平復呼吸,我這樣回答道,總不可能說是因為偷看了她的日記吧。
  
  「真是的,都是我媽給她太大壓力了才會……美朱已經很努力了……」奎介邊擦著臉上的汗水邊說道,眼睛還是不忘搜尋著四周。
  
  「壓力?」小唯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美朱她……說不定在圖書館呢。」
  
  「圖書館?」我疑惑的看了看小唯,「美朱去圖書館幹什麼?而且……這麼晚了圖書館估計都關門了……」
  
  「恩……是這樣的……上次我跟美朱在圖書館發現一本有趣的書,我想她會不會跑去看那本書放鬆下……」小唯好像也不太確定,說得有些猶豫的樣子。說話間,我們已經到達市立中央圖書館的外面了,果然這裡一片漆黑,門也已經上鎖了。
  
  「看來她不在這裡呢……」小唯望著漆黑的圖書館出神,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謝謝你小唯,快考試了還讓你跟著我到處找美朱……」掩飾著失望,奎介說道,「我和小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看,要是找到了我會通知你的。」
  
  搔了搔頭,看著奎介和小唯的背影……感覺他們兩個挺般配的呢,其實有個哥哥還真不錯。誒?都這個時候了我在想什麼呢。揮去腦子中那些無聊的想法,我轉身跟著奎介離去。
  
  笑笑,別走——
  
  腦子中突然出現的聲音使我停住了腳步,再次環顧了下四周,到底是誰在叫我?為什麼到了市立中央圖書館附近就會聽到這個聲音?不會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笑笑——
  
  搖了搖頭,我快步追上奎介,不再去理會那個聲音了。我知道有些人體制是召靈的,雖然我喜歡看一些神秘的書籍,但卻從來不相信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所以,我一定是太累了出現了幻聽,都怪美朱那個傢伙!
  
  「謝謝你小笑,天會越來越冷,你還是先回家吧,我一個人去找就行了。」看著我有些呆滯的樣子,奎介突然說道。
  
  「啊?哦,沒事的……」待在家裡看著瀨川阿姨他們擔心的樣子我還不如出來找呢。
  
  「小笑……我知道你跟美朱兩個人不合……」奎介慢慢的說道,「我作為哥哥不好替自己的妹妹說什麼,但是小笑,你真的很討厭美朱嗎?」
  
  「也不是很討厭啦……只是看她會不爽……」
  
  「是因為爸爸的關係?」
  
  「恩……有一部分是吧……」心不在焉的回答著,奎介問我這些做什麼?想著這個問題的同時,我們走到了我就讀的學校門口。然後,發現有個人從學校的裡面翻牆而出。
  
  「美朱!」
  
  奎介大喊著跑了過去,拜託——我們找了她這麼久,感情這傢伙一直在學校啊?!
  
  「哥哥!小笑!」看見我們,美朱顯得異常的興奮,她跑過來一把抱住奎介,再一把抱住我:「我好想你們啊啊啊——」
  
  呃……她怎麼了?不會是傻了吧?
  
  「笨蛋!你到底跑哪裡去了?大家都在擔心你耶——」不愧是哥哥,教訓起人來威嚴十足。
  
  「算了啦——平安就好。美朱,我們找了你兩個多小時了,你該怎麼賠償我的時間啊?嗯……給我洗一個禮拜的襪子怎麼樣?」
  
  「……」她皺著眉頭盯著我看,「唔……小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惡劣,一點都不可愛。你剛說什麼?兩個小時?」
  
  美朱呆立在了原地,狐疑的戳戳她的臉:「喂,你怎麼了?」
  
  「我去了那麼長時間,居然才過了兩個小時?這麼說現在還是十二月咯?」
  
  搖了搖頭,這孩子真的傻了。「你在說什麼啊?你到底跑哪裡去了?不會一直在學校吧?」
  
  她看著我們眨了眨眼睛:「我被關在書裡了。」
  
  書?
  
  「好了好了,有話回去說吧,外面好冷。」奎介笑著攬住我們的肩。
  
  「……美朱,你剛說的是什麼書?」
  
  「恩……是一本以前翻譯的中國小說,叫做四神天地書。」
  
  四神天地書!
  
  只覺得腦中轟然的一聲,記憶像開閘的水一般瀉了出來,在腦海中越轉越快,如同漩渦一樣,頭痛欲裂。以往的一切像碎片般飛過,支離破碎的怎麼抓都抓不住,膝蓋接觸到冰冷的水泥地,胃部的抽搐使我不斷的乾嘔,我看見自己的汗水漸漸打濕了地面。
  
  「小笑——」
  
  「小笑,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閉上眼睛,很多很多的東西從眼前劃過。
  
  【笑笑……你不要多想,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秋天一起來看捨子花,很漂亮的。】
  
  【雖然……你現在會覺得很痛苦,但是等這些過了,總有一天你會笑著緬懷過去的艱辛的……】
  
  【笑笑——你一定要沒事……你對我一樣很重要……】
  
  【不允許——不允許你離開我——】
  
  最後一片記憶是柳宿哭泣的臉龐,他喊叫的聲音彷彿還在我耳邊迴盪,是啊,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他們呢?四神天地書中的一切,關於心宿,關於柳宿,關於康琳他們的一切……
  
  「小笑,你怎麼了?頭很痛嗎?」奎介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我的耳朵在嗡嗡作響,美朱也去了那個世界嗎?為什麼她回來還能記得書中的事情,而我卻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偶承認偶偷懶了……看到這麼多親在說男主角,偶也在糾結了,於是沒事畫了這張圖,模仿了渡瀨的畫風,結果小笑變得像美朱了……ORZ……
                  穿越的少女
  世界上的事情有很多是無法解釋的,當我想起在四神天地書中的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晚了。或許我本來就是一個旁觀者,就像後來太極山的太一君跟我說的,這一切只是一個錯誤,只是一個天帝無意中而犯的錯誤,可是……
  
  為什麼你們神犯的錯誤卻要我們來承擔呢?
  
  當奎介把我抱回家的時候,我的頭已經痛的沒有知覺了。我只是迷迷糊糊的感覺很多人影在周圍飄蕩,聽見瀨川阿姨在責問美朱,聽見幾個模糊的詞彙,什麼鬼宿,什麼星宿,什麼朱雀……然後一切趨於平靜。
  
  我不該忘記他們的……心宿已經死了,康琳應該沒有事情吧,我不在了,柳宿是不是會想我呢?在圖書館外面聽到的聲音是誰?略帶著點悲傷和寂寞的聲音……我不熟悉。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家裡幫我跟學校請了假,靠在靠墊上,頭還是有些暈眩,細細回想所發生的事情,我只記得在書中最後看見的是柳宿抱著我在哭,那麼我是死了吧?如果知道死了就可以回來的話,我應該在雪上上就凍死的,那樣,後面那些事情我就都可以碰不到了。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我會記不住書中的一切的,連美朱那傢伙都可以一清二楚的記得在書中發生的事情,為什麼我會忘記掉呢?她應該是去學校了,否則我倒是可以問一下。按照她昨天晚上說的,書中的時間跟這裡是不一樣的,我回來差不多快一年了,書裡過了多久了呢?
  
  揉了揉太陽穴,望著窗外,我沒有勇氣再去圖書館翻看那本書了,雖然我有點想念他們,但是……當做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其實也不錯,不是嗎?四神天地書中的事情……太悲哀了點。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奎介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走了進來,看見我坐在床上,他笑了笑:「你醒來了?感覺怎麼樣?餓不餓?媽媽做了雞肉粥,還保溫著,吃一點吧。」
  
  「沒事,只是有點暈。」回答著,我端起那碗粥慢慢的喝著,房間裡很安靜,如果不是因為父親他們的婚禮太過於讓我覺得急促,其實有這麼一個哥哥很不錯。這讓我想到了心宿,那個孩子在我發燒的時候一直守在我的床前,現在想來,或許那個時候他很寂寞吧,畢竟是在渺無人煙的雪山上。但說到寂寞……就會想到柳宿了,一臉陽光的笑容,總是笑著,即使是心裡覺得非常的難受,他還是笑著……柳宿……太傻了。
  
  安靜中,房間的外面突然傳來了輕微的響動,我跟奎介對望了一眼,有小偷?
  
  輕輕的打開我房間的門朝外面看去,只見美朱在冰箱的前面偷偷摸摸的把一些吃的東西裝進一個帆布包裡面,於是我們兩個愣住了。
  
  「美朱!你怎麼在家裡?現在不應該在上課嗎?」奎介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美朱轉頭:「哥,你不是也一樣沒有去學校嗎?」
  
  「我今天沒有課,況且小笑也需要人照顧……」
  
  美朱似乎對奎介的話置若罔聞,她跑回自己的房間,東翻西找,什麼課本啊,筆記啊,衣服啊全部塞進了那個大包包。
  
  「美朱,你要離家出走嗎?」看著她慌張的整理東西,我問道。
  
  「我要去救小唯!」她邊整理邊說道,「小唯被四神天地書吸進去了,我必須去救她出來!」
  
  「你又來了,不是叫你別再碰那本書了嗎!」
  
  我呆呆的看著她把包背在身上,接著從書包裡拿出了一本書,破舊的紅色封面,上面寫著五個大字:四神天地書,熟悉的令我害怕。伸手拽住她:「你不能去!你去了阿姨怎麼辦?」
  
  她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其實不是只是為了救小唯……我覺得除非到最後一頁,否則我是逃不出那本書的……所以……」伸手解下綁在一邊頭髮上的那根粉紅色絲帶遞給我們,美朱抬起來頭,「哥,你把這根絲帶帶在身邊,絕對不能弄丟哦,因為這是聯繫著我們的媒介。」
  
  「幫我跟媽媽說一聲對不起,還有……我走了——」
  
  猛地打開的書中冒出一股紅色的光芒,就像我當初一樣,華麗的刺眼的紅光籠罩了美朱的全身。心跳的很快,我似乎看見當初自己的樣子,然後只聽到「吧嗒」一聲,書掉在了地上,光消失了,而美朱也消失在了原地。
  
  「我……我不相信——!!!!」奎介的聲音大的讓我忍不住摀住了耳朵。
  
  美朱和小唯繼我之後進入了四神天地書中,我走過去拿起那本書,收有些發抖的打開了。一片空白,還是一片空白,記得那個時候我打開書的時候也是這樣,除了開篇那些什麼願望什麼七星什麼巫女之外,後面的全部是白紙。
  
  奎介從我手上把書拿了過去,他反覆的翻看反覆的檢查著那本書,「怎麼可能?人怎麼可能會被書吸進去,做夢,一定是做夢……」
  
  是啊,普通人不會接受這個事實的,只是……我為什麼會這樣的冷靜呢?我真的不想回到那裡去了嗎?奇怪,我為什麼想要回去呢?那裡沒有什麼可以讓我有所牽掛的東西……腦子裡浮現了那個總是一臉笑容的男孩,拍了拍額頭,不要想了,既然美朱說只要看完這本書就可以了,那就表示她還會回來的,而且,讓她去鍛煉一下也好。
  
  「……少女不顧危險的想從人肉販子的手中救出好友,此時額頭上有『鬼』字的少年突然出現,化解了危機……」
  
  轉頭看向奎介,「你在念什麼?」
  
  「這本書上寫的……這個少女指的是美朱嗎?可是……人掉進書中的世界,這種事情沒有親眼看見過,誰會相信呢?」
  
  「奎介,別開玩笑了,這本書上根本什麼都沒有寫啊。」
  
  「這裡不是嗎?」奎介指著紙上空白的地方對我說。
  
  從奎介的手中把書拿過來,翻過來翻過去,看到的還是空白的紙張,然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難道只有我看不到上面寫的字?為什麼?
  
  「即然這樣……小笑,先不要跟爸爸媽媽說,我要去調查下這本書,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我知道日本有很多翻譯過來的佛經或者是咒語一類的書籍,我聽別人說,越是古老的書就越危險,而且說什麼達成願望,天底下真的有這麼輕鬆的事情嗎?一般來講,這些都要付出很大的犧牲的……美朱她……」
  
  是有些地方不對勁,從奎介的口中我知道美朱現在是紅南國的朱雀巫女,為什麼當初我進到書中的時候卻什麼也不是呢?而且……我回來的時候好像是有人特意讓我忘掉了書中的事,否則美朱和小唯怎麼就會記得呢?
  
  朱雀巫女……柳宿要保護的人……
  
  不知道怎麼了,心裡有些悶悶的,終於,除了康琳之外,對柳宿而言第二個重要的人出現了。【你對我一樣很重要……】那時候柳宿的話還印在我的腦海中,其實我很想知道,除去康琳之外,我和朱雀巫女對柳宿而言誰會比較重要。想到這裡,我汗了一下,怎麼了這是?幹嘛這麼在意一個小孩子呢?而且我已經不想回去了不是嗎?
  
  客廳的電話「嘟嘟」的響了起來,奎介出去接電話了,我拿著這本四神天地書細細的看著,因為裡面已經有人了所以我進不去了嗎?
  
  「什麼?……恩……恩……好……我馬上過去……帶小笑一起嗎?……我知道了。」
  
  電話掛掉了,我奇怪的走向客廳,剛才奎介的語氣很凝重,發生什麼事情了?看見我過來,奎介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到:「小笑,剛才醫院打來電話,說爸爸……急性心肌梗塞,現在正在搶救中……」
  
  手中的書「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當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瀨川阿姨正坐在搶救室的外面等候, 「阿姨……我爸爸……他……他怎麼樣?」氣喘噓噓的看著她,我問道。
  
  「小笑……醫生說還好送的及時,否則…………」否則怎麼樣?我不敢往下想去,父親的身體一向是很健康的,為什麼會突然……抬頭,看見「搶救中」這三個字的燈還亮在那裡。紅色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燈突然滅了,搶救室的門打開了。一個帶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誰是病人的家屬?」
  
  這句話讓我們呆立了一下,瀨川阿姨和奎介馬上跑了過去,我的腳彷彿有千斤重一般,怎麼也邁不開。
  
  「病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但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是嗎……已經搶救過來了……醫生的這幾句話對我來說無疑是天籟之音。「還好送的比較及時,否則……我們在搶救中發現病人的血管硬化嚴重,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望著他們跟醫生說話的背影,什麼意思?他的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做好心理準備?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拿在手中的包掉在了地上。我沒有想過父親會有生病住院的一天,他在我心裡總是那麼的高大那麼的強壯,從小時候開始,他就是唯一那個能為我遮風避雨的人。
  
  餘光瞟到腳下升起一束紅色的光芒,低頭,看見在地上的包中,四神天地書掉了出來打開了,紅色的光芒像漩渦一般旋轉著,彷彿會把我吸進去一樣。
  
  不要——不要在這個時候——
  
  無聲的吶喊著,我抬腳想要離開紅光的範圍,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伸手想要拽住旁邊的座椅,卻發現自己已經變得透明了,就像那天被柳宿抱在懷裡一樣,我發現自己漸漸的消失了。
  
                  幻狼
  既然已經回來了,為什麼還要把我再次拽入書中呢?我不記的自己把四神天地書帶在身邊的啊……還是說……就像美朱說的那樣,除非到最後一頁,否則我是逃不出那本書的。開什麼玩笑?我不想再介入書中的那些事情了。
  
  當紅光漸漸消失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荒蕪的陡坡上,腳下枯黃的雜草告訴我現在的季節是秋天。環顧了下四周,渺無人煙,一望無際的是連綿不絕的山脈,遠處天空浮雲朵朵,山風吹來,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冷啊——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發現這次居然沒有變小,而是以在原來世界大小的樣子來到了這裡。陽光從背後射來,看著自己倒映在地上的影子,長髮被風吹得張牙舞爪,披著的外套大概在我穿過來的時候已經掉在醫院裡了,身上那套映著維尼熊的淺色睡衣此刻看起來是異常的單薄。
  
  這裡是哪裡呢?這次不會像上次一樣有人會帶我離開了吧……為什麼四神天地書突然把我帶到這裡來了?父親怎麼樣了?我要趕快回去才行……可是……怎麼樣才能回去?看著腳下那個陡峭的斜坡,上次是死了才回去的吧,那麼……我要試試看嗎?
  
  心隨意動,我朝前慢慢移動著腳步,會不會死了還是回不去呢?不管了,現在最要緊的是父親。閉上眼睛,我朝前跳去。
  
  「喂——不要跳——」
  
  耳邊傳來一聲大喝,只覺得一陣天昏地轉,緊接著感覺背後一痛,等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蔚藍的天空和……趴在我身上的一個紅毛小子。
  
  「年紀輕輕的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嗎?學別人跳崖很好玩嗎?知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
  
  這是什麼情況?年紀不大口氣倒是是凶悍,我奇怪的看著這個人,他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我剛怎麼沒有發現?現在還一本正經的趴在我身上教訓我……趴在我身上?
  
  「啪!」,手沒有絲毫猶豫的朝他的臉打了過去,一腳把他踹開,我站起身來看著這個感覺上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人,張揚的紅色短髮,一襲黑衣,耳朵和脖子上都掛著亮晶晶的首飾,看起來十足是一個不良少年的樣子。
  
  「喂,你這個女人!我救了你耶,又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他捂著被我打紅了的左臉哇哇大叫,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誰讓你這麼好心來救我的?」我對這個傢伙怒目而視,如果不是他剛才阻止我的話,說不定我早就回家了。
  
  「切!好心沒好報,你們女人最煩了。」
  
  最煩了你還救?還打亂了我的計劃……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美朱是怎麼回去的?美朱也不止一次的來過這裡吧,我真的很想知道這本書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們吸進去,奎介說的或許沒有錯,這是一本邪惡的咒語之類的書籍,它的目的只是為了完成書上面寫的關於一個異世界的少女穿越到書中集齊七星實現自己的願望的故事……
  
  如果說是實現自己的願望,那是不是不管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比如回去,比如父親的病……聽奎介說,美朱是什麼朱雀巫女……那麼……
  
  看見我這樣呆呆的樣子,那個紅髮小子「切」了一聲,咕噥著轉身朝山下走去。
  
  「喂——你……你等等——」開口叫住他,我有點尷尬,雖然知道他是想救我,但畢竟剛才是自己打了他的。
  
  「還有什麼事情?不會是沒打過癮還想再打一次吧?事先聲明,雖然我不打女人,但是保不準我會做出其他什麼事情來的——」
  
  「厄……我只是想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剛剛……恩……對不起……」
  
  他盯著我看了半餉,然後說道:「這裡是俱東國郊外的南平山,話說……你一個小姑娘家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很危險的,而且穿的又那麼奇怪……」說著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俱東國……又是俱東國……為什麼每次來都會聽到這個名字呢?胸口有點堵,我又想起了濱族,想起了那個金髮碧眼的男孩,他說要帶我一起去看捨子花的,結果什麼都沒有實現……
  
  「喂喂喂,女人,你沒事吧?」
  
  「……那個……你知道紅南國怎麼去嗎?」現在唯一能去的就是紅南國了,不知道柳宿會不會記得我,美朱應該也在那裡吧,到時候要跟她商量一下……
  
  「紅南國?你要去紅南國?」
  
  點頭,「是啊,我要去榮陽。」
  
  紅髮小子再次打量了我一下,「你有錢嗎?」
  
  「錢?幹嘛問我有沒有錢?」
  
  他一臉看白癡的樣子跟我說道:「紅南國離這裡很遠,憑你這麼一個黃毛丫頭是不可能到的了的,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呢?我恰好也要去那裡,錢嘛……算你便宜一點。」
  
  ……原來是個貪財的傢伙啊,真可憐,遇上了我,我可是一分錢都沒有的。這麼說起來,我該怎麼去紅南國呢?我可不會忘記那一次差點餓死在路上的情景,而且……我對於俱東國的映像……打了個冷戰,我還是忘不了那些鮮血和滿地的殘肢。
  
  偷偷看了一眼那個紅毛小子,他剛才既然會阻止我的舉動,那說明他是個好人,說不定跟他說說好話就會帶我去紅南國了呢?似乎是見我楞在了那裡想問題,紅毛小子撇了撇嘴:「我可不做義工的啊——」
  
  書上寫的俠客總是在別人有困難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而且不求回報,怎麼我見到的不一樣呢?哦……我還不知道他是不是見義勇為的俠客呢,看他的樣子也不像。
  
  「喂——怎麼樣啊?有我在的話你絕對會安全的到達紅南國的。」他說著齜了齜牙齒,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像一隻吸血鬼。
  
  「呵呵……不用了……」我說著頭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了。
  
  「喂喂——怎麼走了?我已經算你便宜了啊,要知道最近兩國的邊境比較亂的,喂——」
  
  剛才在山上的時候隱隱看到這裡好像有一個城池,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睡衣,長褲長袖,還好我沒有穿校服過來,在這裡被看見露著胳膊大腿的肯定是一場麻煩。走了一段路,漸漸的周圍有了一些行人,接著,便看見了一座雄偉的城門,青色的琉璃瓦,朱紅的柵欄杆,圓拱形的門下站著兩排穿著盔甲的士兵,行人魚貫而入,顯得相當的有次序。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我邊想著邊混在那些行人的中間朝裡面走去。
  
  「喂喂——你,通行證拿出來!」
  
  一把長矛攔住了我的去路,通行證?什麼通行證?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好像就只有我一個人被攔了下來。
  
  「你到這邊來!」說著,一雙手把我扯到了旁邊。「入城要通行證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
  
  大條了……
  
  「那個……我不知道……」
  
  「嗯?穿的有些奇怪,不像是中原的人呢,是番邦的嗎?」
  
  「最近查的比較緊,還是小心點為好,否則上面怪罪下來……」
  
  聽著這幾個士兵嘰嘰咕咕的聲音,看樣子好像是不打算放我進去了,那……那我走好了。
  
  「喂,你要去哪裡?」又是一把長矛堵住了我的去路。
  
  「你們既然不想讓我進去,那我就要回家了,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哼哼哼,小姑娘,我們現在懷疑你是別國來的奸細!」
  
  奸細?「喂,放開我——」
  
  我應該答應剛才那個紅毛小子的,至少可以說錢到了紅南國再給他,等找到了柳宿他們一切都好辦了,現在我一個人該怎麼辦?
  
  「你們在吵什麼?」
  
  一個威嚴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剛才還在吵吵鬧鬧的一幫人馬上站直了身體,一個個表情馬上變了。「將……將軍!」
  
  將軍?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盔甲蒙著面的人坐在馬上,雖然看不見他的面目,但是週身卻隱隱約約的流動著一股很強的氣,讓人很壓抑。
  
  「將軍,我們抓到一個女的,她沒有通行證想要進城。」
  
  「哦?」被稱為將軍的人眼睛往我這邊掃了一下,我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居然是藍色的。
  
  藍色……心跳彷彿加快了一拍,我直直的盯著那雙藍色的眸子,腦子裡面想到的是那個金髮的孩子,心宿……可是……心宿已經死了啊,是我對他那對眸子印象太深刻了嗎?或許是發現我在看著他,那個將軍也在往我這邊看著,因為蒙著面,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的眼睛很冷,冷的彷彿根本就沒有感情在裡面,漠視一切的眼神。
  
  馬在我面前停住了,他猛的抓起我的一隻手:「你……」
  
  「對不起對不起——請讓一下!」
  
  背後傳來熟悉的拖著長腔的聲音,轉頭,沒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被一個人拉住擋在他的身後了。一頭紅髮?是剛才那個不良的紅髮小子。
  
  「對不起啊各位,舍妹給各位大哥添麻煩了對不起啊——」紅髮小子笑著跟那些人解釋著,他是在救我?
  
  「舍妹的這裡不太好,經常穿著奇奇怪怪的到處亂跑,真是對不起啊——」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部。
  
  這小子!
  
  馬背上的人冷哼了一聲走了,一個士兵帶著一臉同情的表情拍了拍紅髮小子的肩:「小弟,有這樣的妹妹真是辛苦你了啊,在這個亂世別說治病了,飯都吃不飽啊。」
  
  「是啊,多謝兵大哥的關心……」
  
  忍……我忍……
  
  好不容易離開城門遠遠的了,紅毛小子虛了一口氣。「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傻了?居然跑到俱東國的城裡去。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啊……我忘記了,你本來就想自殺的。」
  
  厄……對於他冷嘲熱諷我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救了我兩次。「那個……我以為去紅南國要穿過俱東國……」
  
  他一臉你沒得治了的表情看著我,好吧,我真的是想差了,東南西北,我只知道紅南國在南方,我怎麼知道怎麼去那裡,只想去城裡找人問問……
  
  「好吧,今天肯定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讓你遇到了我這麼好心的人,跟我走吧,算你免費。不用一臉戒備的表情看著我,女人就是麻煩!」見我謹慎的看著他他補充了一句。
  
  「你能帶我去我自然很謝謝了……順便說一句,我還不是女人,我是女生!」
  
  「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他突然邪邪的一笑,露出的兩顆小虎牙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你叫什麼名字?」
  
  「夕城笑……」
  
  「我叫做幻狼。」
  
  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應該跟他一起去紅南國,但我現在沒得選擇,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炸出很多水雷嘛~某風邪惡的笑
碼完沒有看就發了,有錯誤和蟲子幫忙捉下,謝謝各位了~~麼麼
                  迢家的滅亡
  去紅南國的路很遠…………
  
  記得上一次去那裡是我第一次遇見柳宿的時候,坐著馬車,聽著他嘰嘰咕咕的說話,雖然我是一句都插不上嘴。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了,濱族滅亡之後,我就失聲了,回去原來世界的時候嗓子又好了,直到現在再次進入四聲天地書,我還是可以說話,彷彿失聲那一段時間只是一場夢一般。
  
  比起以前優哉游哉的坐著馬車去紅南國,這次的旅行則要辛苦了很多。沒有交通工具,我認了,不是還有兩條腿嘛;沒有旅館可以住宿,也沒有關係,以天為蓋地為廬;沒有衣服……恩……好在現在天氣還不到冷的時候,還可以將就一下,可是這沒有吃的……
  
  我無比怨念的看著那個走在自己前面名叫幻狼的不良少年,他難道不知道要多準備些吃的嗎?好吧好吧,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挑剔的,畢竟人家已經答應免費護送我去紅南國了,只是…………你真的肯定這是護送嗎?
  
  「喂——女人,你就不能走快一點嗎?這麼磨磨蹭蹭的,什麼時候才能到紅南國啊。」
  
  撇了撇嘴:「說過很多次了我叫夕城笑,不要老是女人女人的亂叫好不好!」
  
  「嘿嘿——忘記了,你還不是女人——」
  
  每天幾乎都會上演這樣的對話,說是護送還不如說只是結伴,因為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遇到過什麼危險,唯一的危險大概是沒有食物吧。據幻狼說,現在紅南國和俱東國關係緊張,一不小心就有發生戰爭的可能,所以很多人都拚命的儲存糧食,特別是那些比較富貴的人。大概越是有錢就越怕死吧,所以每每路過一些小村莊或者是小鎮,總會看見一些張貼的收購糧食的佈告。每當這時,幻狼總是搖了搖頭,齜著牙說這些蛀蟲。
  
  所以我們的乾糧基本是少的可憐。我很想跟他說,他笑起來如果不露出虎牙的話看起來會比較帥。其實結伴而行的旅程很不錯,至少不會無聊了,而且攤上的又是這麼個不要口德的人。我不知道幻狼真正的身份是什麼,看他平時的身手很敏捷,應該是一個練家子。我們從沒有問過對方的底細,用他的話來說萍水相逢,這樣就夠了。
  
  是啊,萍水相逢……我跟心宿還有柳宿算不算是萍水相逢呢?應該不算吧,說到底我跟他們倆個的羈絆還是比較深的。休息的時候,我總會看著冉冉升起的篝火想起他們幾個,娘親,心宿,柳宿,康琳……有時候我會在想,如果到了紅南國,見到了柳宿該怎麼辦呢?笑著打聲招呼說我又回來了?如果我回去原來的世界忘記了他們,那是不是意味著在我離開這個世界的剎那他們也會忘記我了呢?
  
  一切都是未知數……還有美朱,她看見我一定很驚訝吧。朱雀巫女……為什麼她會是朱雀巫女?明明是我先到這個世界的嘛……按照先來後到的,那我應該是朱雀巫女才對啊,而且……我突然想起我兩次進到書中看見的都是紅光,那是不是表明……
  
  搖了搖頭,柳宿很早之前就說過了,七星士是會感知到巫女的存在的……所以……我應該不是……想到這裡我忖度著,我是不是在嫉妒美朱呢?因為這樣說起來她就是柳宿命中要保護的人……
  
  突然很想笑,命中要保護的人……歎了一口氣,我到底在想什麼呢?找到美朱,再找到回去的辦法才是我現在的目的不是嗎?只是……心裡總會覺得不舒服,好像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一樣,可笑的是這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離開俱東國越來越遠,就意味著離紅南國越來越近了,但這也說明天氣越來越冷了。真是巧合,上一次也是在這種時候吧,秋天……捨子花……我不知道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這裡過了多久,有點想回濱族看看,一切都是從那個時侯開始的吧……如果心宿活到現在,會是什麼樣子的呢?還有那個幫助過我的漂亮小女孩……
  
  身上的睡衣已經不能再為我遮擋寒冷了,正當我困擾的時候,幻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給我找來了一套粗布的長衫,他說看著我凍死不如看著我被人打死,我才知道這衣服是他順手牽羊牽來的。說起來幻狼其實是個不錯的傢伙,雖然嘴巴上很損人,但是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否則那次在俱東國的城門也不會來救我了。
  
  真正瞭解幻狼是在一個非常寒冷的晚上,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廢舊的廟宇過夜,順便烤著他牽來的一隻雞,油汪汪又散發著清香的雞肉在不住的挑逗著我的味蕾,以至於肚子不斷的在唱著空城計。然後,在我專心致志的啃著一條雞腿的時候,幻狼突然告訴我他的職業是一名山賊。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山賊也可以是一份職業,而且在幻狼看起來是一份非常不錯而又體面的職業。他說他家有五個姐姐,這導致他對與女人總是又一份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或許幻狼很後悔告訴了我這一點,因為這點被我當成了笑話,整整損了他半個月。
  
  他總是說:照你現在這個樣子,當心以後嫁不出去。我擺擺手說要不要打個賭?要是以後要是我出嫁了那你得把你至今為止搶來的東西分我一半,他不屑的冷哼一聲說賭就賭,然後快步走了,半餉,卻又折回來說能不能收回剛才的賭約,說他自己還要留著娶壓寨夫人呢。
  
  所以說,幻狼其實還是一個可愛的小孩子,說娶壓寨夫人的時候臉居然微微泛紅了,這又讓我取笑了一陣子。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其實是很微妙的,雖然我們總是鬥嘴,幻狼也總是說我這樣對不起他這個救命恩人,但我們的關係卻是越來越好,用現在的話來說是到了損友的程度了。所以說,山賊不一定都是壞蛋,不是山賊的也不一定都是好人。自從我知道他的職業之後,幻狼就開始光明正大的「搶劫」了,不,說好點是劫富濟貧。貧,當然是指我們自己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等自己不貧了再去接濟別人不遲,幻狼語。
  
  就這樣一路吵吵鬧鬧,順便「打家劫舍」下,我們離紅南國越來越近了。偶爾想想,幻狼這樣的生活是不是柳宿所希望的呢?每天無憂無慮,到處的遊山玩水,不用為什麼事情而操心,唯一擔心的大概就是會被官府通緝吧……囧一下。
  
  「活的這麼累,何必呢。像我們這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逍遙自在的生活多好?」無聊的時候幻狼會這樣跟我說道,「喂,你要不要考慮下加入我們呢?我發現你其實還蠻有山賊的潛質的,至少現在我們兩個手裡值錢的東西都在你身上了。」他的言外之意是我搶奪了他好不容易劫來的財物,我也只是為了使錢不至於一下子花光而稍微的節省了下開支嘛,僅此而已。
  
  當紅南國那個熟悉的城門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我的心跳突然間的加快了許多, 回去的快一年的時間裡,這裡過了多久呢?5年?10年?還是更久?仰望著城門上大大的榮陽兩個字,激動的同時,我又有些怯步了。
  
  「怎麼不走了?榮陽到了你不是應該很開心的嘛?怎麼現在掛著一副苦瓜臉幹什麼?」
  
  毫不客氣的在這個小子頭上敲了個毛栗子,什麼苦瓜臉,真是的。轉頭對著這個一直陪我到榮陽的紅毛小子說道:「幻狼,謝謝你陪我到這裡。」如果沒有他,我不知道現在自己會在哪裡迷路呢。
  
  似乎是聽出了分別的味道,這小子撇了撇嘴:「切,什麼陪,若不是本大爺心腸好不收你錢……」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有些彆扭的說:「恩……小笑……如果……如果……在這裡混不下去了,歡迎你來我們厲閣山……」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似乎看見幻狼的臉上飛起了一團紅暈。偷偷笑了笑:「幻狼,你是在捨不得我嗎?」畢竟一起走了這麼長的時間,看來這小子還是普通人啊,只是彆扭的可愛。
  
  「切——什麼捨不得,我是感覺你的性格比較跟我們山賊合得來,也就是說——你根本就沒有一點女人味,怎麼樣——要不要考慮當山賊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說的聲音很響,招惹的周圍的人都駐足看著我們。
  
  這個笨蛋!不留情的在他頭上再次敲出一個大包之後,我擺擺手朝城裡走去,自此我們就分開走了。
  
  「喂——我會去別的地方再轉轉的,如果你想去我那裡要過段時間再去了——聽見了沒有?前面那個沒有身材的女人——」
  
  頭上炸出一個個十字,我猛的轉頭想要發飆,看見的已經是成為一個小小背影的幻狼了。
  
  歎了一口繼續前進著,兩邊的街道熟悉而又陌生,怎麼說我也在這裡住了兩年了,憑著自己的記憶,我找到了迢家的布莊。店還是那家店,只不過已經改成了一家賣衣服的,也就是服裝店。想了想,布跟衣服也就差不離吧,於是就走進去。
  
  老闆是一個四十上下的胖女人,塗著濃重的脂粉,右邊的下巴有一顆又黑又大的媒婆痣,穿著碧綠的綢緞衣服,乍一看還真像某種兩棲動物。
  
  「請問……」
  
  「去去去,要飯的不要在這裡打轉!」
  
  話沒有說完,那個胖女人就拿著一把雞毛撣子在趕人了。
  
  要飯?我低頭審視了下自己,灰灰的粗布衣服不合身的掛在身上搖搖晃晃,幾個月沒有洗澡了,皮膚黑一塊白一塊的,頭髮嘛根本就用一根皮筋紮在了腦後……這個……幻狼說我像山賊是抬舉我了吧,現在我的樣子…………還真像是乞丐呢。
  
  冷哼了一聲,我頭也不回的離開的這家店,只看外表,目光短淺!既然找不到店,那我去他們家總沒錯吧,可是,當我來到那座門口有兩個石獅子,塗著大紅漆的大宅子的時候,赫然的發現門上竟然貼著封條。
  
  驚訝的在那裡站立了好久,然後突然發現門口掛著幾盞已經殘破的不成樣子的白色燈籠。這意味著什麼?牆頭上面雜草叢生,屋簷下蜘蛛絲隨風飄蕩的,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怎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情了?迢家可是榮陽這裡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啊,怎麼會殘破到這個地步呢?還是說他們已經不在榮陽了?
  
  牆根底下坐著一個老乞丐在打著盹兒,走過去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伯,老伯,我想跟您打聽一個事兒。」
  
  被我吵醒的老乞丐瞇著雙眼睛打了一個哈欠,露出了一口黃牙,他擦了擦眼屎,上下打量了我下,大概看我跟他一樣的邋遢,然後問:「什麼事情?」
  
  「恩……是這樣的,這個迢家……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被封了?」
  
  老乞丐聽見我這麼問他,似乎又清醒了一點,他再次打量了我下,道:「外地人吧?你是他們家什麼人?」
  
  呃……「這個……是……買家,買家……」
  
  「買家?不像。」
  
  戛然而笑,是啊,現在自己這個樣子說是第一布莊迢家的顧客,任誰也不會相信吧。正在思索另外找個什麼借口好,只聽老乞丐「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煙,道:「迢家啊……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一家上下百餘人,在一夕之間全部被人殺光了。連隻雞都沒有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了,真是對不起各位親~~
                  遇險
  迢家啊……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一家上下百餘人,在一夕之間全部被人殺光了。連隻雞都沒有留下……
  
  老乞丐的話使我如墜冰窖,半天回不過神來。一夕之間全部被人殺光了?為什麼?怎麼會這樣?迢家……不是榮陽最大的布商嗎?為什麼會在一夕之間……
  
  「據說那天晚上,迢家安靜的可怕,所有的人幾乎是在睡夢中被殺的,一劍封喉……」老乞丐繼續在唧唧哼哼的說著,鼻子裡噴出的煙帶著一股刺鼻的味道。「血洗啊……」他微瞇著眼睛,彷彿感歎一般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沉默的看著那幾盞在微風中搖晃的白色燈籠,隱隱約約的好像還可以看見上面大大的一個「奠」字。死了?真的死了嗎?那個墨紫色頭髮總是溫柔的讓我有些心疼的柳宿,那個每天活潑的跑來跑去古靈精怪的康琳,還有那一家子的大大小小……都死了?開玩笑吧?
  
  「老伯,真的全部都……死了嗎?」
  
  「那當然了,那天官府的人從裡面抬屍體出來,真的是……唉,作孽呀——大家紛紛猜測都說是迢家的仇人幹的,可是迢家是遠近聞名的慈善之家啊,怎麼可能……」
  
  後面的話我已經沒有心思在聽了,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溢出來。為什麼總是這個樣子呢?在濱族也是……為什麼我總是碰到這樣的事情呢?我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跟在康琳和柳宿的後面,被他們帶著在這裡進進出出的跑來跑去,那時候這裡很熱鬧,每天都會有很多的人,過年的時候,大紅燈籠伴隨著「辟里啪啦」的鞭炮聲,都讓我很難忘很難忘。可是現在……物是人非,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老伯,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呢?……」
  
  「我想想啊……大概……是三年前吧……」
  
  三年前……我離開這裡已經過了有三年了嗎?三年……身體感覺有些癱軟,我一屁股在牆根坐了下來。秋日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望著天空,顏色純淨的不帶一絲的雜質,就彷彿我剛才聽到的只是一個故事,跟眼前這個溫暖安寧的環境一點都不搭邊。
  
  「柳宿……」
  
  嘴巴裡喃喃的叫出了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麼,他最後那張哭泣的臉在我面前不住的搖晃著,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柳宿是七星士啊,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呢?還有康琳……
  
  「噹啷」一下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低頭看去,只見我的前面丟著一枚銅錢,圓形方空,大概是一文錢吧,誰掉了?還沒有等我回過神來,旁邊又是一枚,丟在佈滿灰塵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小印子。愣了一下,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被當成乞丐了。
  
  旁邊的老乞丐早就呼呼大睡了,我撿起那兩個銅板,想要放進他面前的那口破碗中,但想了想,還是算了。不是我不同情他,只是……我現在自身難保呢。擦了擦有些濕漉的眼睛,我站起身來,漫無目的的朝前面走去。
  
  一直想著只要到紅南國就好了,可是真的到了,卻已經……這裡的一切似乎還是很熟悉,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家以前跟柳宿常去的茶樓,巨大的綠色「茶」字招牌還是老樣子的掛在門口,耳邊似乎又傳來了柳宿的聲音:【這家茶樓的點心做的很好吃,以後我們一起來,不要帶康琳,氣氣那小丫頭,哼~】【笑笑嘗嘗這種綠豆糕,誒~~不要吃的滿身都是……】
  
  肚子不適宜的「咕咕」叫了起來,現在我該怎麼辦呢?地熟,但是人不熟,不可能回頭去找幻狼,畢竟他也幫了我很多了,難道沒有別人的幫助我就活不下去了嗎?從那個時候開始 ,心宿,柳宿,幻狼……我幾乎都是在別人的幫助下才活過來的,如果說那時候是我太小了沒有辦法,那麼現在……
  
  走在大街上,看著周圍林立的店舖,身邊走過兩個人,幾句話飄到了我的耳朵裡。
  
  「朱雀巫女?」
  
  「是啊是啊,據說前幾個月還在街上賣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呢,可惜呀……」
  
  回頭,緊跑幾步追上:「不好意思……請問你們剛剛說的朱雀巫女在榮陽嗎?」我只知道朱雀巫女是在紅南國,但具體在什麼地方卻還是不知道。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呀?"估計是看我衣衫襤褸一身乞丐樣,被我攔住的那兩個人厭惡的看著我。「朱雀巫女當然在這裡了,你一個小乞丐打聽這麼多幹什麼?」
  
  「嘿嘿,估計是想求點錢吧,你還是死心吧,巫女大人在皇宮裡,憑你一個小小的乞丐是怎麼也進不去的。」說完,他們兩個哈哈大笑著用不屑的眼神瞟了我一下走了。
  
  彷彿是沒有注意到那兩人嘲諷的語氣,我只是低頭想著剛剛聽到的消息。皇宮?不知道怎麼的我想起了那天在路上偶遇的那個少年皇帝,還有康琳那句清脆的:我要嫁給他。
  
  沿著記憶中的方向朝皇宮走去,不多時,朱紅的城牆就聳立在我的眼前了。看了看守衛森嚴的大門,歎了一口氣,的確,我是進不去的。上前跟他們說我是跟朱雀巫女同一個世界來的要見她?先不說我講的話他們信不信,光是我現在這副樣子就已經……
  
  天氣漸漸晚了,太陽也已經漸漸西沉,在那裡轉悠了一下午,算了,還是等明天再想辦法吧,現在比較要緊的是我已經餓憋了,不知道那兩文錢能買什麼。
  
  晚上一到街上就漸漸冷清了,低頭走著,不想「噗」的撞上了一個人。
  
  「啊……對不起對不起——」完了,要挨罵了,經常從電視上看到被撞的人破口大罵的情節,心有餘悸。
  
  「不要緊,倒是你,沒事情吧。」溫文爾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讓我愣了一下。抬頭,一個看起來很斯文的年輕男子正微笑的看著我。
  
  「沒……沒事情,真是對不起。」舒了一口氣,還好撞到的不是什麼潑婦。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我繼續朝前走去,不想,卻被叫住了。
  
  「等一下,我觀察你一下午了,你是想去皇宮裡面吧。」
  
  咦?
  
  「我在皇宮裡面有朋友,要不要幫你一下呢?我看你好像找的很辛苦。」說著,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不……不用了……謝謝……哈哈。」這是搭訕嗎?也不找個好一點的方法。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壞人,只是看你孤獨一個人有點……」相信他就有鬼了。不再說話,我繞過他疾步快走,怎麼不管到哪個世界都會有這樣的人?
  
  身體突然被抱住了,嘴巴被一隻手死死的捂著,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被拖入了一個漆黑的小巷。只聽見一個聲音在旁邊說:「啊呀,看來你的魅力退步了嘛,連一個小乞丐都對付不了。」
  
  驚訝之中,看見三四個男人朝我靠近著,其中一個亮出了一把匕首。
  
  「嘖嘖,還真是……你飢不擇食的要對一個小叫花下手了嗎?」
  
  「少囉嗦!」桎梏著我的那個男人說道,「仔細看一下的話這個小叫花長得還不錯的,上一次被一個臭小子打擾,煮熟的鴨子硬生生的給飛掉了,還讓我在床上躺了兩個月之久,可惡!!」
  
  說可惡的應該是我才對吧?小笑,冷靜下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張啊。心裡這樣對自己說著,我慢慢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我看她在打聽朱雀巫女的事情,莫不是真的想跟巫女大人要點錢花花?」一幫人「嘿嘿」的笑了起來,那聲音聽在耳朵裡無比的噁心。
  
  趁著他們放鬆的檔兒,我朝著摀住我嘴巴的手就是一口,只聽「哎呦」一聲,那人吃痛放開了,我馬上朝巷子的外面跑去。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我劃了過來,來不及躲閃,只覺得右手胳膊一痛,血腥味瀰漫著這個小巷。摀住傷口的手掌傳來濕漉漉的感覺,我只是一個勁的朝前跑著,一刻也不敢回頭看。
  
  「可惡,一時大意!」
  
  「快追!」
  
  聽著後面傳來的聲音,知道自己肯定跑不過他們的。可惡,偏偏是晚上,街上沒有什麼人,眼看著小巷的出口就在眼前,我奮力衝出去的同時,又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歹勢!被壓在地上的右手痛的我眼前一陣發黑,只聽到後面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完了。
  
  「誰走路這麼不長眼睛的啊?痛死我了。」被我撞到的人抱怨著說到。
  
  雖然我很想說抱歉,但是……
  
  傷口的血流的更加的快了,可惡,我怎麼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再次的相見
  傷口很痛,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不行,如果現在暈過去的話………
  
  身後的腳步聲停了,看來他們已經追上來了。怎麼辦?我一個人對付5個男的?別開玩笑了,再說我現在還受了傷。以前看電視上演的那些電影,主角經常是負了很重的傷還能逃很遠,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看得時候很輕鬆,現在自己真的受傷了才發現並沒有他們演的那麼輕鬆。
  
  「喂喂,你沒事吧,是你撞的我誒,不要想跟我拿醫藥費啊,我可沒有。」溫和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很舒服,只是這話怎麼這麼市井呢?
  
  「嘿嘿——看你往哪裡逃!」
  
  地上很冰冷,我心裡能想到的只有兩個字,完了!
  
  「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否則——你會吃更多的苦哦~~」滑黏的聲音像蛇一樣的令人噁心。跪在地上,我的頭很暈眩,看不清楚周圍的情況,只聽到剛才那個溫和的聲音說到:「咦?你們不就是上次被我教訓過的那幾個混混嗎?怎麼?今天又在欺負女孩子了嗎?我說——識相的話就快點離開,否則……」
  
  「你……你就是那個臭小子……這次你休想來壞我們的好事!!」雖然口氣很強硬,但我卻聽出了一絲膽怯的味道。
  
  「唉——你說你們去幹點什麼不好?總是喜歡欺負人家小姑娘,這是男人該做的事情嗎?不……應該說……你們還是男人嗎?」
  
  「臭小子別太囂張了,上次是我們一時大意,這一次……」
  
  一般來講,說這些話的人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特別說的人是一幫小混混的時候。天色很暗,我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只聽見一陣拳打腳踢和不斷傳來的哀嚎聲,然後就只剩下哀嚎聲了。
  
  「喂,你沒事吧?站的起來嗎?」眼前閃過一個人影,我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無奈手臂上的傷「突突」的疼痛著,沒暈倒已經很好了。眨了眨眼睛,我似乎看見這個人的額頭上有一團紅光在閃著。
  
  「你受傷了?這可怎麼辦呢?我現在要急著趕回去……算了,救人要緊!」
  
  聽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只覺得身體一緊,整個人便被凌空抱了起來。「喂……你……你要幹什麼?」雖然他救了我沒錯,但是俗話說的好,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放心,我不是壞人,現在帶你去療傷。」
  
  懸著的心漸漸放下,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由想可知我們現在的速度很快。被風一吹,人似乎清醒了很多,我這才看清楚抱著我的人,從下面看上去,他下巴的線條很柔和,年紀不大,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短短的頭髮隨風飄蕩著,額頭……似乎有什麼東西……
  
  突然,他的身體猛的向上一躍,建築物都被拋在了下面,我忍不住叫出聲了,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
  
  「你要是怕,就把眼睛閉起來吧。」他低頭對我微微一笑,說道,我這才發現他的額頭上閃著紅光的是一個「鬼」字。
  
  額頭上有鬼字的少年?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但我卻一時想不起來了。剛才的緊張讓我的傷口又滲出了一些血,雖然不知道他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只祈求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不要失血過多而死就好。
  
  閉上眼睛,我與那股疼痛抗衡著,這時,只覺得速度慢下來了,一個聲音在旁邊說道:「鬼宿大人,您回來了?這個人是……」
  
  大人?難道這個少年是什麼大人物?
  
  「這位姑娘受傷了,我帶她去療傷。」
  
  「可是……沒有上頭的命令……鬼宿大人——鬼宿大人————」
  
  聲音漸漸遠去,一路上聽到不少女人嚶嚶的叫著「鬼宿大人」,害得我以為自己進了不該進去的地方。然後便是聽到一聲開門聲和他大聲呼喚著的一個名字:美朱!
  
  ……如果我知道自己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美朱的話,我還真不如去找幻狼當山賊呢。看看自己,一身粗布衣裳,還被血染紅了一半,披頭散髮,滿臉的污垢……為什麼我總是混的這麼狼狽呢?微微抬眼,滿室的金碧輝煌,香風拂面,環珮叮噹,與這些不相符的是那個坐在桌子前面的穿著國中校服的少女。
  
  「鬼宿——」熟悉的聲音響起,她雀躍的跑過來,「你回來了?咦?她是誰?」
  
  撲閃著一雙褐色的大眼睛,美朱的臉放大的出現在我的眼前,表情從好奇變成了驚訝。無力的朝她笑笑:「嗨……美朱……」
  
  「小笑!!!!」
  
  巨大的聲音衝擊著我的耳朵,美朱,我知道你很驚訝,但是拜託你不要這麼大聲好嗎?我現在可是全身無力,疼痛要命呢。
  
  「小笑!你怎麼會在這裡?」拉著我的胳膊,美朱叫到,她的手碰到了傷口,激起我一陣顫抖。
  
  「美朱當心點,她受傷了!……你們認識?」
  
  「受傷?星宿——星宿——」
  
  像是沒有聽到問話,美朱大呼小叫的跑出去了,聲音終於消失了,而我也終於接觸到柔軟的床榻。靠在高高的墊子上,我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密密的汗。看來我真的很怕痛,這麼一道傷口就把我痛成這樣了。
  
  「大夫等下就會來了,你先忍一下哦。」這個叫鬼宿的像哄小孩子一樣的哄著我,剛想說話,外面浩浩蕩蕩的進來一撥人。
  
  「御醫,御醫,這邊……」美朱拉著一個鬍子長的誇張的老頭來到了床前。
  
  「美朱,你不要急。」來不及去看這個溫柔到極點的聲音是誰發出來的,只覺得手臂猛的一疼,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姑娘,你放鬆.」老頭說著用剪刀剪開了那塊黏著我傷口的布,露出了血紅一片的手臂,長長的一條刀疤斜著劃過,讓人感覺有些猙獰。穿著衣服還劃的那麼深,那些傢伙夠狠的。心裡咒罵著,看著老頭在慢慢的把布褪掉,混合著血水的袖子有些黏著了,牽引的傷口絲絲疼痛,眼前又開始一陣陣的發黑,刺目的紅色讓我原本空空的肚子開始陣陣作嘔。
  
  「小笑……沒事吧……」美朱的聲音透露著擔心,這傢伙擔心我?
  
  袖子褪到傷口的尾部就再也褪不下去了,試了幾次都無功而返,而我卻被痛的眼冒金星,很想跟這個被稱作御醫的人說你乾脆把這張皮一起剪了算了。
  
  「你們大家聚集在這裡幹什麼?鬼宿?星宿陛下?」
  
  原本沉寂的空氣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聽起來有些耳熟。美朱突然說道:「柳宿,你來的正好,幫我把小笑按住,御醫,長痛不如短痛,不如……」
  
  柳宿?美朱剛剛是不是說柳宿?那個清脆的聲音爽快的答應了:「沒問題。」接著,自己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了。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聞到過。眼睛還是很花,沒等我會神來,手臂一陣刺痛,悶哼一聲,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如果不是身體被緊緊的抱著不能動彈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好了好了……傷口不是很深,只是……裡面嵌了一些細小的石頭,恐怕……要再忍一忍了。」頭埋在那個人的懷裡,我只感覺自己的汗和眼淚在往下流著,嵌了一些細小的石頭?啊……是剛才跌倒的時候嵌進去的嗎?難怪會覺得的那麼痛,真是……怎麼恰好碰到傷口了呢?
  
  「小笑……」
  
  御醫在做著準備工作,抬頭看向美朱,迷迷糊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美朱,不要擔心,御醫的醫術很高明的。會沒事的,說起來……你跟她認識嗎?」鬼宿的聲音。
  
  「啊……她……」
  
  「你剛才叫她什麼?小笑?」頭上傳來那個清脆的聲音,桎梏著我的人似乎在沉思著什麼,「笑?…………」
  
  我感覺抱著我的手在微微顫抖,微瞇著眼睛,隱約看到有人在看著我的臉,然後一個耳語般的聲音在旁邊輕輕問:「笑笑,是你嗎?」
  
  笑笑?誰在叫我嗎?還是幻聽?
  
  手彷彿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任憑他們在動我的手臂,冰涼和疼痛的感覺時不時的從傷口那裡傳到我的大腦裡。呼吸有些急促,時間彷彿過的特別的慢,好不容易聽到一句「好了」,彷彿天籟之音一般,我轉過頭看著在手臂上一圈圈纏繞的白布,腦子裡好像打結了一般,什麼都思考不了。
  
  明明只是一個小傷,一跤卻跌出這麼多痛苦來。
  
  「笑笑…………是你嗎?」
  
  當這個聲音再次出現在我耳邊的時候,我抬起了頭。上藥包紮好之後,傷口雖然很痛,但是眼睛卻清明了很多,也沒有小星星在眼前晃動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熟悉的墨紫色長髮,淡淡的眸子透露著驚訝,欣喜和難以置信的情緒,似乎還有著一絲心痛。眼睛盯著他左眼下的那顆痣看著,然後看見他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笑笑!」不再是詢問的語氣,他非常肯定的叫著我的名字,然後禁錮著我的雙手緊了緊。
  
  「柳……宿?」
  
  
作者有話要說:淚,柳宿素男滴呀~~~
                  初吻
  「柳宿——」
  
  看著眼前這個人,我開心的喊出了他的名字。眼角的那顆淚痣,不會錯的,真的是柳宿。
  
  「真的是笑笑?你……會說話了?」抖顫的雙手撫上了我的臉頰,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然後拂去我臉上因為汗水而黏在一起的髮絲,嘴巴囁嚅著,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柳宿,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微笑,我說出這句話,卻猛然的感覺眼眶一熱,眼前的東西漸漸模糊。
  
  我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跟柳宿見面,沒有想到見到的會是柳宿長大的樣子,按照我的推算,在自己的世界一年這裡最多也就過個四五年吧,但現在的柳宿看上去有十七八歲,比我大多了。讓我更想不到的是……看見他我居然哭了,好像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般。
  
  「笑笑……笑笑……」柳宿似乎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只是一個勁的叫著我的名字,然後一點一點的抱緊我。我又聞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今天那種無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安心。
  
  「小笑,你們……認識?」美朱沒有隱藏自己的驚訝,她臉紅撲撲的看著我們,雙眼裡全是好奇。
  
  「嗯,我們認識,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這是柳宿的回答。他放開我,但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我。「笑笑,你怎麼會受傷的?那天……那天之後你去哪裡了?還有你的聲音……」
  
  我知道此刻柳宿有一堆的問題要問我,連著在場的幾個人可能都會有一堆的問題吧。那個御醫的醫術真的很不錯,就這麼一會的功夫,我傷口的疼痛就減輕了一大半了。身體和精神上的放鬆,就導致了疲倦感的襲來,眼皮有些重,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說道:「柳宿……明天告訴你好嗎?我知道現在你肯定比較好奇,但是……我好累……」話沒有說完,我已經感覺到恍惚了,朦朧中,我聽到柳宿在跟我說:好,笑笑好好睡一覺,其他的都交給我好了。接著便是一夜的好睡。
  
  其他的都交給我好了……我想柳宿那天晚上跟美朱他們說了很多吧,因為隱隱的總感覺到有些細語在耳邊輕輕響著,但我卻又抓不住。告訴美朱我比她早不知道多少年就來到了這個世界,比她早到了紅南國,比她早認識了柳宿,可是……為什麼她是朱雀巫女,而我卻不是呢?我不是比她早進入這本書的嗎?
  
  柳宿會不會對於我的來歷感到驚訝呢?異世界來的人……這個稱呼對他來說多多少少都會有一點好奇吧。我也有很多的話要跟他說,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問他,只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休息比什麼都要重要。
  
  我應該吃點東西再睡的,幾乎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了,傷口不痛之後,肚子的問題開始顯露出來,於是,我是被餓醒的。
  
  沒有睜開眼睛,我就已經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的叫著了。床很暖和,軟綿綿的想讓人賴在那裡不走,傷口微微的還有些疼痛,心裡好像有一個裝著滿足的氣球,在越吹越大,讓我不禁微微的彎起嘴角,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麼此刻自己會感覺這麼的愜意。
  
  「醒了就不要再裝睡了,笑——笑——」
  
  略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一隻暖暖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臉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滿室的陽光和柳宿溫柔的臉龐。還是熟悉的月牙白緞子,略帶著點粉色的衣袖上隱隱約約的點綴著同色的花紋,長長的頭髮斜束在旁邊,秋日的暖陽從後面照射過來,恍惚間我彷彿看見了康琳,她長大後必定跟現在的柳宿一樣。
  
  「柳宿——」微笑著看著他,當年那個總用是笑容來遮掩自己情緒的小孩長大了呢。同樣是微笑,但現在的柳宿給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好像……他的笑容裡多了點什麼。我們就這麼看著對方,直到我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起來,他才伸手把我扶起來,道:「笑笑能講話了……我不是在做夢呢……我煮了點東西,你……」
  
  話語到這裡頓住了,我奇怪的看著他,他撇開頭轉身去拿桌子上的東西,我看見桌上放著一個有點像砂鍋的罐子,正在往外面冒著熱氣。看著柳宿拿碗盛飯的背影,他剛剛想說什麼?
  冒著熱氣的粥裡撒著細細的小綠點,暗紅色的醃肉嚼起來很香,我一聲不吭的看著柳宿餵我吃飯時認真的表情,想著以前的他還是那麼小的一個孩子,現在在我面前居然這麼大了,而且還會做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笑笑很餓吧,但不可以一下子吃太多……」細細的吹涼一口粥餵給我,他微笑著說道,「吃完後去洗個澡吧,看你身上都髒兮兮的。」
  
  吃完最後一口,我笑瞇瞇的道:「沒辦法啊,我從俱東國一路走到這裡呢——然後去了店裡,但是已經換人了,到了家那邊……那邊……」我沉默了,能跟柳宿重逢我真的很高興,但是一想到那個雜草叢生荒蕪的院子,我就彷彿有一肚子的事情想要去問他。可是……
  
  柳宿的手緊握著,好像在強忍著痛苦一般,但是他的表情卻還是一片的春風。「真的讓我大吃一驚呢,原來笑笑也跟美朱一樣是從異世界來的。昨天晚上美朱他們跟我說了你的事情……好險……」摸著我頭髮的右手有些發抖,好險?是指被那些小混混困住的事情嗎?
  「呵呵,是啊,雖然我還是受傷了,感覺自己的運氣真的很背呢。多虧了那個叫鬼宿的……」
  話沒說說完,身體猛地被抱住了。
  
  「柳宿?」
  
  「那個時候……我以為你死了…………」柳宿喃喃的聲音在耳邊說著,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我可以感覺到他在忍耐。以為你死了?是指那次的馬車事件嗎……
  
  迢家全部都死了,老乞丐是這麼說的,我不知道柳宿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是不是該問他呢?「對了柳宿,康琳她……」
  
  抱著我的手臂驟然一縮。「怎麼了?柳宿,我在城裡聽到關於你們家的事情了,到底是——」
  
  「別問!」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笑笑,別問,什麼都別問……」放開我,他摸摸我的頭髮,眼神黯淡的看著我道:「笑笑,那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我不想你也……只有我們了,只剩下我們了……」
  
  「對不起……」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皮膚看起來還是很髒……只剩下我們?……這意味著除了柳宿其他人真的都死了嗎?
  
  既然他不想說我也就不會問,所以我看著柳宿微蹙著眉頭說我怎麼看上去好像沒有長大多少似的。我知道他又在掩飾自己,根據我的瞭解,柳宿不會拿我當外人看得,畢竟我們以前住在一起兩年了,如果他不告訴我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在。我只是……有點心疼。
  
  撇了撇嘴,我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笑起來很難看?」
  
  他苦笑著握著我的手說:「那你說我該怎麼樣呢笑笑?每天愁眉苦臉心事重重?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麼不過慶幸的是……你回來了。說來也奇怪,那天看著你從我懷裡消失,我總覺得自己還會再遇見你,笑笑,你是從異世界來的,你……你會回去的,對嗎?」
  
  我會回去,這是肯定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著他那對漂亮的淡紫色眸子出神。
  
  後來我問他,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假扮著康琳是因為不相信她已經死了,為什麼在我面前卻又輕易的說出她已經死了呢?他淡淡的淺笑,那個時候,他那頭長髮已經剪去,碎碎的發尾被風吹亂了,他回答我的還是一句話:因為笑笑已經回來了。我不明白我回來了跟這個有什麼關係,只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了句「哦」。
  
  見我沒有說話,柳宿摸著我的頭說:「笑笑,留下來好不好?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疑惑的看著他,柳宿難道不明白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嗎?回來了也可以回去的,既然知道可以回去,我想我就不會在這個世界呆太久,只是……我從沒有想到最先離開的卻是他……
  
  「你在說什麼啊……我家在那邊啊……」打著哈哈,我縮了縮脖子。柳宿現在的表情和語言都讓我感到一絲驚慌,好像跟以前很不一樣,好像……有些曖昧,難道是他長大了的關係嗎?
  
  「笑笑……」
  
  不知道為何,柳宿叫我名字的語氣有些無奈。
  
  「呵呵,幹嗎啦,我們才見面,不要這個表情,跟我說說你吧,你怎麼會在皇宮裡面呢?嗯……應該是皇宮沒錯吧?…………柳宿——」見他沒有回答,我又加了一句,「再說我留下來要幹嗎?」
  
  心裡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是怕吧,我怕碰見那些事情,雖然良子總是對我說人長大了有些事情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但至少現在,至少跟四神天地書中的人不要牽扯太多比較好。
  
  「也是!」柳宿搖了搖頭笑著,「我幹嗎這麼緊張啊,只是……」
  
  唇上猛的一熱,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在我眼前放大的那張臉,柳宿!!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了……
柳宿的這一舉動大概會讓笑笑開始迴避他了吧……最近眼睛有點炎症,親們棒幫偶捉蟲子吧,咱不能盯電腦太久,謝謝啦~~
                  來去何從
  良子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愛上一個人,就會無時無刻的思念著他,想要陪在他的身邊,會想要他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或許還會不停的為他哭泣。她說,喜歡就像果汁一樣酸酸甜甜的,喝起來很舒服,而愛就像咖啡一樣,苦苦的,澀澀的,但是喝完之後卻滿口的餘香,絲絲的甜意回味無窮。
  
  我不是很懂,因為我沒有喜歡或者是愛上誰過,就像後來心宿跟我說的話,他說笑笑,我沒有愛過人,說這話的同時他握緊了我的手,臉上的表情是一片淡然。
  
  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我不能體會柳宿的心情,我只是震驚於他此刻的舉動。呆坐在床上,我什麼的思考不了,唇上的溫熱讓我無所適從,墨紫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在眼前放大成一片夢幻的紫色,好像薰衣草花田一般遮著視線,我什麼都看不見。
  
  「笑笑……」溫柔的氣息撲在我的臉上,柳宿的聲音很輕,好像怕打破什麼似的。走神的視線被我拉回來了,他透亮的眸子裡映出了我此刻的模樣,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臉是擦乾淨了,但此刻卻蒼白的很,身上那件粗布衣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的棉布睡衣,襯著那頭瘋子般的長髮,簡直就像鬼一般。
  
  柳宿居然可以吻的下去?不對,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他為什麼要吻我?我們互相看著對方,氣氛曖昧的讓我感到胸口很悶。
  
  「笑笑……」手撫上我的臉頰,柳宿歎了一口氣,他輕輕擁住我道:「對不起……」
  
  門在這時猛的被推開了,美朱的大嗓門響了起來。「小笑,該起來了,都下午……咦?」看見我們抱在一起,美朱的臉突然變得有些尷尬,她馬上搖著手道:「那個……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恩……你們……哈哈,繼續繼續……」
  
  呃……這笨蛋在說什麼呢……推開柳宿,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然後道:「我想洗澡……」
  
  皇宮裡的一切都很奢華,就連這個洗澡的地方也是。寬敞的戶外溫泉,假山林立,大大小小的泉水從山上汩汩而下,形成了各種形狀的水流,濺起的水花讓整個池子都充滿了霧靄,讓人感覺是在雲中一般。
  
  傷口不能沾水,我又不習慣讓別人來幫我洗,所以這個澡洗的很辛苦。玩了一會的水,我靠在一塊石頭上仰望天空,碧色如洗,秋天的天空看起來就是比其他時候都要高。偶爾的,幾片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來的樹葉緩緩旋轉而下,在水面上像一艘小船一樣的蕩漾著。
  
  跟柳宿的相遇……也是在這麼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裡吧,那些香甜的糕點似乎還記憶猶新,只是……
  
  凝視著那些飄在水面的樹葉,我回想著剛才的事情,柳宿他……伸手觸摸了下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的味道和溫度。吻……柳宿是喜歡我,所以才吻我的嗎?奇怪,我為什麼沒有推開他呢?這是擺明了吃豆腐的啊……抓了抓頭髮,我有些鬱悶的歎了一口氣,或許柳宿是覺得寂寞吧,家人全部死了,只剩下了他一個人,雖然他沒有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
  
  家人……再次仰望天空,雖然說我不喜歡現在的家庭,不過還是不希望他們有事情。一陣風吹來,暴露在外面的皮膚起了一些雞皮疙瘩,摸了摸手臂,還是趕快上去吧,雖然說水很暖和,但是又不能整個沉到下面去,感冒了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擦乾身體,披上那些長長的白色袍子,我用布擦拭著自己的頭髮,轉身,看見美朱靠在一根柱子旁看著我。
  
  「昨天晚上我聽柳宿說了哦。」見我看她,她笑瞇瞇的說道,「原來你很早之前就來到這本書裡面了啊。」
  
  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她要說什麼,保持沉默總沒有錯的。
  
  「嘿嘿~~小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看見同一個地方來的人真的很興奮呢。」
  
  「……朱雀巫女……」放下手中濕了一半的布,我開口道,「他們是這麼叫你的吧?你知道該怎麼回去嗎?」
  
  「你要回去?」
  
  她的這句話讓我不禁奇怪起來,「不回去難道你要一直呆在這裡?你的目的不是召喚出朱雀然後實現自己考上高中的願望嗎?」
  
  「回去……」美朱低下了頭,她的手握緊著,聲音透著一絲迷惑。緊了緊自己的衣服,我嘴角彎起一抹笑容:「你該不會……對這裡的人產生感情了吧?讓我猜猜,是那個叫鬼宿的還是柳宿呢?他們可都是你的護衛呢。」說出柳宿名字的時候,心微微緊了一下,自嘲的笑笑,柳宿本來就是保護巫女的,從他出生的那刻開始,他就注定要為美朱而戰了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小笑?你自己不也是?你跟柳宿兩個人……」
  
  「我可沒有哦。」打斷她的話,我說道,「如果有,那也只是他單方面的。」
  
  「你……」驚訝的看著我,美朱的眼睛透著不解,然後她轉頭看著天空:「小笑,我知道你一直對什麼事情都是淡淡的,你可以毫不在意任何的事情,但是柳宿他……」
  
  ?他怎麼了?
  
  「我一直以為柳宿喜歡的是星宿……」
  
  「心宿?」聽到這名字,我毫不掩飾自己語氣裡的驚訝,是心宿嗎?
  
  「就是紅南國的皇帝啊,星宿。」
  ……原來不是心宿……有些失望的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是啊,心宿已經死了……「你說柳宿喜歡星宿?」我怎麼不知道柳宿是BL?
  
  「是啊是啊,他一直假扮女人在後宮呢,所以我想他一定很喜歡星宿陛下吧。而且……他對我一直很有敵意,大概是覺得我搶走了星宿的注意力吧……」說到這裡,美朱的臉有些紅紅的。「昨天晚上他抱著你的時候,那種激動喜悅的樣子讓我真的下一跳呢。然後他告訴我們說他最重要的人回來了。」
  
  柳宿討厭美朱?大概是因為她是巫女的關係吧,因為七星士的身份讓他吃了很多的苦。可是扮成女人……這個……我想像著柳宿把頭髮盤起,穿上女裝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康琳的感覺。進宮,當上妃子,喜歡著星宿……柳宿……你這是在替康琳完成心願嗎?
  
  「小笑,你真的不考慮柳宿嗎?他……」
  
  「夠了不要說了,美朱,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這只是一本書,他們只是書中的人物罷了,你召喚出朱雀就會離開這裡,不要再牽扯什麼其他的感情了。」我不會忘記當知道娘親和心宿離去時的那種心痛,不會忘記柳宿抱著我傷心哭泣的臉龐,如果注定我們最後一定都要離開,就不要留下什麼讓我們都覺得遺憾的東西。
  
  「……可是有朱雀啊,朱雀會實現任何的願望的。」
  
  「美朱,爸爸住院了。」打斷她的話,我看著溫泉上面飄動的霧氣說道,「告訴我回去的方法,然後……可能的話,祈求朱雀讓爸爸的病好起來吧,阿姨和奎介很擔心……」
  
  沉默在我們中間蔓延,說實話,美朱說朱雀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時候,我的心是動了一下,但是……我在企盼什麼呢?只是那麼微微的一動,想要去抓的時候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是喜歡柳宿的,如同我喜歡娘親喜歡心宿一樣,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對我最好的人,還有康琳和迢家的人,可是最後留下的,卻只有柳宿一個人了。
  
  朱雀可以復活那些死了的人嗎?
  
  「我明白了……上一次是因為我跟七星士之間有聯繫才可以回去的,但小笑你不是朱雀巫女……所以……只要召喚出朱雀就可以回去了吧。」
  
  「是嗎……」朱雀,又是朱雀……「我上一次是死了才回去的……在這邊死了……」
  
  我們互相沒有看對方,我可能有些羨慕美朱吧,這麼多人在保護她,連柳宿也是,可是我卻只有單身一個人……或許……我還有些嫉妒她吧,因為我明明就比她早來這裡的。嫉妒?我在心裡自嘲,夕城笑,你什麼時候學會嫉妒美朱了?
  
  「小唯在俱東國,我們要把她帶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回去。」
  
  美朱的話讓我有些驚訝,轉頭看她:「小唯姐也在這裡?」
  
  「恩……我見到她了,可是……」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美朱笑著打哈哈,「沒有關係的,雖然她那個叫心宿的部下很厲害,但是我想一定沒問題的,我們一定可以帶回她的。」美朱的表情有些悲傷,但我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她剛才口中的名字。
  
  心宿?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的厲害……
                  「康琳」
  心宿?
  
  收回目光,我轉向了美朱,心宿?隨即低下頭笑了笑,又是同音字嗎?心、新、鑫、星……誰讓中文的字音都這麼混雜呢。只是,如果心宿真的活著該多好……
  
  又坐了一會,跟美朱聊了會天,我大概知道了現在他們的情況。原來小唯已經是俱東國的青龍巫女了,偏偏兩國是敵對國,據美朱說的,小唯喜歡那個叫鬼宿的少年。
  
  努力的回憶了一下昨晚鬼宿的樣子,印象裡只有額頭上的「鬼」字最為清楚了。兩個好朋友因為一個男人反目成仇?然後爭著要喚出各自的神獸向對方示威?怎麼感覺有點像八點檔的連續劇?美朱搖著頭跟我說小笑,我很愛鬼宿。
  
  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麼是愛嗎?雖然說只要兩情相悅什麼事情都可以撐的過,但是……抓了抓自己的頭,美朱和小唯這麼多年的感情就因為一個男人而破裂也太不值了。但是感覺小唯不是那種可以輕易放棄友情的人啊,還是說另有什麼隱情?
  
  所以現在是除了我已經見過面的鬼宿和從小的就認識的柳宿之外,另外兩個七星士是紅南國的皇帝星宿和雲遊和尚井宿,也就是說還要找三個人。雖然沒有見過星宿,但一聽說他是紅南國的皇帝,我就對他充滿了好奇心。原因當然是小時候偶然的那一面了,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很想看看當年康琳喜歡的人現在長的怎麼樣了,而且柳宿還假扮女人藏在後宮……他真的對皇帝沒有意思嗎?
  
  真是奇怪,剛來這裡的時候因為不知道怎麼回去,聽到那兩個工作人員把書關上之後就以為回不去了,所以才會認命的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住在迢家的那一陣子,我甚至有把這裡當成自己家算了的念頭。可是這一次,當知道原來還是可以回去之後,我卻對這個地方充滿了陌生的感覺,感覺自己只是過客,只是來這裡經歷一場遊戲,完了之後就會回去。這裡的一切都是四神天地書所記載的一個故事,這裡的人和物都只是紙上的幾行字,就連我們現在所做所說所想的每一個步驟都是,這真是奇怪的感覺呢。
  
  可是……他們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我能感覺得到他們的快樂悲傷和痛苦……書中的人……到朱雀召喚出來的時候,我真的就能一走了之了嗎?
  
  瞇了瞇眼睛,下午的陽光雖然很充足,但同時秋天的寒意也是很濃。在溫泉邊坐了很久,美朱已經回去了,我突然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再次進到四神天地書中的了。啊……對了,是被它莫名其妙的再次拽入的。書中的時間跟我們那個世界是不一樣的,找齊七星士召喚出朱雀,應該用不了多久,也就是說我不用這麼著急的想要回去。
  
  但是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柳宿他……
  
  「笑笑,你怎麼還在這裡?感冒了怎麼辦?」略帶責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即,身體被一件寬大的紅色袍子裹住了,領口的白毛刺得脖子癢癢的。
  
  「柳宿……」仰頭看他,想起了剛才在房間裡他的舉動,我的臉感覺有些微微發燒,或許是跟我想著一樣的事情,柳宿的臉上也有一團可疑的紅暈。
  
  「咳……那個……恩……看見你這麼久沒出來有點擔心……」把眼睛瞟向別處,柳宿有些不自然的說道。「走吧。」
  
  「嗯。」裹住那個袍子,跟在柳宿後面走著,我突然問道:「柳宿,聽說你喜歡扮女人?」
  
  前面的身影似乎踉蹌了一下,柳宿回過頭看著我道:「是不是美朱那個大嘴巴說的?」
  
  點了點頭,柳宿歎了一口氣,「笑笑,你跟我來。」
  
  疑惑的跟著他東轉西轉,來到一間擺滿各種裝飾品,垂著長長的珠簾,看起來非常雅致很像臥室的地方,柳宿揮了揮手,在房間裡面站著的那些女孩子們就都出去了。
  
  「這裡是我住的地方。」見我東張西望的觀察著,柳宿解釋道,接著他拿出一件淡綠色的衣服看了看,遞給我道:「進去裡面穿上,再不穿真的會感冒了。」
  
  這裡的衣服我現在已經穿的很熟練了,綠色……突然想起娘親說的話:笑笑穿綠色會把眼睛襯托的很漂亮的。柳宿也這麼認為嗎?
  
  綁上細細的黃色帶子,在腰間隨便打了個結,甩了甩寬大的袖子,撩開垂著的布幔走了出去。穿這樣的衣服真的很不方便呢,抬頭,我呆在了原地。
  
  看著眼前這個人,長裙搖曳,環珮叮噹,一頭長髮鬆散的披在肩上,雖然沒有施脂粉,也沒有彎起髮髻,但是微蹙著眉毛的樣子看上去異常的柔弱美麗。
  
  「康……琳……?」
  
  視線一直停留在眼前這個人的身上,我喃喃叫出了名字。但轉到臉上的時候,我看見了淡紫色眸子下的那顆淚痣。
  
  「柳宿?」是柳宿吧……我知道他跟康琳很像,但沒想到打扮成女裝居然會這麼的相像。
  
  「我現在是康琳哦。」笑瞇瞇的看著我,他把我按在梳妝鏡前坐下,拿出梳子替我慢慢的梳理著長髮。
  
  看著鏡子中垂目而立的少女,雙手靈活的在我的頭上挽出兩個髮髻,一時間,我有些恍惚,感覺真的是康琳在給我梳頭髮。
  
  「康琳真的很喜歡笑笑。」他開口說道,「我記得以前她曾說過,希望有一個妹妹能讓她給梳頭髮,可以叫她姐姐……你知道我們家都是男孩子……」
  
  是啊……那個時候,康琳每天都拿來一堆各式各樣的頭繩和珠子說要給我梳頭髮,害得我好幾天都躲著不敢見她,因為她總是很用力的拉扯頭髮,雖然知道她是無心的。可是現在……好想再見她……
  
  發現我在鏡子裡面看他,柳宿一笑:「每次一打扮成這樣,就會感覺康琳還在我的身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似乎沉思了一下,「笑笑,你明白這種感覺嗎?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但是我卻能從鏡子裡面看見自己的妹妹……」
  
  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種感覺呢?當濱族全部被滅的時候,娘親和心宿全部離我遠去的時候,當整個族地那些發臭的屍體上只有我一個人站起來的時候,我感到的……是絕望吧。
  
  柳宿是覺得寂寞吧……所以才會假扮成康琳?實現康琳的願望進宮,康琳是喜歡星宿的,所以他去試著用她的心情去看待星宿?所以才會在知道星宿對美朱有好感的時候吃醋?依我對康琳的瞭解,她會想著辦法去整美朱的吧……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看見他對別人好肯定會不舒服的。
  
  頭髮梳好了,對著鏡子左右看了一下,眼前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攤開,手心裡是一顆藍色的琉璃耳環。
  
  「這是……」
  
  「那時候在地上撿到的,笑笑幾乎每天都會摸戴著這個耳環的耳朵,我想……這個對你很重要吧。」
  
  拿起那顆耳環,心宿送我的琉璃珠,還是跟當初一樣的純淨藍色,就像他的眼睛一般只是……我再也看不見了。
  
  「可是……我已經沒有耳洞了。」這麼小個耳環,身邊也不好放。
  
  「再扎一個吧,我來幫你。」
  
  「不要!」一口回絕,我馬上捂著耳朵站了起來,逃離了柳宿身邊。他好笑的看著我,搖了搖頭,伸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個小錦囊,白色緞子上點綴著點點的梅花。他打開錦囊 ,從中抽出一個白色的布團,然後遞給我說:「放這個裡面吧。」
  
  「這是……」
  
  「康琳以前學女紅的時候做給我的。」似乎是帶著深深的眷念,柳宿撫摸了下錦囊,然後把那顆琉璃珠裝進去掛在我的脖子上,「這樣就不會掉了。」
  
  看著那個白色的錦囊,做工很拙劣。「柳宿,我不要,這是康琳送給你——」
  
  「我想康琳不會有意見的。」微笑著打斷我的話,柳宿幫我梳了梳劉海,「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對著他笑嘻嘻的臉龐,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瞥見他拿在手上的那個從錦囊中取出的那個白布團,我問:「那個是什麼?」
  
  「這個啊……」他看了看手中的布團,當層層的布在柳宿掌心中打開時,呈現在我眼前的赫然是幾塊碎玉,晶瑩剔透,絲絲紅色像血絲一般的蜿蜒其上。不用柳宿說,我也知道這個是什麼,咬了咬下嘴唇,我扯出一個笑容。
  
  「好餓啊。」抬頭看他,我說道。
  
  「嗯。」微笑著把那個東西包好放入懷中,柳宿摸了摸我的頭,「笑笑等我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起來照鏡子一看,滿眼的血絲,嚇了我一跳。明天看醫生去,眼睛是寶啊~~
想像中的小笑,大概可能也許是這個樣子的。親們都放假了吧?打滾,我也要放假~~~另外,小風眼睛炎症沒有消,回復評論可能會比較慢了。
等心宿嗎?嘿嘿嘿~~好戲總是要慢慢來滴~~(偷笑)
                  俱東國的訪客
  當夏季的炎熱褪去,空氣中充滿涼絲絲的味道的時候,秋高氣爽,大概就是這麼形容的吧。可惜的是紅南國的秋天總是顯得那麼的短暫,在不經意間,風開始變冷了。
  
  坐在花園的假山上,掏出那顆藍色的琉璃珠子,陽光穿過珠子本身,投射下來一束淺藍色的光芒。很懷念心宿送我耳環的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藍天白雲。一直以為這顆耳環丟了,畢竟回去之後連耳洞都沒有了。
  
  心宿……腦子裡又想起了那個金髮男孩,我曾經說過他眼睛的藍色是最漂亮的,好像湖水一般的清澈透明,每當看著那雙眼睛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被它吸引過去了……那個時候,他嚇了一跳吧?!
  
  嘴角有些彎起,輾轉著手中的珠子,光的折射變化著,看起來非常的瑰麗。即使是這麼一顆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琉璃珠子在陽光下也能變得這麼漂亮,美朱……其實仔細看,她也不是沒有優點嘛,活潑可愛開朗單純……在這個世界,她應該會發出自己的光芒吧,就像這顆珠子一樣。
  
  可是……我的定位在哪裡?我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只是一個過路人,一個旁觀者嗎?琉璃珠子的光看起來有些刺眼了,一切的源頭起始於那天因為好奇心太重而翻開了四神天地書,如果沒有翻開,就不會認識這裡的人了,也不會看著他們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了。
  
  昨天見到了紅南國的皇帝,如我所想的,是個非常漂亮的人。用漂亮來形容男的有些奇怪吧,美朱笑著說她剛開始的時候把星宿當成女人了,也難怪了,和小時候見到的感覺一樣,星宿很柔美,應該是個不喜歡殺戮的好皇帝。百姓是有福了,鄰國卻會虎視眈眈吧,因為見第一面總感覺他很好欺負的樣子,我開始無聊的YY星宿和柳宿在一起的畫面了。
  
  如果……心宿活到現在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會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帥哥吧,嗯……話說回來,我遇見的人真的都很漂亮呢,難道說因為是架空所以大家長相都不錯?想了一會,好像以前我就這麼感歎過了。
  
  「笑笑,爬這麼高,小心點。」
  
  柳宿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我看著他輕輕一躍跳到我的旁邊站穩,月白的長袍下擺被風吹的輕輕晃動,露出了裡面一抹淡綠色。
  
  「找了你這麼久,原來你在這裡曬太陽。」靠在自己的腿上,我歪頭看著他蹲下 身子,拍拍我的頭,眼睛裡的溫柔一覽無餘。
  
  「什麼時候去找剩下的七星士?」忽略掉他突然閃過的一絲猶豫,我問到。
  
  「……笑笑很想走嗎?」
  
  「也不是啦……」不再看他,我抬手伸了伸懶腰,「只是……你不覺得太悠閒了嗎?俱東國那邊也在找青龍七星士呢。」
  
  「我一直有個疑問……」柳宿突然說道,「如果說異世界來的都是巫女,為什麼笑笑不是呢?你比她們要更早的來到我們的世界,為什麼會是美朱當上朱雀巫女?」
  
  伸展著的手頓了一下,我扯出一個笑容:「我也不知道呢,說不定……我是其他巫女呢?說不定……也有七個人保護我哦,就像你保護美朱一樣,我希望是七個大帥哥,呵呵——」想想我剛來的時候是在北甲國,難道我是那邊的巫女?
  
  「我不會去管其他人,我只保護笑笑!」
  
  堅定的聲音從柳宿的嘴巴裡面說出來,讓我愣了一下。「說什麼呢,柳宿,你可是朱雀七星士啊,你注定是要保護朱雀巫女的,再說了,我也不用你保護,我自己……可以的……」說到後面,我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
  
  保護巫女?保護美朱?柳宿要去保護美朱?巫女是七星士的一切嗎?他們生下來就注定了要保護從異世界來的巫女的,所以……美朱就是他的一切?柳宿要誓死保護她?
  
  很不舒服,心裡很不舒服,好像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堵在那裡,悶悶的很難受。
  
  「這顆珠子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我見你總是很重視的樣子。」或許是看我許久不說話,柳宿轉移了話題。
  
  「這個啊——」看著手心中微微發光的琉璃珠子,我笑了笑,道:「這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很重要的人?……」有一瞬間我餘光瞟到柳宿似乎要來抓我的手,但他只是拿掉了掉在我袖子上的樹葉。
  
  「恩……很重要,但是……他已經不在了……」我很想念心宿,想念他純真的目光還有溫和的笑容,當然,還有那個我們沒有實現的約定。「他是我到這個世界時第一個碰見的人,如果沒有遇見他,我想我早就凍死在雪山上了。」
  
  這是我無心說的一句話,但柳宿卻一直記在了心裡,以至於後來他終於跟我說如果我第一個遇見的是他該多好。
  
  「笑笑……」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失落,我突然發現以前那個愛笑的柳宿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雖然那個時候他的笑容不是發自內心的,但現在的黯淡卻更加的讓我擔心。
  
  「不要這麼看著我,我沒事。」扯起一抹笑容,柳宿拍了拍我的肩膀,「這裡太冷了,你回去吧。」
  
  點了點頭,我跳下假山,走了幾步,回頭,卻看見柳宿依舊是坐在那裡沉思著什麼,那個紫色的背影看起來異常的孤單。
  
  雖然柳宿不願意告訴我發生的事情……但或許我可以去問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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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宿家被滅的真相?」
  
  「嗯,皇帝陛下一定是知道的吧,畢竟是榮陽最大的商舖,而且死了這麼多的人……」
  
  站在御書房裡,我看著在上面處理一些奏折的星宿,這樣問道。
  
  天漸漸晚了,太陽西沉,御書房裡顯得有些昏暗,星宿放下手中的筆站了起來,「你沒有問過柳宿嗎?」
  
  「呃……問了,可是他不肯告訴我。」
  
  低頭思考著,星宿的長髮遮住了他的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隱約的推測是不是裡面有什麼秘密所以他在思考要不要告訴我呢?
  
  「好一會,星宿抬起頭來道:「既然柳宿都不願意說,朕也不好跟你說什麼,這件事情在兩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只能告訴你的是跟他妹妹有關係。」
  
  康琳?我突然想起那天那輛撞過來的馬車,還有砸在柳宿頭上的那塊石頭。
  
  「皇帝陛下——」
  
  「你可以叫星宿。」微笑著,星宿說道,不忘捋了一下自己的長髮。
  
  「呃……星宿,那麼兇手到底是誰呢?」
  
  「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兇手是一群亡命之徒,抓住之後他們拒絕說出殺害迢家的原因。但在這不久之後,榮陽又一家遭遇了跟迢家一樣的命運。」
  
  這話似乎隱含著什麼,我可以理解成是柳宿干的嗎?說不定那一家就是僱主。柳宿告訴我他是一年前進宮的……呃……我感覺自己的大腦似乎有些混掉了。
  
  「小笑。」
  
  柳宿殺掉仇人之後假扮成女的進宮……
  
  「小笑?」
  
  宮裡的人都沒有發現他是男的嗎?
  
  「小笑——」
  
  「呃?什麼?」
  
  星宿微笑的看著我,「朕聽見美朱叫你小笑,你的名字是什麼?」
  
  「夕城笑。」
  
  「夕城?你跟美朱是?」
  
  「她是我繼母帶來的孩子。」撇撇嘴,我這樣回答道。
  
  「是嗎?」繼續微笑著,但星宿的語言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朕希望你能跟美朱好好的相處,畢竟她現在是朱雀巫女。」
  
  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人,我笑了:「您多慮了皇帝陛下,我們從來都只是鬧著玩的。而且……我也不會拖你們的後腿。」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心中不免疑惑起來,星宿怎麼會知道我跟美朱有摩擦的事情呢?還是說……美朱說了什麼?
  
  「那就好,俱東國危險在逼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他沒有說下去了,只是復又坐了回去。
  
  聳聳肩,我知道是我該走的時候了,退出御書房,裡面亮起了黃色的燈光。這麼怕我影響他們尋找七星士嗎?還是說星宿其實在擔心的是美朱?畢竟是很重要的巫女大人啊,柳宿也……會這麼想嗎?他下午說的只有我是最重要的是真的嗎?如果他在星宿面前這麼說,會不會被殺呢?人家是皇帝啊。
  
  在花園裡轉了轉,假山上柳宿已經不在了。轉身離去,不知不覺,來到了美朱住的地方,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門的外面,從背影看上去,似乎是星宿,奇怪,他怎麼不進去呢?還是說……我看了看緊閉著的房門,該不會美朱和鬼宿在一起吧?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味,一個男人的聲音被放大了數倍在空中響起。
  
  「朱雀巫女聽著,我是俱東國派來的使者,相信你們已經知道我國軍隊已經攻下紅南國邊境的幾個村落,如果你們不希望戰火繼續擴大的話,就把朱雀七星的鬼宿送到俱東國當人質。」
  
  聲音漸漸消失,在我出神聽著的時候美朱的房間熱鬧了起來,星宿,鬼宿,井宿,就連柳宿也一同出現在了她的房間。我怔怔的看著那條紫色的人影,失落的感覺瀰漫著,果然,巫女才是最重要的……
  
  「鬼宿,你不能去,你不會去的對不對?」
  
  「你放心,我哪裡有不去,我會陪你的,你好好休息吧。」
  
  「你真的哪裡都不去嗎?」
  
  「恩……」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受不了了,這裡還有很多人呢。「其實……我倒是很想去俱東國。」走進房間,我笑瞇瞇的說道,「美朱,或許我可以把小唯姐勸回來哦,你知道的,我跟她沒有任何的衝突。」
  
  「小笑……」
  
  「我覺得小唯姐應該沒有變壞。如果可以勸回來,不是對我們大大的有利嗎?」看著他們,我說道。眼睛望向柳宿,我微笑了一下,見到柳宿時的那種高興的心情已經消失了,不知道為什麼這裡讓我覺得有些悶,雖然我很恨俱東國,但是……我突然想去濱族的族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鬱悶的發現河蟹來了…………
                  前往濱族
  去俱東國,帶回小唯,召喚朱雀,然後回家。我似乎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為什麼一定是召喚朱雀,而不是青龍呢?對於我來說不是都沒有區別嘛……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在這個世界裡,俱東國扮演著壞蛋的角色吧,邪惡的一方總是要被正義的一方所毀滅的。不過……所謂的邪惡是指俱東國的統治者,對於青龍巫女和她手下的七星士似乎是沒有關係。只是這個時候我還沒有想明白。
  
  「我要去俱東國。」看著他們,我微笑著說出了這句話。其實我想去的只是濱族的族地,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那裡變成什麼樣子了,但其實去了也看不到什麼吧,一個死了那麼多人的地方……
  
  「笑笑不要胡鬧!」柳宿的表情很嚴肅,他的眉頭緊鎖,盯著我的眼神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緊張。撇開頭不去看他,我望著坐在床 上的美朱,她好像是呆在了那裡。
  
  「星宿,是不是有村子遭到了攻擊了?」鬼宿突然開口問道。
  
  「昨天壽霜縣西南方的三個村子的確遭到了幾名黑衣人的突襲,幸好並沒有造成進一步的破壞……」星宿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原來都是俱東國搞的鬼……不過鬼宿,你不需要擔心,就算紅南國的軍力再薄弱,也不會輕易屈服的。」
  
  是嗎……俱東國的士兵向來是殘忍無比的,紅南國這麼繁華的國家,我想他們遲早是要侵略的吧,不過為什麼要鬼宿當人質呢?還是說是小唯……
  
  「小笑你也不要去俱東國,那裡對一個女孩子而言太危險了。你們不用擔心,好好歇息吧。」
  星宿的話似乎起到了一點的作用,轉身離去的時候聽見鬼宿在那邊自言自語的道:「被攻擊的村子離老家很近……」
  
  ……回頭看了一眼在沉思的鬼宿和一臉不安的美朱,他會去的吧?
  
  為了起居方便,我們住的地方都很近,走進自己的房間,轉身想關門,不想,看見柳宿抱著枕頭和被子擠了進來。
  
  呃……
  
  我看著他把東西鋪在地上,拍了拍枕頭和衣躺在那裡蓋上了被子,然後朝我微笑:「好了笑笑,睡覺吧。」
  
  ……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了,我瞪著這個在我房間裡面打地鋪的人半天,才一把拉起他的被子道:「柳宿,這是我的房間誒!」
  
  「我知道。」他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然後重新把被子蓋好,「所以快點睡覺吧。」
  
  沒有動,我蹲在那裡看著他,依然是微笑著的臉,但被盯的時間久了,柳宿的笑容漸漸有些掛不住了。「笑笑,去睡吧,我只是怕你有危險。」
  
  「是怕我真的跟去俱東國嗎?」在床邊坐下,我問。
  
  沒有回答,柳宿點了點頭。我歎了一口氣:「安啦,他們要的是鬼宿,我去不了的,說不定他們看見鬼宿旁邊還跟著一個人,沒到俱東國就把我『喀嚓』了呢。」說著我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柳宿坐起身來,笑容隱去了。「笑笑,你……為什麼突然說要去俱東國呢?」
  
  「嗯?我剛才說過了啊,去找小唯姐嘛,她們兩個不合我還是有點擔心的……」
  
  「笑笑為什麼要擔心美朱她們?」
  
  疑惑了一下,「……是美朱告訴你們的嗎?她肯定跟你們說我們的關係不和吧?」之前星宿也這樣說過,但如果美朱已經說了我跟她的關係,星宿為什麼還要來問我?「我不喜歡美朱,為什麼一定要我喜歡父親再婚對像帶來的孩子呢?是他們搶走了我爸爸……」
  
  「笑笑還有我。」手突然被柳宿握住了,暖暖的感覺很舒服,「我會永遠陪在笑笑身邊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淡紫色的眸子很清澈,隱含著淺淺的笑意和溫柔,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如果不是在四神天地書中,我想我真的會喜歡上柳宿的吧,這麼溫柔的男孩子,哪個人會去拒絕呢?可是……
  
  「那個……柳宿,我去俱東國還有其他事情的……」轉移開話題,我暗暗舒了一口氣。
  
  「什麼事情?」
  
  「我想去濱族看看。」
  
  「濱族?」
  
  「是啊……我以前是住在那裡的……」垂下眼臉,我有些難受,為什麼想要去那裡?是在期待什麼嗎?心宿說,到秋天的時候,捨子花就會開了,漫山的白色花海……很漂亮……
  「一起去吧!」毫不猶豫的,柳宿這樣說道。
  
  驚訝的看著他:「你……你是朱雀七星啊……」
  
  「朱雀七星又怎麼了?」似乎對我這句話不太理解,柳宿問道。
  
  「朱雀七星不是要保護巫女的嗎?」美朱在這裡,柳宿走了的話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笑笑,我之前就說過了,我不管別人,我只保護你。」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跑到美朱的房間裡去呢?心裡這樣問著,我看了看他,我這樣算不算拖了他們的後腿呢?
  
  「既然要去我們就要快一點,晚上出皇宮比較容易。」看來柳宿是說真的了,雖然說這樣感覺不太好,但我好像沒怎麼往心裡去,畢竟,保護美朱的人這麼多,也不差柳宿一個人。
  
  收拾好細軟,換上便於行動的衣服,柳宿寫了一張留言放在桌子上,然後抱著我飛簷走壁的離開了皇宮。事後,我開玩笑的跟他說覺不覺得我們這樣像飛賊?進皇宮牽走了一堆金銀珠寶之後連夜逃走?他笑而不答,只是搓搓我的手問我冷不冷。
  
  出城很簡單,柳宿幾下就到了城牆外面了。巡邏的人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我們就這樣連夜離開了榮陽。不得不說力氣大是一件很有用的能力,背著我跑了很久,直到我們到達了一個小鎮,他連氣都不喘。
  
  天色有些微明瞭,尋了一家客棧,在老闆哈氣連天睡眼朦朧的時候定了一間客房。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許久不住人的味道,柳宿看了看四周,轉過身道:「笑笑將就一下吧,你先休息,我出去買點東西就回來。」
  
  扇了扇鼻子,我道:「那你呢?柳宿也很累了吧。」
  
  「我是男孩子,這麼點距離就累了後面怎麼趕路呢?而且——」他伸手拍拍我的臉頰,「笑笑困了不是嗎?」
  
  揉了揉眼睛,的確是有些困了,看來我是不能連夜趕路的。頭一沾上枕頭我的思維就開始模糊了,迷迷糊糊間,看見柳宿輕柔的幫我蓋好被子然後出去了,還好被子上沒有那些氣味,似乎是想著這些事情,我沉沉的入睡。
  
  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照了,盯著床上那些布幔,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轉身,看見桌子前面坐著一個人,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在睡覺。這個傢伙,還說自己不累。下了床,沒想到這麼輕的動作卻把他給吵醒了。
  
  「笑笑睡醒了?」看見我隨即露出了一臉溫柔的笑容,柳宿彷彿還沒有完全的清醒,眼睛霧氣濛濛的朦朧著。
  
  「嗯。」
  
  他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再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後道:「我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就走吧。」
  
  我不知道去俱東國要多久,印象裡兩次來紅南國都用了蠻久的時間的。吃好飯,當我站在一匹棗紅色的馬面前的時候,我愣了一下。
  
  「騎馬?」我疑惑看看他,再看看那匹不住用蹄子刨著泥土的馬。
  
  「嗯,可以快點到俱東國啊。」拍了拍馬身,柳宿這樣說道。
  
  「哦……」點了點頭,「可是我不會騎馬……」
  
  輕笑著搖了搖頭,柳宿一步垮了上去,他坐在上面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朝我伸出一隻手:「上來!」
  
  有點畏懼的看了看那匹馬,我抓住了柳宿的手,於是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馬背上了。全身繃得緊緊的,我看了看地面,這麼高,摔下去怎麼辦?緊抓著柳宿的衣服不放,我的緊張一覽無餘。
  
  「別緊張,有我在呢。」輕聲在耳邊說了一句,一塊厚厚的布從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頭上。
  
  「誒?這是什麼?」
  
  「遮著,風會比較大。」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伴隨著一聲「駕」我們踏上了去濱族的旅途。
  
  雖然比不上現代的交通工具,但在古代,馬的速度算是快了的,只不過真的是顛簸的受不了。每次想休息的時候,我都可憐巴巴的看著柳宿,難道除了馬車和馬匹就沒有其他的交通工具了嗎?
  
  「有,走著去。」
  
  ………………………………
  
  於是在我們這樣走走停停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們終於進入了俱東國的邊界。
  
  「俱東國的首都是春封,據說他們的皇帝是個殘暴好色之徒,經常對鄰國發動戰爭,除了西廊國之外,北甲國也深受其害。常年的戰爭導致俱東國有很多的貧民區,所以俱東國的治安很不好。」
  
  當趕路無聊了的時候,柳宿就會跟我講一些各地的風土人情,這使我猜測是不是迢家被滅後他輾轉流離很很多地方呢?
  
  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去的是濱族,事隔這麼久,我已經不記得濱族的族地是在哪裡了,況且是一個被滅了的種族,問別人大概也問不出什麼吧,我只記得心宿說是在西方。
  
  即使是這樣,我們還是一路問過來的。好在這一帶離紅南國還算近,民風比較淳樸,說起濱族有些年紀的大概都知道,只不過一臉嫌棄的表情。果然,即使是被滅族了,大家還是討厭他們嗎?
  
  依靠著我模糊的記憶和指路,終於,當看到那一片漫山遍野的白色花朵的時候,愣住了。
  
  【捨子花……它們春天是球根,夏天生長葉子,秋天開花,所以一到秋天,這裡就會變成白色的海洋,一片連著一片,綿延不絕,非常的美麗。】
  
  【它的花語是優美和純潔,濱族的人最崇尚的是自由。】
  
  隱約間,那個稚嫩的童音在耳邊響起,優美和純潔嗎?掩蓋在花底下的是一片建築的殘骸,已經看不見那時候的那些鮮血了,空氣中也沒有了那種血腥味,風一吹,花朵搖曳著,眼前的景色居然是那麼的美麗。
  
  這麼多年過去,花已經遍佈整個濱族了嗎?真是諷刺呢,那個時候的人間地獄和現在有如天堂般的的景象,極致的紅色和極致的白色麼?優美……純潔……
  
  「笑笑……」
  
  站在旁邊許久不曾說話的柳宿輕輕叫了一聲,沒有回頭,我突然發現在花海的中央似乎有一塊很大的石板,驚訝下,我朝那裡走去。一路上,花朵觸碰著我的腳裸,癢癢的有些難受,走到中間,站在石板的面前,我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那是一塊巨大的青色石頭,沒有經過刻意打磨,凹 凸不平的表面上刻著一連串我看不懂的文字,但我記得這種文字,這是濱族的語言。而讓我徹底呆住的是石頭上放著一束捨子花,扎捆的紅色絲帶在白色中分外的明顯。
  
  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原來凹 凸不平會被河蟹……
                  希望還是失望
  白色的花在風中不斷的搖擺,幾片花瓣被揚起劃過我的視線,隱約的,鼻子似乎聞見了淡淡的香味,縹緲的讓人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放在石頭上的那束花那麼的顯眼,紅色的絲帶一直順風飄蕩,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蹲下 身子,仔細的看著那些字,雖然都不認識,但是熟悉的讓我有種久違的感覺。刻字的人似乎很用力,筆筆都很深,彷彿在把自己的悲痛都轉化成了上面的字。到底是誰?能給濱族樹立這樣一塊墓碑,能使用濱族文字的應該跟這個民族走的很近吧,或許就是這一族的人也說不定。
  
  太好了,濱族還有倖存者……
  
  低頭把自己那些被風吹著遮住眼睛的頭髮捋到耳後,隨即,我看著碑文最後寫著的那行字愣住了,並不是我認識濱族的文字,而是……
  
  手輕輕拂過那行字,上面的兩個字形太熟悉了,對我來說,濱族的字我只認識一個,就是自己的名字。笑,記得心宿說過,我這個字比較生僻,用的人很少,那現在並排出現在碑文上,不正是我的名字笑笑嗎?
  
  心跳加速,手也有些發抖,能知道我名字的,並且在碑文的角落刻意提到我的,在濱族除了娘親就只有心宿了吧……雖然不知道這行字是什麼意思,但是……
  
  心宿?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中想到的第一個竟然是他,娘親的話不太可能,而且這麼深的痕跡也只有男生才有這麼大的力氣,捨子花……滿山遍野的捨子花……心宿……你沒有死嗎?你還活著?
  
  心宿…………記憶中陽光背後的少年,金髮,藍眸,一臉的純真……真的還活著嗎?我以為你們都離我遠去了,原來我還是可以有期待的對不對?這束捨子花,除了你還有誰會喜歡捨子花?春天是根,夏天生葉,秋天開花,代表著優美和純潔……視線有些模糊,使勁眨了眨眼睛,忍住眼睛裡的一絲酸澀,伸手去拿那束白色的花朵,絲帶上似乎還有些餘溫,我知道我出現幻覺了。
  
  「笑笑……怎麼了?」
  
  柳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風突然間大了一點,他的話被吹的聽起來有些恍惚,轉過頭,我毫不掩飾自己的舉起了手中的花束:「柳宿,你看你看,有人在這裡立了一塊墓碑,還放了一束鮮花,是他……一定是他,他沒有死……」興奮的心情使我沒有注意到柳宿眼中的那一抹複雜,而是低頭看著那束花喃喃自語,「看花的新鮮度,一定是剛摘下來不久,他一定沒有走遠,一定……」
  
  「笑笑——」
  
  「柳宿,我們追上去,一定可以追上的。」
  
  「笑笑,冷靜下來!你想一下我們一路過來又沒有看見濱族的人。」
  
  冷靜?我冷靜不下來啊,一想到他們還有可能活著,我就冷靜不下來。
  
  「這塊墓碑也有可能是別人立的啊,這裡長著這麼多的花,摘一束放著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看著柳宿在風中不斷舞動著的辮子,想著他剛剛說的話,是啊……別人立的,捨子花……這麼多的捨子花,當時走的時候就已經看見有一些長在斷牆下了,可是……絕對不會錯的,只有他們才會叫我笑笑。
  
  轉過身子繼續看著那塊碑,陽光下,它隱隱閃著青色的流光。拽住掛在脖子上的那個錦囊,,咬了下嘴唇抬起了頭,碧青的天空,偶爾飛過幾隻小鳥,周圍很安靜,只有風的聲音在耳邊呼嘯,眨了眨眼睛望向了遠處的群山,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忽不定的音樂聲,然後有個聲音在耳邊說:你開心也好,難過也好,總是要過一天的……所以啊……我每天都會很開心的笑著……
  
  「笑笑……」
  
  「柳宿……我想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我聽見自己這樣的說道,「所以,你還是回去吧,你是七星士,他們一定會到處找你的……」
  
  身體猛地被拉轉了個身,柳宿的臉怒氣沖沖,眉頭緊鎖著,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怒火,我愣了一下。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在這裡住一段時間讓我回去?你忘記我們出來的時候跟你說的話了嗎笑笑?」
  
  眼瞼下垂,我當然記得了,你不會去管別人,你只保護我……可是……可是……柳宿抓著我的手在抖顫著,他很生氣吧……
  
  「可是你是七星士……」良久,我說出了這句話。
  
  「七星士……七星士是什麼?」冷笑了一聲,柳宿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笑笑,我有跟你說過當初為什麼要帶你回來嗎?」
  
  搖了搖頭,復又點了點頭:「你說……很喜歡我眼睛的顏色……」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笑的眼睛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說著,他突然抱緊了我,在耳邊輕輕的道:「笑笑,我不是朱雀七星,我只保護你,從很久以前我就下了這樣的決心了,康琳……她也會開心的吧,還記得嗎?從小她就一直遊說你嫁給我……」
  
  呃……「那……那只是小孩子開玩笑的,而且我也沒有答應——」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笑笑,我喜歡你,雖然你可能……」柳宿的聲音輕的很像耳語,沒有說完就消失在耳邊了。我不知道他的這句話裡面包含了另外一層意思。
  
  愣了一下,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我也是一直都知道的,從再次遇見他之後。可是我不能回答柳宿什麼,只是「嗯」了一聲。
  
  很希望很希望你們都能記得對我的承諾,我不知道這些算不算是承諾,或許叫做約定才恰當些,雖然很自私,但是總比忘記的好,對嗎?
  
  在旁邊簡單的搭了個帳篷,我們在這裡住了下來。突然發現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從選地方到搭帳篷和尋找食物,幾乎完全幫不上忙。看著柳宿忙碌的背影,我有些的心痛,那個富家少爺是怎麼磨練在野外的生存能力的呢?我離開這個世界差不多快10年的時間裡,他到底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坐在小小的帳篷裡,遙望那些捨子花,冷靜下來之後,我發呆的想著,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呢?真的會是心宿嗎?或許是哪個好心人也說不定。但看到那塊石碑下自己的名字就安下心來了,吶,心宿,你沒有死,我們會見面的,對吧?
  
  這裡的晚上很冷,裹著棉被看著柳宿升起篝火,抓來的山雞和野兔在火上被烤的「滋滋」作響,油光發亮的表層引起我肚子一陣的抗議。柳宿認真的表情很帥氣,火光給他的頭髮和臉龐鍍上了一層金黃的顏色。
  
  「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我一定會餓死的。」無限感慨的說了一句,引起他的一陣發笑。
  
  「笑笑,如果你真的到了這種地步就會發現其實自己什麼都能幹的。」這就是所謂的求生意識嗎?烤好的食物沒有想像中的好吃,沒有作料,有點腥,味道也有些淡,小說和電視上的情節是騙人的……
  
  野外的視野很寬廣,晚上我們會一起坐在那邊看會星星,順便跟這個世界的人大侃了一下天空中的十二星座,白天我們就會互相練習,心宿當年教我的是怎麼用匕首,而現在柳宿則教我一些拳腳功夫,畢竟有些時候,匕首不會常帶在身上。說是互相練習,其實是他教我練習。這麼多年過去……恩……應該說對於這個世界是過了這麼多年,對我而言其實也只不過過了一年左右,所以心宿教我的那些技巧什麼的都還沒有忘掉,唯一需要的大概就是怎麼靈活運用了。
  
  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過去了,又一個星期過去了……我仍舊是沒有看見任何人來這裡,而那束花,已經幹掉了。
  
  時間久了,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力,那刻著的字真的是「笑笑」嗎?是不是我記錯了?我不認識濱族的文字,很有可能是兩個長的差不多的字,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的想像?
  
  心有些微微的顫抖,從希望到失望,大概就是我現在這樣吧,如果是我記錯了……那……
  
  「別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再等等看。」柳宿這樣安慰著我,我什麼都沒有說,但他似乎就是知道我在想什麼。
  
  朝他笑笑,抱著腿望著那些花,原本茂密的花叢現在已經稀稀落落了,在過幾天就會完全看不見了吧?天氣也越來越冷了,再待下去我們會受不了的。我是沒有什麼關係,可是柳宿……回頭看了看在哼著小曲整理東西的他,有一絲絲的愧疚,我沒有說一聲的就把他拐走了,雖然柳宿是自願的,雖然他極力的不想去跟著他們,但是有一個事實是不變的,柳宿是朱雀七星士……
  
  歎了一口氣,我掙扎了一下,就等到這些花全部榭掉吧,如果那個時候還是看不見人的話……我就離開這裡。所以……請給我一些希望吧……
  
  我真誠的祈禱。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一定很失望吧……心宿米有出來……
咱先自我暴打一頓,不是不想讓他出來,而是時候未到,咱還是按著大綱寫吧……太早出來,相認了,然後就OVER了。所以親們表著急啊~~~
                  雨中的回憶
  天空越來越陰沉越來越陰沉,那些晴朗的天氣似乎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當最後一朵捨子花凋謝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雨點開始遍佈大地。苦笑的看著密密麻麻的雨幕,最終,我的希望還是落空了。
  
  歎了一口氣把頭埋在自己的腿上,耳邊聽著雨點敲打在油布上的聲音,這一刻,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寧靜。
  
  是我判斷錯誤了嗎?還是說因為自己到了這裡太過於想念他們所以才會出現的幻想?或許真的是自己記錯了說不定的。那個時候,整個廢墟真的就只有我一個人站起來了,所以……失望並不可怕,從高空跌到地上才是最可怕的吧?第一次嘗到了這種從絕望到希望再到失望,原來是那麼的讓人難受。
  
  一隻手摸了摸我的背部,手心的溫度隔著衣服傳來,暖暖的感覺很舒服,依舊是保持著這個姿勢,我把頭埋的更加的深了。
  
  「笑笑……在哭嗎?」
  
  「……沒有……」悶悶的聲音從自己的嘴巴裡面發出來,聽起來有些的奇怪,我沒有哭,只是感覺難受。轉過頭,我斜看著柳宿,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柳宿的下巴,鼻樑還有看著天空的眼睛都非常的漂亮。「柳宿……」不自覺的,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答應一聲,他低頭看我,眼睛裡盛著淺笑。
  
  「恩……沒什麼……等這場雨一停,我們就離開這裡吧。」說著我不再看他,而是繼續把頭埋在自己的腿上,了無生氣。
  
  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我的頭髮,柳宿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良久,他突然道:「笑笑,我想……他或許會在捨子花開花的時候來吧。因為我們來的比較晚了,所以就碰不到面了,等明年花開的時候,我們再來或許就可以碰到了……」
  
  明年?明年或許我就不在這裡了啊……如果心宿還活著,茫茫人海,我去哪裡找他呢?這麼多年,見面了我們都會彼此不認識對方了吧?
  
  「那麼我們明年再來吧。」柳宿笑著說道。我又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低頭看我,眼神相撞那一刻,我道:「柳宿,你假公濟私哦。」
  
  他明顯的一愣:「我哪裡假公濟私了啊?」
  
  「因為……你很想我留在這個世界啊,現在跟我說明年一起回來,不是假公濟私是什麼?」
  
  「對哦~~」他煞有其事的摸摸自己下巴,「正好可以有個理由讓你留下來呢。那麼笑笑,我這個提議怎麼樣?你不是很想見到那個人嗎?或許明年秋天就可以見到了。」
  
  明年秋天嗎?我還不確信那個人是不是心宿呢……「我很喜歡他。」看著那些雨滴,我突然這麼說道。
  
  放在我背上的手明顯的頓了頓,然後,柳宿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遇見的就是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或許我早就死了。」身體坐直,我伸了個懶腰。雨還在下著,下雨天總是會勾起很多的事情呢。「呵呵……他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呢,每天總是很勤勞的幫娘親的忙,我不開心了,想家了,他就會來安慰我,好像我是小孩他才是大人的感覺。那時候我在想,既然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在這裡住下來也不錯。我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對她的印象全部來自於照片,娘親跟母親其實是一樣的吧,安心,溫暖,幸福的感覺……原來以為自己就是父親的一切,可是……自從他說要再婚之後,我覺得什麼都變了,他這麼迫不及待的和那個女人結婚,我感覺……其實他不那麼愛母親……」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溫柔的看著我,柳宿問,想了想,心宿是怎麼樣一個人呢?小孩子感覺都差不多的吧?把手肘靠在他的腿上,托著下巴,威爾哦嘴角咧開:「恩……很純真很可愛吧,他還救了我兩次哦——濱族的人感覺都挺淳樸的。」細細的跟他說著我在濱族的事情,雪山上的相遇,擋在我身前的那個少年,拉著我去蒂迦節時候的禮物,捨子花的約定……我是第一次跟別人提起這些事情,柳宿只是溫柔的聽著我的訴說,淺淺的笑容掛在臉上,有時候還會替我撥去遮著眼睛的髮絲。
  
  他到底是以怎麼樣的心情在聽呢?我不知道,也未曾考慮到,我只是想把心中的事情說出來,找個人分享,而柳宿是最好的人選。他知道我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他接觸過在這個世界的我,他是真的關心我保護我的,或許……
  
  「笑笑很喜歡他麼?」末了,柳宿問我。
  
  「嗯,很喜歡。」點了點頭,我看到他眼中的一絲失落,雖然此刻他的臉上有著很燦爛的笑容。笨蛋柳宿,為什麼總是要逼自己笑呢?抬手把他的眼睛遮住,他疑惑的叫了一聲:笑笑?
  
  「柳宿你多想了,跟喜歡他一樣,我也很喜歡你啊。只是……這種喜歡不是那種喜歡……我……我……」
  
  「我明白的笑笑。」把我的手扒下來,他說道,「只是……我是認真的。」
  
  「可是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認真的說,「我要回去的。」
  
  「那是不是你不走的話就有可能呢?」
  
  呃……「那個……那個……大概吧……」不知道怎麼回答,跟柳宿在一起……恩……如果不回去的話,估計我真的會答應他吧。畢竟……除了父親和娘親和心宿之外,他算是對我最好的了。如果心宿真的活著,會不會已經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呢?想像著他身邊站著一個女孩的樣子,腦子中卻蹦出了那個一頭紅髮,有著絕美容顏叫白花婉的女孩。
  
  想多了想多了想多了。
  
  雨勢漸漸的小了,爬起來整理了下東西,我們離開著這個地方。到底是不是我真的記錯了字,還是心宿真的沒死,我已經分不清楚了。
  
  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我真的還沒有想好,唯一的想法是去春封找小唯,畢竟還是不想俱東國召喚青龍的,這麼一個殘暴的國家,如果青龍召喚出來,那得多少人要受苦啊,或許……會像濱族一樣變成慘劇。
  
  朱雀巫女夕城美朱,青龍巫女本鄉唯……
  
  坐在馬背上,歎了一口氣,我……到底在這裡算什麼?靠在身後那個暖暖的身體上,仰望著灰濛濛的天,「柳宿……」
  
  「嗯?」
  
  「為什麼我不是巫女呢?」
  
  「……」
  
  大概……只有神才知道了吧。
  
  濱族離春封倒是很近,因為總是在下雨,所以我們過了好幾天才到了那裡。跟我之前來的時候一樣,城門那裡守衛很森嚴。躲在不遠處的樹叢後面偷看那裡的情況,看來不容樂觀。小唯大概跟美朱一樣是在皇宮裡面,巫女嘛,總是最重要的。那就是說我們要過三道門檻,進城,入宮,找到小唯。
  
  「要不我們假扮女人?」女人會不會比較容易混進宮去?
  
  「笨蛋,又不是選秀女的時候,再說了,俱東國的皇帝是出了名的好色,不管男女只要好看就一定逃不出他的手心。萬一被發現……」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還是先想辦法進城再說吧。」
  
  「……等晚上吧……現在人太多了,沒有通行證是很難混入的。」
  
  「……恩……」
  
  看著那邊魚貫而入的人們,腦子裡不知不覺想起了幻狼,那個時候如果不是他,我就真玩完了。他現在在哪裡?怎麼樣了呢?會不會在厲閣山了?
  
  正在這樣想著,只聽到一陣風聲,一個人從天而降。
  
作者有話要說:恩……感覺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入城
  正當我們觀察著城門的情況,想著晚上怎麼進入城中的,只聽到一陣風聲,一個人從天而降。
  
  「嘿我說兩位,你們這次走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吧,大家都在擔心你們呢。」白色的身影從半空中落下站在我們的面前,奇特的髮型,一張笑瞇瞇的面具臉,井宿出現在那裡,伸手接住了從空中往下落著的斗笠。
  
  好吧,我對這位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並有著奇怪法術的自稱流浪的旅行者這樣憑空出現可以說是已經習慣了,但在距離榮陽這麼遠的地方以這種方式見到他還是有些驚訝的。雖然跟井宿接觸不多,但其實我還是滿喜歡他這個能力的,倒是一個非常方便的旅行方式呢。
  
  「井宿?……」
  
  看不見他面具下的表情,只聽見他道:「唔……你們這樣突然的離開,令星宿很苦惱呢。鬼宿也是,留下一封書信就去俱東國了,只留下我跟星宿兩個人,星宿還要處理國家大事,現在俱東國又對朱雀巫女虎視眈眈,我們都沒辦法去找其他人呢。」
  
  呃……我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柳宿,畢竟這次是我拉他出來的,但是他的表情是一片的淡然。「那個……對不起……」假笑著,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也弄一個面具戴戴呢?井宿這個時候過來,難道想讓我們回去?
  
  「恩……星宿現在跟美朱去找其他的七星士了,我在代替他處理宮中的一些事情,真是無聊啊~~~我可是找了很久才尋到你們的一些氣的,於是順便過來玩玩。」
  
  汗了一下,「你這麼出來難道不會出事嗎?」代理朝政?虧他們想的,對星宿來說,美朱比一個國家都重要麼?看來也是一個傻瓜呢,美朱喜歡的是鬼宿不說,以後估計還是要回原來的世界的。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我是不是有點羨慕美朱的,因為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去喜歡一個人。
  
  「一點點時間沒有關係的——」
  
  「你是想我們回去嗎?」柳宿打斷了井宿的話,但他的眼睛卻飄向了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我不回去他也不會回去的。苦笑了下,我回頭看了看城門,都到這裡了,難道真要空手回去?剛才井宿說鬼宿也到了俱東國,如果能見到小唯,說不定連鬼宿都可以帶回去呢,那召喚朱雀可是又近一步了。
  
  「看來俱東國的人還是挺謹慎的嘛。」井宿在旁邊說著,順便把手上那根疑似法杖一樣的東西放在身前,閉上眼睛念想了一會,紅色的光在他腳底下閃了一會,放下法杖,他食指搔了搔臉頰:「皇宮那裡罩著一層結界,我可以感覺到鬼宿就在那裡,從他的氣來看應該沒有什麼事情。」
  
  「這樣啊……」瞇著眼睛看了看天色,今天似乎……會是個好機會呢,關鍵是不知道井宿的想法,這傢伙來這裡跟我們哈拉半天,真的是因為無聊才過來的嗎?
  
  「你是不是想趁天黑進城去拐帶青龍巫女順便把鬼宿帶回來呢?」繼續笑瞇瞇,井宿一副悠閒的樣子。
  
  看我們在這裡猶豫半天就知道我們想幹什麼了,猜中了不奇怪。
  
  法杖噹啷一聲戳在地上,頂端在地上劃出了一個發著紅光的圓。「我只能把大家帶到城內,皇宮的話……用法術容易被發現,因為有一層結界在……」
  
  「井宿,你……」
  
  面具笑臉彎彎,豎起了兩根手指:「紅南國那邊我留下了一個假身,短時間不會被發現,看你們好像也不會就此乖乖回去,乾脆就……不過你們要注意,青龍巫女手下有個叫心宿的非常厲害,如果跟他碰上,千萬不要硬來。」
  
  沒有注意井宿在說什麼,我只是好奇的觀察著地上那個圓形的彷彿跟下水道井蓋一般大的通道。「這個真的能通到城內嗎?井宿你呢?在這裡等我們?」
  
  「怎麼可能,我會隱藏在你們附近的,以防萬一。」
  
  「……」抬頭看了下柳宿,他沒有什麼表情的看著我,如果這次成功,我很快就會回去了吧,那個時候……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有了一絲的猶豫,回去了就見不到他們了……
  
  「柳宿……」
  
  「笑笑,抓緊時間,不要擔心,有我在呢。」或許是我眼神裡流露的擔憂讓他發現了,柳宿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
  
  「嗯!」點了點頭,我深吸了一口氣,抬腳朝那個圓裡踏去。彷彿像踩在一層軟軟的淤泥上,整個人慢慢的陷了下去。柳宿一直拉著我的手,當我的腿完全陷下去的時候,猛地只覺的手上一痛,像觸電一般,我馬上放開了他的手,疑惑的抬起了頭。
  
  「怎麼回事?」人還在繼續下沉,可是我卻嗅到了空氣中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糟了,有人干擾!」井宿的表情很痛苦,他死死的握著法杖,一些彷彿電流一樣的東西在周圍「絲絲」作響。
  
  「笑笑,快回來!」柳宿伸手拉我,但碰到那層藍色的電流,卻又馬上縮了回去,我看見他的指尖滲出了點點的血珠。怎麼回事?現在想要回去已經不可能了,我只能看著越來越高的他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井宿說有人干擾,是誰?難道說俱東國的人已經發現我們了?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只覺得眼前一亮,身體猛地往下掉去,然後就是感覺屁 股一痛。
  
  呃……是不是已經到了?揉著屁 股,擦掉眼角因為剛才的疼痛而溢出的一滴眼淚,我站了起來。抬眼看了看四周,一色破舊的青藍瓦片,泥土牆在陽光下被照得發白 ,一些頑強的小植物或在瓦片頂,或在土牆縫裡生長著,風過,堆在牆角邊的稻草飄了飄,幾個破了的瓦缸裡面盛著發綠的水,水蜘蛛悠閒的滑了過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這麼的破舊,而且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是俱東國?柳宿說俱東國有很多貧民窟,不會正好我是掉在這些地方了吧?怎麼辦?只有我一個人,先不說怎麼去皇宮,單是怎麼走出這個地方就成問題了。轉了一圈,這裡看起來都差不多,破敗不堪,最重要的是一個可以問路的人都沒有。不知道柳宿他們怎麼樣了,有人干擾就是說有敵人在,俱東國真的發現我們了嗎……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出去再說,這個地方看起來滿滲人的。繼續走著,好不容易看見了幾個人,但都是蹲在牆角打盹,或者是目光呆滯滿臉乾肉的老頭,再然後就是被草蓆蓋著只露出兩條腿的人,成群的不知道名字的蟲子在上面飛來飛去,經過時一股惡臭迎面撲來。
  
  捏著鼻子跑出去老遠,然後深呼吸了一下。真的是貧民窟,看到的人要不是衣不遮體,要不是用一些稻草蓋在身上,偶爾見到幾個稍微好一點的都是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在榮陽生活過兩年,也去過一些比較貧窮的地方,但跟這裡比起來,那些地方已經是天堂了。
  
  走了一會,我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感覺有好些視線一直在看著我,回頭看看,再朝四周看看,最後再看了看自己,找到了原因。雖然當初為了方便換上了平民的粗布衣服,可是在這個環境看起來,可能不易於一個有錢人了吧,特別是我還穿了雙鞋子。
  
  鞋子是奢侈品,看看他們光著的腳就知道了。我突然感到一陣發寒,天氣已經冷了,他們會不會來搶我身上的衣服?打了個冷戰,我快速的朝前跑去。有時候是害怕什麼就來什麼,沒跑出去多遠,幾個人就攔住了我。
  
  「小姑娘~~~你往哪兒去啊~~~」油腔滑調的聲音讓我硬生生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用多說,跟在紅南國一樣,我碰上小混混了。
  
  「老大,看這丫頭,可能是有錢人家走丟的呢,我們可以好好賺一筆了。」一把拉住我的手,其中一個說道,色迷迷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就差下手了。沒預兆的,我一腳踢在了他的下檔,頓時,殺豬似的喊叫聲充斥著我的耳朵。
  
  「臭丫頭你找死!」或許是看自己的同伴吃虧,其餘兩個人的表情馬上變了。
  
  如果是之前的我,肯定會拔腿就跑,但前段時間柳宿教了我一些功夫,雖然談不上高手,但對付幾個混混還是可以的吧,女孩子還是要學會自衛的。
  
  沒有武器,空手對付兩個人,我不得不說徒手接招很痛,柳宿那個時候是手下留情的,但這兩個人可不會,用拳頭打在他們的身上或者用手臂擋住來招都生疼生疼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找敵人的弱點下手?我承認我人是比較矮,但矮也有矮的好處,就是專往他們的下面攻擊。
  
  「你一個小姑娘怎麼這麼下流!」好像是被剛才那個同伴雙手捂著襠部痛苦的樣子嚇到了,兩個人幾乎都是在躲著我的攻擊了。
  
  「對付下流的人就要用下流的方法!!」口中這樣說著,心中卻不免著急。論體力或者是體格我是遠遠比不上這些人的,況且這裡看起來是他們的地盤,如果來更多的人怎麼辦?看樣子那些坐著曬太陽的人似乎沒有路見不平的意思,或許可以說是他們見多了這樣的事?
  
  正在這樣想著,突然覺得自己被人從後面抱住了,心裡警鈴大作,腳下意識的往後面一踢,卻踢了一個空。
  
  「呵呵,小姑娘還是蠻會打的嘛~~」身體被攔腰抱了起來,在半空中沒有支撐,掙扎只是徒勞無益。扭曲著一張臉,剛才被我踹了一腳襠部的男人紅了眼的瞪著我。面對面的瞪著,我毫不猶豫的朝著他的耳朵一口咬了下去。
  
  第二次聽到了殺豬的聲音,嘴巴裡感覺到一股鹹鹹的味道,在他手放開我去捂自己耳朵的當,我狠狠的咬了一片肉下來。
  
  「可惡!」
  
  摔在地上還沒有站起來,只覺得兩個身影朝我撲來,一驚,完了。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只聽到「噗噗噗」三聲響動,沒回過神來,那三個混混已經死挺在地上了。
  
  「誒~~小妹妹,你沒有事情吧?」
  
  幾聲輕響,從屋頂上躍下一個人來,頓時一股清香迎面撲來。
  
  吐掉嘴巴裡面那塊噁心的肉,我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身粉色的少女,二十上下的年紀,明眸皓齒,巧笑倩兮,深褐的頭髮挽成一個小巧的髮髻,她的穿著和打扮跟這裡的環境格格的不入,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富家的千金。
  
  從腰間掏出一塊雪白的手帕,她幫我擦了擦嘴巴,「小妹妹,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呃……不知道怎麼解釋……
  
  「謝謝……姐姐……」比我大嘛就應該叫姐姐,況且還救了我。聽到我叫她,她的笑意更加的濃了。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發現自己比她矮了一個頭。
  
  「一個女孩子家在這種地方可是很危險的。」儼然一副大姐姐的口吻了。
  
  「那姐姐怎麼也一個人在這裡呢?」跟著她,我們七拐八拐離開了這個地方,一出貧民窟,外面豁然開朗,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好了,到了外面就安全了,你要乖乖回家啊。」
  
  「嗯!」呵呵,可惜我是來這裡是另有目的的。
  
  正說著,我突然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一身青色的盔甲,腰間插著一把刀,呃……這個不是上次我看見的那個什麼什麼將軍嗎?今天他的臉沒有被白布遮住,看起來異常的精緻,白 皙的皮膚宛如女孩子一般。似乎是發現了我的視線,那個所謂的將軍朝我們走了過來。
  
  
                  久違的人
  剛才那一番與混混們的打鬥使我全身都很暖和,而現在太陽也很大,可是當那個將軍朝我這邊看過來的時候,我明顯的感覺到了寒冷,而更要命的是他朝我走了過來。
  
  緊握著的手心冒出了點點的汗水,輕輕嚥了下唾沫,怎麼辦?現在從他眼皮底下逃走根本就是在找死,可是站在這裡也是等死,怎麼辦?據說俱東國的士兵很殘暴,經過的地方基本都是一片精光,我想像不出來如果被他們抓住關進牢裡會是怎麼樣一種情況,嚴刑拷打?還是逼問?我可是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啊,我只是想來見青龍巫女而已。這樣他們會相信嗎?
  
  眼看著那個人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跳的厲害,突然,一個拿著長矛的士兵從旁邊跑了過來,神情緊張的說了什麼,於是,將軍的注意力完全給轉移過去了。
  
  現在不逃還等何時?可是正當我拔腿想逃的時候,那個救我的粉衣少女突然叫住了我。「要不我送你回去?難得出來玩一次,一個人怪沒意思的。」
  
  敢情這位真的是某個皇親國戚家的小姐偷跑出來玩的啊?時間緊急,我忙不迭的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走進了身旁的一條小巷。
  
  遠離了大街,我狂跳著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往後看了看,還好,還好。輕呼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冷不防聽到她道:「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怎麼了?」
  
  心驚了一下,剛才只顧著想逃開那個將軍,卻沒曾想我旁邊的這位說不定也是個難纏的主呢。如果是平民百姓的話還好……「啊……那個……是後怕……我想起剛才的事情 就覺得後怕……」說著,我身體真的是抖了一下。
  
  「這樣啊~~那也難怪了,我最討厭欺負女生的男的了,真是不要臉!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啊?我……我叫……西……恩,我叫西西。」(ORZ……請原諒我隨便起的名字吧。)
  
  「西西嗎?你家在哪裡?」邊走邊問,粉紅少女的臉上時刻掛著淺淺的微笑。
  
  呃……我對俱東國不熟悉啊……「其實……我是道這裡來找人的,今天剛到俱東國,結果就迷路了。」一句假話沒有,都是真的。
  
  「誒?找人啊~可惜我總是被關在家裡,雖然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否則可以幫你呢。」
  
  「不不不不用了。」心裡吁了一口氣,我連忙的搖手,如果她真的熟悉的話真是危險了呢。不過話說回來,現在該怎麼辦?在這裡等柳宿?還是直接去找小唯?但如果說俱東國已經發現有人入侵的話我現在去不是自尋死路?還是……現找個落腳的地方再說吧。
  
  這樣想著,我抬頭笑瞇瞇的問道:「姐姐,這裡有什麼客棧嗎?」
  
  「客棧啊~~我想想啊,幾乎都很少出來,也不是很清楚……」看著在認真思考的某少女,我該慶幸自己碰到的是這麼個迷糊的姑娘嗎?
  從巷子的另外一邊出來,我小心的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看到士兵還有那個將軍之後,才慢慢的走了出來。春封是首都,客棧倒是很多,但價格也絕對的不便宜,好在柳宿是把銀兩放在我身上的,所以住一段時間還是沒有問題的。空暇時候,我問了下粉紅少女的名字,她讓我叫她筱姐姐,嗯……突然發現小唯也好,眼前這位漂亮的筱姐姐也好,都比美朱適合當姐姐。
  
  或許是真的很少出門吧,筱姐姐對於街上的東西都很感興趣,東翻翻西翻翻,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恰好出現在貧民窟救了我的,而且就一個大小姐而言,她的功夫真的很不錯,看剛才那幾下救知道了。她笑瞇瞇的說是她哥哥教他的。
  
  尋了一家看起來乾淨而裝修又不張揚的客棧,在店小二慇勤的招待下住了進去。比起跟柳宿一起住的那家,這裡實在是好很多(當然價格也是高很多)。筱姐姐跑出去說要買些小東西,我是不敢再上街了的,於是就在房間裡休息了下。現在最要緊的是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人干擾了我們的行動,雖然春封城門口守衛森嚴,但除了剛才碰見那個將軍之外,一路行來好像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正在這樣想著,突然,空氣中傳來「辟里啪啦」的聲音,抬頭,只見房間的半空中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閃著紅光的圈圈,井宿的聲音從那裡面傳來。
  
  「小笑,你聽得到嗎?」
  
  「啊……我……我聽得到,井宿,是你們嗎?」驚訝之下,我忙慌亂的答道。
  
  「太好了,我們終於跟你聯繫上了。」彷彿輕微的「啪啦」聲繼續著,井宿的聲音突然間顯得有些遠了。
  
  「笑笑,你沒有事情吧?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你在原地等,我們馬上就可以過去了。」柳宿的聲音顯得很急切,馬上就可以過來?
  
  「你們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知道是誰在干擾嗎?」
  
  「沒事,只是……」聲音漸漸消失了,「辟里啪啦」的聲音在空中停留了一陣,也消失了,徒留我一腦子的疑問在那裡。雖然不知道最後他們想說什麼,但剛才柳宿說會過來,拿就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吧?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粉紅色的身影鑽了進來,筱姐姐笑容滿面的搖著手上的幾個糖人道:「看,很可愛吧?忍不住就買了。」
  
  她沒有看見剛才房間裡面的事情吧?猜測著,我笑著迎上前,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要在這裡住下然後多玩幾天呢?如果是一刻鐘之前,我可能會非常歡迎吧,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個朋友也多一份幫助,不過……我看了看對著自己手中拿幾個糖人表現出無限興趣的筱姐姐看著,是不是這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這麼的天真單純的呢?心中又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康琳就明顯不是。
  
  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人家幫了我,總不可能這樣就讓她走吧?但是她再留下來萬一碰見柳宿他們怎麼辦?說自己太累了想睡覺?還是說想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怎麼去找人?好像都行不通。
  
  就在這個時候,門再次被打開了。
  
  毫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外,青色的盔甲,長長的披風,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房間外的人,我們兩個人都呆住了。
  
  不用這麼玩我的吧?我不是已經從他眼皮底下溜了嗎?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慢慢的向後面退去,我該怎麼辦?看著他踏進房門,看著他面無表情的盯著我們,看著他脫下自己的頭盔,頓時,一頭金色飄逸的頭髮如同耀眼的陽光一般瀉了下來。
  
  心裡「咯登」了一下,心跳彷彿漏掉了半拍,金髮……碧眼……像外國人一樣的民族,金髮是濱族的象徵,陽光和大海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的,所以……看著眼前這個人,我的眼睛越睜越大,自己懷疑的沒有錯,是……心宿。
  
  他真的沒有死。
  
  捂著嘴巴,我覺得自己的快要跳出來了,他閉了下眼睛笑了笑,輕搖了下頭,接著,伸出了手:「為什麼看見我要躲開呢?笑笑?你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嗎?」
  
作者有話要說:咱更晚了,今天長途車回家,忙了點,真是不好意思……
由於又嗑暈車藥了,咱現在很睏,所以有蟲子啊或者是別的問題親們請指出,謝謝~~~話說是過年的關係嗎?總是懶於碼字……ORZ……
                  笑笑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在新年伊始就開虐是不HD的,但素劇情恰好就進行到這裡了,於是……我默默的自我拍打一番,不勞親們動手了T T 請大家自帶避雷針進入吧。本來是碼新年番外的,可是一直找不到靈感……淚奔,吃團圓飯的日子啊啊啊啊,請大家原諒這麼不HD的我吧~~~~~
被幾位親猜對了,親們還是很瞭解偶的,後媽麼……默……雖然中間會虐,但素結局素HE的就可以了對吧,所謂虐虐更健康嘛~o(∩_∩)o
最後祝親們新年快樂,紅包多多,春晚有看麼?雷死我了~~  捂著嘴巴,我覺得自己的快要跳出來了,他閉了下眼睛笑了笑,輕搖了下頭,接著,伸出了手:「為什麼看見我要躲開呢?笑笑?你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嗎?」
  
  不同於以前叫我的那種稚嫩,略帶磁性的嗓音聽起來格外的舒服。還是一樣的金色長髮,還是一樣的碧藍色眼眸,白 皙皮膚,略微顯薄的嘴唇,左耳上那顆藍色的琉璃珠子若隱若現。
  
  真的是心宿,真的是……我幾乎是抖顫的看著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那個時候……在春封城外我已經是見到他了吧?可是那個時候他蒙著面,我沒有認出來,原來心宿沒有死,現在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他怎麼是俱東國的將軍呢?他不是應該對這個國家恨之入骨的嗎?
  
  「笑笑?」
  
  出神的思緒被拉回來了,心宿的表情很溫和,正想開口回答,卻不想旁邊早有個人上前挽住了他伸出的手。
  
  「因為你總是不讓我出門,在家裡悶的很慌啊。」粉衣少女嬉笑著挽著心宿的手,臉上是一片的撒嬌之情。「噯~這麼快就被你找到了,真沒意思。」
  
  「不是告訴過你一個人出門很危險的嗎笑笑?」心宿轉向了靠在他旁邊的人,伸手替她梳理了下跑亂了的頭髮,一副溫柔的樣子。
  
  笑笑?我驚訝的看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叫著的筱姐姐,筱笑笑肖……我這才發現她的眼睛居然也是綠色的,很深的綠色。她是誰?為什麼心宿要叫她笑笑?我明明就在這裡啊,笑笑……只有一個……
  
  「的確是蠻危險的呢,剛出來就碰見了幾個小混混。」
  
  「小混混?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嚇到?在什麼地方碰見的?我叫人去收拾他們!」慌張的神情,手撫在了粉衣少女的臉上,沒來由的,我突然感覺心裡一痛。
  
  「沒事沒事,有事的是這個小妹妹。」說著,手指指向了我,「她被幾個小混混欺負,是我打暈了那幾個人哦,心宿,怎麼樣,我很厲害吧~」
  
  聽著她明顯的撒嬌,垂在身體旁邊的手握著拳頭,越握越緊,直到自己感覺到手心傳來尖銳的刺痛。清澈的藍色眸子超我望了過來,冷冷的甚至是帶著一點漠視,仰望著那對眸子,我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誰?」有一瞬間,我似乎看見心宿的臉上閃過一絲困惑。
  
  說啊,告訴他你才是笑笑,你是真正的笑笑,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女的是假冒的,快說啊!!!喉嚨動了兩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原來剛才心宿不是看見我才走過來的,他是看見了跟我站在一起的那個人,他的那句「笑笑」不是跟我說的,他剛才那些溫柔的眼神和動作都是為了眼前這個女的,這個假冒「笑笑」的人。
  
  褐髮碧眸,就連她右耳上的那顆藍色珠子……真的有這麼巧的巧合嗎?這麼多年,陪伴在心宿身邊的就是這個人嗎?到底出了什麼錯?我突然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憎恨。
  
  「問你話呢,你是誰?」
  
  心宿的話不重,卻隱約透著一股威嚴,可是……心宿是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的,他總是一臉溫和,總是站在我的面前保護著我,總是……為什麼該死的現在我卻說不出話來了?到底……眼睛突然感覺一陣灼熱,眨了下,液體就順著臉頰緩緩而下,濕熱的感覺很難受。
  
  「好了心宿,她還是個孩子,不要這麼凶嗎,她只是來這裡找親人的。對吧,西西。」
  
  我不叫西西,我叫笑笑,夕城笑!!!替我抹去眼淚的手帕帶著一股清香,淡淡的彷彿在哪裡聞到過,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代替了我成為「笑笑」,心宿……不認識我了。
  
  「找人?」心宿疑惑的問了一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我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眼中突然的一愣。但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他笑了一笑,轉頭溫柔的說道:「笑笑,讓外面的護衛先送你回去吧。」
  
  她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心宿,躊躇著:「可是……」
  
  「不要讓我擔心,聽話,不會有事的。」
  
  點了點頭,再次看了我一眼,那個粉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房間裡只剩下了我跟心宿,空氣壓抑起來,門關上了,他笑了笑,朝著空無一物的空氣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們隱藏在這裡。」
  
  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聽到一陣「滋滋」聲,頓時,房間裡充滿了紅色的光。
  
  「沒事吧?」身體被環進一個熟悉的懷抱,柳宿在耳邊輕輕的問。張嘴想回答,但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繼而搖了搖頭,抓緊了柳宿的衣服。
  
  「哼哼……朱雀七星?你們膽子很大嘛。」冷笑著,心宿緩緩開口,他目光冷漠的看著我們,手緊握著腰間的那把劍。
  
  井宿拿著法杖站在我們的前面,房間裡沒有風,卻可以看見他們的頭髮在飄動,那是……七星士的氣吧?在這裡對上會怎麼樣……
  
  「就憑你們兩個是打不過我的,我以為你們是為了鬼宿那小子來的,不過現在看來……」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我記得朱雀巫女是另一個人,你們不怕死的過來護著她,難道……」話沒有再講下去了,只是原本的紅光被青色的光所壓制著,心宿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心」字。
  
  原來……我驚訝的看著他,心宿原來是青龍七星士,美朱說的小唯的手下有個叫心宿的居然就是他……
  
  空氣中的壓抑更加的厚重了,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滋滋」的聲音在耳邊迴繞著,氣與氣的對抗,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笑笑……」柳宿的手臂抱緊了我,我看著井宿在我們面前撐起一片紅色的保護牆,把青色的光擋在了外面,「轟隆」一聲,房子像被炮彈擊中一般,四下炸開倒塌了。
  
  「上次讓你逃掉了,這次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這句話似乎是對著井宿說的,心宿的手上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光球,他的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彷彿很有把握似的。
  
  「那可不一定哦。」井宿的帽子朝我們飄了過來,柳宿伸手接住,只聽到他道:「你們先進去,我等下來。」
  
  我不要走!!我幾乎是本能的抓住柳宿的衣服,我好不容易見到了心宿,我不要這麼就離開了,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就是笑笑……柳宿低頭看了看我,抱緊了我道:「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吧。」
  
  轉過頭看向還在戰鬥的心宿,飄逸的金髮,碧藍的眼睛,曾經的這些還是熟悉依舊,可是為什麼我站在了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呢?心宿,我是笑笑,我是笑笑啊——
  
  胸口很痛,聲音還是發不出來,我直直的看著他,直到黑暗把我湮沒。
  
  「情況有點不對勁,似乎有人在背後幫助他們。」柳宿輕聲對我解釋著,可是我想聽的不是這些,縱然是知道我繼續留在那邊也沒有什麼用,可是……我還是想要見他啊。
  
  黑暗中出現了一股亮光,我知道出口到了,柳宿抱著我跳到地上,抬眼望去,春封已經離我們很遠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見面了卻不能相認?為什麼?
  
  胸口的疼痛繼續著,堵著我的那股力量突然加劇,猛地,我撲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在綠色的草地上分外的刺眼。
  
  「笑笑!」
  
                  心笑戀
作者有話要說:無責任番外,所謂的無責任親們也知道素什麼意思啦~~
看來大年初一開虐真的……偶在面壁思過了,啊啊,偶喜歡狗血,所以難免就狗血了一點了,親們請54偶吧……
如果笑笑和心宿在一起的話,心宿會很疼她的吧,所以,繼續糾結ING……ORZ……
  有時候,愛情就是這麼回事,和自己喜歡的人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無風無浪,相偎相依,一切都是那麼的簡簡單單,可是有時候,這種平靜和簡單,卻是一種奢望。
  
  夏日的陽光非常的強烈刺眼,蟬兒在樹上鳴叫個不停,碧青的天空中,幾朵不知道從何處飄來的白雲悠閒的徜徉著,微風過處,一片綠波沙沙作響,聽起來彷彿是細語一般,讓人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睡意。
  
  或許是太過於安靜了,坐在樹下的金髮男子頭微微靠在身後的樹幹上,眼睛望著眼前那一片綠色的海洋,陷入了沉思。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著,金髮飄逸,身上那件雪白的薄衫被輕輕吹得敞開,露出了掛在脖子上的那串用各種顏色珠子串成的項鏈。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男子的嘴角突然上揚,他伸手把垂到眼前的長劉海撥到後面,然後反手相交靠在腦後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了一陣清脆的笑聲,原本灑在身上的陽光被一個身影遮住了大半,男子睜開眼睛,愣了一下。
  
  眼前是一張嬉笑著的臉龐,翠綠的眸子,含笑的紅唇,一身淡綠色的薄紗,因為天氣太熱而打成的辮子直直的垂在胸前,少女正背著手低頭看著他。
  
  「你怎麼還沒有走?」心宿繼續著自己的睡眠,淡淡的問道。
  
  「因為——」少女伸手把他的手從腦後抽了出來,「我放心不下你啊。」
  
  聽到這句話,心宿的笑意更加的濃了,他睜開眼睛,反拉住少女的手,一用力,便溫香滿懷了。
  
  「心宿……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臉上微微泛紅,少女收起剛才笑嘻嘻的表情,認真的說道,「你這樣我會擔心呢……」
  
  摸了摸她的頭,心宿微笑著道:「放心,沒事的,都過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了,已經習慣了。倒是笑笑,你……再不走的話天就要黑了,會趕不上住宿了。」
  
  「不放心就送我過去啊。」小笑不高興的撇了撇嘴,她玩弄著心宿胸前的那串項鏈,道:「或者你可以讓我留下來,說你捨不得笑笑走。」
  
  「不要任性……」聽著她最後一句話,心宿想笑的,但他忍住了,只是輕輕咳嗽了下,「乖,聽話。」
  
  「哼……」小笑咬了咬下嘴唇,她轉開頭不再理他,「你是不是很希望我離開這裡去紅南國啊?」
  
  「哪有!想到那邊那個對你這麼虎視眈眈的,我就想把你鎖在家裡。」像是為了澄清自己,心宿解釋道,「可是紅南國跟俱東國的關係……再加上那一次……或許也只有你他們才不會防備吧。」
  
  心宿的思緒似乎飄遠了,距離那次召喚青龍和朱雀已經是很遙遠的回憶了,那兩個所謂的巫女也已經完成了各自的使命回去了,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同樣是異世界來的人,她卻選擇留在了這邊的世界,是因為自己嗎?他不會忘記最後一刻,那個紫發少年豁出性命的保護著她,也不會忘記當那個少年倒地的那一刻她那聲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個少年是視她如自己的生命的吧?
  
  朱雀七星士和青龍七星士本來是沒有交集的,就因為一個錯誤而投生在了同一個時代,彼此糾纏。當初自己是怎麼想的呢?心宿望著濱族的族地上那些捨子花葉想著,是了,權利和復仇,為了族人,為了娘親,為了那個自己在雪山上救回來的小女孩報仇的。可是當一切都到手的時候,他卻猶豫了。這個女孩認真的告訴自己心宿,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就像當初他告訴她的一樣,我們還有彼此。
  
  「心宿,你是不是在後悔?」
  
  「後悔什麼?」
  
  「你本來可以是俱東國的皇帝了呀,萬人之上,受眾人的敬仰,可是現在呢,卻如平民一般,一無所有,風餐露宿的……」
  
  「誰說我一無所有的?我不是有你嗎?」雙手緊抱住少女的腰,心宿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倒是你……我覺得或許你去紅南國會比較好,畢竟,俱東國這邊還是很亂,新上任的小皇帝總是想讓你作為兩國的使者,再這樣下去,說不定……」
  
  「誒?那麼我們就一起去紅南國好不好?」
  
  「……笑笑……你知道我們不對盤的……所以,我覺得……」
  
  咬了咬下嘴唇,小笑眼睛瞟向了別處,低聲不悅的說道:「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嗯。」
  
  「你說過你會替娘親照顧我的。」
  
  「嗯。」
  
  「你說過會給我最好的東西的。」
  
  「嗯。」
  
  「你說過……希望我能永遠幸福快樂的。」
  
  「嗯。」
  
  「你還說過不想我回去的。」
  
  「嗯。」
  
  「但是你現在反悔了。」
  
  「嗯。呃?」
  
  除了風的嗚咽聲,這裡一時間顯得很安靜,面對小笑的怒目而視,心宿歎了一口氣,他伸手用力的把她緊緊抱住,或許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露出這麼溫柔的表情,他才不是那個殘酷的令人畏懼的俱東國將軍,也不是只保護青龍巫女的七星士,只是心宿。
  
  「笑笑,我說過的我一定會做到。只是……你覺得這樣好嗎?」
  
  「呵呵……」抱住心宿,小笑輕輕的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心宿,不管怎麼樣,不是都晚了嗎?」用手在他的胸膛上畫著圈圈,小笑笑瞇瞇的說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呢?還記得以前我說過的話嗎?我留下來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啊。」
  
  「或許以前真的迷惘過,因為他對我真的很好……心宿,我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表情或是態度來對他,我追隨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小笑的眼神突然變得很迷茫,「沙沙」的聲音此起彼伏,伴隨著樹葉的清香,這個夏日的午後似乎顯得太過於溫柔了。
  
  選擇了一個人,卻傷害了另外一個人,魚和熊掌永遠都不可能兼得的,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是不是應該退避三舍呢?但那只是如果。「心宿……」小笑環抱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去感覺著彼此的心跳,「心宿,我們離開這裡吧。」
  
  溫香軟玉在懷,心宿鼻尖蹭著她的頭髮,自己究竟是在迷惘什麼呢?說過了會保護她,會照顧她,那就不該像現在這樣躊躇。或許……是害怕再一次的離去吧。
  
  「小笑,和我在一起,到處流浪,漂泊,你覺得好嗎?答應過要給你最好的東西,要給你最幸福的生活,可是現在這個樣子,或許……」
  
  「沒有或許,可是,但是!」小笑強硬的打斷了心宿的話,「心宿,我在意的不是這些,我在意的是……既然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就不要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起來,陪我去紅南國,然後我們就不要再回來了。」
  
  望著女孩堅定的臉,心宿無奈的笑了笑,是自己想太多了吧,總是怕再一次的離開,或許這就是後遺症,單獨一個人過了多少年了呢?連自己也記不清楚了,珍惜這個次從來都只是在夢中出現的,因為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讓他可以珍惜的人或物出現。或許是該放下那些,和眼前這個抱著自己吃豆腐?的人好好的度過餘生?
  
  「走吧,一起去吧。」心宿抱起小笑,大踏步的轉身離去。
  
  「不過在這個之前,有個事情需要解決一下。」
  
  「什麼事情?」
  
  「你跟房宿……」
  
  「不要胡思亂想。」
  
  「你們真的沒有事情嗎?」
  
  「沒有!」
  
  「騙人——」
  
  停下腳步,心宿盯著懷中人翠綠的眸子:「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心虛的縮了縮頭,小笑把頭埋在了他的懷中:「有點吃醋嘛……」
  
  聲音很輕,但是足以使心宿聽的很清楚,他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天空:「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看來今天要露宿了。」
  
  「有你在就沒有關係。」
  
  「我說……那個小皇帝到底在想什麼?你這次去紅南國也不派些人跟著,說到底也是因為我們他才坐的上那把龍椅的。」
  
  躲在心宿懷裡笑了笑,小笑露出困惑的表情:「誒?對哦。」
  
  「不要跟我裝了,是你跟那個小子說了什麼吧?」
  
  「沒……」繼續往懷裡縮,小笑不敢抬頭看他。
  
  「真的沒有?」
  
  「沒……有……」
  
  「真的?」
  
  「嗯!」
  
  「真的嗎?」
  
  「嗯!真的真的。」
  
  「………………」
  
  這麼較真幹嗎呢?說到底從此以後,或許兩個人真的能過上無風無浪,相偎相依,簡簡單單的生活了呢,有時候,愛情就是這麼的回事,或許會有不開心,或許會有爭吵,或許還會有些許的猜忌,但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這些就都無所謂了吧。
  
  「心宿,什麼時候娶我?」
  
                  疑惑
作者有話要說:擦汗,親們,前面那章番外你們千萬別當真啊啊啊啊啊啊啊————————————  吶……我看見的一切都是假的吧?那個粉紅色的身影,那個金髮的男子,還有那聲「笑笑」……都是假的對不對?我肯定是因為太過於想念他們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的,因為心宿是不會叫錯我的名字的,即使他認不出我了,也怎麼可能會去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為「笑笑」呢?
  
  胸口的疼痛繼續著,堵著我的那股力量突然加劇,猛地,我撲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在綠色的草地上分外的刺眼。
  
  「笑笑!笑笑 !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捂著胸口,盯著地上那灘暗紅色的血液看著,縱使現在我心裡還是非常的難過,但也感覺到那股疼痛正在如潮水般的退散。怎麼回事?
  
  「笑笑?」捧著我的臉,柳宿的臉上全是擔憂,他看了看我用手摀住的胸口,道:「怎麼了?受傷了嗎?」
  
  「柳宿……」發出的聲音很沙啞,好像隨著那口血的吐出,我的聲音也回來了。有點無力的搖了搖頭,瞥見那灘血已經變成暗黑色了。為什麼剛才我會發不出聲音來呢?是有誰在阻止我嗎?我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跟誰有過恩怨啊……
  
  「真的沒有事情嗎?」淡紫色的眸子一直上下打量著我,我知道柳宿的心很細,所以馬上朝他淺淺一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真的沒有事情,也沒有受傷,然後道:「被……嚇著了。」
  
  是的,我是被嚇著了,被心宿的那聲「笑笑。」從濱族被滅掉的那天起,我就從來沒有想過還有人能夠活下來。心宿是活著,而且還是俱東國的將軍,為什麼?他忘記掉是誰殺了濱族那麼多的人了嗎?還有那個女的……如果說在貧民窟看見她的出現感覺像仙女一樣,那麼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她非常的面目可憎,簡直可以媲美那些妖精了。
  
  為什麼心宿會叫她笑笑呢?她讓我叫她筱姐姐……筱……跟笑同音,或許心宿在叫她筱筱?不對,她的褐髮,她的碧眼,還有那個琉璃耳環……雖然說心宿當初送給我的琉璃耳環不是什麼稀罕物品,隨便小攤上面都可以找的到,但她竟然也只帶了一隻……這……真的有這麼巧嗎?但不管怎麼樣,對我的打擊還是大的,因為……我覺得,如果心宿還活著的話是會認出我來的。
  
  眼睛瞟向了那個城門,記得第二次來到這個世界,在那裡遇見的就是心宿吧?我們竟然就這麼給錯過了,如果……如果那個時候我們能夠相認的話……
  
  「笑笑!」身體被狠狠的板正了,柳宿眉頭緊皺,嚴肅的看著我:「不要再想著進去了!我……我不管那個人是誰,但是我絕不允許你再去那裡了!」
  
  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柳宿你在說什麼呢?」他知道我遇見心宿了嗎?不對,我沒有跟他提過心宿這個名字啊,而且……他也不應該會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把什麼都寫在臉上呢。」手指劃過我的臉頰,帶著些許的冰涼,剛才接觸那些電流而受傷的痕跡猶在,斑駁的有些猙獰。
  
  垂下眼瞼,狠狠的一把推開他,我現在很難過,不開心,想馬上衝回城裡去又怎麼樣?我想把那個我以為死了很多年的傢伙抓過來好好扁一頓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想把那個冒充我的女的先蒸後煮然後大卸八塊那又怎麼樣?我明白我現在的這種心情叫做不甘心,叫做嫉妒,有人冒充了自己,讓別人疼別人愛,而自己卻被扔在了一邊,這算什麼?笑笑只有我一個,就像父親,他就應該只有我一個女兒,他的愛就應該只給我,為什麼要來個人跟我分呢?
  
  為什麼要拿走只屬於我的東西呢?還是說我根本就不配擁有?柳宿說笑笑,你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可是我冷靜不下來啊,父親結婚的時候我微笑著看著他們的慶祝,他回家叫著孩子們我回來的時候那個「們」字一直堵在我的心裡我還是笑著,母親的照片從客廳裡撤下來放在我的房間的時候我還是微笑著,當一家人出去遊玩瀨川阿姨坐在原本屬於母親後來又屬於我的車位的時候我握緊了拳頭還是微笑著。柳宿,這個不是你教我的嗎?你以前不是都是這樣用笑容掩飾著自己的嗎?可是……看到心宿叫著「笑笑」對她溫柔以待的時候……我發現我裝不下去了,我想好好發洩一下不可以嗎?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指很痛,滿眼看見的都是紅色。有人說,如果壓力過大的話,是會暴走的,所以我一定是做了什麼。
  
  耳邊只傳來那個溫柔的聲音,笑笑,冷靜,要冷靜下來;笑笑,乖……不要動;笑笑,就這樣乖乖躺著,放鬆下來,沒事的,現在沒有誰會傷害你;笑笑,不要害怕……你不是一個人……笑笑我不是他,不會放手……
  
  對啊,我是不是一個人,可是柳宿,你口中的那個他是誰?你不認識心宿的,即便是我跟你講去紅南國之前的事情時,也沒有把他的名字說出來,我只是難過有人冒充了我而他不知道,我只是貪心的想把對著我的那個笑容藏私,真的只是這樣。
  
  只是……青龍七星士……心宿……青龍七星士……心宿……果然,在這個世界,我只是美朱和小唯的陪襯嗎?或者……我什麼都不是……
  
  笑笑,別走,不用擔心,我會一直一直……
  
  這是柳宿最後跟我說的話,或者是黑暗來襲時候聽見柳宿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會記得,你不要忘記就好。
  
  怎麼回到紅南國,井宿怎麼逃出俱東國,怎麼跟美朱他們回合我都不知道,因為我醒來的時候,聽到的是耳邊篝火「辟里啪啦」的聲音,看見的是柳宿低垂著的眼簾。
  
  他在睡覺,即便是睡覺,還是要把我抱在懷裡嗎?細細的仰視著眼前這個人,這張臉已經很熟悉了,火光下,長長的睫毛投射著斑駁的影子,偶爾動一下,讓我感覺他就要睜開眼睛了。或許很累吧,臉上儘是疲憊的神情,連我抬起手把玩他垂下來的頭髮都渾然不覺。
  
  柳宿真的像女孩子呢,我想起出行的那陣子,即便他穿的是男裝,還是有很多人把他當女人來看。他真的是喜歡我嗎?
  
  現在想來,或許看見那個假「笑笑」是好事吧,我是決定要離開這裡的,那個「笑笑」在心宿的身邊……是能代替我的吧?如果冒失的去揭穿,然後自己又走了,他會難過嗎?這似乎對誰都不是好事。
  
  手被抓住了,抖了一下,抬眼,看見柳宿已經醒了。「我抓到你了。」他噙著笑,眼睛微睜,似乎還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間。
  
  想要開口說話,發現喉嚨乾澀無比,但隨即,一個皮製的水袋便出現在了嘴邊。略微愣了一下,張嘴,清涼的水便濕潤了喉嚨。貪婪的猛喝幾口,等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柳宿適時的停住了。
  
  「笑笑……以後不允許這樣了,不要再嚇我了……」
  
  誒?有點奇怪的看著他,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不記得就好……其實也沒有什麼。」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水袋,柳宿抱緊了我,而我才發現剛才把玩著他頭髮的手上纏滿了繃帶。
  
  天色漸漸發亮,周圍起了薄薄一層的霧氣,被柳宿扶起來,發覺我們是在一個小林子裡面,篝火的旁邊躺著幾個人,美朱,星宿,還有……
  
  「啊——你是幻狼!!!?」
  
  驚訝的看著那個躺在地上睡相醜死了的傢伙,一成不變的黑色外套,張揚的紅髮,背後還多了一把像是金屬製成的扇子。
  
  「嗯?」被我聲音吵醒了的幾個人慢慢的醒來,幻狼從地上坐起身來,耷拉著眼皮看了看蹲在他面前的我,慢慢的舉起了右手打了個招呼:「喲,小笑,好久不見你還是這幅樣子啊,會嫁不出去的。」
  
  ……………………
  
  「啪」的一聲,我一把拍在他的頭上,這傢伙在說什麼呢,很久沒見是不錯,不過這個臭嘴的毛病怎麼還沒改?「你怎麼在這裡?這裡是厲閣山嗎?你該不會把我們綁架了吧?喂,我們可是沒有錢的啊。」
  
  好吧,一看到幻狼,我腦海裡面浮現起的就是「強盜」兩個字。
  
  摸了摸自己的頭,幻狼打了個哈欠:「放心,你也沒有色。」
  
  這小子……緊握著的拳頭被一隻手握住了,柳宿笑嘻嘻的一把拉過我:「笑笑,剛醒來不要這麼激動,會頭暈的。」
  
  「我哪裡激動——」
  
  「翼宿——」掰了一小塊乾糧塞進我的嘴裡,柳宿道,「啊,就是你說的那個幻狼,他也是朱雀七星士,七星的名字是翼宿。」
  
  驚訝的看了一下柳宿,再看了一下在那邊做著伸展運動的幻狼,紅色的頭髮在初升的太陽下發著橘黃的光。他?這個滿嘴咋呼的強盜是朱雀七星士???
  
  「對呀小笑~很棒吧,我們一下子就集齊了五個人了,還有兩個人就可以召喚朱雀了。」這樣跟我說的是美朱,剛起床的她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臉上的笑容倒是很明媚。「小笑,你這段時間跑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相信柳宿已經跟你們解釋過了吧?」為什麼我認識的人都跟朱雀或者是青龍牽扯不清呢?幻狼居然是翼宿?朱雀七星中的翼宿?又是一個保護美朱的人麼?嘴角扯起一絲冷笑,我發現自己現在是越來越討厭美朱的那張臉了,這就叫嫉妒!
  
  「夕城笑!你不要太過分了,怎麼說美朱也是你的姐姐,你不知道這次你突然跑去俱東國美朱有多擔心嗎?」星宿的語氣咄咄逼人,我怔了一下,轉頭看向美朱:「是真的擔心嗎?不是因為我帶走了柳宿?因為他本來是要保護你去找其他七星士的。」
  
  「笑笑……」柳宿拉過了我,然後對他們笑著道:「呃……笑笑不是這個意思……」
  
  我想我是被心宿那件事情給氣暈了吧,所以才會把心中所想的話說出來?幻狼似乎也被我給嚇了一跳,他走過來盯著我的臉猛看,然後問:「丫頭你吃火藥了?」
  
  「沒有!」我轉過頭,抓著柳宿的手有些發抖。
  
  「星宿……不要這樣……」美朱扯了扯星宿的衣袖,「幫我去打水吧。」笑瞇瞇的臉,我承認美朱有一種魔力,能使身邊的人變得開心快樂,看著他們兩個人漸漸走遠,我不禁吁了一口氣。抬頭,看見柳宿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微微怔了一下,放開了他的衣服。
  
  「笑笑。」
  
  「嗯?」坐在石頭上用一根樹枝戳著已經滅掉的篝火,柳宿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笑笑,你很在意吧。」沒頭沒腦的,柳宿冒出這句話。
  
  「什麼很在意?」
  
  「朱雀巫女的身份。」
  
  「……」
  
  「笑笑睡著的時候,我已經從翼宿那裡聽到一些事情了。你跟他很早就認識了,我很感謝他能把你平安的送到紅南國,不過笑笑,你不覺得奇怪嗎?你比美朱早來,為什麼不是巫女?」
  
  手中的樹枝頓了頓,「柳宿,這個你在皇宮的時候就問過我了,我不知道誒。」
  
  「你看,七星士裡面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是你先遇見的,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比如說……井宿居然能感應到你。你知道的,七星士和巫女之間是會有感應的,比如誰出事了或者是死了,都能馬上感應的到,而這些,普通人是沒有的,在俱東國外面的時候,我們就是憑借這一點找到你的。」
  
  「……」認真思索著柳宿的話,似乎……有那麼點的道理。
  
  「笑笑,我知道你現在很不開心,畢竟連我都覺得是她搶了本來是屬於你的東西呢,但是你要知道,我,是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
  
  柳宿是知道我在為什麼事情而煩惱的……可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是朱雀巫女,不是嗎?而且我也不屑,我在意的,就只有這麼幾個人而已。
  
  「我……恩……方便下……」找了個借口我離開了那裡,早晨的林子裡空氣很不錯,陽光透過樹木緩緩照來,一縷縷的金色感覺很美。柳宿說的事情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怎麼理也理不出個頭緒,所以放棄了。他的意思是我跟七星士之間也有感應嗎?所以像柳宿啊,救過我的翼宿和鬼宿啊,還有那個時候人海中朝我這邊看過來的星宿都是因為跟我有感應嗎?那這麼說來,第一個找到我的人是心宿,難道我跟青龍七星士也有感應?
  
  不行不行,腦子有點混掉了。
  
  樹林裡很安靜,走了一段路,腦子卻越想越沒譜,轉身,還是回去吧。剛踏出幾步,猛地,旁邊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
  
  「星宿,真是不好意思,我跟小笑給你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呃……好像是美朱和星宿,難道是鬼宿不在他們兩個……
  
  「美朱,不要緊的。只是小笑……我覺得她真的是很任性的一個人,從來不為其他人考慮。」
  
  「不是……星宿,其實……你不要那樣對她,我知道她不喜歡我,說道底我也不喜歡她,但是……但是……她是個挺可憐的人的。」
  
  誒?在說我?可憐?為什麼說我可憐?還在同情我?
  
  「什麼意思?」
  
  「恩……你不要告訴別人,小笑她……其實不是父親親生的孩子……」
  
                  瘴氣之果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起霧了,周圍一片白茫茫,太陽看起來一點都不刺眼,但卻投射下慘白的光芒。鼻子裡充滿著霧氣特有的味道,躲在一棵樹的後面,仔細聆聽著星宿和美朱的對話,不知道是緊張還是霧氣的關係,額頭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不是父親親生的孩子?什麼意思?美朱這傢伙在胡說什麼?她一個外人不知道我家的事情,但也不能這麼胡說啊,父親……從高中的時候就認識母親了,父親很愛母親,據說他們的婚禮當時可是很轟動的,因為母親是來自一個大家族的小姐。
  
  「美朱?」
  
  「有時候,我還真是蠻同情小笑的,被自己的父親這樣的瞞著,或許這樣對她才比較好吧,畢竟……她母親過早的去世,現在除了父親她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聽說她母親是跟自己本家斷絕了關係的……星宿,她是被爸爸慣壞了,你不要為難她了,畢竟……她還是我妹妹的。」
  
  美朱的這段話讓我吃驚不小,特別是她說我的母親跟娘家斷絕了關係這一點,這是我從來不知道的,她是聽誰說的?而且……為什麼要告訴星宿呢?
  
  「美朱……你很奇怪,為什麼要說這些?」
  
  「因為……我不喜歡看見你們爭鋒相對的樣子,星宿,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但是……」
  
  從來,我都只知道美朱和我兩個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偶爾語言上的相激也是一時的,雖然不喜歡對方,但還不至於做出真正傷害一方的事情,美朱她這是怎麼了?且不說她剛才的話是真是假,單是語氣就有點奇怪,好像很……不屑和幸災樂禍?
  
  所以,她說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
  
  「鬼宿現在不知道在俱東國怎麼樣了,小唯也……我現在只想跟小笑和平相處,星宿,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吧?如果鬼宿回不來了,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不對?我覺得自己……有些焦躁不安……」
  
  周圍的霧氣漸漸濃起來了,天色似乎也暗了下來,看不清楚周圍的狀況,只覺得霧氣有些寒氣逼人,我不禁縮了縮脖子。
  
  「是啊,我會一直陪在美朱的身邊。」星宿的聲音傳來,好像隔著霧聽起來不是很清楚的樣子,「但是……你不是美朱!」寶劍出鞘的聲音清脆悅耳,心裡一驚,發生什麼事情了?
  
  轉身朝他們那個方向跑去,這場大霧來的有些奇怪,還有美朱的那些話,好像是知道我在這裡說給我聽似的,並且毫無邏輯可言。
  
  遠遠的,看見兩個人影站在林間的空地上,星宿雙手持劍,對著前面的美朱怒目而視,而美朱,似乎是被星宿這樣的舉動嚇著了,睜大著眼睛看著他。
  
  「怎麼回事?」站在他們的旁邊,我問道,霧氣的味道讓人聞了有些難受。
  
  「小笑,你過來!」星宿突然對我說道,他小心的拿著劍指著美朱,然後把我護在了身後。
  
  「星宿?」
  
  「這個美朱很有問題,可能……又是一個假美朱,上次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啊?假的?我仔細看著自己面前那個長髮披肩的女孩,除了臉部有些發黑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啊。
  
  「美朱是不會講這樣的話的,她是很單純的一個人。」這是星宿的解釋,但同時也是說給她聽的。
  
  「可是……我是美朱啊,不是假的……」美朱的表情困惑而有些傷心,「星宿,你不相信我了嗎?」
  
  「不是不相信,只是……上過一次當,就會警惕了。說!你是誰?把美朱藏在哪裡了?小笑,小心點,這個霧氣太不尋常了。」
  
  眼淚順著美朱的臉頰一顆顆的往下掉著,「可是……我真的是美朱啊……」
  
  「美朱是不會說那些話。」
  
  「可是那些話是真的……」
  
  「撒謊!」忍不住大聲喝道,美朱現在裝柔弱的樣子真的非常的討厭,「你憑什麼說那樣的話,你不過是後來來的。」
  
  「我就是知道!」冷冷的打斷我的話 ,美朱道,「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大小姐的摸樣,是的,你比我漂亮,比我成績好又怎麼樣?在這個世界裡,我才是主角。」
  
  「小笑,本來我是很嫉妒你的,原因你也知道,但是……媽媽告訴我一些事情,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的吧?」
  
  此刻的美朱笑的有點猙獰,這跟她剛才掉眼淚的樣子一點都搭不上邊。她舔了舔下嘴唇,繼續道:「我沒有騙你哦,你的母親……的確是跟娘家斷絕了關係的,你想想,你父親有沒有帶你回去過外婆家呢?」
  
  我可以確定這個美朱是假的,開口想要說話,但隨即停住了,記憶裡,我的確沒有關於外婆家的任何一點印象,懂事之後,父親也從來沒有說過母親娘家的事情,頂多有印象的是父親好像說過母親是在盛岡市的巖手縣長大的。
  
  「還有哦~~我的媽媽跟你父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可謂是青梅竹馬,如果沒有所謂的家族通婚,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所以……父親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瀨川阿姨結婚?因為他們從小就認識了,相愛了,那為什麼要一臉懷念的跟我說母親的事情呢?結果是……父親根本不愛母親?
  
  「一派胡言!!!」緊握著拳頭,我衝上前去,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腳踢在了她的腹部上。
  
  一聲尖叫,只聽到「呼呼」幾聲,原本在我跟前作痛苦狀的美朱以驚人的速度朝後面翻了幾個跟頭,再輕點腳尖,縱身上樹,像一直猴子一樣的盯著我們看著。
  
  「小笑,小心點!」星宿朝我跑過來,他也抬頭看著蹲在樹上的美朱,而美朱則輕輕的笑了笑,然後站直了身體。
  
  「她是誰?這麼像美朱,但身手敏捷的……」
  
  「上次我們也碰到了一個假的美朱……」星宿說道,同時觀察著四周,似乎是在尋找真正的美朱。
  
  抬頭看著在樹上的那個人,霧氣使她的面部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空氣越來越冷,天色也越來越暗,這個林子裡現在透著那麼一股古怪的氣氛。小心的盯著樹上的人,星宿的表情有些急躁,我知道他是擔心美朱的緣故,突然,樹上傳來「咯咯」的笑聲,聽起來特別的毛骨悚然。
  
  「來抓我呀來抓我呀~呵呵呵呵呵呵」
  
  眉頭微皺,這種情況太詭異了,我不知道現在我們是在什麼地方,畢竟一醒來就在這個樹林裡了。星宿快速朝前面跑去,高高躍起一揮手中的寶劍,剛才美朱站立的樹幹就被劍劈斷了。
  
  「小心後面!」
  
  「為什麼不相信我是美朱?星宿你也想殺了我嗎?」
  
  身後傳來「嘶嘶」的呼吸聲,一股惡臭朝我撲來。腿毫無預告的朝後面一踢,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轉身看時,卻什麼人都沒有。
  
  「沒事吧?」星宿跳下來站在我的旁邊,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的濃霧看著,看來她是跑進了濃霧中了吧。
  
  「你不是一直跟美朱在一起嗎?發生什麼事情了?」擦了擦脖子上面的霧水,頭髮也有些濕漉漉的。
  
  「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我們一直在那邊聊天,可是美朱突然就……」似乎連星宿自己都想不明白。
  
  一直沒有分開過嗎?「星宿,我覺得……她或許不是假的……怎麼說呢……如果是假冒的話,不會知道我們家的事情……吧……」
  
  遠遠的傳來了幾聲喊叫聲,「是柳宿他們。」我們對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於是我大聲喊道:「柳宿,幻狼,我們在這裡。」
  
  兩條身影朝我們這裡躍了過來,柳宿和翼宿同時出現在我們面前。
  
  「怎麼回事?哪裡來這麼大的霧?」說話的是翼宿,他邊說邊抽出了身後的鐵扇子,「咦?美朱呢?」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我是懷疑剛才那個是真的美朱,但是……柳宿悄悄拉住了我的手,抬頭,看見他的眼睛裡滿是擔憂的神色,果然是不管其他人,只保護我嗎?
  
  一陣風猛的刮過,霧氣突然間散了許多,寒氣刺進了人的皮膚,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吧嗒」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了我的身上,風停後看了看地上,只見一個如柿子一般鮮紅無比的果子躺在那裡,在這個昏暗的環境裡顯得特別的妖艷。
  
  「這個是什麼?」撿起果子放在手中把玩,表面光滑無比,看起來很誘人。抬頭尋找,隱隱約約的看見旁邊的一棵樹上結著一些紅色的東西。
  
  「啊——」翼宿看見了我手中的東西驚訝的喊道,「聽說張宏近年來總是發生一些怪事,死了很多的人,據說是瘴氣的關係,使得這個村子常年見不到陽光,於是久而久之,樹木就開始靠著瘴氣生存了,難不成這種果子就是那種樹結出來的?」
  
  呃?有這樣的樹嗎?樹不都是靠光合作用才能生存的?誒,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看著手中的果子,我嚥了嚥唾沫,道:「翼宿,那……這些能吃嗎?」
  
  「吃?」翼宿搔了搔後腦勺,「好像說是可以入藥……但是就這樣吃下去大概會中毒吧。」
  
  ……有些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我轉頭看了看星宿,他也正看著我手中的東西在發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美朱那麼貪吃,估計可能是吃了這些從樹上掉下來的果子了吧。中毒的後的症狀有很多,噁心想吐啦,頭暈目眩啦,出現幻覺啦,還有死亡啦……
  
  正在這樣想著,只聽到耳邊一陣風過,頭一歪,一個東西擦著我的耳邊過去了。
  
  「美朱!!!」
  
  撲在地上然後站起身來的盯著我看的正是美朱。一聲「烈火神焰」,橘紅色的火舌朝著她撲去,但猛的,卻被扔過去的一段樹幹擋住了。
  
  「翼宿,不要傷了她!」星宿彷彿也知道了什麼,出手阻止了翼宿。那現在怎麼辦?真的是美朱的話就不能傷害她了。
  
  依舊是長髮飄飄,身上的校服有些泥濘,除了臉色發黑之外,我真的看不出美朱有哪裡不對勁,就連她臉上的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著。只不過……不管別人的動作如何,她就只對著我看著,好像這裡除了我就沒有別人似的。
  
  身上有些發冷,柳宿一直拉著我的手,拍拍我的肩示意我不要怕,我笑了笑,我不是害怕,我是有些奇怪,為什麼感覺美朱只對我一個人呢?就像剛才的攻擊。
  
  幾個人呈三角型站著,柳宿和我站在一起,而美朱就在我們的包圍之中。我知道他們不想傷害她,亦或是在懷疑所以不敢傷害,就在這個猶豫的當兒,她卻以驚人的速度朝我猛撲了過來。
  
  果然目標是我嗎?柳宿擋在我的前面,飛起一腳擊中了她,頓時,一些 紅色的液體被噴了出來。
  
  血液?還是……
  
  被踢翻在地的美朱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胸部,紅色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緩緩往下 流著,沒容多想,在星宿「住手」的叫喊聲中,我已經跑到她的身邊,朝著她的肚子又是狠狠的一拳。
  
  或許我潛意識裡保存著海扁美朱的衝動,所以一拳不夠,我又加了第二拳,第三拳,直到……一灘深紅色的東西黏糊糊的被她吐了出來。
  
  如果不是柳宿狠踢了她一腳,我也不會想到去打她吧。畢竟東西吃下去不久,吐出來或許還來得及。
  
  趴在地上使勁的吐著,眼淚和汗水順著美朱的臉一滴滴的往下掉著,伏在地上的手使勁的摳進了土裡,吐完之後,像是力氣完全用光了似的,美朱喃喃低語著:「好痛……好痛……」就再也起不來了。
  
  「美朱!」星宿的劍掉在了地上,他跑過去抱著不住顫抖著的美朱,然後驚訝的抬起頭,他臉上滿是憤怒的盯著柳宿:「你——你居然——」
  
  居然怎麼樣?疑惑的走過去,看來美朱吐出的東西就是剛才吃下去的那些果子,真是的,為什麼這傢伙總是這麼的貪吃呢?看來除了柳宿,他們真的無法對美朱下手呢,但走到跟前,我卻愣住了。星宿懷中的美朱血跡斑斑,臉慘白的不成樣子,手無力的被星宿握在手中,然後,聽到星宿低沉的說:「柳宿……居然……踢斷了她好幾根肋骨……」
  
  不自覺的用手摸著自己的肋骨,我轉身去看柳宿,他走到我的旁邊,臉上帶著抱歉的看著美朱道:「對不起……剛才看你那樣撲向笑笑,不自覺就用力過猛了……」
  
  我想說如果不是柳宿,或許大家現在還陷在麻煩中呢,但看著美朱現在的樣子,卻又有些不忍。周圍的霧漸漸退散了,太陽也重新露出了,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美朱的眼睛看向了我,嘴巴囁嚅著道:「小……笑,對不起……」
  
  「喂,你們不要在這裡磨蹭了,前面就是張宏,趕快治療美朱才是最要緊的。」翼宿適時的插了一句進來。星宿深吸一口氣,看了我跟柳宿一眼,抱起美朱快速的離開了。
  
  到底怎麼回事?剛才的大霧不像是偶然出現的,如果說美朱亂吃東西導致說胡話還是有可能的,但是連這裡的氣候都變了……還有美朱那些敏捷的身手……總體來說太奇怪了。突然想到,會不會有誰在藉著美朱想要除掉我呢?
  
  被這個想法驚呆住了,柳宿拿手在我面前晃了一晃:「你怎麼了?」
  
  回過神來,我站了起來,星宿和翼宿都先離去了,我輕輕咳嗽了一下,道:「柳宿……你出手也太重了,她是朱雀巫女誒……而且……」
  
  他歎了一口氣,被垂在前面的辮子甩到了後面。「因為……太緊張了,看到她剛才差點傷到你,我就覺的很後怕,我感覺美朱的目標是你。」
  
  「我不會有事的……」但是這樣下去你會有事。星宿已經對我很不滿了,如果柳宿再這麼死命的護著我,會不會導致星宿會想辦法除掉我呢?以前就說過了,畢竟柳宿是七星之一,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巫女,而現在……
  
  「柳宿,你不用對我這樣的,我能自己保護好自己,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自己的事情?」
  
  「嗯,你是朱雀——」
  
  「說了那不關我的事!」柳宿狠狠的打斷了我的話。
  
  咬了咬嘴唇,我低下了頭,「保護我?我覺得跟柳宿在一起會受到更多的騷擾,你不記得了嗎?跟你一起出行的那段時間裡,有多少人來跟你搭訕的?柳宿,你長的真的是太……女性化了……」
  
  是故意這麼說的吧,我不知道他聽到這段話是什麼表情,是為了他好,也是為了我自己好吧,反正最後都是要回去的,這麼拚命的保護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什麼都不會做?就像心宿……現在想來,雖然還是會不舒服,但是一想到回家,這些就都釋然了。
  
  終究,我是不屬於這裡的。
  
  「太……女人?」柳宿呆呆的看了我很長時間,「笑笑,你是這麼說的嗎?」
  
  在我還沒來得及點頭和說話之前,他右手從身後拿出一把匕首,左手抓起自己那根長長的辮子,手起刀落。
  
  眼前飄過的是一絲絲墨紫色的髮絲,像樹葉一般被風越吹越遠。柳宿堅定的淡紫色眸子盯著我,慌忙的移開自己的眼神,耳邊是他歎息般的聲音:
  
  「笑笑……」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偶明天上班了……打滾打滾~~啊~~~偶還米有玩夠呢~~~哭,JD上學的孩子們啊~~~於是偶又要開始每天早上6點半起床的日子了……
不知道有米有蟲子和口口~~
                  初露端倪
  墨紫色的頭髮在手中漸漸吹散,那條粗大的辮子搖搖晃晃的彷彿鐘擺一般,記憶中那個總是把一頭長髮隨意的束在腦後的少年,自己斬斷了那些細細的髮絲。為什麼?這樣不是再也見不到康琳了嗎?
  
  「柳宿……你……」
  
  「沒有了長髮就不像女生了吧?!」彷彿沒有注意到我詫異的表情,柳宿微笑著說道,同時搖晃了下手中的辮子。
  
  「不值得的……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的……」喃喃的說道,我一直盯著他手中的那根墨紫色,「柳宿,你不想再見到康琳了嗎?」
  
  「康琳……」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柳宿垂下了眼瞼,淡紫色的眸子暗淡了下去。他把辮子在手上繞了好幾圈,然後走到我的跟前抬起我的臉輕輕的說道:「我想見康琳,也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可是……我不是跟你說過麼?現在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本應該拍開他的手的,可是看到他腦後短短的頭髮的時候,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那斷髮的地方,「柳宿,這是你留了很久的啊……」
  
  他握住我的手搖了搖頭:「只是頭髮而已……」
  
  只是頭髮……真的只是頭髮而已嗎?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笑笑?不管你最後要不要回去,至少在這個世界的這段時間,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趴在柳宿的身上,朝前方跑去的時候他這麼跟我說到,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短短的髮梢撓著我的臉頰,微微的有些癢,柳宿,既然你都知道了,何苦這樣呢?你知道我不希望你傷心難過的,可是……抱著他脖子的雙手緊了緊,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他……
  
  這個世界總是有這麼多難過的事情……
  
  追上星宿他們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站在張宏村的外面朝裡看著,人煙稀少,房屋破敗不堪,不時的陰風陣陣,天空烏雲密佈,烏鴉在樹上跳來跳去「嘎嘎」的叫著,偶爾一扇門被風吹的「吱嘎」作響,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聽起來分外的詭異。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場景居然讓我想到了生化危機,好像一不留神就會從角落竄出一個村民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星宿驚訝的看著這個村子,呆住了,或許是他想不到在他的管理下紅南國居然會有這麼破舊的一個村子吧。
  
  「這裡真的有人住嗎?」從柳宿的背上下來,我張望著。冷不防一隻黑貓快速的從屋頂飛奔而過,留下一串的響動,在這鍾環境中讓人不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笑笑別怕。」柳宿安慰著我,同時嚴陣以待。
  
  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自前方拐彎的處傳來,還沒有等我們回過神來,一輛板車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領頭的男人大聲嚷嚷著:「閃開閃開閃開」,等他們跑近了從我才發現車子上躺著一個男人,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是拉車的人這麼著急的話,我一定會認為車上的是死人,因為他的皮膚已經成灰色的了。
  
  這個地方真的有醫生嗎?疑惑的看向柳宿,他也正在看著我,對望了幾眼,耳邊傳來美朱沉重的呼吸聲。低頭去看她,只見她眉頭緊鎖,嘴裡囈語不斷,好像在做著一個非常可怕的夢,雙頰紅的有些不自然,額頭上出了密密的一層汗水。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灼熱的有些嚇人,她在發高燒。
  
  肋骨斷了外加高燒不斷,看著美朱痛苦的樣子,或許剛才我不應該打了她那麼多下的。四處的搜尋著,好不容易看見路旁的一戶緊閉著的大門外掛著大大的一個「醫」字,沒做多想,我們馬上上前敲門。過了很久,裡面才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門被拉開了一道縫。
  
  「你們是什麼人,幹什麼?」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蓄著短短的鬍子,帶著點防備的看著我們。
  
  「你開診所,我們當然是來求醫的啦。」真是的,哪有醫生問病人是來幹什麼的。說完我才發現自己說了診所這兩個字,呃……好像在古代不叫診所吧。
  
  「大夫,你快救救她,她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沒有注意到我剛說的話,星宿的表情很焦急。那個醫生,不是大夫上前仔細的檢查了下美朱,再把了把脈,搖頭道:「我救不了她,你們回去吧。」
  
  「怎麼可能?你可是大夫阿!」
  
  「大夫也有治不了的病。」
  
  「什麼治不了的病,不過是斷了骨頭外加發燒——」難道古代的醫術有這麼的落後嗎?
  
  「跟 你們說了沒辦法!我不會治那種病,你們趕快走吧!這種妖怪作祟的傳染病,不是普通的吃吃藥就能好得了的,否則這裡也不會死這麼多的人了。好啦,你們快走,我可不想也被傳染!」
  
  門「碰」的一聲關上了,我呆呆的看著看著門上在不斷搖晃著的銅環,妖怪作祟?我是不相信這些有的沒的,但是這個村子看起來的確很奇怪。
  
  「你們幾個不是本地人吧?」
  
  身後傳來一個很輕的聲音,感覺是不想驚動這裡的安靜才這麼壓低嗓音說話似的。轉身看去,只見幾個中年人抬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站在那裡看著我們說到。
  
  「老伯,這是怎麼回事?」
  
  「唉——最近的一個多月,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村子流行起一種怪病,村人莫名其妙的發高燒,就算看醫生也治不好,大家都說是妖怪作祟。看來這個小姑娘是染上了這種病吧,真是可憐……你們還是讓她少受點罪,先死後活吧。」
  
  我們才剛到這裡,這麼快就會傳染上這種病了嗎?還是說是因為美朱現在體虛的關係?還有,先死後活是什麼意思?
  
  那幾個人沒有理我們,而是叫著「少華少華」去敲不遠處的一戶人家。
  
  現在怎麼辦?美朱似乎是越來越難過,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如果這些大夫都救不了她的話,難道要去其他地方嗎?但看美珠的樣子,或許也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少華姑娘,他突然變得很痛苦,然後就……」
  
  「沒事,我來看看……」
  
  房門打開,走出來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孩,柔順乖巧的樣子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她蹲下身體看了看那個少年,然後擺正他的頭就吻了下去。緊接著,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周圍的幾個人同時發出了歡呼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
  
  「你看,這個就是先死後活。」其中一個人跟我們說道,「這種傳染病連醫生都看不好,這位少華姑娘雖然不會治病,但是她能夠讓死人復活,而且能恢復到生前的健康狀態,與其活著受罪,不如先死然後再復活……」
  
  剛才的這個少年原來已經死了嗎?那麼說先死後活就是……看向星宿懷中的美朱,她看上去越來越虛弱了。
  
  「少華姑娘,請你救救她!」星宿彷彿抓到了一絲希望般的抱著美朱走上了前。
  
  美麗的女孩低頭看了一下美朱,然後抬起了頭:「對不起,這個……我愛莫能助,我的能力是讓死去的人復活,如果這位姑娘死了的話,我還能幫的上忙……」
  
  死亡嗎?
  
  「難道除了死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想了嗎?」翼宿突然大聲嚷嚷著,但幾個人一臉的沉默,看樣子染上這種病真的就只有死了。
  
  「呃……不要這麼悲觀阿……」抓了抓頭髮,我道,「我想這裡應該還有別的大夫吧……」至少斷掉的骨頭要接回去……不過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
  
  「如果……能找到妙壽安的話……或許有辦法治這個病,不過,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我只知道他住在郊外……」
  
  只要有一線的希望都不可以放過,我們當下決定去找那個叫妙壽安的人,就在這個時候,柳宿掛在腰間的布袋子裡突然發出了一陣紅色的光芒。他伸手掏出一個透明的巴掌大小的水晶球,只見球的裡面印著一個紅色的「愈」字,而轉眼之間,字消失了。
  
  我好奇的湊過去看著柳宿手中的水晶球,在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先前在他身上並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一個水晶球的阿,而且裡面印著的字是什麼意思?
  
  「這個啊,是太極山的太一君給我們用來尋找朱雀七星士的水晶球,每當靠近一個七星士的時候,裡面就會出現提示。」見我這麼好奇的看著,柳宿忙解釋到,「不過這個『愈』是治癒的意思嗎?」說著,他看向了那個一直站在旁邊跟村民講話的少華姑娘。
  
  明白了柳宿的意思,這個叫少華的姑娘該不會就是下一個七星士吧?不過,不管是與不是 ,現在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留下我在這裡照顧美朱,柳宿把自己那把匕首給我用於防身,於是,他們三個分頭去找那個叫做妙壽安的人了。
  
  少華的家很整潔,東西都很少,看起來過的很清貧。讓美朱在床上躺好,蓋上被子,我發現她的汗越出越多,額頭也越來越燙,如果他們還不回來的話,美朱就危險了。拿著毛巾幫她擦拭著,少華端著一盆水進來了。
  
  「你們是過路的旅人嗎?」她邊拿過我手中的毛巾放在水裡揉搓擰乾邊問。
  
  「是啊。」接過毛巾在美朱頭上放好,我道,「非常抱歉少華姑娘 ,給你添麻煩了。」
  
  她搖了搖頭,然後仔細的看了看美朱:「她看起來非常的痛苦」
  
  「……是啊,希望他們能快些回來吧……」
  
  「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殺了她,然後再讓我來復活……這樣她也能恢復到原來的健康。」少華是看著我說出這句話的,她的眼睛裡隱隱閃著一些流光,微蹙的眉頭表示她真的不想看別人的痛苦。所謂醫者父母心,或許我能理解她的感受,畢竟,看別人痛苦致死的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只是……殺人……
  
  我看見過那些士兵殺人,一刀一個看起來相當的乾脆,但是讓我親手去殺一個跟自己相處了差不多一年的人,不管是誰都會有點受不了吧。
  
  「小笑……」美朱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很渙散,好像根本是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只是盯著空氣說道:「小笑……我好痛苦……」
  
  「我這個樣子……是沒有辦法去找朱雀七星的……我……我也希望能夠輕鬆一點……剛才我們也看到了少華的能力,所以……拜託……」
  
  這句話的意思是讓我殺了她?
  
  看著美朱,握著匕首的手有些發抖。「小笑。」她叫了我一聲,眨了眨眼睛道:「我看不清楚周圍的東西了……」
  
  病情影響到視神經了嗎?
  
  「小笑,對不起,剛才……剛才在那林子裡的那些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努力的想要制止,可是身體就是不聽話……」
  
  「我明白我明白,誰讓你這麼貪吃呢?反正你那些話沒一句是真的,我就放過你好了。」
  
  「對不起……」彷彿是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她依舊喃喃的說道,「對不起,媽媽告訴我不可以說出來的,可是……可是……」
  
  呃……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她剛才講的那些都是真的?什麼家族的婚約,什麼青梅竹馬,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是真的?
  
  「美朱,你給我說清楚,到底你是從哪裡聽來這些事情的?」如果不是念在她已經生病了又被柳宿打斷了肋骨的份上,我想我會把她從床上揪起來吧。但是她說完那幾句話之後就又開始昏昏沉沉了。
  
  少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這裡了,房間安靜的只聽得到美朱「嘶呼嘶呼」的喘息聲。我可以把她那些話當做是腦子不清楚了亂說的胡話,但是接下來她嘴巴裡面吐出的幾個詞卻讓我呆在了原地。
  
  「小笑…………討厭的傢伙……大衫靜……不要欺負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提到小笑的媽媽生長在盛岡,看過不思議且記憶猶新的親們可能已經猜出來小笑的身世了吧~~~~O(∩_∩)O
上班第一天,鬱悶加煩躁,滾來滾去,還米有玩夠啊~~~
                  謊言?
  「小笑…………討厭的傢伙……大杉靜……不要欺負媽媽……」
  
  美朱的聲音在我聽來如雷轟耳,我呆呆的看著她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大杉靜,那是母親的名字。如果剛才說的那些事情都是她憑空捏造出來的,如果那些都是假的,她怎麼能知道母親原來的名字呢?還是說,真的是瀨川阿姨告訴她的?
  
  母親沒有出嫁前是姓大杉的,聽父親說,外婆很年輕的時候就喪偶了,一直住在娘家,於是,母親也就從了大杉這個姓。我不是很瞭解外婆家的情況,聽說在盛岡還是很有名氣的。但我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沒有去過那裡,記憶裡從來沒有關於那裡一丁點的事情。大杉靜……難道真的如美朱說的,父親他……
  
  「小笑,你也累了吧,來喝點水吧。」門被推開,少華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也打斷了我的沉思。
  
  抿了抿嘴,我沒有回答,只是盯著躺在床上的美朱,腦子裡卻想起了在自己世界的時候小唯姐跟我講的話,美朱她有一種奇怪的力量,跟她在一起的人都會感覺很開心,她不用做什麼事情,就可以使一大堆的人聚集在她的身邊,單純又傻呵呵的個性或許就是她的優點。
  
  單純嗎?她知不知道這種單純無知會害死別人的,就比如說那個小樹林裡。現在她大搖大擺的躺在這裡,不管受傷也好,生病也好,說出的話卻是這麼的令人厭惡。
  
  「呀,她又出了這麼多的汗……」少華拿著毛巾不斷擦拭著美朱的額頭,可能由於冷水的刺激,她又轉醒了,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一把推開在床前的少華,指著美朱道:「夕城美朱,你今天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剛才講的那些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是怎麼知道我媽媽的事情的?」
  
  「小笑,怎麼了?」被我的舉動嚇到了,她驚慌的說道,」她是病人啊,小笑,有什麼事情等她好了再說……」
  
  「小笑?」美朱看不見我,她只是驚訝的盯著床外,喘息的厲害。
  
  「是啊,她是病人。」我冷笑著說到,「病人又怎麼樣?你不要在那裡裝無辜,我知道你非常的討厭我,那就不要在他們幾個面前裝單純,裝好人!你覺得那樣有意思嗎?我問你,關於我媽媽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你從哪裡知道的?」我幾乎是撲到了床邊,左手勒住了她的喉嚨,我可以感覺到我的手在微微發抖。
  
  「小笑!」少華拉住了我,而美朱,則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同時想用力掰開我的手,只是她現在沒有多少的力氣,努力了幾次都無功而返,才喘息著道:「當然……是騙你的……」
  
  「說實話!!」
  
  「唔……好難受……小笑……放手……」美朱的臉從白轉紅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下手過重了,才稍微的鬆了鬆。她喘了很大的一口氣,道:「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殺了我嗎?」
  
  「不想殺了你,可是我要聽實話!!」
  
  房間裡安靜了一會,她才緩緩道:「……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是媽媽告訴我的……」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移開了,「你有什麼證據說是真的?你媽媽又有什麼證據說是真的?你們只不過是——」
  
  「哼……你是在害怕吧……」美朱突然打斷了我的話,「你在害怕知道真相……因為……在那個世界,你沒有親人了……證據?我不需要什麼證據,小笑……爸爸沒有告訴你他跟你……媽媽還有我媽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胡說!爸爸說他認識媽媽的時候她才17歲!」
  
  「……是……17歲的時候嫁給你爸爸的……」美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而我聽的也越來越心驚。「家族的婚約……是從小就定下了的。可是爸爸喜歡的是我媽媽……17歲……呵呵……你媽媽嫁給你爸爸的時候……肚子裡就已經有你了……」
  
  「胡說!胡扯!」
  
  「你……別不信……」
  
  少華已經忘記要去拉我了,我呆呆的看著美朱,喃喃自語:「所以……外婆那邊才跟媽媽斷絕了關係?所以……我從來沒有去過那邊……所以爸爸才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跟你媽媽結婚……所以……」我抬手「啪」的一聲打了美朱一個耳光,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虛偽!!」
  
  轉身一把推開房門,沒有理會後面少華的叫聲,我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朝前面衝去。虛偽,我想起美朱剛開始的時候跟我的水火不容到後來的有點關心,現在想來,那是在同情我吧,同情我在那裡一個親人也沒有?同情我十多年了還是被蒙在鼓裡?
  
  混蛋!!
  
  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冷冽的空氣壓迫著我的肺,雙腿機械的運動著,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只是一個勁的想要逃離那裡,逃離美朱對我說的那些話。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著:夕城笑,你這個傻瓜,你這麼容易就相信了美朱說的話了嗎?或許她是在騙你呢?知道那些事情又不代表什麼,想想跟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父親,他對你的關心都是假的嗎?
  
  是的,我不該相信美朱的,相信她就意味著這麼多年來我所生活著的家庭是假的,那麼我現在就不該指責美朱奪走了父親的注意力,因為……那裡一切的溫暖,一切的歡樂,一切的溫馨都是我在自欺欺人,我對他們來說才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闖入者……
  
  為什麼會這樣呢?
  
  「啪」的一聲,腳被石頭勾了一下,我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滿是腥味的泥土撲了我一臉。膝蓋很痛……爬起來看時,才發現那裡已經被撞出了血。輕輕吹了吹,眼淚卻「吧嗒」一聲落在了上面,灼熱的疼痛漸漸從傷口處蔓延開去。
  
  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夕城美朱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可是……既然不相信,為什麼要哭呢?抬頭看著天空,一片陰暗的顏色,偶爾,似乎還可以看見雲層間那些青色的閃光。起風了,大片大片的雲朵快速的移動著,眼前的景象詭異的可怕,灰色的墓碑殘缺不全,大大小小的交錯著,彷彿是一個怪異的圖案。
  
  這裡是墓地嗎?無力的靠在身後的樹上,任憑風吹打著已經散開的頭髮,我現在的樣子會不會很像一個女鬼呢?父親背叛了母親……心宿也認不出我了……柳宿……柳宿……頭埋在自己的兩腿上,感受著眼睛的濕熱,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呢?
  
  可是……如果她說的話是假的,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腳上突然傳來一絲刺痛,慌忙的看去,只見黑色的泥土中突然鑽出了一隻正在腐爛的人手捏住了我的小腿。「啊!!!」驚惶失措的盯著那隻手,右手在腰間亂摸了一陣,抖顫的拿出柳宿給我的那把匕首,狠狠的朝那隻手砍了下去。
  
  一股黑色的帶著腥味的水從斷了的地方噴射出來,濺在皮膚上「滋滋」作響,一股黑煙冒了出來,頓時,鑽心的疼痛讓我渾身痙攣,說不出話來。
  
  斷手還掛在腿上搖搖晃晃,用力掰開那隻手,幾條肉色的蛆爬到了我的手上,用力的甩掉,心還在「碰碰」的跳著,這是怎麼回事阿?靠著身後的樹幹站起身來,一動,腳就疼的厲害,檢查了一下,皮膚已經被剛才那些黑水腐蝕出了幾個小洞,好在沒有傷到筋骨,這點痛還是可以忍耐的。
  
  耳邊傳來「轟轟」的聲音,彷彿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抬眼望去,只見墓地那邊的泥土中鑽出了兩個彷彿像喪屍一樣的怪物,襤褸的衣服,滿身的腐肉,兩隻黑洞洞的眼窩裡閃著藍色的火苗,其中一個的一隻手已經沒有了。
  
  驚訝的看著這兩隻東西朝我逼近,耳邊回想起剛才那些村民說的這一帶有怪物出沒的話,腦子一下打結了。生活在現代,這些東西從來只是在電視電影裡才看見過的,現在突然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我該什麼辦?
  
  牙齒不斷的打著抖,握著匕首的手也在微顫著,「不要過來!」回過神來,大聲的喊著,心裡琢磨著該怎麼對付這兩個傢伙。
  
  跑肯定是不行的,腿上有傷跑不了多遠,而且放眼望去,這裡是一塊墓地,前面隱隱約約似乎樹立著不少的墓碑,如果冒然過去,說不定會鑽出更多的這種東西,那就真的玩完了。
  
  所以……從原路返回?這似乎是個好主意,但是一想到那個噁心的女人,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她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會遇到現在這樣的情況嗎?咬了咬牙齒,我握緊那把匕首,朝那兩個傢伙衝了過去。
  
  所以說,千萬不能惹正在生氣的女人,父親的事情,心宿的事情,美朱的事情……我的怒火似乎從來就沒有這麼強烈過。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那個丫頭可以讓這麼多人捧著哄著?憑什麼我遇見的人都是要保護她的?憑什麼那些事情她就知道而我一直被蒙在鼓裡?夕城美朱,你為什麼不去死!
  
  「噗」的一聲,喪屍的一顆頭被我砍倒在地上,黑色的水流了一地。氣喘吁吁的站在那裡,那兩具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我放倒了,眼窩裡已經沒有了藍色的火焰,黑洞洞的彷彿帶著無限悲哀的看著我。腳上,手上,身上都很疼,那是被黑水濺到腐蝕了的皮膚。
  
  看著自己的手血跡斑斑,據說女人的手比臉還要重要,那我現在的手是不是醜陋不堪了呢?匕首「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細細的雨絲不斷的打在身上,是什麼時候開始下雨的呢?打鬥過後腦子裡一片空白。拾起匕首拖著沉重的身體朝來時的路走去,要回去嗎?一定要回去的對吧?回去問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母親的事情。
  
  路,已經不像原來來的時候那樣的好認了,我知道自己迷路了,但雙腳還是一個勁的往前走,不知道它要帶我去哪裡,聽天由命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頭開始有些昏昏沉沉,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請問……這裡是紅南國嗎?」
  
  
作者有話要說:= =
                  遙遠夢
  睡夢中。
  
  我感覺自己是在睡夢中的,周圍像火爐一般的灼燙,點點亮光如繁星一般撒下來,不斷的旋轉,最後,集結成了一個巨大的星系。
  
  「小笑,上爸爸這裡來。」
  
  朦朦朧朧間,我聽見父親在叫我,低頭看了下自己 ,碎花的連衣裙,淡藍色的涼鞋,胖乎乎的小手,頭上似乎還帶著一頂草帽。腳下是一片廣闊的原野,長長的青草刺得腳癢癢,偶爾飛過的蝴蝶閃著一絲淡藍色的光芒,翩翩起舞,劃過一道道幻影。遠處,是那個巨大的星系,緩緩旋轉著,璀璨琉璃,彷彿是在草地上流動的一條星河,而河岸邊,隱隱約約的站著一個人。
  
  奇怪,天是黑的,為什麼我能這麼清楚的看到周圍的環境呢?而且……我有這麼小嗎?疑惑著,我朝那邊跑去,人影越來越清楚,當我看清楚是誰之後,開心的笑著一頭撲進了他張開的懷抱裡,帽子掉在了地上。
  
  「爸爸!」
  
  大笑著將我抱起來,父親的臉看上去很年輕,很年輕?為什麼我會覺得他曾經老過呢?沒做多想,只見他微笑著指著前方道:「小笑,看,媽媽在那裡。」
  
  父親指著的方向是那個旋轉著的星系,那一顆顆數不勝數的星星發出溫柔的光芒,帶著淡淡的涼意。
  
  「媽媽?」我疑惑的問道,「可是我看見的只有星星啊。」繼續微笑著,父親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我,然後歎息了一聲。
  
  「媽媽……」自言自語的叫著,腦中想起那個年輕的溫柔的臉龐,溫柔的光芒。
  
  「小笑別急,媽媽真的在那裡。」像是在安慰我,父親輕輕的說道,「在另一個世界,那裡不同於我們這裡,是個……」
  
  「爸爸是說媽媽在天堂嗎?」手抓了抓頭,我問道。
  
  「呵呵,不是——」父親笑著把我的手放下來,「小笑,不要抓頭髮,這個習慣不好,女孩子就要文雅一點,不可以這麼粗魯哦。」
  
  「就像媽媽一樣?」
  
  「嗯,就像媽媽一樣。」
  
  「可是……不是天堂是哪裡?」抱住父親的脖子,我問道。
  
  「恩……另一個世界……爸爸也沒有去過呢。可是小笑……你以後會去那裡……跟媽媽一樣,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像是怕我突然的走掉,父親用力抱緊了我。
  
  「不會!」嘟著嘴我抓緊了父親的脖子,「小笑哪裡都不會去的,我會一直一直一直——陪在爸爸身邊的。除非……除非爸爸不要小笑了……」說著,嘴巴癟了癟,像是受了委屈一樣,眼淚悄悄流了出來。
  
  「好,不哭不哭,爸爸不會讓小笑離開的,乖~~~~」
  
  起風了,草被揚起,星星彷彿也被吹亂了,到處亂撞著。忘記了剛才的事情,我噙著淚好奇的看著那些星星,「爸爸,星星也會被吹走嗎?你看剛剛那個漂亮的星系不見了,現在星星排列的位置很混亂啊。」
  
  「恩……星星是不會被吹走的,偶爾出現的失誤也是為了下一次的正確位置所準備的,你看,現在星星是不是組成了一個個星座了呢?所以小笑……你不用擔心,即使有一天一顆星星消失了,也不可以絕望哦,總有一天,它會再次出現的。」
  
  歪著腦袋想了想,接著搖了搖頭:「爸爸,好難懂……」
  
  「哈哈——」摸了摸我的頭髮,父親笑了,「你現在還小,以後會懂的……不過……到那個時候,你會在哪裡呢?」
  
  「當然是陪在爸爸的身邊啦~~~~~」依偎著父親溫暖的懷抱,我滿足的歎了一口氣。眼睛看著那些星星滴溜溜的走著,突然,我抬起頭看著父親若有所思的眼睛,問道:「爸爸,你愛媽媽嗎?小笑都沒有見過她——」
  
  「愛……非常的愛……」父親輕輕的聲音傳來,如微風一般的愜意。「我很愛你的媽媽,她呀……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哦,不過調皮起來也跟小笑一樣的淘氣呢。膽小,愛哭,別看她平時都是文文靜靜,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有時候也很堅強。小笑,你以後也要像你媽媽一樣的堅強哦,遇到傷心或者是難過的事情,想哭就哭個夠,但之後,絕對不可以消沉或者是自暴自棄,知道嗎?大杉家的孩子就是要有一顆堅強的心的。」
  
  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再奇怪的問:「大杉?」
  
  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臉,父親道:「是啊,小笑的媽媽沒有嫁給我之前是姓大杉的,你的外婆也是姓大杉的。」
  
  「誒?那我是不是也要姓大杉呢?」
  
  「不許,小笑永遠是我的小笑。只能跟我姓。」
  
  「爸爸好霸道,連媽媽的姓都不許——」
  
  「因為……現在只有小笑陪著我了啊,說不定有一天你就會離開了。」無限感慨的說著,父親頓了頓,然後道:「長大了就要嫁人了……」
  
  「咯咯」笑著,我看了一眼那條星河,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聲說道:「爸爸爸爸,快看,那些星星靜止不動了誒——那幾顆最亮的星星的位置好奇怪。」
  
  「是啊,小笑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是什麼?」
  
  「那個……叫做二十八星宿。」抱著我坐在草地上,父親娓娓道來。「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間出現了一頭怪獸,於是呢天帝派下四獸來消滅並守衛著人間,它們分別是青龍、朱雀、白虎和玄武。而守衛著這些神獸的就是二十八星宿了,東方青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每一邊都有七個人。」
  
  津津有味的像聽故事一般的聽著父親的話,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很有意思呢。「龍和老虎嗎?那麼爸爸,朱雀和玄武是什麼?」
  
  「恩……說通俗一點就是雞跟一隻身上圍著一條蛇的烏龜……」
  
  「哈哈,好像很好吃哦~」
  
  「你呀——」點了點我的鼻子,父親也笑了:「小笑,告訴你哦,這些星宿還是守護星哦。」
  
  「誒?真的嗎?那……那守護我的是那一個星宿呢?」
  
  「小笑是11月5號出生的,我想想啊……是……心宿。」
  
  「心宿啊——」無限嚮往的拖著下巴,「希望是一個美麗的人。」
  
  「為什麼?」
  
  「你看小笑這——麼可愛,如果心宿是一個難看的傢伙的話,多吃虧啊。」
  
  父親拍拍我的肩膀,神秘的說:「其實小笑有兩個守護星哦。一個是這邊世界的,另一個是媽媽那邊的。」
  
  「誒?爸爸,你都把我繞糊塗了。」眨了眨眼睛,我迷惑的看了看父親,再看了看那條星河,心宿是哪一個星座呢?
  
  我們就這麼靜靜的坐著,良久,我抬頭問道:「爸爸,那我另外一個守護星是什麼呢?」
  
  「這個啊——爸爸也不知道,可能……只有媽媽才知道了。」
  
  「媽媽嗎……」低頭繼續看著那些星星,可是我已經見不到媽媽了不是嗎?
  
  風繼續的吹著,但是那些星星再也沒有亂過,這就是所謂的找到自己正確的位置了嗎?如果在錯誤的位置上,一陣風吹就會搖搖欲墜,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的位置是什麼。
  
  「小笑的位置……永遠是爸爸的寶貝。」彷彿是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父親開口道,「不過誰知道呢,或許有一天你會遇見另外一個人,然後他就會成為你的唯一,就像你媽媽一樣。」
  
  「好了小笑,爸爸該走了,你也要快點醒來了。」
  
  「誒?」奇怪的看著父親說著奇怪的話,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後朝我微微的笑著:「小笑,你可能會忘記我今天跟你說的話,不過沒有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然後……」
  
  然後?然後怎麼樣了呢?風大了起來,頭髮遮住了我的眼睛,當一切都停止的時候,我的周圍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只有那條星河還在靜靜的流淌著。
  
  父親的身影突然失去影蹤,心頭一突,一股慌亂頓地襲上了心頭,這個似曾相識的景象讓我有點茫然,一時之間已不分這到底是虛幻還是真實。
  
  「爸爸——」焦急的環顧四周,我大聲的喊著,「爸爸——你在哪裡?」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時……一束火苗突然從草地上燃氣,並迅速的蔓延開去,熱氣侵蝕著我的身體,汗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滴著。我拔腿就跑,但是目所能及的全部是一片火海,金黃色的火光染紅了天際。
  
  燙……好燙……快呼吸不過來了……
  
  雙手捂著喉嚨,我覺得這些熱氣快要把我窒息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還是那麼涼爽的,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著起火來了呢?還有爸爸在哪裡?我會死在這裡嗎?
  
  嘴巴裡突然被灌進了一絲涼意,猶如一陣風一般,席捲了我的五臟六腑,發燙的身體暫時是舒服下來了,只覺得被一個冰冰涼涼卻又充滿著暖意的氣息包圍著。
  
  記憶似乎是回來了一點,溫柔的懷抱……彷彿那年下著雷雨的晚上心宿擁抱著我的感覺,是……心宿嗎?還是……柳宿?
  
  光刺激著我的眼睛,於是有些不適應的把頭往那個氣息裡面靠了靠。
  
  「你終於醒了啊。」
  
  柔軟如孩童般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眉頭微皺,我蹭了蹭靠著的那個柔軟又溫暖的東西,微微睜開了眼睛。剛才的那些景象還歷歷在目,是夢嗎?還是……映入眼簾的是幾縷亞麻色的髮絲和一張微笑著的臉龐,小麥的膚色看起來很健康,他是誰?
  
  抱著我身體的手撥弄了下我的頭髮,「你睡了很久了呢,終於是醒過來了啊。」
  
  剛醒來腦子還處在迷糊當中,只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溫溫的感覺很舒服,忍不住又閉上了眼睛。
  
  「誒?你……你真的醒了嗎?還好吧?」這句話吐在我的耳邊,帶著一絲的關心,睜開眼睛看了看,一片春 光。抱著我躺在床上的是一個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而我居然幾乎是赤 裸的躺在他同樣赤 裸的懷裡。
  
  腦子迅速的打結了。
  
作者有話要說:猜亢宿的親們~~恭喜你們猜對了,但是沒有獎品……^_^偶還是很喜歡亢宿的,青龍裡面唯一活下來的人啊~~~
                  關於退燒……
  「誒?你……你真的醒了嗎?還好吧?」這句話吐在我的耳邊,帶著一絲的關心,睜開眼睛看了看,一片春 光,抱著我躺在床上的是一個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而我居然幾乎是赤 裸的躺在他同樣赤 裸的懷裡。
  
  腦子迅速的打結了。
  
  手緊緊的抱著眼前這個少年的脖子,身體緊貼著他不說,腿還很不安分的攀上了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上的臉火燎火燒,自己都可以感覺到灼人的熱度。這是什麼情況?他是誰?我為什麼會在一個陌生人的懷裡?
  
  尖叫一聲,我迅速的拉著蓋在身上的毯子想要逃離這裡,沒曾想一動,全身就如同骨頭散架了一般的酸痛,特別是手和腳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啃咬一般,我差點摔倒在床下。
  
  「呃……你不要亂動,才退了一點燒。我……你不要緊張……」伸手拉過我,他探了探我的額頭,然後繼續把我抱在懷裡,我這才發現,剛才睡夢中那股涼涼的氣息是他發出來的。「放心,我對你沒有意圖不軌,不過你發燒昏迷不醒三天了,我只是在幫你退燒。」
  
  發燒?趴在那個充滿著愜意感的懷裡,的確,我是感覺到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在夢裡感到的那陣灼熱,就是發燒導致的嗎?可是我怎麼會發燒呢?最後一片記憶是我殺了那兩個怪物,然後一路走著走著,再然後呢?已經是一片空白了。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是誰?」努力抬頭想要更加清楚的看這個人,短短的亞麻色頭髮,額頭上綁著一條淺藍色的帶子,純正的褐色眸子裡帶著笑意溫和的看著我,見我看他,他笑瞇了眼睛道:「不用這麼防備的看著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會有人脫光了女生的衣服然後抱在懷裡再一臉正氣的說自己是別人的救命恩人的嗎?我對此表示懷疑。
  
  「我的名字叫做武亢德。看見你暈倒在路邊,所以……多有冒犯了……」像是怕我不相信,男孩的話帶著無比的誠懇,臉也有點發紅。記憶似乎是回來了,我記得有人像我問路,然後……我就暈倒了嗎?發了三天的燒……不會是我也染上那種病了吧?
  
  「你真的沒有事情嗎?」說著,他伸手把我的頭按了下去。這傢伙……我們這樣的動作任誰看了都會想歪掉的。「喂——你放開我!!!」身體一動都不能動,我只能用嘴巴招呼,眼睛瞟見自己的手上纏滿了繃帶,看上去極像是木乃伊。是被那些怪物噴出的黑水腐蝕的皮膚吧,是不是從此以後就會留下醜陋的傷疤了呢?那麼剛才腳上疼痛的原因也是這個?
  
  閉了閉眼睛,人有些難受,如果真的染上了那個傳染病,死掉就好了。不知道柳宿知道會怎麼樣呢。不想回到他那邊去,因為有美朱在,那個惹人厭的傢伙……真不想看見。
  
  這樣想著,身體又熱了起來,燥熱的感覺很難受,連呼出的氣都比平時的燙。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喂?你沒事吧?」昏昏沉沉,感覺他抬起身子看了看我,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掰開我的嘴巴,朝我輸送一股清涼的氣。
  
  燥熱的身體漸漸平復下來,那如沐春風般的溫暖,我好像又做夢了,夢中,我回到了濱族那個遼闊的草原,彩旗飄揚,隱隱約約的音樂聲,還有那些隨風不斷搖擺的白色捨子花,然後,看見了坐在花叢中對著我的笑的金髮少年。
  
  心宿——
  
  輕輕叫著他的名字,心宿的微笑更加的大了,他伸出手叫著笑笑,過來我這邊。開心的想要過去,可是怎麼也邁不開腳,我著急的大聲叫著心宿,我過不去。他沒有理會我的聲音,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朝他走去,兩手相牽,一時間,風停住了。
  
  心宿……
  
  身後有人摟住了我,幾根墨紫色的髮絲垂到了我的胸前,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笑笑別怕,有我。
  
  柳宿?
  
  閉上眼睛感受著身後的溫柔,是啊,我有柳宿,他一直都陪著我,就像當初說的一樣,不會離開我。可是,他終究是朱雀七星,在朱雀召喚出來之前,在巫女還沒有許下三個願望之前,他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轉過身體想要去擁抱他,卻發現身後已經空空如也了。疑惑間,只見美朱站在旁邊笑著說:夕城笑,你是個孤兒。又看見星宿提著劍朝我衝過來,笑聲越來越大,簡直可以和狂笑相媲美了。我呆立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星宿的那把劍刺穿了我的胸膛,血花四濺。
  
  「啊————」
  
  尖叫著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雪白的床幔。心跳很快,用手摸摸額頭,一片冰涼,汗水已經濕透了我的頭髮。一直在耳邊迴繞的笛聲驟然而止,視線裡出現了那個短髮的少年,他神情緊張的問:「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做噩夢了?」
  
  盯著他好一會,我才慢慢開口道:「口……好渴……」聲音有些沙啞,嘴巴裡一股苦苦的味道。
  
  「好,你等一下。」
  
  少年走開了,我轉頭看著床頂發呆,夢,又是夢嗎?我似乎是夢到了自己的小時候,五歲那年的夏天,跟父親去海邊遊玩,晚上一起趴在旅館的陽台上看星星……當時的情景我差不多已經忘記掉了,只記得父親跟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那時候我還小,不懂的直接是跳過去了,為什麼到現在卻會夢到了呢?
  
  【你以後會去那裡……跟媽媽一樣,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跟媽媽一樣,去了就回不來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去哪裡?母親是在我出生那年就去世了的,難道父親的意思是……我會跟母親一樣?死亡並不可怕,反正早晚得死的,只是父親的這句話好奇怪。
  
  【小笑是11月5號出生的,所以守護星是心宿。】
  
  心宿是我的守護星?那麼父親說的我還有一顆守護星是什麼?而且……為什麼會有兩個呢?
  
  想不明白的事情越來越多了,美朱說父親愛的是瀨川阿姨,可是我問他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很愛母親。說的話可以騙人,但是眼睛卻騙不了人的,父親那時候的眼神……很寂寞,很心痛,還有深深的眷戀。
  
  想要知道真相就回去問本人!心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只不過……只有召喚朱雀才能回去嗎?難道真的要靠那個討厭的傢伙才能回去?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不想看見她!
  
  「來,喝水。」
  
  頭被抬起,一個小瓷杯出現在我的面前。抓著杯子,我貪婪的喝著,「慢點慢點,小心嗆到。」這麼柔和的語氣,和柳宿倒是有幾分的相似,想到這裡,我真的嗆到了。
  
  「誒?我就說慢一點——」拍著我的背,他這樣子說道,「好點了 嗎?」
  
  慢慢把咳嗽停住,我擦了擦眼睛抬頭看他,很孩子氣的一張臉,年紀應該跟我一樣大吧。「謝謝……」輕輕說了一句,雖然對於幫我退燒那件事情我還在耿耿於懷。「你說你叫什麼?」
  
  喝過水之後,精神好了一點,頭暈也減輕了很多。少年拿了一個靠枕讓我靠著,我這才發現自己穿著一件白色很寬大的衣服,看來是這個少年的衣服吧。
  
  「我叫武亢德。」見我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後腦勺,「那個……昨天真是對不起……恩……因為你高燒一直不退,時好時壞,所以……」臉上飛起一團紅暈,看樣子是個靦腆的男生,一想到兩人「坦誠相見」的樣子,我不禁也覺得臉上一陣發燒。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即使小時候跟心宿,我也沒有這樣脫光衣服躺在他旁邊,而現在跟一個陌生人……好吧,是退燒,退燒。「我……到底怎麼了?」輕輕咳嗽了一下,我問道。
  
  見我開口,他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杯子,他端著凳子坐在床邊,然後緩緩的道:「你得了一種奇怪的病,一直在發高燒。」
  
  從他開口說出這句話,我就明白我真的染上那種傳染病了。那天幹掉那些屍體一樣的怪物之後一直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原來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生病了嗎?我記得我並沒有怎麼接觸美朱的啊,是她傳染給我的嗎?還是那些怪物……
  
  從少年的敘述中,我知道了自己暈倒在路邊,是他救了我的,帶著我看了好幾個醫生,吃了很多副藥還是沒有辦法把燒給退了,於是情急之下,用自己的氣給我退燒,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那令人尷尬的一幕。
  
  氣?
  
  見我疑惑,他馬上解釋是從小練的。我知道中國有氣功一說,難道就是這個?柳宿說過七星士可以感應到彼此的氣,不知道是不是這種。
  
  「不僅發燒,手上腳上還有身上全部是傷,好像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樣,你……究竟遭遇了什麼?」
  
  聽著少年的講話,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仍舊是被白布包裹著,厚厚的一層,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樣子,像燙傷一樣?那估計很難看吧。握了握拳頭,還好不是很痛。究竟遭遇了什麼?其實……也沒有什麼吧,只不過被一個討厭的人瘋咬了一口罷了。
  
  見我沒有說話,他走過來探了探我的額頭,道:「還是有些發燒,不過沒有前幾天那麼厲害了。」
  
  「謝謝……」望著少年的臉我說道,這句謝謝馬上讓他有點緊張了,他忙搖了搖手:「不……不用……那個……你這個病好奇怪,醫生都說沒有辦法……」
  
  經他這麼一提醒 ,我才記起這個是傳染病,忙問:「你有沒有事?這個病會傳染的……」
  
  他一愣,搖了搖頭笑道:「我沒事,我的身體是很強壯的。」接著正色道:「難道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治療嗎?」
  
  「大概有吧。」腦子裡想起了少華的置死地而後生。
  
  「你叫什麼名字?」一邊在我的手上釋放充滿涼意的氣,他一邊問道。
  
  「恩……夕城笑,你叫我小笑就可以了。」
  
  「小笑……」他低頭思考著什麼,然後突然抬頭看著我道:「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誒?被他突如其來的話給驚呆了,他的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好像我們已經那啥啥了似的。對上他認真的眼睛,我問:「什……什麼會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文~~~滾來滾去,親們是不是都開學了?
                  自白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於是上番外,灰溜溜的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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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咱米有想到親們會這麼的義憤填膺(原諒我找不出好的成語吧= =),對於美朱,她只是在心裡定下了一個目標而已,想要超越別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實我自己也會這樣,還有,美朱米有變成壞人~她說出實情是亂吃東西的關係……=。=這主要怪我,喜歡埋伏筆……乃們盡情的PAI我吧(緊緊閉眼)
另,美朱知道的事情是她媽媽告訴她的,至於更多的詳情……咱現在還不能說……=。=  「夕城——美朱——」
  
  走在每天都要經過的上學路上,空氣清新,陽光暖暖的照著大地,深呼吸一口,就像吃了一個香草冰激凌一般,從嘴巴到胃裡,充滿著愜意。身後傳來熟悉的叫喊聲,沒有理會,我繼續朝前面走著,轉角處是一家烤麵包店,我要不要去買一條剛出爐的麵包呢?上午的時間過的好像也特別的慢。
  
  「夕城美朱——」
  
  「美朱——」
  
  「美朱!!」
  
  掏了掏耳朵,轉身看向站在我身後叫住我的短髮少女,淡茶色的頭髮,明亮的墨色眼睛裡隱隱含著一絲藏藍,總是讓我搞不清楚她的眼睛到底是什麼顏色的。她撥弄了一下被風吹亂了的頭髮,嘴角隱隱含著一絲嗔怒。本鄉唯,我從幼兒園到現在的好朋友兼同班同學。
  
  「美朱,你太過分了,叫了你這麼多下才理我!」氣喘吁吁的看著我,小唯伸手打了一下我。
  
  「我又不知道你在叫我……」繼續裝傻。
  
  「你呀——不是改了姓叫夕城了嗎?」
  
  夕城?
  
  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夕城……
  
  爸爸的姓我還記在腦海中,只是他的面容我已經不記的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哥哥就告訴我他跟媽媽離婚了。關於那個男人,我恐怕只記得他的姓了吧。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爸爸和媽媽還會結合嗎?他們不喜歡對方為什麼還要在一起呢?只是我不知道,即使是相愛的兩個人,也未必能結合。
  
  大家都叫我大胃王美朱,因為我特別能吃。能吃是福啊,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吃到各種各樣的美味,這是我的缺點,也是我的優點,優點嘛~~~就是吃的好,身體自然好,缺點就是……看到美食常常控制不住自己。反正人不可能十全十美,除了功課不好,貪吃之外,想想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缺點了吧?
  
  不過作為一個國中三年級的學生來講,功課不好,就等於是判了死刑了。和我不一樣,作為我最好朋友的小唯,不僅人長的漂亮,功課好之外,還兼任了學生會會長一職。我沒有嫉妒過小唯,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以她為自豪,但是有時候我會想,自己難道除了吃就真的沒有什麼優點了嗎?以至於到現在一個追我的男生都沒有?
  
  想歸想,生活還是要繼續,補習班還是要去上,除了學習,我想我對自己的生活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挑剔了吧,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去嫉妒一個比我小一歲的女孩子。
  
  事情是從媽媽想要再婚那一刻開始的。我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對於媽媽再婚這件事情,我跟哥哥都是持支持的態度的,畢竟,媽媽一個人拉扯大了我跟哥哥,真的很辛苦,如果有個人可以依靠的話,我想會好很多吧。
  
  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在見到那個男人帶著的孩子的時候,似乎都變了。
  
  褐色的長髮柔順的披在肩上,綠眸像玻璃珠子般的透徹,皮膚很白 皙,只是一臉不高興的神態,好像有人惹了她一樣。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夕城笑時候的印象,她是個漂亮的女孩子,不過如果能笑一下就好了。那個時侯,我在心裡這樣偷偷的想到。
  
  一山不容二虎,兩個女孩子且歲數又差不多,而且居然還是在同一所學校,難免會有一番事情出來。小唯告訴我,小笑在學校裡面算是比較有名氣的,所謂的有名氣大概就是指有很多男生追吧,小唯搖了搖手指,「不止哦~她學習成績很好,但是為人比較冷淡,似乎很難跟她交上朋友。」
  
  聽著自己從小到大一起的好朋友這麼的稱讚她,心頭突然有點不悅,感覺小唯的注意力好像被她搶走了。就算她長相漂亮、成績又好,可是她故作冷淡的個性有什麼好的。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姓氏一樣,班裡也知道了她是我的「妹妹」,常常有人拿我跟她比對,而我總而言之是被比下去的那個人……隨著時間流逝,本來不在意的心漸漸地學會在意這些評語了,就連小唯也在稱讚她。
  
  這算怎麼回事?很難交上朋友?我看不是吧。她跟小唯相處的不就很好?兩個人總是說著一些很高深的問題……在我看來是很高深。好吧好吧,人漂亮,學習又好,這不是第二個小唯嗎?不對,我怎麼把小唯跟她比?至少小唯是個很親切的人的。所以,在心裡面我是非常的討厭小笑,甚至是嫉妒她的。
  
  雖然說不在意媽媽的再婚,但是一想到那個男人居然有這樣一個孩子我就有點不太高興。我們兩個人的不合也搞得大人們不安心,於是有一天,我幫媽媽整理舊東西的時候偶然看到了一本泛黃的舊相冊,那裡面除了照片之外,還夾雜了幾封厚厚的信件。
  
  沒有去看信,我只是翻了翻那些照片,裡面拍的都是年輕時候的媽媽,上小學,國中,高中……除了媽媽的照片以外,出現最多的人居然是現在的這個爸爸,親密的鏡頭,開心的鏡頭,之所以認出的原因是照片的背面都會寫上拍攝的日期,地點,姓名還有當時的心情。
  
  相冊的最後一張是張合影,大概是過年的時候,媽媽穿著一件紅色的和服,旁邊除了爸爸之外(我現在已經非常習慣叫他爸爸了),還站著一個女孩,那雙綠色的眸子跟小笑竟然十分的相似。她淺淺的微笑著,眉宇間透著溫柔,比起小笑的冷淡,這個女孩應該要溫柔的多了。她是誰?
  
  帶著好奇追問媽媽,大概是被我纏著膩煩了,媽媽終於告訴了我關於她跟那個女孩,還有爸爸的事情。
  
  照片上的人叫大杉靜,是小笑的親生母親,之所以強調是親生那是因為現在的這個爸爸並不是小笑真正的爸爸。媽媽告訴我,她跟爸爸和小笑的媽媽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三個人感情非常的要好,而大杉靜是三個人中年紀最小的,所以他們兩個總會多照顧她一些。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慢慢長大了,少男少女的心思總是非常浪漫的,沒有意外的,媽媽跟爸爸相愛了。
  
  本來自由戀愛是沒有什麼的,但是爸爸的家裡卻不同意他們兩個交往,原因是因為爸爸從小就和大杉靜有了婚約。這一變化導致三個人的感情都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我是不知道大杉靜對爸爸是什麼感情,但聽媽媽說從此以後,她們兩個就再也沒有對對方說過話了。據說大杉靜是個很柔弱的女生,在家裡的壓迫下屈服的爸爸終於娶了當時才十七歲的她,而結婚不到5個月,小笑就出生了。
  
  媽媽是很傷心的吧,結婚不久就生了孩子這意味著什麼我想不說大家也明白。爸爸沒有解釋什麼,於是,兩個人就此一刀兩斷,直到媽媽的結婚,直到生下了我跟哥哥。
  
  世事總是變遷的,媽媽沒有料到十幾年後會在東京和爸爸再次的相遇,一個是離婚了的,一個是妻子去世了的,又是初戀,想當然,舊情復燃。於是,爸爸告訴媽媽,當年大杉靜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究竟是誰的?或者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爸爸一句都沒有說,只是告訴媽媽,要把小笑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的來看待。
  
  「當年在盛岡,都傳言小靜已經跟家裡斷絕了關係,所以……她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媽媽這樣淡淡的說道,也結束了那次的談話。
  
  所以印象裡,我開始討厭起那個名叫大杉靜的跟小笑長得很像的女的,如果沒有她的話,媽媽和爸爸說不定早就在一起了,那麼我們家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的複雜,媽媽那個時候也不會流那麼多的眼淚了。討厭歸討厭,但我還是開始同情起小笑,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爸爸對我很好,偶爾出差回來還會給我帶一些禮物,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小東西,毛絨娃娃啦,亮晶晶的小首飾啦,漂亮的衣服啦等等等等,最關鍵的是會給我帶地方特產來。小笑對此似乎是很有意見,沒辦法啦,誰讓我也是爸爸的女兒了呢。其實說到底,我們兩個是一樣的,都不是爸爸的親生孩子,不同的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她,並不知道。
  
  和一個自己認為是好朋友的人成為情敵,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我是大杉靜的話,我會退出吧,有情人就應該終成眷屬,這可以避免很多的悲劇。
  
  同情歸同情,但她惹我的時候我還是會反擊的。媽媽總是拿她來跟我作比較,主要就是學習上的,我知道小笑比較聰明學習很好,但也不代表我不能趕上她,我開始有點明白她想獨佔爸爸的原因了,畢竟,我們對她來說是一個外人,就像我,也不喜歡媽媽在我面前稱讚她一樣。所以,為了媽媽的願望,我努力的想要考上城南高中,努力的學習,補課,努力的做著每一件事情,小唯說:美朱,你這麼拚命,小心身體啊。
  
  小唯不知道,我並不是單單是為了媽媽的願望才這麼做的,我想要超過小笑。
  
  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我跟小唯變成了媽媽她們的情況會怎麼樣呢?但隨即我就戛然而笑,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再怎麼樣,我也不會跟小唯去搶一個男人,我們可是從幼兒園就在一起的好朋友啊。
  
  然而事情總是有意外的時候,就在聖誕節那天的下午,當我們踏進圖書館的時候,命運的齒輪突然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開始旋轉了。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我可以超過她的機會,夕城笑,其實我最想跟你說的一句話是:你,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所謂負責
  「我說——我會對你負責的。」這句話講的很響,像是在表明自己的決心,少年臉上堅定的表情讓我有一瞬間的呆住了。
  
  「負——責?」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確定自己是沒有聽錯。「負什麼責?」
  
  「啊……那個……」他的臉漲的通紅,不自覺的搔了搔自己的臉,眼神開始左顧右盼,總之就是不敢看著我。「那個……我看了你的身體啊……那天情急之下,沒顧得上太多……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任的。而且……在沒有找到治療的方法前,你的病也需要我的氣來退燒……」
  
  他說的無比認真,我聽了卻想笑。歪了歪頭,我帶著點好玩的問道:「負責?怎麼個負責法呢?」
  
  「我會娶你的!」
  
  「崩!」,我似乎聽見自己腦子裡的一根筋斷掉了,娶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個……你看起來很小……而且,我覺得你不用負責……畢竟你是好心為了救人嘛,再說我們也沒有發生什麼……」越說我聲音越低,怎麼感覺自己是那種很XXOO的女人呢?
  
  「我今年已經15歲,不是小孩子了。」
  
  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我忘記掉了,這裡是古代,再怎麼架空思想還是比不上現代人的,所以在這個少年的印象裡,看了女孩子的身體就要負責,15歲結婚,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武……亢德……」這個名字著實繞口,我嚥了嚥唾沫道:「雖然你不是小孩子,但我還是孩子啊,所以……恩……那個……反正你是為了救人嘛,我不會怪你的。」這叫怎麼一回事?男的一定要負責,女的偏不要男的負責,貝戈戈嘛。
  
  「而且你看,我這種傳染病連醫生都治不好,說不定再過幾天就去了呢。」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一想到這個病就會想到美朱,一想到美朱就會想到她說的那些話,一想到那些話我就……過了這麼多天,柳宿是不是會找我呢?他一定很擔心吧?心口突然微微一痛,那個總是維護我的少年,為什麼偏偏是朱雀七星呢?
  
  「沒有關係,我的氣可以壓制你的高燒呢,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多了嗎?而且我也沒有被傳染……不過你說的也對,現在這個局勢,我們這些普通人,說不定哪天就死了呢……」氣氛壓抑起來,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按照以往的經驗,我想這個少年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吧。
  
  在這個世界裡碰到的人,誰沒有故事呢?只是大家都把悲傷的往事藏在心裡,掛在臉上的永遠是微笑和平靜,就像井宿的面具一樣。目光一直留在窗外,點點的金色跳躍著,坐在房內,可以聽到流水嘩嘩的聲音。
  
  「這裡是林子裡一間廢棄了的小屋,主人大概已經不在了吧,我打掃了一下,因為沒有太多的錢可以住旅館……」說著他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我發現他的這個習慣跟我很像,不同的是我總是在煩惱的時候做這個動作,而他,大概是在尷尬的時候吧。
  
  武亢德從懷中取出一個笛子,看它表面上面的光潔度,應該是隨身攜帶的貼身之物。放在嘴邊,一曲悠揚的曲子緩緩瀉出,配合著流水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悅耳,讓人的心情也瞬間的變得安靜祥和。打量著眼前這個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年,偏瘦,略顯單薄,打著補丁的衣服,顯然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想起那天他的問路,不是紅南國的人嗎?
  
  笛聲中,不知道怎麼的,我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夢,父親跟我說了二十八星宿的故事,是巧合嗎?我現在恰好在四神天地書中,遇見的也都是二十八宿……但是如果……如果美朱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該怎麼辦?
  
  笛聲戛然而止,回過神來,只見武亢德用手摩挲著笛子道:「你在想什麼呢?氣息很亂。」說著他看了我一眼。感覺身體又開始有些發熱,微微喘了下氣,我搖了搖頭,笑著問:「你不是紅南國的人吧?」
  
  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他道:「我是俱東國的人。」
  
  「哦——」
  
  「你不害怕嗎?」他問,同時奇怪的看著我,「一般人聽到是俱東國的人不是都會有所警戒的嗎?」
  
  「幹嗎要緊張?」我問,「我承認俱東國給人的印象就是殺人放火侵略別的國家,但是一般的老百姓還是善良的吧?別告訴我你是士兵……」
  
  「當然不是!」聽到士兵這兩個字,少年的情緒顯得很激動。略微詫異,我忙搖手:「我開玩笑的,你不要激動。」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把笛子塞回懷中,有點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用手擦了一下脖子,有一層密密的汗在上面。難怪那個時候美朱會顯得那麼的痛苦,持續不斷的高溫,像火燒一般的灼熱,就連呼吸都很困難,這樣想著,感覺身體裡的水分正在 不斷的蒸發,喉嚨又開始乾渴起來。真的只有死亡才能治的了這個傳染病嗎?
  
  「又開始了嗎?」他的這句話很奇怪,什麼叫又開始了?坐在床邊扶住我,少年道:「這幾天你就一直像現在這樣,高燒來來去去,怎麼也退不完全。」
  
  原來如此啊。
  
  「還能聽見我的聲音嗎?」雖然身體難受,但腦子還是清楚的,張嘴呼吸著,卻感覺到了一絲窒息。「不要動,一會就好。」
  
  有一瞬間,我以為他要吻我了,但他只是在離我嘴唇不到兩公分的距離下往我的體內輸送「氣」。我只感覺嘴巴裡面有什麼東西流了進去,涼涼的,在體內逼退了那股熱氣。「謝謝……」我想我們兩個的臉都很紅,這個方法太曖昧了。
  
  「不……不用……」為了緩解此刻的氣氛,武亢德突然問道:「小笑,你家在哪裡呢?我送你回去吧,然後……恩……向你父母提親。雖然我現在很窮,但是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感情這小子還在想著那件事情啊……慌忙的答道:「不用了不用了,都說了你是為了救人,再說了,我也沒有家……」或許曾經有一個吧,那個叫濱族的美麗的地方,還有兩個最為關心我的家人。
  
  「那你的父母……」
  
  搖了搖頭,父母……不在這個世界啊,沒有見過母親,就連父親都遭到了別人的質疑,不禁想像,如果真的不是我的父親,那麼我真正的父親是誰呢?母親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迷茫……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謎團裡面,不清楚東西南北,知道出口在哪裡,可就是找不到。
  
  「你也跟我們一樣嗎?」沉默了一會,他開口道,我注意到他說的是複數:我們。「我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他長得跟我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性子比較活潑,是個讓人非常頭疼的傢伙呢。」說起自己的親人,他的臉上呈現著溫馨柔和的神情。
  
  「我跟弟弟出生在一個俱東國一個不算大的叫天陵的地方。」陽光從後面的窗戶中投射進來,一些小小的灰塵在光的照射下可以非常清楚的看見它們飄在半空中,武亢德的聲音很清澈,但卻透著淡淡的悲傷,我像是在聽一個故事一般,靜靜的望著他。「但是……俱東國跟紅南國不同,內亂不斷,我跟弟弟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
  
  很小就成了孤兒……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飢寒交迫,忍辱偷生……我想,濱族被滅的那段日子是我最不想回憶的吧。
  
  「所以你就來紅南國了嗎?」
  
  他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可是如果小唯姐召喚出青龍的話,俱東國的實力大增的話,保不準紅南國也會被吞併呢。「我以前生活在濱族。」不知道怎麼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清澈的眼睛,我說道。
  
  「濱族?」他看起來非常的驚訝,「可是濱族不是……還有你的頭髮,也不像是濱族的人啊。」
  
  「啊……是啊……濱族已經被滅掉了……在我小的時候……」只有我跟心宿活了下來,可是他究竟知不知道笑笑還活著呢?還有他身邊那個跟我同名的女人到底是誰?
  
  「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驚訝的看向他:「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在昏迷的時候很不安分,一直在叫嚷著,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精神錯亂的感覺……還不斷的叫著一個人的名字……」
  
  很大的打擊精神錯亂?我是受到打擊沒錯,但還不至於到精神錯亂的地步吧?
  
  「柳宿是你的親人嗎?」
  
  「誒?」
  
  「因為你一直在叫著這個名字,我想或許是你的親人……」
  
  柳宿……原來我會在夢裡會叫他的名字……心情有些複雜,說不清楚現在自己的想法是什麼,我或許是在意柳宿的。
  
  ……不過,反正是要回去的,再怎麼在意也就那樣了。
  
  「誒,你總是這麼盡力的去救一個不認識的人嗎?」我突然開口問這麼一個不相干的問題,因為不想去想柳宿他們的事情了。
  
  「只要我能辦到的,就一定會去救。」
  
  「可是你又不認識,萬一是壞人怎麼辦?就像我,你救我的時候難道就不考慮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聽到我這麼說,他笑了:「小笑怎麼可能是壞人?再說了,你是壞人我也不怕,腦子燒的糊里糊塗的,腳上手上全是傷,又是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打得過我?」
  
  撇撇嘴:「把我看的這麼弱,我可是殺了兩個怪物的哦。」現在回想起來,我那是在鬼門關兜了一個圈子了吧,如果那個時候我不是被美朱氣的發飆的話,估計現在已經躺在地上了。平常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會跟這麼個怪物動手的,所以說有時候,在極怒或者是極怕的情況下,人會發揮出連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力量的。
  
  「怪物?」武亢德驚訝的重複道:「你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看你的那些傷很奇怪,是被你說的怪物所傷的嗎?」
  
  點了點頭,思索了半餉,然後問:「你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只想著來紅南國好好的生活。」
  
  「那……你能不能送我去下張宏呢?」
  
  「張宏?」
  
  「對,那裡有人會治療我的這種病,所以我想……」
  
  「沒問題!」溫和的笑著,武亢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既然要對你負責,那當然是會陪你去任何地方。」
  
  喂……說了不用你負責的……
  
  我只是想把自己的病治好,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咱只是被親們的留言嚇一跳~美珠並沒有扭曲,只是顛覆了她的身世,正常的孩子在常常被人拿來對比 就算再單純的人都會在意的 特別是她一開始就不怎麼喜歡這個妹妹,原著裡面她對小唯是不一樣的,他們是感情好的朋友 。
                  逃
  對一個跟自己互不相識甚至是毫無相干的人都能這樣子的伸出援助之手,我想武亢德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吧,雖然話不多,但卻非常的細心,這一點似乎可以和柳宿相媲美了,同樣是溫和的笑容,同樣是給人安寧的感覺,唯一不同的是,武亢德比較認真。這不是在說柳宿不認真什麼的,只是跟我遇見的這麼多人相比較,武亢德似乎……過分的認真了。當然,認真是好事,但我不希望他在要為我負責這件事情上這麼的執著。在他看來,我應該是個奇怪的人吧。
  
  去張宏的路上,我一直發著高燒,這感覺真像在坐雲霄飛車,忽高忽低的刺激。但這種刺激我身體受不了,這不,除了高燒不斷腦子發糊渾身燥熱之外,我的眼睛也開始看不清楚東西了,連帶著出現了耳鳴,於是我想,我是快死了吧?
  
  死了也好,讓少華吻一下就可以活過來了,而且還是活蹦亂跳的那種。慶幸著自己的初吻讓柳宿拿走了,否則給一個女人想想都覺得可惜。或許人在生病的時候,會特別的軟弱吧,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是很依賴柳宿的。
  
  我抱著死了也好的心態,而這個少年卻糾結的不行,他說是因為一直在趕路的關係才使病情惡化了,我很想跟他說沒有關係,死就死吧,把我的屍體帶過去也一樣,但看著他焦急的眼神,我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停下休息的時候,他就會往我體內輸送他的氣,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稍微的舒服一點,喘過氣來。
  
  後來,當我們很熟的時候我開玩笑的問他是不是經常救在路上暈倒的人,包括貓貓狗狗之類的。他笑道那是因為看你很可憐,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路邊,渾身是血,還被雨打著,任何人看到都會救的。我不禁懷疑,我真的有這麼可憐嗎?他肯定的說:有。
  
  去張宏的路程不遠,但因為我的關係走走停停,路上倒是費了不少的時間。其實想想自己也真的很矛盾,說了不想回去不想看見他們的,但是臨了卻還是決定去了。不過都過了這麼多天了,他們也應該走了吧?不過這時候,我卻想到了一件麻煩的事情,上一次在張宏,看見了少華的能力,柳宿曾懷疑她是下一個七星士,萬一她真的是,那麼現在或許已經不在張宏了,也就是說我的這趟路是白跑了……
  
  這麼一想,頓時覺得全身的無力感加強了。於是在這種迷迷糊糊中,我們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
  
  這次來跟上次看見的不一樣,街道上滿是做買賣的人,吆喝聲連成一片,跟之前的那座「鬼村」有著天壤之別。這樣看起來,傳染病被治好了?帶著疑問我來到記憶中少華住的地方,可是看到那裡的門卻被封住還貼著不少符咒一樣的東西時,傻眼了。頭痛欲裂,調整了下呼吸,扶著亢武德的手,我向周圍的人打聽少華的情況。
  
  「少華?」對面賣菜的中年女子把框裡的小白菜碼好隨手拍了拍袖子疑惑的看著我們,「你們是說那個住在對面被封住房子裡的少華?」
  
  「對。」武亢德代替我點了點頭,「聽說她醫術高明……」
  
  「哎呦喂~~~~什麼醫術高明~~~她根本就是個怪物!」中年女人陰陽怪氣的指著那個房子說道,「小伙子,你們可別被她給騙了,我們村子這場傳染病就是少華弄的。」
  
  呃?我跟武亢德對望了一眼,這是怎麼回事?
  
  「唉!早該想到的,那個女人長得那麼妖艷,會用那種奇怪的法術,還親男人……嘖嘖嘖,真是個狐狸精啊。」
  
  我越聽越奇怪,忍不住問道:「大嬸,聽說少華姑娘救了很多的人啊……」
  
  「她那哪是救啊,根本就是在吸人精氣。多虧了有朱雀巫女他們,我們村的人才逃過了一截。少華死了以後,得病的人都奇跡般的恢復了健康,真是多虧了他們的保佑啊。」
  
  美朱?
  
  「朱雀巫女?」武亢德的聲音顯得有些的激動,他追問:「大嬸,朱雀巫女還在這裡嗎?」
  
  「他們好幾天前就走了啊。」
  
  「那……那你知道他們往哪裡去了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聽說是往東走了。」
  
  「東……?」
  
  望著他若有所思的側臉,我拉了拉他的衣服問道:「你要找朱雀巫女?」
  
  似乎是被我嚇了一跳,他回過神來,顯得有些緊張:「啊?那個……我想她……恩……憑朱雀巫女的神力或許可以治好你的病……」
  
  才怪!
  
  心裡默默的說道,如果美朱能自己治好自己,她那時就不會發燒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感覺快沒命了。奇怪,這位大嬸說少華死了之後染病的人都好了,為什麼我卻沒有好呢?還是說我得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傳染病?
  
  「喲?這個小姑娘生病了?什麼病?嚴不嚴重?我們這裡倒是有幾個很好的大夫。」這位中年婦女好心的說道,同時看了看我。
  
  「呃……也不知道是什麼病,高燒一直不退,也看過大夫,可是還是無濟於事,所以想來找找那個叫少華的姑娘……」武亢德的這番話讓中年婦女大驚失色,剛才和藹的面孔馬上因為恐懼而扭曲了。
  
  「快滾!你們不會是得了那個傳染病了吧?我們這裡才剛好,不要把這個病再帶回來!難怪你們要找少華那賤人,找她你先死了再說!」
  
  她的聲音其實不重,但聽在耳朵裡卻意外的難受,怎麼?難道我是瘟疫嗎?武亢德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我一把拉住了。經過上次,這裡的人對這個傳染病已經是心存畏懼的吧。
  
  離開那裡,我們緩慢的朝前面走去,街道上那些熙熙攘攘的聲音聽在耳朵裡嗡嗡直響,胃部一陣陣的發酸,想來是病情又嚴重了。
  
  「沒事吧?」武亢德扶住我,「你……我們得趕快找到朱雀巫女才行,不然……」我剛想告訴他即使找到朱雀巫女也未必治得好這個病,就聽見後面傳來一聲大吼:「就是他們兩個!」
  
  轉身朝後面看去,我馬上傻了眼。這是什麼陣勢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拿鋤頭的拿菜刀的拿掃帚的居然還有拿□面杖的,一幫人氣勢洶洶的朝我們走來,邊走邊喊:「把他們趕出去!」「滾出我們的地方!」
  
  「喂……」看著他們,我用手抓了抓旁邊那人的衣服。他似乎也是呆住了,問:「怎麼了?」
  
  「還不快跑?!」
  
  一語驚醒夢中人,武亢德一把抱起我撒腿就跑,這速度比得上鬼宿帶我去皇宮的那時候,我朝後面的那幫人吐了吐舌頭,便安逸的閉上了眼睛。不一會,我們好像是出了張宏,耳邊沒有了那惱人的聲音,只聽到一股「嘩嘩」的流水聲,便睜開了眼睛。
  
  看著他有點氣喘的樣子,我不禁搖了搖頭,離鬼宿和柳宿他們還差一點呢。「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說著一把抓過我的手,開始往我體內傳送他的氣。只有到我高燒非常嚴重,已經毫無意識的時候,武亢德才會把氣通過嘴巴來傳送,這使我鬆了一口氣,那種看起來非常曖昧的方式說實話我有點……排斥。
  
  為什麼他的氣有如此的功效我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等身體舒服了一點的時候,我才告訴他這個叫張宏的地方前段時間發生了一場瘟疫,感染的人幾乎無藥可醫,一直痛苦到死去,只有那個叫少華的姑娘才能把死去的人救回來。
  
  「把死去的人救回來?」他重複著我最後一句話,有點驚訝。
  
  「是啊,她不是醫生,她只是有這個能力,但只能救死去的人,僅此而已。」
  
  「那你去找她是……」
  
  點了點頭,我看著面前緩緩流淌著的小河:「我會自殺,然後讓她把我復活。」
  
  武亢德的表情很怪異,他欲言又止,過了好久,才道:「小笑,萬一……她救不了你,你不是白死了?」
  
  這點我倒是沒有考慮到,「白死就白死唄,反正現在這個樣子活著也痛苦,還不如……」說不定還能回去呢。想雖然是這樣想,但到時候我真的會自己動手結束自己的生命嗎?想起那次想要跳崖的舉動,如果換做現在,我肯定不會去跳,因為心境不同了,那個時候只想要回去待在父親的身邊,但是現在……雖然回去的心不變,可好像多了點什麼。
  
  自殺跟被殺是有很大的區別的,自殺是要有很大的勇氣。
  
  「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嗎?」
  
  「不是不愛惜,只是如果像現在這樣痛苦的話不是了結比較好嗎?反正還會活過來。」
  
  「我不相信人死了還能復活。」
  
  「……我曾經就死過一次……雖然很痛……」
  
  「…………以前流浪的時候,我跟我弟弟一直在死亡的邊緣掙扎著,不管多麼痛苦,多麼難受,我們都掙扎著努力活下去……活著就有希望啊……」
  
  「切,你說的話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可是,如果希望沒有來,等來的是絕望該怎麼辦?」
  
  以上是我跟武亢德的對話,說完最後一句之後,我們都沉默了,其實自己並不想說這些話的。「不試試看怎麼能知道呢?」說完這句之後,他站起來朝我伸出了手。
  
  「幹嗎?」
  
  「去找朱雀巫女。」
  
  ……怔怔的盯著這隻手,搖了搖頭:「我……我還沒有想好……」沒有想好要不要見他們。見他又要開口,我忙到:「我只是單純的不想見朱雀巫女。」
  
  「為什麼?」
  
  「……她是個非常討厭的傢伙。」這句話我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誒?你認識朱雀巫女?」他的表情真的很豐富,現在正在用難以置信的神情盯著我。
  
  「認——識——又怎麼樣?」
  
  「你……」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我,「這麼討厭朱雀巫女嗎?她好像很受歡迎呢……」
  
  是啊,還有一堆的人保護她呢。「討厭!討厭的巴不得她快點死呢。」一想到美朱說的話,我的怒氣就又上來了。
  
  聽到我說的話,武亢德好像鬆了一口氣,笑道:「但不管怎麼樣,你治病比較重要,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我沒有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我只是說還沒有想好而已……心裡想著,我用手支著腦袋歎了一口氣。看了看天空,遠處一大片黑色的雲彩,看樣子再過不久可能就要下雨了。
  
                  淡淡的旅途
  雨終於還是下下來了,淅淅瀝瀝的,沒完沒了,偶爾,似乎還有一些白色的東西在裡面。武亢德看了看天,道:「下雪了。」
  
  如果不是身上有點冷,我對下雪還是非常感興趣的,可是現在,我卻只能拉緊身上的衣服,低著頭縮成一團,抵禦不斷侵入我身體內的寒氣。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我生病的時候下,搞得現在冷熱夾擊,難道真想要我的命嗎?
  
  「小笑?你很冷嗎?」
  
  廢話!沒有理睬他,我在心裡說道,隨即,一件外套從我頭上披了下來。嚇了一跳,我趕忙的抬頭,武亢德蹲下身體用衣服把我裹住,微笑著道:「這樣好些了嗎?對不起……身上的錢不夠,買不了衣服……」說著,一臉抱歉的表情。
  
  「根本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你救了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如果不是之前出錢給我看病,我想這傢伙說不定早就可以安穩的住在某個地方準備過冬了呢。看了看他身上那件米色的衣服,伸手摸了摸,感覺很單薄,不禁皺眉道:「你把衣服給我,你自己不冷嗎?」
  
  他笑著搖頭:「不冷,我是男的。」
  
  男的也是人啊。我把他的那件外套套回他身上,然後道:「你還是穿回去吧,萬一你生病了,我又照顧不了你怎麼辦,兩個人都會死的。」我說的是實話,一陣風過來,我縮了縮脖子。
  
  他愣在了那邊,笑了笑,然後把我拉過去抱著,裹在那件外套中,一股暖暖的氣流從他那裡傳過來,手腳頓時就不冷了。「因為可以讓氣在全身流轉,所以我不怕冷的。」
  
  這裡是路旁一個稻草搭建的小亭子,好像是給過路人休息避雨的地方,四面通風,風夾雜著雨絲慢悠悠的飄進來,一地的濕潤。還是決定去找美朱他們了,雖然去了也不能治好我的病,但是不去,武亢德就會一直跟在我旁邊,承蒙他的氣,我才能活到現在。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知道該說他善良單純好呢還是固執好……
  
  雨絲漸漸小了,雪花卻大了起來,現在的天氣是不適合趕路的,武亢德從懷中摸出他的笛子放在嘴邊,笛聲夾雜著雨絲打在枯葉上面的「沙沙」聲,一時間竟然有萬籟俱寂,茫茫天地間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感覺。雪花亂舞,這時候如果有個小火爐,烹一壺好酒,弄幾個下酒菜,再聽著笛聲慢慢品嚐,似乎……非常的有意境呢。腦子裡出現了這副充滿著詩意的畫面,但話說回來,我還不會喝酒。
  
  想歸想,眼前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天色陰沉,看樣子也是傍晚的時候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身上的糧食也沒有多少了,想起那個被人遺棄的小屋子,那時候跟現在比真是天堂啊。我不該抱怨的,至少現在被他的氣包圍著不感覺冷,而肚子也還不餓。到底我們的目的地是在哪裡?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還是個未知數,如果到時候找不到,要回榮陽嗎?他們這麼快就離開了張宏,柳宿不擔心我嗎?不會找我嗎?
  
  一個個疑問從心底發出,靠在武亢德的肩膀上,感受著暖暖的氣流,我眼皮重了起來。除了美朱和俱東國,這裡的人都很不錯,至少我遇到的都……
  
  香甜的一覺,我甚至都沒有發現在睡著的時候我們已經開始趕路了。我是趴在武亢德的背上醒過來的,迷迷糊糊的看了下四周,一片的蕭瑟景象,看樣子那場雪沒有下多久。太陽慢慢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向我們,已經是第二天了?
  
  「小笑,你醒了?」武亢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他轉過頭來笑瞇瞇的道。
  
  看著他稚氣未脫的側臉,我愣了一愣,問:「你該不會走了一夜的路了吧?」他點了點頭,繼續走著,然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誒?你餓了吧?」
  
  有點無語的看著他把我放下來,在隨身攜帶的包袱裡東找西找,最後拿出一個餅遞給我,臉上還是一片溫和。我看了看他手中的餅,再看了看他,接過來一分兩半。
  
  「這裡還有呢,你吃吧。」他慌忙的搖手。
  
  「別騙我了,這是最後一個了對不對?」這樣說著,我把那半個硬塞在了他的手中,他錯愕了一下,笑了。
  
  「喂,你這個樣子會早死的。」吃東西的時候我這樣說道,「你太善良了,而善良的人總是會被人欺負的。」
  
  「我知道。」他慢慢悠悠的吃著,回答,「我弟弟也這麼說呢。」
  
  搖了搖頭,以他的這個性格,在俱東國是不會好過的吧?在我的印象裡,俱東國的人就是陰險,狡詐,殘酷,真難想像像他這樣的人會出生在俱東國。「那你弟弟呢?」
  
  「他……」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直視我的眼睛,「小笑,我不能說,至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
  
  「停。」我做了個「stop」的動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我不會要求你說的啦。」
  
  「我……我以後一定會告訴你的,放心!」這傢伙,就是這麼的較真,我只不過是隨口一問。
  
  或許就是因為他的這種性格,所以我才會這樣毫無防備的讓他陪著我吧。
  
  吃完東西,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他卻一把拉住我問:「小笑,你從昨天到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或者很難受?」邊說邊探了探我的額頭。經他這麼一說,好像從昨天下雪開始,我就沒有再感覺到那股灼熱了,一直到現在,頭也不暈眼也不花耳朵也不耳鳴,整一個健康的樣子。
  
  見我發怔,他笑了:「小笑,我明白了,看來寒冷的天氣對你的病有壓制的作用呢,如果……朱雀巫女那邊不行的話,我們去北甲國吧,據說那裡一年四季天氣都很冷呢。」
  
  北甲國啊……視線移向了遠處的高山,山峰上雪白一片,看來昨天的雪還是積起來了,北甲國……心宿……
  
  【你是誰?怎麼一個人在雪山上?】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而且還穿這麼少,會感冒的。】
  
  【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家人呢?】
  
  【娘親,我在這裡發現了這個女孩子,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娘親,她這麼小,我們先把她帶回家吧,山上太冷了。】
  
  【不冷,娘親,心宿是男孩子,這點冷是抗得住的。】
  
  心宿那時候的話語還清晰的印在腦子裡,那個金髮少年現在已經長大了,而且還是將軍……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去當俱東國的將軍,但心宿就是心宿,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了,還是當初那個向我雙手的人只不過……現在在他旁邊的人不是我罷了……
  
  慢悠悠的歎了一口氣,引得武亢德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怎麼了?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煩心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告訴了你也無濟於事……於是我朝他笑了笑,搖了搖頭。
  
  打點上路,由於身體好一些了,我便沒有讓他再背著我,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一夜沒有休息而現在不肯休息,於是,我便看見了他眼睛底下出現了淡淡的陰影。一直往東走,我總感覺再走下去會到俱東國了。當我向武亢德指出這一點的時候,他抿嘴笑了,說離俱東國還遠呢。
  
  也是。不過以我們現在的速度,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沒有目的地的路途,總是看起來特別的遙遠。雖然沒有再下雪,但是這透骨寒的空氣卻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奇怪的是,就像武亢德說的那樣,天氣越冷,我發燒的次數就在下降。但這個只是治標不治本,一旦冬天過去,或者是天氣轉暖我就還會有生命危險。
  
  這該死的高燒。
  
  有時候靜下心來想想,在這個世界,我受到太多的別人的照顧了,可是自己卻做了什麼呢?我似乎幫不上他們的忙,到現在為止,我都只是為了自己。
  
  這樣胡思亂想著,在走了好幾天之後,我們到達了一個很小的村子(不要問我路上食物的問題是怎麼解決的= =)。村口那口看起來很古老的水井旁,一群女人在那裡洗衣服的洗衣服,洗菜的洗菜,偶爾還有幾個男的打水餵給牲口。不知道能不能在這裡借宿,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軟軟的床了。武亢德似乎也有這個打算,只見他朝那些人走了過去,說了幾句話,然後指了指我。
  
  在他跟那些人打交道的同時,我四處的觀察著這裡。村子很小,清一色的白牆黑瓦,一條石板路貫穿了村子,站在這一頭能看到那一頭。正值傍晚時分,炊煙渺渺,食物的香味瀰漫在冷冽的空氣中,深呼吸一口,肚子適時的「咕咕」叫了起來。
  
  「好了小笑。」武亢德笑瞇瞇的朝我跑來,邊跑邊說道,「晚上可以在這裡借宿一宿呢,明天再走吧,你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他臉上洋溢著笑容,看上去彷彿像一個孩童般。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一句謝謝似乎不足以表達我現在的心情。世界上總是有這麼些人,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的幫助他人,像我這樣的,是不會瞭解他們的吧。
  
  天色漸黑,在井邊的人漸漸散去,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挎著籃子朝我們晃悠悠的走來。「小伙子,你們是從俱東國逃難來的?」
  
  「是啊大娘,所以……真的是麻煩你們了。」武亢德微笑著,看來他剛才對那些人也是這麼說的。
  
  「這年頭……戰亂不斷,苦的是我們老百姓啊……」邊搖頭邊走著,她慢悠悠的道,「我兒子不在家,晚上我媳婦跟我擠一擠,你們就睡另外一間屋子吧。」
  
  「謝謝了。」他是爽快的微笑,而我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睡一個屋子?好吧好吧,之前是治病而且我昏迷著所以沒有什麼。但是現在是在別人家啊,會讓人誤會的知不知道!!使勁的掐了他一下換回來武亢德的一聲輕呼。
  
  「到了,雖然房子是破了點,但是……擋風避雨還是……」推開門,屋子裡面黃色的燈光照到外面,一片溫暖的感覺,那位大娘轉過身讓我們進去,可是就當我們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呆住了,手裡的籃子掉在了地上。
  
  「……小……小靜?你回來了?」
  
  怔了一下,疑惑的盯著她那張驚訝的臉,小靜?
  
作者有話要說:劇情進行到這裡,親們應該猜出心宿什麼時候出來了吧,很快了哦~~
…………………………………………………………於是……要入V了……= =
不方便充值的親可以寫長評來換分看,不過0分,灌水,資料評是不給的哦~~另外,由於每月的分是有限的,所以只能先到先得啦~
親們情人節快樂~~
                  謎團與漸漸靠近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偶私問一句:如果有亢宿這樣的男朋友感覺咋樣?  昏黃的燭光下,桌上放著幾碗可以看得見碗底的米粥,一碟子小菜外加幾個發黃的饅頭,這就構成了我們的晚飯。
  
  「真是對不住,我們這裡靠近邊界的地方連年的戰亂,收成都不好,這些東西……委屈二位了。」
  
  「大娘,您別這麼說,能讓我們在這裡住一晚上我們已經很感激了。」武亢德微笑著回答,同時他拿了一塊饅頭遞給我,「小笑,你身體不好,多吃一點。」
  
  桌子旁邊的矮凳上坐著一個女人,低眉順目,手上飛針走線在繡一塊帕子一樣的東西,隱隱可以看出繡的是一株梅花,看來這個就是大娘的兒媳婦了吧。我邊吃東西邊看著她在繡花,而武亢德則一直在跟大娘聊天,偶爾轉過頭看向他們,會發現大娘的眼神從我身上快速的移開。
  
  回想起剛才的事情,當這位大娘口中叫著「小靜」上來拉我的手,並要捏我的臉的時候,我還真嚇了一跳了。第一個反應就是她認錯人了,畢竟世界上長得像的人還是有的。「大娘,我真的很像你認識的一個人嗎?」手靠在桌子上托著下巴,我笑吟吟的開口問道。
  
  被我的話打斷,武亢德回頭看了我一眼,而那位大娘則恍惚了一下,再仔細的端詳了我一下,歎了一口氣道:「像,真的是太像了。姑娘你不要介意,剛才看到你我真的以為……」
  
  「沒有關係。」抿嘴笑了笑,而這位年過中旬的大娘則呆呆的看著我,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人對於跟自己長得相像的人總會帶點好奇的,我也不例外,於是對於這位叫小靜的人我現在是饒有興趣, 「大娘,能告訴我這個人的事情嗎?說實話我有些好奇的。」
  
  或許是陷入沉思太深,大娘對我的話置若罔聞,一時間屋子裡很安靜,只聽得到爐火「辟里啪啦」的聲音。武亢德突然笑著跟我說:「小笑,天不早了,我們快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不要打攪大娘她們休息了。」
  
  點了點頭,那個一直坐著繡花沒有說過話的女人見此站起身來,要領我們去另一個房間,回頭望了望還坐在桌子旁的大娘,宛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來到住宿的房間,很小,靠窗的床上鋪著一條青花色的被褥子,除了一個看起來黑洞洞的衣櫃和桌子之外,其他的東西一概俱無。女人把燈放在桌子上道:「房間簡陋了一點,還請……」她的聲音聽起來跟看上去跟年紀很不符,年輕了很多。
  
  武亢德還是一樣的微笑禮貌著,我在房間裡轉了轉,然後問:「姐姐,大娘怎麼了?是不是我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事情?」我想起古代女孩子結婚是很早的,聽她剛才的聲音,應該比我大不了多少,叫聲「姐姐」總沒錯的。
  
  果然,她笑了,答道:「沒事的,婆婆每次想起小靜姑娘總會這樣子,不要在意。」
  
  又是小靜,我忙拉住她問:「那位小靜姑娘是誰?真的跟我長得很像嗎?」
  
  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幾年前才嫁到這裡來的,偶而聽婆婆說起,那是……她小時候遇到的一個人,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呢。不過聽說她是天上來的仙女,幫了大家很多的忙,最後功德圓滿,回天上去了。離村子不遠的地方還有當時給她修的一座廟呢。」她對我抱歉的笑笑,然後出去了。
  
  若有所思的坐在床沿上,盯著那豆丁大的燈火發呆,武亢德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你好像對她們口中的那個叫小靜的很感興趣啊。」
  
  點了點頭,我一下躺在了床上:「一個跟自己長得很相像的人,難道你不感興趣嗎?」
  
  他輕聲一笑,坐在了我的旁邊道:「我對這個沒什麼看法,我弟弟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切~有血緣關係的不算。你想想看啊,遇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人不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情嗎?」
  
  「好了好了,不要興奮了,小心等會體溫又升高了。」
  
  他這麼一說,我摸了摸額頭,好像是有些熱,於是便坐起身來,看了看屋子,問:「她們怎麼會讓我們住一個房間呢?」
  
  「啊……那個……」聽到我這句問話,他的臉上莫名其妙不好意思起來,用手抓抓後腦勺,他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剛跟她們說我們是從俱東國逃難而來的夫妻……」
  
  頭上具現一滴汗,果然,從剛開始我就覺得奇怪了,難怪那位大娘說讓我們誰另外一間屋子,原來這小子……
  
  「我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武亢德帶著有點尷尬加抱歉的神情看著我,面對他這樣的神情,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反正我們不像兄妹,說朋友嘛或許在外人看起來一男一女的有些曖昧,反正又不是真的。
  
  聳了聳肩,我拍了拍床:「你來睡這裡吧。」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語氣愕然:「那你呢?不行,你是女孩子,再說還是病人,我在桌子上趴一下就可以了。」
  
  「誒?可是你已經還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沒有關係,我是男的。」他依舊笑著拍了拍胸膛。
  
  我知道你是男的,不用再強調了……我脫掉鞋子爬上床盤腿做好靠在牆上,接著拍了拍旁邊道:「我們坐著聊會天吧。」
  
  他抓了抓頭,然後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油燈不是很亮,屋子裡有些昏黃,把被子蓋著自己的膝蓋,他轉過頭靜靜地凝視著我,眼閃過些微讓人猜不透的情緒,半晌後緩緩道:「小笑,你好像從來不叫我的名字的。」
  想了想,認識武亢德已經有半個月之久了吧,雖然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天天在一起感覺上已經認識很久了,現在回想起來,我好像真的沒有叫過他的名字誒,每次都是你啊喂啊亂叫的……想到這裡,我有點流汗,怎麼說人家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因為你的名字……叫起來不是很好聽……」說完後不意外的看到他頭上的黑線。
  
  「那……小笑可以叫我另外一個名字。」
  
  「誒?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嗯。」他點了點頭,「是……我名字的暱稱啦,你可以叫我亢宿,不過,只有在沒人的時候叫。」
  
  「亢宿?」
  
  「是啊,以前……家裡人都這樣叫我的,但只是在家裡,因為……」武亢德的話停住了,他有些擔心的看了我一眼,這一眼使我明白了,他有著難以對我說的秘密,就像在路上問他關於他弟弟的事情一樣。
  
  「亢宿!」我朝他笑著,大聲叫著他的名字,「亢宿,我以後只在沒有人的時候這麼叫你好嗎?」
  
  彷彿有些恍惚,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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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很安靜,我們具體聊了些什麼已經不記的了,只感覺外面傳來輕微的「窸窸窣窣」聲,在亢宿溫和的微笑中,睡意漸濃。對於這個只大了我一歲的男孩子,我好像真的能卸下自己的防備,是因為他總是一臉溫和的笑容嗎?還是其他什麼別的原因?我不知道。亢宿讓人感覺……是個很寧靜的少年。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窗戶上的紙透進的光有些刺眼,我不覺用手遮住了眼睛。感覺不到手上細滑的皮膚,繃帶略顯粗糙的質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大概有半個月了吧,手上和腳上,還有腰上的傷……前幾次換繃帶都是在我高燒昏迷的時候,不知道裡面的傷口怎麼樣了,印象裡好像是被硫酸腐蝕過一樣。
  
  打了個激靈,趕快揮去腦子中想到的畫面,不管怎麼樣,現在我還不想去看那些傷口,不知道亢宿(的確是覺得這樣叫比較好聽)用了什麼草藥,到現在為止我竟然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
  
  坐起身來,房間裡沒有一個人,身上蓋著那條青花色的被子,看來我睡著後是亢宿幫我蓋的吧。心裡有著微微的暖意,我伸了個懶腰,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
  
  「小笑,你起來了?」亢宿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件厚厚的棉衣。
  
  「嗯!」微笑的答應著,我看到他腳上濕漉漉的,問:「誒?外面太陽這麼大,你腳怎麼濕了?」聽到我的話,亢宿走過來把衣服披在我身上,「什麼太陽這麼大,下雪了,窗戶上反射的是雪光。」
  
  「誒?」驚訝的用手推開窗戶一點,滿目的銀色,一股寒氣衝了進來,我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一隻手過來關了窗戶,我的手被握進亢宿溫暖的掌中,他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擔心,有些責備的說道:「衣服還沒有穿好就開窗,你不怕感冒啊?」他的話讓我有一種看見柳宿的感覺,只有柳宿才會對我溫柔的同時還會責備我。
  
  「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呢,雪還在下。」無奈的說著,亢宿伸手幫我掖了掖被子。「小笑,等雪停了再走吧。」
  
  「……哦……」隨口答應著,我以為這場雪會下很久,結果到了下午,天放晴了。
  
  雪一停,我們自然就要走了。出來送我們的是大娘的兒媳婦,她告訴我們她婆婆不太想看見我,愣了一下,我有點無語,不就是我長得像她認識的一個人嘛,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還不至於這樣吧?!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個叫小靜的女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一直是相信巧合這件事情的,所以後來,我覺得在四神天地書中得到關於家族裡有些事情的線索是無可厚非的。
  
  沿著那條石板路走出村外,雪不是很大,在這樣大的太陽下不出幾個小時就會融化了,像大娘她兒媳婦說的那樣,出村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們發現了那座看上去經歷了很多年但依然完整的廟。朱紅色的頂,黃色的牆,看了村裡那些白牆黑瓦之後,感覺這座廟過於的艷麗了。
  
  站在外面歪頭思考著,亢宿推了推我:「想看就進去吧,我知道你對這個跟你長的一樣的人很感興趣。」
  
  沒有反駁他,站在這裡,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其實冥冥之中,血緣這種東西總是牽引著下一代的,當踏入朱紅色的敞開著的大門時,看到的不是那些泥塑的雕像,而是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密密的寫滿了字,於是,當看到第一行的時候,我呆住了。
  
  「四神歷361年四月……祥雲瑞彩,天降神女……大杉……靜……?」
  
                  血腥與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貌似更的很勤呢~~(*^__^*) ~~~(被拍飛)
於是大家似乎把玄武跟白虎弄混掉了,玄武巫女叫奧田多喜子,白虎巫女叫大杉玲乃。  「四神歷361年四月……祥雲瑞彩,天降神女……大杉……靜……」
  
  石碑上的字跡有些模糊,好像是刻上去之後又被人磨平過一般,看的有些吃力。當讀完開端幾個字之後,我愣住了,猶如被一桶涼水從頭潑下,整個人呆立在了那裡。
  
  大杉靜……母親?
  
  睜大了眼睛,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大杉靜」這三個字在我的眼中越放越大,直到佔滿了我的腦子。為什麼母親的名字會出現在這裡?四神天地書中出現了自己親人的名字,這意味著什麼?大腦似乎轉不過來了,是同名同姓的人?不對不對,這裡雖然是書中的世界,但是是古代的中國,大杉這個姓明明是日本的,所以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母親來過這裡,她也曾跟我一樣到過四神天地書中的世界。
  
  這個想法著實是把我驚呆了。仔細的看了看那個石碑,可是上面除了記載了一些神女顯靈幫助人們一類的事情之外,其他的隻字未提。
  
  【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呢。不過聽說她是天上來的仙女,幫了大家很多的忙,最後功德圓滿,回天上去了。】
  
  昨天晚上那個人說的話還記憶猶新,四十多年前……天上來的仙女……功德圓滿回去了……這每一條幾乎都符合巫女的情況,進入書中,召喚神獸,許下願望,然後回去……難道……那個大娘口中的小靜就是指母親?母親是巫女??
  
  開玩笑的吧?
  
  雙手抱住自己的肩膀,我感覺自己在發抖,如果你一直以為是巧合的事情卻發現原來已經是蓄謀已久的,會是什麼感覺呢?我想起了那個夢,還有父親跟我說的那些話。
  
  【媽媽在另一個世界,不同於我們的世界。】
  【你以後會去那裡……跟媽媽一樣,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你現在還小,以後會懂的……不過到那個時候,你會在哪裡呢?】
  
  原來……父親是這個意思嗎……他早就知道我會去一個叫四神天地書的世界,所以他說的跟媽媽一樣言外之意是指母親曾經來過這裡,而我也會跟隨著她一起過來。
  
  「小笑,怎麼了?」一直在觀看四周牆壁上壁畫的亢宿終於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他走過來用手在我眼前揮了一揮:「小笑?」
  
  沒有理會,我只是看著那塊石碑,過了好久,才問道:「亢宿,你知不知道關於巫女的傳說呢?」聲音很飄虛,彷彿不是從自己嘴巴裡面發出來的一般,喉嚨有些的發苦。
  
  「……巫女的傳說?你是指朱雀巫女嗎?」亢宿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轉向他,「你怎麼了?手好冰冷,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搖了搖頭,我嚥了嚥唾沫,「我只是突然對巫女很好奇……巫女的傳說是真的吧?」
  
  「嗯!。」亢宿點了點頭,「你看,現在紅南國和俱東國都說有巫女出現了,所以我想應該是真的吧。」
  
  「那玄武和白虎呢?」我追問,同時心「突突」跳個不停。
  
  「玄武和白虎?」亢宿想了想,然後慢慢的說道:「聽老人們說距離現在90多年前,西廊國確實是出現過一位白虎巫女,而玄武巫女就更加的早了,大概已經有200多年了呢。你問這個幹什麼?」
  
  不對……時間不對,如果母親是其中一位巫女的話,按照這個世界同我們那個世界的時間來推算的話也相差的太大了。況且那個人說的是四十年前……跟最近的白虎巫女也有五十年的相隔呢,還是說母親跟我一樣,其實不是巫女,只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書中?不知道為什麼,內心卻否定了這個猜想。「亢宿,有沒有出現過兩個巫女的情況呢?」
  
  「有啊,你看現在不就是同時出現了兩個巫女,青龍和朱雀。」
  
  「不是……我的意思是……恩……打個比方,就是已經出現過玄武巫女了,那以後還會不會再出現一個玄武巫女呢?」
  
  他搔了搔頭,對我的話好像不是很理解,「這個……也不好說,畢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嘛,你看200年前的玄武巫女,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另外一個,所以我想,巫女就只有一位的吧。」
  
  那也就是說,母親真的是跟我一樣,被什麼東西莫名其妙的拉到書中,然後又不是任何的一位巫女……然後……她就回去了?想到這裡我有些激動 ,父親說母親在另外一個世界,會不會是指書中的世界?母親該不會就生活在書中,她沒有死???
  
  可是可能嗎?父親是明確的告訴我母親去世了的,家裡也擺著母親的黑白照片,還有墓園,每年我們都會去掃墓,關於那場喪事我也略有耳聞,據說當時父親一直抱著襁褓中的我,淚流滿面。
  
  「小笑!」大概是見我發呆著,亢宿使勁搖了搖我的肩膀。
  
  眨了眨眼睛,我擺了擺手:「沒事,我只是……有些事情要想清楚一下……」
  
  是的,要想清楚的事情很多,母親,巫女,四神天地書,父親的話……腦子裡越來越亂,好像一團絲線一般,扯成了一團。倏地抬起頭:「對了,那個大娘——」我拔腿往那個村子跑去,任憑亢宿在後面使勁的叫著我的名字。沒有猜錯的話,昨晚收留我們的大娘應該知道關於母親在這個世界的一些事情。
  
  或許是由於心急的關係,回村的路顯得特別的遙遠,當我氣喘吁吁的踏上那條石板路的時候,我呆住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村子裡靜悄悄的,刺目的陽光下,積雪在融化著,和地上的血水匯成一攤攤積水,紅艷艷的讓人看了心裡發毛。視線往遠處移,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很多人,大量的血從他們身下流出。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只不過是離開了一會,怎麼會這樣?抖顫著的雙腿「啪」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部都是屍體,而無一例外的,他們的眼睛都被什麼東西挖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窩無神的看著天空。彷彿又看見了濱族的慘劇 ,到處的死人,到處的鮮血,到處都瀰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和刺鼻的血腥味,全部都是死的,只有自己站在一堆屍體的中間。
  
  雪白的牆已經被染上了鮮紅色,幾根黑色的羽毛黏在上面,好像在昭示著什麼。我跪在地上看著那些屍體,好像被定住了,怎麼也移不開眼睛,怎麼也站不起來,只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股熱浪從腳底下往上竄,血液也跟著翻騰起來 ,耳朵裡一片「嗡嗡」之聲。
  
  「小笑!」亢宿帶著焦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即,感覺一雙手把我的頭轉了過去。「小笑,你沒事吧?」
  
  「沒……」眼睛定定的看著亢宿胸前的衣服,我聽見自己這樣回答他,聲音遠的彷彿不是自己發出來的。
  
  「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機械的搖了搖頭,自己被壓進了亢宿的懷裡。「別怕,有我在。」
  
  我不是怕,這些比起濱族算是小巫見大巫了。我只是覺得……很黑暗,為什麼總有一些人可以毫無顧忌毫無理由不假思索的殺人呢?
  
  輕聲安慰著我,亢宿蹲下身體去檢查那些屍體,脖子處一刀致命,而雙眼連帶著眼皮被整個挖出,有幾個小孩子甚至連肚子都被破開了,腸子流了一地。
  
  「到底是誰……這麼殘忍……」嘴唇有些不由自主的抖著,我拽緊了亢宿的衣服,就在這時,周圍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好像有很多人在往我們這邊跑過來。亢宿站起來挽住我的肩膀,我們屏氣凝神的看了看對方,亢宿無聲的對我說了一句別怕,放在我肩頭的手緊了緊。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剛才的那些不安正在漸漸的消失。聲音越來越大,突然,只覺得一陣風起,從各個小巷和房子裡竄出一大推黑色的東西,嘈雜聲響徹雲霄。
  
  「啊——」手臂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了一下,厚厚的棉衣被抓破了,下面頓時出現了殷紅色。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快離開這裡!」亢宿邊說邊快速的朝反方向奔去,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只覺得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聽到後面嘈雜的聲音越逼越近。「小笑!不要往後面看!」亢宿的聲音帶著不容忽視的嚴厲,抬頭看向他,頭髮被風吹亂了,原本總是溫和的臉也繃得緊緊的,一雙眼睛望著前面,眉毛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雖然他說不要往後面看,但是那些夾雜著「吱吱」的聲音越來越大,禁不住,我轉過了頭,從亢宿的肩膀處向後面看了一眼。
  
  黑色。
  
  鋪天蓋地的黑色。
  
  睜大了眼睛看著那股朝我們撲來的黑浪,仔細看時才發現那是一隻只有著火紅色眼睛的蝙蝠。「亢宿——」我驚訝的看著那些如同瘋了一般朝我飛來的蝙蝠,有幾隻爪子上還戳著血淋淋的眼球。「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白天會有——」
  
  「有人控制了這些吸血蝙蝠,看來那個村子就是被這些鬼東西給……」左躲右閃,幾隻蝙蝠撲了個空,頓時「吱吱」的聲音叫的更加的響亮了。不知道是不是抱著我跑起來比較慢的關係,漸漸的,亢宿有些支持不住的樣子,汗水滴在了我的手上。「噗嗤」「噗嗤」,沒留意間,亢宿的背上被抓破了好幾處。
  
  「可惡!」他狠狠說了一句,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我朝前衝去。
  
  「亢宿……」抱著他脖子的手觸摸到了一片溫熱,黏糊糊的讓人心寒。「夠了……夠了亢宿,把我放下,你自己逃就可以了!」
  
  「你胡說什麼呢!」他低頭看了我一眼,一臉堅定的表情。「小笑……你只要乖乖躺在我懷裡就好了,什麼都不用擔心!」
  
  咬了咬下嘴唇,我也用力摟緊了他。「……恩……」
  
  彷彿陰魂不散似的,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可是那些蝙蝠一點也沒有後退的意思,反而更加的囂張起來。不知道該怎麼擺脫這個困境,數量實在太多了,亢宿說這些蝙蝠是人為的控制的,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的殘忍,難道說目標是我們?
  
  「啪嗒「一聲,亢宿好像被什麼東西勾住腳了,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拋了出去,緊接著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啊——痛!」眼前一陣發黑,只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住的咬著我的胳膊大腿和身體。「走開!」背靠在一棵樹幹上,我用手亂拍著,打掉那些蜂擁而來的蝙蝠,卻發現怎麼也打不光,手上的繃帶已經被扯壞了,長長的白色布條散開,露出了裡面發黑的皮膚。
  
  「小笑!」亢宿撲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替我阻擋那些蝙蝠的攻擊,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拿出懷中的笛子放在嘴邊,頓時,笛聲響起,那些蝙蝠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的朝兩邊的樹木撞去,一隻隻掉在了地上。
  
  我驚訝的看著這一幕,亢宿一直沒有正面對付那些蝙蝠,只是抱著我逃是因為想要先帶我離開找個安全的地方嗎?沒想到它們毅力卻是這樣的好。
  
  「唔……」全身傳來隱隱的痛,吸血的蝙蝠嗎?有些喘不過氣來,感覺好像被被子摀住了口鼻,呼吸困難。耳鳴再現,腦子裡「嗡嗡」直響,身體越來越熱,漸漸的視線模糊起來。「亢……」宿字沒有叫出聲來,我一下子癱倒在地。
  
  一隻手扶住了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小笑,你又發高燒了!」亢宿的聲音很焦急,眼前的一切變得很模糊,經了一場生死時速般的逃跑,我的體溫猛然間竄高。到底我的身體怎麼了?如果不是那個傳染病,為什麼總也好不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想跟他說不用著急的,抬頭,卻感覺唇上一陣溫熱,一股氣順著嘴巴往體內輸送著,同時伸進來的還有濕熱的舌頭。
  
  亢宿!!
  
  
                 必然的遇見
作者有話要說:^_^  唇上溫熱柔軟的觸感讓我腦中警鈴大做,肩膀被亢宿牢牢的禁錮住了,背後抵著樹幹,只感覺一股源源不斷的氣體從他那裡流到我的嘴巴裡,帶著點涼意,卻又莫名其妙的讓人感覺很溫暖。
  
  「唔……」雙手使勁的推他,我想要逃離這個桎梏,卻反而引得他更加用力的抓緊了我。我知道亢宿在為我度氣,他的舌頭伸了進來,迫使我把嘴巴張的更大了一些,偶爾不小心的兩舌相觸,他馬上像觸了電一般的彈開。漸漸的身體上的那股灼熱開始退去,雖然耳鳴沒有消失,腦子裡也還是嗡嗡嗡的,但至少沒有之前那麼的難受了。
  
  感覺到我的變化,亢宿離開了我的嘴巴,他手撫摸了下我的臉頰,輕輕的問:「怎麼樣?還好嗎?」熱氣撲在我的臉上,我才感覺到他現在離我有多麼的近。說不出話來,只能喘著氣看著他,雖然我視線模糊的只能分的清他五官在什麼地方。
  
  那股熱氣消失以後,被蝙蝠咬過的地方開始疼痛起來,手和腳都有些僵硬了。好久,我才顫微微的說出一個字:「疼……」
  
  聽到我這句話之後,雖然看不見亢宿的表情,但他抱著我身體的手在發抖著,好像在緊張著什麼。「……沒事了……沒事了……」他輕聲安慰著我,語氣裡的溫柔和關切之情讓我不覺得感覺耳朵有些燥熱。
  
  用嘴巴代替鼻子呼吸後的結果是我現在嘴裡面很乾燥,用舌頭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亢宿的味道,臉上一陣發燒,我努力告訴自己剛才他只是想救我,情急之下就顧不上什麼了,就像救溺水的人一樣,可以看做是人工呼吸,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越是這樣安慰自己,卻越來越清晰的回想那個畫面,直到亢宿再次探了探我的額頭問:「真的沒事了嗎?」
  
  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其實是有事的。剛才蝙蝠扯開我手上繃帶的那一瞬間,我瞄到裡面的肉是黑色的,被那兩隻喪屍噴出的黑色液體沾到,除了腐蝕之外,我想應該還含有毒素吧。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我一直高燒不退,出現各種各樣的症狀,關鍵的一點……就是我中毒了…………
  
  亢宿幫我換了好幾次繃帶,沒有理由不知道我傷口的情況,可是他好像一直沒有跟我說起過,連換繃帶的時候都是在我昏迷的時候換的,為什麼?有什麼不可以告訴我的嗎?還是說他感覺我會害怕?正當我想要開口問他的時候,猛然間,一陣暈眩的感覺襲擊了我的大腦,天旋地轉,本來就模糊的視線漸漸變黑了,於是亢宿焦急呼喊著我的名字成了我最後聽到的聲音。
  
  如果暈倒能減輕肉體上的疼痛,那麼我很歡迎它的到來。可是在一片黑暗當中,我除了感覺自己身體不斷的受到這些疼痛的折磨之外,聽到的是一個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覺得很吵……聽在耳朵裡也悶悶的,好像隔著一層水一般,我努力想要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卻總是失敗。
  
  惱火之下,很想開口跟他們說不要吵了,害得我都不能好好的睡覺,可是四肢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似的,動彈不得。眼皮也很重,感覺很多黑色的影子在面前晃來晃去,可是怎麼也看不清楚,好像很困似的。正當我跟這股強大的睡意抗衡的時候,眼前冒出一團紅色的光,全身的不快和痛苦在一瞬間似乎都消失了。費力的把眼睛睜開一點點,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發著紅光的「軫」字在眼前晃動著,彷彿被人從水裡面拎出來一般,那團阻隔著我聽力的東西消失了,耳邊清楚的傳來了兩個人的爭吵聲。
  
  「你這個臭小子!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咋咋呼呼的聲音很像是幻狼。
  
  「我們被一些吸血蝙蝠攻擊了,她一直發著高燒,怎麼也退不下來……小笑現在身體很虛弱,你不要這麼大聲好嗎?」我似乎可以想像出亢宿一臉溫和的表情在解釋,但眼睛裡卻是滿滿的慍火。
  
  「什麼叫我不要太大聲,若不是你這個小子————」
  
  「你們兩個不要吵了。」渾厚的男中音響起,阻止了他們的爭吵。很陌生的一個聲音,但聽起來很有安全感,是誰呢?「她身上除了被蝙蝠咬過的傷口之外,還有一些奇怪的傷口,之所以發高燒是因為那些傷口裡面有屍毒……不過還好,毒都被一股氣給控制了沒有蔓延至全身,否則……」
  
  誒?是在說我嗎?看來我沒有猜錯呢,果然那些黑水是帶有毒的。被氣控制住了……是亢宿的氣吧……看來我要好好的謝謝他才行了呢。
  
  「你們 兩個按住她,我要割開她的手和腳上的皮膚把毒血放掉。」話音剛落,我心裡一寒,雖然我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明顯的感覺手上傳來一陣刺痛,於是,在醒過來不到10分鐘的時間裡,我又再一次的陷入了黑暗中。
  
  心裡有些怨念,但是這一覺睡得倒是很安穩,幾乎沒有什麼打攪,只是偶爾覺得有人在給我擦拭著額頭,動作輕柔的彷彿我是個嬰兒一般,指尖輕觸間,一片溫暖。我每次都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卻每次都睡意吸引了過去,等我正真睜開眼睛清醒的時候,看見的是從窗外射進來的一縷陽光和……坐在桌子旁邊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書的我此刻最不想看見的人——夕城美朱。
  
  她沒有發現我的醒來,自顧自的在吃著一包薯片,不時的從嘴巴裡發出幾句「美日友好通商條約,銷國結束是1858年」或者「尊王攘夷運動,井伊直弼……」之類的詞,我不由的翻了個白眼,這傢伙在搞什麼,這麼用功。
  
  眼睛觀察了下四周,泥土做的牆壁,破舊的傢俱,破舊的房梁,屋頂上的瓦片好像也破掉了,看得見外面藍色的天空。牆角堆放著一堆用具,鋤頭,木棚,還有幾把折刀,窗台上掛著一串串干辣椒,偶而一陣風過,「窣窣」作響。
  心底不由的奇怪起來,這裡是哪裡?
  
  回想起來,我好像聽見幻狼和亢宿的聲音了……看來亢宿在我昏迷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找到美朱他們了。心情有些的複雜,美朱當時講的那些話我當然不會忘記,可是當我知道母親也來過這個世界的時候,對於美朱的那些話我反而不在意了。我現在正真想知道的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父母親似乎都跟四神天地書有著密切的關係,否則父親也不會講那些話,而母親……她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我所看到的那塊石碑上刻的的的確確是她的名字,可是……為什麼?如果母親不是玄武巫女和白虎巫女的話,那麼她跟我一樣是被書莫名其妙的帶進來的?然後就這麼巧若干年後我也被吸進來了並且也不是任何一位巫女?雖然說世界上巧合很多,但這麼巧的事情似乎有人在刻意安排一樣。所有的謎團都有一個中心,那就是四神天地書,當時看了一下,這本書好像是翻譯過來的中國古代小說,但現在想起來,似乎並不是一本小說這麼簡單。如果回去,我想有必要調查一下那本書,但眼下的情況是……我並不是很想離開這裡了,因為我想好好去調查關於母親在這個世界的事情還有……她真的死了嗎?
  
  從被窩中把手抽出來揉了揉眼睛,頓時呆住了。手上的繃帶已經去掉了那些被腐蝕的皮膚已經長回去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光滑的皮膚讓我有種之前受的那些傷是錯覺的感覺。
  
  「你醒了嗎?小笑?」耳邊突然傳來美朱的聲音,嚇了我一跳。坐起身來,她笑著走到床邊,嘴角還帶著一點薯片的碎屑。沒有理她,我仍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連那些蝙蝠咬傷的痕跡都不見了。
  
  「怎麼樣,軫宿的醫術很高明吧?我也是他救的呢。」彷彿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似的,她笑瞇瞇的在床邊坐下,臉上帶著自豪的表情,好像治好我病的是她自己。
  
  「軫宿?」無視她臉上的表情,我漫不經心的問,「又一個七星士嗎?」
  
  「對啊對啊,我告訴你哦,七星士已經全部集齊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召喚朱雀了。」一臉的雀躍,美朱此刻好像非常的開心,連我之前打她的事情好像都忘記掉了。沒有說話,只聽她自顧自的說下去:「你一走,柳宿到處的找你都快發瘋了,等下他回來你可要好好跟他道歉啊。原來帶你回來的那個人是張宿啊,真是嚇了一跳呢,小笑,你們怎麼會碰在一起的呢?」
  
  「誰是張宿?」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只覺得吵的很,不覺皺起了眉頭。
  
  「就是那個頭髮短短的,繫著一條藍色的帶子,會吹笛子的少年啊,他居然是張宿誒~~」連說帶比劃著,美朱口中所說的人是亢宿吧……亢宿是張宿?也是朱雀七星士?這個世界出了什麼錯?為什麼又是這樣的情況?總是我遇見的人碰見的人到最後沒有例外的成為保護她的七星士。
  
  她還在那邊說著什麼,而我卻一句都沒有在聽,或許是看我許久沒有理她,美朱突然抓住我的手認真的道:「小笑……那天……很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對你說了那些過分的話,你……你能原諒我嗎?」
  
  抽出自己的手托著下巴,我微笑的看向她:「原來你還記得啊?我以為你忘記了呢,看你剛才那麼高興的樣子。」
  
  一時間,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囁嚅了下嘴唇,吐出的還是一句「對不起」。我有些無語的看著她,揮揮手把那句對不起趕掉,「你就只會這麼一句了嗎?當時你的那些狠勁哪裡去了?」
  
  「我……」
  
  「美朱,你知道我們都看對方不順眼,因為這個或那個的原因……可是……我不明白我們兩個之間的問題為什麼要牽扯到爸爸他們。重傷別人這種事……我覺得跟你怎麼也扯不上關係的,可是……你讓我覺得很噁心!」
  
  美朱呆呆的看著我,低下了頭,長長的頭髮披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有一瞬間,我以為她要哭了,沒想到她突然抬起頭看著我,眼睛裡含著一絲不知名的情緒。「小笑……我很嫉妒很嫉妒你……」良久,她這樣慢慢的說道,「你跟小唯很像,兩個人不管做什麼總是那麼的耀眼,學習也好,頭腦也好,體育也好……各個方面都是那麼的出眾。或許你不知道在學校我是怎麼被人嘲笑的,有個比自己強太多的『妹妹』是什麼感覺,我想你永遠也無法瞭解到的吧……如果……如果你是我親妹妹,我想我會以你自豪,但是……你只是我名義上面的妹妹,你甚至是搶走媽媽幸福的人的孩子——每天被人比來比去,你要我以什麼樣的態度對你?」
  
  「啪」的一聲,我再次甩了她一個嘴巴。「我說過了——不要牽扯到大人,也不要說這些毫無證據的東西。」
  
  「我說的是實話!」
  
  空氣頓時緊張了起來,我們都對對方怒目而視,就在這個時候,那扇破舊的門被推開了。
  
  「小笑,你醒過來了?」毫不掩飾語氣裡面的欣喜之意,推門而入的短髮少年一下子撲到了床邊,他挽住我的肩膀左看右看,禁不住的微笑著,眼神裡一片柔和之色,嘴裡喃喃的低語著:「太好了,你沒有事情了……小笑,我好擔心你……」
  
  「亢……」驚訝於這個抱住我脖子的少年的神情和舉動,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該從他的懷裡逃走。
  
  美朱似乎也被亢宿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怔了怔,眨了眨眼睛,然後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的說道:「小笑,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事情該好好的說個清楚,否則大家總是這樣爭鋒相對的有些……反正,我說的這些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我在房子後面的小山坡上等你,如果……你想來的話……」
  
  說完,美朱頭也不回的帶上門走了。
  
  她什麼意思?我跟她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不過……我突然對美朱說的關於父親母親那一輩的事情有些好奇了。要知道,美朱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想出那些事情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告訴她了,或許我可以從她知道的事情裡面窺探出些什麼。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亢宿放開我,滿含笑意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著我:「你真的跟她很不對盤呢。」
  
  聽到亢宿這麼說,我不高興的「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反正你也要跟他們一樣去保護朱雀巫女的,我說的對吧,亢宿?誒?我該叫你什麼呢?武亢德?亢宿?還是朱雀七星的張宿?」
  
  亢宿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對我的話很在意:「不是說過,兩個人的時候叫亢宿就好?小笑,如果你不喜歡朱雀巫女……那等召喚出朱雀,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誒?臉上突然飛起兩團紅暈,我有些不自然的撇開頭:「說什麼呢,都說了不要你那個什麼負責……」腦子裡面華麗麗的想起了在樹林裡的那一吻,啊不,是「人工呼吸」,臉上越發的燙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亢宿的話有些莫名的情緒在裡面。
  
  對著我微微笑了笑,他捧住我的臉,抵著我的額頭,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溫柔:「小笑……我……」
  
  門「砰」的一聲第二次被推開了,嚇了一跳的我們馬上轉過頭去看是誰。站在門口氣喘吁吁看著我們的是有著一頭墨紫色短髮的少年,汗水從他的臉頰上緩緩流下,胸膛隨著他的呼吸不住的起伏著。
  
  「你們……」他緩緩的開口,淡紫色的眸子裡蘊含著慍怒,彷彿有誰惹怒了他一般。
  
  「柳……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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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宿的決心與想往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非常感謝支持偶的親~~~O(∩_∩)O  剛下過雪,大路上濕漉漉的泥濘著,馬蹄印,車輪印交織在一起,積雪已經被碾的看不出顏色了,只剩下一灘灘污泥在那裡堆積著,看上去分外的狼藉。
  
  雖然說下雪天不是出門的好天氣,但是此刻,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快速的馳騁在官道上,馬背上的少年緊緊拉著韁繩,從糾結的眉毛和額角沁出的汗水來看,他此刻的心裡是非常的焦急。墨紫色的頭髮隨風飄揚,白色的衣角被飛濺起來的泥水弄髒了,他好像全然不顧這些,只是一個勁的喊著「駕!」
  
  柳宿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會是這麼的焦急不堪,從他接到那個女孩已經找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開始,從他知道她受傷了一直昏迷著開始。白江村已經近在眼前,他很想馬上找到那個總是讓他擔心不已心疼萬分的女孩,然後把她按在自己的懷裡好好的罵上一頓,因為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這麼的為她擔心。
  
  小時候的事情柳宿已經記得有些不太清楚了,真的是很奇怪,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事情,那些話,那些細節,那些表情,卻在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漸漸的模糊了。他告訴自己,過去的就過去了,而他要抓住的是現在的她。
  
  其實柳宿不太想要去回憶過去的事情,除去跟她和康琳在一起的那段快樂的記憶之外,其他的,全部都蒼白血腥的可怕。可是人總是很奇怪,不想去回憶的東西偏偏總是喜歡不斷的回想,他會想起在那個茶棚外與她的第一次相遇,想起馬車裡她的不安和恐慌,想起她說的不喜歡他的笑容,還有燦爛的陽光下那一地的鮮紅和她漸漸閉上的眼睛。他可以記得她的悲傷,眼淚和痛苦,卻漸漸忘記了她的笑容,以至於在以後孑然一身的日子裡,每每夢迴之時,連自己都會惶然,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個叫笑笑的女孩子出現過。
  
  連柳宿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她已經悄悄的駐進了自己的心裡?連帶著那些年每回想起那雙閉上的眸子,心裡總會疼痛不已。於是夢醒,他總對自己說:柳宿,你要笑著面對一切的事情啊。就像自己在八歲那年告訴笑笑的一樣,要笑著面對過去的艱辛,可是……自己做的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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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馬,柳宿急匆匆的朝鬼宿家那間茅草屋奔去,他走的很急,路上嚇走了一群覓食的小雞。遠遠的,他看見那個自己宿命中要保護的人在門口跟幾個小孩玩耍,圓圓的臉上堆著明媚的笑容,彷彿春天般的溫暖。
  
  夕城美朱,他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對於這個從異世界來的並且是笑笑「姐姐」的朱雀巫女,柳宿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吧,至始至終,他的眼裡就只有那個綠眸的女孩子。只是宿命……就不可以改變了嗎?是朱雀七星又怎麼樣?他已經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憎恨這個名稱了。
  
  一直以為笑笑再也不會出現了,但也一直堅定著她一定會回來,這麼矛盾的心裡,柳宿自己也很迷惑,到底是什麼信念讓他相信笑笑會回來的呢?失去親人的三年時間,失去她的八年時間,如果可以加在一起的話……十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呢?當他從一個小孩長大到一個少年,改變的不只是外表,還有很多很多,唯一不曾變過的就是等她回來的那顆心吧。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他的希望還能實現嗎?
  
  柳宿不會忘記那個晚上,當他進門看見他們圍著的那個渾身是血不斷抽搐著的少女的時候,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揉捏了一把。雖然她眼睛緊閉著,雖然她貌似乞丐,雖然她臉上髒的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但柳宿就是認出是她。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等了很多年的希望就要成真了,但臨了卻害怕的要命,怕這一切只是一個虛幻的肥皂泡。
  
  欣喜若狂,失而復得的感覺想必就是這個樣子的吧,柳宿在心裡這樣默默的念叨著,只是把懷中的這個少女抱的更加的緊了。他慶幸自己能再次的遇見她,即使知道她堅決的要回去,即使她告訴自己她心裡一直想著小時候一直照顧她的一個人。其實柳宿很早就看出來了笑笑的心裡藏著一個人,因為那顆琉璃珠子,藍色的帶著一點光澤,很普通的一顆珠子,卻被她如同寶貝一樣的珍藏著。他有些的悶,因為她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那顆珠子是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送的,這意味著什麼柳宿很清楚,但她接下來的話讓他感到了無力,她說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活著的人是永遠也無法爭得過死去的人的,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他曾經問過她喜不喜歡自己,她微笑著說喜歡,但同時,她喜歡的人還有很多,家人,朋友,還有那個已經不在了的人。有時候,他真的搞不清楚笑笑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知道美朱和他之間的衝突,而他也義無反顧的站在笑笑的身邊,即使會去得罪其他的七星士,但是……這一切在她看來卻是……
  
  笑笑,為什麼你就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呢?少年在心裡這樣默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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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宿,你來了?她在那邊的小屋子裡,我想她看見你會很開心吧。」看見紫發少年,美朱笑瞇瞇的說道。
  
  「嗯,她現在怎麼樣?」柳宿問道,但沒有聽美朱的回答,他已經急急的朝那間房子走去了。一定要好好的把她罵一頓,柳宿這樣想著,他都不知道自己為她擔心過多少次了,自從她說那個人沒有死之後。
  
  不喜歡問別人的私事,柳宿一直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秘密,就像自己一樣。於是對於那個送給笑笑耳環的人,他一直都是保持著沉默的態度,即便是笑笑讓他陪著一起去俱東國。他是第一次看到濱族的族地,這個笑笑以前生活的地方,開滿了白色的花朵,看上去特別的神聖。他就這樣靜靜的站著,望著少女纖弱的身子朝花海走去。柳宿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後不後悔帶笑笑來這裡,因為她神情緊張而又欣喜的告訴自己:他沒有死。
  
  他是誰?誰是他?
  
  現在在你身邊的人是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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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小屋的門口,柳宿的心跳的很快,自從上一次笑笑不辭而別已經過了有半個多月了,可是在他看來,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不顧一切的離開眾人外出去找她。或許他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朱雀七星士,朱雀七星的任務是保護巫女的,而他,卻發誓不管任何情況下都會第一時間去保護這個他從八歲開始就認識了的女孩,即便是失去自己的性命。
  
  重要的東西失去過一次就夠了,那種傷心絕望的感覺試過一次也夠了,柳宿很肯定並且自信著自己能夠很好的保護這個少女,但是在俱東國的春封,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讓一個柔弱的少女獨自一個人闖進敵人的地盤會怎麼樣?他不敢想像,但一切的不對勁都是從他們逃出俱東國之後開始的。
  
  笑笑的一舉一動柳宿都看在眼裡,跟眾人匯合後,她睡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不知道她在俱東國內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覺得她沉默的可怕,她所做的事情就是發呆,和自己說話,再發呆,再和自己說話……這樣的她讓自己很心疼。柳宿知道笑笑是不想讓他難做,畢竟一個是朱雀七星,是要保護巫女的,而她……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雖然在他心中,她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於是……割掉自己的頭髮,他不後悔;對美朱下重手,他不後悔;許下了自己的諾言,他亦不後悔。只是……這一切那個女孩都明白嗎?她明白那樣不留一句話的消失自己有多麼的擔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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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內似乎傳來隱隱的說話聲,柳宿怔了一怔,她醒過來了?推開門,踏進房內,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短髮的少年坐在床邊,雙手挽著笑笑的肩膀,額頭抵著額頭,兩個人正在親密的說著什麼,見到這個景象,柳宿的心臟頓地揪緊,彷彿有一雙手在大力的揉捏著,一股怒氣不可壓抑地自心底上揚。
  
  雖然笑笑醒來而且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但眼前這個若無旁人在跟她說話的人卻是如此的礙眼。
  
  把你的手拿開,不要碰笑笑,不要這麼親密的跟她說話,不要靠這麼近——淡紫色的眸子盛滿了怒火,柳宿緊緊地盯著那個男人,攥了攥拳頭,他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衝上前去把這個礙眼的男子一頓好看。
  
  他是誰?跟笑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他們兩個這麼的親密?一個個疑問從柳宿的心裡蹦出,他有些不能相信剛才所看到的,因為笑笑除了自己對其他人都是一副禮貌的樣子,而此刻,她的臉上居然有一團可疑的紅暈。
  
  心裡狠狠的糾成了一團亂麻,柳宿緊緊的抿著自己的嘴唇,他覺得自己的指甲快把手掐出血來了。而那個少年,亦是如此的回望著自己,視線在半空中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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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對壘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從下章開始偶想換第三人稱來寫,第一人稱的視角很窄,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 =
於是不知道親們怎麼看,到現在換視角不知道會不會習慣……(糾結)  那一刻,時間彷彿顯得特別的慢,周圍靜悄悄的,好像所有的聲音都被隱去了一般。我看著那個墨紫色頭髮的少年,他的眸子裡蘊含著慍怒,搭在門框上的手緊握著,泛白的關節昭示著他現在很火。
  
  柳宿他怎麼了?
  
  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忍不住嚥了嚥口水。柳宿並沒有看著我,他的視線一直落在亢宿的身上,而亢宿也轉過頭看著他,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我似乎看見電流在「辟里啪啦」的作響。抓了抓自己的頭,我歪著腦袋看著他們,怎麼了?怎麼感覺氣氛有些奇怪呢?
  
  亢宿的手一直放在我的肩上,有些用力,他盯著柳宿看了一會,然後轉過頭看著我,溫和道:「小笑,是你的朋友嗎?」他的眼睛亮亮的,卻又帶著點我看不懂的東西在裡面。
  
  呃……點了點頭,我朝著門口的人喊了一聲「柳宿……」
  
  柳宿低下了頭,半餉,他的嘴角彎起一抹笑容,風吹起他雪白的衣角,紫色的髮絲飄動著,此刻他看起來特別的漂亮。我只能用漂亮來形容柳宿,不管他是長髮還是短髮,在我眼裡,他永遠都是這麼的溫柔,這麼的美麗。視線轉移到了我的身上,柳宿搖了搖頭:「笑笑,你讓我找的好辛苦……」語氣裡帶著責備,關心和心疼,他的眼神讓我看了有些難過,我知道自己這麼一走給他帶來的是什麼,柳宿總是這麼的關心我保護我,可是我卻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就跑掉了。
  
  走過來,不著痕跡的把我從亢宿的手中轉到自己懷裡,柳宿仔細的看著我的臉,淡紫色的眸子裡溫柔如常,只是略帶著一絲疲憊,眼底下淡淡的陰影似乎在說著他並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心裡突然有些的內疚,嘴巴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柳宿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看著我,手摸了摸我的臉,他笑的有些不自然:「你瘦了……」
  
  一句「你瘦了」讓我有種想哭的衝動,「嗯」了一聲,我低頭想去遮掩自己的情緒,只聽見柳宿問道:「你就是張宿吧?我都聽他們說了,這段時間謝謝你幫我照顧笑笑了,她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邊說著,放在我腰間的手緊了緊,好像是怕我跑掉似的。
  
  抬頭,看見亢宿一臉的不自在和尷尬,放在身體兩邊的手緊握著,同樣是泛白的關節,他怎麼了?「不會……」抿著嘴巴他這樣說道,臉上沒有平時的溫和,有的是微微皺起的眉頭。
  
  柳宿笑的有些狡猾,他拉過我的手拍了拍:「我們家笑笑總是會這麼給人添麻煩,以後不許一個人跑出去了知道嗎?」
  
  抗議,「我哪有總是給別人添麻煩……這次是意外~~對吧?亢……」
  
  「小笑!」亢宿打斷了我的話,我猛然醒悟,對哦,只能在兩個人的時候叫他亢宿,那平時是不是要管他叫張宿呢?有些的不習慣。他微微鬆開了手,原本一直繃著的臉也鬆開了,換上一副和平常一樣的溫和笑臉,他道:「你是柳宿吧,初次見面,一直聽小笑提起你呢。」
  
  有些莫名其妙的盯著亢宿,我什麼時候跟他說過關於柳宿的事情了?他看著我,眼神閃爍,好像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然後,笑著道:「我只是盡我所能的救她……就是這樣……」複雜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我不知道亢宿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他說的話有些奇怪,但我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我們兩個就這麼看著對方,陷入了沉思。
  
  「好了笑笑,聽說你病的很厲害,我看看,現在怎麼樣了?」像是故意一般,柳宿咳了一下大聲的說著,驚醒了我們。
  
  「沒事,已經好了。」說著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本來還以為自己的手腳要廢了呢……不過……這要謝謝亢……張宿,如果你沒有用氣救我的話……或許我已經死了呢。」抬頭,我微笑的看著他,由衷的說了聲:「謝謝。」
  
  他錯愕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只吐出了一句:「你要好好休息……」說這句話的同時,他垂著眼瞼,然後從懷中摸出那根笛子,再次看我的時候,他的表情又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了。
  
  「小笑想聽什麼?你每次醒來的時候好像都很喜歡聽笛子。」
  
  「誒?是嗎?……因為你的笛聲讓人聽了很心平氣和。」原來亢宿照顧我的這段時間我染上了這個毛病了嗎?開始還以為他只是喜歡吹笛子而已。歪頭想了一會,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你吹的每一首曲子都很好聽。」
  
  亢宿微笑著,但柳宿似乎有些惱了,他緊緊握著我的手,微微的有些發抖:「笑笑才剛醒,你不要在這裡吹那笛子,太吵了。」
  
  「不會啊,而且音樂聽了很舒心。」
  
  「……笑笑現在只想跟我說說話,是吧?笑笑?」
  
  他們兩個突然之間都看向了我,我愣了一下,呃……怎麼感覺有濃濃的火藥味呢?看了看柳宿,再看了看亢宿,我吞了吞唾沫:「那個……我想再睡一會,所以……」言外之意我不想聽笛子也不想說話,雖然我很想念柳宿,但是在這麼怪異的氣氛下我有這個心情才怪。
  
  亢宿沒有說什麼,而柳宿怔了怔,微皺著眉頭,然後笑了:「笑笑累了嗎?也好,你好好休息吧,反正我們以後時間還很多。」說完這句有點費解的話,他在我額頭落下一吻,接著摸了摸我的頭。
  
  門關上了,兩個人也都出去了,屋子裡沒有風,被窩也還暖和,可是我卻感到一陣陰冷從背部竄上來,不禁打了個寒戰。想起他們走之前互相瞪著對方,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我說——他們不是才剛認識的嗎?
  
  於是現在我再次環顧了下這間破舊的房間,這裡是什麼地方呢?美朱剛才說後山……那就不是在榮陽了吧?目光移向了窗外,窗戶很高,只能看得見藍色的天空,看樣子時間還很早,我睡了幾天了呢?從柳宿剛才的話來看,他好像是剛從什麼地方趕回來似的,原來他沒有跟美朱他們在一起嗎?還有亢宿……不知道為什麼,從醒過來到現在,他看上去好像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清楚是哪裡怪……
  
  歎了一口氣,動了動手腳,其實自己不用休息也沒關係了,復原的這麼好,而且也沒有感覺有哪裡不適,只是剛才的氣氛讓我實在是感到有些壓抑,柳宿看見我是很開心的吧,可是為什麼他說的話這麼的奇怪?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事情,我掀開被子打算起來。床邊放著一套淡粉色的衣服,不知道是誰放在那裡的,用手摸了摸感覺還挺厚的,雖然看起來有些大,不過可以保暖就行了。穿戴完畢,用手捋了捋長長的頭髮,沒有皮筋的壞處就是頭髮只能披散著……因為關於那些看起來很漂亮的髮式我的確學不會。
  
  打開門,一股寒氣衝了進來,天氣很干冷,那場雪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吧,地上很乾燥,只有枯黃的野草長在那裡,風吹過,抖了幾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這裡看起來是個小村莊,橫七豎八的立著幾間房子,遠處群山起伏,一條小河沿著村子緩緩地流淌著。幾個村婦在河裡洗著衣服,偶爾的說笑聲傳的很遠,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腦子裡回想起我跟亢宿投宿過的那個村子,也是這樣的和諧安寧,只是一夕之間,溫馨變成了血腥,我不知道這個世界那裡出了錯誤,美好的事情到最後總是變成讓人不想去看回憶。「吧嗒吧嗒」,一個挽著雙髻的小女孩從我跟前跑了過去,看見我,她停了下來,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接著朝我跑了過來笑瞇瞇的道:「姐姐~你醒來了嗎?」
  
  「誒?嗯……恩!」好奇的看著她,我蹲下了身體,「你認識我嗎?」
  
  她笑嘻嘻的點了點頭,「你是跟巫女姐姐他們一起到這裡的,聽說姐姐生病了,睡了好幾天~~姐姐你現在沒事了嗎?」說著,大眼睛裡透著擔心。
  
  我也微笑著搖了搖頭,用手摸摸她的臉蛋:「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妹妹?」
  
  「我叫做結蓮~~~~」稚嫩的聲音帶著軟軟的拖音很好聽。看她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這個村子看來也很窮啊。
  
  「那麼結蓮,這裡是什麼地方呢?」
  
  「這裡是白江村~~~~姐姐是要找巫女姐姐和哥哥他們嗎?」
  
  哥哥他們?看來大家都聚集在這個村子裡了呢。搖了搖頭,我忍不住又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臉,「結蓮,你知道後山怎麼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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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朱說在後山等我,其實我跟她之間的衝突無非是從父親再婚開始的,而衝突的內容也無非是一些小事情。慢慢的朝山上走去,冬天的山是一片荒涼,但是四季常青的樹木此刻卻顯現出了無限的生命力。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經歷了很多在自己那個世界沒有經歷過的事情,靜下心來想想,我跟美朱……似乎都是太孩子氣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很多的事情我們接受不了,也有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我們難以忍受,但是人終究是渺小的,短短數十年,過的似乎太快,為了一些小事情而發生不快好像挺划不來的。而我跟美朱的問題……似乎就是一些小事情。
  
  什麼學業啊父親的注意力啊嫉妒心啊佔有慾啊……虧我剛才還那麼的生氣。當你的注意力被更加重要的事情吸引過去的時候,原先佔據心裡的那些便變得微不足道了,發現母親在這個世界留下的蛛絲馬跡,就是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情,它讓我感覺跟美朱吵架真的是太無聊了。
  
  走走停停,我不知道美朱在哪裡,只是沿著山路一直一直往上走著,於是在一處斜坡處,我看見了她。她背對我坐在那裡,低頭看著斜坡下面那些枯草,似乎聽到了我走路的聲音,她微微側了一下頭,道:「你來啦。」
  
  面對著這樣一個美朱,我有些不習慣,還是活潑開朗比較適合她。
  
  「小笑,對不起……剛剛我又亂發脾氣了。」
  
  「我們不總是這樣的嗎?」走到她的旁邊,我也坐了下去,「美朱,雖然我們爭吵過很多次,但我都沒有放在心上,不喜歡歸不喜歡,畢竟爸爸已經再婚了,可是……你這次是真的惹惱我了。」
  
  我指的什麼事情她當然知道,所以聽完之後她久久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斜坡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緩緩開口道:「小笑,你還記得那天我吃的那種紅色的果子嗎?」
  
  「瘴氣之果?」
  
  "對。我不想跟你說那些話的,也不想把自己內心的事情告訴你,但是那天吃了那種東西之後……好像要把心裡所想的,所討厭的,所憎惡的事情都說出來才肯罷休。我能明白我在說什麼,但是怎麼也停不下來,連一些我從未發現的也都……於是那個時候我知道我在嫉妒 你……」
  
  「或許……我內心是很想跟你說那些話的,只不過那個果實讓我說出口罷了。」
  
  「嫉妒?」我不禁戛然失笑,「雖然說是吃了果實的緣故,但是它也只是把你內心深處的想法說說來而已,也就是說其實你內心也是這麼想的吧?不過關於爸爸媽媽他們的事情,你編造的也未必也太過分了吧。」
  
  「不是編造,是媽媽告訴我的。軫宿說,瘴氣之果能把讓你把真實的想法都說出來,但如果是臨時捏造的話是不可能的。」
  
  強忍住想要反駁的話,我深呼吸了一下,問:「你媽媽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我有些好奇,你說的那些事情都太過於……」低頭思索著該用怎麼樣一個形容詞,但想了半餉,還是放棄了。
  
  她看了我一眼,躊躇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了。
  
  關於父母那一輩的事情,我知道的少之又少,聽著美朱講著從她發現相冊到瀨川阿姨告訴她以往發生的事情,疑點一個一個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首先,如果父親當初愛的是瀨川阿姨,為什麼他會跟我說他很愛母親呢?其次,既然父親和母親已經接受了安排結婚了,為什麼母親卻又跟家裡斷絕關係了呢?第三,也是最最重要最最奇怪的,如果說跟家裡斷絕關係是因為母親未婚懷孕的話,那結婚之後生下了我,按理說我應該比美朱大的啊,為什麼卻又比她小一歲呢?
  
  當我向美朱指出這一點之後,她也呆住了,搔了搔頭髮說:「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當下一個白眼,我很想說你是豬……
  
  發現了這些不對勁的地方之後,我們兩個都沒有再說話了。手托著下巴看著遠方,如果不是問當事人的話,還真的很難知道當時發生的事情呢。片刻之後,美朱的聲音傳來:「小笑……我——」
  
  「我不要聽!」護著耳朵我大聲說道,「對不起這三個字你不要跟我說了,反正你就是不用腦子的,總是給別人帶來麻煩。不過……」我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想跟你計較之前的事情,你做你的朱雀巫女,我也有我自己想辦的事情,關於我們父母的事,你沒有解決那些疑點的話就不要亂說,這會給人帶來很大的麻煩的。」
  
  「其實我倒是挺羨慕你的。」伸了個懶腰,我這樣說道。
  
  「羨慕我?」
  
  「是啊,你看,你不用做什麼就會有一大堆的人聚集在你身邊,在這裡也好,在學校也好,小唯曾經跟我說過,她說你有一種力量,總會讓周圍的人覺得很開心很愉快……」我到底想說什麼呢?或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吧。
  
  「既然有這麼多的疑點,媽媽為什麼要這麼說呢?」美朱彷彿還在想著之前的事情,她眉頭微皺著,在苦苦的思考。
  
  為什麼瀨川阿姨要這麼說,我想我們在這裡想破頭了也不會知道吧。美朱回去了,真是的,浪費了這麼長的時間,卻什麼也沒有收穫,但我猜測母親在結婚前就已經來過四神天地書了。手
  
  往後支撐著身體,我把腳抬起來又放下去,抬起來又放下去,重複做著這個無聊的動作,朱雀七星已經已經聚齊了,那麼,召喚朱雀也不遠了吧。我到底要不要繼續留在這裡尋找母親呢?畢竟我懷疑她生活在這個世界。
  
  手不小心碰到了綁在腰間的小袋子,鼓鼓囊囊的,除了柳宿給我的匕首,裡面好像還放了什麼東西。伸手進去摸了一下,一個冰冷光滑的東西跳到了手上,拿出來一看,火紅的一團,原來是那天忘記丟掉的瘴氣果實。
  
  揚手想把它扔掉,但心裡一動,慢慢的把手放了下來。美朱說這個果實吃了會讓人把心裡最真實甚至是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一些想法和事情都說出來。我現在很猶豫於回去和不回去,那麼……要不要試試看吃這個?或許我能知道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呢。
  
  火紅色的果實沒有一點腐爛的痕跡,我盯了它很久,然後慢慢張開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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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決與挑釁的目光
  山風有些的大了,冬天的關係吧,即使陽光再怎麼燦爛,即使天空再怎麼蔚藍,空氣中那股冷氣是不會變的。半山腰上,枯黃的草地上,褐髮少女靜靜的坐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手中捧著的一個鮮紅色果子。雖然名為瘴氣之果,但是無論從各方面來看,這顆果實實在是有著誘惑人的魅力。鼻尖似乎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少女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想起當初美朱吃了這個果實的情況,小笑又有些的猶豫了,能讓人把心裡最真實甚至是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一些想法和事情都說出來……如果是能看清楚自己的內心,那麼是否該值得嘗試一下呢?舉起手中的果實,緩緩的貼近,果實繼續散發著誘人的味道,淡淡的果香彷彿在鼓勵別人吃下去吧,張開了嘴巴,小笑朝那個火紅色的果子咬了下去。
  
  「你在幹什麼!!」一道低沈且略帶著急的嗓音突兀傳入耳膜。少女不由得被嚇了一跳,心一突,本來握住果實的手不知何時鬆了開來,手中的果實脫手骨碌碌的朝坡下滾去。她下意識的想去抓住它,就在這個時候,一條人影撲過來抱住了她。「你還想要那個東西嗎?」撲過來的人力氣很大,尖叫一聲,內心的驚訝加上慣性,小笑不由自主的朝一邊傾斜,於是在她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人已經朝斜坡滾下去了。
  
  秋天的落葉和枯草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只看到兩個人影抱在一起,滾下去的時候掀起一陣枯葉,「沙沙」的聲音不絕於耳。閉著眼睛,小笑只覺得有個人一直抱著自己並護住了她的頭部,於是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當她覺得自己快要吐出來的時候,終於,滾動停止了。
  
  「可惡!誰啊!」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小笑感覺背部好像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硬生生的疼痛著。她的頭髮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裡面東一片西一片的樹葉加上枯草使她看上去更加的像一個乞丐。躺在地上,她氣喘吁吁的睜開眼睛,碧藍的天空使她稍微晃了一下神,於是,她看清楚了剛才抱著她滾下來並且現在正在以一個曖昧的姿勢趴在她身上的紫發少年。
  
  「柳宿!你幹什麼啊!剛才嚇死我了——」心還在「突突」跳著,小笑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部,「快下來,你好重……」
  
  柳宿很不滿眼前這個在兀自說話的少女的表情,難道她不知道她自己剛才經歷了一場什麼嗎?當看到她想要吃掉那個被稱為瘴氣之果的果實的時候,柳宿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她不可能不知道吃了果實後的症狀,想起每次見到她總是一副血跡斑斑柔弱無力的樣子,柳宿真的很想扁她一頓,難道她就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嗎?難道一定要讓自己難過心疼才肯罷休嗎?果然……是一刻也不可以離開。
  
  「我才要被你嚇死了!」怒氣沖沖的說著這句話,柳宿狠狠按住了小笑的手,力氣大的彷彿要把她的手按進土裡去了。
  
  可是小笑並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在想些什麼,她不知道他的怒氣是哪裡來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惹到他了,只覺得手腕被他壓的很痛。
  
  「柳宿,放開我!你怎麼了?」
  
  「怎麼了?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吧?你剛才想幹什麼?」
  
  這句話讓她愣了一下,「我……我沒幹什麼呀?」回想了一下,她確定自己並沒有惹到眼前這個人。「痛!」按住她手的力氣兀的加重了幾分,微蹙著眉頭,她盯著柳宿,這傢伙到底怎麼了。
  
  沒有理會小笑的的叫嚷,柳宿顯然是不相信她說的話,他抿著嘴唇,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身下的人,然後伏下身體,在她的耳邊輕聲的道:「你想吃那個果實,對吧?」
  
  聲音如耳語一般傳入小笑的腦中,不由的,她馬上爭辯:「沒有!我只是好奇拿出來看看而已。並……並沒有想要吃它……」
  
  聲音低了下去,四下裡很安靜,只有風在緩緩的吹著,乾枯的草特有的味道在空氣中飄蕩。小笑知道柳宿在等著她說話,但是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只記得自己想要嘗嘗那個果實,於是便做了。「好吧,我……我是想吃來著……」良久,實在是忍受不了他的眼神,小笑開口說道,「可是……我本來只是想看看的——」
  
  「為什麼?」打斷她的話,柳宿輕輕的問道,把手上的力量減掉了幾分,雖然她的手腕還是被他桎梏著,但現在卻更像是情人間的小動作。「笑笑為什麼一聲不響就離開了呢?我們不是說好,你在這個世界一天我就會陪你一天的嗎?為什麼要一個人走掉?然後弄得滿身是傷的回來?你……不要讓我擔心啊。」
  
  ……也不要讓我心疼……
  
  最後一句話柳宿是在心裡說的,因為他知道即使是說出來小笑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應,因為她念念不忘的是想要回家。柳宿很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想讓她留下來,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會顯得很任性,但是……一個人生活的久了,真的很寂寞.
  
  放開女孩的手,柳宿撥開她額前的留海,指尖輕觸肌膚的溫暖,彷彿漣漪一般一圈又一圈的蕩漾開去。女孩翠綠的眸子驚訝的看著他,微張的嘴巴告訴自己她現在不知道要說什麼。面對這樣的她,柳宿眼中的怒火慢慢的消退了,他微微一笑,手輕輕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你呀——「隨即,便是一聲歎息。
  
  挑起一束散落在她耳邊的頭髮,柳宿慢慢的玩弄著, 「你還是把我當外人看——自始自終都是這樣……」他慢慢的說道,眼睛不再看著小笑,視線停留在了那束頭髮上,好像只有這樣子,他才能冷靜的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看著柳宿,小笑感覺自己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我沒有!」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話脫口而出,「如果把你當外人的話,就不會告訴你那些事情了,也不會讓你陪我去濱族——」
  
  「是關於送給你耳環的那個人的事情嗎?」悠悠的打斷她的話,柳宿微瞇著眼睛,有些忿忿,原本輕輕繞在他手指上的頭髮被他倏地握緊。又是那個人,又是他,為什麼總是他?柳宿不會忘記小笑告訴自己關於那個人的事情時臉上那副溫柔的表情,還有在濱族族地那裡她雀躍激動的神情。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念念不忘那個已經死了的人呢?
  
  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疲憊。抓住小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柳宿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起來:「笑笑,不要讓我總是七上八下的好嗎?我知道你以後會回去,但是至少現在你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
  
  小笑被柳宿的這個動作弄得有些臉紅,特別是他們現在的姿勢是那麼的曖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視線移向別處,輕聲道:「我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啊,柳宿,是你在亂想。倒是你,你今天好奇怪啊……」
  
  「撒謊!」放開她的手,他一把捏住她的臉輕輕揉捏著,隨即,臉上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好像剛才那些失常的表現從沒有發生過一樣。「從俱東國逃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奇怪,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到底在城內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柳宿有點猜到,那個時侯她哭著叫嚷著為什麼要拿走只屬於她的東西,痛苦的表情,滿身吐出來的鮮血,還有喃喃的自言自語,這一切都在刺痛著他的心。
  
  笑笑,為什麼你還不明白呢? 無論是現在還是今後,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風揚起了褐色的長髮,亂糟糟的飄揚著,對上柳宿關切的眸子,小笑有些恍惚。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當然記得那天發生的一切。只是……為什麼柳宿還能認出她心宿卻叫另一個人為「笑笑」呢?明明同樣是小時候認識的,為什麼心宿卻認不出來?照過兩次面,可是每一次都擦身而過…………很近很近的距離啊……可是卻感覺是那麼的遙遠,她只不過想跟他說一句:心宿你活著太好了,我很想你。可是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卻始終沒有辦法說出來……
  
  「柳宿……」
  
  就這麼看著他,小笑突然抽出手一把抱住了他。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感覺眼睛酸澀的難受,把頭埋在柳宿的懷中,小笑只覺得那些濕漉漉的液體自眼角滑落,沾濕了頭髮。一想到心宿旁邊的那個女孩,她就止不住的會去猜測,會去難過,明明自己才是笑笑,可為什麼又出現了另外的一個?還有聲音……似乎一切都在阻止自己與心宿的相認。
  
  用一手的手肘支撐著自己,柳宿任憑女孩在自己的懷中哭泣,他拍了拍小笑的肩膀,算是安慰,也算是縱容她的發洩吧。對於這個小時候陪了自己兩年且又再次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女孩,柳宿總是放心不下,他輕輕的開口,像怕是驚了懷中的女孩一樣,道:「笑笑,你可以告訴我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很擔心你……」
  
  溫柔的語氣,溫柔的動作,溫柔的眼神……小笑一時間居然有就這麼在他懷裡一直下去也許很幸福的感覺。她知道柳宿很關心她,但就因為這樣,她覺得有些的害怕。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到最後朱雀召喚出來,大家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緊了緊拉著他衣服的手,默默的抽泣了一會,小笑緩緩講述了從俱東國出來碰見的事情,美朱告訴自己的事,那兩隻怪物,高燒,武亢德,還有在那個廟裡看見的母親的名字。她沒有說自己在俱東國碰見心宿,不知道該怎麼說,眼前這個少年對自己已經夠好的了,不想他再為自己操心的太多,因為怕自己會在不知不覺間陷入進去。
  
  不過這樣的事情,誰知道呢。
  
  眼淚漸漸停止,小笑從柳宿的懷中抬起頭來,對方正在對她微微的笑著。「你呀……心裡裝了這麼多的事情,為什麼總是不願意告訴我呢?」
  
  「因為怕你擔心……」
  
  「但你這樣我反而更加的擔心。」
  
  「對不起……」
  
  「……就像剛才我進房間看到的,我還以為——他居然敢這樣的碰你,不可原諒!」想起那個叫張宿的傢伙,柳宿心裡就一肚子的火,他明白那個傢伙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忖度著什麼時候扁他一頓,只聽見小笑笑著說:「他是個很好的人啊,又善良又認真。」
  
  也只有你才會不明白……柳宿暗自搖了搖頭。他坐起身來,順便把小笑也拉了起來,幫她處理頭上和身上的草葉。
  
  「柳宿,我有點不想回去了。」或許對柳宿講了這麼多天來一直壓在心裡的事情,小笑覺得自己好像輕鬆了很多,她看著遠處,這樣說道,「我想要知道媽媽在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事情,所以……」
  
  「要留下來嗎?」驚訝的看著小笑,柳宿毫不掩飾自己的語氣。
  
  「嗯,不過……還是老樣子啊,最後還是要回去……」即便是待再長的時間,兩個世界終究是兩個世界,雖然她很想回去問自己的父親,但從母親這邊著手,似乎可以知道的更為詳情呢。
  
  神色稍稍有些黯淡,柳宿愣了一會,才笑著道:「我們回去吧。」
  
  「嗯。」
  
  「啊……對了,不要離那個新來的傢伙太近,總感覺他不是好人。」
  
  「柳宿你幹嘛啦,我說了他是很好的一個人呢。」
  
  歎了一口氣,柳宿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要無時無刻的待在她的身邊,免得被人鑽了空子去。當然,小笑是不會去猜測柳宿的想法,她現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關於母親的事情。美朱那番漏洞百出疑點重重的話她自然是不會去相信,對於這個跟自己沒有一點血緣關係並且相處不好的人,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去釋懷。況且從剛才美朱的那番話來看,她對自己不滿已經很久,或許那些話一直藏在她的心中,只不過借助著瘴氣之果說出來罷了。
  
  回到村子裡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炊煙渺渺,小溪裡多了淘米洗菜的人。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小笑看見美朱和星宿他們都在,同時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頭的樣子,安靜的坐在角落在逗著一隻小貓玩,臉上一片祥和,看上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是軫宿吧。她心裡這樣的想著,然後聽見翼宿在那邊大呼小叫:「小笑,柳宿 ,你們跑哪裡去了?誒~~~為什麼你們身上都粘著這麼多的草屑?」這句話聽起來很曖昧,小笑狠狠的瞪了翼宿一眼,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幻狼,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討厭!」小笑從不叫他翼宿,因為在她心裡,他還是那個陪她從俱東國到紅南國,一路劫富濟貧,刀子嘴豆腐心的爽朗少年,不是翼宿,不是朱雀七星。
  
  「唉~~」翼宿歎了一口氣,「每次你都是一副乞丐的樣子,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有一個女人樣。果然,以後誰娶你誰倒霉。」他話沒有說完,柳宿上前就是一拳,哀嚎聲使得眾人都下意識的摀住了耳朵。
  
  幻狼,我為你默哀,誰讓你在柳宿面前誹謗我的。
  
  偷笑著轉過身,不期然的,跟一直站在角落手拿笛子的少年打了個照面,目光相觸,小笑不禁愣了一下,因為他現在看上去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
  
  「亢……你怎麼了?」無視掉那些吵鬧的聲音,小笑上前關切的詢問,面對她的關心,武亢德微微一笑,伸手攬她入懷。
  
  「小笑,你頭上有根稻草,我幫你拿掉吧。」
  
  彷彿挑釁一般,他的眼睛看向了那個紫發少年。
  
1
                 注定的一戰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小風突然覺得柳宿的怪力跟春野櫻很像……於是汗一個……☉﹏☉b  白江村是靠近紅南國邊界的一個小村莊,全村上下才百餘口人,而鬼宿的家就在這裡。或許是因為離紅南國的首都太遠了,而且又是邊界的關係,所以這裡的人生活的貧窮。小笑不是很清楚為什麼大家都聚集在了鬼宿的家裡, 既然七星士已經招集齊了,那麼下一步就是召喚朱雀了吧。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時之間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小笑 ,別動。」
  
  武亢德動作輕柔地伸手替她把頭上的枯草拿掉,她微愣一下隨即抬起頭微笑著說了聲謝謝。
  緊接著她的注意力被那個在門口遇到的名叫結蓮的小女孩吸引住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這三個是鬼宿的妹妹。
  
  這一幕映入紫發男子的眼內,頓時有點不是滋味,視線掃過兩人後,半垂下的眼簾掩住紫眸閃過的陰霾。
  
  有兄弟姐妹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呢?小笑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像她跟美朱一樣,不過話說回來,她們也不是真正的姐妹。她看向正在那邊幫忙做飯的美朱,臉蛋被爐灶裡面的火印的發紅,星宿在一旁微笑著看她,眼睛裡盛滿的全是溫柔。
  
  作為一國之君,星宿是個很好的皇帝。有著絕佳的領導力和判斷力,但同時,他也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情種,至少小笑是這麼認為的。能夠對一個人一心一意是非常難得的,星宿對美朱的體貼不亞於鬼宿,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美朱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鬼宿呢?相比較之下,小笑認為星宿才更加的符合好男人的標準,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比那個貪財的鬼宿要好的多。而且就感情方面來說,星宿是絕對不會輸給鬼宿的。
  
  所以說,這些都不是她這個不懂愛情的人所能明白的,她知道柳宿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而自己也對柳宿很有好感,但是喜歡跟愛總是有區別的吧?她又想起了良子的那個果汁和咖啡。
  
  只是……自己對柳宿真的只是停留在喜歡的程度嗎?
  
  吃過晚飯,天已經黑透了,小笑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看黑乎乎的天空,遠遠的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笛聲,憂鬱而又悲傷,她側耳傾聽了一會,開始朝笛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一陣風吹來,她縮了縮脖子,感覺晚上的風比白天要冷了很多。隱隱約約的,看到溪邊的石頭上坐著一個人,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笛聲戛然而止。
  
  「小笑?」坐在石頭上的人開口,透著一絲的驚訝。
  
  「嗯,亢宿,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走到武亢德的旁邊坐下,小笑開口問道,「晚飯你也沒有吃多少,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說……你被那些蝙蝠咬的傷還沒有好?」
  
  「沒,全好了,你不要擔心。」聽著小笑略微關切的話語,武亢德不禁嘴角彎起一抹笑容。他把笛子放回懷裡,然後很自然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嗯,總算是退燒了。」
  
  他的這句話讓小笑想起了前段時間他幫自己退燒時候的情景,還有那個似吻非吻的「人工呼吸」,不禁慶幸著天已經黑了,他看不見自己臉上的紅暈。不想去回想之前的事情,小笑馬上把話題轉移了。
  
  「嗯……那個……你剛才的笛聲聽起來好像很悲傷的樣子啊……」
  
  武亢德若有所思的看著小笑的臉,黑暗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覺得藉著水光,那雙眸子看起來特別的漂亮。「悲傷?」他重複著這個詞,真的是悲傷嗎?自從小時候遭遇那場失去雙親的戰爭後,自己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了呢?從白天看見那個少年開始,武亢德就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壓力,特別是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柳宿的時候。
  
  柳宿……這個名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第一次見到小笑並幫她退燒的時候,她就在喃喃的叫著這個人了。當時自己還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單純的想要救這個女孩,沒想到一救就停不了手了。嘴唇上似乎還留有她的味道,那次情急之下的親吻,武亢德從來不知道原來吻一個女孩心裡會有如此的悸動,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吻一個人,或許在戰亂的環境中生活的久了,連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都忘了吧。
  
  喜歡……嗎?
  
  「小笑一個人的時候會感到寂寞嗎?」這樣問道,他把視線移向了溪面。溪水潺潺,月光在水面泛起點點的銀色。夜,很安靜,幾乎就只能聽到溪水流動的聲音了。小笑眨了眨眼睛,「寂寞?」她歪頭想了一會,然後道:「會吧。特別是……熱鬧的時候。人一多,很熱鬧的時候,我就會感覺很寂寞,不知道是為什麼,好像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女孩說著,側頭看向了少年,「為什麼問這個?亢宿覺得很寂寞嗎?」被她這麼一問,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或許是就像小笑說的,真的是因為太過於和諧太過於平靜於是感到有點惴惴不安嗎?
  
  輕聲笑了笑,小笑自顧自的說道:「亢宿,其實我有點嚮往你們的呢,朱雀七星……有這麼多的同伴,不像我……莫名其妙的跟大家認識,莫名其妙的跟你們在一起,可是我卻什麼也不是。」臉上浮現起落寞的神情,小笑是真的有些想不通。為什麼一個都不肯放過,就連這個一直傻傻的說著要負責的亢宿都是朱雀的人。
  
  手有些不由自主的伸過去摸了摸小笑的頭髮,看到她這個樣子,武亢德有些不忍,在他的印象裡,小笑應該是開心快樂的,雖然之前一直被病痛折磨著。自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種想像,就像那個人叫她的名字一樣,「笑笑」,「笑笑」,開心的笑容才是最適合她的,他不喜歡她現在的這幅表情。
  
  「小笑。」叫著她的名字,武亢德猶豫了一下,才道:「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壞事,傷害了你,你會恨我嗎?」
  
  小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壞事?什麼壞事?」
  
  「恩……我只是打個比方……」
  
  「這樣啊……」小笑托著下巴笑了,「我覺得亢宿一直是個很善良的人呢,怎麼會做壞事呢?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做了什麼事情,一定是有什麼苦衷的吧?沒有原因沒有理由的誰會去做連自己都認為不好的事情呢?」說這些話的時候,女孩想到的是那個分走屬於自己一半父愛的夕城美朱,討厭她沒有原因嗎?不是,理由呢?也有,只是這樣下去……任誰都會感覺無聊吧…………她想起小唯告訴自己的話:愛可是越分越多的。
  
  分走了父親,她得到了瀨川阿姨和奎介,是這個意思嗎?這樣想來好像美朱吃虧多一點呢。在小笑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武亢德卻因為她剛才的那番話顯得有些錯愕。
  
  原來自己在她的心中是這麼一個樣子嗎?善良……無奈的苦笑著,他很想跟她說:小笑,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絕對善良的人的,不要那麼簡單的去相信一個人。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跟她說。他很想去保護這個女孩,但這種感情從什麼時候開始,連他自己都忘記掉了。或許從他抱起她的那一刻,或許是從他們赤裸相擁的那一刻,再或許…………是從那一吻開始…………
  
  事情就是這麼讓人難以預料,而感情的事情更甚了。想要一個人的心情,想要保護一個人的心情,武亢德從來沒有過,他現在最在意的或許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而是那個有著墨紫色頭髮的少年。
  
  說曹操曹操到,小笑聽到身後傳來了柳宿叫他的聲音,她回過頭去,看見黑暗中走出的人影 ,於是開心的站起來朝他跑去。武亢德再次苦笑,雙手緊握著拳頭。他們是認識的比較久,但是自己既然已經對她說出了「負責」兩個字,那就不會退縮。
  
  他是這麼想的,可是那個女孩怕還是跟之前回答的一樣吧……
  
  時間已經不早了,各懷心思的兩個人回到那間小房子,也只有小笑沒有察覺出兩個人之間那種詭異的氣氛。一天的時間感覺過去的太快了些,小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醒來到現在,似乎一直沒有好好休息一下,於是感覺眼睛有些的酸澀了。她習慣性的蹭到了柳宿的旁邊,挽住他的胳膊,邊走邊閉上了眼睛。
  
  柳宿輕笑著一把抱起她,看著她在自己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雙手不由的緊了緊。挑釁的看了一眼走在旁邊的武亢德,他快步的朝前面走去。對著柳宿的背影,武亢德嘴角上揚,走著瞧吧,他在心裡這樣說著,鹿死誰手還真的是個未知數。
  
  輕輕的把女孩放到床上,大家幾乎都已經睡著了,只有美朱靠在枕頭上看書,嘴裡唸唸叨叨著,不時的看著屋頂在背什麼東西。鬼宿的家雖然破舊,但是把板拼在一起的話還是可以睡下不少人的。柳宿替小笑蓋上被子,轉頭對著那個還在用功的朱雀巫女輕斥:「大家最近都這麼累,你安靜一點。」
  
  美朱盯著他,「哼」了一聲轉過身子繼續看書,只是沒有再發出聲音來了。柳宿當然知道兩個女孩之間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但不管怎麼樣,他是七星士好不是七星士也好,他至始至終都是站在小笑這邊的。這樣說好像她們兩個是對立的一樣,他很理解星宿的心情,愛著一個人就要全心全意的護著她,關心著她,替她阻擋一切的危險。所以,當他下午從小笑口中知道她們之間的事情的時候起,他就開始討厭美朱了.如果不是她,小笑就不會離開張宏,就不會遇見危險,然後讓那個傢伙給救了,換言之,如果美朱沒有說那些有的沒有的話,那個叫張宿的傢伙就沒有機會去接近小笑。
  
  脫掉自己的外衣,柳宿踢了踢已經睡的跟死豬一樣的翼宿,後者咕噥了一聲,轉了個身,於是騰出了更大的一塊位子了。反正明天就要離開這裡,晚上將就一下也無妨,這樣想著,柳宿躺在了小笑的旁邊。
  
  頭上出現了一張臉,武亢德雙眼帶著怒火的看著柳宿,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柳宿不禁也怒從心來,他坐了起來,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的互瞪著對方。「你想幹嘛?」柳宿問道,同時,拳頭握的「咯咯」直響。
  
  「離小笑遠一點。」武亢德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呵~~有意思。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吧。」柳宿不怒反笑,他站起身來靠在桌子邊上,雙手抱胸的看著眼前這個不自量力的小子,「笑笑是屬於我的!」他的臉笑瞇瞇的,但是發出的聲音讓在看書的美朱不由的打了個寒戰,放下手中的課本,她抬頭看向屋子中間劍拔弩張的兩個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在幹什麼?」她忙下了床問道,雖然是這樣問,但美朱已經從他們剛才的話語中察覺出了不對勁,她站在兩人的中間,左右的看著。
  
  沒有人回答,只有越來越強的氣在屋子裡面散開。「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武亢德自自己的懷中摸出了那根笛子。
  
  「彼此彼此!」柳宿依然微笑,但是拳頭已經握緊。
  
  放在桌子上的茶壺被氣流撞到,骨碌碌的滾到了地上,只聽到清脆的一聲「啪」,茶壺被摔的粉碎,同時也驚醒了屋子裡面在睡覺的幾個人。
  
  星宿是警覺的一躍而起,軫宿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懷中的小貓「喵喵」叫著蹭了蹭他的衣服,而翼宿則仍舊是抱著枕頭呼呼大睡,嘴角有一絲可疑的銀色液體。同時還在睡著的還有小笑,或許她真的是病剛好身體太虛弱了,聽到茶壺落地的聲音,她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翻個身,繼續陷入睡眠當中。
  
  「你們這是幹什麼?」星宿馬上察覺到了這兩個人的不對勁,感受著兩個人散發出來的不同尋常的氣,他把美朱拉到了身後。
  
  「沒事的,星宿陛下。」柳宿繼續瞪著對方,微笑著回答,「我們只是想要切磋一下。」
  
  武亢德神情嚴肅,他不喜歡這個人的笑容,好像把什麼事情都盡在掌握中的那種自信的笑容。「是的,我們只是想要看看對方的能耐。」他隨口這麼答道,但他心裡卻是迷惘的,因為這麼魯莽的舉動,似乎只可能發生在他弟弟的身上。
  
  輕聲的笑著,柳宿朝他伸出手:「那麼…………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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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的對壘
  輕聲的笑著,柳宿一手背後,一手朝他伸出:「那麼…………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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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深,萬籟俱寂,村子裡的人差不多都睡著了,只有鬼宿家的燈還亮著。門外空曠處站著兩個少年,他們周圍圍繞著一圈淡藍色的光暈,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氣流的運動。
  
  美朱和星宿站在一邊,屏氣凝神的看著這兩個面對面凝聚著氣的人,而軫宿抱著小貓,眼睛也盯著他們。柳宿依舊是面帶笑容,但是眼睛裡卻蘊含著慍怒,而武亢德則摩挲著自己的笛子,認真而又嚴肅的神情讓人想不到他就是那個總是一臉溫和的少年。沒有任何的動作,兩個人就這麼看著對方,好像都在等著一方的出手。
  
  美朱站在星宿的後面,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她拉了拉星宿的衣服:「星宿,快阻止他們啊!」
  
  星宿沒有動,只是靜觀奇變著。他隱隱覺得事情跟現在在睡覺的那個女孩子有關係,作為皇帝,他不容許團隊裡有這樣為了一個女人而產生爭鬥的事情發生,但作為七星士的一員,他卻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甚至是有些的羨慕。如果可以,他也想像他們一樣,他希望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跟那個男人爭奪美朱。
  
  「美朱,不要擔心。」安慰著身後的女孩,星宿道,「你站遠一點。」話音剛落,彷彿這句話是一個信號,於是,剛才還站著的兩個身影突然快速的動了起來。
  
  柳宿朝對面的人撲去,他的速度很快,淡藍色的氣包裹住的拳頭毫不猶豫的朝武亢德揮了過去,氣帶起的尾梢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只聽到「砰」的一聲,塵土飛揚,等眾人看時,地上儼然出現了一個大坑,而武亢德卻不見了。
  
  「可惡!」見沒有擊中,柳宿咒罵了一句,他再次把氣凝聚在手上,轉了一個身,眼睛四處搜尋著武亢德的身影。天很黑,良久,只聽見風刮過的聲音,卻絲毫沒有看見他的人。「膽小鬼!」柳宿像是故意一般,聲音說的很響亮,於是,便聽見一陣悠悠的笛聲從旁邊的樹上傳來了。
  
  「在那邊!」他鎖定著目標所在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上前就是一拳,樹攔腰折斷,而躲在樹上武亢德趁機跳了開去,原本優美的曲子驟然變快,圍繞在他身上的氣凝聚成了一個強烈的光團,開始朝柳宿攻擊。
  
  武亢德的能力是用笛子來操縱氣去攻擊敵人,這對善於近身戰的柳宿而言比較吃虧。只見一團團的氣像流星一般朝柳宿飛去,落在地上的把地面砸出了一個個小坑,頓時,塵土飛揚。躲開這些氣團對柳宿而言並非是難事,他用包裹著氣的拳頭砸開氣團,朝武亢德逼近,而武亢德也發現了他的目的,於是笛音更加的密集,操縱氣的同時,他開始慢慢後退。
  
  笛音的密集就代表著攻擊柳宿的光團也更加的密集了,「噗嗤」幾聲,他的身上,胳膊和腳上多了幾道血口子。 見自己的攻擊成功,武亢德馬上變化了笛音,只見那些光團慢慢聚集,形成一道氣流直向柳宿衝去。
  
  險險的避開了武亢德的攻擊,柳宿不禁惱羞成怒,他不等自己的身形站穩,一手撐了一下地,躲開了轉了個彎從後面向他進攻的氣團,跳開的同時,他速度飛快的衝到了武亢德的前面,在他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揮拳而上。
  
  「夠了!!」猛然間,氣突然開始快速的增加,掀起的風迷住了大家的眼睛。美朱知道為什麼星宿讓她站遠一點了,她只感覺一股強勁的力量向她撲來,一個不穩,她摔倒在了地上。霎時,風停住了。美朱睜開眼睛,抬頭看去,驚訝的發現星宿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一手擋住柳宿包裹著氣的拳頭,一手握住了武亢德的笛子,原本因為笛音控制而聚集在一起形成團的氣在空中消散了。星宿脖子上的「星」字發著紅光,全身籠罩在他們兩個剛才散發出的殺氣中,眉頭緊鎖。
  
  「你們都給我住手!想殺了對方嗎??」他一用力,把兩個人強行分開了。柳宿捂著自己的腹部,擦了擦嘴,一抹殷紅悄悄隱去,武亢德輕聲咳嗽了一下,嘴角也流出一絲紅色。雖然被星宿擋住了攻擊,但是之前的氣還是碰到了對方,如果不是被人阻止,不知道兩個人會怎麼樣。
  
  「太難看了!!你們還是七星士嗎?這樣子像什麼?!」星宿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兩個人,他心中是很憤怒的,連七星士自己內部都起了爭鬥,還怎麼團結去召喚朱雀呢。「我不管你們兩個有什麼恩怨,但是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一切都要以召喚朱雀為重。現在俱東國的軍隊逼近,戰爭一觸即發,你們卻在這裡……」
  
  兩個人似乎都沒有聽到星宿的說話聲,他們兀自的盯著對方,直到一個聲音打斷了這個安靜。
  
  「誒?好吵……」說這句話的女孩從門口探出頭來,她揉了揉眼睛,翠綠色的眸子因為沒有完全清醒而蒙著一層水霧,頭髮則橫七豎八的散亂著。小笑是被星宿的說話聲吵醒的,她眨了眨眼睛看著前面三足鼎立的畫面,柳宿和武亢德摔在地上,而星宿站在兩人的中間,神情嚴肅。
  
  「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都在外面被?」馬上察覺到了不對勁,小笑這樣問道,於是看見美朱也一臉緊張的坐在地上。沒有人回答她,但是柳宿和武亢德的殺氣已經收回去了,似乎兩個人都意識到不能在她的面前動武。見沒有人回答自己,小笑習慣性的把頭轉向了柳宿:「柳宿?」
  
  低頭,站起身來,柳宿朝小笑走了過去,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沒事,吵到你了嗎?繼續睡吧。」用手幫她梳理了下雜亂的頭髮,軟軟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多多磨蹭了兩下,於是便接到了旁邊那道冰冷的視線。
  
  柳宿沒有想殺了那個傢伙,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而已。柳宿沒有想到自己對於小笑的佔有慾是這麼的強烈,或許是這次她的消失帶給自己太多的恐懼了吧。他深刻的記得當自己和星宿他們一起趕回去的時候看的整個房間只有美朱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心情,特別是在張宏殭屍不斷出沒,整座城被瘴氣包圍的時候。
  
  「真的?」疑惑的盯著柳宿,小笑的語氣充滿著懷疑,接著,她看到了柳宿手臂上的傷口。「你怎麼受傷了?」抬起了柳宿的手,小笑驚訝的問。
  
  「沒事,一點小傷,我們剛才……恩……鍛煉切磋一下而已。」顯然是不相信柳宿說的話,她轉頭去看武亢德,後者正在用手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塵,一臉的平靜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只有嘴角尚未擦乾淨的血絲在透露著剛才發生的事情。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武亢德始終沒有把視線移向她。
  
  「好了,乖乖睡覺吧,明天要趕路呢。」
  
  「………………」沒有回答,小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鍛煉切磋?在大半夜?她有些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又隱隱覺得自己是應該明白的,就好像抓住了事情的一個頭,但卻怎麼也摸不下去。
  
  一場騷動就在星宿的那句「大家休息吧」中落下了帷幕,美朱躺在了小笑的旁邊,燈滅掉了,不一會,均勻的呼吸聲彼此傳來,可是小笑怎麼樣睡不著。她不斷回想剛才自己看到的事情,雖然只看到了個尾部,但也可以看出來柳宿跟亢宿的不合。為什麼?她轉了個身面對著牆壁,柳宿跟亢宿今天才第一次見面,為什麼會好像有仇恨一般呢?
  
  她開始不斷的回想自己醒來後發生的事情,回想柳宿推門而入的那副表情還有在斜坡那裡跟自己說的話,最後定格在了他們兩個有些火藥味的對話上。她突然想到,柳宿……該不會在吃醋吧?
  
  吃亢宿的醋??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小笑的心裡竟然有一絲的……開心?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愣了一下,馬上把頭鑽進了被窩中。為什麼是開心呢?這說明什麼?思緒漸漸混亂,小笑感覺胸口很悶,她不知道怎麼了,蜷曲的身體抱著自己,黑暗中,她睜大著眼睛,眼前一直出現的是那個墨紫色頭髮的少年溫柔的笑容。
  
  【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我不是朱雀七星,我只保護你。】
  
  【我喜歡你,雖然你要回去。】
  
  抱著自己身體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小笑覺得自己很無力,覺得再這樣下去,或許自己頭腦一熱真的會……心中想要回去的念頭越來越薄弱了,她想著反正在這裡也好,可以查找母親的線索,反正這裡的時間比自己那個世界的要快,或許在這裡過了幾十年那邊還是幾個小時,更重要的是……回去的話就又要面對著彆扭的一家人了,雖然小笑知道彆扭的是自己……
  
  可能……是害怕吧,小笑突然想到,如果兩邊的時間真的相差那麼大,那美朱說的那些話……說不定……一想到這裡,她馬上搖頭,想把出現在腦中的這些念頭給清除。但越想清除,卻越會去想,她忍不住會想如果事情真如美朱所聽來的,那麼自己也不用回去了,因為如果這樣的話那邊的世界對自己而言不就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嗎?
  
  糾結歸糾結,睡意還是襲來了,小笑似乎一直在夢魘中。她看見很多很多的喪屍朝她撲過來,看見武亢德吹著笛子讓喪屍一個個爆開了,黑色的水濺了一地。然後看見武亢德對自己說:我一定會負責的。她想開口告訴他不用,可是嘴巴卻怎麼也張不開,於是柳宿突然從後面抱住她說笑笑,你要走了嗎?越急就越說不出話來,在她滿頭大汗的時候,她看見心宿從一邊目不斜視的走過。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坐起身來,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驚訝的發現旁邊的位置已經都空了。難道都走了?她愣了一下,聽到了推門的聲音。
  
  「誒?已經醒來了嗎?」武亢德微笑著端了一個臉盆進來,「剛想叫你的。」
  
  「亢宿,你們起的好早啊~」笑了笑,她這樣說道,她看向窗戶外面,好像很熱鬧的樣子,於是披上外套下了床。接過武亢德遞過來的毛巾,她說了聲謝謝。門沒有關,外面傳來美朱開心的說話聲:「回到紅南國,我們就可以去接鬼宿啦!」
  
  在擦臉的手停住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鬼宿是在俱東國吧……正在這樣想著,小笑便看到美朱跑了進來:「小笑,快起來,我們一起去把小唯和鬼宿帶回來吧。」她似乎很為這件事情興奮,臉上紅撲撲的。
  
  怔了一下,小笑才想起自己好像說過或許可以把小唯勸回來,因為她跟小唯沒有任何的衝突。可是去俱東國……她突然感覺心裡有些難受,真的要去俱東國嗎?去了那裡……或許會再次跟心宿遇見……
  
  
1
                 關於大杉靜的疑惑
  自從下了那場雪之後,後面幾天的時間裡都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告別了白江村,一行人往紅南國的首都榮陽走去。五匹馬在官道上快速的馳騁著,領頭的是一匹油光發亮的黑馬,馬背上的少年有著一頭火紅色的頭髮,他時不時的回過頭去張望著,一對翠玉耳墜在耳旁不停的搖晃著。
  
  「嘿嘿~~~怎麼樣?追不上我吧?!」少年大笑著朝後面喊道,他的眼睛瞟過緊緊追著他不放的一匹棗紅色駿馬,得意之情從臉上一劃而過。
  
  「幻狼你不要太得意了!」棗紅色駿馬上發出一聲少女嬌柔的聲音,裡面夾雜著微微的興奮之情,「柳宿,我們追上去!」柳宿抱緊了坐在身前的少女,微微一笑,揚鞭策馬,兩匹馬一前一後朝前奔去,不一會,就已經平行了。
  
  「怎麼樣幻狼?」少女坐在柳宿的懷中,轉頭對著紅髮少年「嗤嗤」笑著,「山賊也不過如此嘛~~~」
  
  被少女一陣譏笑,叫做幻狼的少年臉一紅,「切」了一聲,剛才的得意之色早已掩去,咕噥了一聲:「我是讓你們的,真沒意思。」接著放慢速度打了個哈氣,兩顆小虎牙若隱若現。
  
  聞言,小笑也「切」了一聲,撇了撇嘴道:「就是不肯認輸。」馬的速度慢了下來,小笑無聊的左右觀看著,但是冬天是沒有什麼景色可以欣賞的,有的是灰濛濛的山和枯黃的落葉,偶爾有幾隻不知名的小鳥發出響亮的「嘰啾」聲,顯得格外的蕭瑟。
  
  小笑裹緊了身上的披風,軟軟的靠在身後那人的懷裡,她抬頭看了看柳宿的下巴,問道:「柳宿,你累不累?」
  
  從白江村出來已經好幾天了,為了能夠盡早的趕回榮陽,大家日夜兼程的趕路,但是即便是再強壯的人也有體力透支的時候,這會大家估計已經累壞了,如果剛才不是小笑和幻狼比賽誰跑的快,那小子已經在馬背上睡著了。
  
  用下巴蹭了蹭小笑的頭髮,柳宿微笑著說了聲「不累」,接著他緊了緊抱著她的手,低頭問:「你呢?累不累?冷不冷?」
  
  小笑搖了搖頭,看著藍天,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接著便感覺額頭上落下了一個溫暖的吻。已經習慣了吧……小笑嘴角微微的有些揚起,不管怎麼樣,被人喜歡著呵護著是一種幸福,特別還是自己不討厭那個人甚至是有些喜歡的時候。或許她心中還有很多這樣那樣的煩惱,但是在這一刻,似乎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柳宿……」良久,聽著風和馬蹄聲在耳邊迴響,小笑開口說道:「不要吃醋……」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句話,或許是躺在這個人的懷裡讓她感覺很安心吧。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雖然這幾天柳宿和武亢德之間似乎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但之前在白江村他們兩個人的舉動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她明白柳宿對自己的感情,但是武亢德……
  
  那個少年幾乎什麼都不說的,什麼都藏在心裡。可能跟大家都不熟悉,經常一個人躲在一邊吹笛子,雖然還是很溫和,但明顯的讓人感覺到疏遠和陌生。也只有和她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恢復到以前那個樣子。小笑知道武亢德是個很好相處很認真的人,對於他現在的這個樣子她並不是很能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跟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關係。
  
  「柳宿,亢……張宿他……你們……」她想問那天晚上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始終是問不出口,繼而歎了一口氣道:「他救過我,幫過我,你不要總是對他虎視眈眈的樣子啊。」
  
  我不對他虎視眈眈他要對你虎視眈眈了……
  
  柳宿無語的繼續蹭了蹭女孩的頭髮,「他救了你我是很感謝他,但是也不必弄到以身相許的地步吧?!」一想到那個小子的眼神,看小笑彷彿就是屬於他的那種眼神柳宿就不覺的感到一股怒火。
  
  「以身相許?我沒有答應他啊。」小笑隨口答道,她當然記得武亢德提出的關於「負責」的事情,當時她真的是嚇了一跳。誠然武亢德救過她,而且還不止一次,但是拜託,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沒有這裡的那些觀念。
  
  「他真的這樣說過了?」柳宿驚訝的看著懷中的女孩,她正閉著眼睛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
  
  「說過什麼?」心不在焉的回答著,小笑感覺自己的臉被人捏了兩下。「柳宿!」她倏地睜開眼睛,卻發現正在低頭看她的少年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他真的跟你說過要讓你嫁給他?」幾乎從牙縫裡擠出的話讓小笑發覺自己剛剛說漏嘴了。
  
  「他沒有說過……只是……只是他是個很認真的人……」本來是想說武亢德是個很認真的人,所以對於治病看了她身體的事情才會一直說要負責的,但不知怎麼的,小笑感覺有點越描越黑的樣子。她可不敢把跟武亢德在一起的那幾天的事情全部告訴柳宿,不管怎麼說 ,在外人看來,那幾天他們似乎是很曖昧的。
  
  瞇了瞇紫色的眼睛,柳宿顯然對小笑的話產生了懷疑:「以身相許跟認真有什麼關係?」
  
  「呃……那個……」左顧右盼。
  
  「嗯?」步步逼近。
  
  「啊~~那個柳宿,我……我有些累了,想睡一覺。」女孩說完馬上把披風的兜帽翻上來蓋住自己的頭,由於馬幾乎是在漫步了,她從跨坐改為側坐,抱住柳宿的腰把頭埋了進去。
  
  繼續無語的看著懷中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柳宿肯定她跟那小子之間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有些氣悶,他握著韁繩的手幾乎泛起了白色的關節。低下頭,柳宿把下巴在女孩的頭上磕了一下,然後慢慢的道:「笑笑,不要離開我……」感覺腰間的手緊了緊,柳宿怔了一下,淺淺的笑了。
  
  身後傳來越來越近的說話聲,星宿軫宿和武亢德趕了上來,還沒有到跟前,就聽見美朱在那邊說:「翼宿,你們跑的好快啊,我們都落下一大截了。哎?你幹嗎一個人離柳宿他們這麼遠啊?」
  
  「切~~我可不要當電燈泡,最煩這種膩膩歪歪的事情了。」翼宿說著吹起了口哨。聽到翼宿這麼說,美朱有意無意的瞟了武亢德一眼,似乎是有些擔心。但武亢德還是跟平時一樣的表情,見她看自己,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天色漸黑,眾人終於停下來了。在林間找了一個空曠的位置,大家準備在這裡過夜了。柳宿拍了拍小笑的臉,後者迷糊的睜開了眼睛,無神的看了看四周,然後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抓住柳宿的衣服問道:「怎麼停下來了?」她的動作引得柳宿一陣輕笑,小心的抱著女孩下了馬,囑咐她在篝火的旁邊乖乖坐著,自己則和翼宿去找更多的乾柴了。
  
  篝火熊熊,朦朧的火光看起來很溫暖,小笑繼續兩眼無神的盯著篝火看,看來睡意還沒有從她腦子裡清除。星宿去找水了,美朱和軫宿逗著小貓咪「喵喵」叫著,小笑打了個哈欠靠在樹幹上,伸了個懶腰。
  
  「很困嗎?還沒有睡醒?」武亢德拿著乾糧走到了她的旁邊,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接過他遞給自己的食物笑著說了聲謝謝,然後拍拍旁邊的石頭,示意他坐下來。
  
  「這幾天沒有睡啊……不過比起我,你們更累吧?」小笑掰著手中的餅,把它弄成小塊的朝自己嘴巴裡塞去,不過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只在跟美朱搶吃的小貓。
  
  武亢德順著 她的視線看去,笑了笑,像是沉思了很久一樣,他問道:「小笑,你……喜歡柳宿吧。」問完這句話這後,武亢德似乎是很緊張的盯著小笑,不自覺的把手中的乾糧給擰在了一起。
  
  小笑怔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武亢德會問她這麼一個問題。歪著頭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喜歡?的確是喜歡的,只是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呢?「喜歡啊……」小笑若有所思的看著篝火,喜歡這兩個字可以包含著很多的意思,她對那個金髮的男孩說出過這兩個字,也對現在這個紫發少年說過,看了看旁邊的武亢德,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一臉的陰霾。
  
  美朱和軫宿一直在逗著貓,「喵喵」的叫聲似乎把小笑帶回了很久以前,充滿著鮮血和疼痛的回憶,她閉了閉眼睛,把心中出現的那些不好的回憶通通趕掉。 或許是真的走不出那些回憶,比如看見柳宿,小笑自然而然的就會想起馬車撞向自己,碾過身體時候的那種疼痛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片的冰涼。她似乎在這個世界看到太多的血腥了,而最近的一次,便是那些蝙蝠的屠村。只是為什麼這麼巧在她剛剛找到一點關於自己母親的線索的時候?
  
  「怎麼了?」溫和的聲音充滿著擔心在小笑的耳邊響起,她放下手,看到武亢德關切的看著自己。
  
  「呃……沒事,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笑了笑,小笑看了看望著自己武亢德。小貓咪突然「喵喵」叫著,好像聞到了什麼似的朝林子裡跑了進去,美朱和軫宿驚慌的隨後跟了進去,一時間,篝火旁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那貓怎麼了?」小笑邊張望著邊問。
  
  武亢德沒有說話,他看了小笑一會,問道:「你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呃……你還記得那個我們住宿了一夜的村子嗎?」小笑拾起一根樹枝,戳了戳篝火,問道。
  
  「記得,怎麼了?」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停住了。她心裡歎了一口氣,線索就這麼斷掉了,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而且武亢德並不知道關於自己是異世界來的這件事,所以還是不要把他扯進來比較好。
  
  武亢德想了一會,突然開口問到:「大杉靜是誰?小笑認識吧。」
  
  倏地把頭轉向了真在邊想邊說的少年,小笑的眼中充滿了驚訝,她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你……你怎麼知道大杉靜?」
  
  「因為那天你看到那個碑之後馬上臉色大變,繼而跑回了村子,我想這個大杉靜跟那個大娘口中說的小靜是同一個人吧,而且我猜小笑可能認識她。」理所當然的說著,武亢德的眼睛被篝火照的亮亮的。
  
  全部被說中了,小笑有些的汗顏。
  
  「不過……跟小笑長的很像……大杉靜到底是誰呢?」
  
  「沙沙」的腳步聲在他們身後響起,隨即,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了過來。「大杉靜??」
  
  轉過頭,小笑看見星宿朝他們走來,手上拿著一個裝滿了水的皮袋子。「你們剛剛在說大杉靜?」星宿再次問道,臉上驚訝的表情一覽無餘。
  
  小笑疑惑的點了點頭,她開口問:「難道你認識她?」
  
  放下手中的皮袋子,星宿似乎在思考該怎麼回答小笑的話,好一會,他才抬頭看向小笑,問:「她跟你是什麼關係?你怎麼會知道她的?」
  
  聽到這句話,小笑的直覺告訴自己星宿很有可能知道母親的事情,她看了眼武亢德,然後慢慢的說:「她……是我的母親……」
  
  「是嗎……」聽到這句話,星宿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驚訝,而是微蹙著眉頭思考著,然後他喃喃自語般的說道:「難怪……」繼續整理那些水袋子,星宿背對著他們不再說一句話。小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急的問道:「星宿,你是不是認識大杉靜?告訴我她的事情!」
  
  星宿的背影停頓了下,還是沒有說話。
  
  「星宿!!」
  
  突然,他轉過身來看著她,表情有些的嚴肅:「你真的想知道?」
  
  她點了點頭,只聽星宿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大杉靜……曾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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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緩緩的吹動著少女褐色的長髮,越睜越大的眼睛裡透露著不可思議,或許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是這樣的情況吧,難以置信的眼神一直盯著眼前的長髮少年。
  
  真相總是在你毫無防備毫無心理的時候突然出現的,四神歷401年,這年的冬天似乎很長,當真相被揭開的時候,剩下的是一地的迷茫,不知所措和……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結束了……
當然是第一卷。

戀戀回憶,守望的不思議

                 解惑
  為什麼我們都沒有去守護好彼此的約定呢?如果要說一定要有願望的話,那麼,希望你們都能記得我,不想要一直的遺忘。
  
  你們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在腦海中,一點一滴都不曾忘記,希望你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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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杉靜……曾經是————」
  
  風恰好在這個時候吹過,星宿的這句話似乎聽起來特別的遙遠,但卻不亞於一道閃電,擊中了在場的幾個人。晚上的風很大,不知道從哪裡傳來讓人聽起來有些毛骨悚然的「咕咕」聲,篝火「辟里啪啦」的響著,火光照在人的臉上,若隱若現的陰影使人的臉看上去有些的怪異,只不過現在我沒有心思去觀察他們臉上的表情,我只是直勾勾的看向星宿,然後用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聲音問:「星宿,你剛才說什麼?」
  
  星宿的表情還是很嚴肅,只是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的不忍。我確信剛才星宿說了關於母親很重要的一句話,但是我已經記不清楚他說了什麼,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覺,很重要很重要。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我以平靜得毫無起伏的語調再次開口問道:「星宿?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大杉靜……曾經是先皇的妃子。」重複的又說了一遍,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雖然是後來冊封的。」
  
  這一次,我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了……「是同名同姓的人吧?」我緩緩笑了開來,腦袋開始連轉並冷靜地開始分析起來。「這麼巧的事情……我想不太可能的吧……」儘管我的大腦告訴我這一切是不可能的,然而,心臟卻不知怎的開始不受控制,一下比一下跳動得更快更急促,心裡有些的七上八下,雙眼充滿期待的看著星宿,非常希望他能說出一個「是」字同意我的想法,因為如果他搖頭了,那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很清楚了。
  
  星宿搖了搖頭,他走過來把我的臉抬起來,慢慢的道:「從剛開始見到你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你長得……跟先皇珍藏著的畫像幾乎一模一樣。小笑,你的母親也是褐髮綠眸的吧?!」
  
  心跳急促得彷彿快要躍出胸口一般……這番話幾乎可以說是判了我死刑,我睜大雙目,不可思議的看著星宿,腦海努力想要消化他剛剛說的這些話,然後我發現自己怎麼也相信不了他所說的,這番話猶如一個天大的笑詬一般,讓我不能亦無法相信……
  
  他說的根本毫無可能,這一切虛假得讓我無法說服自己去接受……
  
  誠然自己是相信母親到過四神天地書中的世界的,但是一下子成為了紅南國的妃子,而且還是星宿爸爸的妃子,這一切似乎太過於匪夷所思了。但是星宿的表情又是那麼的認真,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一時間,我竟然就這麼愣住了。
  
  「小笑,小笑——」 手被人拉了好幾下,我怔怔地任由自己的手被搖晃,好半晌,我才回過神來轉過頭去,亢宿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剛才星宿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吧?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神中除了驚訝和擔心外還夾雜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在?好像很難過,不解和……痛苦。
  
  「我沒有事……」說出這句話,我感覺自己很無措,轉過身子繼續看著星宿,他的長髮被風輕輕揚起,看上去很飄逸。「你說的……都是真的?」
  
  星宿用沉默回答著我,可是我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對,就在這個時候,柳宿和翼宿回來了。翼宿手上提著一隻不知道從哪裡抓來的野兔,他大大咧咧的坐在篝火的旁邊,開始著手料理那隻兔子。柳宿則放下手中的樹枝,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朝我看來,可能是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他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關切和詢問的眼神。
  
  我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看著星宿,我想他開口告訴我是不是真的。可是良久,我們就這麼對望著,什麼話都沒有說。在我感覺快要失望的時候,星宿突然走過來抓起我的手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就往林子裡走去。
  
  慌亂中我回頭去看柳宿,此刻,我很想要尋求一些安慰,只見他剛想衝過來就被亢宿擋住了,不知道亢宿說了什麼,柳宿停住了腳步,只是望著我神情複雜。我的心一突,一種快要被逼進角落的荒涼感突兀的襲上心頭,心情複雜得快要麻木一般……
  
  「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的。」星宿的聲音兀自傳入我的耳膜,再次被他硬扯回心神,回過頭,發現他正對著我微笑,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星宿對我從來都是很嚴肅甚至說是厭惡的。
  我並沒有因為他這笑而感覺到受寵若驚,心底越發感覺到不安起來……
  
  「你的母親……姓大杉名靜,她……也是異世界來的對吧?」星宿邊走邊說道。看著他的側臉,我點了點頭,腦子糊成一團,不明白他想表達些什麼,繼而很含糊地「嗯」了一聲。
  離篝火的距離漸漸拉長,他突兀止住腳步,我只得跟著停下。黑暗中我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冷風不住的吹著,偶爾落葉飄到地上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都聽起來格外的響亮。
  
  「我沒有見過你的母親……只是從一張畫像上看到過她。」沈默了一會兒,星宿終於開口說道,他的眼眸在黑夜下顯得異常有神,他緊緊地盯住我,彷彿不容我逃避於地,我怔愣地等待他接著說下去……「那個時候,我記得眾人都不敢問關於這幅畫的事情,就連母后也是,但是我想母后是知道些什麼的……恩……」 星宿的話顯得有些斷斷續續,彷彿是回想起什麼似的。
  
  從星宿的敘述中,我知道了母親在這個世界發生的一些事情。我不知道母親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或許是跟我一樣吧,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母親來到這個世界,並且跟星宿的父親,紅南國第三代皇帝相愛了。
  
  據星宿說,那個時候他的父皇和我母親很相愛,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就這樣奪走了少年皇帝的心 ,從此以後,他幾乎冷落了後宮中所有的嬪妃,以至於他在以後回去後的二十多年的時間裡,把她的畫像掛在自己的書房中,頻頻思念。
  
  「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結髮的妻子,國家的政務,甚至是自己的孩子,他幾乎從來就沒有關心過我和母后。所以我想,其實我是恨著他的,當然更加恨的就是那個叫做大杉靜的女人,雖然我沒有見過她,但是她把先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連帶著母后也…………所以,當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會聯想到那幅畫……」
  
  「她跟著先皇一直沒有什麼身份,直到後來消失了才追加為嬪妃,先皇對她的感情可見一般,他的書房從來不許不相干的人進去的……駕崩的時候還曾下令燒掉了書房中所有的東西,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有幸目睹了那個讓父親苦思了二十多年,讓後宮變成癡怨之地的女人。宮裡人說,大杉靜消失的那天,天降大雨,她還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就在一道白光中猛然間的消失不見了。眾人都說她是天上來的神女,是來幫助百姓的,而她在民間也確實幫助了不少的人。」星宿慢慢的說著,然後突然問道:「小笑,你怎麼看呢?」
  
  屏氣凝神的聽著他的講話,星宿的每一句話猶如一把錘頭一般重重的敲打在我的心上,白光,消失,懷孕五個月……這些詞語在我聽起來異常的驚悚。「什……什麼怎麼看?」嘴巴裡無意識的回答他,手心裡卻出了密密的一層汗水。呼吸有些急促,我知道這是因為緊張的關係,母親跟紅南國的皇帝相愛了,她懷孕了,然後……生出了我???腦海從未如此清澈,我驚恐地發現,雖然之前有想過這些問題,但是,當真相真切地擺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的心卻惶惶得接受不能,這一切對我來說既真實又匪夷所思,我害怕的想要逃走,甚至連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你在害怕?」星宿突然把我的臉抬起來,跟我對視著問,「你們真的很像……眼睛,眉毛,鼻子……幾乎就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可是我有一個疑問……大杉靜走的時候已經懷孕了,你們這麼像,那麼那個孩子是不是你呢?」
  
  脖子感覺很酸痛,原來星宿不僅僅是因為美朱的關係看我不爽,還有這一層的原因在裡面嗎?可是按照他這麼說,母親走的時候懷孕五個月了,那麼我應該就是那個孩子,因為母親在生下我後不久就去世了。於是……美朱說的話是真的?可是這麼一來,父親就真的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了,也就是說,原本我一直感覺美朱他們是外人,入侵了我的生活,可是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才是多餘的一個嗎?
  
  我不相信……一點也不相信。
  
  「你在說謊。」好不容易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我看見星宿的表情一愣,然後帶著笑意的道:「我幹嗎要騙你?而且是你自己想要知道的。」
  
  「如果照你那麼說,大杉靜在你沒有出生前就離開了,你怎麼能知道得那麼的詳細呢?」雖然我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出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按照星宿跟美朱說的,我應該比他們大才對。
  
  星宿的眼神突然間變得深邃起來:「皇權有時候是件很有用的東西……」他的語氣帶著點寂寞,但隨即,這種情緒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消失了。「兩邊的時間……不一樣吧?」
  
  愣了一下,我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我自己的世界跟四神天地書中的世界時間是不一樣的,時間的差別可以使很多事情加以改變,比如這裡的四十年我們那邊才過了十幾年,可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希望他剛才說的是假話。
  
  人真的是很奇怪,沒有確定事情之前會胡思亂想,處於兩者之間搖擺不定,大概那個時候心裡還是抱著一點希望的吧,等事情一旦確定了,也就意味著希望沒有了……就像我現在一樣……
  
  星宿的手放開了我,彷彿失去了支撐,背靠著樹幹,我一點一點的往下滑。看著腳下漆黑一片的地面,雖然是什麼都看不到,但總比對著星宿的那對眸子好。
  
  頭上傳來悠悠的一聲歎息,星宿的聲音又緩緩響起:「剛開始,我只是有點懷疑而已,但是越看你就越像那個人,特別是你也是來自異世界的這點。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去確認這點,因為看你很想回去的樣子。小笑,如果我告訴了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跟星宿是有血緣關係的嗎?姐姐?亦或是妹妹?
  
  「我有兩個妹妹……」星宿沒有等我回答,他自顧自的說下去,「她們是其他嬪妃所生的孩子,一個小我3歲,一個小我4歲……」他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語氣變得很溫柔,「非常可愛的兩個小女孩,原本想,如果有一天我登上了皇位,父皇和母后都離去了,那麼只有她們才會陪著我了吧……可是……那一場宮變卻奪去了她們兩個的生命……」
  
  「十四歲登基……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從母后也走了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的親人都不在身邊了,孤獨的可怕……」
  
  手緊緊的拽住自己的衣服,「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你的事情跟我一點都沒有關係……我的家在那邊,我要回去的。而且你說的話我也不相信……」
  
  「是嗎?」他好像不是很在意我的說的話,淡淡的道:「我也是直到張宿說了大杉靜的名字才確定的,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是你一直追問……」
  
  「……為什麼不想告訴我?」
  
  「因為在猶豫……」
  
  …………是我自己要求星宿說的……因為太想知道關於母親的事情了,處於兩者之間的時候,我還是有希望的,而現在,原來真相是這樣的……我告訴自己不要相信星宿的話,說不定他跟美朱是串通好的,可是……
  
  「走吧。」一隻手伸到了我的跟前,白皙的皮膚,修長的手指,我看著它發呆,然後問道:「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眼前手移開了,眨了眨眼睛,視線裡似乎還有手的影子在。
  
  「我從來就沒有討厭過你。」依舊是淡淡的聲音,「我只是希望你能跟美朱好好的相處,不要有任何的事情影響召喚朱雀,不過現在看來……」他好像笑了一下,「小笑,柳宿為了你連我下的命令都敢違抗了,而且……看張宿的樣子似乎……你打算怎麼辦?不告訴你,讓你一直不知道真相,然後無牽掛的回去原來的世界是很好,但是……既然你問了,我想告訴你也無妨,畢竟你還是屬於這裡的……」
  
  告訴你也無妨?我一下子站了起來,「什麼叫無妨?什麼你希望我能跟美朱好好相處?我又沒有怎麼過她,對我說那些過分的話的人是她啊!就因為她是朱雀巫女所以你們都處處護著她?現在又擺出一副很為我好的樣子來跟我說什麼大道理?是,我是讓你告訴我關於我母親的事情,但是,星宿我告訴你,我?不?屬?於?這?裡!!我有我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我只是不小心掉到了這裡,我只是……」
  
  說到最後,我已經不知道在說什麼了,星宿冷冷的看著我,不發一言。 「我知道你喜歡美朱。」聲音有些的發啞,我低頭說道,「你會拚命的去保護她,會為她冒任何的生命危險,每當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會為喜歡的人做任何的事情,溫柔的對待她。可是更多的時候,你都是理智的思考,冷靜的判斷……然後做出一個又一個的決定。我不用你來告訴我我是屬於哪裡的,這裡也好,那邊也好,都跟你沒有關係不是嗎?……謝謝你告訴了我關於母親的事情……」
  
  我討厭星宿的那種冷冷的表情,只有對我的時候的那種表情,好像我是什麼不受歡迎的人一樣。或許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對我的母親很有意見,我甚至猜測,他剛才跟我講的那些話是為了看我難受的樣子……
  
  「你誤會了……」又是一聲歎息傳來,星宿的手摸了摸我的頭髮,有那麼一刻,我被他的這個動作驚呆住了。「我只是不希望你跟美朱發生爭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不起……我不明白……
  
  「不管父皇他們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而剛開始見到你也確實讓我不舒服了一陣,但畢竟在心裡……你是我唯一的……」
  
  「如果你還是不信,等朱雀召喚結束之後,我帶你去一下太極山吧,在那裡,或許你能知道一些困擾你的問題。」
  
  沉默……這樣是不是意味著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庭都是假的了?我叫了十幾年爸爸的人真的不是我的父親嗎?我的生活,學校,朋友……一切都是假的?
  
  似乎這一句就是結束語了,我不斷的回想星宿說的那些話,這麼多,我只總結了兩點,一是母親確實是來過這裡又回去了,並且還生下了我,二是……我沒有家了……
  
  我的記憶,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邊那個世界的,四神天地書中的世界對我而言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只是一本書。生活了十四年,突然有人告訴你你不屬於現實世界,你是書裡的人物的時候,會是什麼感覺?難怪我看不見書上面的字,是因為這個願原因嗎?
  
  真的很可笑,我明明有血有肉的在那邊生活過,明明有個寫上了夕城笑的戶籍的,可是卻偏偏告訴我是屬於這裡的……在那邊的家裡……我才是多餘的人,卻偏偏對美朱他們虎視眈眈。父親應該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了吧?但是他卻照顧了我整整十四年,而我對他的婚姻卻表現出了那麼大的不滿……
  
  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了,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在星光下閃過一絲銀色,滴在滿是樹葉的地上發出了「啪」的一聲。
  
  夕城笑,你太差勁了,什麼美朱搶走了屬於你的東西,什麼父親的注意力都被她搶走了……根本就是你在搶其他人的東西嘛,還那麼的正氣凜然的指責她,你有什麼資格去打她,說到底,你不就也是一個被寵壞了不知天南地北的小孩子嗎?那邊的世界,從來就沒有屬於過你的東西……你的一切都是「借」的。
  
  當處於兩者之間搖擺不定之後,真相被證實的時候,還有什麼剩下來呢?之前不是還在猶豫要不要回去的嗎?現在好了,不用我自己選擇,好像就已經決定了。
  
  一雙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捧起我的臉,朦朧的視線中,我看到了一個短頭髮的少年。
  
  「柳宿?」
  
  「笑笑,怎麼了?」他的聲音急促而又擔心,「看到你們這麼舊沒有回來,我有些不放心,怎麼了?星宿跟你說了什麼?」
  
  搖頭,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沒有說什麼……」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心中只想著一件事情,原來自己十四年來構築的幸福生活都是假的,讓我回去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住在那裡?在我知道了事情之後?
  
  用力的抱緊了他:「柳宿…… 這一切好虛假……」接著,眼淚便滾滾而下。「告訴我,他跟你說了什麼?」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背部,像是怕驚到了我,柳宿的聲音異常的柔和。
  
  搖頭,還是搖頭,努力忍著沒有哭出聲來,拽住他衣服的手指微微的疼痛著。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空了一塊,需要很多很多東西,很大很大的力氣才能去填滿。良久,我喃喃的問出一句:「留在這裡……你會陪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讓天雷和狗血來的更猛烈些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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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求婚
作者有話要說:星宿其實知道的不多,畢竟小笑媽媽在四神裡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於是更多的謎題……偶先保密吧……-0-
  在四神天地書中的世界生活了這麼久,我第一次感覺到了無措和彷徨。就好像覺得自己是沒有根的浮萍一樣,哪邊都不是我的家。或許曾經有過,但在他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之後,一切都變得很遙遠了。
  
  或許是我太容易相信星宿的話了,但是除了我的出生之外,其他的一切似乎都相當的吻合。我不可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仍舊跟之前一樣的跟翼宿他們打打鬧鬧,開開玩笑,然後一天天的等著召喚朱雀,想著回家問父親後,美朱的話就會自攻而破了。
  
  無風不起浪,我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剩下的時間裡,每天我都躲在柳宿的懷裡,不想跟他們講話,不想見他們的面,就連亢宿我都很少理他了。星宿或許是沒有跟他們講過那天晚上我跟他之間的事情,但即使如此,我的表現也夠說明了問題。美朱過來過幾次,問我現在的狀況,我想她其實是想知道我跟星宿之間到底是怎麼了。可是現在我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我無法忍受她說的話都是真的,所以,我埋在柳宿的懷裡,抓住他衣服的手緊了緊,柳宿馬上意會的支開她了。
  
  亢宿是知道的,那天晚上他在場的,可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更要躲著他。偶爾,我們的眼神相撞,我馬上會撇開頭去,我知道這樣會讓他很難過,特別是聽到他吹的笛子聲的時候,他似乎也明白我在躲著眾人,所以更多的時候總是在旁邊吹笛子,好像用這種辦法在安慰我一樣。對亢宿雖然會內疚,但是現在……我需要找一個地方靜一靜,而柳宿,則是我最好的陪伴。
  
  他總是很溫柔很安靜的的抱著我,我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都知道我在想什麼,要什麼,我可以不必管外界任何的事情,一切有他就可以了。從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問過我關於母親任何的事,雖然我已經斷斷續續的說了一些。我想柳宿是在用他的方式來呵護我,他總是說:沒事,有我在呢;你睡一覺吧,有我在呢;不要想太多了,有我在呢……
  
  「現在是有你在,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在了,那我一個人怎麼辦?」快到榮陽的時候,縮在他懷裡我這樣問道。天氣陰沉沉的,看樣子又要下雨了,不,也許是下雪吧。我們的馬落在了最後面,之前和翼宿飆馬(ORZ……)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鼻尖輕蹭我的頭髮,似乎在考慮怎麼回答我。風輕輕從耳邊吹過,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柳宿略顯低沉的聲音就從頭上傳來了。「我怎麼會不在你的身邊呢?你總是會讓我放心不下,雖然看上去比美朱懂事被她強的樣子,但是笑笑,堅強和故作堅強是兩回事情。」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愣了一下,什麼意思?抬頭看了柳宿一眼,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額發和長長的鬢角隨風飄蕩著,看起來非常的秀美和飄逸。
  
  「我沒有故作堅強啊。」伸手拉了拉他快垂到肩膀的鬢角,他低下了頭看著我,淡紫色的眸子裡儼然是不相信。「如果說我會故作堅強的話,那也是跟你學的。」
  
  「跟我學的?」疑惑的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前方的道路,柳宿的嘴角突然彎起,他狠狠的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突如其來的溫熱讓我嚇了一跳,只聽他緩緩的說道:「我記得笑笑那個時候並不喜歡的,你說太假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在迢家的時候,我曾經說過我討厭看柳宿的笑容,因為看起來很假。明明很難過的,為什麼不說出來呢?還要裝作很高興很平常的樣子,現在我知道了,其實這個虛假的笑容很有用,至少,它可以保護自己。
  
  就像井宿的面具。
  
  握住我的一隻手,柳宿把下巴磕在我的頭頂上,他說:「笑笑。」
  
  抗議的拽了一下他的衣服,我有些不滿的道:「不要叫我笑笑!」
  
  他驚訝的低頭,雙眸含著隱隱的笑意:「誒?你怎麼知道我在叫你笑笑而不是笑笑呢?」
  
  怎麼知道……這下輪到我驚訝了,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兩個同音的字,但是我就是知道柳宿在叫我「笑笑」。這就是所謂的第六感覺嗎?還是像中國有句古話一樣的,叫做心有靈犀?
  
  見我發呆,他似乎笑得更加的開心了,連帶著馬也跑得快了一點。「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什麼嗎?我喜歡叫你笑笑是因為你笑起來很漂亮,但是現在……笑笑,我不希望你的臉上出現用以前我對大家用的那種笑容。明白嗎?」
  
  低頭,對上我的眸子,柳宿的眼神很認真,連帶著剛才的笑容也隱去了,他用很認真的口吻繼續說到:「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的。」
  
  他的這句話讓我有了短暫的失神,心裡某個地方突然暖洋洋的,想起那天晚上我問他:如果留在這裡你會陪我嗎?柳宿的回答我想不用猜大家也都知道了,只是…………陪一時很簡單,難的是一輩子。想到這裡我突然汗了一下,我是在變相的跟柳宿許下一輩子的約定嗎?
  
  柳宿說完那句話便不再理我,而是專心的趕路,因為我們離他們越來越遠了。我一直在回想著他說的那些話,從在紅南國再次見到他的時候開始想起,一段段的回憶,一幕幕的對話,一個個的表情……這麼長的時間以來,排除我自己走掉的那次,真的只有柳宿陪在我的身邊,就像他自己對我說的那樣,只保護我,跟別人不相干,哪怕他是朱雀七星。
  
  美朱被柳宿踢斷肋骨的事情我一刻都沒有忘記,擔心的同時,卻有大快人心的感覺,難道是我潛意識的很想扁美朱的關係嗎?如果我留下了,我真的會想跟柳宿在一起,然後安安靜靜的過完這輩子。
  
  「柳宿,不要對我太好了。」頭埋在他的胸前,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我悶悶的說道,腦海裡突然出現了那個金黃色頭髮的身影,如果是他的話,會怎麼說呢?他會跟柳宿一樣,說笑笑我只保護你一個人嗎?他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叫笑笑的呢。
  
  為什麼要冒充我呢?我在這個世界只認識柳宿和心宿,而他們根本就是毫無瓜葛的兩個人,還是說……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念頭,或許那個笑笑不是冒充了我,而是真的是同名的人,或許她是叫笑笑,又或者是小小……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看心宿對她的態度,他們……不會是情侶吧??
  
  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覆上自己心臟的位子,那裡似乎在隱隱的痛著。被一個自己一直記著的人無視是種什麼感覺呢?拉了拉柳宿的衣服,他用手摸摸我的頭,示意我說話。可是我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想到心宿感覺很難受,不知道該怎麼排除這種心情。良久,我抬起頭,輕輕的問:「柳宿,如果……如果那個時候美朱沒有叫出我的名字,你會認出我嗎?」
  
  馬開始慢了下來,直至慢慢停了下來。柳宿低頭看我,抿了抿嘴巴,然後道:「會吧……雖然你長大了,樣子也變了,但是……笑笑現在幾歲?」
  
  「恩……十四……」
  
  「對啊,你……離開的時候跟康琳差不多大吧?五六年的時間……想要徹底改變外貌還是有一定的困難的,多多少少……你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他笑著說,彷彿我問的這個問題太過於簡單了,「雖然有點不太相信,因為都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了,你看上去還是很小,但是……恩,能認出來。」
  
  「……是嗎……」那麼心宿也認出我來了嗎?我看著柳宿衣服上的花紋發呆,視線兩邊的景物在倒退,我的回憶也倒退著,心宿溫柔的樣子,幫她她梳理頭髮的樣子,叫她名字時候滿臉疼愛的樣子,還有……看到我時冷冷漠視的樣子……心宿不是不認得我……是不願意認我……
  
  心宿……現在有自己的生活,像他這樣的,有一兩個女人並不奇怪,既然有了新的生活,他是不願意去回憶以前的事情吧……那麼看到我,會不會讓他痛苦呢?畢竟,我們小時候是經常在一起的。所以……選擇留在這個世界,我跟他還是不要接觸比較好。想到這裡,我不禁慶幸著自己那個時候說不出話來。
  
  如果心宿已經有了新生活,我是不該去打攪他的。可是為什麼這麼一想,心裡就會不舒服?好像被誰拿走了很重要的東西一樣,想要拿回來,卻無從下手。
  
  「以前,我可以像旁觀者一樣的看著這個世界的一切,因為我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裡,是要回去的,可是……在我發現了母親的事情之後,這一切都變了……」喃喃的說著,我努力的讓自己的思想集中在柳宿衣服的花紋上,可是不管集中,腦子裡卻還是出現那個手握匕首擋在我前面的少年,背景是一片紅色的血腥。「這個世界比原來的還要殘酷,殺戮……死亡……我不怕那些殘酷的景象,我怕的是在那些裡面看見自己熟悉的人……柳宿……我有點想他了……」
  
  感覺柳宿的身體頓時一僵,然後聽到了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疑惑的想抬頭,卻被他用手按在了他的懷裡。「柳宿?」他的心跳聲很快,連帶著抱著我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著。「你怎麼了?柳宿?」
  
  久久沒有聽到柳宿的回答,只是他抱著我的手很緊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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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紅南國,及至回到皇宮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情了。在眾人驚訝星宿是皇帝的身份的時候,井宿突然笑瞇瞇的問我:「小笑,你怎麼樣?」
  
  我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真的在笑,因為他總是帶著那張面具,但是他今天的笑容卻給我有點心裡發毛的感覺,是錯覺嗎?
  
  一陣喧嘩之後,大家開始討論怎麼去俱東國拿回四神天地書的事情,據說召喚朱雀儀式的詳細步驟都記錄在四神天地書中,星宿希望不要動用戰爭就能把書給搶回來。他們討論他們的,我自己回原來的地方休息。
  
  一個人,感覺有點…………
  
  皇宮還是和我剛離開時的樣子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和衣躺在床上,漸漸的,睡眠來襲,朦朧中,似乎看到有人輕輕的給我蓋上被子。從白江村到榮陽,幾乎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等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看到柳宿趴在我的床邊上,也睡著了。
  
  看看窗外,天已經黑了,看來我這一覺睡的時間還挺長的。屋子裡點了不少的蠟燭,燭火發出溫暖的顏色,看了看趴著睡覺的柳宿,頭髮沒有修剪過,顯得長了很多。
  
  「柳宿……不要對我太好了,以後要是甩不掉我我可不管你。」看著他的睡姿,我自言自語到。然後,便詭異的發現我的手一下子被他牢牢的抓住了。
  
  「我聽到了。」他微笑著睜開了眼睛,臉眼睛裡也全是笑意,「笑笑說的是真的嗎?」
  
  「你……你裝睡——」偷窺被人發現可是很丟臉的,我漲紅了臉,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手腕卻被他牢牢的抓住了。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他坐在床邊一下子把我摟在了懷裡,笑的讓我有些尷尬。「如果我不離開笑笑那是不是你也不離開我?」
  
  「……我……我不知道……大概……可能……吧……」我的這句很模糊的話引起了柳宿的不滿,他一挑眉毛,突然他靠近我的耳邊,輕輕的說道:「笑笑,我會讓你成為我的人的……」曖昧的話從他的嘴巴裡面吐出來,溫熱的氣息噴在耳朵裡,癢癢的有些難受,放在我腰間的手驟然縮緊,隔著薄薄的衣服,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柳宿手上傳來的熱度。原本的衣服已經換掉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睡衣寬鬆的穿在身上,發現了這一點,我趕快想推開柳宿,不想他卻紋絲未動。
  
  「是誰……幫我換的衣服?」邊跟他的手做鬥爭,我邊問道,可結果是被他禁錮的更牢了。
  
  「你說呢?」帶著笑意的話繼續在耳邊說著,我的臉上莫名奇妙的開始燥熱起來。緊接著,猛然感覺一陣酥麻從耳朵傳來,一個柔軟的東西在不住的舔著自己的耳垂,霎那間,我呆住了,接著,便是感覺血全部都衝到了臉上。
  
  「柳……柳宿……」
  
  「嗯?」
  
  耳垂被輕咬著,柳宿的呼吸沉重而又灼熱,連帶著,我感覺自己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房間裡,曖昧的氣氛在蔓延,滿室的燭光朦朦朧朧,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感覺柳宿有點在懲罰我的味道呢?
  
  「你……你……幹嗎?」終於放過了我的耳朵,柳宿的舌頭往脖子進攻,心中一陣寒毛直豎,他不會是想吃我吧?生活在那邊那個世界,對這種事情不會不知道,驚恐之下,在那種酥麻的感覺中,我用手掐了柳宿的手臂一下。
  
  吻停止了,傳來了柳宿略帶無奈的聲音:「笑笑……很痛呢……你幹嗎?」
  
  「這句話應該我問才對吧?你要幹嗎呢?」一把推開他,我防備著問。
  
  他愣了愣,好像感覺我現在這個表情很好玩,然後伸手撩起我的一束頭髮,柳宿的表情看起來很失望,但他的話欠扁:「我還以為笑笑不知道我在幹什麼呢。」言外之意是他覺得可能自己會得手。
  
  「別——別生氣——」見我要發怒了,他馬上笑著擺擺手說道,「我跟你開個玩笑的。」
  
  哪有這樣開玩笑的……心裡嘀咕著,卻聽見他道:「井宿他們已經決定明天午夜0點去俱東國……美朱說……你也要去,是不是?」
  
  明天嗎?「恩……是吧,因為之前自己提出來的……」雖然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去俱東國。
  
  「那麼……在那之前……」柳宿突然從懷中摸出一隻白色的玉戒,然後拉過我的手認真的說道:「我剛才問過美朱,你們世界的求愛,是要拿戒指的。笑笑,我知道你可能還在猶豫中,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
  
  我驚訝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手中的戒指,燭光下,躺在柳宿手掌中的白玉戒指晶瑩潤滑,朝著我的那一面裡面有著一條細細的紅絲,就像當初柳宿送我的鐲子一樣。而那條紅絲在戒指裡面扭成了一個「柳」字。
  
  「笑笑,嫁給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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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戀戀與戀戀
  時間可能是很晚了,皇宮裡顯得靜悄悄的,房間裡,燭火燃燒著,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花聲,但這一切並沒有影響到在床上靜坐的兩個人。
  
  屏氣凝神,我知道柳宿在看著我,而我則盯著他手上的戒指猛看。剛才他說什麼了??嫁給我好嗎???他這是在跟我求婚????我……沒有聽錯吧?????
  
  腦子裡面冒出了一個個的問號,而每一個疑問的關鍵其實就只有一個,柳宿居然向我求婚了。我嚥了嚥口水,心跳的很快,腦子裡面「嗡嗡」作響,這輩子第一次有人向我求婚,不,應該說長著麼大第一次有人跟我求婚。
  
  這枚玉戒看起來很漂亮,溫潤光滑,微微反射著燭光,看起來羊脂一般,而那個血紅色的「柳」字卻紅的那麼觸目驚心,渾然天成,彷彿是這個戒指自己長出來似的。抬頭看了看柳宿,他的目光熾熱的讓我忍不住又低下頭去欣賞他手中的戒指,手心裡出了微微的汗,有些粘糊糊的,悄悄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感覺自己的心很亂,現在……我該怎麼辦?
  
  外面傳來了「邦邦」的聲音,記得以前在迢家的時候,呂候告訴我那個是打更的聲音。在迢家,柳宿送了我一個手鐲,跟眼前的這個戒指是一樣的,白底紅絲,為什麼每次都送同樣的顏色呢?其實這個紅色的花紋看起來很驚悚……
  
  「笑笑,嫁給我!」腦中的胡思亂想被打斷了,柳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柔,期待,疼愛,又夾雜著濃濃的堅決的語氣,一時間,我不知所措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樣的事……我還是第一次碰到。
  
  我該多看看電視劇的,看看裡面的人遇到別人求婚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同意?拒絕?還是其他什麼?學校可不會教這些東西。腦子裡很紛亂,心也很紛亂,該怎麼辦?心裡好像有個聲音在說:答應吧,答應吧。……我喜歡柳宿,但是……結婚……似乎早了點……
  
  好一會,我才顫微微的抬起頭來,努力的不往他的臉上看去,只對著桌子上的蠟燭台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那個……柳宿,我……我還小……」這是實話,我才十四歲,還沒有到結婚的年齡,還在讀國中,更重要的是……這麼突然的跟我求婚,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啊。
  
  「十四歲不小了,可以結婚了。」他伸手摩挲著我的臉頰,使得我不得不去看著他。「而且,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我忘記了在這裡女孩子都很早結婚的……
  
  「可是……可是……我……你不覺得太突然了嗎?我……我沒有準備好……」結婚?開什麼玩笑,讓我十四歲就嫁人……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還是在我心情這麼亂的時候。
  
  柳宿看著我笑,然後拉起我的手,把那枚戒指放在了我的掌心上。「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沒有準備,我只是……」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解釋,歎了一口氣,垂下眼瞼掩飾著自己眼中的情緒,道:「這枚戒指先放你那裡,如果……有一天你答應我了,就戴上它,好嗎?」
  
  眨了眨眼睛,我盯著自己的手,柳宿的意思是我戴上戒指就是答應他嗎?現在這枚戒指只是讓我保管著??而他只是先求婚???我猛的抬頭:「可是這樣你——」
  
  「噓——」他把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微微笑著,然後拿出一條紅色的絲線把那個戒指串了起來。「這樣就不會掉了。」他邊說邊繫在我脖子上,環住我的同時,他又再次輕輕啃了我的耳朵一下,頓時又是一陣的酥麻。
  
  「不想你去俱東國……」繫好繩子,他並沒有放開我,而是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語氣帶著淡淡的落寞和懇求,「一定要回來!」
  
  我被他一連串的語言和動作驚呆了,腦子裡迴繞的還是他的那句「有一天你答應我了,就戴上它。」柳宿你不會真的想娶我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但隨即,我便想到了那晚星宿跟我說的那番話。
  
  去俱東國帶回小唯,召喚出朱雀後,我還要一起回去嗎?星宿說要帶我去一個叫什麼太極山的地方,我真的要留在這裡了嗎?留下來幹嗎?跟柳宿在一起?以後就安安靜靜的在紅南國生活下去?一輩子?
  
  可是為什麼我感覺事情沒有這麼的簡單?
  
  夜似乎很深了,不管怎麼說,至少眼前這個人是願意陪著我的。輕輕推開他,我撫著那個戒指笑著道:「柳宿,如果我戴上戒指的時候已經七老八十了,該怎麼辦呢?那個時候你都兒孫滿堂了呢。」
  
  他被我這句話逗樂了,捏了下我的鼻子道:「放心,我會等你戴上那個戒指為止的。所以……一定要回來。」
  
  拍掉他的手,我皺了皺鼻子,其實……被人寵著的感覺真的很好。低頭仔細的端詳著那個戒指,然後看到了一直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個錦囊,摸了摸,裡面的耳環還在。餘光看到柳宿的頭轉了過去,好像對桌子上的茶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了一樣。
  
  「明天你不去嗎?」把戒指塞進錦囊中,我貼身放好,問道。
  
  「井宿說人去太多了反而不太好,所以就去了美朱和翼宿,外加井宿自己。」
  
  「為什麼美朱也要去?她是朱雀巫女,這樣子去不是很危險嗎?她那麼急著見鬼宿?我們去把鬼宿帶回來她不就可以見到了嗎?而且我跟她兩個人……不會拖累井宿他們嗎?為什麼是翼宿去呢?」
  
  一連串的問題讓柳宿連連叫停,他好笑的摸了摸我的頭髮:「笑笑這麼想讓我一起去嗎?」
  
  點頭。
  
  他歎了一口氣,道:「美朱想帶回那個叫小唯的,有井宿在,他會法術,所以你們兩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況且是跟鬼宿約好了時間地點的。至於我為什麼不去……」他頓了頓,緊接著苦笑了下,「因為到時候如果發生危險的話,我可能……不,是一定會只保護著你的,或許會帶著你逃走的,所以……」
  
  我明白了,他們是怕柳宿只照顧我一個人,所以才讓翼宿去。心裡有些的不舒服,同樣是七星士,為什麼要這樣子呢?「那讓美朱去不就好了……我還樂得不用跑這一趟呢。」不高興的嘀咕著,換來了柳宿抱著我猛揉了一陣的頭髮。我知道他不放心,但是有翼宿他們在,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亂子,萬一遇到危險,就像上次一樣用他的法術逃走就好了。只是沒有柳宿在身邊,可能會不習慣吧。
  
  這樣想著,我便放下心來了。躺在床上跟柳宿聊天,迷迷糊糊的,睡意就上來了。他幫我蓋好被子,拍了拍我的臉頰,微笑著說:「笑笑好好睡一覺。「淡紫色的眸子還是溫柔如常,接著便要起身離去。手猛的一把拉住他,朦朧間,我聽見自己在說:「陪我一起睡……」
  
  很久很久,久到我困的手已經慢慢下滑的時候,被子裡突然灌進了一陣冷風,哆嗦了下,緊接著,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手腳並用的抱住這個溫暖,鼻子裡滿是熟悉的味道,很安心的味道。頭靠在那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子,我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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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都不曾做夢,睡得異常的舒適,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枕邊似乎還留著那令人安心的味道,凹下去的枕頭似乎在說明昨天晚上這裡確實躺著一個人,但現在,空了。
  
  我的腦子有些打結,回憶起來,自己好像……拉著柳宿一起睡……覺??不會吧??對方是男生誒,再怎麼樣,我也不會拉一個男孩子上床的。是做夢吧?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我看到枕頭上落著的幾根紫色的頭髮,於是腦子裡華麗的出現了兩個字:……證據……
  
  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我沒有對柳宿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只記得他送我戒指,然後聊了下去俱東國的事情,再然後就睡著了……好像也沒有做什麼……看看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摸摸自己的臉頰,我想多了吧?!
  
  起床梳洗完畢,我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發了一會呆,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太陽很大,是個晴朗的好天氣。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便聽到一陣笛音傳了過來。是亢宿嗎?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方便保護朱雀巫女的關係,我們住的地方不是後宮,而是一個獨立的小院落,雖然說是小院落,但也很大了。冬季,花園裡沒有什麼好看,高高的圍欄上,亢宿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裡吹笛子,微瞇著眼睛,看似很投入。
  
  很久沒有跟他講過話了呢,自從那晚之後。我的腳步聲似乎是驚到了他,他放下手中的笛子,驚訝的朝我看來。
  
  「呃……早~」抬起手微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他的眼神從驚訝到驚喜再到釋然,然後跳下圍欄,跑到了我的旁邊。
  
  「小笑!」他很開心的叫做我的名字,這使我更加的內疚了。
  
  「亢宿。」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叫他亢宿。
  
  他看了我好一會,表情從擔心到了完全舒展開眉毛。「你沒有事情太好了。」微笑著,他說出這句話,「這一陣子我很擔心你。」
  
  點點頭:「我知道啊。」
  
  「誒?你怎麼知道?」
  
  「那個。」說著指了指他手中的笛子。「謝謝你,讓你擔心了,真對不起。」
  
  他很開心的笑著,然後拉起我的手,一手環住我的腰,於是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跟他剛才一樣,坐在了高高的欄杆上面了。
  
  有點驚訝的看著他,他笑嘻嘻的看著我,臉上一片的陽光。「坐在這裡視線很開闊呢。」說著,他拿起手中的笛子,細細的吹了起來。和和剛才的不同,現在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愉快。我常常覺得,亢宿真的是個非常純淨的人呢,他吹笛子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孩子一般,純潔透明。可是偏偏他也跟我一樣,經歷過很多的痛苦,看過很多的殺戮,聞過很多的血腥……
  
  上午的空氣很清新,聽著他的笛聲,看著藍天,感覺心情都變得異常的好了,就連晚上要去俱東國的事情都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了。其實……我害怕的是碰見心宿吧。
  
  一曲終了,餘音還在耳邊迴繞。靜坐了很久,久到我覺得自己可能會變成雕塑的時候,亢宿突然問道:「小笑,你要去俱東國嗎?」
  
  「嗯,是啊……誒?你不是知道嗎?為什麼問我?「我記得柳宿說是他們一起商量的啊。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是自願去的?那裡……很危險……」
  
  自願……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只是看柳宿那麼關心美朱而不爽,為自己明明比她先來卻不是巫女而不爽,所以在意氣之下說要去俱東國帶回小唯的,但其實呢?我是根本就不想去的,特別是在那裡遇見了心宿之後。
  
  「俱東國有個人……有個將軍,你們去皇宮如果你碰到他,不管怎麼樣,都要逃……」
  
  亢宿說的是心宿吧?笑了笑,「嗯,謝謝你。」
  
  他也笑了,邊笑邊說:「小笑,我收到了你很多句謝謝呢……除了謝謝,難道你沒有什麼話要說的嗎?」雖然是開玩笑的一句話,我卻聽出了其中淡淡的悲傷。
  
  為什麼?
  
  「可是你真的幫了我很多的忙啊。」轉頭看著他的眼睛我認真的說,「亢宿,你太善良了,有時候我覺得你不像是一個朱雀七星呢。」
  
  他微微的一怔,苦笑著搖頭:「或許我真的不是呢。」
  
  「誒?你不要在意……我的意思是……恩……七星士總是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痛苦……我覺得你不應該經歷那些痛苦的事情的……」
  
  「是嗎……」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亢宿的表情一下子陰鬱了起來。於是沒有等我們回過神來,翼宿過來叫我們過去準備晚上的事情了。
  
  在那間很大的好像是大廳一樣的房間裡,我看見眾人都聚集在了這裡,果然,七星士全部聚齊的架勢真的不一般,怎麼說呢……可能是因為他們都異於常人的關係吧。星宿,柳宿,井宿,軫宿,翼宿,張宿…………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經歷,但其實呢……我們每一個人都跟他們一樣,都有著自己的故事。
  
  準備工作在順利的進行著。美朱很興奮的跑來跑去,看來她對於可以見到鬼宿這件事情很開心呢。我帶著同情的目光去看星宿,卻發現他正在看著我,臉上帶著莫名其妙的微笑,心裡一突。偶爾與柳宿的眼神交匯,腦海中就會自動出現昨晚的一切,於是,我便會感覺自己臉上一陣的灼熱。又想多了吧。
  
  於是,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是晚上了。再不知不覺間,井宿說好了,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滾來滾去~~真想讓笑笑答應~~=。= 1
                 意料之中
  夜已經很深了,再過不久就是和鬼宿約好的時間了。
  
  房間裡燈火輝煌,井宿把自己那塊布鋪在地上,用法杖一點中間,只見一個閃著紅光的圓圈出現在了其中,就像當初我們去俱東國的時候一樣。大家似乎都很緊張,我抬頭看了看窗外,慢悠悠的說了一句:「今晚的月亮很大,而且還是滿月。」
  
  手隨即便被一個人緊緊的握住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你們路上要小心。」星宿這樣說著,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轉頭看著他,自從那晚之後,我們幾乎都沒有說過話了。他的眼睛很溫柔的看著我,嘴角噙著微笑,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摸了摸我的臉頰,道:「小笑……小心。」
  
  我不知道星宿對於我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在某種意義上可能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是怎麼看的,按照我們現在的年齡,我是比他小沒有錯,但是如果按照這裡正常的時間來看的話,我其實要比他大不止十幾歲吧。愣愣的看著他,我點了點頭。
  
  星宿湊過來,假裝我頭上落了什麼灰塵一樣,在我耳邊輕輕的道:「等你回來,我們再好好的談談。」
  
  談?還有什麼好談的?不是該說的都說了嗎?疑惑中,卻發現除了柳宿跟亢宿之外,大家的表情都很怪異,特別是美朱和翼宿。美朱一直指著星宿和我說不出話來,而翼宿是張大著嘴巴看看我們,一臉的不可思議。
  
  看看自己才恍然大悟,星宿湊到我耳邊說話時,手還是放在我的臉頰上,這就使得這個動作變得非常的曖昧,也難怪,他們想歪了。
  
  星宿沒有發現大家的異常,他仍舊繼續說道:「再怎麼說,你也流著跟我一樣的血,我們可是『兄妹』……等你回來,我會告訴我國的百姓你的存在,但是現在就說的話太過於危險了。」
  
  好一會兒,我才明白過來星宿的話,如果我真的是他的妹妹,那我不就變成紅南國的公主了?而現在我要去俱東國,如果頂著個公主的頭銜去,對我而言就更加的危險了。
  
  公主?怎麼感覺這麼假?張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美朱一直愣愣的看著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我一下子抱住星宿的脖子,學他的樣在他耳邊輕輕的道:「放心吧,我一定平安回來,也會把美朱給安全帶回來的。」
  
  說完這句話,我放開了星宿,對他笑了笑之後,我看向了美朱。果然,那傢伙的表情因為我剛才的動作而變得一陣紅一陣白,忍住笑,我轉過了身去。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在氣美朱。一般來講,女孩子對於喜歡自己的男孩突然對別的女孩很好或者喜歡上了別人多多少少會有些的不高興吧。虛榮心誰都會有,即便是喜歡自己的男孩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是……我想美朱其實是喜歡星宿的吧,只不過更加喜歡鬼宿罷了。
  
  柳宿無奈的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彷彿在說:不要惡作劇。他跟亢宿是知道我跟星宿的關係的,所以對於我這個舉動倒沒什麼反應。柳宿眉頭舒展不開,他很擔心的看著我,然後突然轉向他們:「真的不用再多一些人去嗎?」連帶著,亢宿也在旁邊憂慮的看著我。
  
  井宿笑瞇瞇的豎起一根手指:「人越少越安全,昨天跟鬼宿的意識溝通過之後發現,原來他的房間還有結界,雖然我隱藏了氣,但是敵人也很有可能發現了……所以……我們從結界做薄弱的地方潛入皇宮吧。」
  
  聽到井宿這麼說,柳宿很不甘心的「切」了一聲,轉而對幻狼道:「喂,不要忘記答應我的。」
  「嘿嘿,放心啦!」幻狼手拍著自己的鐵扇子,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連帶著那兩顆小虎牙看起來都比平常可愛,「絕對不會少一根汗毛的給你帶回來!」
  
  歪了歪頭看了看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呢。
  
  地上那個圓圈的紅光越來越強烈了,美朱是第一個進去的,接著我翼宿,然後輪到我。腳踏入紅光之中,回頭跟他們擺了擺手,柳宿欲言又止的看著我,然後慢慢鬆開握緊了拳頭道:「一定要回來。」接著,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不是很明白柳宿為什麼要強調一定要回來,難道他怕我會留在俱東國?怎麼可能?其實感覺我不用去也沒有關係的,我想鬼宿一定會勸小唯回來的,據美朱說,小唯姐喜歡鬼宿,如果鬼宿勸都沒有用,我的話有效嗎?
  
  反正不管怎麼說,當我們又能看見一切光亮的時候,冷風習習,巨大的樹像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黑影幢幢,風雖然不大,但是樹冠卻發出了響亮的「沙沙」聲。現在是冬季,看來這棵樹是松柏一類的常青樹吧,這樣想著,站在樹下,我原地轉了一個圈。
  
  這裡大概是皇宮花園的某處,周圍種著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冬天了,但卻依然很鮮艷的開著,月光下一片白色的花海震驚了我。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花香,偶爾的風過帶起一些花瓣,在半空中映著月光輕盈的上下舞動著。遠處,似乎可以看見朦朧的燈光,幾座假山和亭子的剪影現在看來特別的詭異。
  
  這裡是俱東國的皇宮吧?只是……為什麼又是我一個人?不會是井宿的法術又出錯了吧?然後……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這個陌生的皇宮中……不是吧……
  
  「井宿,你的法術真厲害,一眨眼就到達另外一個地方了耶~~~可是……你不能挑安全一點的地方嗎?」
  
  頭上傳來一陣吵鬧聲,還未等我抬頭去看時,只見一坨東西「啪」的一聲掉在了我的面前。沒錯,是一坨,因為速度太快我看不清是什麼。
  
  「小笑,你沒事吧?你們兩個也沒有事情吧?」悠閒的從半空中飄下來的是井宿,而剛才從樹上掉下來現在在地上喊痛的是美朱和翼宿。難怪我說剛才怎麼沒有看見他們呢。
  
  「沒事才怪咧!」翼宿揉著自己的屁股從地上爬起來,「井宿,拜託你下一次看準位置啦!」
  
  「還有,為什麼小笑沒事?」說這句話的當然是美朱,話語裡面好像還夾雜著火氣,不會還在想著剛才的那件事情吧?
  
  「嘿嘿——」井宿依然是笑瞇瞇的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對不起啦,下次會注意的——」
  
  沒有理會美朱,我拍了拍樹幹問:「這裡就是你們約好的地方嗎?」
  
  風依舊是冷冷的刮著,美朱倒退幾步抬頭看了看樹,然後再看了看周圍,接著嗅了嗅空氣,點頭道:「沒錯,鬼宿說這棵樹的旁邊種著很多會發出濃烈香味的花,我想是這裡沒錯。」
  
  既然位置OK,我就毫不猶豫的坐在了草地上,我不知道小唯具體的位置在哪裡,亂找會很危險,只有等鬼宿來了才能再進行下一步了。頭上樹葉」沙沙「作響,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餘光瞟到美朱朝我這邊走了過來,而她的手中居然抱著一隻貓。
  
  「誒?軫宿的貓為什麼會在這裡?「驚訝的指著她懷中正在「喵喵」叫的小貓,它用爪子撓了一下我的手指。
  
  「可能剛才沒有注意跟過來了吧。不過……」她在我跟前立定,背著光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聽見她突然問道:「恩……小笑,你跟星宿……那個……」
  
  「你是想問我跟星宿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麼親密對吧?」沒讓她把話說完,我笑著問道。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拍了拍旁邊的草地,我示意她坐下,我是知道她剛才看我的舉動不爽,但是當著面來問我我還真想不到,真不知道該說她單純呢?還是笨呢?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星宿?你喜歡的是鬼宿吧?你這個樣子鬼宿是會哭的哦。」故意這樣說著,然後不意外的看到了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如果換做是別的人那樣對星宿,或許以美朱那麼大條的神經不會有什麼感覺,可惜那個人是我,我記得美朱說過她嫉妒我來著。聳了聳肩,她會不會覺得我把星宿的目光也搶走了呢?畢竟她知道星宿那麼的喜歡自己。
  
  「呃……不要胡說啦!」她急忙辯解,「我……我是覺得柳宿……柳宿很可憐啊,他對你這麼好,可是你卻在他的面前抱別的男人……小笑,我覺得這樣對他很不好。」彷彿是找出了個借口,美朱鬆了一口氣。
  
  「是啊,這樣很不好。」我接過她的話,說道,「可是你自己不也是這樣?你明明喜歡著鬼宿,可是卻毫不猶豫的接受星宿的溫柔,體貼和關懷,他甚至可以為你去犧牲生命,可是……不管他做什麼,你眼裡在乎的都只有鬼宿一個人。不要說什麼保護你是七星士的使命,也不要說這是星宿自願的,沒有誰可以為了另一個人毫無目的的這樣做,星宿他……其實是很想你愛上他的吧……即便是知道了你心裡有別人……美朱,你有大聲的拒絕過星宿嗎?」
  
  「我……」
  
  風揚起我們的頭髮,我看見美朱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或許在她心裡,星宿就跟其他人一樣,只是在保護著巫女。可是即使她不是巫女,我想星宿也會毫無怨言的保護著她的吧,就像柳宿保護我一樣。
  
  「我……星宿都明白的……不用我說……他明白的……」她像是辯解,又像是自我安慰一樣,雖然她的眼睛裡充滿著不自信。
  
  「啊……是啊……星宿明白的,但是你終究是沒有跟他明說,對吧?」我點了點頭,繼續的說道,「美朱,你知道嗎?這樣的人很討厭呢,肆意的享受著別人的溫柔……其實我很想說的……星宿喜歡上你太不值得了,你配不上他。」
  
  說完這句話,美朱已經是目瞪口呆了,她幾次欲開口說話,但話語到了嘴邊又被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我知道她是真的沒有考慮到這些,她的想法總是那麼的單純,應該說,她的生活本來就是很單純的,被母親和哥哥還有好朋友維護著,上學,吃,考試,吃,補習班,吃……但是這種單純卻會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的……
  
  這樣的她,直率開朗,好像完全沒有邪念,什麼都沒有做就可以有一大幫的朋友,或許,這是給單純的人的好處吧,因為沒有心機,所以容易讓別人放下防備心。她就這麼呆呆的看著我,過了好久,頭低了下去。長長的劉海被風吹的亂飄,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她緊緊拽著裙子的手和微微抖顫著的肩膀都出賣了她。
  
  「美朱……你知道星宿的痛苦嗎?」抬頭看向天空,月亮已經不知道沉哪裡去了,徒留一片黑暗的天空,連星星都沒有。或許我是在美朱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說好不在這個世界留下什麼的,但對於柳宿的溫柔,我還不是一樣沒有辦法拒絕他?
  
  因為被人疼著,愛著,呵護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捨不得離開……
  
  輕輕的啜泣聲傳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轉過頭去看她,她正用兩隻手擦著自己的眼睛,一顆顆淚水從眼角處滑落,如果星宿看見了,一定又會心疼了吧。要不怎麼說?女人的眼淚是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美朱,其實這並不是你的本意吧,只是你這種天真無邪……會害死人的吧……
  
  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也像她一樣,依賴柳宿,那樣就什麼都不用去煩,什麼都不用去想了,安安穩穩的待在他的身邊,或許會幸福很多。
  
  我們的說話聲很輕,但美朱的啜泣聲引來了翼宿他們。看著美朱在那邊手忙腳亂的擦著臉,翼宿呆了呆,問:「誒?怎麼了?怎麼哭了?」
  
  「呃……大概等了這麼久,鬼宿還沒有來,所以……」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哭啊,而且我說的是實話……
  
  站起來踢了踢坐麻了的腿,看看天,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了,為什麼鬼宿還沒有來?心裡好像有些隱隱的不安,鬼宿不會無緣無故的爽美朱的約的,除非……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朝著那些白色的花走去,越走花香就越濃烈,滿眼的白色花朵,不知不覺就想起了那些捨子花,只是……我還能和他一起去看嗎?身後傳來了翼宿不耐煩的聲音:「那傢伙真大牌,竟然讓女人等。難道是怕被抓回去,所以不敢赴約?」
  
  翼宿你說這樣的話會死的很難看的……
  
  果然,只聽見美朱在那裡大聲的呵斥著:「鬼宿才不會這麼沒出息呢!!!」
  
  回頭,拜託~~~你聲音可不可以小一點?會把敵人給招來的……於是,在我還沒有來得及跑過去給他們警告的時候,只看見他們背後的一人多高的灌木叢動了一動,瞬間,被分開了。
  
  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在我們周圍的一群人,穿著青一色的鎧甲,而離美朱他們最近的是一個短髮的少女,她胞胸站在那裡,風帶來了她說話的聲音:「美朱,好久不見了。」
  
  小唯姐??而在他身後,是那個索繞在我心裡很久的金髮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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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的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親們還喜歡心宿嗎?有米有移情別戀的?^_^  如果你發現自己以為再也見不到,已經離你而去的人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會怎麼樣?是難以置信失而復得的喜悅?還是走上前去緊緊抱住然後痛哭流涕?我希望我是其中的一種,可惜我兩者都不是。
  
  我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邊,腳好像生根了,一動也動不了。在心裡面,我已經不止一次的想像如果在皇宮遇到心宿該怎麼辦,腦中的想法一定是慌慌張張頭也不回的逃走,因為上一次的相遇實在是讓我有些怕了。可是現在,我卻靜靜的站在這裡,靜靜的望著他,即便是他還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或許他已經看到了,畢竟這裡除了我們四個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士兵。可是他的目光始終是看著離他們最近的三個人。風揚起了他金色的長髮,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站在小唯的後面,我似乎看見他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為什麼天這麼暗,我們之間也隔著距離,我卻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一舉一動呢?倏地,那雙藍色的眸子朝我這邊看了過來,頓時,背後升起一股冷意。
  
  大批俱東國士兵的出現,導致了我們暫時的驚訝,但隨即,翼宿和井宿馬上護住了美朱。小唯看上去有些不屑,她雙手抱胸,微笑著說:「真的好久不見了,美朱……你的氣色不錯。」雖然是微笑著講這句話,但是小唯的語氣卻是異常的陌生,毫無感情。
  
  美朱似乎是被小唯的突然出現嚇到了,她呆呆的看著她,喃喃的道:「小唯……你怎麼會在這裡?」
  
  果然,是出現意外了,鬼宿沒有來,而大量的士兵卻將我們包圍了。
  
  「傻瓜,你們壓住了『氣』,但是講話聲音那麼大,當然會被發現。」心宿的這句話彷彿是在嘲笑我們一般,帶著濃濃的諷刺。或許他們其實早就埋伏在這一帶了,只等著我們的出現。「原來你們還帶了兩個拖油瓶過來,真意外。」 兩個拖油瓶——我跟美朱。
  
  心宿不再看我這邊,或許他認為我們逃不出去了吧,所以 專心致志的看著井宿他們。還是認不出我來嗎?心裡猛然 間又是一陣的失落。現在是晚上,這麼暗的光線他的確是 認不出來……我是在自我安慰嗎?又一陣風過,縮了縮脖子,似乎比剛才又冷了很多。
  
  翼宿有些的按捺不住了,他抽出自己的那把鐵扇子,猛烈的朝心宿他們揮去:「閃開,美朱!烈火神焰——」
  
  扇尖冒出一小撮明亮的火焰,但不到兩秒鐘,便「呼」的消失了。我們幾個驚訝的看著那把扇子,卻聽見心宿冷笑了一聲,道:「你是翼宿吧?很可惜……你們的法術在這裡不管用。」
  
  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幾乎是不言而喻了,使用不了能力,那就等於我們是任人宰割了,而且連逃都沒有地方逃。「好了,你們誰要先來送死?」心宿冷冷的吐出這句話,頓時,我感覺自己的背後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抵住了。頭上冒出了冷汗,原來後面也有人……
  
  「別急,心宿,現在就殺了她太便宜她了,不如……來舉辦個歡迎會吧。」小唯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譏笑,她在笑美朱的驚慌和顫抖。在我的記憶中,小唯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表情,她總是很寬容的對待美朱,臉上也總是一臉的溫和。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我記得我問過美朱的,可是她沒有告訴我。
  
  心宿至始至終都看著美朱他們,終於,他閉了下眼睛:「我知道了。」回頭對著那些站在後面的士兵道:「把他們關進大牢!」
  
  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那天那個對著笑笑滿懷溫柔的心宿彷彿只出現在我的記憶中。心宿不認識我……還是不願意認我呢?我就呆呆的站在這些白色的花海中,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的看著他們,吹起的花瓣片片飛舞,時間卻彷彿是靜止了一般。我到底為什麼要站在這裡?衝上前去大喊一聲「我是笑笑」不是一切的糾結都完結了嗎?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而已,一秒鐘就可以解決了的,我到底在猶豫什麼?
  
  是了……笑笑……另外一個笑笑……心宿是不是不要我了……呸呸,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們只不過是小時候在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罷了,沒有理由說誰不要誰……也沒有義務說一定照顧對方……大家各自有都有各自的生活。
  
  事情就發生在剎那間,只聽見美朱在那邊大喊一聲:「你們快跑!」於是,眼前一花,一個人影朝我撲了過來。下意識的想要大喊,沒想到一雙手死死的摀住了我的口鼻。
  
  「快走!」耳邊傳來輕聲的說話聲,周圍的一切連帶著自己都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的黑暗。等一切都再次重新出現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在一棵樹上了。
  
  摀住我的嘴的是井宿,他仍舊是一臉笑瞇瞇的樣子,鬆開我的嘴巴,手放在嘴邊輕聲的「噓」了一下,於是,便聽到樹下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誒?人呢?人呢?怎麼不見了?」士兵們在到處的亂嚷嚷著,憑空消失讓他們驚慌了一陣。
  
  「他們找到結界的空隙了。」低沉的磁性聲音傳來,讓我忍不住又是一陣難過,「叫衛兵仔細搜查宮裡的每一個角落!先把這個丫頭帶下去!」
  
  「小唯!鬼宿呢?鬼宿在哪裡?我們約好要在這顆樹下見面的,鬼宿——鬼宿——」美朱的叫喊聲漸漸遠去,看不見她的樣子,但聽她這麼叫著鬼宿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感覺有些的不忍心。
  
  心疑未定的看著下面,衛兵已經漸漸散去,大概都去搜查了,他們想不到我們還會繼續的躲在這裡。終於,人走光了,連帶著小唯跟心宿也回去了,井宿看著下面,鬆了一口氣:「終於躲過去了。」
  
  樹的枝葉很茂盛,完全掩蓋住了我們,望著遠處的燈火,美朱被他們關到大牢裡去了,還有鬼宿……他為什麼沒有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們怎麼可以丟下美朱一個人呢?」翼宿突然大聲的說道,話語裡面的火氣很大。
  
  「沒辦法呀,我們打不過那麼多人,能逃出來已經不錯了,況且你不是答應了那傢伙要保護好某人的嗎?還是暫時躲起來看情況再說吧。」正坐在樹上,井宿一臉的思考狀。
  
  「話雖這麼說……瞧你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萬一美朱出了事,我非掐死你不可!」
  
  「放心吧!」聽著他們的爭吵,背靠在樹幹上,我若有所思的說道,「他們應該不會殺美朱的,小唯姐不會允許他們這麼做的……」如果小唯真想美朱死,就不會攔住心宿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小唯……應該不是想美朱死的吧?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僅僅是為了一個男的搞成這樣也太離譜了。
  
  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好朋友的兩個人,連上學都是同一個班級,如果說有什麼可以使她們的友誼破裂的話,那麼就只有一方的背叛了。我相信如果她們兩個人同時喜歡上一個男的話,如果那個男的做出選擇的話,我想另外一方是會退出的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搞得像敵人一樣。
  
  背叛……誰背叛了誰?
  
  零點已經過去多時了,再過不久,天也會開始亮了,可是我們三個人卻困在了樹上,到現在為止,什麼都沒有進展。離原來的計劃越來越遠了,彷彿下一步該怎麼做都存在著陷阱,上一次見到心宿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似乎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喊叫聲,在寂靜的夜裡聽起來異常的恐怖。我們互相望了望對方,井宿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小笑,你留在這裡,我跟翼宿去救人。」
  
  「誒?可是……」
  
  「要速戰速決,看來敵人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了。你就待在這棵樹上,我想他們也發現不了的。」說完這句話,井宿打了個響指,只聽「啪」的一聲,他們兩個已經從樹上消失了。
  
  對著空氣驚訝了許久,真是的,就這麼走了,難道要我在這裡乾等著嗎?他們兩個去救美朱……或許我可以去見見小唯。
  
  心中雖然抗拒著見到心宿,但是如果真的碰見他…………潛意識裡感覺他是不會傷害我的吧,只是夕城笑,你哪裡來的這種自信呢?如果心宿已經有了他的」笑笑「,你還認為他會記得你維護你嗎?手突然觸摸到了掛在脖子上的那個錦囊,摸了摸戒指,溫潤的感覺讓我不由的想到了柳宿。這麼久還沒有回去,他會擔心的,搖了搖頭,我得趕快找到小唯,然後——趁早離開這裡。
  
  心裡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皇宮這麼大,我上哪裡去找?
  
  躲過了幾波巡邏的士兵,努力的把自己走過的路記下來,免得到時候迷路了連怎麼回去那裡也不知道。想起小唯他們回去的方向,應該是這邊沒錯,不過這麼多個黑漆漆的房間,到底哪一間是巫女所在的地方?乾脆找有亮光的好了,想想今天晚上小唯也睡不著的。
  
  俱東國皇宮的格局跟紅南國完全不一樣,雖然說都是皇帝住的地方,星宿那邊更注重的細節的部分,迴廊庭院各個地方都顯得很精緻,而這裡……該怎麼說呢?如果紅南國是文將的話,俱東國就是武將了。
  
  於是在這個繞來繞去的地方繞了很久,鼻子突然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會不會自己跑到皇帝住的地方了,畢竟這麼晚了還要吃宵夜的不會是什麼小人物,然後,腦中閃出了美朱的樣子。
  
  ……不會吧……如果有誰想要活捉美朱的話,用食物倒是很好的一個誘餌。
  
  猶豫了一下,我嗅了嗅空氣,就順著那股濃烈的香味朝前走去。如果說食物是美朱的致命弱點,那麼我的弱點是什麼?
  
  糊了紙的窗戶透著昏黃的燈光,蹲在窗戶下,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到裡面傳來輕微的說話聲,另外還有一些碗筷碰撞的聲音。是這裡沒錯了,但是裡面真的是美朱嗎?趴在門外,只聽到裡面傳來的是女生的聲音,但是聽不出來是誰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能冒冒失失的就推門進去,猶豫間,只聽到裡面傳來「嘩」的一聲,接著,說話的聲音突然間被放大了。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為什麼那個時侯你不來救我?我在地獄飽受折磨的時候,你卻滿腦子在想鬼宿!!」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名字,我猛的一下推開了門,根本沒有考慮到心宿會不會也跟小唯在一起。
  
  房間很精緻,掛著長長的青色布幔,幾個做工秀美的燈籠被我推門時候產生的氣流給撞得微微動了一下,紅色的流蘇因為隨著左右擺動。房間的中間放著一張四人桌子,那些精美的食物熱氣騰騰的擺在上面,而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則驚訝的看著我,其中一個便是美朱,但此刻她的臉上濕漉漉一片。
  
  目瞪口呆的看著推門而入的我,她們兩個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從美朱的臉上轉向坐在她對面的人身上,短短的淡茶色頭髮,熟悉的學校制服,一手拿著一個酒杯,另外一隻手則在微微顫抖。
  
  「小唯姐!」撲上前去緊緊抱住這個女孩,在這個世界突然遇到了曾經經常在一起爭論問題的朋友,我想我的心情很複雜。雖然之前美朱已經跟我說過了,但是說跟親眼見到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況且,除了良子之外,小唯也算是跟我比較要好的朋友了。
  
  或許是被我這個動作嚇到了,也或許是因為看見我太過於驚訝,小唯怔怔的坐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果……小唯是瀨川阿姨的孩子的話,我們會不會相處比較好呢?
  
  「小……小笑??」良久,她的手摸了摸我的背部,「真的小笑??」
  
  「嗯!」放開她,我重重的點了下頭,「小唯姐……我好想你……」
  
  我想每個女生都會想要一個哥哥或者是一個姐姐吧,在自己孤獨難過的時候可以陪伴著自己,可以為自己解開心結,可以有一個關心,保護自己的人。不同於男朋友或者是愛慕的人,因為那是家人的存在。所以,抱著小唯的剎那,我的鼻子竟然有些的酸。
  
  「小笑!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小唯依舊是在震驚當中,她想不到除了美朱跟她之外我也會在這個世界吧?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原因,星宿告訴了我母親的事情,但是她為什麼會來這個世界還是一個迷,就像我一樣。我們都不是巫女,到底是誰拉我們來的?
  
  「你是和美朱一起來的?」小唯問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從驚訝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了,她摸了摸我的手,再轉而摸了摸我的臉,眼神激動,「你真的……是小笑?」眼眶中有些濕潤,使得她的眼睛在燭光下看上去有些朦朧,跟剛才的漠然和不屑截然是兩個人。
  
  「嗯,可是小唯姐剛才只顧著美朱沒有看見我……」的確,在那麼昏暗的環境中,能夠注意到的大概就只有離自己最近的人了吧,況且還是自己的好朋友。
  
  「美朱?」小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突然就改變了,她轉過頭冷冷的看著美朱:「美朱,一切都太遲了,只要那個傷口還在,我對你的恨就不會消失!我是不會交出鬼宿的,休想我會把他還給你。」
  
  我是第一次看見小唯這樣對美朱講話,臉上帶著這麼堅決的表情。「小唯姐……什麼傷口?你跟美朱不是好朋友嗎?如果……只是為了鬼宿……」
  
  「小笑!」打斷我的話,小唯扭過了頭去,「你什麼都不知道吧?美朱是不是什麼都沒有跟你講?雖然……很高興能在這裡看到你,但是你還是不要牽扯到我跟美朱之間的事情比較好……」
  
  「……」我是不想牽扯,我自己的事情也夠多了,可是……
  
  「小唯……我是很喜歡鬼宿,我承認我回來這裡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但是……就算不是為了他我還是會回來這裡……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你少來這一套!你總是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燭火忽明忽暗,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勸她們了。就像小唯說的,我不知道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清楚的是她們都喜歡鬼宿。小唯說的傷口是什麼?什麼飽受折磨?
  
  「小笑,你要不要留在這裡?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呢。」沒有理會美朱,小唯轉過頭微笑的對我說,「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麼也會在這裡,你一定也有很多的話跟我說吧。」
  
  呃……我不知道小唯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她是真的想跟我講話還是只是不想看見美朱?還沒等我說什麼,她拉起我的手朝門口走去。
  
  「小唯!求求你把鬼宿還給我!」
  
  「不知道!」
  
  「鬼宿在哪裡?」
  
  「說了我不知道!」
  
  拉扯之際,這個房間的門突然緩緩的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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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傷的序曲
  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人傷害了你,你是恨他?怨他?還是依舊如之前一樣的愛他?我想不到我會遇見那樣的事情,而柳宿是不會去傷害我的。
  
  緩緩推開的門外,站著一個黑衣的男子,修長的身體在黑夜中更顯得有些邪氣,他就這麼默不作聲的走進了門,再緩緩關上,一句話都沒有說,看著我們的眼神空洞而毫無感情。
  
  「鬼宿!!」美朱的叫喊聲打破了沉寂,她的眼淚在剎那間決堤,猛撲過去抱住,抽噎的聲音使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一個勁的道:「鬼宿,我好想你……想死你了……」所謂的喜極而泣是不是這個樣子的呢?如果說看見柳宿那時候我是這種感情的話,那美朱現在是非常的激動而高興吧。
  
  小唯拉著我的手緊了緊,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她的臉上一片不甘。看著美朱哭泣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那時候在客棧看見心宿攬過那個粉衣女孩的情景。現在我們兩個是電燈泡了嗎?小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到她這個樣子,我覺得讓她跟我們去紅南國是不可能的事情。
  
  「美朱……我也是……」鬼宿喃喃的聲音傳來,「我想死你了。」伴隨著這句話的是一陣風聲,接著,在我們還沒來得看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聲「卡嚓」把我們驚呆住了。骨頭斷裂的聲音彷彿一個休止符,一時間,房間裡寂靜一片,安靜的好像連血滴在地上的聲音都聽的見了。
  
  鬼宿右手拿著一截雙截棍,嘴角彎起一絲嘲笑的看著美朱,那抹笑容彷彿是在取笑她的自作多情一般冰冷而無情,而美朱的袖子已經被血染紅了。沿著手臂越來越多往下滴著的血很快就把地面弄髒了一片,她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臂,瞪大了眼睛的看著鬼宿,好像剛才那一擊是錯覺,好像自己手上的傷口是幻覺。一時之間,無人說話的氣氛顯得異常沈寂。
  
  「鬼……宿……」良久,她終於喃喃的開口,眼中是一片的難以置信。鬼宿的面容有點扭曲,他猛地睜大眼狠狠地厲住她,冷聲道:「不要叫的這麼親熱!噁心!
  
  小唯的手在不知不覺中鬆開了我,呆立在原地,我也難以置信的看著鬼宿,他怎麼了?傷害美朱?他不是最疼美朱的嗎?
  
  彷彿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美珠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了一步,好像想要逃離現實般的,直至身後再無退路,後背一下子靠在了後面的牆壁上。
  
  「騙……騙人……」她的雙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眼淚越積越多,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淚珠,緩緩地自眼角滑下,美朱緩慢的搖著頭,唇邊下意識地微微勾起一記僵硬的笑容,不斷喃喃自語道:「騙人……不可能的……」她一次又一次低聲重覆這句話,好像只要這樣便能說服自己,現在的鬼宿只是一個幻影。然而,鬼宿彷彿是嫌打擊不夠一般,面無表情地睨住她,他揚起手中的雙截棍舔了一下,淡淡的殺氣自他身上散發出來,並以毫不掩飾厭惡的語氣道:「我會讓你再也不敢來騷擾我了,賤人!」
  
  「住——」來不及把手字喊出來,鬼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箭步來到美珠面前,右手夾帶著不容忽視的勁道擊向她——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根雙截棍朝美朱的眼睛飛去。
  
  她的那聲「我不相信」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的,讓旁人聽得心弦一緊,下一瞬間,只聽到「啪」的一聲巨響,雙截棍倏地擊中了她旁邊的牆壁,破裂的痕跡和掉落在地上的碎塊顯示著剛才那一擊鬼宿所用的力氣有多麼的大。
  
  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人傷害了你,你是恨他?怨他?還是依舊如之前一樣的愛他?
  
  待我看清美珠的神情後,我不禁倒抽口氣……美朱現在的眼神就像失去焦距般的空洞且無神,她像是失去依靠一般,一點一點的緩緩往下滑,整個人滑落在地上。
  
  鬼宿微偏頭「嘖」了一聲,從上而下地俯視著她,孤傲且不屑的模樣讓人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情緒,看著她的眼神厭惡而又無趣,他輕蔑地睨住美珠,自言自語般地道:「竟然沒打中……」他的語氣毫不掩飾的不滿,彷彿為沒有打中她而感覺到失望似的。
  
  轉眼間,頭髮上的絲帶已經飄落在地,披頭散髮坐在地上的美朱神情木然的看著前方,似乎剛才鬼宿的一擊並沒有落空,而是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心上。
  
  「為什麼……」輕輕的話語自顫抖著的嘴唇間吐出,絕望的同時似乎又帶著一絲期望,「鬼宿……為什麼、為什麼……?」
  
  這一聲聲的詢問猶如來自靈魂般的私語,讓我有些不忍……身體上的疼痛總有一天會完好,然而,內心的疼痛卻不是藥膏能治好的,曾經相處得那麼快樂的二人,今天竟然如同決裂一般……假如這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會有著什麼樣的感覺呢?
  
  我驚得瞪大雙眼,腦海中充斥的就是不敢置信這個念頭,只不過此時,卻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讓我已經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此刻的這種複雜心情了。
  望著不遠處那個黑色的身影,我不禁開始懷疑……他真的是鬼宿嗎?他真的是美珠的鬼宿?那個用溫柔的目光看著美朱,用心的真誠訴說著對美朱的愛的鬼宿?那個會不顧一切,哪怕捨棄生命也保護美朱的鬼宿?
  
  不僅僅是我,在場的人在這一刻都呆住了,就連小唯亦不例外,她顯然也不願意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些讓她無力承受的巨大變化,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睜大雙眼怔然地盯住了鬼宿的眼睛,這樣的神情就好像是被鬼宿剛才的舉動嚇到了一般,困惑,迷茫,不解,猶豫,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久久的無法回神。
  
  忽然間,鬼宿轉過了頭,眼神中流露的神情在那一瞬間從冷酷轉變為了溫柔,他那種暖洋洋的溫柔目光罩在我們身上,不,確切來說應該是--小唯的身上。
  
  「怎麼了?小唯?不舒服嗎?」他緩步走到了小唯的身前,認真地看著她那張迷茫的臉,話語中儘是掩不住的溫柔,那雙專著的眼,就彷彿敘說著那些只為小唯一人而展示的,專屬於小唯的溫柔一般。
  
  鬼宿對小唯的溫柔?專屬?唯一的溫柔?這個念頭剛起,我猛的一怔,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個男子,那個曾經說著愛美朱的男子驟然打開了房間的門,淡漠地瞥了一眼仍舊坐在地上的美珠之後,突然揚聲朝門外道:「來人!把這個礙眼的丫頭趕快帶走!」
  
  美珠的目光癡癡地追隨著鬼宿,整個人如同失去靈魂的人偶一般,呆呆的,那幅身體的生命力在這一刻,似乎已然消耗殆盡,只剩上對那個男子的癡,支撐著她的生命.
  
  我的心一緊,按捺不住就衝上前攔住了那些想要把美朱拖走的衛兵,看著那個無情的男人,實在忍不住了才低聲叫道:「你們想要幹什麼?鬼宿,那是美朱啊,你不認識了嗎?鬼宿你快醒醒!那是美朱,你說過你要保護的美朱啊!」
  
  「住口!不要在這裡礙事!」這冷冷地一生低喝之後,鬼宿一把手反抓住了我的胳膊朝旁邊甩了過去,磕到桌腳的額頭上傳來一絲疼痛,瞬間,就感覺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流了下來。我的視線開始變得迷糊,耳邊充斥著美朱心有不甘的叫喊聲,只是在這一刻,我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聽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離奇,太過於不可思議了。
  
  那個男人,那個冰冷的男人,他真的是鬼宿嗎?可是如果他真的是鬼宿,為何他會這樣對付美珠?就在我這樣的懷疑這樣的折磨著自己大腦的時候,小唯動作輕柔地扶起了我,從她的身上摸出一塊手帕摀住了我的傷口,輕聲的問道:「小笑,你沒事吧?」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努力地搖了搖頭,張開唇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一陣苦澀自喉嚨上揚,一切能夠說出的語言在此刻都已經無法表達我的震驚了。只有在隱若間,我聽見她的責問:「鬼宿!你幹什麼?傷了小笑怎麼辦?」
  
  傷了嗎?這種從額頭傳遞過來的〞突突〞的疼痛感覺,那種眼前淡淡的黑影,那種似乎要讓自己陷入昏天黑地的感覺,輕輕地撫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略微的恢復了一絲清明,直到這個時候我猜感覺到他剛才那一甩所用的力道真的很大。
  
  「啊,抱歉。」聽到這種幾乎沒有一絲感情的話語從他的嘴裡面如此輕易的就又一次吐出來,小唯微微的皺著眉,好像再也忍不住了一樣,站起身,她凝視著鬼宿,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道:「鬼宿,你這是怎麼了?難道說.....你忘記美朱了嗎?」
  
  聽到小唯的問話,鬼宿的嘴角微微的上揚,滿不在乎的說道:「你在說什麼啊?不要忘了,她可是我們的敵人啊。」那話,就彷彿是在嘲笑,卻這般自然的從他的口中說出,讓我們再一次的愣住了。
  
  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人傷害了你,你是恨他?怨他?還是依舊如之前一樣的愛他?我不知道……我也想像不到柳宿會這樣的對我,他總是把我捧在手心裡,如果有一天,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該怎麼辦?手撫住額頭的手帕,血似乎是止住了,只是……為什麼心裡想的都是柳宿?
  
  「小唯大人,鬼宿大人,將軍找你們。」門外傳來的一個恭敬的聲音,將軍?心宿?是心宿嗎?
  
  「好,馬上就去!」小唯揚聲回答著,讓我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她從房間的角落搬出了一個木製的箱子,從中抽出一段白色的布幫我把頭上的傷口包紮了起來。「小笑,我去去就回來,你在這裡等我一下。」說完這句話,她朝門口走去,頓了頓,彷彿不放心一樣的回過頭來:「不要亂跑,這裡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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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關上了,房間裡寂靜的讓人有些窒息。剛剛的一切彷彿像電影一般的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小唯的陌生,冷淡,鬼宿的絕情,殘酷,美朱的眼淚,痛苦……一幕幕全部都呈現在了腦海中。
  
  為什麼會這樣?哪裡出錯了?如果說小唯喜歡鬼宿,為什麼剛才她的目光一停留在美朱的身上?傷口還在疼痛著,站起身來,我不能在這裡待下去,雖然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問小唯,可是這裡讓人的感覺太古怪了。從剛才鬼宿的舉動來看,他好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樣,翼宿他們應該還沒有找到美朱,會不會回去那棵樹那裡呢?
  
  打開房門,外面還是一片安靜,好像剛才的騷動從沒有發生過一樣。悄悄的朝來時的路走去,又是躲過了幾波巡邏的衛兵,但警戒好像是鬆了一些。感覺越來越不對勁,難道是因為抓到了美朱的關係,所以警戒鬆懈了?我們來的可是四個人啊,難道放棄找其他人了?還是說……控制了鬼宿讓他們自相殘殺??
  
  轉角處傳來一陣說話聲,躲在一根柱子的後面,心跳的有些快,剛才遇見的衛兵基本上都是沒有言語的拿著才長矛走過去的,而聽見了說話聲……貌似會遇見不好的事情。
  
  耳朵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估計著走路人的距離,我小心的沿著柱子移動著自己的位置。如果在這裡被發現了,會死的很難看吧?不過如果被帶到小唯那裡應該會沒有事情,但是心宿……
  
  正在這樣想著,忽然覺得那個腳步聲停住了。有些驚訝,心跳的更加的快了,不會被發現了吧?沒有腳步聲,我也不敢動彈,手握著柳宿給我的戒指,左右的看著,卻只能看見黑乎乎的宮殿和朦朧的燭光。
  
  腦子中突然閃出了一個詭異的畫面:夜深人靜的晚上,漆黑無光的環境讓人有些不安,獨自一個徘徊在房間裡的人突兀感覺自己一邊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心頭一突,那人懷著猶豫不安的情緒,毅然放緩動作慢慢轉過頭去……當他猛地回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身後並沒有任何人影,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定下,然而,當他放鬆心情轉回頭時,一張慘白的死人臉赫然出現在他的跟前,近的幾乎可以看見臉上的毛孔了……
  
  「誰躲在那裡?出來!」當我的腦中呈現這樣一副畫面的時候,冷不防從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讓我忍不住差點叫出聲來,心跳也隨即的加快了很多,好像自己真的看見了那張慘白的臉一樣。
  
  冷汗順著我的脖子流了下來,這麼熟悉的聲音我不會聽不出來是誰的。是真的發現我了嗎?忐忑不安的貼著柱子站在那裡,我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驀地,只覺得眼前閃過一絲金光,脖子一緊,一雙手掐在了我的喉嚨上。
  
  眼睛被迫的看著眼前這個掐住我喉嚨的人,金髮碧眼,只是他的眼神冷冷的,彷彿我在他手中是一隻螞蟻一般,可以毫不猶豫的折斷我的脖子。「你是誰?」 嘴角微微上揚,他的話語冰冷異常,金髮的反光映在我的眼睛裡,跟記憶中的那個他一模一樣,只是…………不要用這麼陌生的眼睛看著我好嗎?你是真的不記的我是誰了嗎?
  
  「不說殺了你!」他的話再次的吐出,帶著冷冷的寒意。
  
  手下意識的想要掰開他的桎梏,可是他的力氣卻不容許我這樣做,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眼睛也因為缺氧而越來越模糊。他真的會殺了我嗎?就像鬼宿可以毫不猶豫的向美朱下手一樣?你問我的名字要先放開我啊,這樣我怎麼能回答得出來?心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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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的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聲明:結局是HE的!!!(看我堅定的眼神)
當年看不思議遊戲的動畫時就很喜歡這個插曲了,大家懷念一下吧~~^_^  有時候我會在想,心宿,你是真的認不出我了還是不願意認我呢?畢竟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半年,而跟柳宿在一起卻有兩年。可是即使是這樣,難道你真的一點都認不出我來了嗎?還是說有了那個人,所以你已經不需要笑笑了?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跟那幾個朱雀七星一起過來的。」耳邊傳來一聲低語,彷彿在嘲笑我不自量力一般,心宿的聲音帶著諷刺和不屑,利劍一般的重重刺在了我的心上。
  
  努力的想要掰開他緊緊掐住我脖子的手,但是指尖觸及的是一片冰涼,跟柳宿的溫暖相比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呼吸越來越困難,感覺下一秒自己就會窒息而死。他那頭反著燭光的金髮特別的刺眼,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吶喊著:我是笑笑我是笑笑,但是口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感覺自己無法下嚥的唾液一直往外面流著。模糊中,我看見他的表情是一臉的厭惡,我突然可以感受美朱被鬼宿打傷時的那個心情了。
  
  痛苦嗎?被本來一直說要保護自己的人傷害著;絕望嗎?當心裡面的痛苦超過身體上面的痛苦的時候……我不知道……或許自己又感到了一絲的期望?就像美朱一樣,期望著眼前的人能夠認出自己來。腳已經夠不到地了,身體的重量全部被他的手所控制著,抵在柱子上面的後背很痛,被緊握著的喉嚨很痛……心……也很痛……
  
  如果知道我是笑笑……如果知道我是笑笑的話……我可以有這樣的期待嗎?
  
  記憶中的那個金髮男孩,有著溫和的笑容和溫柔的眼神,湛藍的如同一望無際的天空一般。還有那稚嫩的嗓音,緩緩的為我唱著濱族古老的歌曲,他說那首曲子,只為我而唱。
  
  【我覺得心宿的藍色是最漂亮的,好像湖水一般的清澈透明,每當看著那雙眼睛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被它吸引過去了】。心宿,我很喜歡你的眼睛,每次眼睛中的關懷都讓我覺得即使在這麼一個陌生的世界中,還是有人會關心我的,還是有人會在乎我,可是……你現在的眼睛中裝滿的是厭惡諷刺和不屑。
  
  臉上好像被一隻手在撫摸著,冰冷的觸感讓我要倒吸一口涼氣,但是現在我卻怎麼也呼吸不進去,周圍的空氣彷彿已經被抽走了,只有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說著:「這種痛苦的表情看起來很漂亮。」
  
  腦海中突然鑽出了那個有著墨紫色頭髮的少年,他的眸子一直盯著我看,專注而又溫柔,他喃喃的開口:笑笑,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
  
  ……柳宿……我答應了他要平安回去的……我怎麼可以就這樣死掉?還是被心宿殺死的?你殺了我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心中反反覆覆的想著這一句話,可是眼睛卻慢慢的開始閉上了,黑暗想洪水猛獸一般向我襲來,真的會死吧?他是真的想要殺了我嗎?為什麼心宿?
  
  「將軍,笑笑小姐在府中大發脾氣,好像……是今天外出的時候誰衝撞了她,您看該怎麼……」耳邊突然傳來的一個聲音讓脖子上的桎梏減輕了一點。微微的睜開眼睛,入目便是心宿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表情雖然還是孤傲冷然的,但是,聽了那個人剛才的話後,我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表情居然稍稍柔和了下來。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說完後,發現了我的視線,他以眼尾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突然一把放開我,好像再也不想見到我一般,任由我毫無準備地摔落到地上。或許是他的反應讓我措手不及,又或許是我仍舊期望他能認出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腦中的缺氧讓我暫時性的感覺到了頭暈。我怔怔地看著冰冷光滑的地面清澈地倒映出自己現在狼狽不堪的樣子,蒼白的嘴唇毫無血色,凌亂不堪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我不由得想扯起一抹苦笑,暗自嘲笑自己的想法,我到底在期盼些什麼?
  
  「把她關進大牢!」仍舊是冷冰冰的丟下這麼一句話,眼前飄過了一抹藍色,腳步聲傳來,心宿的聲音已經漸漸遠離了。
  
  不要!
  
  抬頭,喘息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那末藍色的身影越來越遠,好像任憑我怎麼抓,總是差那麼一步。心狠狠的糾結在了一起,心宿……我是笑笑……手臂被那些衛兵拉了起來,心宿……我是笑笑……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滑落了下來,心宿……我是笑笑……我是笑笑——
  
  「心宿……心宿——心——」囁嚅著嘴唇,忍著喉嚨的疼痛,我終於哭喊了出來。嘶啞的聲音在走廊處迴盪著,我在這裡,我就是笑笑……這雙手,這雙眼睛,還有我身上所有的一切,不要錯認……雖然長大了,但是你難道一點都認不出來了嗎?
  
  「啪!」臉頰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讓我感覺腦袋突然的一暈,嘴巴裡一股腥甜的味道蔓延開來。心宿的身影頓了一頓,並沒有回頭,而是繼續的往前走著,直到消失。耳邊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將軍的名字是你亂叫的嗎?!」肚子和背上被他們狠狠的踢了幾下,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猩紅的顏色衝出了我緊咬的牙關,我不怕身體上面的疼痛,我怕的是心裡的痛……
  
  「真是晦氣,紅南國的人居然今天晚上來!休息又沒有了。」
  
  「不要抱怨了,當心被將軍聽到。」
  
  「不會吧……將軍不是去看小姐了嗎?」
  
  「也是,不過話說回來,將軍對笑笑小姐真的很寵愛,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已經……嘿嘿嘿嘿……」
  
  「別嚼舌根了,被聽到可就麻煩了。」
  
  「把這個丫頭關進大牢,咱們哥倆去休息下喝一杯吧。」
  
  耳邊嘰嘰咕咕的聲音終於是停下來了,他們說了這麼多,而我只記住了一句:將軍對笑笑小姐那麼的寵愛……笑笑小姐?是那個粉衣女孩嗎?寵愛?
  
  我突然間很想放聲的大笑,笑笑?我不就是笑笑嗎?哪裡又來一個笑笑?
  
  【我叫做心宿,叫你笑笑可以嗎?】
  
  【叫你笑笑可以嗎?】
  
  【可以嗎?】
  
  我的名字叫做夕城笑,不是笑笑……因為現在在你身邊的笑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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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髮被他們拽了起來,強忍著身上的痛苦,我被他們拖著往前面走去。蜷曲著身體,臉觸在冰冷的地面上,唯一感覺到溫暖的是自眼角滑落的眼淚。我不知道這一條長長的走廊距離他們所說的大牢有多遠,總覺得時間過的很慢很慢,慢到我以為自己會在這種揪心的疼痛中過完最後的生命。
  
  時間過去就不會再回來了,機會過去也不會再回來了,在那棵樹下的時候,我明明有機會說出自己的名字的,可是我卻沒有……所以現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嗎?叫他心宿的時候,我明明看見他的身體頓了頓,為什麼沒有回過頭來呢?
  
  視線已經被眼淚遮掩的越來越模糊了,一個個燈籠的倒影像一團團橘黃的光團從我眼前劃過,又想起了那個客棧中心宿對著那個女孩溫柔的一面了,那個說著會帶我去看捨子花,跟我做下約定的男孩子真的已經……
  
  【那……心宿,我們約好,秋天一起來看捨子花,不准耍賴!】
  
  【當時候我們比賽看看誰能先跑到這裡,你的體力太差了。】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人傷害了你,你是恨他?怨他?還是依舊如之前一樣的愛他?
  
  心中搖了搖頭,我還是不知道答案,因為我想我是不會愛上心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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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著地面的耳朵聽到一個重重的腳步聲朝我們走過來,隨即,便聽到拖著我走的那兩個人停了下來,恭敬的叫了一聲:「將軍!」
  
  腦中似乎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區區一個小丫頭,怎麼這麼慢?」
  
  「將……將軍……那是因為……」
  
  「我不聽辯解!沒用的廢物,你們退下吧,這傢伙我會帶走。」
  
  「啊……是!」
  
  腳步聲越來越遠了,及至周圍一片的安靜。躺在地上,我感覺心宿就在旁邊看著我。手伸過來扶起我的肩膀,「你怎麼樣?還好吧?」靠在他的肩上,我聽見他這樣問著。
  
  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心宿一臉擔心的看著我,什麼冰冷什麼不屑什麼漠視全部通通不見了,此刻留在他眼睛裡的就只有關切的目光。剛才的一切……是不是我在做夢?
  
  艱難的舔了舔嘴唇,我輕輕叫出了他的名字:「心宿……」手緊緊的拽住了他的衣服,心宿……心宿……你是認出我了對不對?不用我說,你其實早就知道是我了對不對?
  
  然而,我似乎都猜錯了。看著我,心宿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低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你果然是認識這個人……」就這麼一句話,把我心中所浮現起來的希望通通的打碎了。
  
  「噗」的一聲,一陣煙霧過後,扶著我的心宿已經變成了井宿。
  
  看著井宿那張笑瞇瞇的面具,我想讓我的嘴角努力的向上揚起,但是卻失敗了。更多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滑落下來,原來……我一直在自己欺騙自己嗎?
  
  井宿並沒有問我詳細的情況,他看了看四周,道「我們快點回去吧,在這裡待著越久就越危險。況且你已經受傷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向柳宿交待了。」
  
  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服,我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我只是努力的讓自己吐出的字清晰:「不……不要……告訴柳宿……不要告訴……他……」
  
  柳宿總是把我捧在手心中,怕我受傷,怕我難過,怕我哭泣,他不惜與朱雀的七星士們為敵,也要護我安全。我終於知道柳宿為什麼要跟我求婚了,為什麼說等我同意的時候就戴上這個戒指,為什麼說一定要回來了……他已經知道了吧?從那天我們在斜坡上面談話開始,他已經隱隱約約就感覺我的不對勁了吧?
  
  或許他已經猜到我這次會在俱東國碰見心宿,他怕我會一去不復返,所以才說那樣的話……柳宿……你應該攔住我的,你不應該讓我來這裡的,如果你說的話,我是絕對會留下來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麼小唯,什麼美朱,什麼朱雀什麼青龍……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不該答應美朱來勸說小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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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重新送回到那棵大樹旁,井宿急急的去找翼宿他們了。站在那片白色的花海中,昏暗的光線下,花海好像隱隱約約的在散發著銀色的光芒。突然,一陣風猛烈的刮過,白色的花瓣如蝴蝶一般翩翩飛舞起來,落在臉上,柔嫩的觸感讓我不覺的恍惚了。
  
  心宿,還記得捨子花嗎?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還記得我總是想讓你唱的那首曲子嗎?為什麼你會在俱東國當將軍?為什麼你的身邊有一個叫笑笑的人?好多的謎題……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風依舊的吹著,用手捋了捋被吹散的頭髮,長長的髮絲糾結在手指上,怎麼也捋不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忍不住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曲子,就像在濱族的時候心宿唱給我聽的號死後一樣。不懂他們的語言,我只是低低的哼著曲子,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讓人聽了感覺還很難受。
  
  邊哼唱著邊朝那棵樹走去,花依舊是緩緩的此起彼伏著,就像那個時候柳宿陪我去濱族看到的情景一樣,在黑色的夜裡顯得美輪美奐。身上還是很痛,總覺得心裡好像被挖走一塊什麼東西一樣。手握著那個錦囊,戒指和耳環都安全的裝在裡面,能感覺到它們已經被我的體溫溫熱了,暖暖的讓人覺得心安。
  
  只是……只是……
  
  眼淚再次溢出眼眶,低頭用手擦了擦,卻發現怎麼也擦不乾淨。身後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回頭,看見了那個狼狽的女孩跌跌撞撞的朝我這裡走來。跟我一樣的披頭散髮,跟我一樣的灰頭土臉,跟我一樣的帶著血跡,跟我一樣的傷心的眼神……
  
  「美朱……?」
  
  開口,我毫不驚訝的看著她,而她也如此的看著我。風揚起我們彼此的頭髮和裙子,站在那裡,我們互相看著對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抬頭,風這麼大,是不是意味著要變天了?
  
  
  
1
                 被背叛的愛
  哪裡出了錯誤了呢?這個夜晚感覺過的特別的慢,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剩下漆黑一片和不住吹著的冷風。我果然還是討厭冬天呢,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似乎要把我凍僵了,我幾乎又回憶起那段流浪的日子了,風餐露宿,衣不遮體……可是在冬天最寒冷來臨之前,卻讓我遇上了柳宿。
  
  可是現在,卻不會有人來了。
  
  「小笑……」美朱輕聲叫著我的名字,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眼神中透露著一絲驚訝。她朝我走了過來,腳踏在花叢中發出「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她定定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們平視著,美朱的眼睛是純正的褐色的,我一直覺得褐色的眼睛不是很漂亮,因為太多人有這樣的一種顏色了。但此刻,在沒有光線的環境裡,我發現她的眸子居然有著一絲絲的金色。
  
  良久,她突然撫上我的額頭,語氣裡帶著深深的抱歉:「這個是鬼宿弄傷的嗎?……對不起……」
  
  拉開她的手,我搖了搖頭,「你不用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是我叫你一起來勸小唯的……如果不叫你過來,你也不會這樣……」
  
  是啊……如果不過來,我就不會……苦笑了一下,我低下了頭。「當初是我自己提出來的……小唯她……很恨你呢……」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讓她去紅南國很難。「不過美朱,鬼宿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鬼宿了,他現在看上去已經完全忘記你了。等井宿他們回來後,我們……回去吧……」說這番話的時候,我腦子裡面閃出來的是那個金髮碧眼的小男孩,他和現在看上去冷酷無比的心宿重疊在了一起,分不清楚誰是誰,只感覺那陣陣的寒意在不斷的侵蝕我。
  
  他看上去那麼的關心那個「笑笑」,她在府中大發脾氣就這麼的著急,心宿,你真的很寵她呢。這種關心不會隨著我告訴你我是笑笑而轉變的吧?如果你們在一起了很多年的話,那麼……即便是知道她是假的笑笑,感情是不是還是不變的呢?……突然想起了人們經常說的,即使變醜了,變老了,殘廢了,失去記憶了,我對你的愛還是始終如一。
  
  「不會的!」美朱笑著打斷我的話,「不會的小笑,我想鬼宿可能被施了法術,如果他看到了這個,他一定會想起我們的事情的。」她一下子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給我,普通的筆記本紙上工整的寫了三個字:我愛你。
  
  美朱此刻臉上的表情是狂熱的,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期待,好像在等我點頭告訴她:沒錯,看了這張紙鬼宿一定會想起你們的一切的。
  
  然而,我搖了搖頭,美朱,這是不可能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已經認定了一般,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鬼宿真的被施了法術,難道就憑你簡簡單單的一張紙就可以挽回了嗎?
  
  似乎馬上從眼睛裡面滾落了淚水,美朱微蹙著眉頭,抖顫的開口:「小笑……不要這樣……點頭啊……你點一下頭啊……告訴我我想的是正確的,告訴我鬼宿看到這張紙之後一定會記起一切……」本抓著我衣服的左手鬆開了,她轉過身子沿著樹幹一圈又一圈的走著,一遍又一遍的喃喃低語:「鬼宿,你在哪裡?你快出來好不好?」
  
  「你就在這附近吧?沒關係,已經沒有士兵了……我來赴約了……我們不是約好在這裡見面嗎?」
  
  「求求你鬼宿……你快出來嘛……」
  
  耳邊一直迴盪著她的喃喃自語,這樣叫有什麼用?如果這樣有用……為什麼我喊心宿的時候他連頭都沒有回過來?任憑那幾個人打我?那個女的……對他真的那麼重要嗎?
  
  「夠了……夠了夠了,美朱——」我猛的轉身叫她,「你這樣——」話說到一半,我看著樹後的美朱,呆住了。
  
  黑髮少年從後面抱住了她,親切的笑容,溫柔的眼神……他的手摩挲著美朱的臉,而美朱,則是愣住了。
  
  「鬼宿!」
  
  我們兩個幾乎是同時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不會吧……怎麼可能?呆呆的站立在原地,鬼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見我看他,鬼宿朝我微微的點了一下頭,眼神中含著抱歉。「剛才很抱歉,美朱,小笑,因為我必須假裝跟他們是一夥的……很痛吧?讓你受委屈了……」他說著定眼望著美朱,千千萬萬要說的語言此刻好像都凝聚在這眼神中了。
  
  「你是說真的嗎?那麼……你沒有忘記我?」美朱的臉上帶著不敢相信,她捂著嘴巴,眼淚不斷的湧出來,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這個黑髮少年,好像閉上眼睛他就會消失了一樣。
  
  「我當然記得!」鬼宿微笑著摸了摸美朱的頭髮,「你看,我不是來了嗎?」
  
  相逢的一刻是喜悅的,我靠在樹幹上,看著他們倆個擁抱著彼此,一時間,似乎連風都停止了。
  
  心宿……左邊的胸口微微的疼痛著,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緩解著這股疼痛,強壓住湧上來的酸楚。再次睜開眼睛,望著那對忘情擁抱著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摸了摸胸口的那個錦囊,柳宿……
  
  甩了甩頭,把這股莫名其妙的傷感給消除掉,井宿他們也快回來了吧,回去之後……就一切都結束了吧?
  
  「對了美朱……你不是和翼宿在一起嗎?他們在哪裡?」鬼宿的這句話彷彿是一個驚雷一般,劈醒了我們兩個人。
  
  離開他的懷抱,美朱搖著頭緩緩後退著:「不對……不對……你不是以前的鬼宿……你沒有見過翼宿,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鬼宿沉默了,眼神頓時變得陌生而又冰冷,拉起美朱,我想離他遠一點,如果這是一個陰謀的話,還好,我們都沒有上當。然而,美朱卻掙脫了我的手,她把那張寫著「我愛你」三個字的紙張遞給鬼宿,大聲嚷著:「如果你被下了咒,請你快些醒過來啊!你看這個,看了這個你就會想起來了。我一直都帶在身邊呢,你答應過我一定會再次回到我身邊,而且還留下了這張字條。」
  
  充滿回憶和幸福的語氣讓鬼宿的表情有了一絲動容,他接過那張紙,似乎不相信的問了一句:「我寫的?」然後呆呆的看著那上面的內容,斷斷續續的讀出了那三個字:「我 愛 你」。
  
  有一瞬間,我們都以為他想起來了,因為他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驚訝和難以置信,但下一秒,鬼宿的嘴角彎起一抹邪笑,他輕鬆而又無所謂的開口:「我不記得了!」便隨著這句話的是一聲清脆的「撕拉」聲,那張紙在鬼宿的手中顯得是那麼的渺小,連續的撕扯之下,紙已經變成了小小的無數片。
  
  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吹了起來,那些細小的紙片伴隨著白色的花瓣,那麼的融洽,全部被揚的高高的,再也看不見了,就像……我們的思念一樣……
  
  背對著我,我看不清楚美朱此刻的表情,只看到她的肩膀在不斷的抖動著。鬼宿的笑容越來越大,他猛的揚起了手中的雙截棍,大喊了一聲:「去死吧!」就直直的朝美朱甩了過去。
  
  背……很痛……
  
  摔倒在地上的身體也很痛……
  
  「小笑!小笑!」耳邊傳來美朱大呼小叫的聲音,努力的睜開眼睛,微弱的光線下,看到的是美朱一臉擔心的淚水。
  
  鬼宿站在我們的前面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手上的雙截棍搖搖晃晃的,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想拉開美朱的時候,自己卻正好撞上了快速劈來的雙截棍。
  
  可惡!心裡咒罵了一聲,眼看著鬼宿離我們越來越近,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怎麼也不聽使喚,劇烈的疼痛折磨著我,心裡咯登了一下,不會……骨折了吧?
  
  「哎呀呀——沒有瞄準目標——」舔著手中的雙截棍,鬼宿此刻的笑容邪惡的讓人寒毛直豎。
  
  癱瘓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過來,伸手去推美朱:「你快點逃啊!他要對付的是你不是我!我不會有事的,你快些逃!」
  
  「那可不一定哦——」如鬼魅一般的嗓音在頭上響起,「阻擋我的人——都要去死!!!」
  
  完了!
  
  眼前閃過一道褐色的身影,美朱突然擋在了我的前面,「鬼宿,我求你醒醒啊!小笑是無辜的,你不要傷害她!如果……如果……」
  
  「囉嗦!」瞬間,手起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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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彷彿是停止了,我看著美朱的身體緩緩的往後倒下,看著鮮血從她的臉上噴灑出來,看著她的右手摀住了自己的臉龐,還有……那一聲淒厲無比的叫喊聲……
  
  血花四濺。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鬼宿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被美朱的鮮血所染紅的臉龐使他看上去猶如一個來自地域的魔鬼。不住叫喊著的美朱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在我腳邊翻滾著,而鬼宿則是帶著享受的看著她。
  
  他做了什麼??
  
  還是寂靜嗎?除了美朱的叫喊聲之外?似乎是看夠了我們的慘狀,鬼宿悠悠的聲音再次響起:「好了,現在……讓我送你們下地獄吧……讓你們結束痛苦,該怎麼感謝我呢?」雙截棍再次的揚起,愣愣的看著那根雙截棍再次向我們甩來,下意識的使勁閉住眼睛,心想:完了。
  
  我想這是我跟美朱的一劫吧。我靜靜的等待著疼痛的那一刻,即便是自己身上現在已經很痛了。猛然間,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抱起凌空了,睜開眼睛,卻看見了井宿那張笑瞇瞇的面具臉。
  
  「沒事吧,小笑?」他這樣問著,眼睛卻看向了我們剛才所在的位置,搖了搖頭,除了頭暈和疼痛,其他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說了句還好,只見翼宿抱著美朱也跳到了這裡。剛一到,他就放下了美朱,低頭看去,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美朱死死的捂著自己的眼睛,猩紅的血液透過指縫汩汩的朝外淌著,嘴巴裡已經喊不出聲音來了,慘白乾裂的嘴唇跟臉上那些殷紅成了強烈的對比。
  
  「美朱……她怎麼了?」我開口問道,心裡預感事情已經變得很糟糕了。果然,翼宿把她放在我們旁邊的草地上,狠狠的看向站在前方的鬼宿:「美朱手臂上的傷……也是你弄得吧,鬼宿!」
  
  讓我靠在那棵樹下,井宿過去抱起了美朱,他想掰開美朱的手,但是她卻死死的捂著自己的眼睛,怎麼也不肯放下手去。
  
  「是我弄的沒錯!」鬼宿的聲音傳來,仍舊是冷冷清清。
  
  「可惡!」翼宿咬牙切齒,一絲血色從他的頭髮中滲了出來。「你不止傷了她們,你還傷害了美朱的心!你知道美朱是多麼期待跟你重逢的嗎!不管什麼原因,我都饒不了你!!」
  
  「是嗎?那就來呀!」
  
  「老子今天非教訓你不可!!」
  
  對峙的兩個人互相瞪著對方,他們周圍的殺氣越來越重了。靠在樹旁,身體一動都不能動,忍著劇痛,我看見鬼宿的殺氣越來越濃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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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下手為強,看我的!」翼宿二話不說向著鬼宿衝了過去,直接伸出拳頭朝著他面門就是一杵。鬼宿見狀橫出臂膀隔擋下,同時甩出了右手上一直拿著的雙截棍,照著翼宿頸側就是狠狠一擊。
  
  眼看著這一擊就要擊中了,心突然被揪緊了,心裡喊著翼宿,你千萬不能有事。卻不想翼宿似乎早有準備一般,稍稍退後一步以攻為守,輪起右腳就向著鬼宿橫踢了過去。不想,鬼宿敏捷的側身閃過,翼宿再接再厲猛的又遞上一拳,卻還是被鬼宿面無表情的輕挪位置閃了過去,使得翼宿的攻擊全部落空。
  
  打偏了位置的翼宿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鬼宿,卻不想他正好抬起右腳來向著自己大力一踹。翼宿大概沒料到鬼宿會這樣攻擊,情急之下只得先分出自己的雙臂護在胸前,整個人都隨著鬼宿的力量向後嗤滑出去,一直到狠狠的撞在了身後的巨木上才停下身形。
  
  我不知道如果美朱看到他們兩個本是同伴的人這樣自相殘殺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現在看上去已經暈過去了,只是手還是死死的捂著眼睛的部位,我突然想起鬼宿的那一擊,該不會……是擊中了她的眼睛?
  
  「可惡啊!」用力的吐出一口唾沫,翼宿一把自身後抽出了從不離身的鐵扇,猛的就向著鬼宿撲了過去,「老子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啊!」一邊說著,他手上攻擊的速度越發加快,使得我們只能見到一個殘影。而鬼宿的反應,則依舊見招拆招,縱使翼宿攻擊的頻率再快,他還是面不改色的完全躲了過去。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幾個真的就要……
  
  正當我們膽戰心驚的看著他們兩個對打之際,突然,只見一道明晃晃的藍色閃電自天而降,「滋」的一聲落在了我跟井宿的中間。靠在樹幹上不能動,隨即,便看見自己的脖子旁被架上了好幾把長矛。
  
  誰?
  
  抬頭,看見旁邊走過來了一個人,金髮……還是一樣的金髮……心宿?剛才的那道閃電是心宿放的嗎?他就這麼希望我們死嗎?
  
  「想逃嗎?沒那麼容易。」他緩緩的說著這句話,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微微的一怔,然後目不斜視的朝我身後的樹叢中走去,我這才發現井宿跟美朱都不見了。「躲起來也沒有用!你們太不出去的!鬼宿很快就會解決翼宿!你還是乖乖的出來吧,朱雀巫女!再不出來的話,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連心宿都來了,我們真的在劫難逃了嗎?
  
  這一系列的變故導致了翼宿的分神,當我重新看向他們的時候,鬼宿趁著翼宿分神的時候橫起右腳,直接用膝蓋擊向他的胸前,緩過神來的翼宿遲了一步舉起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勉強的擋下了鬼宿的攻擊。但很明顯,翼宿已經被剛才的事情打擾而處於下風了,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而另外一邊,身後的樹叢中一直沒有動靜,不能轉身,身體動不了不說,脖子上還有好多的長矛架著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的關係,忽然感覺視線開始忽明忽暗了,眼看著翼宿被鬼宿用雙截棍勒住了脖子,我卻什麼都幫不上忙。真的是完了嗎?
  
  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笛音,亢宿?是亢宿的笛音!心裡這樣想著,我努力的睜開了眼睛,於是,便看見一束紅光籠罩在翼宿的身上,而勒住他脖子的雙截棍瞬間斷開了。
  
  「小笑!這裡——」井宿突然出現在那束紅光中,他抱著美朱和翼宿,兩個人都血跡斑斑昏迷不醒了。「小笑——」他再次的喊我,看的出來他抱著他們脫不了手。想要抬起手,脖子卻被那些長矛割出了幾道口子,一陣刺痛。對著那陣紅光,我無力的苦笑著,「你們快走……不要管我了……」微弱的說出這句話,我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已經被全部的抽走了似的。
  
  快走啊……你們不是好不容易才突破了結界的嗎?這樣下去我們會全部死在這裡的。我沒事……你們……以後一定要來接我……
  
  心裡想著,嘴巴裡面卻說不出話來了。終於,在我的堅持下,紅光漸漸的消失了。吊著的心猛然間的回落,只留下一陣劇痛和滿眼的星星,連胃部都開始痙攣起來了。
  
  「小笑!!!」好像又有誰在叫我了,「心宿!你們——讓開!小笑,小笑——是我啊,你怎麼樣?小笑?我是小唯啊,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啊——」
  
  小唯?微微的睜開眼睛,小唯噙著眼淚擔憂的看著我,「小唯……姐……」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你感覺怎麼樣?怎麼會這樣?」
  
  「痛……好痛……」當小唯扶住我肩膀的時候,我明顯的感覺到了背後的那股刺痛。難道真的被鬼宿打斷骨頭了嗎?
  
  「忍一下,忍一下……」小唯看上去好像很焦急,她有些手忙腳亂的指揮著那些衛兵去找大夫,現場似乎亂了起來,可是我已經無力再去聽這些雜亂的聲音了。想要扶我起來,但是我根本就連動也動不了,閉著眼睛,只聽到一句「讓我來吧,小唯大人。」磁性的嗓音不禁讓我的心哆嗦了一下。
  
  身體被輕柔的攬進了一個略帶溫暖的環抱,下意識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一絲金色在眼前晃動了一下。「心……宿……?」
  
  抱著我身體的手似乎驟然縮緊了,我幾乎可以聽到他加快的心跳聲,疲倦漸漸襲來,快的連我口中的那股腥甜都來不及嚥下去,就這樣沉入了黑暗中。
  
1
                 現實和虛幻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一下,到俱東國之後用了五章的樣子,的確是進度慢了點,小風蹲牆角面壁去了……
  我又聽到了那首歌。
  
  在濱族時總是讓心宿唱給我聽的那首歌,雖然我不知道歌詞的大意是什麼,但是很喜歡很喜歡。用稚嫩的童音唱出的曲子,純淨的不帶一絲雜質,就像那時候的天空一樣,又或許像他的眼睛?白色的捨子花在身邊盤旋飛舞,抬頭看去,花瓣片片飄落在了我的頭髮和眼睛上,一片的疼痛。
  
  我想我是睡了很久吧,一定是這樣的,因為此刻我感覺自己是軟弱無力的躺在那裡,不,或許說是臉朝下的沉睡著,因為我感覺我的臉接觸到的是柔軟的枕頭。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自己是昏睡著的,但卻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渾身上下都疼痛無比,刺入骨髓的疼痛,讓我不禁想要叫出聲來,好像喊出來這股疼痛就會減輕了一樣。我覺得自己可能會被這種疼痛一直的折磨下去吧。
  
  但是這種念頭剛起,便感覺蓋著我身體的被子被掀開了,隨即,背部一陣清涼。有什麼東西或者說有什麼人在幫我擦拭著什麼東西。這個人的動作很輕柔很輕柔,好像唯恐弄疼了我一般。
  
  是誰?
  
  疼痛慢慢消減,留下的是一片清涼之意。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努力的想要轉過頭去看看是誰在我後面,但是一切都是徒勞,因為從被擦上那種清涼的東西開始,我的頭便不可抗拒的被一種暈眩感所襲擊了。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一直在醒醒睡睡間度過。我不知道過去了幾天,不知道白天還是晚上,因為即使是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眼睛還是睜不開的。周圍好像有人,聽到有人在叫著「小唯大人」,然後聽到一個女生在很激動的說著什麼,可是……她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很清楚的聽到,但卻無法將這些字湊成一句完整的話。我只覺得耳邊很吵很吵,然後,又趨於平靜,因為我又昏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周圍靜悄悄的,一隻手在摩挲著我的臉。手很粗糙,感覺上是佈滿了老繭。一個聲音似乎一直在耳邊叫著我的名字,溫柔的語氣讓我忍不住想要落淚。所以說,人的感覺有時候是很準確的,從他的動作還有手的質感我就可以判斷出是「他」而不是「她」。
  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張開嘴巴說話,但還沒有等我開口,便再一次沉入黑暗中。
  
  醒醒睡睡是很費體力的,至少我是這麼的覺得。那個溫柔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說著什麼,但大多數的時候,我只能感覺他的語氣,而無法聽到具體的內容。能這麼溫柔的對我的,就只有柳宿了吧……雖然亢宿對我也很好,但畢竟是不一樣的……是的……不一樣……胸口那個裝著戒指和耳環的錦囊擱著我有些痛,感情我昏迷了這麼多天一直是趴著的嗎?怎麼都沒有人來把我翻個面?知不知道這樣很難受的……當那股疼痛消失之後,我現在感覺到的是身體已經完全的麻掉了。
  
  眼睛仍舊是睜不開,我只能憑感覺的去感覺周圍的一切。驀地,一隻手又探上了我的額頭,粗糙的掌心傳來溫暖的氣息。正驚訝間,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被輕輕的抱了起來,房間裡似乎是燒了暖爐,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的寒冷,反而那股乾燥的溫暖讓我覺得很安心。
  
  「放心……傷害你的那幾個衛兵已經被我斬首了……我不會讓你白受苦的……」
  
  耳邊,那個溫柔的聲音再次的傳來,這一次,我居然能知道他在說什麼了。只是……斬首?斬首了誰?為什麼要斬首?
  
  軟弱無力的靠在那個人的身上,我可以感覺到他的胸膛很熾熱,身體上因為趴太久的酸麻正在漸漸褪去,彷彿像泡完澡之後喝了一罐雪碧一樣,沒有了疼痛,沒有了酸麻,整個人從毛孔向外散發著舒適,如果不是感覺眼皮有千斤重一般。我真想馬上睜開眼睛看看在照顧我的人是誰。可是我現在卻什麼力氣都使不上來,只能任由那個人把我抱在他的懷裡,一動也不能動。
  
  被人照顧的感覺很不錯,只是……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我現在在哪裡?為什麼會感覺全身都沒有力氣?照顧我的人是誰?還有……心裡那種空蕩蕩的感覺是什麼?為什麼感覺會很難過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記憶好像是缺了一小塊,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塊,但是此刻我感覺那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努力的回想,不斷的往記憶的後面尋找,終於,我好像看見了一點亮光。欣喜若狂的朝那裡撲了過去,等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晚了。
  
  漫天飄散的白色花瓣,空洞而又唯美,滿地鮮血淋漓的狼藉,嘶叫,窒息,疼痛,絕望……一個個我所能想到的詞語撞在心上,四散開來,生疼生疼的。而這些碎片卻組成了一個熟悉的臉孔。熟悉的讓我忍不住感覺一陣的心痛。
  
  記憶彷彿開始一點一點的復甦,腦海中突然鑽進了很多冰冷的畫面,我似乎還是可以感覺到脖子上面的疼痛和窒息,冰冷的地面,毫無預兆向我砸來的雙截棍,還有心宿面無表情的冷漠一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心裡叫囂著,狠狠的擰成了一團。為什麼會這個樣子?為什麼要那樣的對我?心宿,你真的以為那個女孩就是「笑笑」了嗎?你真的是那樣想的嗎?那些關懷的眼神,關心的話語全部是給那個人的………
  
  身體突然間變得很疼很疼,疼地我眼淚抑制不住的從眼角滑落了下來,剛才的那種舒適敢已經完全的不見了,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手大力的揉捻著,好像不把它捏碎就誓不罷休。我想哭想叫想抓想咬,想用盡一切的方法去虐待別人或者自己,只求讓我不要這麼的痛。眼淚卻是越積越多,我都可以感受到那一片的濕漉漉。似乎是被我嚇到了,那個人有點慌亂的擦去我臉上的眼淚,粗糙的手指劃過臉頰,讓我的心不由的一陣悸動,直到他在我耳邊輕輕的哄著:「不要哭……不要哭……」
  
  溫柔的略帶著點沙啞的嗓音,聽不出來是誰,但是這種溫柔卻讓我不由的感覺到了心酸。能這麼溫柔對我的,就只有……
  
  「……柳……宿……」
  
  終於,彷彿是沉寂太久了似的,我囈語了一聲,聲音乾燥而又沙啞,聽起來好像沙子在摩挲一樣。擦拭著我的臉的手停住了,好像我剛才說了什麼不可牢恕的話惹這個人生氣了似的,他抱著我身體的那隻手越箍越緊,肌膚與肌膚接觸的地方灼熱的讓我不舒服的想要逃離。
  
  心裡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一陣慌亂,不是柳宿嗎?如果不是他,那麼這個人會是誰?記憶中除了亢宿和柳宿,沒有人會這麼的關心我的……到底是誰?微蹙了下眉頭,我用力的把眼睛睜開一點點縫隙,看到的是房間裡一片的燭火和垂在我耳邊的那抹刺眼的金色。
  
  心又再一次被揪起,金色……金色?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金色……是心……然而,我沒有思考多久,那股沉重的睡眠就再一次的襲來了。
  
  這一次我大概睡的時間不長,也許也很長,因為當我再一次清醒過來,並且可以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裡還是一片的燭光,不同的是,這次看不到一個人。
  
  輕輕的把頭轉向床外,頭還是很重,但是跟之前昏昏沉沉的相比已經好了很多了。這是一間不大的房子,雖小 ,但卻異常的精緻,一眼望過去全部是我不大認識的東西,長長的粉色布幔掛在柱子兩旁,一扇畫著幾朵荷花的屏風遮住了視線,淡雅的感覺看起來很舒服,估計屏風的後面就是門口了。
  
  看了一會,我慢慢的轉回頭,盯著床上繡著金絲的床幔發呆,然後慢慢開始回憶起之前的事情。看樣子我還是在俱東國,如果是在紅南國,我睡了這麼久,柳宿一定會陪在我身邊的。而且……井宿他們應該也安全回去了,這樣看來,有小唯在,我在這裡不算危險,只是不知道美朱的傷勢怎麼樣……還有心宿……
  
  腦中模模糊糊的回憶起昏迷時候看到和聽到的,那個很溫柔的幫我上藥,然後在耳邊跟我說話,幫我擦眼淚的人真的是心宿嗎?昏迷時聽到他說的話,他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可是……想起那天晚上心宿的冷酷和漠然,如果真的是他,那為什麼之前要對我那個樣子?還是我太過於難過,所以那些景像是自己想像出來的?那些溫柔和溫暖都是自己的幻想,因為小的時候,心宿就是那個樣子的。
  
  我不太明白……好像有很多的事情我都不明白,吃力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摸到的是一片光滑的肌膚,我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赤裸的躺在床上。這一發現讓我不由的打了個激靈,如果那些景像是真的話,那我不是都被看光了?
  
  臉上莫名的開始有些微熱,就像那次被亢宿救了退燒一樣,只是……為什麼總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手指摸到了脖子上的那根繩子,一拉,那個白色的錦囊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上面的梅花還是跟柳宿給我的那個時候一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看上去卻有些像血跡。取出裡面的那個白玉戒指,「柳」字赫然映入眼簾。
  
  柳宿……輕輕摩挲著那個「柳」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那條扭成「柳」字的紅絲看上去彷彿有生命一般,好像隨時都有可能遊走。腦中又想起了柳宿的話:如果帶上戒指,那麼就意味著你同意了。
  
  同意……嗎?
  
  嫁給柳宿?
  
  似乎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呢,雖然我現在已經不願意去仔細的想每一件事情了,但總覺得自己這次來四神天地書過了很多很多年了,可是卻還只是短短的幾個月。幾個月的時間就可以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嗎?微瞇著眼睛我想到,幾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一個人從幸福變成不幸嗎?歎了一口氣 ,……其實……一天就夠了。
  
  答應柳宿吧,不管要不要回去,或者我乾脆就留在這裡好了,不想去想太過於複雜的東西,想要簡簡單單的生活,和自己最喜歡的人。
  
  自私一點……其實也不錯……
  
  繼續看著那個白色溫潤的戒指,再看看自己的手指,該戴哪一個呢?中指?無名指?我答應了柳宿的求婚,那麼……應該是無名指吧。拿掉拿根紅色的絲線,我輕輕的把戒指往無名指上套去,只要戴上,我是不是就可以不會傷心哭泣了呢?因為柳宿會一直在我的身邊,他會一直保護我關心我,就像小時候一樣,他護著我,不被那些人的石頭砸中。
  
  房間的門在那一刻被打開了,開門的聲音讓我的手不覺得一抖,驚慌之下,戒指掉在了被窩中。手忙腳亂的摸著自己的脖子周圍,終於摸到了那個柔滑的東西,才拍了拍胸口,把它放進了那個錦囊。
  
  來人把門關上了,我看見一個身影繞過屏風朝我走來,短髮短裙,看見我,她大喊一聲:「小笑!你終於醒來了嗎?」
  
  我怔怔的看著來人,直到她跑過來握住自己的手,才叫道:「小唯……姐?」
  
  「恩恩!你昏睡了很多天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剛醒過來吃不了什麼,我叫他們給你熬一點粥吧……」小唯的表情看上去很激動,眼角還有些濕漉漉的,似乎我醒來這件事給了她很大的興奮。
  
  「小……小唯姐,我這是怎麼了?」雖然知道自己受傷了沒錯,但是昏睡了很多天……有這麼嚴重嗎?
  
  聽到我這麼一問,小唯的臉色一變,支支吾吾的說是鬼宿打傷了我,但其他的卻一句都沒有多提,只是問我要不要吃點東西。
  
  看著她,我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那個世界,只是……青龍巫女……嗎?
  
  「對了對了,那幾個欺負你的士兵已經得到該有的懲罰了,在這裡我是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小唯突然笑著說道。
  
  我側目:「士兵?」
  
  「對啊,是心宿說的,啊,對了,你還不知道心宿是誰吧?」
  
  不對……我很早很早就知道心宿了,可是他是誰……我真的不知道。
  
  「他是青龍七星士哦,是我的部下。小笑,來,我給你們介紹吧。心宿——」這樣說著,只見屏風後面又出來了一個人,青色的鎧甲,金色的頭髮,碧藍的眼睛,雖然只是站在那裡,但渾身上下散發著王者的氣息。
  
  「小唯大人叫我?」他恭謙的回答著,一手拖著自己長長的披風,一手握著腰間拿把長劍。
  
  「小笑,就是他。很帥氣吧?」這句話小唯是附在我耳邊說的。躺在床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心宿顯得很高。
  
  「心宿,我來給你們介紹吧,這位是和我從一個世界來的好朋友,夕城笑。」
  
  一瞬間,我彷彿看見心宿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了什麼東西,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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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笑的危機
  「心宿,我來給你們介紹吧,這位是和我從一個世界來的好朋友,夕城笑。」
  
  【我……我叫夕城笑……】
  
  【我叫做心宿,叫你笑笑可以嗎?】
  
  小唯介紹完,笑嘻嘻的看著我,見我看著心宿發怔,她再一次撲到我耳邊笑著道:「喂小笑,雖然心宿是一個大帥哥,但你也不要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他啊,矜持——矜持——」
  
  呃……我看了看小唯,再看了看心宿,後者在原地愣了一會,然後勾起一抹笑容的朝我點了下頭:「你好,夕城小姐。」
  
  【你好,夕城小姐。】【叫你笑笑可以嗎?】
  
  心宿微笑著,但卻是很陌生的表情,禮貌而有距離。放在被子下面的手一下子抓緊了床單,果然,昏迷的時候看到的只是幻覺呢。我就說心宿怎麼會突然對我那麼的溫柔,明明那天晚上他還掐著我的脖子想要我死的。
  
  強烈的失落感朝我襲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這種感覺,只好怔怔的看著被子上面的金絲花紋發呆,只是……心裡有著小小的不甘心,真的只是錯覺嗎?可是我明明看見他的金髮了。
  
  小唯沒有發現我的失神,她突然從枕頭上拈起一根東西好奇的問:「這個是什麼?」
  
  轉頭看去,她的手上拿著那根我從戒指上面拆下來的紅繩子,搖搖晃晃的。「呃……這個是我綁戒指的繩子……」說著我伸手接過,再次取出那個白玉戒指,用繩子穿好。
  
  「好漂亮的戒指!」小唯笑著說道,同時還用手碰了碰,「不過好奇怪,上面居然還刻著一個字……」
  
  「啊?是啊……」回答著,我輕輕撫摸著戒指,餘光看到了那個站在小唯身後的人。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呢,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既然心宿不認我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是不是都該淡然了呢?
  
  我不知道心宿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很悲傷?很痛苦?或許真的是不一樣了。小唯拿起那根繩子,高高的舉著仔細的看著戒指,「誒~~真的很漂亮呢,字不是刻上去的,也不是印上去的,好奇怪啊。」看起來她也很喜歡呢。
  
  事情就發生在那一刻,原本一直很牢固的繩子突然間斷了,戒指毫無懸念的朝地上掉去。會碎掉的!腦中馬上出現了這句話,下意識的伸手去接,戒指險險的套在了我的中指上半截上。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繩子突然斷了……」小唯的手上還拿著那根搖搖欲墜的斷成了兩截的繩子,真是奇怪,為什麼突然會斷掉呢?不過還好沒有碎。
  
  「沒事沒事,還好我接住了。」說著,我舉起了右手,然後,驚訝的發現那個戒指正在自己往我的中指中套進去。瞬間,中指上傳來一股劇痛,好像被什麼東西燙傷了一樣,又好像戒指就是那個燙傷我的東西,灼痛的感覺從指根處一波波的襲來。怎麼會這樣?下意識的想要把戒指摘下來,拿手去捋,卻發現戒指彷彿是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突然感覺有一陣的心酸,一股想要落淚的衝動湧上心頭,隨即,眼淚便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滾了下來。十指連心,滾落淚水的同時,我可以感覺到我的頭上也滾下了豆大的汗珠。這股疼痛使我眼冒金星,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我聽到小唯的聲音在旁邊焦急的喊著,我還可以聽到心宿的聲音在夾雜在中間。可是……怎麼回事?我不過是用手指勾住它而已,為什麼戒指會自己戴上去?為什麼會這麼的痛?好像心被挖走了一般?為什麼拿不下來?
  
  心中的驚奇越來越強烈,終於,當這股疼痛漸漸平緩下來,眼睛清晰了的時候,我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去看手上的那個戒指。
  
  燭光下,戒指依舊是雪白,晶瑩,潤滑,那個「柳」字依舊是龍飛鳳舞鮮紅如血。只是奇怪的是,本來扭成字的那根紅絲卻首尾相連繞了戒指一周,看上去整個戒指好像被這根紅色的線一份為二了的感覺。
  
  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出現了四個字:血脈相連。嘴角一抽,我怎麼會突然想到這麼個成語……再使勁的拔了一下,情況還是依舊。我……我這算是答應柳宿了?可是並不是我自己戴上去的啊……
  
  見我恢復平常,小唯一把把我的臉轉向了她:「小笑,剛才怎麼回事?你不要再嚇我了!」看得出來她很緊張我,連帶著放在我臉上的手都在微微抖動著。
  
  「我……我也不知道……」這樣回答著,我又去看了一下這個戒指,「感覺很痛苦,好像……好像…………」
  
  「什麼?」
  
  沒來得及回答小唯的問題,只覺得手突然被大力的拉了起來,連帶著,我半個身體都從被窩中露了出來。房間裡還是很暖和,裸露在外面的肌膚還是感覺不到寒冷,但是——如果你是被一個男的這麼毫無防備的從被窩中拉出來的時候,我相信你一定跟我現在一樣,雞皮疙瘩四起。
  
  「心……心宿……」驚訝的看著這個彎著身體俯視著我手指上套著的那個戒指的人,我的臉頓時感覺到一股燥熱。使勁的用左手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拜託——我現在是光溜溜的一絲不掛的在床上啊。
  
  小唯似乎是被心宿的這個動作嚇到了,她愣愣的看著他的舉動,半張著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等我叫出心宿的名字,小唯才恍然大悟般的護在了我的前面。「心宿!你要幹什麼?小笑還是個孩子!」
  
  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心宿並沒有搭理她,他沉默不語的看著我手指上面的戒指,眉頭微皺,接著用手去試著拉了拉它,結果還是跟我做的時候一樣,戒指一動也不動。
  
  我心跳的很快,怯怯的想要縮回自己的手,沒想到卻被他抓的更加的緊了。良久,他突然看向了我,低聲問道:「這個戒指是誰給你的?」
  
  被他突然的開口嚇到了,我慌忙的朝他看去,兩道視線如利劍一般直直射到了我的心底,猛烈的心跳讓我有些氣喘。對上他那雙碧藍的眼睛,他的眼神嚴肅而認真,似乎還有一絲慌亂。心宿在意這個戒指?疑惑的看看他,再看看被他握著的手,這個戒指有什麼特別的嗎?不就是一個求婚的戒指?
  
  當然,我無視掉了剛才戴上戒指時候的那種不尋常的感覺。
  
  抿了抿嘴唇,心宿再一次的問道:「是誰給你的?」透著嚴厲的口吻,大有不說就把我丟進大牢的氣勢。
  
  驚訝的眨了眨眼睛,我呆呆的望著他,然後低下了頭:「這個……跟你沒有關係吧……這是我的私人物件,至於誰送的--」微微揚起嘴角,我慢慢的說道:「戒指嘛,當然是愛我的人送的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的這麼說,好像只要這樣說可以引起心宿的關注,就像孩子一樣,用哭泣來吸引大人們的注意力。果然,心宿微微的一笑,放開了我的手,然後對著小唯道了聲抱歉後,才看著我說道:「這種戒指我曾經有所耳聞過,因為戴上就拿不下來了,所以經常被當作是男女間的定情信物。小唯大人說夕城小姐是好朋友,所以……有點擔心,萬一被人騙了就不好了……」
  
  為什麼我感覺心宿說的那麼的假呢?那語氣,那眼神,那笑容,看起來完全是在演戲,記憶中的他不會是這個樣子的。戴上就拿不下來的嗎?我複雜的看著這枚戒指,柳宿……是這麼的希望我答應他嗎?
  
  聽了心宿的話,小唯「吁」了一口氣,她把我的被子重新蓋好,才回頭對著心宿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儼然一副主人的樣子。
  
  「是!」垂著眼睛,心宿朝外面走去,背後長長的青色披風帶起一股氣流,髮絲隨著那些帶起的風動了一動,突然,他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我,道:「如果夕城小姐想要拿下那個戒指,歡迎你來找我。」
  
  心宿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起來非常的自信,但同時也讓我感覺到非常的不舒服。咬了咬牙,我才緩緩的答道:「不用了,多謝你的好意。」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突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入了屏風後面,只聽到一陣推門關門的聲音,隨即,一切趨於平靜。
  
  坐在床上,我覺得有些氣悶。不是很清楚心宿的想法,看他剛才的表情,明明是已經知道了我是笑笑,那為什麼還……手上的戒指在燭光下閃過一絲不平常的光,手指輕輕摸了一下上面的那個柳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這個戒指居然戴在了我的手上,不知道跟柳宿說他會不會相信,莫名奇妙的感覺到有一點心慌,太詭異了。
  
  其實現在最讓我感覺到心慌的是心宿。
  
  他的表情,舉動還有話語都讓我感覺到心慌,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有那個笑笑……心宿那個混蛋!知道了我的身份居然還想掐死我,他到底想怎麼樣???不由的,我越想就越覺得生氣,憑什麼他可以這樣的對我?即便是朋友,那也太過分了。
  
  小唯一直在旁邊看著我,似乎是不願意打攪我的沉思,突然,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摸摸我的臉頰道:「小笑,你的表情真豐富。」接著,她用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其實我不該現在就跟你說的,但是……你是想讓我跟你們去紅南國吧?小笑,我是不會去的。」
  
  我早就知道了小唯是不會去的,所以現在從她嘴巴裡面聽到這句話並不覺得意外。事實上,除了美朱那件事情之外,小唯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同的是,現在她是青龍巫女。
  
  「你真的喜歡鬼宿嗎?」我問。
  
  她微微的一怔,臉上突然呈現一片粉紅色,連說話的語調都變了。「當……當然了。當初是我和美朱一起來到這裡的,憑什麼她是朱雀巫女,憑什麼她可以被那麼多人保護著,而我一來這裡便……」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一來這裡便怎麼樣?我等待著小唯說下去,因為預感那是一件很關鍵的事情,然而她卻轉移了話題。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是朱雀巫女,那麼鬼宿愛上的人也會是我吧。這根本不公平,所以,我是不會把鬼宿還給美朱的。小笑,你如果想要回去我不會攔著你的,但前提是——」她看了看我,道:「你先把自己的傷養好,我跟美朱的事情……」話說到這裡,小唯似乎是不想再聊了,她轉而問我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東西。
  
  她們兩個人真的沒有辦法和好了麼?不公平?是啊……真的很不公平的呢,為什麼我比她們任何一個都先來,可是我卻什麼都不是呢?但其實到現在,朱雀或是青龍對我來說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
  
  接下來的兩天,小唯或者是心宿再也沒有來過這裡,只是派了不少的侍女來照顧我,並帶話給我讓我好好的休息,不要亂走動。這一點很難辦到,因為等身體康復了之後,我第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離開這裡。
  
  手上的戒指仍舊是拿不下來,彷彿真的就跟我的手指長在一起了。雖然不討厭嫁給柳宿,但是——戒指不是我自己戴上去的啊,拿不下來會有困擾的。不知道心宿說的辦法是什麼。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離開這裡。於是三天後,趁著那些照顧我的人不注意,我提著裙子溜出了房間。雖然說是照顧我,但這三天下來,根本就是軟禁嘛,我要去找小唯說個清楚,既然我身體已經好了,而且她也答應過不攔著我回去,那麼我現在可以走了不是。
  
  白天的皇宮看上去比那天晚上的大了很多,陽光射進來,一片的金碧輝煌,只是奇怪的是我居然沒有遇見一個人。憑著記憶,我在想小唯會不會在那天晚上我去過的那個房間呢?可惜皇宮就是皇宮,不是想要找就能找的到的。站在迴廊,突然看見一隊人朝我這邊走了過來,看他們衣著華麗的程度……我是不是該躲一躲呢?
  
  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跑去,還沒有等我跑幾步,幾隻長矛突然擋住了我的去路。
  
  「你是什麼人?」一個像公雞一般的嗓音在後面響了起來。細細的聲音像極了捏著鼻子在講話。
  
  呃……怎麼辦?轉身,我愣了一下,只見身後站了一堆的人,男男女女高高矮矮胖胖瘦瘦,一眼望過去好像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朱,而被一群美女圍繞在中間的猥瑣大叔一邊捋著鬍子一邊上下的打量我,剛才問話的人站在旁邊一臉的老氣橫秋,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小人得志的感覺。
  
  不由的,我打了個寒戰。「那個……我是青龍巫女的朋友……」跟巫女扯上一點關係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看見皇上為什麼要跑?!」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不由的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皇帝?我看了看那個滿臉油光留著絡腮鬍子一臉猥瑣的中年人,不是吧,他就是皇帝?怎麼跟星宿差那麼多????
  
  「大膽!還不跪下?!!!」公雞嗓子又高聲嚷道,看他的樣子好像恨不得過來親自把我按下。好吧,跪下就跪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欲下跪,卻聽見這位皇帝慢悠悠的開口了。
  
  「既然是青龍巫女的朋友,這些就免了吧。」他上來仔細的打量了我一下,滿眼的輕佻。「小姑娘以後可是個大美人啊——怎麼樣?要不要當朕的妃子呢?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哦~~」說著,他不忘用手在我臉上摸了一把。
  
  胃部猛的一陣抽筋,「不……不用了皇……上……」其實我想說的是大叔你有戀童癖啊。
  
  「嗯?」尾聲上揚,明顯的不悅。「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接著,他的眼睛瞇了起來,「不到後宮來太可惜了,朕會好好疼愛你的——嘿嘿嘿嘿」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參加一個婚禮,更不了了,晚上可能會第二更,於是……親們期待的相認…… 1
                 認識還是不認識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不到後宮來太可惜了,朕會好好疼愛你的——嘿嘿嘿嘿——」
  
  猥瑣的笑聲在耳邊迴盪,我似乎可以看見他流口水的樣子了。都說俱東國的皇帝是個好色暴戾的人,可是沒有想到他還是一個變態,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雖然我知道自己這個年紀在這個世界已經 不算是小孩子了。
  
  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我要花很大的力氣說服自己對方是一國的皇帝不能硬碰硬,才按下想要揍他的念頭。旁邊的公雞嗓子又開始說話了,但語氣與剛才的相比有了明顯的拍馬之嫌。
  
  「小姑娘,當皇上的妃子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啊,是多麼光宗耀祖啊,很多人想來皇上還看不上眼呢,這是個好機會,你可要把握住啊。」
  
  「既然是這麼榮耀的事情,你可以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去啊!」沒有看公雞嗓,我厭惡的看著他身後那一堆羅紗脂粉和各種金銀堆砌的美女,她們的臉上儘是嫵媚之色,有幾個瞟了我一眼,轉過頭去欣賞廊外的景色了。
  
  「你——」
  
  皇帝本來是很受用的聽著那個公雞嗓講的話,卻被我的這句話惹得一臉的不快。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我居然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來滿滿的慾望。
  
  有沒有搞錯?有沒有搞錯??居然對著一個小孩子也能產生慾望,這也太齷齪了吧?下巴被捏的生疼,我對眼前的這個人怒目而視,他看著我不怒反笑:「有意思,這丫頭朕喜歡。多漂亮的綠色眼睛啊,像翡翠一般,不如今晚就……」他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我生生的感到了一股寒冷。眼看著他的手要摸上我的嘴唇了,卻聽見一個驚訝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笑笑,你在這裡幹什麼?」
  
  低沉的帶著磁性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使得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趁著他們分神,我用力從猥瑣皇帝的手中掙脫,回過了頭去。身後站著一個令人心安的身影,金髮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耀眼。
  
  「心宿!」我趕快朝他跑了過去,遠離了猥瑣皇帝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很快。
  
  「你——」心宿低頭看我,湛藍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和心痛,並且有著微微的惱怒。他右手帶起披風把我包裹在自己的懷裡,緊抓著他的衣服,我把頭埋了進去。
  
  「心宿,這位是——」似乎是看見心宿這樣曖昧的護著我,猥瑣皇帝的聲音聽起來正經了不少,但即使是正經也掩蓋不了他齷齪的本質。
  
  「這位是微臣未過門的妻子,不識陛下龍顏,如有衝撞之處,還請陛下息怒。」
  
  頭猛的抬了起來,驚訝的盯著他的下巴看 ,剛剛心宿說什麼?未過門的妻子?雖然我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但是……攬著我肩膀的手用力的把我按在他的懷裡,只聽到那個猥瑣皇帝似乎不太高興的問:「哦?將軍什麼時候訂了親,朕怎麼不知道呢?」
  
  感情這個皇帝不但猥瑣還喜歡打探別人的隱私嗎?心宿想娶誰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這點小事,臣不敢驚動聖駕。」
  
  「誒——怎麼這麼說呢,你可是朕最得力的部下啊。」猥瑣皇帝哈哈笑著繼續說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能入得大將軍的眼?以往賞賜的美女大將軍可是如數都拒絕了的。」
  
  呃……為什麼我感覺猥瑣皇帝的話語中隱隱的有著一絲威脅的味道?轉過頭,我看到猥瑣皇帝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而他身後的美女一個個搔首弄姿,不住的往這邊拋著媚眼,有幾個還免費送了我幾個衛生球。
  
  果然——我承認心宿的確像小唯說的是個大帥哥,但是也不用這樣吧?在皇帝的面前明目張膽的跟他的部下拋媚眼,不想活了嗎?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星宿的後宮中有這麼一群女人會怎麼樣了。
  
  心宿沉吟了一下,道:「並不是名門之家。只是巫女大人獨自在皇宮感覺寂寞,所以臣斗膽讓她進來陪伴……」
  
  「哦?難道是那位名叫『笑笑』的姑娘?」
  
  驚訝的看向猥瑣皇帝,他怎麼知道笑笑?再抬頭,心宿的眉頭緊鎖,他很快的瞟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倒是皇帝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的道:「難怪——難怪——人人都說將軍的心頭有個寶貝,朕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是寶貝啊。」冷笑了幾聲,皇帝突然又道:「只是不知道這個寶貝……將軍是否能看好……」
  
  丟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猥瑣皇帝帶著那一堆人離去了。眨了眨眼睛,我不是很明白他剛才的話,什麼寶貝不寶貝?但隨即我的手腕傳來一絲疼痛,讓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你一個人跑到皇帝住的地方來幹什麼?!!」手腕被心宿用力的握住了,他低頭瞪著我,眼睛彷彿會噴出火來的一般。
  
  「我……我……」在這種壓迫感之下,我居然有點不敢看他了。「我是想找小唯姐……誰知道這裡竟然人這麼少……又這麼大……明明那天晚上我就可以找的到。」
  
  「夕城小姐找小唯大人幹什麼?」依舊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心宿問道。看不出他的表情,好像只是在跟我聊天而已。
  
  「……」回看著他,我抿了抿嘴唇,良久才吐出幾個字:「因為我要回紅南國。」說著我推開他,往來時的路走去。手緊緊的握成一個拳頭,我很想給心宿一拳,他剛剛明明叫我笑笑,為什麼又要裝成不認識的樣子?他到底想幹什麼?
  
  也好,反正那個戒指已經戴上了,雖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不認我就不認我吧,我又不會少一塊肉,他以為我真的很想認識他?我只不過是對於別人冒充我這件事情感到氣憤罷了,如果那天不是差點被他掐死,我才懶得……
  
  目不斜視,我直直的朝前面走去,好吧,我承認我現在在氣頭上。
  
  「你就這麼走了?」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的身體不禁一怔,咬了咬下嘴唇,我決定無視。
  
  「喂!」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比前一次高了很多。繼續走著,我仍舊裝作沒有聽到,但心裡卻狠狠的叫囂著:我不叫喂!
  
  「你到底在生氣什麼?」身體被一把向後拽了過去,抬頭,我看見心宿正低頭看著我,四目相對,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他這樣說著,突然把我攔腰扛起,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頭朝下的被他扛在肩上,我一陣的錯愕,血氣湧上來,我不禁對著他的背又打又罵。「喂!放我下來!聽到沒有?放我下來!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你果然跟那個猥瑣皇帝一樣是個喜歡欺負小孩的變態!!」
  
  屁股被拍打了兩下,好像是懲罰我剛才的出言不遜。怒氣沖沖的盯著他的披風,只看得見腳下的路和餘光瞟到的兩旁的景色。可惡!以前那個可愛乖巧的心宿哪裡去了?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裡,反正我也不認識他!
  
  走了好一會,等我覺得自己的血已經全部湧到頭部的時候,終於,心宿是停下來了。可是人停下來了卻沒有把我放下來。感覺自己已經被他扛進了一間房子,只聽到他說了一句「你們都出去吧」,一聲關門聲之後,周圍靜悄悄的一片。
  
  「喂!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嗎?我……我頭暈……」呼吸有些的不順暢,終於,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發現自己被放在了床上。眼睛清明點了之後我才發現心宿把我帶回了之前住的房間。
  
  坐在床上,心宿站在我的面前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房間裡很安靜,我嚥了嚥口水,才慢吞吞的問:「幹嘛這樣看我?」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後面那句話我沒有說出來,反正認識他也會當做不認識的,反正……我已經放棄了。
  
  還是不習慣手指上有戒指的感覺,低頭看了看,攥緊了手指,如果帶著這個回紅南國,該怎麼跟柳宿解釋是戒指自己自己跑進去的呢?手再一次被心宿拉了過去,驚訝間,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邊。
  
  「這個是誰給你的?」
  
  呃……我呆呆的看著心宿,他不是之前問過了嗎?為什麼對這個戒指這麼的在意?戴上的時候雖然很痛,但是應該不危險,柳宿不會拿我的安危開玩笑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我淡淡的回答:「跟將?軍你沒有關係呢。」將軍兩個字我咬的很重,然後縮回了自己的手。
  
  「你到底在生氣什麼?」他突然這樣的問道,生氣什麼?生氣你明明認得我了卻當做不認識,生氣你把那個笑笑當寶貝一樣的疼愛,生氣你居然想要殺了我……但是這麼多的生氣,我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我只不過囑咐你不要亂跑,你就生氣了?」他淡淡的問道。
  
  「那也不關將軍的事。」悶悶的回答著,心宿是不是傻了?難道他真的不知道我在想什麼?突然,他有些氣憤的一把把我扯到鏡子面前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跑出去有多危險!!」
  
  樣子?什麼樣子?疑惑且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我才看向鏡子中的自己。落地的穿衣鏡裡映出了兩個身影,歪了歪頭,裡面的人也歪了歪頭。一襲白色的睡衣長裙寬鬆的穿在身上,因為今天天氣比較暖和,加之我找不到外衣,就隨便拿了件褂子披上了。長長的頭髮沒有任何打理的垂在腦後,人好像又瘦了一點,顯得眼睛看上去比平時大了一些,嘴唇因為手受傷了的關係呈現出了淡淡的粉色。伸手拉拉薄紗似的褂子,再眨了眨眼睛,沒有什麼地方奇怪的啊,如果說有的話,看上去像個營養不良的小孩。
  
  見我疑惑,心宿歎了一口氣:「你怎麼這麼不懂得保護自己?你這個樣子跑出去,不是叫他們……」他話說到一半,被我「哼」的一聲無視了。
  
  錯愕了一下,隨即,心宿突然笑了起來。
  
  「你呀……跟小時候比怎麼差了這麼多?」
  
  「那你自己不也是——咦?」驚訝的看著他,心宿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那些冷漠,殘酷,和不屑,他左手抵著自己的下巴,含笑的看著我,眼中居然是一片的溫和。眨了眨眼睛,再使勁的揉了揉,我沒有看錯,他真的是很溫和的看著我。「你……你……」我突然不知道說什麼話才好,「你」了很久,才冒出一句:「原來你真的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然後一把把我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才長歎了一口氣道:「笑笑——」
  
  「笑笑」兩個字一出口,我的心裡禁不住的一酸,這算什麼?之前裝作不認識我,現在突然這樣叫我,這算什麼?「你在耍我嗎心宿?」良久,我說道,「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不是?」
  
  他靜靜的看著我,幫我把被子掖了掖,「雖然開春了,但是天氣還是會冷的,以後不要穿成這個樣子出去了。」
  
  「啪」的一聲打掉他的手,「既然你知道我是笑笑,為什麼還……還……」腦中突然閃過了那天晚上的景象,那個很漫長的夜晚,我幾乎是在心疼和眼淚中度過的。我以為心宿認不出我了,我以為他把那個笑笑當成真的才會這樣,可是……他原來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為什麼要這樣子?」眼淚突然一顆顆的掉了下來,在被子上留下了幾個印記,抓著被子的手也被眼淚打濕了,那個戒指上的字越發的艷麗了。「一直以為……那次之後就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一直以為……你跟娘親都已經……當我再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震驚嗎?可是……可是……」
  
  在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和迢家對我最好了。柳宿……心宿……我當然不希望你們不記得我,對於我來說,在濱族和迢家的生活是我在這裡最開心的日子。
  
  抖顫的手被他握住了,心宿的手有些的微涼,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聽我說著,突然,他一把抱緊了我,呼吸有些的急促。
  
  「對不起……」他突然這樣的說道。
  
  金色的髮絲有些迷住了眼睛,抱住他脖子的手上戒指顯出了些許的金黃,「柳」字在這些金色的光芒中閃著不一般的紅色,金紅交錯著。「心宿……」輕輕叫他的名字,「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之前你不認我?還有……那個叫笑笑的女孩……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小笑本來就在懷疑心宿了,於是相認……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烈。 1
                 關於真假
  冬天似乎已經快要過去了,前陣子還下了一場雪,但是今天卻是溫暖如春,好像連天氣都在告訴大家春天來了。坐在床上,被心宿抱在懷中,環抱著他脖子的手有些汗津津的,我突然在想房間裡面的溫度是不是突然升高了。
  
  終於開口叫了我「笑笑」,開心的同時,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大了。「心宿……」輕輕叫他的名字,「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之前你不認我?還有…………那個叫笑笑的女孩……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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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撒了進來,在地上投下閃亮的金色,連帶著空氣中都彷彿鍍上了陽光的味道。我有些期待的看著心宿,他的表情跟平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感覺自己的頭髮被他輕輕的撫著,其實歸根結底,我最在意的還是那個跟我同名的叫「笑笑」的女孩子,被人代替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離開這個世界後,心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還是一樣……沒長大多少……」心宿的語氣裡有著無奈,好像因為我現在還是個小孩子讓他很不開心。的確,這裡的時間跟那邊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心宿現在看起來比我足足大了十幾歲,呃……叫哥哥?還是叫叔叔?
  
  「跟年齡有什麼關係?」推開他,我直視他的眼睛,心宿的眼中仍然滿含著笑意,似乎對我的這句問話感到好笑。好吧,我換一種問法。「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就是笑笑的?」
  
  「那天你喊我的名字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回答著,抱胸靠在了床欄上。
  
  皺眉,我似乎可以感覺到自己內心的火氣在「蹭蹭蹭」的往上漲。「但是你並沒有攔著他們。」我指的是那些衛兵打我的事情。我仍然記得在北甲國山上的時候,心宿拿著那把匕首護在我身前的樣子,還有他拍著胸脯說由他來保護我和娘親時自信的樣子。
  
  「那個時候我還不確定……你看起來年齡那麼的小,如果笑笑還在的話,她應該只比我小幾歲而已。」湛藍的眸子恢復成了清冷的樣子,他的解釋在我聽來就是殘酷的一種。
  
  人果然是會變的,那個單純孩子現在已經變得謹慎了。是啊,他不知道我跟美朱一樣是從異世界來的,也不知道兩邊時間的差距,只是……柳宿都可以毫無防備的就叫我笑笑,都可以做出保護我甚至棄美朱於不顧,為什麼心宿……是了……因為柳宿是喜歡我的,他跟我求婚了,他希望能永遠陪著我即便是……我要回去。
  
  「心宿真小心。」我一笑,這樣的說著,拇指卻在揉擦著戒指,「不過也是,小心點沒錯,總比錯認了好。萬一被一些人混了進去騙吃騙喝就不好了。嗯……我記得將軍的地位很高吧?!」微微笑著,我繼續撫著柳宿給我的戒指。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雙關的含義,透露著自己對他的那些舉動有多麼的不滿。
  
  我想我是在嫉妒吧,都說嫉妒的女人是最難看的,可是抱歉,我還不是女人。我可以想像我在外面風餐露宿被那些混混欺負的時候那個笑笑在心宿這裡過的有多幸福,連她出去逛街心宿都這麼的緊張,唯恐她丟掉一般。當然,我也可以想成他是認為那個人是我才這樣的擔心,但是……不行……我做不到……一想起那雙掐住我喉嚨的手,一想起那種絕望的窒息感,一想起他聽到我喊他的名字而繼續走開的背影,我就止不住的想要狠狠的揍他。
  
  「笑笑……」心宿的眉頭微微的皺起,他一把拉過我,金髮蓬鬆而又飄逸,靠的這麼近,我幾乎可以碰到他的鼻子了。「你這麼生氣嗎?我也是為了防止這是紅南國的陰謀才會……你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任何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導致嚴重的後果。」
  
  「什麼紅南國的陰謀,星宿才不會這樣的卑鄙呢!」用力掙開他的手,我大聲說著的同時,卻感覺到了一絲委屈。「我……我去了濱族的族地……看到那裡立了一塊碑,還看見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所以……我想心宿是不是還活著……」緊緊的拉著自己的衣服,低著頭,視線卻開始模糊起來,眨了眨眼睛,我使勁的把溢出去的眼淚給收回去。「我有很多的事情都不明白,那個時侯是俱東國的人滅了濱族對吧?心宿現在為什麼是這個國家的將軍呢……我不會忘記自己從那堆廢墟裡爬起來時看到的景象,全部是一片血紅色……那個時侯……我以為大家都死了……」
  
  是的,真的以為大家都死了,任雨水怎麼沖刷都洗不乾淨那裡一地的紅色,捨子花的味道怎麼也掩蓋不了空氣中那股濃重的血腥味,還有心中那股絕望感。「我在那裡等了很久,我想心宿一定會再來族地的,可是……」搖頭,眼淚終於滴到了被子上,「可是當我終於見到你的時候,卻發現你在叫另外一個人『笑笑』……我……我在想是不是哪裡出了錯誤?我明明就站在你的面前,可是心宿卻對著另外一個人……」喉嚨好像被堵住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我總是在自己安慰自己,是因為自己長大了所以心宿不認識我了,也總是自己騙自己,只要我跟他說他一定會相信我才是真正的笑笑的。所以,我總是在告訴自己,即便是讓那個假的代替我也沒有關係,因為我是要回去的,因為心宿最終在乎的還是「笑笑」。可是事實呢?我根本無法忍受別人代替了自己,雖然她也叫笑笑,雖然心宿把她當做了自己,但如果她一直都存在著,那是不是意味著要抹去我?
  
  不甘心啊……
  
  一隻白皙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在我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把我的臉抬了起來。淚眼朦朧的看著心宿伸出自己的手指替我拭去眼淚,他抿了抿嘴唇,像是歎息一般的說了一句:「笑笑……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還小,以後告訴你好嗎?關於那個笑笑……」心宿的話停住了,從他口中說出你還小這三個字讓我感覺到一絲的古怪,雖然我是比他小了很多沒錯。我知道心宿的意思,事情的真相往往都是很殘酷的,所以我沒有再追問他關於為什麼會當上將軍的事已以及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就像他問我這麼多年過的怎麼樣我也不會說一樣。
  
  只是……我真的不喜歡那個跟我名字一樣的人,那個叫「笑笑」的也比我大的女孩子。
  
  「關於那個笑笑什麼?」我問,「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把她當做是我了,我們兩個根本一點都不像,啊……除了髮色和眼睛。」想了想,我補充到。
  
  「在濱族的那塊墓碑上,我明明看見了自己的名字,是心宿刻的吧?可是……既然你已經為我刻了字,那就是認為我已經死了,為什麼……我不清楚那個笑笑你是怎麼找的……而且,難道一點破綻都沒有就讓你相信她了嗎?」
  
  「因為她失憶了,她一點都不記的以前的事情了。」
  
  失憶?張了張嘴巴,我想說點什麼,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失憶,真的是很完美的矇混方法,一句失憶就可以代替一個人,一句失憶就可以讓錯誤變成正確,假的變成真的。一句失憶,可以讓我差點死在心宿的手中……
  
  「然後呢?」我繼續的問著,他剛才的解釋,我不承認。
  
  「然後?」
  
  「是啊,然後。你怎麼認為她就是笑笑,怎麼讓她一直在你的身邊,你應該很愛她吧,因為聽了一些話……還有……」
  
  眉頭再一次微微皺了起來,心宿瞇了瞇眼睛。
  
  那一瞬間,我的話停住了,我到底是為什麼這麼著急的想要心宿知道自己才是真的呢?為什麼這麼想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如果說是對於別人冒充這件事情感到氣憤的話,那心宿現在已經認出了我,我為什麼還是這麼的生氣?
  
  「笑笑,不是你想的這樣的。」心宿蹙眉解釋,「在我心裡,笑笑只有一個。我不想去回憶以前的事情,這些對你我來說都是一種痛苦……但是……有些事情我現在不能跟你說……你明白嗎?」
  
  我似乎是被他的話搞混掉了,回想了一下心宿說的話,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完全的懵掉了。他好像在維護著那個叫笑笑的人,即使是知道了她不是我,他並沒有明白清楚的解釋他們之間的事情,可是話說回來,我這麼在意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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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輕輕撫上戒指,低頭,我看著那個鮮紅的「柳」字,才笑笑說道:「給我最好的?什麼是最好的呢?心宿你應該知道我跟小唯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了吧?我是要回去的。所以……其實我只是對有人冒充我感到氣憤罷,其實……有人陪著你也不錯。恩!」
  
  「你——」他突然欺身壓上,盛氣凌人的氣勢讓我不覺得抖了一下。幹嘛幹嘛幹嘛?幹嘛這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搞清楚現在的情況是你不對啊。
  
  心裡叫囂著,我狠狠的回瞪了回去,不要在這裡欺負小孩,回去陪你的「笑笑」去!他看見我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些什麼,不過笑笑,她還有用。」說完這句令我費解的話之後,心宿突然一把抓起我的手問:「戒指是誰給的?」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我,隱隱的帶著一點複雜的情緒。
  
  我實在是好奇心宿為什麼這麼念念不忘戒指的事情,只是我問他的問題他都這麼模稜兩可,憑什麼我要認真的回答呢?咬了咬下嘴唇,我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笑笑——」他有些無奈的把我的頭扳正,然後帶著認真的口吻道:「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只是……你不應該參與到這些事情裡。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氣,……那天晚上的事……很對不起……」心宿的聲音平緩的訴說著,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說這樣的話,顯得有些不習慣的斷斷續續。「我跟你一樣……以為大家都死了,立了墓碑,刻了字……一個人活著是什麼感覺笑笑有嘗試過嗎?沒有希望,沒有未來,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痛不欲生和絕望……所以……看見她的時候,我真的以為……」
  
  心宿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我已經可以瞭解了……一個人活著……心宿的心情跟我是一樣的,悲傷,絕望,痛苦……但卻又不甘心,於是掙扎著活下去。不同的是,那個時侯我碰見了柳宿……而他……什麼都沒有……
  
  所以他看見了那個笑笑感覺到了希望?我不知道。我不想去勉強心宿說什麼,既然他知道了我是真的笑笑,那麼他怎麼對那個人是他的事情,我沒有權利和理由去插手,我只是感覺自己的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的滿滿的,很難受。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這樣的時候,我就會想在那個溫柔的懷抱裡尋求慰藉,可能真的是習慣柳宿了吧。
  
  「笑笑?」心宿的叫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的確是心宿,但是跟記憶中的差別卻是如此之大。我突然開始覺得那天晚上自己做的事情很傻,那樣急切的想讓心宿認出自己,有什麼意義呢。搖了搖頭,我拋開腦子中的那些胡思亂想。
  
  或許是看我開始心不在焉的樣子,心宿又恢復成了之前那種冷冰冰的感覺,就好像例行一般的表情,只不過他對我說話的聲音還是很柔和。
  
  「明天你搬到我那裡去吧,這裡對你來說是個危險的地方了。」
  
  我不懂他說的危險指的是什麼,我只是驚訝的看著他:「搬你那裡去?你那裡是哪裡?我要回去了啊。」回紅南國。
  
  他的眼睛又瞇了瞇,彷彿在思考什麼的一樣,接著,緩緩說道:「當然是將軍府。」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心宿的年齡。。。。他現在25歲左右。比柳宿大了7歲,於是他們小時候遇見笑笑時候的年齡請大家無視吧。 1
                 心宿的心意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章有親說看的混亂了,呃……實在抱歉,因為是用笑笑的眼光去看,所以對於心宿的想法她不明白,連帶著我們也不明白了ORZ……於是……會在後面補上一章心宿的番外的……  人總是這樣,總是在得到了之後不去珍惜,一定要到後悔了才會去內疚和痛苦,如果我們都能能知道以後的事情,那會避免多少傷心的事情呢?如果說我有什麼後悔的事情,那麼一定是對於柳宿的。
  
  保護著我呵護著我,把我捧在手心裡的疼愛,因為我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切。所以陰差陽錯的戴上那個戒指,我想那是天意吧。我不反感柳宿的求婚,驚訝的同時感到的是一絲絲的開心,我想每個人女孩子在經歷了這樣一個男孩子的求婚後,多多少少還是會想著他的吧。
  
  所以,當心宿提出要我搬去將軍府的時候,我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柳宿知道後會怎麼樣。這真的是很詭異的想法。
  
  「搬去將軍府?」我驚訝的看著心宿,他的表情真琢磨不透,也可以說他掩飾的很好。「別開玩笑了,為什麼我要搬過去?我這次來俱東國是想把小唯姐帶回去的,對於你的這個提議……我感到很可笑。」
  
  「可笑?」心宿的眉毛微微揚起,這表示他對我的這句話表示了不滿?「笑笑覺得哪裡可笑了?」他反問。
  
  「第一,我不是這裡的人,雖然我對你們兩國的紛爭不感興趣,但是……紅南國那邊有我重要的人在,我不希望他們在戰爭中發生什麼事情,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的話,我想他會不顧一切的過來找我的,所以……我不希望他有危險。第二……你真的以為我會去你的府上,去當你和那個笑笑的電燈泡嗎?」
  
  「電燈泡?」心宿對著這個詞疑惑著。
  
  「呃……就是……就是不想打攪你們的意思……」我說的是實話,既然你這麼的想要維護她,我還是躲遠一點的好了。什麼她還有用,心宿會想要利用她嗎?
  
  「他是誰?」心宿沉吟了一會,問。「對笑笑重要的人……是把這個戒指送給你的那個人嗎?」
  
  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宿的語氣裡有著一絲的不開心。他慢慢的拉起我的手,仔細的看著那個戒指,然後冷哼了一聲,道:「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撇撇嘴,我實在是對心宿這種諱莫如深的態度感到有些厭煩了。曾經那麼單純的一個孩子,為什麼現在說話都這麼的繞彎和複雜?心宿是對我有些防備了嗎?「想想,我們有這麼多年沒有見面,就像我現在對他感覺到陌生一樣,心宿對我也會有陌生感吧,說不定他比較信任那個笑笑。
  
  「你不是說過這種戒指因為戴上就拿不下來了,所以經常被當作是男女間的定情信物嗎?」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會,湛藍的眼睛看起來透明卻隱含著隱隱約約的怒火。「我知道北甲國的雪山上有這種玉石,它可以吸收各種血液,經過特殊的處理之後,可以製成非常漂亮的血紋玉。因為這種石頭的珍貴,所以價格非常的高,經常可以看見一些假玉魚目混珠。不過……看起來你這個是真的。」
  
  血紋玉?我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完全被心宿的話題吸引過去了。這個字的顏色看起來是很像血液,但是如果說血紋是一個「柳」字,也太巧了吧?「為什麼它會自動套進我的手指呢?」玉的來歷聽了也就聽了,我比較奇怪的是它為什麼會往我手上套。
  
  「雖然玉石珍貴,但是製成戒指或者是手鐲的為最多,你知道為什麼嗎?」他淡淡的問我,但又不等我回答,便道:「戴上就拿不下來,不像玉珮之類的可以隨意解下來,也正因為這樣,男女之間才會拿這個東西當做定情的信物。,代表著雙方對彼此矢志不渝。」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冷笑了一聲,似乎對於男女間的這種事情嗤之以鼻。
  
  「不過笑笑,你這種情況比較少見,它會自動往你手上套去……意味著……你是不是對送你東西的人動心了?還是你有過想要戴上的念頭?」
  
  我曾經是想過要戴上戒指嫁給柳宿,所以戒指就因為我的一時心動而……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裡面那些紅色的液體……是那個人的血吧。」彷彿是下了一個定論,心宿放開了我的手,嘴角若有若無的掛著一絲冷冰冰的笑容。「笑笑,只要殺了那個人,戒指就可以拿下來了。」
  
  「殺……殺?」要殺了柳宿才能拿下來嗎?為了一個小小的戒指?
  
  「笑笑,如果你想拿下來……我可以幫你……」心宿突然這樣在我耳邊說道,「我想你也很困擾吧。」
  
  「我……不,不會……」心宿的話讓我有一些心慌,,特別是他微瞇著的眼睛。
  
  「笑笑……很喜歡那個人?」他依舊在我耳邊問道,熱熱的氣息噴出,引起一陣的雞皮疙瘩。我不舒服的想要往後靠,卻聽見他一陣輕笑。「你好像有些怕我。」
  
  努力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我喘了口氣才道:「因為你這樣很有壓迫感啊,心宿,我還是喜歡你小時候的感覺。現在的你看起來……恩……是威嚴了很多,但是總給我不好的感覺……有些……」歪著頭思索,我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
  
  他聽著我的話,摸了摸我的頭髮:「不管變成什麼樣子,笑笑還是我的笑笑,這一點不會變。只是……不要回去紅南國了……」
  
  「為什——」
  
  最後一個字在心宿突然抱住我的時候生生的嚥了下去,「沒有為什麼,不要跟朱雀七星扯上關係……笑笑永遠是我的笑笑……」重複著這句話,他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的堅定,「不管怎麼樣,我終於是找到你了……」
  
  笑笑永遠是我的笑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然而還沒有等我問出,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一直不知道原來你喜歡吃嫩草呢。」伴隨著一句諷刺的話走進來的是一身黑衣的鬼宿,他還是跟之前的一樣,一臉的漠視和不屑。
  
  見到鬼宿,心宿馬上恢復成了那副冷冰冰距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冷哼了一聲把我放開,「你不去陪小唯大人,來這裡做什麼?」
  
  面對心宿的問話,鬼宿並沒有回答,而是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我要去殺了朱雀巫女。」
  
  驚訝,鬼宿是真的想要殺了美朱嗎?把他傷成那樣還不夠嗎?心宿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他轉頭對我溫和的道:「笑笑,我去去就來,你好好的睡一覺吧。」說著,他站起來就要走。
  
  「等等!」一把拉住他的披風,我仰頭看著他,「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心宿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鬼宿,笑了笑:「鬼宿,你先去小唯大人那裡等我。」
  
  「切!」鬼宿不耐煩的瞪著我們兩個人,轉過了身去:「不要讓我久等。」
  
  「哼,那小子倒還有些意思。」心宿重新坐回床邊,伸手捋了捋我的頭髮:「笑笑,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呢?」
  
  「鬼宿他怎麼了?」開門見山,我問,「為什麼他不認識我們了?為什麼他要殺美朱?你……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心宿久久的沉默著,似乎是在考慮該怎麼回復我的話。良久,心宿才慢慢的道:「笑笑,你是願意在我這邊還是在朱雀巫女那邊?」
  
  這話什麼意思?
  
  「召喚出青龍之後,我們又可以像以前那樣了,所有的痛苦悲傷都將不會再有。笑笑,那些回憶……失去娘親……失去你……還有族人的痛苦……」心宿的手反覆的摩挲著我的脖子,微涼的手指,粗糙的觸感,他看著我的眼睛突然間充滿了溫柔。「我說過了我會給你最好的,笑笑,朱雀巫女是我們的障礙。」
  
  「我不懂……」回望著他,我喃喃的說道,「為什麼你們不可以等對方召喚完了再召喚自己國家的神獸呢?為什麼一定要為敵呢?為什麼……一定要……弄的兩個國家的人都惶惶不安呢?心宿……你是想讓朱雀七星自相殘殺嗎?」
  
  「有時候,必要的犧牲是應該的。笑笑,雖然你也是異世界來的,但是……我慶幸你不是朱雀巫女,也不是青龍巫女。」
  
  「如果我是朱雀巫女,心宿會殺了我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我不會再知道了吧,因為我們兩個都陷入了沉默。手緊緊的抓住心宿的衣服,低頭,心裡突然感到一陣刺痛,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宿,我真的想回去。」
  「自己的世界嗎?」
  
  「不是……是紅南國。」
  
  腰間的手驟然縮緊,心宿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也說過我不會讓你回去的。笑笑,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這麼不想看見我麼?就這麼想走?紅南國的那個人……對你來說比我還重要嗎?」
  
  並不是柳宿在我心裡比心宿來的重要,他們兩個都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對我最好的人,我都很喜歡他們,只是……我真的不習慣心宿的改變,雖然他會對我溫柔的笑,會溫和的跟我講話,但是那股壓迫感和他那些殘酷的手段都讓我感到很陌生。我很努力的想從他的身上找回小時候的那種感覺,但是,我失望了。「心宿,我真的不懂……召喚青龍對你來說就這麼的重要嗎?」
  
  「笑笑……我要向他們討回失去的東西……包括你……」低低的呢喃,柔柔的一個吻落在我的脖子上,輕輕的吮吸著,只聽見他在耳邊輕聲的問道:「還記得那個時侯我沒有說完的話嗎?娘親說的……等我們長大之後,如果笑笑同意的話,我們就結為一家人。」
  
  眼睛驚訝的看著前方,結為一家人?什麼意思?但接下來,我感覺到脖子後面一陣的刺痛,緊接著,便是一陣暈眩。
  
  「我不會允許你回去的。不管是哪裡,留在我身邊……不會讓別人搶走你的……」
  
  恍恍惚惚中,我好像聽到心宿在跟我說著什麼,很溫柔的話語。可是心宿,那個假笑笑呢?你是不是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因為她冒充的人是我啊……
  
  其實……我可以體會心宿想要召喚青龍實現願望的事情,如果我是巫女,如果我可以召喚神獸,那麼……我會希望失去的那些全部都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如果需要用更多人的生命去換回這些願望,心宿……你真的想這樣做嗎?我不喜歡你的殘酷……
  
  「不哭,笑笑。」
  
  我聽到他這樣的說。
  
  當我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聽到的是骨碌碌的馬車聲。周圍很喧鬧,好像是在一個很熱鬧的市集中。迷糊著雙眼,我四處張望著,華麗的座椅,精緻的窗戶,淡藍色的窗簾在車子移動的時候搖搖晃晃的,我不禁懵了一下,馬車?我怎麼會在馬車裡?隨即,身體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笑笑,等下便到了,再睡一會吧。」溫柔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抬頭,便看見了心宿一臉的笑容。
  
  腦子裡一時間回憶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怔怔的看著他,我記得我在皇宮跟心宿說話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困意的,然後發生什麼事情了?
  
  見我發怔,心宿微微一笑,俯身在我耳邊輕柔的道:「忘了嗎?我說過要帶你回將軍府住的。」心裡一驚,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可是我不想去。」緊接著,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便聽到外面一個聲音在叫道:「將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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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相思(上)
  如果說十年是一個很漫長的時間,那麼再多幾年會不會顯得更加的漫長呢?它可以使一個小孩長大成一個翩翩少年,使一個少女成為一個少婦,可以使一個一貧如洗的人變成一方的富翁,也可以使小兵成長成為一個出色的大將軍。十幾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年呢?站在城牆上看著遠方的男子不禁瞇起了眼睛。
  
  俱東國首都春封的外面是一片廣闊的森林,鬱鬱蔥蔥,一直連綿到很遠的地方去。看不見山,眼前除了那片森林之外,看見的只有城牆下那條黃土的官道和那片藍天了。而更遠的地方……一片蒼茫。
  
  心宿對著這看了十幾年的景象,絲毫不覺得厭煩。每天,看太陽緩緩沉入西方,天邊留下一團火紅火紅的顏色和印著金色光芒的白雲,他就會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變得安寧了。
  
  西方……那是濱族所在的位置。
  
  心宿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自己度過這十幾年的,他不會忘記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到底是自己引發了七星力量的緣故還是俱東國入侵的關係導致了族人的滅亡?有時候他也會恍惚,或許兩者都有關係,或許……自己就是兇手。
  
  天色還很早,太陽明晃晃的掛在那裡,風輕揚起了他的金髮,飄逸的髮絲如同黃金一般閃著璀璨的光澤,這使得在城牆上站崗的士兵不覺有些看呆了。修長的身軀,白皙似雪的肌膚,宛如大海般的雙眸,精緻的可以讓無數女孩子都嫉妒的五官,再加上那頭飄逸的金色長髮,士兵們嚥了嚥口水,心中都有個共同的想法,這樣的容貌長在一位手握大權,替俱東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殘酷而又冷靜並且殺人無數的將軍身上,真的是太浪費了。
  
  他們甚至是有些嫉妒這位將軍,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容貌,難怪會引得整個春封的待嫁少女都蠢蠢欲動了。年輕有為,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或許在心宿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無數達官貴人納入了準女婿的範圍之內。當然,嫉妒他的人也是比比皆是,如果不是奈於他的身份,或許那些人早已經按捺不住要修理他的念頭了。
  
  人總是這樣的,眼紅於比自己有作為的人,但對於心宿來說,嫉妒這兩個字就從來沒有在他的腦海中出現過。而對於別人的眼光,他向來也是不去理會的。或許心宿是憎恨著自己的這副皮囊,他努力的想從自己的腦中驅除年幼時候的那些記憶,齷齪的,骯髒的記憶,但是越想忘記就越難忘記,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它們就會爬出意識的牢籠了。
  
  所以對於別人的嫉妒,心宿是嗤之以鼻的,因為這種微小的可以忽視的感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在他看來,這些真的是太小太小了,他從來不會為這些事情去煩神的,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為了一個人去嫉妒,嫉妒一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少年,而導致他無法相信這件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讓自己苦苦內疚了很多年的女孩。
  
  夕城笑——
  
  他當然記得她抽噎著講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那個狼狽的樣子,凍得通紅的鼻子,奇怪的毫不保暖且大的離譜的衣服,看著她望著自己的那雙霧氣濛濛的綠眸,他毫不猶豫的就把這個女孩納為了自己要保護的對象。
  
  他叫她——笑笑。
  
  笑笑……或許在心宿的內心,他是想這麼的叫她的吧,因為她實在是太過於漠然了。心宿想不明白一個比他還小的孩子怎麼可能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像對什麼都沒有興趣,好像……失去了希望一樣。
  
  很多年後,心宿才明白過來,真正失去希望的時候,是心如死灰,臉上也不可能掛著一副淡淡的表情,所以她更多的……是自我保護吧。
  
  以往的回憶總是充滿著悲傷的,越是快樂的記憶就越充滿悲傷。藍色的琉璃耳環,女孩稚嫩的許下的約定聲音,捨子花,漂亮的濱族服裝,還有自己那句沒有說完的話……
  
  心宿望著遠方的雙眸越瞇越細長,深鎖著的眉頭也越來越深。他不想去回憶這些事情,可是在不經意間,它們總是會跳出來。他不敢想像,如果濱族真的全滅了的話,自己還會不會有勇氣活到現在。不過好在現在還有她在陪著。
  
  想到這裡,心宿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他實在是慶幸自己十八歲那年路過了寧族的附近,也慶幸著自己一時的好心救下了跟自己一樣是七星士名叫房宿的少女。他知道很多人為了生存會把自己的孩子賣入窯子,於是,就在那裡,他看見了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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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那年春天的時候吧,救下的紅髮少女羞澀的向他道謝,然後在聽到身後有人叫她的時候轉過了身。
  
  笑笑,你怎麼出來了?嬤嬤看見會打死你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叫住房宿的女孩,在那一刻,心好像是被挖空了。一樣的褐色長髮,一樣的翠綠雙眸,一樣的瘦小單薄,唯一不同的,或許是由於長大了的關係,她的五官變得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只是雙眸不再含著笑容,反而是怯怯的站在那裡,抖動著雙唇道:可是我擔心你啊……嬤嬤對剛賣入的女孩子們很凶的,我怕……我怕……
  
  軟軟的聲音彷彿是在告訴他女孩的處境。他走上前去,然後帶著疑惑和期待的叫了一聲:笑笑。
  
  褐髮女孩驚訝的看著他,然後輕輕的問: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抬頭看他的時候,心宿看見了她耳朵上的那個藍色琉璃耳環,戴在她一邊的耳朵上,小小的一顆,在陽光下閃著異樣的光芒。
  
  事情就是有這麼的巧合,那個一臉脂粉塗得跟猴子屁股一樣的中年婦女抽著煙帶著一臉貪婪的目光看著心宿,然後歎氣說這個孩子命苦,從小就失去了父母,被家裡的親戚賣到了自己這裡,然後再歎氣說自己的店其實賺不了多少錢,給小姑娘們一個可以生活的地方教她們才藝已經是很好心了。緊接著又歎了一口氣說那個女孩是店裡的紅人,很多客人搶著要她等等之類的。
  
  這副嘴臉在心宿放下一堆的贖金和一句冷冰冰的「我要聽實話」之後收了起來。於是心宿知道了這個女孩是他們從死人堆裡面挖出來的,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失去記憶了,由於沒有之前的記憶,人又長得漂亮,於是成了這裡的搖錢樹。至於為什麼叫笑笑……據說是因為她笑起來很漂亮。
  
  心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帶走這個女孩的,只知道她被他抱在懷裡一直的抖一直的抖,他也只好安慰她「笑笑不要怕,馬上就到家了。」沒有了以前漠然 ,沒有了那些淡淡的表情,現在的她好像更加的依賴與把她從那個骯髒的地方救出來的人。心宿不願意去猜她在那裡過的日子,因為不用猜也可以想的到,他只是憤怒於那些人毀了這個自己在雪山上發現的女孩,惹怒的後果當然是用血來平息。
  
  找到了自己心心想念的女孩,沒有了記憶?沒有關係,不記得了自己,也沒有關係。心宿一句句的告訴她以前發生的事情,然後他告訴她,等到召喚了青龍,就可以得到永恆的生命,就可以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不再會有悲傷和痛苦了。只是他沒有告訴她,他要向這個帶給他痛苦的世界復仇。
  
  有時候心宿會想,自己是深深的喜歡著這個年幼時陪伴過自己的女孩吧,他還記得自己的娘親跟他說的話:心宿很喜歡笑笑吧,要不要長大了娶她?雖然可能是一句玩笑話,但他牢牢的記在了心裡。他喜歡著這個一臉淡然的女孩,總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很遠的地方,不說一句話,然後會突然的冒出一句:心宿,你猜晚飯吃什麼。
  
  他想好好的守護她,重要的人失去一次就夠了,即便是現在她已經不記的任何的事情了,但只要是笑笑,那就足夠了。但奇怪的是,雖然心宿可以明白自己這種喜歡的心情,但對著這個失去了記憶的女孩,卻怎麼也沒有當初的那種感覺,他腦海中印著的,還是她小時候的樣子。
  
  可能這麼多年沒有見,所以陌生了吧。他這樣安慰自己。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找到青龍巫女,集齊了七星士,而那個女孩也在自己的呵護下變得越來越開朗越來越美麗,這使得他更加小心謹慎的保護著她,因為俱東國的皇帝是出了名的好色和淫蕩,他不會讓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再一次出現。
  
  太陽越沉越西了,一個士兵跑上來在心宿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頓時,好看的眉毛又皺起來了。該死!他心裡咒罵了一句,急急的下了城樓。滿大街的尋找那個嬌小的身影,心宿的心裡是很著急的。他從來不允許那個女孩出門,因為外面太過於危險了,而她竟然是私自的出府了。
  
  熟悉春封的人會感覺這個城其實不算大的,至少在心宿看來。他遠遠的就看見了那個粉紅色的身影,沒想到那個丫頭居然躲開了他,這使得心宿有些惱怒裡。跟著她進了一家客棧,於是,當他跟著她推門而入的時候,本來是很憤怒的心情在看見她的一瞬間平息了。
  
  她笑著拉著他的手撒嬌,然後告訴他自己今天打跑了幾個小混混。他在聽到小混混這個詞的時候馬上變得緊張和心慌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找到青龍巫女時候看到的事情,俱東國的混混還是很多的,特別是在貧民窟。聽著她得意的講著自己的「事跡」,心宿不禁看向了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小女孩。可就在那一瞬間,他愣住了。
  
  褐髮,碧眼,白皙的肌膚,熟悉的眼神,雖然認真的看著自己,卻隱隱帶著點怨念的目光讓心宿的腦子頓時被重重的砸了一下。「你是誰?」他的心狠狠的狂跳著,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好像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了一般。
  
  他仔細的看著那個女孩,十四五歲的樣子,卻與自己腦海中的印象分外的接近,就連那種淡淡的感覺也分外的接近,只是她的耳朵上並沒有那個耳環。一瞬間,他迷惑了,為什麼這個女孩這麼像笑笑?她到底是誰?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真的是自己太凶了嗎?心宿不免有些急躁起來。
  
  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身邊的那個女孩,那個自己一直以為是笑笑,一直呵護著保護著的人是假的,是自己認錯了。
  
  這一發現讓心宿如雷轟頂,自從找到那個女孩後,從沒有出現過的慌張感一波波的襲擊了他,如果自己當初真的是認錯了怎麼辦?如果讓真的笑笑在外面流浪,而自己照顧著的是假的怎麼辦?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證實,他只是覺得一陣的無力感,以至於看見在身邊的那個女孩就會覺得她是假的。
  
  沒有道理的事情,心宿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年齡什麼的都不吻合的,但他卻有著強烈的感覺,那個女孩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他突然想起幾個月前在春封城門口時看到一個小女孩時候的情景,穿著奇怪的衣服,一臉的污泥,那個時候就覺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只因為有人打攪而未作深入的思索,難道她們會是同一個人?
  
  如果真的是笑笑,她就一定會再回來。心宿幾乎可以肯定的這樣想著,然而,等了一個月,又一個月過去了,卻什麼都沒有。那個小女孩就像憑空出現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除了處理日常的事物,心宿又多了一件事情,就是暗自的思索以前的點點滴滴,希望能夠找出蛛絲馬跡。然而他又失望了,時間相隔的太久了,現在已經無從找起。
  
  或許上天還是厚待自己的,心宿這樣的想著。那天晚上,在俱東國的皇宮中,他終於又一次看見了她,那個小小的身影,瑟瑟的躲在一根柱子的後面。在沒有確定她就是笑笑之前,她始終是朱雀七星的人。
  
  他並不是想要真的殺了她,只是轉身離去那一刻,嘶啞的呼喚著他名字的聲音讓他的心疼痛無比,就是在那一刻,他可以確認她就是陪伴自己年幼時候的女孩子了。只是……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無比的煩躁。或許那一刻自己該回頭才是對的,心宿後悔當時自己選擇了離開,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她,不敢用溫柔的表情,他只有對她冷冰冰的,而這個後果則是她被那些衛兵打了。
  
  狂怒的殺了那些人,他抱著那個小小的身軀的手有些顫抖,她從懷中虛弱的抬頭,「心宿?」她這樣的叫了一聲,而這一聲,使得心宿的心完全亂掉了。他從來不會在人面前顯示自己的感情的,也不會在別人面前這樣的抱著一個女孩,而那幾天,他卻沒日沒夜的偷偷照顧著她,替她擦去頭上的汗水,替她換掉濕透的衣服,替她塗上治傷的藥膏……幾乎每一個動作都很輕柔,好像怕弄痛了她。
  
  心宿是想要補償她的,自己一時的大意,卻讓她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仔細的看著眼前睡著的女孩,白皙的肌膚,長長的睫毛,淡淡的粉色嘴唇……心宿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麼盯著這張臉看了很久很久。他有些無語,現在的笑笑明明只是一個小孩子,為什麼自己對她還是有那樣深刻的感情?
  
  她囈語似的叫了一聲「柳宿」,這一聲讓心宿不覺的怔在了那裡。他當然知道柳宿是誰,朱雀七星的底細他摸得可是非常的清楚,他有些惱怒的盯著在自己懷中繼續沉睡的女孩,心裡泛起的是一陣陣的酸味。
  
  嫉妒這兩個字從來是跟心宿無緣的,但此刻,他卻開始嫉妒起那個在笑笑昏迷的時候仍舊念叨著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5~~~~~貌似太長了,於是分上下…… 1
                 十年相思(下)
  夜晚是很漫長的,寒風習習,燭光搖曳,人的影子在牆上輕微搖晃著,大片大片的昏暗投射下來,畫出了一個個古怪的陰影。在這樣的一個安靜祥和的環境裡面,讓人感覺到的是無盡的睡眠還有……一些遐想吧。
  
  鏤花的床看起來高雅大方,繡著金線的被子在燭光下閃出點點的金光,靠在床柱上面的男子目不轉睛的盯著睡在他懷中的少女,被子蓋在了她嬌小的身軀上,香肩微露,偶爾她睡夢中無意識的動作帶出了大片的肌膚,一片雪白。
  
  心宿是皺著眉頭看著懷中的女孩的,緊閉著的雙眸,小巧的鼻子,嘟起來的嘴巴,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什麼,她的嘴角突然彎起了一抹笑容,緊接著伸手拉住了心宿青色的披風,再也不肯放開。
  
  露在外面的肌膚如凝脂一般,心宿愣了一下,輕拉起被子幫她蓋好了,才用力的抱緊了她。
  
  柳宿——
  
  他咀嚼著剛才她叫出的這個名字,據探子來報,朱雀七星中就有一個叫柳宿的,他想起她是跟著朱雀巫女一起來的,那麼就是那個柳宿沒錯了。聽著她的這句囈語,他有些憤怒,而更加讓他憤怒的是,當年她並沒有告訴自己她來自異世界,跟那些巫女們一樣是來自異世界的人。自從有巫女的傳說開始,心宿就不止一次的聽到過關於那個世界的事情,據說那裡是個非常美麗的世界,沒有戰爭,沒有流血,沒有飢餓,人人都過著幸福平等的生活。如果用他們這裡的話來講,那裡就是一片極樂淨土吧。
  
  燭火依然燃燒著,懷中的女孩再也沒有發出囈語,只是沉沉的睡著。心宿望著她那張稚氣未脫的臉陷入了沉思。他認錯了,居然真的認錯了。不止一次,心宿在心裡這樣的想著,如果笑笑活著,不管怎麼樣他都會記得她的,因為他對她的印象是那麼的深刻,深刻到就想好好的保護她呵護她一輩子,因為他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然而,他卻是把她認錯了。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太過於興奮和緊張,或許是因為自己太過於想念那個女孩,但不管是什麼理由,心宿只知道一點,這個女孩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叫做柳宿的人,在自己沒有陪伴在她身邊的時候。之後的時間裡,她不止一次的囈語著那個名字,而唯一一次叫自己的卻是:心宿,不要殺我……
  
  如果你聽到自己重要的人對你說這麼一句話,會是什麼感覺?驚訝?難過?心痛?還是害怕?
  
  心宿早已經將自己的感情隱藏在了自己心底的深處,他只有回到將軍府對著自己找回的女孩才會展露溫柔的一面,溫柔歸溫柔,但是他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什麼過分的想法,即便是認錯人了,感覺是不會變的,他對那個女孩……沒有對笑笑那樣強烈的感情。
  
  手指輕輕的劃過女孩纖細的脖子,滑嫩的觸感使得心宿的臉色稍微柔和了一點。不要殺我……心宿苦笑了一下,他從來就沒曾想過要殺她,保護都來不及,怎麼會殺她呢?「笑笑……」他在她耳邊輕輕的叫她的名字,髮絲中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勾起了他些許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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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宿記得那是在濱族的時候一個雷雨大作的晚上,他抱著她小小的身軀,縮在被窩中,聽著外面隆隆的雷聲,卻奇怪的感覺到很安心。閃電有一下沒一下的閃著,就著電光,或許是雷聲的關係,他看見她在自己懷中睡得有些的不安穩。伸手緊緊摟著,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笑笑不怕,笑笑不怕。就像現在這樣一樣,只不過當年那個小孩子已經長大了,雖然在心宿的眼裡她現在還是小孩子,比自己更加的小了。
  
  不過這些都沒有關係吧?他拿鼻子蹭了蹭女孩的臉,小孩子總會長大的,他有的是時間。只不過……他想起了住在府中那個被自己錯認了的少女,雖然感覺有些對不住她,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是嗎?
  
  他知道那個女孩喜歡著自己,但是他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只有自己給她起的那個名字——笑笑,然而,她卻不是笑笑。他無法做什麼,而他也不想做什麼,他有著自己的野心自己的目的,他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而那個地方,他只允許一個人進去。
  
  很多年以來,士兵們都習慣了自己的將軍面無表情冷靜無比的樣子了,他的鎧甲只會為一個人卸下,那就是將軍府中的那個名叫做「笑笑」的小姐。士兵們都很好奇那位叫做「笑笑」的被將軍所重視的人,而整個春封的姑娘們卻暗地裡嫉妒著這個叫做「笑笑」的少女,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樣的好命被大將軍所看上。因為有傳言說,大將軍連皇帝賞賜的美女都拒絕了。
  
  面對著外界的這些,心宿或許是知道,或許是不知道,他除了尋找巫女,統率三軍之外,唯一感興趣的便是回府陪伴那個女孩了。可是到了現在,他才發現那個女孩不是自己苦苦思念的人,這似乎是對他的諷刺。
  
  他沒有辦法回府,他還沒有準備好怎麼跟那個女孩說是自己認錯了,雖然在外人的眼裡,心宿是冷酷無情的,但其實,他是會同情那些被欺壓在最底層的人吧,因為曾經他也是這樣的爬上來的,付出的……何止是血的代價。
  
  他認錯了人,面對著醒過來的女孩那雙綠色的眸子,他不敢認她,只是皺眉質問著她手上那個戒指的由來,那個叫做血紋玉的戒指。
  
  心宿有些害怕,怕在他沒有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屬於別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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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已經悄悄過去,但早春還是很寒冷,然而那一天卻是異常的溫暖,好像陽春三月已經提前的到來了。心宿有些的失落,他向來不喜歡春天,也不喜歡秋天,他喜歡的是白雪皚皚的冬天,因為他這輩子最難忘的記憶就是在那個季節發生的。可是,當他穿過皇宮到巫女住的地方去的時候,卻看見了那幕讓他心臟差點停止的情景。
  
  俱東國的皇帝是出了名的好色,這一點心宿深有體會,他看見那個肥豬皇帝拿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臉上竟是淫穢之色。拳頭握緊,心宿強忍住自己想要殺了他的衝動,而是上前解了她的圍。看著少女帶著驚恐的神色跑向自己,心宿沒來由的一陣心痛,他伸手緊緊的護著這個女孩,然後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未過門的妻子……這六個字或許早就藏在了心宿的心底了,或許在他的娘親跟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深深印在他腦子中了,如今說來卻是這樣的順口。他看著這個躲在自己懷中的女孩,一身白衣,毫無打理的頭髮,只是睜著一雙綠眸看著他,微張的粉色嘴唇,略有些蒼白的臉,微風吹過,輕輕揚起她的髮絲和衣裙,看起來竟是如此的嬌小,難怪那個肥豬皇帝會對她抱著那種危險的眼光。
  
  送走了皇帝,心宿是很生氣的,他不敢想像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恰好經過這裡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冷冷的看著她,心中的怒火卻越來越大。望著她頭也不回轉身就走的背影,心宿很複雜,終於,他忍不住扛起她朝房間走去。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嗎?心宿對於這個女孩的遲鈍有些無奈,面對她的質問,他也只是把她扯到鏡子前面讓她自己看。她的這個樣子激起了男人心中的保護欲,換種說法是佔有慾,柔弱,纖細,回眸間無辜的眼神,心宿可以肯定如果她再長大幾歲一定會變成一個非常漂亮的人。可惜的是她現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傻傻的看著他,生悶氣。
  
  面對這個情況,心宿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他抱住她,無奈的,帶著心痛的叫了聲:笑笑。
  
  他一直很想這樣當著她的面叫她,告訴她自己並沒有忘記她,告訴她自己已經認出她了,告訴她自己就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哭泣的臉,心宿能做的就只有緊緊的抱住,然後說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去找你,對不起把別人當做了你,對不起之前在懷疑你,對不起在濱族的時候……是我殺了你。
  
  一句句一聲聲的對不起,心宿在心底默念著。是的,她不瞭解這個情況,她什麼都不知道,可是自己該怎麼跟她解釋呢?這是心宿頭痛的地方。她不希望她知道太多的事情,戰爭,流血的事情讓他一個人來就好,那個讓她一直耿耿於懷的假笑笑也讓他一個人來解決就好,她只需要平安的待在他的身邊,其他一切的事情,都讓他來就好了。
  
  所以他並沒有告訴她關於那個女孩的具體情況,他不想說是他認錯了,這似乎太過於諷刺。
  女孩拉著他的手,流著眼淚告訴他發生的事情,心宿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多年勾心鬥角的生活已經讓他的表情都有些麻木了。他只是告訴她不要胡思亂想,他心中的笑笑就只有她一個,他希望她能搬到將軍府上去,因為留在皇宮,畢竟是比較危險的事情,特別是那個皇帝說的最後一句話:最寶貝的東西,真的能守得住嗎?
  
  即便是豁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也要護她的安全。
  
  然而,面對著她反覆撫摸著戒指的舉動,聽著她指桑罵槐的話,心宿突然有個錯覺,笑笑的心裡已經沒有自己了。他不斷的追問戒指的由來,她卻不斷的左顧右盼,於是,他終於瞭解到了這個人對她很重要,很有可能就是她昏迷時一直叫著的那個名字:柳宿。
  
  殺!!
  
  心宿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這個字。只要殺了那個人,戒指就可以取下來,這是他告訴她的,她卻否決了。心宿很不希望看到她跟朱雀七星扯上關係,他承認自己現在是有一點的吃醋,但是紅南國的那幫人是障礙,障礙是一定要清除乾淨的。所以必要的犧牲也是被允許的。
  
  或許是看過太多的殺戮和鮮血,心宿已經對這樣沒有感覺了,但是笑笑卻喃喃的說著她不懂。不懂為何兩個國家一定要同時召喚神獸,不懂他為何要出計謀讓朱雀七星自相殘殺,她說心宿,我喜歡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心宿突然想放聲大笑,以前的我……他反覆想著這句話,其實在他放出力量毀了一切的時候,就已經回不去了。在她的眼中,自己已經變得很骯髒了嗎?他有些悲哀的想著。透明的綠色眸子,如同春天剛發芽的柳葉一般,卻彷彿在刺激著心宿你已經很骯髒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卻慶幸著她不是任何一方的巫女,於是,女孩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我是朱雀巫女,你會殺了我嗎?
  
  你會殺了我嗎?心宿微怔,殺她?怎麼可能??答案只有一個,不會!只是他沒有說出口,他在為她這麼重視那個戒指而生氣,以至於他在親吻她脖子的時候懲罰似的輕輕吮吸了一下,一個紅色的痕跡就這麼輕鬆的印在了上面。
  
  我不會允許你回去的。不管是哪裡,留在我身邊……不會讓別人搶走你的……
  
  這是他對她許下的諾言,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到了,因為沉睡中的她哭了。他看著她手上的戒指,雖然已經猜出來是誰送給她的,也知道了那個叫做「柳宿」的是個什麼人,但是他希望能親自聽她說出來。告訴他其實她心裡沒有那個人,她同意把戒指拿下來,雖然拿下來的方法是殺了那個人。
  
  於是,在女孩還在沉睡的時候,金髮男子抱著她出了宮。按照他之前說的,他要帶她回將軍府住。心宿知道笑笑在意那個女孩的事情,不是不願意告訴她,而是他希望這件事情由自己來解決,畢竟是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不管怎麼樣,自己在意的是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女孩,不過她居然讓他吃醋了,這一點是不是該好好懲罰一下呢?
  
  
作者有話要說:(*^__^*) ~~~咱要跳槽了,明天去面試,於是親們~~~~祝我好運吧~~~~ 1
                 疑惑與斷語
  「將軍,將軍府到了。」
  
  馬車外的聲音讓我猛的看向了那扇做工精緻的門,接著,門打開了,一片的亮光。心宿放開我出了馬車,我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就這樣把我從皇宮裡面敲暈帶出來了?將軍府……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帶到他住的地方來?難道真的想讓我當電燈泡?
  
  還未等我思索完畢,心宿在外面對我說道:「笑笑,出來吧。」一隻手出現在門外,心宿想扶我下車,抓了抓頭,我決定無視掉他的手,沒想到一出馬車,便被他一把抱住往前面走去。驚呼一聲,我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卻引來心宿低聲的一笑。
  
  「放我下來,心宿。」周圍站著穿著盔甲的衛兵,心宿走過的時候低著頭叫了聲「將軍。」雖然都低著頭,但我又不是不會走路或者受傷了,這樣抱著讓這麼多的人看著,感覺有些的不舒服。
  
  「沒事,你身體才剛好。」他說著繼續往前面走去。
  
  紅色的燈籠掛在門的兩邊,巨大的寫著「將軍府」的匾額看起來特別的威武。朱紅的大門敞開著,可以看見裡面站著一群人,男男女女,看他們穿的衣服和站著的姿勢,看來是一些下人吧?雖然迢家也很大,但是跟將軍府比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些人應該是來迎接心宿的吧,這樣想著,心宿便把我放了下來。站在鋪著巨大石磚的地上,我對這個陌生的環境感覺到一絲驚慌。在皇宮中我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驚慌過,可能……在這裡我會遇見那個人吧……心宿好像是很多天沒有回來過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跟他匯報一些情況。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我四周看著那些人,個個都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好像很害怕心宿一樣,所以雖然人很多,但是卻安靜的很。
  
  「心宿!!」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嬌嫩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緊接著,還沒有等我去看看是誰,只見一道粉色的身影風一般的朝我們撲來,確切的說是朝心宿撲了過去。
  
  「心宿!你這幾天去哪裡了?我好想你~~~~」
  
  心宿下意識的抱住了正在用手環住他脖子的人,朝管家揮了揮手,接著那些人便漸漸散開各幹各的事情去了。有幾個朝我看了過來,露出了或迷惑或吃驚或奇怪的眼神,低頭看了看自己,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心宿,有沒有給我帶什麼禮物啊?你又不讓我出去,整天悶在家裡無聊死了。」抱著心宿的是一位穿著粉衣的少女,褐髮挽成兩個造型別緻的髮髻,長長的粉色絲帶從髮髻的根處抽出,夾雜著幾根小辮子,使她看上去俏皮了很多。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或許是由於太過於興奮,臉上飛起了紅撲撲的兩團。
  
  「笑笑,每次都要我給你帶禮物,你有沒有準備什麼東西給我呢?」
  
  叫我?心裡一動,我趕快的朝他看去,心宿的眼神很柔和,嘴角噙著淺淺的微笑,只是他不是在看著我,而是他懷中的那個笑笑,我當然是記得她,那次從那些小混混手中救了我的女孩子。只是心宿抱著她的手看起來特別的礙眼。
  
  這算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是告訴我他們兩個有多麼的恩愛多麼的幸福嗎?看著那個女孩的側面,她的臉上笑容不斷,眼睛裡面盛滿的全是幸福。「誒?心宿想要什麼?笑笑一定找過來送給你。」她邊說邊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靠在心宿的懷裡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長吐一口氣,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想無視他們。很想上前去質問心宿,把我帶到這裡來要幹什麼,如果只是為了看他們的戲,那麼謝謝,我想我不用了。那個晚上的眼淚和疼痛,現在的難堪和尷尬,心宿……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你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
  
  為什麼要這樣?我真的想不起我有什麼地方惹到心宿了,可是……可是心宿現在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在刺激著我。咬了咬下嘴唇,心裡有一波波的疼痛,皺了皺眉,我想要悄悄的退到門外面去,只要離開就沒有事情了,管她什麼真笑笑假笑笑呢,心宿喜歡誰愛跟誰在一起根本與我無關。我突然想起暈倒前他對我說的話:我不會允許你回去的。不管是哪裡,留在我身邊……不會讓別人搶走你的……
  
  大概……是我記錯了吧……
  
  轉身,離開了站立的位置,大門就在我的前面,我只要邁幾步就可以離開將軍府了。然而,沒有等我再踏出一步,身後傳來了心宿低沉平穩的聲音:「笑笑,你要去哪裡?」
  
  略微怔了一下,不對,他不是在叫我,他在叫那個笑笑,因為我聽到她在說:「心宿,我那裡都沒有去啊。」所以我可以無視他的話,繼續走對吧?
  
  身體被人從後面抱住了,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低聲響起:「你在生氣嗎?笑笑?」
  
  咬咬牙,回頭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卻發現心宿居然是微笑著任憑我瞪他。不讓我走,難道真的是想讓我在這裡看他們?太過分了心宿!!!眼睛似乎有些濕漉漉,我怒氣沖沖的一直瞪著他,直到他的笑容漸漸收斂,換上了一副心疼的樣子。歎了一口氣,他摸摸我的頭髮:「不要亂想。」
  
  做出這種讓別人會胡思亂想的舉動的人是你!
  
  粉衣少女站在他的後面,有些好奇的看著我,看來她剛才只顧著心宿,完全沒有發現在旁邊的我。她的視線上下打量著我,最後停留在心宿放在我頭上的手,微微的一怔,但隨即便微笑著過來拉著心宿的衣服問:「心宿,這個孩子是誰啊?你妹妹嗎?看起來不像啊。」
  
  似乎是被自己開的這句玩笑逗笑了,她笑嘻嘻的看看我,再看看心宿。
  
  無聊。心裡這樣說了兩個字,我撇過頭去不看她,她救過我沒錯,但是現在似乎是可以一筆勾銷了,因為她都冒充了我這麼多年了。
  
  「笑笑,我來跟你介紹。」不知道心宿在叫誰,反正他就這麼說了。「她也叫笑笑,是我……恩……很重要的一個人。」我?還是她?
  
  「誒???原來你也叫笑笑啊?」這個女孩似乎已經忘記了她曾經救過我,她突然這樣驚訝的說道。「心宿,是不是叫笑笑的都是你重要的人呢?」她能這樣問,那說明剛才心宿那句話是針對我說的?
  
  「不!」心宿開口,把我攬到他的跟前,使我跟那個女孩面對面的站著。「從現在開始,只有她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粉色的衣服隨風飄起,像仙子一般的輕紗在風中舞動著,長長的褐髮飄逸著,趁著那張臉看起來特別的有一番味道。抬頭看她,我承認這個女孩子很漂亮,跟我一樣的髮色,跟我一樣的眼睛,或許唯一不同的是她比我大了很多還有……她臉上的表情。
  
  柳宿說,我看起來總是淡淡的,可是其實,我並不是這樣,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去融入這個世界,所以我想我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副對什麼事情都很漠然的神情吧。而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的眼睛太亮了,感情太明顯了,雖然身手不錯但看起來一副嬌小柔弱的樣子。如果說我的眼睛就像柳宿告訴我的一樣,看起來讓人很有保護的慾望的話,那麼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副小鳥依人的感覺。
  
  或許是聽了心宿的話,她有些吃驚的看著我,我覺得她可能有什麼話想說的,但是在心宿再一次抱起我然後說:「她有些累了,我送她回房休息。」之後,呆立在了原地。
  
  我喜歡看她此刻臉上的表情,驚訝,難過,不解,還有……嫉妒。
  
  這個人喜歡心宿。
  
  「在想什麼?」心宿邊走邊問我,周圍的人看到他都行了個禮,這讓我感覺蠻好玩的,於是對於他的問題,我又採取了無視狀態。
  
  將軍府很大,在被心宿抱著東繞西繞,我已經完全的被他繞暈過去了。庭院裡種了很多的植物,可惜是冬天,一朵花都看不見,只看到一些四季常青的樹木越冷越蒼翠。
  
  「笑笑——」見我無視他,心宿又叫了一聲。
  
  歎了一口氣,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鎧甲:「你到底在想什麼?明明已經知道她是假的了,還對她這麼的……」
  
  他微微的一笑,低聲道:「所以你生氣了?」
  
  「恩……有點吧。」我調整了一下位置,舒服的任由他抱著我,然後淡淡的說道,「我生氣的是你既然讓我來你這裡住,一點主人的樣子都沒有,把客人晾在那裡自己跟別人卿卿我我。」
  
  「呵——」他笑了,陽光下一臉的燦爛。我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心宿現在的笑容居然很陽光!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卻讓我想起了那個總是一臉溫柔的少年。
  
  柳宿……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他一定在擔心我吧……
  
  「盯著我幹什麼?」發現了我的視線,心宿無奈的搖了搖頭問,「你又在想什麼了?」
  
  「柳宿。」幾乎是下意識的,我馬上說出了口。隨即,便摀住了嘴巴。
  
  「柳宿?」果然,心宿的眉毛皺了起來。「你在昏迷的時候也一直叫著這個名字,他是誰?」
  
  我想心宿其實已經知道了柳宿是誰吧,他的視線掃過我的手指,停留在了我的臉上,他似乎在等我親自告訴他柳宿的事情。視線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我不覺得感覺周圍的空氣稀薄了起來。
  
  終於,目的地到了。
  
  推開門,聞到的是一股書墨的香味,同時夾雜著淡淡的竹葉的清香。環顧著四周,這個房間看起來很簡單,書桌,椅子,櫃子,床……全部是一色的,淡淡的藍色床帳,閃著金光的蚊帳鉤,緊靠著床的一面牆放著滿滿一牆的書。中間一個金色的爐子在飄著淡淡的煙氣,那些竹子的清香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我的房間。」他簡單的解釋到。
  
  我點了點頭,然後道:「我想看自己的房間。」
  
  「就是這裡。」
  
  誒?我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於是再一次道:「我想看自己的房間。」
  
  把我抱到床邊坐下,心宿也再一次的回答我:「就是這裡。」
  
  眨了眨眼睛,我確信這次自己沒有聽錯。「呃……心宿……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住在一起嗎?」
  
  「嗯!」他點了點頭,「這樣比較安全。」
  
  殺了我吧,跟你在一起才不安全呢。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笑,揶揄道:「放心,只是保護你的安全,我對小孩子不感興趣的。」
  
  這是在損我嗎?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引不起他的興趣?
  
  「好了笑笑,繼續剛才的問題,柳宿是誰?」
  
  爬上床在被子上打了個滾,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心宿,你這麼想知道柳宿是誰,你……是不是吃醋了?」
  
  坐在床前的那個藍色身影似乎搖晃了一下,隨即,便看到心宿有點遲疑的轉過頭來。「吃醋?」他重複了一次,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的看著我,「吃醋?笑笑,你還是個孩子。」
  
  愣了一下,我點了點頭,帶著微笑道:「的確,跟那個笑笑比起來,我是小孩子。可是啊……卻偏偏有人喜歡我這樣的小孩子。」看著他也面帶微笑的聽我說著,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不舒服。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起,我看見門外閃過了一個粉紅色的影子。
  
  「心宿……」粉衣女孩探進頭來,有些怯怯的樣子,她的視線在我的臉上打轉,然後轉向心宿,「心宿……我……那個……」她支支吾吾的說著,欲言又止的樣子。
  
  心宿拍了拍我的頭,囑咐了幾句,就跟著那個女孩出去了。門關上了,房間裡很安靜,我止不住的感到一陣陣的寒冷朝我襲來,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黑暗馬上包圍了我。
  
  被子中滿是心宿的味道,我知道我又在嫉妒了,靜靜的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然而,越想頭腦就越是混亂。我知道心宿要召喚青龍實現他的願望,我也知道現在的心宿已經變得複雜而充滿了心機,他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他也告訴我留著那個笑笑有用,但是……這樣利用別人的心宿讓我感覺到了害怕。
  
  不知道躺了多久,睡意襲來,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把我蓋在頭上的被子掀開了。睜開眼睛,房間裡黑乎乎的,隱隱約約的彷彿有燭光照著。「心宿?」當我看清來人的時候,迷糊的咕噥了一句,翻過身去把被子蒙上繼續的睡覺。
  
  「你想把自己悶死嗎?」被子再一次的被掀開了,冷風灌進,我打了個寒戰,睡意被趕跑了不少。「真的就這麼困嗎?」他問道,然後讓我靠在他身上,用被子蓋好。
  
  燭光很溫柔的照著,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一些燈籠的光朦朧的映在窗戶紙上面。回頭看了一下心宿,他也正在含笑的看著我,燭光下,他的臉比白天柔和了很多,那樣的神情,跟那個人很像。
  
  「柳宿……」我這樣說了一句。
  
  蹙眉:「你說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柳宿是誰嗎?」
  
  沉默不語,看了他一眼,我繼續說著:「他是朱雀七星……也是到現在為止對我最好最溫柔最關心我的人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了鼻子一酸,因為柳宿真的是無條件的對我好,就好像是他的義務一樣……我又想起了小時候總是用笑容遮掩自己的少年,陽光的背後,卻是一臉的落寞。心泛起一陣陣的疼痛,柳宿為我做的一切我都記著,他為我跟星宿吵架,為我割掉了蓄了很多年用來回憶康琳的長髮,為了保護我甚至對朱雀巫女出手,還有就是……等著我答 愚給他……
  
  會不會太傻了?如果最後我回去了,他是不是就要終生不娶的等我?他總是捨不得我受傷,捨不得讓我吃苦,在外面趕路的時候,不管多累他面對我的時候總是一臉的溫柔,每天晚上露營,總是等我睡著了才睡,而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我身邊幫我準備好乾糧了。
  
  或許是此刻的氣氛太過於安寧了,或許是心宿的表情太過於柔和了,又或許我是真的想念柳宿了,於是,靠在心宿的身上,看著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我的頭髮,我開始告訴他我跟柳宿的故事。
  
  我們是怎麼遇見的,在紅南國發生了什麼事情,柳宿的溫柔,我的糾結……一點一點的告訴了他。心宿只是安靜的聽我訴說,偶爾會用手臂緊緊的箍住我,我告訴了他戒指的由來,然後道:「如果是心宿的話,大概會以巫女為重的吧。」他是這麼的想要召喚青龍,不擇手段的讓朱雀七星自相殘殺,我想……心宿是很看重這個願望的,回到從前嗎?
  
  「不會!」他這樣的說著,用鼻子輕輕蹭了蹭我的脖子,然後突然把我的臉扳向他,很認真但卻帶著點邪氣的一笑,道:「不過從你剛才的話裡面我發現了一件事情,或許你自己沒有發現,笑笑……你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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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笑的糾結
  笑笑……你愛上他了。
  
  清冷的話音落在空氣中,房間裡明明是很溫暖的,我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心宿的眼瞼微垂著,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嘴角掛著莫名的微笑,好像為發現這件事情而高興,又好像在掩飾著什麼,就像以前柳宿所作的那樣。
  
  「喂,不要胡說啊。」我有些猶豫的開口。我從來沒有愛上過誰,不,或許是除了父親和母親之外吧。如果可能,我想我是喜歡柳宿的,就像我也喜歡心宿,喜歡亢宿他們一樣。愛?心宿是不是想錯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問過良子什麼是愛了,我不懂愛,又怎麼會去愛上別人呢?
  
  「你是愛上他了。」心宿肯定的點了點頭,依然是微笑著,但是抱著我的手臂卻僵硬異常。他的眼睛看向我,流露出複雜的眼神,像是漠然,又像是悲傷,好像還有點點的心痛。他用平緩的語氣向我慢慢的訴說著,平緩到我以為他只是在向我解釋他說這句話的理由。
  
  「笑笑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著他的名字呢。還記得我說過的關於戒指的事情嗎?你……是想過要接受他的吧?或許是在你不經意間,我發現笑笑經常會摸著戒指發呆呢,他對你很好很溫柔是嗎?所以笑笑……你……時常掛念著他對吧?」
  
  ……我是時常的想著柳宿,因為他對我很好,我沒有理由不去想他,當受到傷害感覺到痛苦的時候,我第一個想起來的是他,或許這就是人們經常說的習慣?習慣了某人的懷抱,習慣了某人的味道,習慣了某人的笑容,習慣了某人的溫柔呵護……習慣了……就是愛嗎?
  
  不懂愛,不帶代表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不會愛上別人。
  
  「心宿……」他的這番話說的讓我開始亂掉了,特別是他那種好像受傷了的眼神。在我的印象裡,見過心宿的幾次,他都是帶著凌厲的很強勢的眼神出現的,冰冷的毫無感情,甚至是充滿了殺氣。我一直以為心宿變了,至少跟小時候不一樣了,但卻忘記了是什麼原因使他變成這樣的,或許在午夜夢迴的時候,他也會流露出傷心和痛苦,畢竟……他還是我小時候認識的那個溫柔可愛的男生。
  
  怔了一下,我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問他:「剛才那個人找你幹什麼?」
  
  聞言,心宿的眉毛一挑,眼中的神色一變,帶著點揶揄和輕浮的靠近了我,近的我只能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因為他的鼻子已經貼在我臉上了。
  
  「笑笑……好像一直對那個人很感興趣呢。」
  
  呼出的氣息吹在臉上,一陣溫熱,這讓我想起了那個時候柳宿對我做的舉動,立馬,感覺臉上又開始發燒了。
  
  「那……那是因為她冒充了我,所以……所以很氣憤……」
  
  「真的嗎?」他已經轉過了我的身體,摟著我腰間的手輕輕的開始摩挲,隔著衣服依然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我突然倒吸了一口氣,為什麼心宿跟柳宿一樣喜歡來這一招呢?他們都喜歡這樣子跟別人講話的嗎?心宿的手因為我的吸氣而停頓了一下,他突然在我耳邊低聲笑了一下,用充滿磁性的聲音緩慢的說道:「……笑笑這麼著急的想要知道那個人的情況,而且剛才看見她也是一臉生氣的樣子……真的只是對於她冒充了你感到氣憤?還是說……你也愛上我了呢?所以你在吃醋?」
  
  眼睛隨著心宿的這句話落倏地睜開了。他終於放開了我,轉而靠在那裡好整以暇的看著我,應該說是看著我驚訝的樣子。我的腦子久久轉不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我愛上了他?我不僅愛上柳宿還愛上他?心宿是不是腦子發昏了?說什麼胡話呢。
  
  如果說我喜歡上了柳宿,這還說的過去,在這個世界這麼多年,幾乎只有他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可是對於心宿……我對他的印象只有小的時候那短短的半年。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或許是濱族的滅亡讓我印象太過於深刻了,或許對於那個時候心宿跟我許下的那個約定太過於期待了,這麼長的時間以來,我從沒有忘記過他。
  
  所以……我真如他所說的,喜歡上了兩個人?
  
  我呆呆的看著他,金髮碧眼,右手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眼神隱隱含著笑意。看著他那副揶揄的笑容,我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被他耍了。憑什麼他這樣說我就要承認呢?
  
  「心宿,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啊!一點都不好笑!」看著他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的樣子,我氣呼呼的說道。為什麼我發現再次遇到他的時候他變得喜歡欺負我了?
  
  「沒……」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心宿漸漸收起了剛才的表情。「因為看你困擾的樣子很好玩。只不過……笑笑,人往往是旁觀者清的……你……」他的欲言又止,讓我泛起了些許的疑惑。旁觀者清……他的意思是說我當局者迷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真的喜歡上了他們兩個人,該怎麼辦?我相信不管他們兩個中的誰以後對我都會很好的,誰都不想放手,誰都不想離開,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夜晚很安靜,錯過了晚飯的時間,肚子適時的「咕咕」叫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朝心宿伸出手,「我要吃飯,好餓。」說著舔了舔下嘴唇。他輕笑搖頭,然後走到了桌子的前面。我這才發現桌上放著一個砂鍋,被一條米色的布包裹著,掀開蓋子,白色的蒸汽冒出,一股香甜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這是……」熟悉的香味,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深處聞到過。伴隨的這個記憶的是滿滿的幸福快樂,但是有多快樂就有多悲傷,心宿盛在碗裡的東西是很多年前娘親經常在早上給我們煮的湯,乳白色的飄著淡淡的奶香。
  
  「憑著記憶做的,你嘗嘗。」心宿說著舀起一勺餵給我,含住第一口,我的眼睛就濕潤了。可能是太燙了,可能是水蒸氣迷住了眼睛,鼻子感覺到了一股酸楚,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天還是濛濛亮的時候,還沒有睜開眼睛,就已經嗅到空氣中滿是濃濃的奶香味了。娘親做的這種湯,是獨一無二的。
  
  「一點都比不上娘親做的……好差勁……」不敢看他,我強扯出一個笑容這樣說到。眼前的青花瓷碗挪走了,心宿略顯低沉的聲音傳來,「是啊……不管試了多少次,和娘親的比……總是差那麼一大截。」他好像有些自嘲的笑了,「怎麼都做不出一樣的東西呢。」
  
  眨了眨眼睛,我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著抬頭:「心宿,你還欠我一件事情哦。」
  
  放下碗,心宿疑惑的轉身。
  
  「你答應我要帶我去看捨子花的……要遵守約定啊。」笑瞇瞇的說出這句話,卻看見心宿的眼睛突然變得很深邃,然後才緩慢的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了,笑笑,秋天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捨子花。」
  
  這個約定我們等了多久呢?於我是兩年,於他……怕是十幾年了吧。只是不知道心宿是不是已經和那個笑笑一起去看過了,這個約定……還有效嗎?我們就這樣互相望著對方,直到……
  
  窗戶突然被一陣風大力的吹開了,桌上的蠟燭瞬間的熄滅了,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呆坐在床上,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只聽到外面狂風大作,一道閃電」啪」的一聲劃過天空,在我還沒有叫出聲來的時候,便被心宿按在他懷裡的acf4b89d3d503d8252c9c4ba75ddbf6d
  
  「別怕,有我在。」熟悉的嗓音使我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緊緊拉住他的衣服,然後便聽到了外面傳來了隆隆的雷聲。
  
  「心……心宿……」聽著那些雷聲,被心宿抱在懷中,我突然好像又回到了在濱族的時候,那個時侯,也是這麼的黑,外面也是這麼的閃著閃電,雷聲中,我緊緊的抱著心宿略顯稚嫩的身體,而現在,我是蜷縮在他寬闊的懷裡。
  
  「笑笑,別怕。」雷聲過後,黑暗中亮起了一點火光,心宿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拍著我的背。亮光讓我的心安定了不少,然後他重新點亮了蠟燭,把窗戶也關上了。
  
  「春雷嗎?」看他繼續坐在我的旁邊,我問道。
  
  「不知道,這雷來的古怪。」沉吟著,他這樣的說道。接著他起身摘掉了身上的盔甲,解下了背後的披風。
  
  「你……你……你幹什麼?」驚訝的看著他脫掉只剩下一件雪白的寬大內衣,袒露的胸膛似乎在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我剛快抓起被子縮到了床角,驚恐的盯著他。
  
  「……」面對我的這個動作,心宿怔了一下,隨即低頭,嘴角扯出一抹邪笑,「當然是睡覺了,一天忙下來很累了呢。」這樣說著,他脫掉了鞋子坐在了床邊。
  
  「喂——你……你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啊。」
  
  「……這裡就是我的房間。」
  
  「啊?那……那我走好了……」
  
  說著,我從床的另一邊爬了過去,還沒有等我爬下床,窗外又是一陣雷電,桌子上的蠟燭搖了一下,我呆住了。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一個人好像……會怕……
  
  就在我猶豫的當兒,心宿一把拉過了我抱在懷裡, 「笨蛋。」他這樣的說著,埋頭蓋好了被子。「你以為我想幹什麼,胡思亂想什麼呢。再說,我們小時候不也一起睡過嗎?」
  
  「……」不要學柳宿講話啊,而且……小時候的事情怎麼能跟現在的比??無語的看著他,我知道現在我的臉上肯定是潮紅一片。
  
  「我對小孩子沒有興趣,放心。」他輕笑著說道,頭枕在我的脖子旁,閉上了眼睛,「我只是覺得睡在你的身邊會很安穩……」好像真的是累了,心宿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隨即舒張開,嘴角噙著笑容,看上去像個純真的孩子一般。
  
  「很久沒有這樣抱著別人一起睡覺了呢……」他如是說著。
  
  沉默不語良久,這叫什麼?我又被強迫跟一個男人一起睡一張床了嗎?呃……貌似柳宿是我主動的。「我不信你就沒有其他女人。」才說出這句話,我馬上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感覺自己像在吃醋?可是一想到心宿抱著其人女人一起睡,就感覺心裡好像有幾萬隻的螞蟻在咬一般的難受。
  
  果然,聽了我這句話,心宿「噗嗤」一笑,他睜開眼睛,正好對上我的視線 ,然後點了點我的鼻子:「既然沒有愛上我,那你吃醋幹什麼?」
  
  「我……我這個不是吃醋!!」強力狡辯著,對著他那副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解釋了的表情,我有些氣悶。
  
  「笑笑……」埋在我頸邊,心宿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如果……我能早一點知道……早一點找到你就好了……」抱著我的手越來越緊,彷彿是在懲罰我一般,心宿緩緩的吐出了一句:「不可以愛上別人……我會殺了他的……」
  
  我盯著心宿的睡臉,久久不能從他剛才的那句話所帶來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好一會,我才問道:「心宿……你……你是不是……」
  
  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整晚,我就在這樣的糾結中度過了。外面一直在響著悶雷,而心宿或許是已經睡去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天空下起了小雨,或許不是小雨,那「沙沙」的聲音很響亮,像是一首催眠曲一樣。蠟燭漸漸熄滅了,房間一片黑暗,沙沙聲和心宿平穩的呼吸聲一直在我耳邊迴響著,於是我漸漸的也開始睡去,抵著他胸膛的手漸漸收回,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環上了他的腰。
  
  如果說待在柳宿的身邊,我感到的是無限的安寧和溫柔的話,那麼心宿給我的感覺就是安全感,好像是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然後找到了一個安全的避風港灣,雖然還是會有狂風暴雨甚至是山洪海嘯,但只要待在那裡,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
  
  我使勁的往那個溫暖的懷裡鑽進去,隱隱約約的感覺有人在我耳邊歎息,帶著強硬的口氣對我說不可以,不允許喜歡上別人。於是這天晚上,我夢見了一隻老虎一直在追著我,拚命的跑拚命的跑,到最後終於體力不支摔倒在地。我以為它要吃我了,沒想到它只是過來舔了舔我的臉,把我護在了懷裡。
  
  第二天,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旁邊早已經沒有人了,拉開床帳,看到外面站著三個捧著臉盆毛巾等洗漱工具,年紀跟我差不多大,梳著雙髻的女孩子。
  
  「小姐,您醒了?」其中一個向我微微福了一福,道,「我們幾個是小姐的丫鬟,將軍派我們來服侍小姐的。」
  
  嘴角微微一抽,丫鬟?好吧,在濱族的時候我是丫鬟,住在皇宮的時候我是個外來者,只有美朱有一大堆人服侍,雖然我跟她都不習慣有什麼丫鬟,但是……怎麼感覺……好像身份高了些似的?
  
  「笑笑小姐,小姐還沒有起床,請……」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還沒有等我猜測是誰,只見門「吱啊」一聲被推開了。恍惚看見外面一片的銀色,接著,一個紅色的身影走進了房間,門關上了。
  
  大紅色的羽緞裹著一個小巧玲瓏的身體,華麗的繡著金線的長裙隨著她的走動彷彿像一朵花一樣的散開來,往上看,秀髮全部被兜帽遮住了,只有那雙碧綠色的眸子在一動不動的望著我。
  
  「你昨晚就睡在這裡?」來人突然開口,她拿下兜帽,一頭的褐髮。
  
作者有話要說:面試成功,於是偶下個星期要去新的公司啦~~但是……為毛全是男的啊~~~~T T
上章那個不是錯別字,而是jj亂碼了…… 1
                 委曲求全的愛
  有的時候,事情總是雙面的。我對那個女孩好奇的同時,她也對我充滿著好奇,就像去動物
  園,我們在觀賞籠子裡的動物的時候,它們何嘗又不是在觀賞著我們?
  
  我看著那個女孩朝我走來,腳步輕輕的,似乎是不想驚動什麼。然後,她拿下兜帽,一頭褐髮垂了下來,幾朵金色的小花點綴在髮髻上,好像幾隻可愛的蝴蝶,隨著她的走動不斷變換著閃光。
  
  我很好奇她來這裡的原因,我知道她是我的替身,或許說根本就不是替身,只是心宿認錯了的一個人。可惜……她自己大概不知道吧。跟上一次相見時候相比較,這次的她少了一份安逸和活潑,多了一絲幽怨和不甘心,特別是看著我的眼神,似有許多的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
  
  「你昨晚就睡在這裡?」她突然開口,嬌嫩的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天真,這跟她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不協調。我盯著她看了半餉,然後點了點頭。
  
  我們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她或許已經是不認識我了,不知道我的身份,雖然她仍舊是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但是她放在身體兩旁的手卻緊緊拽著裙子,泛白的關節似乎在訴說著她現在的內心掙扎的有多麼的強烈。
  
  屋子裡仍舊很暖和,不一會,她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密密的汗水,難怪了,屋子裡這麼熱,她穿著這麼厚的衣服,還這麼的緊張,不熱才怪。只是我不明白她在緊張什麼。有人往那個爐子裡添了些東西,竹子的清香越來越濃烈了。
  
  終於,她脫下了外面的那件大紅色的羽緞,露出了裡面繡著暗花的粉色衣服,好像她真的很喜歡粉紅色呢。「心宿很喜歡這種香味。」她突然開口,然後看著那個香爐裡面冒出的白煙道,「這種香是北甲國進貢的,因為香味特殊,所以很金貴。每次陛下都會賞賜這種香給心宿,雖然都是一樣的香,但是形狀,質感和顏色的不同卻會影響到香味。所以每年入冬前,我都會從一包包裡面挑選出最接近的留著給他。心宿對於這些是很挑剔的。」
  
  「……哦……」似懂非懂的聽完她這麼一大段無關的話,我有些懵了,說這些是幹什麼呢?顯示她對香料的瞭解?
  
  聽到我就說了這麼一個「哦」字,她突然停住了轉悠的腳步,直直的看著我走了過來,「你就這麼一個哦字嗎?不想知道我是誰?為什麼來找你?還是說……你以為自己真的得到了將軍的寵愛?」
  
  面對他這麼幾個連發的問題,我愣了一下,我早就知道她是誰了,至於來找我……不就是好奇嗎?最後一個問題……寵愛?怎麼聽起來這麼的彆扭?好像我是心宿的情人一樣。不覺的,我皺了皺眉。
  
  「你問的問題我都不感興趣呢,『笑笑小姐』。」打了個哈氣,我這樣的說道。接著,起身,梳洗,穿衣,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們不發一言的幫我穿好衣服,梳好辮子,說實話,清湯掛面久了,突然看見鏡子中的自己梳著這裡的髮型,總覺得有些奇怪。想起上次柳宿替我梳頭……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兩個用無數小辮編成的髮髻,或許是天氣還未轉暖的關係,連帶著頭上的飾品都是一些可愛的小絨球。鏡子中,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臉頰上紅撲撲的,不知道是不是房間裡太過於熱的關係。
  
  丫鬟們都退下去了,回頭,只看見那個叫笑笑的女孩仍舊是站在我的後面,只是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怪異。「我第一次看見他帶女人回來。」見我回頭看她,她這樣的說道,但更多的是像在自言自語。「而且還是直接帶回了他的房間……你……真的也叫笑笑?」
  
  「是啊。」我微笑著點頭。本來嘛,像心宿這樣的男人,平時有什麼需要也很正常的。不過,她的那句「我第一次看見他帶女人回來」讓我的心情變得莫名的好。於是我就這樣笑著看著她。
  
  「你……到底是誰?」囁嚅著雙唇,她這樣問道。
  
  「笑笑啊~」頓了頓,我補充到:「夕城笑。」
  
  她的臉色馬上變得蒼白無比了。我知道這不能怪她,是心宿認錯了的,可是一想到她在心宿的關心呵護下度過了這麼多年,我就打從心底的討厭她。她的褐髮,她的碧眼,她那時候的笑容都無不在的告訴我她就是笑笑。
  
  「你是夕城笑?真的是她本人?你沒有死……」輕聲的說著這句話,她的眼神空洞著,似乎是難以相信一般,抓著自己胸口的手也在不斷的顫抖著。「難怪……難怪他昨天會說這樣的話,心宿對我……從來都是很溫柔很疼愛的……可是昨天……」她喜歡想從那些可怕的記憶中逃走,可是卻越陷越深,幾乎快要把她擊倒了。
  
  「你為什麼要回來呢?」像是終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絲線,她望著我問,「既然你已經離開了,讓他以為你死了,那麼就讓我這樣代替著你活下去不行嗎?為什麼要回來?」
  
  翠綠的眼睛充滿著霧氣,我終於知道自己哭泣的時候眼睛是什麼樣子的了。柳宿說,他很喜歡我的眼睛,很讓人有保護的慾望,那麼眼前的女孩這副柔弱無力楚楚可憐的樣子就更加的激起了男人們的保護欲吧。
  
  為什麼要回來?我怎麼知道,或許是哪裡出了什麼錯誤,或許是母親在這本書中有著未了的心願,或許我真的就是星宿同父異母的妹妹,反正……我被這本書一而再的吸了進來。
  
  「我很愛心宿。」她繼續的說著,眼睛不再看我,而是看著那個爐子發呆,「從那個時候他把我帶離那個火坑開始就愛上他了。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扮演著笑笑的角色,在他身邊安慰他,照顧他……或許說他在照顧我才最合適吧。每次,聽著他叫我笑笑,我的心裡如刀割一般,但是……只要他看著的人是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以為他很愛很愛這個叫笑笑的女孩,我以為自己能代替她,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回來呢?」
  
  哀怨的眼神,無聲的抽泣著,她在問我的同時眼淚滾滾而下。只是我不會同情她,自願的當著別人的替身,愛上一個人可以這麼的卑賤的嗎?
  
  突然,我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心宿說她已經失去了以前所有的記憶,那麼她現在的記憶中應該只有心宿告訴她的事情,她應該把自己當成是笑笑才對,怎麼會說出替身還有你回來了這些話呢?除非……她沒有失去記憶。
  
  她在騙心宿!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我對她從討厭變成了厭惡。愛一個人到什麼樣的程度才會想用盡一切的方法去得到他呢?欺騙,利用,甚至是傷害等等一些手段都可以用在感情上面,只要那個人能留在身邊只要他的眼中只有我一個人只要他一心一意的愛著我……哪怕是變成別人也心甘情願。這句話是突然出現在我的腦子中的,我突然替她感到悲哀了,這麼委曲求全的愛還能被稱為愛嗎?
  
  房間裡響著輕微的抽泣聲,我該不該向心宿指出這一點呢?心宿應該不會喜歡這個人的吧?但是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嗎?這麼多年了,而且她是無時無刻不在心宿的身邊,況且心宿對她是當成對我一般的疼愛,難道他不會產生其他特殊的感情?
  
  我很好奇。
  
  但更多的是感覺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在口中的蔓延。
  
  「你……真的很愛他嗎?」良久,我這樣的問道,厭惡歸厭惡,我並沒有指出她沒有失去記憶這件事情,而是跟她一樣靜靜的站著,對望,一粉一白,一高一矮,我可以想像的到在外人看起來我們兩個現在是什麼樣子的。只是……「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呢?我是真的不懂呀。
  」歪頭,微笑著開口。
  
  她停止了抽泣,朦朧著雙眼看著我,如果我是一個男的,一定會對她產生憐惜的感覺吧。「一直待在他身邊的是我,看著他一步步的走過來的人也是我,你什麼都沒有做,你在他最痛苦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沒有陪伴在他身邊。現在你突然就出現在我跟他的中間,你——」她好像找不到詞來形容了,怔了一怔,突然微笑了,梨花帶雨大概就是形容她此刻的模樣的吧。「心宿很愛我……我們兩個一直很好很好,所以……」
  
  「所以你要讓我離開這裡嗎?然後你就大大方方的跟心宿在一起?」我打斷她的話問道。我不知道她口中所說的「好」是什麼意思,我沒有陪伴在他身邊,我無法陪伴,不是嗎?繼續微笑,如果她是來打擊我的,那麼她好像用錯辦法了。「啊~~~沒錯,這幾年是你一直待在他身邊,其實我很感謝你的,謝謝你幫我照顧他。」
  
  「其實……心宿早就知道你是假的了。我想如果要走的話也應該你走吧?對不對?」看著她變得蒼白的臉,我這樣加了一句。隨即,便毫不意外的看見她眼中的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我突然發現我自己像個壞人,雖然我不知道她以前是幹什麼的,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被心宿找到,但是……應該也是個可憐人吧。
  
  竹子的清香濃烈而又淡雅,聞起來似乎還有些甜絲絲的味道。周圍安靜的可以,粉衣女孩的眼淚已經沾濕大片的臉頰了,失去一個人真的有這麼痛苦嗎?心宿知道了她是假的,還把她留在身邊,是因為……捨不得?
  
  想到這裡,我的心往下沉了一沉,不快的感覺讓我想馬上離開這個房間。正當我想要走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便聽到一聲恭敬的「將軍」,緊接著,便看見了推門而入的心宿。
  
  他看見我站在那裡,淡淡的一笑:「原來已經醒了啊。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睡到中飯呢。」繼而,笑容凝結在了臉上,順著他的視線,我看到了站在我後面的那個笑笑。
  
  「怎麼了?」他這樣問道,只是不知道在問誰,所以我沒有搭腔,只是靠在旁邊看著,順手推開了窗戶,頓時一股寒氣往裡面撲了進來,冷的我打了個哆嗦收回了手。隨即,手便被一個從後面伸過來的手掌握住了,溫暖而又粗糙的觸感使我抬起了頭。
  
  「外面下雪了,不要出去,等下我叫人把飯送進來。」
  
  「誒?可是昨天明明是打雷了啊,怎麼會下雪呢?我還以為下雨了呢……」
  
  「是很古怪。」心宿的眉頭皺了起來,但隨即便展開了,「不過不管發生什麼,有我在,放心。」
  
  隨著這句話落,只聽到房間的門「砰」的關上了。轉身,發現那個笑笑已經不見了。疑惑的抬頭,正好對上心宿若有所思的目光,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平靜,好像沒有感覺到意外似的,只是點了點我的額頭道:「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哪有!」馬上否認,我只不過說了一些事實的話,她怎麼想的不關我的事情。「她突然跑過來跟我說你們兩個有多麼的恩愛,說著說著就哭了。」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他我懷疑她假裝失憶的事情。「心宿……她……我覺得我好像打攪到你們了,她哭得很傷心……我想……我或許是離開比較好吧……」
  
  手突然被緊緊地握住了,心宿的眼裡閃著危險的目光:「回去找那個柳宿?」
  
  「誒?」
  
  面對我不解的疑問,心宿一笑,在我耳邊低聲道:「你是回不去的。我不會放你走的。」說完這句話,他放開了我,展開手上一直拿著的一件銀白色的衣物道:「我知道你最怕冷了,以前總是喜歡躲在馬車裡面,一下雪連屋外都懶得出來。這個是用狐狸的毛織成的,最保暖了,以後下雪你就披這個吧。」
  
  有點驚訝,他連我怕冷都還記得嗎?看來心宿對我還是跟小時候的一樣啊。只是……那個笑笑留著有什麼用呢?心宿在想什麼?看他剛才的樣子,明明是知道她哭了的,可是只是問了一句怎麼了,好像很不在意的樣子。看看他手上拿著的大氅,再看看他的臉,我舔了舔下嘴唇道:「心宿……如果……有人騙了你,雖然不是惡意的,你會怎麼辦?」
  
  冷冷的彎起一抹笑容,心宿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然後緩緩的道:「殺無赦!「
  
  ………………如果那個人是陪伴了你多年的人,也會殺無赦嗎?我沒有問出口,因為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將軍,宮裡來人,讓將軍您帶笑笑小姐入宮見駕。」
  
  我們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那個猥瑣皇帝?找我幹什麼?
  
1
                 偶然的相遇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居然斷網了,於是……到現在才發,ORZ……抱歉……  對俱東國那個好色的猥瑣皇帝,我可是印象非常的深刻,那長著黑毛的大手,滿臉的鬍鬚,色迷迷的眼睛,油光發亮的鼻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他的那句朕會好好疼愛你的至今想來都會起雞皮疙瘩,那種人找我,肯定沒有什麼好事。
  
  心宿握緊了我的手,揚聲道:「知道了。」接著攬過我的肩,上下打量著。疑惑的向他看去,心宿的臉色不是很好,陰沉著的表情讓我不由的後退了一步。這個動作讓心宿不由的愣了一下,隨即,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飄逸的劉海遮住了一隻眼睛,只見他突然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湛藍的眼睛直視著我,良久,才開口道:「笑笑,你在怕我?」
  
  不是很強烈的疑問語氣,看不出來他的眼神裡有什麼,只是一種懾人的威嚴感包圍著我,這跟之前那個溫柔的心宿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讓我覺得有些的心慌。「也……也不是怕你啦,只是……心宿,你剛才的臉色很不好……所以……所以……我比較習慣你對我溫柔的樣子了……」諾諾的開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低著頭有些難堪,真是的,為什麼在心宿的面前我好像變得特別的像小孩子呢?而且還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可是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心宿的眼神太直接了,好像能把人看穿一樣。
  
  「是嗎?抱歉,笑笑。」馬上軟下來的語氣讓我偷偷抬眼看了一下他,他的神色雖然還是嚴肅,但是柔和了不少。「笑笑,我去下皇宮就回來,記住,你就呆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知道嗎?」
  
  「誒?皇帝不是說要我們兩個一起去?為什麼……」話沒有講完,我住口了,因為我想到了那個笑笑,心宿想帶那個笑笑去嗎?
  
  似乎是看出了我在想什麼,心宿微微的點了點頭,在我沒來得及驚訝之前,他一把抱住我,不斷的摩挲著我的背部,慢慢的道:「笑笑,你就安心的待在家裡,等我回來,記住了嗎?一切都有我。」
  
  我似乎有些意識到那個猥瑣皇帝找我去的目的了,聽了心宿的話,我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任憑他緊緊的擁抱著我,然後才不捨的放開。
  
  心宿那個時候跟我說,他留著那個笑笑有用,我猜不出來她有什麼用,但是今天,我知道了,心宿是想用她來幫我阻擋危險嗎?那個猥瑣皇帝……對我明顯的不懷好意,心宿他……這樣好嗎?
  
  聽到要和心宿一起進宮,那個笑笑似乎是非常開心的雀躍著,遠遠的,看見了她高興的拉著心宿的手,往府外走去,臉上笑容如妍。這場雪來的很是突然,銀裝素裹的世界裡,她的大紅色外衣分外的惹人注目。只是我有些疑惑,猥瑣皇帝是見過我一面的,且不說容貌,就連我跟她的身高都差了半個頭,讓她代替我……可能嗎?
  
  不過既然是心宿說一切都交給他,那麼我就不用擔心吧?再怎麼樣,他說過會保護我的。我突然發現自己依賴別人越來越習慣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轉身,於是我發現自己迷路了。剛才跟著心宿一路到這裡,結果……我回不去原來的房子了。
  
  住的地方太大也不好,像現在,我好像在原地轉悠了十幾分鐘了,可是周圍看起來都差不多,並且可能是心宿走了的關係,連個丫鬟或者是小廝都看不到。難道我要在這個冰天雪地裡等到他回來?
  
  天空依然是下著稀稀疏疏的雪花,一眼看過去,園子裡一片的銀色,周圍安靜的好像掉根針都可以聽見似的,站在迴廊裡抬頭看去,灰濛濛的天空,什麼都看不見。打雷下雪……總覺得不是什麼好的兆頭,只是……我是不是在俱東國待太長的時間了?
  
  如果這兩個國家不是敵對國該多好?如果我不認識柳宿,或者我不認識心宿,該多好……處在中間的位置,怎麼看怎麼彆扭,怎麼做……怎麼都是錯的……選擇留在這裡,柳宿會傷心,選擇去紅南國,心宿也會難過的吧……
  
  我該怎麼做呢?
  
  望著那些飛舞的雪花,我陷入了沉思,紅南國我是一定要回去的,關於母親的事情還有很多都沒有弄明白,只是心宿會讓我走嗎?或許我現在就可以逃走?戛然而笑,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了一絲可笑,逃出了將軍府,怎麼逃出俱東國呢?我不像井宿有法術可以來去自由,況且現在連在這裡都迷路了,更別說在外面了。
  
  歎了一口氣,一陣風吹過,好在外面穿了心宿給我的那件大氅,才沒有感覺到寒冷,只是露在外面的臉有些微微的刺痛。雪花被風吹得毫無邏輯可言的四散開來,有幾片飄到了迴廊裡面,但馬上就融化了,留下了點點的水跡。
  
  背後突然傳來了說話聲,轉身看去,只見兩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嘀嘀咕咕不知道說著什麼朝我這邊走過來,看她們的髮型和裝束,應該是丫鬟一類的吧。
  
  「請問……心,不,將軍的臥房往哪裡走?」迎上前去,我這樣問道。那個是心宿睡覺的地方,叫臥房沒有錯吧?
  
  那兩個人被我突然的開口嚇了一跳,她們上下的打量了我一下,其中一個眼睛裡充滿著不屑,「哼」了一聲沒有理我,另外一個則好心的給我指了指路,但她的眼神明擺著是不懷好意。我有點懵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挺乾淨的,上面還有很精緻的刺繡,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啊,我不認識她們,怎麼用那種眼神看我呢?
  
  給我指完路,她們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只是她們低聲說的一些話傳入了我的耳中。
  
  「就是她,跟笑笑小姐同名的女人,聽說是將軍從皇宮裡帶過來的。」
  
  「呀?宮中來的?那豈不是已經被當今的皇上給……我看她長的挺好的呀。」
  
  「估計就是用美色來迷惑將軍的,你看今天笑笑小姐的臉色蒼白著,真不知道將軍大人在想什麼,帶這種女人回來,還跟她一起住……」
  
  喂喂喂——她們在說的那個人是我嗎?什麼叫那種女人?我怎麼了?笑笑小姐?我不就是笑笑嗎!!!!
  
  有人說流言是很可怕的,聽聽剛才的那些話就知道了。有點氣憤的回頭,卻看見那兩個人被一個有些威嚴的人喝住了。玲瓏有致的身形,大紅色的大氅,長長的暗紅色頭髮,似乎勾起了我記憶中的某些畫面。
  
  「你們在胡亂說些什麼?小心將軍聽見了殺了你們!」清麗的嗓音,不像那個笑笑一般軟軟柔柔,聽起來威嚴卻又不失女性特有的柔美,我不覺得愣在了那邊。被她喝了一下的那兩個人低著頭匆匆的走了,而她朝我看了一眼,走了過來。
  
  紅髮伴隨著紅色的大氅,看起來艷麗無比,她越走越近,我甚至可以看見她那褐色的眸子了。絕美的容貌讓我一下子忘記了呼吸,單邊挽著的髮髻,辮子柔順的垂在胸前,走動間,似乎可以看見她的氅下的盔甲閃著金色的光芒。
  
  是誰?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走近,這麼漂亮的人,看起來並不普通,她也穿著盔甲,難道是心宿的部下嗎?女將士?
  
  疑惑間,她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抬頭看她,只見她淺淺的微笑了一下,道:「你是心宿昨天帶來的那個女孩子吧?」
  
  點頭,她叫他心宿而非將軍大人,真的是部下嗎?
  
  「我叫做房宿,也是七星士。」見我有些疑問,她這樣說道,然後指了指前方,「我送你回去吧,看來你迷路了。」依然是微笑著,看不出她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謝謝。」邊走邊看她,很完美的側臉,但是這個褐眸,這個紅髮,總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幫助過我的那個小女孩。七星士?我忘記青龍也有七個保護巫女的人了,心宿,再加上這個房宿,那麼還有其他五個人吧,果然,七星士都是非常俊美的人呢。
  
  「你叫什麼名字?」或許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她回眸一笑,我的臉不知為何紅了起來。
  
  「呃……夕城笑,你可以叫我小笑。」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意外而驚奇的神色。腳步停了下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夕城笑?那你是心宿的……」
  
  「嗯……家人吧……」想了一會,我才這樣說道。我們……算是家人吧,從小時候開始,我就把他們當成是自己的家人了。她不住的點著頭,笑了,「我就說,心宿怎麼突然帶回一個女孩子,原來……那麼他剛才帶去的那個人……」話沒有說完整,但是她好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笑而不語了。
  
  如果說眼前的這個人跟那個笑笑一樣跟心宿有什麼關係的話,那麼她比那個笑笑要聰明,也好的多了。只是看著她,我總想起以前那個叫白花婉的女孩,一樣是紅色的頭髮,一樣是褐色的雙眸,一樣是絕美的容貌,一樣是幫助了我……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七拐八拐之後,她突然這樣的問我。
  
  「我也覺得你很熟悉呢,跟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人很像。」低頭,拉了拉身上那間銀白的大氅,我道,「我記得她叫白花婉。」
  
  一直快我一步走著的美麗少女猛的停住了腳步,她刷的回過頭,辮子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褐眼圓睜的看著我,她的嘴唇半張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緊接著,她一把把我拉近,我幾乎可以在她的眸子裡面看見自己的影子了。
  
  「你認識白花婉?」她終於開口,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
  
  點頭,憑感覺我知道她一定和白花婉有什麼關係,於是我點了點頭,舔了舔下嘴唇回答道:「小的時候見過,她幫了我一個大忙。」
  
  那個時候,從滿是廢墟的濱族站起身來,又冷又餓,那個紅髮的小女孩就是最初幫助我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應該也長大了吧,小時候就這麼漂亮的人,現在一定更加的漂亮了。想到這裡,我猛然的盯住了她。紅髮如雲,褐眸明亮而有神,眼角掃著淡淡的玫瑰紅眼影,嘴唇艷麗而又飽滿,看上去極為誘人。她在我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這麼的驚訝,難道……她就是我小時候遇到的那個人?房宿就是白花婉???
  
  現在輪到我驚訝了。「你……你……不會是白花婉吧?」我努力的想像著小時候看到的那個小女孩,把她和眼前這個漂亮的有點妖艷的少女聯繫起來。她緩緩的點了點頭,開口道:「白花婉是我的本名,我的七星名是房宿。你是……」
  
  果然!看見了小時候認識的人,是一種興奮。看她疑惑的樣子,或許已經是不記的我了,於是我想了想才說道:「濱族滅亡的那天,你在那個廢墟裡救了我。」
  
  「啊——」經我這麼一提醒,她恍然大悟般的叫了一聲,「你是那個滿身是血衣衫襤褸看起來一臉狼狽還不會說話的小孩——」
  
  喂喂,我有那麼慘嗎?
  
  「沒想到你還活著啊?難怪你說是心宿的家人,我早該想到了,那個時候你是在廢墟裡爬出來的。」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她的話多了起來,語氣也歡快了很多。「不過你怎麼可以開口說話了呢?我記得你是個啞巴……」
  
  這個該怎麼解釋呢?我朝她鞠了個躬:「那個時候謝謝你的幫助了。」如果不是她指引我去紅南國,我就不會遇見柳宿了,可能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歸根結底,我要好好的謝謝眼前這個人。
  
  「不用不用,舉手之勞嘛,不過我還真怕你在路上出事呢。你沒事就好了。」她笑瞇瞇的說著,讓我感覺親切了不少。「原來你是心宿的家人啊……妹妹?」
  
  「呃……算是吧……」
  
  「那那個人……真的是……」
  
  我知道她指的是那個假笑笑,也是,心宿之前一直把她認作是我,那麼在這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已經習慣的認為她才是正牌的笑笑了吧。嘴一撇,我不屑的道:「她是假的,心宿認錯人了。」
  
  「原來如此。不過你看起來好小。」似乎聽到這個消息讓她很開心,她上前挽住了我的手,「那個人一直纏著心宿,我早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她對心宿的感覺太像一個女人對男人的佔有慾了。」
  
  「誒?」聽到她說的話,我的腦中就想起那個人梨花帶雨柔弱無力的樣子了,頓時一陣的不快。佔有慾?心宿又不是她的,況且她還很有可能騙了他,憑什麼有佔有慾,心宿又不是他的。不快歸不快,我還是假裝沒有聽到她的那些話,而是臉帶微笑的問她:「我該叫你白花婉的還是房宿?」
  
  「……」她聽到這句話,略微的遲疑了一下,才慢慢的道:「還是叫房宿吧,白花婉這個名字……我已經不用很多年了……」
  
  通常人如果說這樣的話用這種充滿回憶的表情的話,那一定是有一段故事,而且還是不好的故事,所以我沒有問她為什麼,而是轉而跟她愉快的攀談起來。
  
  房宿算是一個蠻會說話的人了,雖然她說因為身份的關係,下面的人對她很怕,但其實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漂亮,精明能幹,從她對我說的話中,讚揚心宿的成分很多很多,幾乎讓我覺得她是在崇拜他了。「因為心宿救了我啊。」她這樣說著,然後笑瞇瞇的說真好,原來你才是笑笑,那個女人真的很討厭。
  
  我想那個假笑笑讓她覺得討厭的原因是因為她纏著心宿吧,而且心宿對她寵愛有加。如此看來,房宿也跟那個人一樣喜歡著心宿?但不知道為什麼,同樣是喜歡著心宿的兩個人,我卻覺得房宿比那個人來的有資格的多,至少,她沒有騙心宿什麼。只是如果房宿知道心宿和我的關係,不知道會怎麼想。
  
  一路上和房宿說了很多的話,具體講什麼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話題的中心全部是心宿。或許她是把對心宿的感情壓在了心中,現在一下子遇見了小時候認識的人,不知不覺間就說了出來。
  
  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果然像心宿這樣的,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啊。
  
  回到了房間,和房宿道了別,看見桌子上早已擺放了食物。吃完東西,在那面書架前轉了會,上面擺放的幾乎都是兵法和一些制敵之術的書,沒有什麼興趣,歪在搖椅上看著窗外越來越密的雪花,心裡想著的是怎麼跟心宿說回紅南國去,漸漸的就進入了夢鄉。
  
  房間裡依舊生著暖爐,睡在椅子上並不會感到寒冷,睡意正濃的時候,感覺臉上有什麼東西癢癢的,沒有睜開眼睛,光是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我就知道是誰了,嘴角一笑:「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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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道的溫柔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出現,而毀了那個人呢?雖然我不喜歡她,雖然我很想把她從心宿的身邊趕走,但是我不想看見她是那樣的結局。
  
  臉上癢癢的,感覺被一些細小的毛髮輕輕的劃過,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沒有睜開眼睛,我就已經知道了是誰,咧嘴一笑:「你回來了?」話音未落,身體就被大力的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驚訝的睜開眼睛,看見的是心宿那頭金黃的長髮。
  
  「心宿?怎麼了?」雙手下意識的摟住了他的腰,感覺他抱住我的手在微微的發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心宿發抖呢?害怕?慌張?還是別的什麼?他從來都是一副勝券在握冷冷清清的樣子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笑笑……笑笑……」叫著我的名字的聲音低沉而又充滿著激動,好像在刻意的壓抑著什麼,又好像是在發洩。心宿的這個樣子嚇了我一跳。他不斷的越摟越緊,好像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裡才肯罷休。
  
  「心宿?」呼吸有些困難了,我輕輕的掙扎了一下,卻換來了他更為強烈的驚慌感。
  
  「笑笑……別走……」他叫著我的名字,嘴巴在我耳邊呼吸著,灼熱的氣息使我感覺到什麼,還沒有等我回神,身體已經被他按在了牆上。彎著身體,微瞇著湛藍的眼睛,心宿準確的朝我的嘴唇吻了下去。
  
  溫熱的感覺,柔軟的觸感,帶著他熟悉的味道包圍了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放大了的臉,長長的睫毛,細細的金色髮絲,他……在吻我?震驚於心宿的舉動,我呆住了。
  
  「笑笑……閉上眼睛……」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驚訝,心宿開口到,氣息噴在我的臉上,我似乎感覺到了血一直在往臉上衝著,心跳加快了不少。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心宿接吻,我被柳宿吻過,被亢宿吻過,但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的緊張和不知所措,可能是心宿給我的感覺太過於強勢了,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弱小的存在,只能配合著他。
  
  「閉上眼睛。」他命令著。
  
  「可是……我——」話沒有說完,他埋首下去,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感覺一個濕滑的東西伸進了自己的口腔裡,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
  
  舌頭靈巧的搜刮著我的內壁和齒間,從來不知道接吻可以是這樣的,即便是柳宿當初的一吻,也只是在唇上輾轉著。心宿……似乎是很善於此道……
  
  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了起來,頭越往後仰,就越感覺到了那股壓迫感。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身體已經漸漸癱軟,但是心宿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而是更加往裡的探索著,直至我完全癱在了他的懷裡,任由他的汲取。
  
  溫柔的,一下下的探索著,舌尖與舌尖的糾纏似乎毫無止境,手攀上了他的脖子,金髮散亂,抱著我的雙手灼熱而有力,舌尖帶來的溫柔觸感,讓我沉溺在了其中,腦子根本不能思考任何的問題,我只是緊緊的抱著他,心跳的無比之快。
  
  良久,他放開了我,微瞇著眼睛,我氣喘吁吁的看著他垂在衣服上髮絲,臉燙的似乎可以煮東西了。囁嚅著雙唇,我硬是沒有問出一句:為什麼突然吻我。心宿的額頭貼過來,看著我的眼睛,他也有些的氣喘,然後微微一笑:「笑笑,我好像有些上癮了。怎麼辦?」
  
  這句曖昧無比的話在我聽來是非常具有挑逗的意味的,理智馬上回到了腦子中,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我一把推開了心宿。沒有雙手抱著我的後果是我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後腦勺「咚」的一聲敲在了後面的牆壁上,一陣悶痛。
  
  「痛!」皺眉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手撐在地上揉著自己的腰,而導致我這樣後果的罪魁禍首卻站在那裡微笑的著看我。瞪了他一眼,笑什麼笑。
  
  「誰讓你突然推開我的?怎麼樣?很疼吧?我看看。」心宿蹲下身來,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雖然語氣溫柔,但是仍然是掩飾不了他的笑意。
  
  「還不是你突然……突然那樣,我才會這樣的——」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吻」這個字,我含糊的一筆帶過,卻禁不住還是面紅耳赤。但是聽到我這樣說,心宿反倒是不語了,笑容也漸漸收了起來,一副沉思的樣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才開口到:「怎麼了?你在皇宮……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走之前還是好好的,回來後便一直不正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吧?
  
  不說還好,一說心宿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他一把撈起我,把我放在那把墊了一層動物皮毛的搖椅上,自己則跪在旁邊,然後摩挲著我的手道:「以後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半步。」
  
  「誒?」
  
  「那個好色的皇帝……打算用十幾個美女來換你。」
  
  「誒誒???」
  
  「外加幾箱珠寶和幾座宅子。」
  
  「誒誒誒誒?????」
  
  聽了心宿的話,我好像除了驚訝再也想不出詞了。「我……有這麼值錢嗎?」良久,腦筋轉過彎來的我說出這句話,「那個猥瑣皇帝幹嗎要花這麼大的力氣要我?」
  
  「對我來說你是無價之寶。」看著我,他認真的說著這句話,一時間,我被「無價之寶」這四個字驚呆了。無價之寶……心宿,你真的這麼認為的嗎?
  
  「那頭豬,我真想馬上殺了他,可是現在時候未到,想不到他居然打注意打到你的身上!」臉色陰霾著,心宿的語氣裡隱含著濃濃的殺氣,連眼神都越發的充滿了狠毒。
  
  「那……那你帶那個笑笑去……」我似乎是猜對了心宿的想法,讓那個笑笑代替我去皇宮,如果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受到傷害的不會是我。可是……她畢竟是跟心宿在一起好幾年了,難道……難道心宿真的一點舊情都不念嗎?我認識的心宿……不會這個樣子的……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心宿眼中的陰影更加的深了,「笑笑,還記得早上你問我的問題嗎?如果有人騙了我,雖然不是惡意的,我會怎麼辦?我告訴你我會殺了那個人的,當然,除非他有其他利用價值的除外。」
  
  心宿的意思是……他知道了那個女的是假裝失去記憶的?從心宿回來到現在,我似乎一直在驚訝中度過,而現在,他居然知道那個笑笑是假裝失憶的,這……「你知道她是在騙你?是在假裝失憶?」忍不住問道,同時,卻又感覺到無比的開心,在我看來,沒有人能過欺騙心宿的,因為他看起來那麼的冷靜和精明。
  
  「你覺得呢?」他懶懶的一笑,我發現心宿笑的次數還是蠻多的,至少在我面前。「我之前就說過了她還有用對吧?」
  
  心宿的心思很慎密,所以我不用去問他是怎麼發現的,早上那個笑笑自己露出馬腳就不用我多說了,畢竟連我都可以猜的出來事情,心宿怎麼可能還被蒙在鼓裡?看來我是小瞧了他。「所以你把她送給了皇帝?」我問道。
  
  「哼。」冷笑一聲,心宿站起來從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回過頭望著我道:「你覺得呢?
  
  「……怎麼可能知道……我想皇帝的命令你現在還沒有辦法去違抗吧?所以……一定是送給猥瑣皇帝了對不對?」想起那雙長毛的手,我不由的又打了個寒戰。「可是……猥瑣皇帝見過我啊,她跟我長得又不像,身高也不一樣……況且……她一定會反抗的吧?」
  
  「色慾熏心。」心宿看了看書架上被我翻亂了的那些書,笑著搖了搖頭,「笑笑,你想看什麼我叫人去買。」
  
  「誒?不用了……」我搖了搖頭,接著問他:「色慾熏心是什麼意思?」
  
  聽到我這樣的問,心宿翻看書本的手停住了。「小孩子不要知道的為好。」
  
  「哼,也不知道剛才誰在吻小孩子呢。」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不意外的看見心宿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了。他放下書,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他只是說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有精神多了,好像也更加的豐滿了。」心宿的眼神似乎在我身上轉悠了一圈,然後俯身在我耳邊道:「多吃點。」
  
  就這麼一句話,讓我不由的抓起搖椅上的靠墊就朝他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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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還很明亮,雖然雪還是在下著。心宿不再跟我開玩笑,而是一點一點的告訴了我在宮中發生的事情。猥瑣皇帝是真的看上我了,在那次相遇之後。有人說油膩的東西吃多了就會想要清淡的食物來換換口味,同樣,胭脂水粉波霸美女看多了,看到我有些病態單薄的樣子,自然會有另一種風味,難怪那個時候他滿眼的慾火,真是變態啊,如果不是心宿趕來,那我豈不是……
  
  有些後怕,我想我再也不敢去皇宮了,雖然之前也曾想過去見見小唯。心宿說我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好色的皇帝可不管是不是什麼未婚妻,皇帝,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所以,心宿其實是拒絕了他的這個要求了的。
  
  我突然替那個笑笑感覺到悲哀,她那麼的喜歡著心宿,甚至喜歡到願意被他當成另外一個人,可是心宿卻要把她羊送虎口,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我對心宿的這個做法是充滿著不滿的。可惜……我不是什麼神聖的人,雖然同情,但我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因為不是她亡就是我死,比起自己,我寧願看到的是別人受痛苦。這也算是生活在那邊的世界的法則吧,只有在自己安然無恙的情況下,才會想去幫助別人。中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這麼看來,心宿其實是挺無情的,當我向他指出這一點的時候,他稍微的愣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說:只有你是例外。我是不是慶幸心宿這樣的說呢?但其實卻還是有些害怕,因為柳宿。
  
  這次之後,心宿就一直的把我帶在他的身邊,不管是去巡邏還是去軍隊,打扮成他的貼身侍衛固然不錯,但是面對著那個笑笑想要殺人一樣的目光,我卻無所適從。她應該已經知道了是代替我去皇宮的,雖然心宿拒絕了皇帝的要求,但是她還是對我虎視眈眈,而看著心宿的眼神哀怨無比。
  
  有時候我在想,感情真的會讓人走火入魔嗎?如果我是她的話,我會選擇離開這裡,不管去什麼地方,總比在這裡好,面對著一個不愛你的人,甚至是利用了自己的人,難道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嗎?
  
  絕望的同時,又會有著期待吧?期待著能夠回心轉意?只是……如果心本來就不是在你身上,你還在期待著什麼的回心轉意呢?或許我不懂這些,柳宿很愛我,心宿對我也很好,我沒有嘗試著去挽回過什麼,所以她的心情,我想我是不瞭解吧。
  
  ……在這種莫名的氣氛中,時間又過去了幾天。心宿從不帶我去見小唯,而我提出的回紅南國或者是其他跟朱雀七星有關的事情都被他一一用各種各樣的理由給回絕了,他能滿足我任何的一個要求,只要跟上述的兩種無關。而他也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幫我拿下那個戒指,但也被我用柳宿會死的這個理由給拒絕了。
  
  所以我想,心宿對柳宿是很不滿的吧,甚至是有些仇視。排除因為他是朱雀七星之外,我,是最大的因素。但不管怎麼樣,憑我現在是走不掉的,對於心宿的溫柔和專制,除了偶爾的抱怨幾句換來他更加強烈的保護欲之外,我現在似乎只能束手無策。
  
  房宿有時候會來找我,但會更多的時間她是在忙心宿佈置的任務。對於她心宿是放心的讓我接近的,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了那時候房宿救過我的事情。看著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天作地和般的般配,很奇怪的,我居然也會感覺到胸悶。於是終於,接連下了幾天的雪之後,天放晴了,白皚皚一片的景色讓人看了不覺精神一振。就在停雪的那一天,心宿帶著我在皇家的獵場逛了一圈。我想這一天不是什麼好日子,因為在夜色漸漸到來的時候,將軍府出了一件事情,猥瑣皇帝派人強行把那個笑笑接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在北甲國時候的柳宿,頭髮剪掉了。
十八歲的心宿,救房宿的那個時候。
亢宿。
1
                 無法磨滅的景象
  柳宿說:笑笑,一定要回來,等你帶上那個戒指之前,我會一直等著你的。我只保護你一個人,什麼巫女不巫女的,在我的心裡,你最重要。
  
  心宿說:笑笑,我不會讓你走的,不可以,也不允許你愛上別人,我會殺了那個人的。你是屬於我的,從來就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我是否已經夾雜在了他們兩個人的中間?就像在一條河裡,兩邊都是安全的堤岸,但是我卻不知道該往哪一邊走。或許在我猶豫的時候,已經變天了。被一個人恨著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我想我終於是可以感覺到了吧。從來,我都覺得是不會有人討厭我到恨的地步,而當我看見那個女孩的時候,我想我錯了。
  
  當我們趕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天已經是黑了。皚皚的白雪在黑夜中分外的顯眼,將軍府裡燈火通明,當我們走進府中的時候,房宿迎了上來。她在心宿耳邊說了什麼,他馬上回頭朝外面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我。
  
  「房宿,幫我好好照顧笑笑。」他看著我說著這句話,然後轉過頭繼續走著,上了那匹黑色的馬。
  
  當青色的披風消失在我眼前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幾下,回頭,房宿正含笑的看著我:「沒事的,心宿只是去了皇宮,很快就會回來了的。」我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聽說那個笑笑被皇帝帶走了,可是在將軍府……有這麼容易就帶走人的嗎?
  
  房宿抿嘴不語,而是遣散了那些迎接心宿和我的下人,慢慢的帶我朝房間走去。「心宿還是這麼緊張那個人啊。」房宿似是自言自語,卻又像在說給我聽一樣的道,「真是看不慣,那個人有什麼好的?總是裝做嬌柔的樣子博取心宿的同情。雖然……我跟她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房宿喜歡心宿吧?」我突然含笑的問她。她吃了一驚的看著我,隨即便大方的點了點頭。
  
  「是心宿救了我的。」她說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我很喜歡他,能幫上他的忙我覺得很幸福。從小時候開始,我就幻想以後能站在他身邊的人是我……但是看起來……」她搖了搖頭,一臉的寂寞。「我只要看著他就足夠了。」再次的微笑,房宿的一身紅衣在雪地上看起來特別的嬌艷。
  
  「我知道心宿最在乎的人是你……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笑笑兩個字對他來說……是不可觸摸的禁地吧,或許他可以放棄一切,但卻放不下這個人……」
  
  房宿的話讓我起了一絲的驚訝。「你不吃醋嗎?」我想起了那個笑笑淚眼婆娑的樣子,房宿跟她都是喜歡心宿的吧。
  
  「吃醋?」她好笑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搖了搖頭,「或許我是吃醋的,誰不會為自己喜歡的人吃醋呢?但是……沒有辦法啊,不管怎麼做,不管做什麼,心宿的心裡只有笑笑,即便是……」房宿倏地住口了,後面的話她並沒有說下去,可是雙頰卻泛起了紅暈,這讓我感到了一絲的疑惑。
  
  「只要能在他的身邊,我就很滿足了。」依舊是洋溢著幸福,我有些不懂房宿的想法,如果我喜歡的人心裡有別人……我會怎麼樣呢?只是沒有等我仔細的想這個問題,我就看見了那個被認錯了的笑笑。
  
  瑟瑟發抖的身體,衣冠不整,眼神呆滯,加上那早已經亂七八糟的頭髮,我似乎已經可以想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心宿的那件披風包裹著她,臉上早已經幹掉的淚痕和血絲混在了一處,紅腫著的臉頰和滿是淤青的胳膊昭示著她曾經被怎麼樣的虐待過。心宿是抱著她進來的,面無表情,冷冷的一言不發。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她帶出來的,只是她的那副樣子讓人看了心裡寒毛直豎。
  
  為什麼心宿拒絕了皇帝他還是要帶走她呢?當然,我可以想像成是那個猥瑣皇帝強行帶走的,但是……將軍府……又不是別的什麼地方,雖然說是皇帝,但這麼容易就能帶走一個人……除非是心宿早有安排了。
  
  可是可能嗎?心宿之前是一直把她當作是我的,即便是她沒有失去記憶,欺騙了心宿,但是錯的人是他啊,因為一開始就是他認錯了的。那個女孩緊緊的依偎在心宿的懷裡,與我目光相觸的那一刻,她的身體猛然的一抖,撇過頭去更加深的把頭埋到了他的胸膛。
  
  心宿的嘴角似乎若有若無的勾起一抹笑容,有些冷酷,有些不屑,我可以肯定了他是故意這麼對她的,給一棒子再給一顆甜棗嗎?她對心宿還有什麼利用的價值嗎?利用人感情和玩弄感情的人是最卑鄙無恥的,可是我卻無法將這些詞語跟心宿聯繫起來。雖然他對別人很冷漠,對那個笑笑甚至可以說是殘酷了,可是他對我還是如小時候的一般,並無異樣。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腦海中回放的一直是那個女孩那副狼狽的模樣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抱著她進來,心宿在想什麼?
  
  然而我是不會知道答案的,因為他什麼都不會告訴我,他要我做的只是乖乖的待在他的身邊,什麼都不要管不要問,交給他就好了,心宿說,他會把一切最好的東西捧到我的面前來的。可是我最懷念的還是以前那個有著透明眼睛的小男孩,我知道他是想召喚青龍,然後呢?毀了這個國家?復仇是很可怕的一種感情,它可以使一個人變得瘋狂變得殘忍,我害怕心宿。但同時我卻感覺自己已經開始依賴他了,就像當初依賴柳宿一樣。
  
  一個人真的很孤單。
  
  第二天醒來,原本只有我一個人睡著的床上多了一個人。熟悉的味道加上熟悉的懷抱,心宿的呼吸很平穩,就像平時的一樣,他似乎是睡的很熟,連我輕輕的從他懷裡掙脫也不知道。微微的抬起頭來,看到窗戶上一片灰濛濛的,天才開始發亮呢。
  
  低頭看了仍舊是在睡夢中的心宿,手環住了我的腰,頭緊貼著我的耳朵,這麼曖昧的姿勢我已經是習慣了,反正對心宿而言我還是個小孩子,他也不會做什麼。
  
  重新躺下,我怎麼也睡不著了,只是一個勁的想著昨天的事情,那個女孩會遇見這樣的事情,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我吧,我知道在古代,貞潔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是很重要的,心宿這樣做……
  
  「在想什麼呢?」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忙轉頭看去,心宿仍舊是閉著眼睛,但是明顯,他已經醒來了。
  
  「呃……我吵醒你了嗎?」往被子裡面縮了縮,我問道,看來我剛才抬起頭的動作已經把他吵醒了,警覺性這麼高麼?「你繼續睡吧,天還沒有大亮呢。」
  
  房間裡雖然有些暗,但我看到心宿的眼睛睜開了,一抹剛睡醒的蔚藍色霧氣濛濛的看著我,金髮,藍眼,微敞的白色睡衣,我的臉頓時感覺有些的燙。轉過身背對著他,看不見心宿的臉,感覺好一些了,真是的,為什麼要這麼的緊張?
  
  手被從背後伸過來的手掌握住了,就這麼抱著我,心宿的臉摩挲著我的後背,熱氣噴在上面,激起一陣雞皮疙瘩。微微扭動著身體想要離他遠一點,我實在是對心宿的曖昧沒有辦法,按照他的說法是抱著我睡會安穩很多,臥室裡面放著那麼多的書就是為了失眠的時候準備的。可是他是睡安穩了,我怎麼辦?
  
  「別動。」他低聲道,「讓我好好的抱一會。」
  
  ……理直氣壯的吃豆腐的傢伙,我咬咬牙在他的手上掐了一下,引起了他的一聲低笑,卻是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我。背對著他,看不見心宿的表情,我只是睜著眼睛盯著床的內側,然後突然問:「心宿,你……那個……你早就知道她會是這個結果對吧?或者說你早就知道那個猥瑣大叔的舉動了?」
  
  「怎麼這麼問?」心宿不在意的說著,張口咬住了我的耳朵。「你在胡思亂想什麼?」他不住的吮 吸著,口齒不清的道。
  
  「不……不是胡思亂想……誒,好癢。」
  
  「她的事情笑笑不用管,我自有分寸。」心宿放開了我的耳朵,轉而細細的吻著我的脖子,寬大的睡衣被他一點點的往下褪去。
  
  「她是代替了我對吧?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但是……總覺得……自己好像是罪魁禍首……」努力的拉住自己的衣服,我想要從他的懷抱裡掙脫。「不要動手動腳啊。」
  
  「沒有的事情。」沉重的呼吸聲在耳邊迴響,心宿突然一把把我翻過來,欺身壓上。
  
  「誒?」驚訝的盯著他,在我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細細的吻已經沿著我的脖子一路向下了。「心……心宿,等一下,你要幹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恐懼,我一把拉起了被他敞開的衣服。
  
  「笑笑……」心宿朦朧的眼神看的我有些臉紅心跳,他湊近我的臉,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呼吸聲越來越沉重。「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話沒有講完,他低頭吻住了我的嘴唇。彷彿似有一股電流衝擊了我的身體,軟綿綿的癱在床上,任憑他的手在身上上下的遊走,雖然心中一直抗拒著,但是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我知道心宿此刻想要的是什麼,但是不行,不可以……腦中不斷的出現那個紫發少年的影子,手指上的戒指好像在灼燙著我的手,柳宿……好不容易,他離開了我的嘴唇,喘息的同時,我雙手抵在了心宿的胸前。看著他充滿著慾望的眼神,我有些的不知所措。
  
  粗暴的拉開我的手,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我的脖子和胸前,又羞又氣,情急之下,我大聲的喊著:「心宿,我還是個小孩子——」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但是這句話彷彿是一個咒語,心宿的吻停住了。從沒有經歷過這些,我們互相看著對方,都在微微的喘著氣,良久,心宿喃喃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房間的寂靜增加了一絲尷尬,或許心宿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做,他看著我的眼神裡有著內疚。伸手摸了摸我早已經亂掉了的頭髮,他深呼吸了一口,才微微一笑:「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心宿眼中的慾望在一點一點的褪掉,好像剛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沒有等我說什麼。他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拉開門出去了。
  
  沒有回過神來,我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那扇門,如果剛才我不叫的話,是不是現在已經被心宿吃掉了?有些後怕,可是之前我們兩個都相安無事,為什麼今天……看來我一定要一間獨立的房間才行,雖然說我一直認為心宿不會對我這樣的小孩子感興趣,但是保不準會出現什麼問題,就像剛才的一樣。
  
  人們常說,愛情是不分年齡的,所以心宿的那些話,那些舉動都表明……他喜歡上我了,或許不應該說喜歡,是愛上我了?
  
  我不知道。
  
  梳洗完畢,早飯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心宿的影子,他是在躲著我嗎?早上的事情是怎麼回事?若有所思的在迴廊裡走著,卻不想,迎面碰到了那個笑笑。
  
  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嬌柔,現在的她看上去彷彿是失去了生氣的花,一夜之間,她好像老了很多。我們兩個面對面的站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到她突然的開口:「我是代替你的。本來,昨天的一切都該是你來承受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恨意,彷彿恨不得此刻就殺了我解恨,但她卻笑了,是很開心的那種笑,「你以為心宿是你的嗎?你以為他的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嗎?」
  
  這話什麼意思?疑惑的盯著她,她卻不再說話,只是披著一頭尚未梳理的頭髮朝前面走去。腦子裡回憶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麼的嬌媚那麼的開朗,跟現在的她簡直是天差地別。感情能使一個人在短短的時間裡變成另外一個人嗎?望著她的背影,一步三搖,了無生氣。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我同情你,但是我不會幫你什麼。不斷的想著這句話,我朝著心宿的書房走去。我是自私的,這一點我已經瞭解到了。
  
  心宿辦公的地方就在書房,有時候他會在那裡工作到很晚。說是工作,其實也就是看看各地上報的情況,軍隊裡的事情等等一堆我所不懂的事。他其實也很辛苦呢,為了自己的目的,忍辱在別人的腳下,只是為了那個願望。我想起他小時候跟我說的那句話: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需要什麼最好的,我只要大家都活著,只要你和柳宿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因為你們兩個對我很重要。
  
  書房的門是關著的,站在門口看了看,好像是沒有人在。如果不在這裡他會去哪裡呢?轉身想要離去,猛的,一絲銷魂的呻吟聲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彷彿是像被一盆冷水潑到了一般,我木木的轉身看著關著的書房。裡面,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出,越來越大的喘息聲讓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手不由自主的朝那扇門推去,門沒有鎖,輕輕一推便無聲的開了一條縫,於是,我便看見了桌子上不斷糾纏著的兩個人,還有那頭刺眼的金髮。
  
作者有話要說:預告「下一章是兩大男主的華麗麗見面儀式啦~~~~~~ 1
                 意料之中的對決
  生活在現代裡,那裡沒有充斥著這樣的畫面?電視,電影,漫畫,小說……我一點都不奇怪自己看到的東西,不就是 make love嘛,這有什麼?我可以當做現在自己看到的是一部三級片,活色生香的畫面,糜音不斷撞擊著我的耳膜,喘息聲,衝撞聲,呻吟聲……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我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房間裡面的是心宿?為什麼他剛剛還在對我那麼的溫柔那麼的體貼,可是下一刻卻在跟別的女人做 愛?為什麼他明明說過不會離開我的卻……
  
  ……只是不會離開,只是說我是屬於他的,因為我對他來說還是個孩子嗎?心宿並沒有說過什麼明顯的話,他是個男人,有正常的需要,我為什麼要這樣的激動呢?不就是……我早就該想的到是不是?!
  
  金色和紅色的頭髮糾纏在了一起,異樣的和諧,異常的美麗,彷彿天生就應該在一起似的。紅色的頭髮……只有那個人了吧……她說過她很喜歡心宿,她說過只要待在他的身邊就很滿足,很幸福了,那麼現在……她是不是更加的幸福了呢?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這麼冷靜的看著這樣一副畫面,我只知道現在,原本滿滿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掏空了,生生的疼痛著。
  
  原來假裝幸福是這麼困難的事情,我以為經過了那些事情,應該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傷心的了,可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心宿怎麼可能沒有女人呢?他那麼的受到那些年輕女孩子的歡迎,一個個好像要送上門來的樣子,他怎麼可能還如我印象中的心宿那樣的純潔?對他來說,我只是經歷過他小時候記憶的同伴吧。
  
  心裡猛的劇烈的疼痛著,想清楚了這一點之後,我發現自己好像小丑一樣。對於男人來說,跟一個女人上 床就像吃飯一樣的容易吧,特別是房宿這樣絕美的女人。
  
  畫面繼續著,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轉身離去。就在邁出腳的剎那,我的腦子裡突然浮現起了那個笑笑說的話:你以為心宿是你的嗎?你以為他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嗎?
  
  她的意思是……心宿對房宿……?
  
  我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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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積雪還沒有融化,白雪一片的庭院看起來特別的整潔美麗,偶爾有幾隻紅嘴巴的小鳥叫著清脆的聲音從屋簷上飛下來,在雪地上留下了幾個小小的爪印。站在迴廊裡,看著這些景象,我突然開始恍惚起來,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還是假的?那些聲音,那些畫面會不會是憑空想出來的呢?然而,身後傳來的說話聲打破了我的沉思。
  
  「看來你似乎是知道了。」
  
  柔軟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轉身,發現那個笑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那裡。她的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看著庭院中的那幾隻小鳥,然後走到了我的旁邊。
  
  「很驚訝吧?」她淡淡的說道,「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怎麼也無法相信,一個關心著自己愛護著自己,對自己疼愛無比說著喜歡的人居然會去跟其他女人上 床,可是,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她沒有看我,依舊是直直的看著前方,一臉的無所謂甚至是漠然。
  
  「我很小的時候,家就被毀了,我是被那些人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她閉了閉眼睛,開始緩緩說著。「我很感謝救我的人,但是……他們救了我卻同時毀了我,你能想像讓一個很小的孩子去接客陪客甚至是過夜的情景嗎?」
  
  我當然不知道,也想像不出來。
  
  「那些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我裝作什麼都不懂,失去了以前的記憶,然後趁機逃離,可是每一次都被抓回來,抓回去之後就是無盡的折磨,我幻想著有朝一日我能離開那裡於是……心宿出現了。」
  
  「當他開口叫我笑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認錯人了。我是姓筱,但不是笑,或許是他太想念你了吧,冥冥中,我感覺這似乎就是我的一個轉機,於是我告訴他……我不記的以前的事情了。」
  
  於是心宿就是這樣帶她回來的嗎?看著她的側臉,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只是感到有些悲哀。
  
  「心宿真的對笑笑很好。」她繼續的說著,「對她無限的關懷,關心,呵護著彷彿是他的珍寶一般。我真希望自己就是『笑笑』,每當他對著我笑對著我說話的時候,我總是會感到一股無力感,為什麼我不是笑笑呢?如果我是她的話……該多好……心宿告訴了我以前很多很多的事情,多到讓我羨慕不已,我以為他很愛笑笑,可是……直到我發現他跟房宿在一起……我才知道,原來不管怎麼樣,不管心宿有多麼的愛笑笑,卻不會去碰她。」
  
  「或許笑笑對他來說是很神聖的存在的吧,他不想玷污她什麼,他只想好好的保護她……真是可悲……但即使是這樣,我也希望自己能夠代替這個身份一直的生活下去,我想總有一天自己會得到他的吧,然而……那一天心宿卻告訴我他已經知道我沒有失去記憶,他說把我從那個地方救出來,該是我報答他救命之恩的時候了。他不要我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他只是要我代替你,去陪那個豬一樣的皇帝。」
  
  「是嗎……」聽了她說了這麼多,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的腦子被剛才的畫面給塞滿了。以前發生過什麼或者是發生了什麼我通通都不感興趣,我只是心裡空空如也,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什麼都不想去說,什麼都不想去問。這些對我來說根本就毫無意義,我在乎的只有現在。
  
  心宿真的是喜歡房宿嗎?所以才跟她那個?那他對我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不許我離開,什麼要一直好好的保護我,什麼我是屬於他的,他在跟我開玩笑嗎?
  
  搖了搖頭,我的腦子一片亂。只聽見那個女孩道:「不管怎麼樣,我都很羨慕你,心宿……很愛你呢。」轉頭看去,她說完這句話竟轉身走了,依舊是搖搖晃晃毫無生氣的背影,她朝著將軍府的大門走去了。
  
  愛是什麼?是傷害嗎?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我不會愛上心宿的,可是既然已經不會了,那麼看見他跟其他人做這些事情也就無所謂了吧?為什麼現在心裡這麼的難受?還會有些悶痛呢?? 他們不止一次的這樣了吧?覺得……好髒……
  
  我不想去討厭他們,應該說,我根本就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這件事情,而且我也不能怎麼樣不是嗎?我是心宿的誰呢?妹妹?童年的好友?還是其他什麼?我不知道了。我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地方已經很不想待下去了,我要回去紅南國,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弄清楚,卻在這裡悠閒的看著別人做 愛,太奇怪了吧……
  
  心宿,你喜歡房宿嗎?
  
  管這麼多幹什麼呢?當初那麼心心唸唸的想要讓他認出自己,想讓那個假冒的笑笑滾蛋,現在……都做到了吧?我突然想起心宿那天跟我說的話,我喜歡上了柳宿,卻也對他心動了。
  
  低頭自嘲的笑,怎麼可能,我才不可能會喜歡上心宿呢,至少在看見了他跟房宿的這件事情之後。我會難過會傷心的原因是心宿從沒有告訴過我他的事情,如果他跟房宿是一起的,為什麼要把我安排在自己的房間裡?為什麼要吻我,為什麼早上還要那個樣子?這麼做不就是對她的背叛嗎?如果說怕我有危險,也不是這麼個保護法吧?難道要這樣保護我一輩子?
  
  心宿……從來就沒有說過什麼……他的話都是模稜兩可的……
  
  我是否在給自己找借口呢?
  
  迴廊裡一個人也沒有,站在那裡,望著藍天,陽光刺眼的照著,雪光明晃晃的刺激著我的眼睛,可能太刺眼了吧,我的眼睛竟開始有些濕潤。
  
  不喜歡這裡,讓人感覺總是有很多的陰謀。心宿,如果說你要保護我,那麼到現在為止,傷害我最多的人不就是你嗎?
  
  搖了搖頭,自嘲。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緩緩的割著,一點一點,慢慢的朝裡面割去,疼痛的感覺蔓延了全身。當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的時候,庭院中突然閃出了一道紅光。
  
  紅色的光芒很熟悉,來不及驚訝,紅光中閃出了一個人。藏藍色的身形,飄逸的墨紫色頭髮,熟悉的淡紫色眼眸,他一臉防備和緊張的四周觀察著,直到看見我站在那裡。
  
  我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真的是他來了,站在原地我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怔怔的看著他,模糊的視線在眼淚掉下來的時候變得清明了。他看見我,驚訝了一下,好像鬆了一口氣一般,欣喜的叫了聲:「笑笑。」
  
  「柳……宿……?」視線一動不動,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柳宿?隨即,身體便被他狠狠的壓進了他的懷裡。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溫柔,熟悉的嗓音,他不斷的叫著我的名字,聲音裡含著的思念和歎息讓我又是一陣的心疼。「笑笑,太好了……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太好了……」
  
  反反覆覆的「太好了」,這三個字似乎已經包含了這段時間他所有的思念。「柳宿……」伸手抱著他,我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在抖。「柳宿——我好想你——」眼淚隨著這句話流了下來,他很用力很用力的抱著我,但又怕力氣太大而弄疼了我,抖顫的身體似乎在說著他在盡量的克制著自己。
  
  「笑笑……我也是啊……那天看到你沒有回來,我發瘋似的找你,可是……皇宮的結界加強了,我們突破了很久都沒有辦法……他們有對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到傷害?」放開我,他看著我問道,手指拭去我臉上的眼淚,柳宿的表情專注而又溫柔,嘴角隱隱約約的笑容,但是眉頭卻微微的皺了起來。「對不起……我來晚了……」
  
  就這麼一句話,讓我的眼淚又破堤而出了。「不晚的……真的不晚的……我知道柳宿一定會來找我的……」
  
  「不哭……笑笑,」看見我的眼淚,他閉了一下眼睛,彷彿是在掩飾著什麼,然後才微笑著說:「我當然會來找你,因為笑笑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什麼都比不上你,即便是你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我也會想辦法去找你的。」
  
  「我愛你啊,笑笑……」
  
  我愛你……這三個字已經能說明問題了。「恩……恩……」繼續抱著他的脖子,我的頭深深的埋在了柳宿的懷裡,抽泣著。
  
  「好了,我們快走吧,這裡很危險。井宿在皇宮那裡等我們。」
  
  皇宮?
  
  「我們以為你在皇宮,沒想到你卻被帶來這裡了,如果不是你剛才的氣太強了,我們還找不到你呢。」似乎是知道我的疑問,柳宿這樣的解釋著。「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說好嗎?不管什麼事情,我都很想聽笑笑親口告訴我呢。」
  
  總是這樣,不用我說什麼,柳宿就會知道我在想什麼了。我的氣太強了?是看見心宿他們那一幕的時候吧,那件事情對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嗎?
  
  走吧,拉著我的手,柳宿開始閉上眼睛,但隨即,他睜開了,驚訝的盯著他拉著我的手。低頭看去,我看見那個戒指正套在中指上,鮮紅的「柳」字流光溢彩。
  
  「笑笑!」那一刻,我看見了他的驚喜和難以置信,眼睛裡的狂熱似乎要把我淹沒了,「你……戒指……你……你戴上了?」柳宿的話斷斷續續,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只是不斷的看看戒指,再看看我的臉。
  
  「啊……這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這個戒指是自己套上去的,看著柳宿現在的表情,會不會太殘忍了?他是那麼的希望我能戴上這個戒指,那麼的希望我能夠答應他。「柳宿……你不會傷害我吧?」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樣的問他。
  
  「傷害?」他的眼睛裡流過一絲疑惑,但隨即便是滿滿的溫柔,「怎麼會呢?你是我的一切啊。」
  
  也是……畢竟柳宿連朱雀七星的身份都可以拋棄了。這麼溫柔的柳宿,我可以確信自己是喜歡他的呢。「恩……」
  
  突然,被柳宿一直拉著的手感覺到了一股刺痛,隨即,一道雷落在了我們之間的空地上。一股強烈的力量把我們兩個彈開了,摔在地上,驚疑未定的看著他,他也驚訝的看著我,然後,視線漸漸的轉到了我的身後。
  
  「朱雀七星——?」心宿充滿著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轉頭看去,只見心宿陰霾著臉朝我們走來,渾身上下充滿著危險的氣息,連我這樣感覺不到氣的人都可以感覺到了他發出的那股巨大的壓力。他站定,開口,視線卻朝我望了過來。
  
  我轉頭不去看他,而柳宿對他怒目而視,身上殺氣隱現,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個樣子,在我的印象裡,他都是很溫柔的。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進到將軍府了,這麼想來送死嗎?」
  
作者有話要說:柳宿對心宿,怎麼看怎麼是心宿強,沒有懸念的對決嘛。
睡意朦朧的剛碼好,蟲子什麼的親們幫忙捉一下,偶睡覺去了,謝謝~~^_^ 1
                 朱雀還是青龍
  有一天,當你發現自己重要的兩個人在你面前打起來的時候,你會怎麼做?你會幫誰?為什麼幫?幫誰都不對的話……該怎麼辦?
  
  紅南國和俱東國本來就是敵對的,朱雀和青龍本來就是敵人,心宿和柳宿……或許因為某些原因而注定要站在對方的面前。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對決,心宿強太多太多了,他的眼神,他的話語,他站立著的姿勢,無不在說明他很自信。遠距離的攻擊本來就比近身戰來的得天獨厚,柳宿……沒有勝利的希望。
  
  心宿遠遠的站在那裡,柳宿閃身擋在我的面前,,那個背影就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樣,毫不猶豫的擋住我,他說過會保護我的。可是心宿看到這裡,竟然笑了。他是在笑柳宿的不自量力,還是在笑他的多此一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柳宿想要拉起我的時候,被我周圍冒出的一圈刺眼的藍色光芒給彈了出去,撞在迴廊柱子上的時候,柱子竟出現了一道道裂縫。
  
  驚訝的看著,我猛的看向心宿:「你做了什麼?」
  
  他微笑,朝我走了過來,「我在你的身邊圍了一圈結界,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接近你的。」果然,他蹲下身體,手毫無阻攔的撫上了我的臉頰,接著,眉頭卻輕輕皺了起來。「你哭了?笑笑,怎麼了?」
  
  怎麼了?我怎麼知道怎麼了?這一切不是要問你嗎?
  
  轉過頭看著受了點輕傷的柳宿,他正怒目的瞪著我們,眼中的怒火似乎可以把我旁邊的這個人給燒燬。「離笑笑遠一點!」柳宿的氣全部都集中在了腳上和手上,這使得他的速度快了很多,但再怎麼快的速度都比不上突如起來的擊在我跟他之間地上的那道閃電。
  
  「柳宿!」看著他險險的避開,站在我前面的是房宿窈窕的身影,看來剛才的雷擊就是她放出來的。
  
  「心宿,讓我來吧。」她說著脫掉了身上的那件大紅色的大氅隨手的丟在了地上。短短的盔甲,紅色長裙搖曳處,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她的打扮性感而妖冶,一瞬間,我的腦中又出現了那副畫面,不斷糾纏的兩個人,不斷糾纏的金色和紅色,不斷糾纏的髮絲……
  
  「你過去他可是會受傷的。」或許是看我一直盯著柳宿,心宿突然這樣的說著。「笑笑,你想離開?」
  
  轉頭,心宿面無表情,或許他是在強壓自己的火氣,只是表面上看起來一臉的若無其事的樣子。「你真的想要離開?」他繼續的說著,手抬起了我的下巴,「他對你就這麼重要嗎?我說過我不會放你走的,這麼多年我才找到你……不要離開我……」最後一句,他的語氣溫柔無比,好像帶著些懇求。
  
  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他。柳宿和房宿的戰鬥已經開始了,我可以聽到柱子斷裂的聲音,可是看到那些巨大的石塊和木頭朝我們落下來,但是全部被心宿的結界給彈開了。垂眼,我望向在打鬥的兩個人,柳宿的速度很快,完全的封殺了房宿,使得她根本沒有機會使出法術,而是一個勁的躲避著。
  
  「幫助過我的人……對我都很重要。」我聽見自己這樣的說著,「柳宿是,心宿你也是,只是……」
  
  「不許走!」他一把把我轉向了他,強硬的態度,使我一瞬間的驚訝了一下。「我說過的,不會讓你走的,我不允許你愛上別人,我會殺了那個人的,你是屬於我的!」
  
  「不要開玩笑了!!」大聲的打斷了他的話,我突然感覺自己在聽了他的話之後,莫名其妙的開始暴躁。「什麼屬於你的,我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前幾天……我一直在想,自己或許是喜歡上了你們兩個人,我一直在糾結,因為這樣的事情……我以為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曾經那麼義正詞嚴的罵過美朱,我不想自己也……」
  
  「或許……或許心宿是在乎我的,但是……你不是還有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原本一直微瞇著的眼睛因為我的這句話而驚訝,我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我看見了。就在剛才,在書房的外面。」
  
  不用我多解釋什麼,心宿已經完全能明白我的意思了。他的表情從驚訝轉為痛苦,再從痛苦轉為無奈,「笑笑……那是……那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氣。」
  
  「房宿擅長『房中術』,她可以通過那種方式來提高別人的氣,增強戰鬥力。」
  
  「用這種方法來提升能力?」我眉毛一挑,「的確是很方便呢。」
  
  「笑笑……你知道我最在乎的只有你一個人……」痛苦的語氣伴隨著心宿的眼神,我突然不忍心看他了。我知道心宿不會騙我,但是這種方法……我接受不了,特別是知道房宿深深的愛著他,我怎麼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第三者。
  
  「房宿很愛你呢。」我道,不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我一直覺得房宿是個很好的女孩,真的,心宿,而且她和你很配。」
  
  戰鬥在繼續著,或許是大家都知道這裡的危險,所以到現在為止幾乎沒有一個人來。我深呼吸了一口,誠然,我不願意自己像美朱一樣,在兩個人之間搖擺不定,但是或許已經是來不及了吧?我知道自己是喜歡著他們兩個人的,從小到大,雖然相處的時間很少,但是卻是印象深刻。
  
  我記得那時候的藍天白雲和他們純真的笑容,我不願意放手,因為想要擁有的更多,說我自私也好,佔有慾太強也好,我真的是這麼想的。但是很好,心宿幫我做出了選擇。
  
  「你!」他的怒火似乎是越來越強了,但他強壓下了火氣,而是歎了一口氣,輕輕的在我耳邊道:「笑笑……對不起……」
  
  「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心宿沒有做錯什麼,因為你也沒有做過什麼承諾,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是嗎?」
  
  「……笑笑也喜歡我嗎?」他突然這樣的問道,然後慢慢的道:「我知道你在門口,我也知道不能為你看到的做出什麼解釋,因為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對你的背叛。」
  
  搖頭,「不是背叛,因為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
  
  「……笑笑……我愛……」
  
  「不要說!」用手摀住自己的耳朵,我打斷了他的話。「你什麼都不要說心宿,我不想從你的嘴巴裡面聽到這些,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也知道你在這裡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你的話我都相信,但是……如果一切都要用痛苦和傷害來獲得的話……心宿……你從來就不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總是說一切有你,我可以什麼都不用知道,可是……可是……」
  
  「不想讓你知道那些事情……」心宿垂上了眼瞼,語氣帶著深深的痛苦和無奈。「我不希望笑笑知道那些事……那種被俱東國的人俘虜,連一條狗都不如的日子……那個時候,我常常在想,人生再悲慘,也不過如此了……無力反抗,我能做的就是學習怎麼利用青龍的力量,努力的扮演忠實的僕人,不管用什麼方法,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力量……我想要替你和娘親復仇,想要給你最好的……可是……你卻討厭這樣的我……」
  
  「笑笑……」手再一次的撫上我的臉頰,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臉頰上已經沾濕一片了。「對不起……我想要變強,可是卻傷害了你……對不起……我總是這樣,努力的想要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卻總是在傷害她們……娘親是……你也是……」
  
  「心宿……」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是我卻已經變了很多了。每次抱著你,我總是怕是在做夢,也只有你才會讓我有這樣的感覺,我怕自己傷害你,努力的克制自己,不斷的對自己說笑笑現在還是個孩子,可是……差一點點就做不到了……」
  
  「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會說這樣的話,笑笑,我很愛你……」
  
  「不要離開我好嗎?不要再讓我一個人了……」
  
  再怎麼堅強,再怎麼冷靜殘酷的人,總會有溫柔的時候,總會有無助和彷徨的時候,心宿靠在我肩膀上的頭顯得那樣的無力,好像已經很累了的樣子。我不知道他之前在俱東國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從偶爾在他身上看到的傷痕來看,一定是很不好的事情。
  
  我們的距離很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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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宿的尖叫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這裡已經是一片的狼藉了,造成這麼大破壞力的是柳宿的功勞吧,他站在迴廊的廢墟上,有些氣喘吁吁,但看起來沒有受什麼傷,反倒是房宿,因為無法施法,繼而一直躲避著柳宿,已經累的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打中了,她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
  
  心宿的表情馬上回復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了,他站起身來,也解開了自己的那件藍色的披風。看著他的動作,我馬上知道他要自己上了。不行,柳宿不是對手的!
  
  「看來你還是挺行的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伸手,手上出現了一個雷電光球。心宿的金髮被光球照的有些發藍,「滋滋」的聲音不絕於耳。「看來你是近戰的,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比的,不想死的話就離開這裡吧。」或許是知道殺了柳宿我會難過,心宿這樣的說著。
  
  「哼!」柳宿的呼吸慢慢平穩。淡紫色的眸子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的堅定的看著我,「放心笑笑,我一定會帶你走的。」
  
  這句話似乎是惹怒了心宿,他手上的光球越來越大了。「那麼你就受死吧!」
  
  柳宿的速度比剛才更加的快了,他是想用對付房宿的方法來對付心宿嗎?可是心宿明顯就比房宿靈活多了,只是微微移動著身形就躲開了柳宿的攻擊,輕鬆無比。
  
  心宿的結界還在,我可以摸到自己的周圍那一圈透明的東西。眼看著柳宿漸漸處於下風,而心宿卻只是用一隻手來對付他。他們兩個無論誰受傷都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心宿手上的雷電球越來越亮,只聽見一聲「轟」,我看見鮮血從柳宿的嘴巴裡面噴了出來。
  
  「柳宿!!」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擊了一下,我看著心宿朝他慢慢的走了過去,而我卻只能坐在這裡看著他們兩個,什麼都做不了。
  
  怎麼可以什麼都做不了呢?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對決,然後看著柳宿死?怎麼可以!!「心宿!不要傷害柳宿!!!」聽到我的話,心宿似乎是停頓了一下,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彎起一抹笑容。
  
  「笑笑,這是我跟他之間的戰鬥。」言外之意就是我不要參合進來。
  
  「笑笑,很危險。」柳宿擦著自己的嘴巴,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意思跟心宿一樣,讓我不要參合進去嗎?
  
  戰鬥從新開始,我呆呆的看著這兩條身影,心宿並沒有使用法術,而是用跟柳宿一樣的戰鬥方式,但不管怎麼樣,受了傷的柳宿仍舊是處於下風。飛沙走石,房宿趴在地上躲避著他們發出來的殺氣,青色和紅色的氣相互碰撞著,散發出來的壓鏈使我在結界中也可以感覺的到。
  
  為什麼我要像那些少女漫畫中的女主角一樣這麼的沒用,我不是巫女,我沒有什麼力量,難道我只能在旁邊看著嗎?鮮血四濺,不知道是誰的血,可惡!我咬咬牙站起身來,緊握著的拳頭一下一下的敲打著那個結界,可惡!放開我啊!!!
  
  如果說四神天地書能把我兩次的吸入,除了母親的原因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緣故呢?敲打著結界的手冒出了一股金色的光芒,顏色通透的彷彿變成了銀色,本來承受著他們發出來的氣的壓力的身體頓時輕鬆了不少。
  
  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用足力氣一拳打在了結界壁上,只聽見「咚」的一聲,彷彿是敲在一面牆上,手感覺到了隱隱的麻木,緊接著,便感覺那層圍困著我的東西消失不見了。來不及驚訝發生了什麼,那層光是什麼東西,我只感覺自己的身上彷彿有著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樣,推著我朝他們兩個跑去。
  
  「住手!通通住手!」
  
  戰鬥的中心早已經夷為平地了,柳宿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他是硬撐著自己的身體站在那裡的。心宿幾乎是沒有受傷,他的眼睛驚訝的看向跑過來的我,那表情分明在說我怎麼可能打破結界。
  
  「不要再打了!」站在他們兩個中間,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笑笑。」
  
  「笑笑……咳咳……」
  
  「你們不要再打了……」低著頭,我這樣的說著。任何一個人受傷,我都是不願意看見的,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為什麼一定要爭的你死我活呢?一起召喚神獸實現願望難道不可以嗎?
  
  「心宿,你以前跟我說過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抬頭,看向他,他也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緩緩朝我伸出了手。
  
  「笑笑,過來我這邊。」
  
  「不要過去,笑笑——」
  
  沒有動,我只是站在那裡看著他,「現在對你來說,還是不是活著的人比較重要呢?心宿?」
  
  心宿的眉頭皺起,他的臉色陰沉著,「你對我來說很重要,笑笑。」
  
  是的,這段時間心宿對我很好,我知道他很看重我。
  
  「過來,笑笑。」他再次喊了一聲,而我依然沒有動,只是一動不動的望著他的金髮和湛藍色的眸子。
  
  「笑笑……咳咳,不要過去……」柳宿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傷,喘息的聲音很大。
  
  心宿,房宿,心宿,房宿……兩個名字交替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書房中的那一幕,不管是什麼原因,即便是真的瞭解了,我還能接受嗎?
  
  轉身,我投進了那個滿是血腥味的懷抱,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氣息包圍了我,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抬頭,看著那雙淡紫色的眼睛,我開口:「柳宿,帶我離開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糾結到現在,男主還米有定,於是……偶決定要投票了。
1、柳宿
2、心宿
3、黑馬亢宿
4、NP(np□2,不要想Y了,精神上的) 1
                 心宿VS柳宿
  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很愛你,我想要你一直的留在我的身邊,想要一直的看著你的笑容,想要保護著你一生一世,可是……為什麼你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那個人呢?笑笑?如果……你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人是我,你會不會全心全意的愛上我?
  
  可惜……這只是如果……因為誰也不知道結局會怎麼樣,即便是知道了,誰有能力去修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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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七星都知道,柳宿是很愛很愛那個女孩子的,為了她,他甚至連皇帝都敢頂撞。這麼強烈的感情,或許只有身為巫女的美朱才能瞭解了吧,不,或許不只是美朱,井宿,星宿,軫宿……一句話,除了翼宿之外,其他人都能理解。
  
  翼宿看不慣這些情情愛愛拉拉扯扯的事情,他總是說女人太麻煩了,一輩子都不要和女人扯上關係為好,但即使是這樣說,他其實也對這些事情有所好奇的吧,所以,他總是去招惹柳宿,問一些有的沒的,結果是內務府多了一筆修理建築的支出。
  
  或許除了翼宿之外,沒有人敢在柳宿的面前提那個女孩了,自從他們從俱東國回來之後。沒有人想要丟下那個女孩,沒有人會不救自己的同伴,井宿是很無奈的,當時的情況不容許他猶猶豫豫,還有兩個人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上。所以當那個女孩喊著快走的時候,雖然躊躇,但還是義無反顧的回到了紅南國。
  
  這樣導致的後果便是,柳宿狂惱的暴走了,如果不是因為井宿說可以把她帶回來,那麼皇宮在這天晚上便是要成為廢墟了吧。但不管怎麼樣,他們是穩住他了。
  
  愛情是什麼?愛一個人又是怎麼樣的?柳宿有時候也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他只知道自己是很愛很愛那個女孩,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小時候便存在著的情愫了吧,一點一滴,累積到現在,成為了無法磨滅的印記。他很想很想問她:笑笑,喜歡我嗎?
  
  或許他其實是想問:你愛我嗎?但是柳宿不敢,柳宿怕從她的嘴巴裡面問出的是自己害怕的答案,怕聽到的是關於那個人的事情。
  
  雖然井宿沒有告訴他她在那裡發生的事情,但是他隱隱約約也可以猜出來,她是遇到那個人了吧。苦澀的感覺自心裡蔓延開,隱隱的還伴隨著一股細細的疼痛。柳宿真的很怕她就此不回來了,所以才想要她嫁給自己,所以才想用戒指來圍住她,但是到最後,還是一樣嗎?她還是走了嗎?
  
  回來的人幾乎都受了重傷,翼宿的骨頭被折斷了很多根,美朱的臉被毀容了,眼睛也瞎掉了,據說是鬼宿干的。他沒有心思去管他們的事情,雖然同樣是朱雀七星,但他似乎只認定為了那個女孩而生的。
  
  他怕她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知道那個人不會讓她受傷的,但是……這更加的說明了某些問題,不是嗎?
  
  柳宿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皇宮的晚上開始變得靜悄悄的了,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星宿的臉色陰沉著,誰都不敢大聲的說話,都不敢笑,似乎一下子,陰雲籠罩著每一個人的上空。柳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那段時間的,沒有她在身邊,好像又回到了失去她跟家人的那幾年,獨自一個人,踏遍了很多個地方,只是為了要忘掉一些事情。但是關於她的事情,他是怎麼也忘不掉,,反而越想越陷入了其中。
  
  那幾年,時間過的很慢,柳宿是不喝酒的,但是那個時候卻喝了很多很多,慢慢的從清淡的到濃烈的,他像是喝水一樣的喝著這些酒精,只不過再怎麼麻醉自己,心裡的那股痛卻麻醉不了。
  
  就像現在一樣,柳宿坐在屋頂上,望著天空中紛紛揚揚灑下來的雪花,寂靜無比的世界中,讓他真實的感覺到了自己對她的思念。
  
  笑笑……
  
  無聲的吐出這兩個字,噴出的白氣在空中漸漸散了。雪花瀟灑的從空中落下,再一片片的融化,再落,再融化,反反覆覆無休止,柳宿盯著融化後的形成的細小的痕跡,去俱東國的信念更加的深了。不管如何,都是要帶回她的。
  
  他不知道她現在在那邊過的怎麼樣,他幾乎可以肯定她是跟他在一起的,他痛苦的來源,也來自自己的這種肯定。柳宿知道他們倆個之間的事情,在自己沒有認識她的時候就發生的事情,有時候,他真的很想問她:如果你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人是我,你會不會全心全意的愛上我?
  
  女孩的翠綠色眸子很透明,特別是看著自己的時候,微微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她的眼神中含著一些柔情。如果有一天,真的看到她戴上自己的戒指,柳宿覺得自己可能會興奮狂喜到失控吧。
  
  他會好好的疼愛她的,會一心一意的對她,會永遠的護著她,應該說,有了她,這一生,他便無所求了。
  
  自己愛著的人答愚給自己,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加的讓他幸福了呢?他不敢奢求什麼,或許至今為止,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報仇?還是履行七星的職責?比起這些,柳宿更加看重的是那個女孩,除了她。還有什麼值得去追尋去留戀的?
  
  最幸福的已經得到了,還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只是……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吧。柳宿是這麼想的,要讓那個女孩答應自己……恐怕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真的是等到了這一天了。
  
  按照之前的計劃,他和井宿再一次的潛入了俱東國的皇宮,然後,通過她發出的氣找到了她。柳宿毫不意外她會在將軍府裡,只是詫異那個人居然是將軍。
  
  綠眸圓睜,銀白色的大氅嚴嚴實實的遮住瘦弱的身體,褐髮整齊的披在腦後,毫無裝飾卻看上去非常的秀美,這是柳宿再一次見到笑笑時的第一個想法。可是為什麼她的臉上好像隱隱的有些淚光?
  
  柳宿,我好想你。
  
  她開口,抱住他脖子的胳膊還是跟之前一樣的纖細。柳宿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用力的擁緊她,為什麼還是這麼的瘦?發間的味道很熟悉,淡淡的清香,微微的暖意,直到此刻,這段時間的思念才稍稍得以緩解。然後,他看見了女孩手指上的那個戒指,有著自己名字的那個戒指。
  
  攬住她肩膀的手在微微發抖,柳宿想不到她會戴上戒指,這似乎只是出現在自己的幻覺中才可能會發生的,可是現在,卻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真的是得到她了……摩挲著女孩的頭髮,柳宿知道自己已經不想放她走了,不管誰來阻擋,都不會放開她。
  
  特別是那個人。
  
  威嚴,冷靜,凌厲……心宿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就是這個人分走了笑笑的心……他這樣的想著,一場戰鬥已經不可避免了。不是心宿的對手,柳宿一看見他就知道了,他身上的氣強烈的或許朱雀所有人聯合起來他都可以游刃有餘的對付。
  
  笑笑眼角的淚光是因為這個人的嗎?柳宿突然覺得自己很憤怒,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個人跟他一樣是喜歡著眼前的女孩的,只是……為什麼要讓她哭?為什麼要讓她難過?不是應該要好好的保護她的麼?讓喜歡的人傷心流淚,這是男子漢該做的事情嗎?
  
  如果是自己,柳宿相信自己是不會讓笑笑難過的,很早很早以前就說過了,他會很愛很愛她,一點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所以……笑笑,請跟我走吧。不是對手也好,無力反擊也好,目的只有一個,帶你走,因為我很愛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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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宿,帶我離開這裡。
  
  清脆而堅定的聲音一直落在了心宿心裡最深的地方,濺起的疼痛讓他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心宿從來沒有想過笑笑會在自己的面前對別的人說出帶我走這三個字,真的是從來沒有想過,因為他自始自終都覺得她是自己的,從在雪山上救了她之後。
  
  心宿定定的看著前面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渾身是血,臉色蒼白,但是手卻有力的抱著女孩,一個白衣勝雪,褐髮隨風揚起纖細的雙手挽住少年,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彷彿是一副定格了的畫一般,心宿的感覺自己的眼睛裡冒出了火星。
  
  柳宿!他知道這個少年就是女孩口中的柳宿,清秀的面容讓人恍惚間覺得他是女孩,但是眼中堅定的目光和緊緊皺起的眉毛又透露著些許男子的氣概。心宿很想一擊殺了他的,但是一想到笑笑,他就忍住了。
  
  跟自己搶東西的人一定要剷除,心軟就是後患。他一直對自己這麼說著,但是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孩喊出不要殺他的時候,他的心動搖了。他知道她喜歡那個少年,不然不會在昏迷的時候會一直叫著他的名字,他也知道那個戒指不是她自己原意戴上去的,但是一看到她的手就會想要把那個人碎屍萬段。
  
  心宿一直都把自己的感情藏在心裡,他喜歡著她,他可以對她溫柔對她疼愛萬分,但是他不敢對她說「愛」這個字,因為在某種意義上,自己已經是配不上她了。他不知道這個叫柳宿的人對她來說是何種的存在,他曾經試探的問過她,甚至對她說她愛上柳宿了,嘴角是微笑的,眼睛也是含笑的,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宿的心是很寒的。
  
  迷惑的眼神,因為驚訝而半張著的嘴巴,隨即轉為明瞭的神情……這一切都讓心宿覺得心痛,他不希望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她愛上了別人。每天晚上抱著她睡,他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使自己入睡,懷中嬌小的身軀無不在提醒著他:我愛這個人。
  
  所以,心宿是很想得到她的,這一點在抱著她睡的第一個晚上就知道了。他從來不敢把燭火熄掉再睡,因為怕自己在黑暗中會做出什麼事情。他已經不是莽撞的少年,該經歷的事情已經都經歷過了,他能忍常人無法忍耐的一切事情,但是……他卻無法忍住自己對她的渴望。
  
  誠然,他大可以打發她去另外一個房間睡,或者自己去另外一個房間,但是奇怪的是,從帶她回府後,他從來就沒有過這個念頭。
  
  笑笑是屬於我的。
  
  抱著女孩睡覺的時候,心宿就會這樣的想著,頭髮的清香一直在鼻尖環繞,他會貪婪的吸上好幾口,然後看著女孩的睡顏發呆。不許離開!他對著她無聲的下著命令,然後緊緊擁抱。
  
  或許是太過於愛著女孩了,所以心宿才會想要得到她,嘴唇柔軟而芳香,他像是飢渴了很久的人找到了泉水一般的汲取著,然後轉向了她的脖子以至於更加下面的地方。懷中是溫香軟玉,鼻間是少女特有的芬芳,名為理智的神經在一點一點的垮掉,心宿覺得自己不行了,他想要把懷中的人一直按進自己的體內,融為一體。
  
  少女的反抗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誘惑,好在崩潰前,他及時的找回了自己的理智,隨即便匆匆離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忍耐,在書房中,一遍接一遍的翻看著一本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這是起因吧,如果心宿知道笑笑在看見自己和房宿那一次之後會是這樣大的反應,即使是殺了他他也不會去碰房宿的。
  
  名為提高氣,但心宿知道他其實是在發洩。他怕再次見到笑笑的時候自己真的會下手,無處消散的慾望,已經把他團團圍住了。他該怎麼跟女孩解釋這一切呢?她會覺得自己骯髒,齷齪嗎?沒有跟她說過什麼,承諾過什麼,女孩還是以前那個純真可愛的女孩,而自己卻已經不是了。
  
  即便是知道這一點,他還是會強烈的想要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只會專注於一個人,所以……
  
  笑笑,為我留下來吧,我是愛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為啥偶偏向於NP?我果然不CJ啊~~~~(捂臉)
今天一直在畫動畫背景,現在才更,捂臉逃走。 1
                 柳暗花明
  柳宿,帶我離開這裡。
  
  這句話彷彿是一個咒語,使得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柳宿的眼睛清澈而透明,但是隱隱的有著安心和柔情。我可以感覺到背後那束目光的灼熱和疼痛,心宿…………
  
  當初認不出我來的人是你,不管我的人是你,掐住我脖子的人還是你……我一一的告訴自己,是因為那個笑笑存在的關係,是因為自己年齡的問題,我可以無視之前的那些事情,我可以微笑著任你抱著,因為我也很喜歡你,就是喜歡柳宿一樣的喜歡著,但是不行……最終總有一個人退出的,不是嗎?
  
  其實房宿很好……我在自己的心裡這樣的說著,卻聽到身後那一聲心痛的叫聲:「笑笑——」
  
  身體哆嗦了一下,我可以感覺到心裡的那股疼痛在蔓延,緊緊的抓著柳宿的衣服,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下來,挽住我肩膀的手溫暖而有力,微微回頭,對上了那雙湛藍的眸子,心宿是很心痛的看著我,他站在那裡,看起來孤獨而又高傲……
  
  心宿,如果沒有俱東國的入侵,沒有那對你來說長長的分離,我們會怎麼樣呢?
  
  風在我們中間無聲的吹著,心宿的金髮輕輕揚起,碎碎的,而他的眼神迷離著,沒有了往日的冷靜,沒有了平時的銳利,有的……只是心痛和悲傷。「笑笑……別走……」那種眼神,讓我有一絲的動容,只是……對不起。
  
  心宿不再有所行動,他似乎是讀懂了我的想法,只是靜靜的望著我。然後,他突然笑了,充滿邪氣的笑容彷彿在告訴我他不會放棄的,伸出的手緩緩落下,他的眼神變成了平時的那種冷靜。「笑笑,你會回來的。」他突然的自信讓我一下子懵了,以至於沒有發現柳宿已經在聯絡井宿了,紅色的光芒剎那間包圍了我們兩個。
  
  【你知道這麼多年,我在這裡是怎麼過的嗎?被俱東國的人俘虜,連一條狗都不如……那個時候,我常常在想,人生再悲慘,也不過如此了……】
  
  【無力反抗,我能做的就是學習怎麼利用青龍的力量,努力的扮演忠實的僕人,不管用什麼方法,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力量……】
  
  【我總是這樣,努力的想要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卻總是在傷害她們。】
  
  「笑笑,你會回來的……」一直一直的望著那張熟悉的臉,心宿最後的話清晰無比。不會,不會回去的,如果朱雀召喚出來了,我們還有機會會遇見嗎?
  
  與心宿相遇的這段時間,彷彿過的特別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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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糊間,彷彿是在一個空曠的空間裡面,紅色的光包裹著我們兩個,柳宿氣喘的很厲害,鮮血不斷的從他的嘴巴裡面吐出,雖然是這樣的一個情況,但是他仍舊是穩穩的抱著我的身體,不肯放鬆。
  
  周圍突然出現了藍色的光波,那些不斷侵蝕著紅光的藍色光波,應該是到達結界的部分了吧,出了這層結界,就是俱東國之外了,於是我和心宿……真的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了嗎?
  
  我不是一個十全十美的人,我也會犯錯誤,也會惹人不開心,或許我自己沒有發現,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我已經變得貪婪起來了。我終於瞭解了美朱對於鬼宿和星宿的感情了。兩個都不想放手,兩個都想要抓住,誰都不想要離開。
  
  當藍色的光越來越強烈的時候,眼睛漸漸已經看不見東西了。我是個很差勁的人,這是我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人總是對別人提出諸多要求,而對自己卻視而不見,我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一陣刺骨的寒冷把我從這些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弄醒了,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灰濛濛的天空。我這是在哪裡?最後的記憶是看見了那些刺眼的藍光,然後呢?發生什麼事情了?耳邊「嘩嘩」的流水聲讓我知道了自己是在河邊,用手撐著自己起來,看到自己面前是一條十餘丈寬的河,一半的身體已經泡在了河水裡,難怪會感覺冷的刺骨。
  
  環顧了下四周,終於看到了不遠處那個藏青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柳宿仍是在昏迷當中,跟我一樣,衣服已經被河水浸透了,摸了一下他的臉頰,冰涼一片。
  
  我不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束紅光我認得,井宿那時候帶他們走也是這樣的一束光,不出差錯的話我們現在應該到了紅南國才對,可是這裡……河水的一面是高高的峭壁,朝上面看去什麼都看不清楚,身後是一片樹林,一條小路歪歪扭扭的從那裡面伸出來,不知道是誰在林子的邊緣搭了一個小木屋,看它年久失修的樣子,應該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吧。
  
  拋開腦子裡一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好不容易把柳宿從河邊拉了上來,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天色,身上打了個寒戰,目光鎖定了那間破舊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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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天無絕人之路?望著眼前在熊熊燃燒的火堆,再看了看躺在火堆旁不遠的柳宿,這個小木屋雖然破舊,但還是可以避一些風寒的。那件銀白色的大氅已經烘乾了,蓋在了柳宿的身上,他還是在昏迷當中,不像發燒,只是全身冰冷。
  
  火堆的旁邊很溫暖,我刻意讓火燒的很旺,身體暖和起來,肚子就開始「咕咕」的叫了起來。荒郊野外,我不知道去哪裡找吃的,而且天色這麼黑,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什麼猛獸。靜下心來,這一天事情發生的都太過突然了,早上還在將軍府裡,現在卻在不知名的荒郊野外了。
  
  我總是會想起心宿,他最後的眼神和話語都讓我記憶深刻。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旁邊傳來幾聲囈語,慌忙的看過去,只見柳宿睡的很不不安穩。挪過去坐在他的旁邊,他微微的睜開了眼睛。「笑笑?」有點沙啞的聲音顯得軟弱無力,伸手朝他的額頭探去,還是冰冷的一片。
  
  「你覺得怎麼樣?」開口問他,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望著我,喃喃的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咬了咬嘴唇,我伸手把蓋在他身上的衣服拉好,「我沒有事情,倒是你……」
  
  「這裡是哪裡?」
  
  「我也不知道,醒來就在這裡了。」
  
  他看著屋頂,不再說話,我看著他,也沉默不語。良久,柳宿突然歎了一口氣,微微笑著看向了我。「笑笑……太好了……你又回來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很擔心很擔心……我沒有想到你們四個人一起去的,卻只丟下了你一個人。」
  
  「因為……他們兩個受傷了啊,如果一起回去的話,說不定誰都回不去了呢。」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害怕你受到傷害,看翼宿和美朱的傷勢……實在是慘不忍賭,翼宿骨頭斷了好幾根,美朱……美朱的臉……毀容了,眼睛也瞎掉了……」
  
  一直在擦拭著他額頭的手停住了,柳宿剛剛說什麼?美朱毀容了?瞎了?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時候鬼宿的那一擊,還有美朱死命捂著眼睛的喊叫聲。
  
  可能是精神好一些了,柳宿告訴了我紅南國那邊發生的事情,鬼宿依舊是沒有回去,美朱的臉是徹底的毀了,連帶著眼睛根本是看不見了,雖然有軫宿的治療,但還是留下了疤痕,至於眼睛……就很難說了。
  
  召喚朱雀到現在似乎已經是瓶頸的時候了,巫女有事,七星沒齊,召喚什麼朱雀去?!其實我對朱雀或者是青龍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我現在在乎的……或許就是眼前的這個人了吧,還有……
  
  搖了搖頭,我不能再想他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柳宿似乎又開始疲憊了,捂了很久的手終於有了一絲暖和的痕跡。他的眼睛閉了起來,微皺的眉頭,好像很難受。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給他蓋上,抬頭看了看窗戶外面,漆黑一片,離天亮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柳宿……柳宿……」輕輕的叫了他一下,他猛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冰冷刺骨的觸感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笑笑,好冷。」 他喃喃的說了一聲,然後不動了。摸了摸他的身體,即使蓋了這麼多件衣服,還是一點暖和的跡象都沒有,我想起了當初發燒的時候亢宿用自己的身體給我退燒,所以現在……可以取暖吧?
  
  脫下衣服,接觸到柳宿身體的時候,那股冰冷讓我結結實實的想要推開他,彷彿是抱著一塊冰塊,我咬著牙繼續用力的抱緊了他。篝火還是很旺盛,橘黃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了,一片的祥和。
  
  明天該怎麼辦呢?如果柳宿依舊是這個樣子的話,該如何是好?在這麼個荒郊野外,什麼都沒有,憑我一個人的能力能活下去嗎?他是受了傷,加上河水的浸泡才會這樣的吧……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身體的溫暖,柳宿不自覺的緊緊抱著我,忍受著這股刺骨的冰冷,我覺得自己身上的熱氣漸漸的被他吸過去了。
  
  我想我是在迷迷糊糊中睡過去了吧,隱隱約約的,我看見了白色的雲朵在身邊漂浮著,沒有 寒冷,沒有飢餓感,只覺得躺在白雲上一般,柔軟,舒適。彷彿有人在挑逗著我的睫毛,皺了皺眉頭,於是便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輕笑。
  
  誰?
  
  睡意馬上被趕跑了,倏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柳宿的笑容,溫柔的看著我,我的眼睛隱含著點點的笑意。
  
  「柳宿,你沒事了?」
  
  「笑笑你真大膽啊。」他點了點頭開口說著,伸手玩弄著我的長髮,「知不知道你這樣主動的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會引起很多的事情的?」
  
  意有所指,我這才驚覺自己躺在他的懷裡,而我們居然是一絲不掛的抱在一起。
  
  尖叫,逃離,拉過毯子嚴嚴實實的蓋住自己,一系列動作在幾秒鐘之內完成了。可是不對啊,我明明記得自己是穿著貼身的衣服的,而且……毯子?我們什麼時候蓋著毯子的?而且還是質地這麼好的?
  
  開始疑惑的看向四周,煙霧環繞,粉妝玉砌,雕刻精緻的石柱,飄飄渺渺的白色輕紗,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的夢幻,這裡是哪裡?難道說我們兩個到了天堂?轉向柳宿,他正好笑的看著我,毯子被我全部拉過來了,他側身托著自己的腦袋,赤裸著上身看著我。
  
  臉微微一紅,我轉過頭不去看他了。
  
  「你都答應 嫁給我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他突然欺身而上的說著,重新掀開毯子抱住了我。
  
  「柳宿!」又羞又氣,我的力氣是推不開他的,無奈,我只好轉移話題,「這是什麼地方?」
  
  「看周圍的裝飾……大概我們到了太極山了吧。」繼續抱著我,他毫不在意的道。
  
  「太極山?」
  
  「就是掌管這個世界的太一君的住所,我們來過一次,所以有些記憶。」
  
  「呃……太一君是誰?你……你先放開我啊……」
  
  「太一君就是太一君啊,一個長的及老的老太婆。我說……你幹什麼這麼的緊張啊?」
  
  「還不是你一直抱著……喂喂喂,你在摸哪裡啊?」
  
  「我沒有啊,笑笑你不要亂動,這張床不大的。」
  
  「那你就起來啊,這樣……像什麼樣子?」
  
  「我倒是想起來,但是沒有衣服……」
  
  「那……那你是男生……應該……沒有關係……」聲音越來越小。
  
  「男生就沒有關係?」
  
  「呃……」
  
  好吧,我只能躺在那裡跟他瞪眼睛,直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以為你們兩個醒來會安靜一點的,沒有想到這麼的活潑啊。」這麼欠扁的一句話讓我感覺說話的人肯定是個欠扁的人,但隨即她接下來的話讓我安靜的待在柳宿的懷裡,再也不想動了,不,應該說是呆住了。
  
  「終於見到你了啊,白虎巫女大杉玲乃的後人。」
  
  
作者有話要說:抓頭,選心宿的也有,柳宿的也有,NP的也有……於是……為蝦米亢宿小朋友票數不多呢?弱弱的問一句,兩天一更可以麼?(抱頭)
突然發現「嫁」這個字會出現亂碼,變成「愚」字……= = 1
                 遙遠的過去
  「終於見到你了啊,白虎巫女大杉玲乃的後人。」
  
  伴隨著這句話,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老太婆,雪白的長髮,滿是皺紋的臉孔,偏偏要裝作莊嚴的表情配上那矮小的身體看起來非常具有喜感,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人該不會是柳宿說的什麼太一君吧?
  
  她飄到我的面前,左看右看,半餉,才顫巍巍的說了一句:「很好,你是第一個沒有被我嚇到的人。」
  
  呃……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轉過頭去看柳宿,他已經用毯子蒙住了腦袋,紋絲不動。這傢伙……
  
  「你是太一君?」看著她仙帶飄飄的樣子,的確很有神仙的風範,只是如果是美麗的姐姐該多好。想歸想,看歸看,我注意到她剛才對我講的話有一點奇怪。「你……剛才提到的……白虎巫女大杉玲乃的後人……」
  
  「啊——」她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說道,「你母親沒有告訴你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嗎?你外婆也沒有說過嗎?」
  
  搖了搖頭,我連母親的面都沒有見到過,外婆?那就更加的沒有見到過了。大杉玲乃?跟母親一樣的姓……那個什麼白虎巫女不會就是我的外婆吧???手拉住毯子,她看人的眼神有些不舒服,好像一眼就可以把人看穿了一樣。
  
  「你的確跟你母親長的很像,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祖孫三代長的都蠻像的。穿上衣服,到前面來,我知道你對這個世界的事情有很對的疑問。不過我勸你還是再休息一下吧,你們喪失了太多的體力了。」說著她指了指旁邊的桌子,轉身飄走了。
  
  我想起星宿那個時候跟我說的,等召喚出朱雀之後,帶我來太極山找掌管這個世界的太一君,據說她能洞悉兩個世界的事情,那麼……她是不是就是把我們召喚過來的人呢?看樣子她認識母親甚至是外婆……白虎巫女?外婆是白虎巫女嗎?因為她是巫女,所以我跟母親也會被四神天地書召喚來?
  
  「怎麼了?」一隻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回過神來,柳宿正擔心的看著我,紫色的頭髮碎碎的垂在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上,視線不由自主的下移了一下,臉一紅,趕忙的移開了。
  
  「你……先起來……」用毯子把自己蒙住,我這樣的說道,只聽到他瞭然的笑聲,接著便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知道自己有些的緊張,不僅是因為醒來發現自己跟柳宿赤 裸的關係,還因為即將知道了關於母親的事情。也就是我,我為什麼會來這裡,為什麼碰見的每一個人都是七星之一都可以知道原因了嗎?
  
  柳宿背對著我坐著,起身穿衣,發現自己的手抖的厲害,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應該高興嗎?終於可以知道了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可是為什麼此刻自己的心裡卻這麼的複雜?好像……會有離開這裡的感覺。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害怕回去了呢?是從星宿告訴我關於母親的事情開始?還是柳宿要我嫁給他的那一刻?或是心宿……心裡狠狠的一陣抽痛,心宿……那個孤寂的金髮男子,獨自一個人站在廢墟上面,再怎麼樣的冷酷,再怎麼樣的威武不凡,那股淡淡的寂寞還是環繞不去的。
  
  其結果是……我還是忘記不了他嗎?畢竟是我在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個人呢,還是說忘記不了還有另外的原因的在?比如說……喜歡?
  
  繫著外衣繩子的手停住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非常非常的難受。一雙手從背後環了過來,纖細的手指幫我繫上了繩子,靠近我臉頰的是柳宿的嘴唇,耳鬢廝磨般的輕聲問到:「笑笑,你怎麼了?」
  
  我不可能跟他說我在想心宿的事情,不可能跟他說我現在心裡很難受,我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歎了一口氣。
  
  「你在擔心害怕嗎?」幫我繫好了帶子,柳宿的手並沒有收回去,而是就這樣的抱著我,溫暖的環抱,熟悉的感覺,我放鬆身體靜靜的靠在後面這個人身上,很安心,很愜意,很想就這樣靠下去,直到他溫熱的嘴唇突然從我的脖子一路蔓延到我的耳朵。
  
  又是那股酥麻的感覺襲擊了我,「笑笑……」柳宿一邊吻著一邊道:「不要害怕,太一君雖然看上去又老又醜,脾氣也不好,但是是個好人。」
  
  「我不是擔心這個……」
  
  「沒事,有我在呢。我們一起過去吧。」
  
  「恩……好……但是柳宿,你可不可以不要——」
  
  「嗯?什麼?」
  
  ……可不可以不要再咬我的耳朵了?而且你的手在摸哪裡??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他放開了我,我紅著臉瞪著他,他卻很認真的看著我笑,然後比了比手指。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在提醒著我關於戒指的事情,也就是說,柳宿現在已經認定我已經答愚給他了。
  
  怎麼辦?該怎麼跟他說戒指是自動套上去的?
  
  「既然已經答應了——」他突然用額頭抵著我的頭,開口道,「那麼笑笑,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呢?」
  
  微笑,純真的眼神,期待的看著我,我卻被他的話給雷到了。未婚妻,又見未婚妻,我記得心宿當初也是這麼跟那個猥瑣皇帝這麼說的,未婚妻?我的嘴角突然扯出一絲苦笑,「柳宿,我說過我現在還小的啊。」
  
  他笑:「我也說過我會等你的。」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問。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答。
  
  「如果我老了再答愚呢?你還娶不?」
  
  「什麼不娶?那時候我也老了。」
  
  「我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更加不會賺錢。」
  
  「有我呢你擔心這些幹什麼?」
  
  「我會喜歡上別人……」
  
  「嗯,沒關係,我會搶回來的。」
  
  「我……恩……如果我不愛你呢?」
  
  「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
  
  以上是我跟柳宿在太極山邊走邊說的話,看起來毫無意義,卻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的答案。我在糾結的事情似乎都太亂了,柳宿對於我的感情……我似乎是無力去應對,看著他的側臉,我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柳宿,你愛我嗎?有多愛?」
  
  這個問題好像是讓他怔了一下,他停下腳步,眼神很認真很認真的回望著我,然後一手撫著的臉,一手挽著我的肩膀道:「愛,很愛……笑笑,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有多愛,我只知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我可以把我自己的一切都給你,包括生命。」
  
  看著他的眼睛,淡紫色的眸子裡映出了我的輪廓,我看見自己的表情是很鎮靜的,好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了一樣。比生命還重要是嗎?我彎起一抹笑容:「那麼柳宿,你絕對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死掉,否則……我一定不饒你。」
  
  朱雀和青龍的戰鬥會繼續嗎?會有人死亡的吧,心宿……柳宿……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出事,我都不能接受。
  
  聽了我這句話,他笑了:「當然了笑笑,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的,絕對不會。」
  
  柳宿的話讓我安心了不少,在他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太一君的所在處,一個放著一面特大號鏡子的房間。幾個小孩漂浮在半空中來來去去的不知道忙些什麼,太一君打坐閉目養神著,整個房間煙霧繚繞,沒有睜開眼睛,她就說了一句:「你來了。」
  
  柳宿拉著我的手走到了她的跟前,行了一個禮,太一君睜開眼睛,看了看我,半餉,才慢慢的道:「雖然……已經是那麼多年前的發生的事情了,而且具體說起來跟你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終究是因為你外婆……才會……」
  
  這麼一段話聽的我似懂非懂的,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太一君,我想問……是你招我來這個世界的嗎?我記得……來這裡的都是巫女吧?小唯也好,美朱也好,都是巫女不是嗎?」而且那書的扉頁就寫著這是一個實現自己願望的故事,所以……翻開書本的人都會成為巫女吧。
  
  「也不一定……最早的巫女是出現在距離現在大概200年前的玄武巫女,而90年前出現的白虎巫女則是你的外婆大杉玲乃,那個叫小唯和美朱的兩個少女則是青龍和朱雀。而你跟你的母親大杉靜……其實是個意外。」太一君邊走邊說,帶著我們走到了那面大鏡子的面前。
  
  「意外?」我疑惑的看了看柳宿,他正聚精會神的聽著太一君的講解。
  
  「是的……這個世界創造了很久很久了。」她說著,在鏡子上面撫了一下,原本一片霧氣濛濛的鏡面突然開始發光,接著,裡面出現了一群人。
  
  為首的少女有著一頭柔軟的長髮,紮成了兩條長長的辮子,深藍色的水手服看上去應該還是一個國中生,嘴角有一顆美人痣,綠色的眼睛溫柔的呃看著我,她的樣子……跟母親好像……
  
  「大杉玲乃,白虎的巫女。」太一君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然後指著她身後的幾個人道:「他們是白虎七星士。」
  
  男的很帥,女的很美,這是我看見那七個人的時候第一個感覺。由此我明瞭了,七星都是非比凡人的,當然,他們本來就不是凡人。
  
  「九十年前,你的外婆,就是大杉玲乃從你們的世界來到這裡,成為了守護西廊國的白虎巫女。」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感覺自己的手被柳宿緊了緊,看了他一下,他也正溫柔的看著我,好像在示意我不要走神。
  
  「接著……集齊七星士,召喚白虎……許下讓西廊國世代安康的願望後,她就回去了。」
  
  我有些不明白太一君說這些話的意思,誠然,我現在是知道了外婆就是白虎巫女,但這也解釋不了為什麼我跟母親也會來這裡的原因啊,最重要的是……母親還生下了我……「那……我來到這裡的原因……」躊躇了下,我終於這樣問道,她說的那些事情肯定是有目的的。
  
  果然,在聽到我的話之後,太一君頓了頓,然後轉向了柳宿:「柳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跟小笑講。」
  
  一般說這句話的時候往往下面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心中那股惴惴不安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有些依依不捨的拉著柳宿的手,我可以肯定自己望著他的眼睛裡充滿了不知所措。他反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臉,讓我放下心來,才朝外面走去,到門口的時候,似乎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我一眼,用口型告訴我他就在外面,有事情會最快的趕過來的。
  
  點了點頭,我繼續回過頭看著太一君,她沒有在看我,只是自顧自的在查看房間四角放著的幾個香爐一樣的東西,熊熊的火焰告訴我裡面在煉製著什麼東西,滾滾的香氣散發出來,讓人聞了不覺精神一振。我就這麼看著她弄來弄去,突然,她開口道:「看來柳宿對你很好啊。」
  
  不是說要告訴我關於為什麼會來這個世界的事情嗎?為什麼突然扯到我跟柳宿的身上?不明就裡的我只好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她是否看的到,我緘口不言。
  
  太一君歎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外面,窗外霧氣繚繞,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一些高聳著的青山,威嚴壯觀。「跟玲乃一模一樣啊……」不清不楚的說了這一句之後,太一君彷彿是理清了思路,朝我緩緩道來。
  
  「巫女的職責是召喚出神獸,七星的職責則是保護巫女,或許七星和巫女相遇的那一刻起,所謂的命運便拉開了序幕吧,九十年前,你的外婆……就和身為白虎七星之一的婁宿相愛了。」
  
  「呃……你不會告訴我媽媽是外婆和七星的孩子吧?」
  
  「不,七星士和巫女是不能相愛的,因為巫女必須保持純潔才能召喚神獸,否則儀式算是宣告失敗了。」
  
  「保持純潔……你的意思是……必須是處女才可以嗎?」我有些猶豫的問出了這句話,在得到太一君的點頭之後,我輕呼出了一口氣。巫女,聖女之類的都必須是處女,這一條規定好像自古以來就是這樣了,只是我不明白,難道跟七星士談戀愛就會不純潔了嗎?就這麼的不放心嗎?
  
  「白虎巫女在許下兩個願望後就回去了,一個是為西廊國許的,另外一個就是回家。不要妄想讓神獸同意巫女留在這個世界或是讓這裡的人去你們那個世界,這個願望是不會實現的。」像是在警告我,太一君這樣的說著,只是……我不是巫女,所以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效果吧,我既不會召喚神獸,更加不會去許願。
  
  「好吧,現在我知道了外婆的事情,那麼媽媽呢?還有我呢?巫女只有一個人吧,為什麼我跟媽媽也會來到這個世界?」
  
  她看著我的眼睛,良久才慢慢的道:「白虎巫女只許下了兩個願望,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沒有許,這是不符合規定的。」
  
  規定?誰的規定?我似乎可以馬上明白她的意思了,因為外婆沒有許下最後一個願望,然後就把母親召進去履行巫女的義務嗎?可是母親卻跟紅南國的皇帝在一起了,按照太一君剛才說的,她是當不成巫女的,於是……找上我了嗎?
  
  「所以……」我輕輕的道,「我是白虎巫女?」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更新時間可能不會都在中午了,到達新的公司,跟以前肯定會有一些不一樣。 1
                 危險的記憶
  曾經嫉妒過美朱,因為明明是我先來的這個世界,卻只能看著她成為巫女,受大家的保護,我喜歡的人,我在乎的人基本上都是在保護著別人,而我呢?卻只能當一個旁觀者,看著這裡的一切。但是旁觀者不好嗎?不參與這些瑣碎的事情,不用想著怎麼去召喚神獸,我只要那兩個人陪著我便好了。
  
  朱雀或者是青龍,或者是其他的神獸對我來說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發生在別人身上的神話,在我完全習慣了旁觀者的身份的時候,突然告訴我我可能就是白虎巫女,這……玩笑開大了吧?
  
  「為了完成最後一個願望,所以才找我跟媽媽來的嗎?」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許滿三個願望呢?我許一個許兩個不可以嗎?有什麼制約的條件嗎?還是說……召喚神獸出來後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一定要許滿三個願望才可以?甚至是不惜要把巫女的後人也召喚過來??
  
  「大概是這個樣子的。」含含糊糊的一句帶過,太一君的表情很嚴肅,但似乎也在隱藏著些什麼。
  
  「那麼……星宿告訴我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我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所以……我是屬於這邊的世界的對不對?也就是說……美朱跟我講的那些也是真的……只是我不明白,明明年齡什麼的都對不上……」我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有些根本就匪夷所思,比如我居然是母親和一本書中的人物所生下的孩子,比如……我也是巫女。
  
  太一君緩緩的點頭,她不再看著我,而是專心的擺弄那些爐子,但是口中卻絮絮叨叨開了。「這個世界並不僅僅像你們所說的是書中的世界。這裡有這裡的規矩和制度,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天帝定下來的。讓異世界的少女來到這裡,召喚神獸,許下願望……從我在這個世界上醒來的那一刻起,這種制度就已經存在了。」
  
  「第一代的玄武巫女是個黑頭髮的少女,叫做奧田多喜子,她是個很勇敢的少女,揮舞著很長的刀,在這裡吃了很多的苦頭。雖然最後……她還是跟自己所愛的人分開了,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代又一代,每次都是這樣,巫女和七星士相愛,最後悲傷的離別……」歎息了一聲,她繼續說道:「第二代的白虎巫女就是你的外婆大杉玲乃了。也就是從她那裡開始,這個世界就出錯了。先是白虎巫女沒有許下第三個願望,四神天地書記住了她,一直在等待著白虎巫女完成自己的使命,但是一等就等了幾十年,直到你的母親,身上流有巫女血緣的她被這本書吸入。」
  
  我像是在聽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一般的聽著,偶爾回過神來,才發覺太一君在講的是跟自己有關的事。
  
  「有了第一次錯誤的產生,就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作為代替白虎巫女來到這個世界的大杉靜,卻不知道被什麼影響著,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紅南國的皇宮,並且已經被封為貴妃了。」
  
  「兩個世界的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作為已經成為皇帝妃子的你的母親,當然是不可能完成巫女的任務了。不能在這個世界留下去,送她回去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已經懷著你了。為了使腹中的胎兒安好,我使了個法術,讓孩子的時間停止了,我不知道你母親到達那邊多久才生下你的,但是……還好那次傳送並沒有使你有生命危險。」
  
  多久才生下我……大概是過了一年的時間吧……這就是我為什麼會比美朱小一歲的原因嗎?可是父親知道母親懷孕了還娶她……為什麼?並且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下還接受了她,他真的不愛她嗎?
  
  「時間流逝,我可以感覺到四神天地書已經老舊了很多了,在不經意間,你被吸入了。」
  
  「是因為我也是白虎巫女的後人吧……」我聽見自己毫無感情的這樣說到。
  
  「你跟你外婆和母親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你的血液太稀薄了。」
  
  不太明白這句話,但隨即一想便明瞭了,是遺傳下來的跟外婆一樣的血液太稀少了吧,這也難怪,一代代的傳下來,當然會越來越不一樣了。「可是我為什麼會變成小孩子呢?」
  
  看了我一眼,太一君蒼老的聲音繼續著:「之前已經說過了,從你外婆那一代開始,這個世界就出錯了。你會變成孩子也是因為這裡的錯誤而導致的。我一直在想辦法找到你,見到你的那時候正是濱族被滅的幾天後,為了使你不至於把自己來自異世界的事情說出去,我讓你的喉嚨暫時的啞了,並且在你回去後抹去了你的記憶。因為還是孩子的你在那裡做不了什麼。」
  
  ……原來那個時候我說不出話了和在回去之後想不起這裡的事情……都是眼前這個人安排的嗎?我感覺自己的心裡好像有一股火氣在蹭蹭的往外冒,不知道原因,只是她說的這番話讓我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四神天地書真的是太殘舊了……導致了這麼多的錯誤……我想在白虎巫女沒有許下最後一個願望之前,你是離不開這裡的,雖然你不是白虎巫女,但至少是她的後人,神獸記得那個味道。」
  
  我覺得自己的手在發抖……錯誤?一句錯誤就可以輕輕的把一切都遮掩過去了?一個錯誤就可以抹殺之前所有的一切?「那麼……當時在俱東國看見心宿我突然說不出話來也是你弄的?」我幾乎是克制著自己這樣的問道。
  
  「因為我不希望你參合到裡面去了,至少不要再跟青龍的人黏在一起。」
  
  她這句話很奇怪,非常的奇怪,她不是神嗎?那她不就應該公平的站在中間嗎?為什麼我會覺得她好像在偏袒朱雀呢?「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世界一次只能來一位巫女吧?那麼現在的美朱和小唯……你不要告訴我她們兩個同時的出現也是一個錯誤。」
  
  「的確是一個錯誤。」太一君點頭,「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你也可以是白虎的巫女,只要你履行巫女的職責。」
  
  「巫女的職責?如果我不同意,是不是就不是巫女?」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錯誤?如果不是你口中的這個錯誤,我現在還在自己的世界安安靜靜的繼續我的平靜生活,什麼四聲天地書,什麼朱雀青龍,什麼七星士,這裡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我也不會知道這麼多讓人難過的事情,如果不是這個莫名其妙的錯誤,我們一家人或許現在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錯誤?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把一切都囊括進去了,這算什麼?」
  
  聽著我的指責,太一君只是平平靜靜的看著我,面對她的這種表情,我突然感覺自己很無力,她是神,是這個世界的神,她可以左右別人的命運,可以擬定一個人的生死,我們經歷的一切對她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我們那麼傷心,那麼難過的一些事情,經歷的悲歡離合,在神的眼中,只不過是小把戲嗎?明明是那麼強烈的感受……
  
  「我很抱歉……」太一君終於說道,帶著濃濃歉意的聲音在我聽起來無比的刺耳。「在第一次送你回去的時候,我就該想到四神天地書是不會就這麼放過你的……現在,如果你想要離開這裡的話,我可以再送你回去,只是有一點,不要再靠近這本書了,天帝當初施下的法術有多厲害……連我也不清楚。」
  
  回去?我還能回的去嗎?我終於知道了自己是真的屬於這裡,回去?
  
  「不過我還是樣消去你的記憶,順便的,你在這裡的記憶也一併的消掉,這樣對你對這個世界都好……也不至於打亂了……」
  
  「不要!」我一口回絕了她的話,「為什麼要消掉記憶?是為了掩飾天帝也有可能會犯下錯誤的證據嗎?為什麼你們犯下的錯誤卻要我,要我們來承擔呢?我們不是自願來到這個世界的,憑什麼一定要遵守這裡的定下的規矩呢?不許下最後一個願望又怎麼樣?難道說這對這個世界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嗎?太真是太好了,這個世界……很髒……」
  
  我說的都是實話,抹去記憶?憑什麼?憑什麼抹去我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點點滴滴?柳宿的一切,心宿的一切,我們的過往,傷心的高興的,一切的一切,隨著太一君的這句話將會灰飛湮滅嗎?我將不記的他們,他們也將不再記得我,從此就像兩條平行線,再也交集不起來了嗎?那個溫暖的懷抱,溫柔的話語,湛藍的眸子,霸道的口吻……這些……我都想要牢牢的抓住,記在心裡……
  
  「既然不想成為白虎巫女,那麼你留在這個世界幹什麼呢?你不想回去嗎?不想去見你的父親嗎?」太一君顯得好像有些急躁了,她大聲的問我。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很開心的答應回去了的,但是現在……「我為什麼要回去呢?我也不單單是那個世界的人啊,不要忘記了,我有一半是這裡的人。「嘴角微微上揚,我這樣的說道,「其實……你剛才說的有一些是假話吧?比如……根本不用我答應什麼,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注定會隨機成為某個巫女了吧?打破心宿結界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那個淡金色的光是白虎的力量吧?井宿說,巫女會自己吸引七星士的聚集,如果這本書一直在出錯的話,把我吸進來的光是紅色的,而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心宿……」
  
  「也就是說……」我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僅可以召喚白虎,還可以召喚朱雀和青龍,對不對?」
  
  太一君的臉色馬上變得一片的蒼白,好像是被我的話給嚇到了。是的,她只是掌管著這個世界的神,她沒有辦法去管我們這些來自異世界的人,否則怎麼會經過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無法修正這本書的錯誤呢?也只有天帝才可以吧?如果我不想召喚神獸,她也拿我沒有辦法不是嗎?即使被她送回去,還是會被書本吸回來的。
  
  神犯下的錯誤?真的是很可笑的一個理由,因為是神,所以可以被寬容嗎?
  
  過了良久,太一君突然伸出了一隻手,只見一個金色的光球在她手中出現,光球不斷旋轉著,有各種細小的光點從四周朝她手中聚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我的心中突顯一股不好的感覺。
  
  「這是你留在這個世界上的記憶,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對你的記憶。」太一君這樣解釋到,「我無法對這些錯誤解釋什麼,但是……如果是那麼讓你痛苦的事情,忘記了不是更加的好嗎?我只要輕輕一捏,光球一碎,這些記憶就會煙消雲散了。」
  
  心裡狠狠的撞擊了一下,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她手中的那個金色的不斷旋轉的光球,「你……你想要做什麼?」
  
  「消去這個世界對你的記憶,朱雀和青龍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參合進去,因為你身上還有白虎這件沒有完成的事,當初阻止你和心宿相認也是這個道理。或許你現在不理解,但是……夾在中間,不是很痛苦嗎?」她說著輕輕握攏了手,頓時一陣強烈的金光散出。
  
  腦海中如電影般的浮現出一幕幕畫面,各種各樣的,心宿……柳宿……不要……我不要他們忘記我,我也不要忘記他們……
  
  「住手——」大聲的喊著,我的腦子一陣的疼痛。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碼的有些迷糊,從看漫畫開始就覺得太一君很偏袒朱雀,還給了他們很多的力量,對於青龍則什麼也沒有。實在是不喜歡這個老太婆,她是很希望小笑回去的,因為會擾亂兩個世界的次序吧,至少在四神裡面。
於是書越來越舊,出現的差錯越來越多了,偶不大意的歸功於蝴蝶了(笑)。 1
                 最終的結果
  「不要——」
  
  這兩個字彷彿有著千斤的重量,朝太一君跑去的速度好像被調慢了一般,一步一格,緩緩的,全部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麼心情,我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她的手中搶過那個金色的光球,那個據說盛滿了我在這個世界所有記憶的光球。
  
  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不穩,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光滑的地面冰涼刺骨,煙霧輕飄飄的劃過,我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捏住了一般,疼痛無比。眼淚「刷」的溢出了眼眶,眼前好像有些金色的東西在搖晃,仔細看時,卻是那個被太一君握住的光球,像流沙一般,往地上不斷的傾瀉著,點點琉璃,看起來瑰麗無比。
  
  趴在地上,抬頭,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金光流散,雖然不至於消失,但是鬆散的彷彿一陣風就可以吹散了它們。
  
  「為什麼……?」我聽見自己這樣喃喃的問道,「為什麼這些記憶都不可以留下?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回去?要麼就一定要完成外婆沒有完成的巫女職責?為什麼……我不可以留在這個世界?我也是這個世界的人吧?為什麼連記憶都要剝奪?雖然有些事情對我來說很痛苦,但是……你是不會明白的,你是神……你高高在上,你可以剝奪我們任何的東西,因為你什麼都不懂,你跟我們最大的區別就是……你不是一個『人』……」
  
  「你可以毫無感情公事公辦的說出任何的事情,我們的這些記憶對你來說不過是你漫長生命中的滄海一黍,可是……你根本就沒有權利奪走我們的記憶,一點權利都沒有!!你做你的神去,為什麼要來干涉我們的事情??」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我幾乎是朝著太一君喊了出來。心裡好像是有一把鋸子,在不斷的拉扯著我的心,我似乎可以遇見當他們對於我的記憶消失之後,那副陌生的樣子,這是我最難以接受的。如果說以後我們都沒有去守護好彼此的約定,那麼造成這個結果的就是太一君。很痛苦的記憶,真的很痛苦,關於心宿的,父親的,母親的,柳宿的……但即便是這樣,這些也是我最重要的寶物,我希望他們都能記得我,不想要一直的遺忘。他們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在腦海中,一點一滴都不曾忘記。
  
  身體猛然間被一個人抱住了,熟悉的味道,溫暖的觸感,還有在耳邊不斷詢問著的溫柔的語氣,「笑笑!笑笑!怎麼了?太一君,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知道自己被太一君剛才的話語和動作給激起來了,以至於在這裡大聲的喊叫著把在外面的柳宿召進來了,他一直在耳邊問我怎麼了,反手拉住他的衣服,我再也不想放開了。柳宿的聲音很焦急,卻又帶著慍怒,他在叫我「笑笑」?他的記憶還在?
  
  急急的抬頭看向那張俊朗的臉龐,我兩眼帶淚,幾乎用抖顫的聲音問:「柳宿……你還記得我?你沒有忘記我嗎?」
  
  他似乎是被我這句話弄懵了,皺眉看著我,撫了撫我臉上的淚痕,才開口道:「你在胡說什麼?我當然認識你了。你怎麼了?剛才在外面聽到你的聲音,我嚇了一跳,笑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眼前還是有一些金色的光點在輕飄飄的飛過,看起來很美麗,只是柳宿的臉變得有些模糊不清,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的流瀉,心裡猛然的一驚,放開拉著他衣服的手,反手抱住自己的頭,我可以看見柳宿眸子裡映著的自己,滿臉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我清楚明白的知道自自己腦中流失的是什麼,記憶,那緩慢外瀉的是記憶,最終……我還是要忘記他們嗎?空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努力的望著柳宿,狠狠的告訴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忘記他,不可以忘記他們,那些曾經的往事,那些兒時的點點滴滴,我一點都不可以忘記。
  
  可是……
  
  「柳宿……」抱住頭,我猛的癱倒在他懷中,那種空虛的感覺和會忘記他們的恐懼感一直在心頭縈繞不去,我看不見柳宿的表情,只是覺得他很緊很緊的抱著我,或許是不明白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在安慰我的同時厲聲的問著太一君。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如果你傷害她,即使你是太一君,我也會——」
  
  「也會殺了我對嗎?柳宿?」太一君的聲音穩穩當當,隱隱約約的還有著一種如果你敢你就試試看的味道。「不要忘記了我既然可以治好你的傷,當然也可以讓你死。」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柳宿是徹徹底底的這邊世界的人,他完全在太一君的掌握之中。柳宿沒有了言語,對於這個掌管著世界的神而言,他在她的面前似乎是什麼也做不了,他唯有抱著我,一動不動,只是我聽到他的心跳越來越快。
  
  「不用這麼對我怒目而視,我沒有對她做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她繼續的說著,「你也該知道小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吧,但是她跟美朱她們不同,她身上還流著我們這個世界的血液,這就意味著她可以自由的選擇在哪邊的世界生活下去,但是這是不被允許的。我想把她送回去,順便把她對於這個世界的記憶和你們對她的記憶全部的抹掉,這樣,在什麼都沒有改變的情況下,也不會造成兩個世界的困擾。」
  
  撒謊!太一君的這番話明顯跟剛才對我說的不一樣,她應該說在什麼都沒有改變的情況下,修正了四神天地書的錯誤,讓我來這裡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就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錯誤一樣。
  
  我終於是開始明白一些事情了。這本四神天地書,這個讓巫女召喚神獸許下願望的故事,根本就是天帝的一個遊戲吧,搞不好連太一君自己都是天帝創造出來的。讓異世界的少女進入到四神天地書中,難道天帝是想看看她們在一個完全陌生完全不同於自己熟悉的環境裡會怎麼樣的生存下去?然後最後的獎勵就是那三個願望?太一君作為掌管這個世界的神,當然會按照天帝的意願去執行,我想天帝當初創造這個世界,或者說創造這個遊戲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過有人會不要願望的吧。
  
  我想當四個巫女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後,這本書就會消失不見了吧?第一代的玄武巫女最後怎麼樣了我不清楚,但是……外婆沒有許下的第三個願望,就是一個轉折點吧,從那一刻開始,這本書或者說這個遊戲就亂掉了,前一個巫女沒有完成願望,後面的青龍和朱雀卻又來了,這些一個接一個出現的錯誤是否讓太一君感到焦躁不安了呢?萬一天帝因為這個遊戲出了這些錯誤而毀掉的話,那麼是否意味著她也必須消失?所以……她想讓有著白虎巫女血緣的母親來修正這個錯誤,也想要我來修正,這樣看來,她對我說的話也有幾分是假的,比如……把一些事情歸到了四神天地書的頭上。
  
  我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現在這個當口居然還能想這些有的沒有,我是靜靜的趴在柳宿的懷裡,感覺著他身上輕微的顫動,還有沉重的呼吸,腦中那股流瀉的感覺消失了,好像剛才只是我的錯覺一般,仔細的回想了一遍在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小時候的,長大了的……一件件都清晰的印在我的腦中,並沒有忘記啊……那剛才的是什麼?
  
  聽到太一君的話,柳宿緊了緊抱著我的雙手:「你剛剛說什麼……把記憶全部抹掉?」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和難以置信,但更多的是怒火。「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把我們的記憶抹掉?」
  
  我的手抓緊了柳宿的衣服,在他的懷裡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問了。身為這個世界的人,又是七星士,我不知道柳宿理不理解太一君的話,不知道如果他知曉了自己只是書上的人會怎麼樣。太一君剛才也沒有對他道破不是嘛?這樣想來,我們不都只是書上的人了,不是嗎?
  
  「笑笑?」
  
  「太一君……」頭埋在柳宿的懷裡,聽見自己的聲音悶悶的傳出來。「如果天帝發現了這個錯誤,會怎麼樣?」
  
  她似乎是對於我這句話感到了驚訝而怔了一下,但隨即便答道:「或許是修正,或許是……讓這裡消失吧……」
  
  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果然呢,跟我想的一樣。
  
  我從來不相信神怪的,但是來到了這個世界,卻不由的我不相信了。這個世界會消失嗎?那麼我認識的人呢?跟我在一起生活過的人呢?還有現在抱著我的人呢?都會通通消失了嗎?
  
  「如果你送我回去了,那不就沒有人可以來許下外婆的第三個願望了嗎?這樣的話,還怎麼結束呢?」
  
  半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抬起頭來,看到的是柳宿擔心而又迷惑的表情。隨後,我轉過頭,對上了太一君的眼睛。那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彷彿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只是怔怔的。很難得看到一個神這樣的表情,我突然感覺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她剛才要抹去我們記憶的憤怒。
  
  「為什麼不說話?」我問道,同時眼神轉向了她手上的那個金色光球,它仍舊在緩緩的旋轉著。「剛才那些光是什麼?你並沒有抹去我們的記憶。」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以為太一君被我剛才的話震傻了的時候,她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並不是我不想抹去記憶,你說的沒有錯,把你送回去白虎巫女的第三個願望就永遠也結束不了了……召喚你過來的並不是我,而是白虎星君,具體的……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要知道,你回去會比留在這裡要好很多。」
  
  「什麼意思?」
  
  「你留在這裡……雖然不想履行巫女的職責,但是白虎星君卻不會放過你的,換句話說,你留在這裡的這一行為本身就已經答應成為巫女了。」
  
  我仔細的聽著太一君的話,卻發現自己並不是很瞭解,而且她剛剛那麼堅決的要我回去,不回去就要完成外婆留下來的願望,可是現在卻一臉的無奈狀,到底是怎麼回事?瞪著她,我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太一君還有些事情沒有跟我說,而且是很重要的。
  
  「算了。你說的也沒有錯,你被白虎星君招來,看到的是紅色的光芒,遇見的第一個人居然是青龍七星士,或許是你就沒有關係呢……算了,看你的造化了吧。」太一君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手上的那個光球,「這些記憶我先保存著,等你找到白虎七星許下最後一個願望後,沒有意外的話我會還給他們的。」
  
  一頭霧水,什麼意思?我迷惑的看了看柳宿,他更是迷茫的會看著我。我不想當什麼巫女,但是……如果四神天地書的消失意味著柳宿他們也消失的話……我寧願去嘗試著找到白虎七星,然後完成外婆沒有完成的事情。
  
  我不清楚太一君是不是好人,從她剛才的舉動來看,她似乎是亦正亦邪的。所以現在……他們的記憶已經被她收起來了嗎?心宿他們不記的我了嗎?
  
  「笑笑?」柳宿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驚訝的回頭,直勾勾的盯著他,不是說記憶都被收走了?為什麼柳宿他……
  
  「讓柳宿陪你找尋白虎七星士吧。」太一君彷彿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緩緩說道,「他的記憶我保留了,順便說一句,白虎七星在西廊國。」
  
  找到白虎七星,召喚白虎,許下最後一個願望……然後呢?這個四神的故事就結束了嗎?結束之後會怎麼樣?我張嘴想問,卻不料太一君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些許的警告:「不要試圖喚起他們的記憶。」
  
  我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自從進入書中之後,我就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迷霧中。白虎巫女?真是一個可笑的身份,如果我真的能召喚朱雀和青龍的話……真想看看三隻神獸同時出現的場面呢。
  
  「啊……對了,我忘記了。」老太婆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了的說,「白虎七星……好像死了好幾個了。」
  
  呆滯,緊接著我咆哮:「那我怎麼召喚白虎許最後一個願望!!」
  
作者有話要說:太一君沒有告訴小笑的是巫女最後要被神獸吃掉的,但她想到如果小笑可以同時召喚三隻神獸的話,或許可以逃過。這樣看來,她是想保護小笑的,讓她回去自己的世界,然後讓四神天地書消失,這樣白虎星君就找不到小笑,她也就不用被吃掉了。
突然想到奧田多喜子是難以忍受被玄武吃掉的痛苦才被父親所殺的,那大杉玲乃可以安安靜靜的活到自然死去的原因是因為沒有許第三個願望而導致白虎沒有辦法吃她……(原諒我YY吧,我只是對她沒有被吃感到好奇而已-0-) 1
                 北甲國的呼喚
  春天真的是來了。
  
  金色的陽光灑在身上,帶來了濃濃的暖意,前段時間的那場大雪彷彿是大家的錯覺一般,想來就覺得詭異。可是仔細的想了下,這不就是幾天前的事情嗎?
  
  時間過的非常的慢,至少在我看來。從心宿那裡出來到現在我們已經離開了太極山,時間也只是過去了區區幾天,雖然只是幾天,但是在我看來彷彿是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心宿他們真的不記的我了嗎?他們的記憶真的被那個老太婆收走了嗎?
  
  我經常會思考著這個問題,對於太一君那天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現在想來還有些的疑惑,或許我現在在意的已經不是她說的那些事情了,而是……
  
  心宿……
  
  我無法忘記在自己知道心宿認不出自己時心裡的那股疼痛,也無法忘記他看著自己時眼睛裡的那種冰冷的目光,我是在乎他的,即便是知道了他跟房宿有關係之後,我還是在乎他的……我在乎他們兩個人。
  
  心宿……柳宿……心裡不可抑制的疼痛起來。
  
  「又在想什麼呢?」柳宿的聲音柔柔的從身後傳來,抱著我的手輕輕的,好像怕抱的太緊了我不舒服一樣。微風吹來,又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清淡的香味,忍不住深呼吸了幾下。
  
  我們是在一輛駛往首都榮陽的牛車上,坐在稻草堆上,烘乾的稻草看起來暖洋洋的,不時散發著陽光的味道,金色的彷彿那個人的髮絲。
  
  「沒……「我笑著回答道。」沒在想什麼,只是……在疑惑太一君的話……」柳宿是不清楚我跟太一君那些話的意思,他……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吧,不想讓他太擔心。雖然柳宿也有疑惑,但是他跟以前一樣,我不說,他就不問。
  
  「……你在擔心他吧……」良久,柳宿突然這樣的說道,沒有微笑,沒有溫柔,有的是一聲輕輕的歎息和失落,讓我不覺的一陣心疼。
  
  「沒……」開口解釋,卻被他有些難受的眼神擋了回來。
  
  「笑笑……我知道你在想他,你不用解釋什麼的……我其實都知道……」依然是柔柔的聲音,但是這樣的柳宿,說著這些話的柳宿,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唯有保持沉默。
  
  「笑笑……一直都很在乎那個人呢,不管是小時候也好,現在也好,你都很想他。」有些淡淡的笑了,柳宿伸手撫了一下我的髮絲,「我是來晚了吧……如果……那個時候笑笑先遇見的是我,會不會現在就不一樣了呢?」
  
  不是的……並不是這個原因,即使沒有先遇見柳宿,我對柳宿的感情還是一樣的,應該說……我對他們兩個的感情……
  
  心糾結如初,我定定的看著漸漸遠去的道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人生沒有如果,有的只是無限的猜測遐想和過後的後悔,對於他們兩個,我真的……無法做出什麼選擇吧。
  
  手上的戒指似乎在隱隱做痛,越箍越緊,好像要把我的手指折斷一般,不由的,我低頭看向了那隻手。陽光下的白玉戒指依舊是光滑溫潤如初,柳宿對我的感情……大概也是這樣的吧,沒有任何雜質,只是一如既往的關懷著我,暖暖的,可是……我卻不是。誠然,我是很喜歡柳宿,但是……苦笑,我又開始糾結這個問題了,果然還是放不下心宿嗎?
  
  柳宿說,我不用解釋什麼,他都知道的,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柳宿不要對我這麼好。
  
  「我知道笑笑在想什麼。」柳宿微微一笑,拉起我的手對我說道,「你看這個戒指,知道為什麼上面有一個柳字嗎?」
  
  「這個不是你的名字嗎?」我想起心宿說的的關於這種玉的事情,裡面真的是柳宿的血嗎?
  
  他點頭,然後用臉在我臉頰上蹭了一下,噴出的熱氣吹得耳朵癢癢的。「其實這個戒指是一對的,我的掛在脖子上了。」說著拉出了一個用紅色西線拴著的白玉戒指。我扭過頭看去,他的那個戒指看上去比我的略大,同樣的通體通透,朝著我的那一面寫了個「笑」字,血紅,觸目。
  
  把它拿到自己手上,兩個戒指並排在一起,渾然天成的和諧,一個「柳」字,一個「笑」字,彷彿就應該在一起一般。
  
  「給你這個有『柳』字的是證明我是你的,笑笑……不要再糾結了好嗎?」他下巴磕在我的肩上,這樣的說著,語氣輕輕柔柔,好像帶著點無奈和懇求,讓我的心裡不覺一痛。「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邊,一直都是……為什麼笑笑總是看著他呢?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不管怎麼樣,只有我好不好?」
  
  牛車的聲音吱吱呀呀,吹過來的風很溫暖,空氣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早春的清香,讓人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愜意的深呼吸。柳宿的話一直都是這麼的溫柔,他的語氣一直都是這麼的柔和,他的感情一直都是這麼的熾熱,對於這個少年,我似乎真的……
  
  「你已經答愚給我了,不許反悔。」充滿著孩子氣的聲音再一次的傳來,他用力的抱緊了我。我不知道該這麼解釋這個戒指不是我自己戴上去的,遙望著遠方,不覺的攢緊了那兩個戒指。嘴角微揚,我回頭,正好對上了他透明的淡紫色眸子。
  
  「嗯,我答應你了。」我笑答道,「可是柳宿為什麼沒有戴上戒指呢?你想反悔跟我求婚了嗎?」我知道他沒有戴上戒指一定是有原因的,我開玩笑的這樣問他,卻看到了他臉上一絲欣喜和懊惱。
  
  「因為怕碎掉,你知道我經常用手打東西的,不過放心,我一定會戴上的。」說著他取下戒指,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兩隻手一大一小,指上的戒指潔白無暇,血字在陽光下閃著點金色的光芒,煞是好看。雖然是對他這麼說了,但是……柳宿是知道我心裡放不下的吧。即便是如此,他還是一臉興奮的樣子,我對於他來說……是唯一的吧。
  
  「笑笑……笑笑……我的笑笑……」他的吶吶自語讓我感到有些好笑,大概是笑出來讓他看見的關係,他溫柔的望著我,然後伸手撫上我的臉:「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我只有你……只有你了……」話語消失在口中,柳宿的吻如以前一樣柔柔的落在了我的唇上,他總是溫柔總是溫柔,似乎連吻我都是這麼的小心呵護著。 柳宿的吻是很生澀的,這就說明了他真的只有我一個人。腦海中浮現起心宿的那次吻,轉而又想起了房宿,在心裡那股疼痛蔓延起來的時候,我不由的反手抱住他的脖子,舌尖撬開了他的嘴巴。
  
  第一次主動親吻,第一次占主導的位子,我一點一點的侵佔著柳宿的口腔,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可以憑著那一次的印象帶領著眼前這個抱著我的人。舌頭觸碰到了他柔軟的內壁,輕輕搜刮著,我感覺柳宿似乎是因為我的這個舉動而呆住了,只是任由我的入侵。很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現在的表情,但是耳邊卻傳來了沉重的呼吸聲,這似乎是一個警告,我猛的離開了他的嘴巴。
  
  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柳宿的眼睛裡閃著莫名的情緒,他一把把我壓在草堆上,俯身再一次吻住了我。道路上基本是沒有什麼人,趕車的大伯哼著小曲優哉悠哉的趕路,我瞪著在我眼前放大的柳宿的臉,他學著我剛才的樣子,狠狠的不斷用舌頭撥弄著我。
  
  眼睛迷離起來,這個不太溫柔的吻讓我的心跳不斷的加速,柳宿抓著我胳膊的手很緊,很痛,他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吻得有些懲罰的味道,我不由的懵了一下。缺氧,窒息,一股股電流從舌尖蔓延至全身,癱軟在草堆上,我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語的逃離的衝動。
  
  好在柳宿並沒有吻多久,他放開我,離開了嘴唇,四目相對,喘息聲此刻聽起來異常的尷尬,我們的臉都有些紅暈。他突然笑了,笑著的同時,他問道:「笑笑……誰教你的?」眼睛裡一點笑意都沒有,我從來沒有在柳宿的眼眸中看到現在這種陰霾,不由的,我縮了縮脖子,垂下了眼瞼。
  
  頭上傳來悠悠的一陣歎息,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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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榮陽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情了,見到那些人之後,除了美朱之外,就如太一君所說的,全部都不記得我了。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是掉下來了,一直存在著一個僥倖心裡,希望太一君的話沒有實現,可是現在……
  
  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好幾天,除了柳宿之外我誰也不見。親眼證實跟聽到的是差別很大的,你能忍受已經熟悉的人突然之間問你是誰,初次見面我是誰誰誰之類的話嗎?我是無法忍受的。美朱的情況看起來很好,據說是太一君治好了她,鬼宿也從俱東國回來了,七星到齊,於是……該是準備好召喚朱雀了吧。
  
  那麼現在看來,最不好的人便是我自己了,白虎七星已經不齊,雖然太一君告訴我可以找名叫神座寶的東西來召喚白虎,但是現在……要等朱雀出來才能去找了吧。
  
  第一個神座寶在北甲國。
  
  在我跟心宿第一次遇見的地方。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在房間裡修身養性,積蓄體力做好長途旅行的準備,而他們則在準備召喚朱雀的儀式,我不想多談他們的事情,因為他們的事情跟我無關不是嗎?我只是聽著外面吵吵鬧鬧,柳宿每天都會過來陪我,告訴我一下些有趣的事情。自從那次吻之後,我們都很有默契的不再談起心宿,他或許已經成為我心中的一個痛了吧。
  
  雖然如此,但我強烈的預感我還是會再次見到他的,雖然說我遇到他就意味著柳宿也會遇到,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然而……我的預感對了,召喚朱雀出了問題。
  
  這是柳宿後來告訴我的,從他的口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亢宿原來是青龍的人,他不是張宿。驚訝的同時,我卻有著點點的難過,那個我以為單純認真的孩子,一直說著要對我負責的孩子……居然是心宿的人,並且……死了……
  
  據說他墜入了湍急的河流中,據說他屍體都被沖走了,據說他只留下了一個微笑……很多的據說,可是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再也見不到這個有著純真笑容的孩子了,即便是他也忘記了我,但是他的笑容還是如之前一樣的明朗。
  
  我是淡淡的聽著柳宿告訴我一切,然後在深夜裡為他的死哭泣,再然後……沒有時間了,因為四神天地書的卷軸的燒燬,美朱他們也要去北甲國尋找神座寶了。
  
  沒有人知道我也要召喚神獸,除了柳宿。我不想搶什麼,反正他們用完了我再用也一樣,於是,在緬懷著亢宿的同時,我們踏上了去北甲國的路程。
  
  我見到了那個名叫張宿的孩子,紮著沖天辮,跟亢宿一樣的明媚笑容,看起來真的很小,但他卻只比我小一歲而已。我突然想起了亢宿那個時候跟我講的話:你可以叫我亢宿,不過,只有在沒人的時候叫。以前……家裡人都這樣叫我的,但只是在家裡,因為……
  
  到現在我終於瞭解了他那句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了,他是信任我的,告訴了我他真實的名字,亢宿……
  
  或許命運就是這個樣子,因為他們到最後記憶還是會會恢復,所以我不著急,反而對著未知的未來有些擔心,因為亢宿死了,那就意味著心宿他們也會去找神座寶。又要開始爭奪了嗎?我不禁想到,出了青龍和朱雀,現在再加上了一個白虎?這是什麼混亂的情況啊。
  
  該來的還是會來,對於心宿,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想的了,因為已經糾結過了,我很想說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再來糾結可以嗎?我現在所要的只是好好的讓柳宿陪著我,一步都不想離開他的身邊,因為莫名其妙的,我感覺到了驚慌。然而,時間卻是不等人的,或許從我們踏上北甲國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都注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章有些鬱悶,到了北甲國之後,離結局也不太遠了吧。 1
                 奪走宿命的人
  我愛你。
  
  我這樣對柳宿說著,在他在北甲國問我的時候。
  
  我不知道當時是什麼原因讓我這樣的對他說出這句話,只記得那個時侯天很冷,但是月亮卻很大,他抱著我用一件大氅裹住,望著他溫柔無比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我似乎就這麼的說了出來。
  
  去北甲國的路途不是那麼的安寧,但不管怎麼樣,我們是安全的踏上了那片土地。跟我記憶中的北甲國似乎是一樣的,冰雪覆蓋,明明是春天了,但這裡還是寒冷的可以。站在那片寬廣的枯黃的草地上,遠處是連綿不絕的雪山。
  
  當年……我就是在那些雪山裡面被心宿發現的嗎?
  
  望著那片雪山,我不由的有些怔住了,寒氣襲人,柳宿拿出一件大氅給我披上,看來有皇帝的撐腰就是不錯,連物資都給我們準備好了。
  
  「小笑,你怕冷嗎?要不要我用鐵扇生堆火?」翼宿笑瞇瞇的跟我說著,順便揮舞著自己手上的那把扇子。
  
  「呃……不用了……」微笑著搖了搖手,我拒絕了他的好意。誠然,他們現在是不記的我了,但是以前的感覺是不會變的,翼宿就有一次無意間的跟我說他覺得我很熟悉,好像老朋友一樣。聽到這句話我是很開心的,但是他接下來的話讓我狠狠的扁了他一頓,他說我覺得你很好欺負的樣子。
  
  不禁歎了一口氣,其實他們忘記了我也是好事,比如說星宿,他已經不記的我跟美朱的衝突了,所以當他知道我也是異世界來的人的時候,驚訝之後,卻對我非常的好,跟之前的那些態度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或許是因為我們之間的血緣在相互的吸引著吧,星宿在我們上船來北甲國的時候跟我說過,他說我很像他已經死去的妹妹。
  
  妹妹……其實……我真的是他的妹妹呢。我破天荒的第一次擁抱了他,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然後在他驚訝的時候對他說你可以把我當成妹妹來看。
  
  柳宿一直在旁邊默默的看著我們,他是知道我跟星宿的關係的,美朱或許已經是對他放下了吧,並沒有太大的反映,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知道我跟柳宿之間已經明朗化的關係,對於我主動抱著星宿,翼宿是長長的吹了一聲口哨,其他人……不說也罷了。
  
  是托了失去記憶的福嗎?讓我跟星宿之間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消失了……星宿是微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眼睛裡面居然閃著溫柔,然後說了聲好,等你們回來,要平平安安。
  
  星宿那個時候的語言和表情是很溫柔的,帶著點回憶的感覺讓我感覺很舒服,卻又感覺到了一絲的悲哀。既然已經早就知道了我是同父異母的妹妹,為什麼之前為了美朱對我是那個態度呢?難道……只有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才可以和睦相處嗎?
  
  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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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我們就在這裡住了下去,這裡是北甲國的邊境,住的是斗族,也是很熱情好客的一族,聽說我們是從紅南國來的,馬上擺出了一溜的食物。
  
  熟悉的氈帳,華麗的毯子,冒著熱氣的食物,還有散發著清香的醇酒……這一切似乎是一個歡迎會,美朱笑呵呵的喝著一種乳白色的湯,砸吧著嘴巴,跟鬼宿在那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翼宿和張秀在研究著食物,看來他們是沒有來過北甲國,對於這裡吃羊肉的風俗似乎很有興趣。
  
  天漸漸的黑了,氈帳的簾子被掀了起來,有人說了一聲:「族長來了。」接著便走進了一位拄著枴杖,滿頭白髮的老爺爺。他坐了下來,我們都定定的望著他。
  
  「我是斗族的長老土默勒。」長老開口了,蒼老的聲音跟太一君有的一拼。「聽說你們為了取得神座寶遠從紅南國來的是嗎?」
  
  看來美朱他們已經向這裡的人打聽過關於神座寶的事情了。
  
  「是的,您能告訴我們更詳細的事嗎?」美朱開口,語氣裡透著期待。
  
  「可以……」長老想了一會,慢悠悠的說道,「這個傳說是我從我祖父那裡聽來的。距今大概200年前……有個來自異世界的少女降臨北甲國,也就是『玄武巫女』,當時國力日漸強大的俱東國,對北甲國虎視眈眈,幸好在玄武巫女和玄武七星士的保護下,北甲國總算是得以平安無事。」
  
  長老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所以在他們仔細聆聽的同時,我在默默的吃著盤子中的烤羊肉,看了一眼柳宿前面的酒杯,禁不住杯中那種散發著清香的酒,拿起來「咕咚」喝了一大口,入口微甜,到了喉嚨卻感覺出了一股辛辣,我馬上往嘴巴裡面塞了一大塊肉。
  
  「那麼,那位玄武巫女召喚過神獸玄武咯?」柳宿並沒有注意我剛才的動作,他在聚精會神的問那個長老。
  
  「是的,玄武製造了一個寶物,然後埋了起來,那就是神座寶。」長老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旁邊的那位大叔突然「咦」了一聲:「不是吧,長老!我是聽說玄武巫女被封進一塊玉,那才是神座寶。」
  
  「不對,我聽我親戚朋友說,神座寶是玄武巫女召喚玄武後,玄武留下來的東西。」又一個人插嘴說道。
  
  於是在我吃驚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吵了起來,各執己見,我不由的搖了搖頭,不再看他們。低頭,發現已經空了的盤子裡放了快羊腿肉,然後便聽見柳宿充滿了笑意的聲音:「笑笑,多吃一點,在船上看你都沒有什麼精神的樣子。」
  
  「啊?恩!」轉頭衝他一笑,卻看見了他的突然的一怔。
  
  「笑笑,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他急急的伸手去摸我的臉,然後又看了看他面前已經空了的酒杯,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怎麼喝酒了?這個酒喝起來有些甜,但是後勁是很大的,你……」柳宿說著有些笑意的把我攬在他懷裡,「醉了怎麼辦?」
  
  「不是有你在嘛……」我咕噥了一句。
  
  撲在他的懷裡,我聽到耳邊傳來那個長老的聲音:「『神座寶』就放在北甲國的首都特烏蘭,你們去那裡看看就知道了。」
  
  特烏蘭?這麼說我們還要趕一段的路呢。
  
  「我可以問一件事情嗎?」鬼宿突然的出聲,「玄武巫女在召喚玄武現身之後……有回去原來的世界嗎?」
  
  我一怔,同時感覺柳宿的身體也一怔。
  
  回去……我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想過要回去了……我放不下這裡了……更何況那邊的世界……並沒有我的家……
  
  父親……
  
  吃完晚飯,天空中的雲霧突然散了,一輪滿月出現在了空中,月光皎潔的灑在雪上,看的人明晃晃的。坐在氈帳的外面,感覺身上寒津津的,眼睛卻漸漸的迷糊了起來。果然,柳宿說的不錯,那個酒後勁很大,我已經感覺自己快要一個頭兩個大了。
  
  柳宿拿著一塊毯子出來,看我坐在一棵樹的下面,有些不滿的走過來把毯子裹住我,才道:「怎麼在這裡?外面這麼冷,感冒了怎麼辦?」
  
  我看著柳宿的臉,有些模模糊糊的,就嘿嘿一笑,一下子把頭靠在了他的胸膛。「好睏啊柳宿……抱我回去睡覺……」
  
  他伸手摸摸我的頭,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慢慢把我的頭抬起,望進我眼睛裡的眸子在夜裡顯得特別的深邃。「笑笑……不要離開我……」他喃喃的這樣說著,微蹙著眉頭,碎碎的細發遮住了他半邊的臉,好像……他不願意讓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卻又好像要暴露在我的面前,想要我的安撫。
  
  「柳宿……」不自覺的用手去撫摸他的臉龐,「我愛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這麼從我的嘴巴裡面說了出來,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困擾,然後,在他驚訝和欣喜的表情中,抱著我進了氈帳。
  
  果然,我是喝醉了呢。
  
  躺在鋪著厚厚的毛皮的床上,感覺有些的熱,或許是因為氈帳裡面太熱了,或許是因為蓋著的毛皮太厚了,再或許是因為柳宿抱著我的姿勢太過於曖昧了,反正,我全身都在出汗。
  
  「熱……」我咕噥了一句,接著便覺得柳宿的身體一怔,他似乎是遲疑了一下,開始伸手解開了我的衣服。我只覺得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異常的舒服,然後安安穩穩的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笑笑……」背後傳來一聲歎息,緊接著貼上來的是一個火熱的身體,異常的灼熱。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腦子太過於昏沉了,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柳宿的膽子似乎是大了一些,他翻過我的身體,壓了上來,輕柔的吻落在了我的額頭,眼睛和唇上。
  
  「柳宿?」終於被他弄得有些難受,我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他深紫色的眸子。深紫色?有些奇怪,我倏地睜大了眼睛,頓時,酒也醒了不少。
  
  柳宿的眼睛裡,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就像那天的心宿一樣,雙眸裡帶著的是滿滿的危險。
  
  「柳宿,我……巫女必須是處子才行……」語無倫次的說出這句話,我的手卻緊緊的抓住了被子,臉馬上紅了一片。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彷彿是只要我不是巫女,我就可以和他……
  
  柳宿低聲笑了起來,他穿著淺色的薄衫,微敞著胸膛,小麥膚色加上纖細的鎖骨,我不由的吞了吞口水。「放心笑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抱抱你。」他這樣說著,雙手卻在我身上遊走了起來。
  
  呃……這就是抱抱我嗎?我哭笑不得的躺在那裡,全身癱軟。柳宿,你分明是在點火啊!他細細的吻著我的脖子,鎖骨,緊接著便是我的胸部,衣服已經被他全部的脫掉了,碎碎的紫發讓我覺得有些癢癢,但這也沒有辦法阻止柳宿的行動。
  
  如果不是巫女,我真的可以現在就把自己給他。迷迷糊糊間,我這樣的想到。
  
  沉重的呼吸聲在氈帳裡蔓延,我幾乎已經陷入了柳宿所營造的溫柔愛撫中了,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的,我這樣的想著,但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咬著牙關忍受著莫名的衝動,直到柳宿突然停住了,緊緊的抱著我的身體說:「雖然很想很想要了你,但是……睡吧。」
  
  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這個時候,我真的跟柳宿發生了關係……那該多好呢……
  
  這樣一番折騰之後,我們是怎麼也睡不著的,肌膚相貼的地方異常的火熱,我們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規劃著未來的生活。柳宿說想要個孩子,一個就夠了,因為他說看到母親生康琳的那個時候很痛苦的樣子,他不想讓我也痛苦幾次,然後說在榮陽再次開一個布莊,繼續迢家的產業,他說笑笑,我很愛你我一定會給你最幸福最快樂的生活的。
  
  我呢?就迷迷糊糊的說要周遊四方,吃遍各地美食,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笑瞇瞇的寵溺著,一片溫暖。
  
  我也愛你,我在心裡這樣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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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告別了斗族,我們朝北甲國的首都特烏蘭走去。一路上,天氣越來越寒冷,看來真的要下雪了。我們一路騎著馬,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就到了特烏蘭,於是就到達城門的時候,終於,雪是下下來了。
  
  特烏蘭很大,我們幾個分頭行動著,為了不讓俱東國的人發現,一有神座寶的消息就用照明彈聯絡。我自然是和柳宿一組,而美朱則和鬼宿一組。我看得出來柳宿是想找到神座寶給我的,所以他非常細心的打聽著消息,而我則是跟在他的身邊,用他的話來說,我只要平平安安的,一切有他就可以了。
  
  我又想到了那個老問題,如果有一天,柳宿離開我了怎麼辦?而我已經是非常的依賴他了。他仍舊笑著對我說:我怎麼會不在你的身邊呢?你總是會讓我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所以不會拋下我。我輕輕的笑著,心裡突然像化開的奶酪一樣,濃郁著。
  
  尋找神座寶的消息如同大海撈針一般,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我們卻什麼都沒有查到,直到……我們發現了那塊石碑。矗立在一個不起眼的亭子裡,黑色碑石,刻著一些歪歪扭扭彷彿是三歲小孩不會寫字的痕跡,如果不是柳宿發現石碑上有玄武的圖形,我可能就會忽略了它呢。
  
  在亭子裡小憩,不想,卻遇到了美朱他們。四個人總比兩個人來的好,我們對著這個石碑研究半餉,好不容易路過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大的老婆婆,向她打聽的時候才知道,這上面的字已經是200年前已經廢止的古代文字,估計現在只有少數的學者可以看的懂了。
  
  少數的學者?我有些苦惱的看看石碑,上哪裡去找?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
  
  「我知道誰看得懂。」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轉過身看去,只見一個小混混似的人斜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看他那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了。「我父親能看得懂這上面的字,你們是旅人嗎?我帶你們去吧。」
  
  美朱很開心的跑過去,但是我卻有些的猶豫,一個看起來不像好人的人,他的話能信嘛。正在躊躇,鬼宿一把拉住了美朱,他對著我們道:「我跟他去,你們留在這裡,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柳宿,美朱就麻煩你們了。」
  
  或許鬼宿是更加的著急吧,畢竟,他也是很愛美朱的,畢竟……他很想留下她……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雪是越下越大了,坐在亭子裡,柳宿一直拉著我的手,而美朱看上去很焦急。也是,如果剛才是柳宿跟著去的話,我也會像她一樣的焦躁不安。不知道坐了多久,美朱是忍不住了,她站起身來離開的亭子,邊走邊道:「鬼宿去的太久了,我要去看看。」
  
  也是,的確蠻久的,這樣想著我也站了起來:「等等,我們一起去。」說著,我拉著柳宿走出了亭子。
  
  對於美朱我現在是沒有任何的想法了,以前種種的一切,現在在我看來真的太遙遠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一聲如同野獸一般的狂吼聲從我們頭上傳來,緊接著,一道黑影從我們上頭掠了過去,堵住了我們的去路。
  
作者有話要說:讓小笑和柳宿的溫情戲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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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的漩渦
  雪很大,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扯天扯地,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迷住了我的眼睛。北甲國,據說終年被冰雪覆蓋,據說到了夏天也是很寒冷,據說……這裡是一個夢幻般的白雪世界。
  
  純潔,無暇,晶瑩的一個地方,最初跟最終,我都與這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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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叫尾宿的男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因為這次之後我再也沒有遇到過他。之所以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這個人徹底的毀了一切。
  
  我沒有預料到有一天我會這麼的去恨一個人,不,或許不止是一個人。
  
  長髮獠牙,獸皮胡亂的裹著,手腳長滿了毛,還有鐵鏈拴著,一道長長的傷疤從他的左眉劃過,而他的眼睛……居然是紅色的,或者說是激起了殺氣的紅。這樣一個人出現在這裡,驚起了路人的一致驚呼。他凶神惡煞的盯著我們,不住的淌著哈喇子。
  
  根本就是野獸,哪裡還是個人?或許叫做獸人還差不多。
  
  柳宿一直把我們緊緊的護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我的心安定了很多,柳宿……總是護在我的前面,他總是替我擋去各種的危險,連同他那明媚溫柔的笑容,一起駐進了我內心最深處的地方。
  
  周圍的人驚疑未定的看著他,而那個人的眼睛卻越來越紅,只見他突然一轉頭,離他不遠的那個已經被嚇的動不了的一個老頭腿一軟,猛的跪倒在了地上。獸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口的咬下了半截手臂,頓時,哀嚎聲響徹了上空。
  
  周圍的人尖叫奔逃,頃刻間,這裡已經是空無一人了,當然,除了我們三個和那個獸人。斷臂被他塞進了嘴巴咀嚼著,我可以聽到故都碎裂的「喀嚓」聲,一股股血絲從他的嘴巴裡面流了下來,滴到了地上,血腥味漸漸蔓延開來,我不覺的感覺到了一陣噁心。
  
  「是青龍七星嗎?」柳宿嚴陣以待,那句青龍七星傳入了我的耳朵,如同重重的大錘一般。青龍七星……心宿……果然,還是跟他們遇上了呢,這個人該是衝著美朱來的吧。
  
  正這樣想著,只聽到那個獸人「呸」了一聲,吐掉了嘴巴裡面的一些殘血。「老人的肉又瘦又難吃,接下來輪到你們了!!」
  
  我有些驚恐的盯著那個人,他的牙齒和手都很鋒利,被他抓到可不是被貓抓到那樣可以比擬的。我們三個人手無寸鐵,也只能躲閃了吧,可是看他剛才的速度,比我們不知道快上多少,獸類的嗅覺獸類的速度,如同野獸般的強壯,我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一聲大吼,如同奔跑的豹子一般,那個人朝我們撲了過來,或許是急中生智吧,我只覺得眼前一陣亮光閃過,耳邊傳來了野獸的嚎叫聲,再睜眼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獸人捂著自己的胳膊,停了下來。撇了一眼,柳宿的手上拿著美朱的那根照明彈,恍然大悟。
  
  他低聲吼叫,或許是沒有傷到要害,接著便用更加快的速度朝我們再次的撲來。慌忙從懷中拿出我們那根照明彈,只聽「砰」的一聲,電光火石之間,只看到了一個飛速逃走的背影。
  
  「還好有張宿留下來的照明彈。」柳宿說著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回頭對我燦爛一笑.
  
  「你自己沒有事情吧?」我問,上去拉住他的手幫他擦了擦汗,「如果動作慢一點……真的會被吃掉呢。」如果是柳宿一個人,或許還能抵擋。
  
  「唔……」他突然緊皺的眉頭讓我嚇了一跳,同時發現自己拉著他的手心裡濕漉漉的,低頭看去,才發現剛才為了保護我們,柳宿的胳膊被抓傷了,一條很長的傷口正在「突突」的冒著鮮血,我不由的心裡一顫。
  
  「沒事。」或許是看我緊皺著眉頭的樣子,柳宿微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臉色蒼白。
  
  「我這裡有條手絹,先止一下血吧。」美朱說著遞給我一條白色的手絹,剛幫柳宿包紮好,鬼宿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神座寶的事情問的怎麼樣了?」柳宿笑瞇瞇的問著,順便柔柔的看了我一眼,看的我心裡一陣發毛。
  
  「啊……我問到了……」鬼宿定定的看著美朱,聽到柳宿的問話,才突然醒悟過來。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總覺的他回來後有些悶悶的。「聽說,神座寶在距離這裡月200公里的黑山山頂附近,所以……我們等於是拿到手了。馬上通知翼宿他們吧,照明彈呢?」
  
  他說著笑了一下,但笑的有些牽強。
  
  「照明彈?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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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依舊還是很大,我推開木質的窗戶朝外面看了看,然後馬上縮了回去,好冷。在這麼差的天氣裡,我們還能要到兩個房間,實在是很幸運。
  
  柳宿捧著杯熱茶朝我走來,輕聲的笑了,「怕冷就不要好奇,下雪有什麼好看的?等雪停了我陪你去欣賞雪景吧。」他說著把茶杯放入了我的手中,一陣的溫暖。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呢,沒有照明彈也聯繫不到其他人……」美朱喝著茶有些的自言自語,眼睛卻一直往鬼宿的身上瞟。
  
  「話說回來,你們遭到青龍七星的攻擊還能平安無事,真是幸運啊。」鬼宿坐在桌子的前面笑著道,他的話引來了柳宿的不滿。
  
  「喂……我也是朱雀七星啊——」柳宿不滿的撇了撇嘴,引起了我的一陣低笑,然後被他輕輕的掐了兩下子。
  
  這麼一折騰,天色已經晚了,用鬼宿的話說,現在天氣不好,又天黑了,再加上人也沒有全,在這裡住一晚上明天去也不遲。也對,這麼大的雪,心宿他們也不會貿然進山吧。吃過晚飯,柳宿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本書塞給我看,自己則和鬼宿到樓下喝酒去了。我靠在枕頭上把那本破書從頭翻到了尾,再從尾翻到了頭,到底寫些什麼我是不知道,因為我壓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我在想的是那個神座寶的事情,還有召喚白虎的事情。
  
  就像鬼宿問斗族的長老一樣,巫女召喚出神獸後會回去嗎?我的答案是會回去,不是已經有例子了嗎?想起太一君說的,外婆跟白虎七星士相愛的事情,那麼外婆召喚出白虎之後是許了什麼願望呢?她應該是回去了的,難道那個白虎七星士去了我們的世界?
  
  想想就有些不太可能。
  
  「啪」的一聲合上書,我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心裡有些煩躁不安,總覺得召喚神獸之後還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樣。剛要開門,門卻被推開了,一下子,我的額頭「碰」的一聲撞在了門上。
  
  「笑笑!」柳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一把穩住我的身體。我悶哼了一聲,揉著被撞到的地方,皺眉瞪著他。他伸手替我揉揉額頭,小心的吹著,隨即嘴角彎起,語氣裡全是笑意:「你幹什麼站在門口呀,疼不疼?」
  
  「還不是看你這麼久沒有回來,想去找你的,誰知……」我不滿的咕噥著,卻換來了他的低聲輕笑。「有什麼好笑的……」
  
  「沒……」抱住我的懷裡有著一股酒香,聞的人醉醺醺的。「只是覺得現在這樣很像新婚……」低頭把我的頭發放在嘴邊摩挲,柳宿的眼神柔柔的。
  
  我一怔,臉一紅,「切」了一聲,轉身坐在床邊上,抓起了剛才的那本書佯裝看著,心卻在「砰砰」亂跳,真是的,就為了他的一句話?以前都沒有這麼尷尬的,我這是怎麼了?
  
  「笑笑。」
  
  「別吵,我看書呢。」
  
  又是一陣笑聲傳來,「你的書拿倒了。」
  
  這樣一來,我的臉是更加的紅了。柳宿笑著把書從我手中拿掉,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他瞅了我半餉,直到我被他看的越來越不自在,才道:「就這麼緊張?」
  
  ……我怎麼知道啊……以前都不會的……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怪難受的,索性,心一橫,我一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把臉埋了進去,他順手抱著我,淡淡的酒香又鑽到了我的鼻子裡。
  
  頭上傳來一聲歎息,只聽到他悠悠的問:「笑笑,真的嫁給我嗎?不後悔嗎?」
  
  愣了愣,我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自己搖頭是表示不知道呢還是不後悔……只是這樣的柳宿讓我感覺心疼,他的笑容他的溫柔都讓我心疼,特別是他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的時候那種小心翼翼,柳宿,我做了什麼事情能讓你如此的對我呢?
  
  我知道他還在怕,還在擔心,即便是我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答案,他還是會擔心的吧,擔心心宿,擔心我回去,擔心……我會後悔?
  
  苦笑,為什麼要擔心呢?是天意吧,戒指……柳宿……
  
  躺在床上,他環抱著我,我們又開始聊天,聊很多很多的事情,然後,我瞥見了他的脖子上仍舊拴著一根紅色的絲線,伸手去拉,卻拉出了一個月牙白的錦囊。
  
  鼓鼓囊囊,這個裡面似乎裝著蠻多的東西的。他見我好奇,微笑著鬆開繩子給我看,裡面……赫然是一束墨紫色的長髮,柳宿那時候割掉的長髮。
  
  「為了紀念我的長髮歲月。」他笑嘻嘻的說。
  
  「少來啦。」我把錦囊弄好,重新掛回他的脖子上,這個是為了紀念康琳的吧……大概是知道了我想的事情,柳宿握住我的手,在我的額上落下了柔柔的一吻。
  
  「我也只有這個了,回憶康琳……」
  
  康琳……那個小姑娘,笑得一臉的燦爛,大聲的說著要嫁給星宿,卻最後……不敢想下去,抱緊了柳宿的腰,我深深的呼吸著他帶著酒香的味道,然後在他的親吻中睡去。我想我們這樣,總有一天會出問題的,我們都太喜歡對方了,自制力總有一天會垮掉的。
  
  一夜無夢。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氣已經放晴了,太陽高高的掛著,明晃晃的,很溫暖的感覺。我們整理好了東西,準備上路了。一方面是要找到井宿他們,一方面是要去神座寶那邊,我們兵分兩路,決定分頭行動,之所以決定由我們去黑山的山頂,是因為柳宿的堅持。
  
  我知道柳宿的想法,現在在他的心裡,大概我就是他唯一的巫女吧,既然我能召喚朱雀,那麼也不算失職了吧,所以,他的意思是比美朱他們早一步拿到神座寶,召喚神獸,就是這麼簡單。
  
  馬匹在雪地裡馳騁著,坐在柳宿的後面,環抱著他,我感覺速度非常的快。「抓緊了笑笑。」柳宿的聲音輕快的響起,他微微的回頭看我,側臉洋溢著燦爛的微笑。
  
  很快,我們到了黑山的山腳下,馬是不可能再騎了的,柳宿一把把我背起來,就往山頂上走去。到處一片白茫茫,看起來特別的漂亮,好像世外桃源一般,我不禁緊了緊環抱著柳宿脖子的手。
  
  「笑笑……如果召喚出了白虎,你要許什麼願望呢?」柳宿突然的問題讓我怔了一下,願望……我還從來沒有想過許什麼願望呢,因為這件事情來的也太過於突然了。
  
  「我……我還沒有想過……」老老實實的回答他,心裡卻轉開了心思,願望嗎?我的願望……讓父親的病好起來吧。
  
  「那麼……」柳宿突然停下了腳步,「留在這個世界吧。」
  
  「誒?」
  
  「向白虎許願留在這世界吧,你不是已經答應要嫁給我了嗎?那麼就留下來,可以嗎?」
  
  微微的發怔,我低頭,學著他上次對我做的事情,張口咬住了他的耳朵。聽到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的聲音,我壞壞的一笑:「即使不向白虎許願,我也會留在這裡的。」說著,我從他背上跳了下來,卻不防這雪看似不厚,卻一下子沒到了我的膝蓋上,頓時,人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地上,粉白的晶瑩亂舞。
  
  柳宿驚訝的回頭,看到我坐在雪地上,滿身的白雪後,邊笑邊拉我起來:「笑笑,你還真是……」
  
  「真是什麼?」柳宿居然也會嘲笑我,真是的。
  
  「恩~沒有,沒什麼,只是你這個樣子好可愛。」他「啵」的一下在我的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在我發飆之前朝前面走去,
  
  黑山其實不高的,只是比較平緩,看起來路程就遠了。快到山頂的時候,柳宿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我奇怪的看著他,只見他眉頭皺起,看了我一眼,才道:「笑笑,你幫我回一趟那個旅館吧。我有東西忘在那裡了。」
  
  「誒???」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剛剛在說什麼?「你忘記了什麼東西?很重要嗎?」
  
  「……那個錦囊……我忘記在那裡了。」柳宿說著摸了摸我的臉,「笑笑,幫我這一次吧,我要先去拿那個神座寶,但是怕晚回去了……會不見……」
  
  啊……那個裝著長髮的錦囊嗎……可是回去……
  
  「笑笑~~幫我這一次吧,我在黑山上等你,好嗎?」溫柔的撫摸著我的臉,滿眼的笑容,這樣的柳宿我最沒轍了。
  
  無奈,我歎了一口氣,「好吧,我去幫你拿……」說著,我轉身走去。
  
  「笑笑——」
  
  「嗯?」
  
  「……沒事……」柳宿站在那裡,深深的看著我,然後一笑:「小心點。」
  
  我並沒有多想,我只是覺得奇怪,柳宿這麼細心的人居然會忘記東西。走在回去的路上,剛才來的時候那兩排腳印還是清晰可見,可是……奇怪,很奇怪,越往回走我就越覺得奇怪,柳宿好像在阻止我去山頂,為什麼?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要把我支開?他一開始明明這麼急切的要來這裡的。
  
  不對,太不對了。我停下了腳步,回頭朝山上看去,我記得明明把那個錦囊給柳宿系回去了的。為什麼……
  
  心裡猛的被一道什麼東西刺穿了,我似乎聽到了野獸的吼叫聲,然後一切趨於平靜。全身彷彿掉到了冰窖裡面,身體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
  
  柳宿不會讓我一個人回去拿東西的,他總是說要陪在我的身邊,即使那個錦囊對他來說很重要,他也不會讓我一個人……
  
  柳宿……是預感到了什麼嗎?
  
  我拔腿往山上跑去,及膝的雪不斷的落進我的鞋子裡,冰冰涼涼,碎雪落在衣服上,頭上,臉上,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我一下子載倒在了雪地上。
  
  一定有事,一定發生了什麼,剛才心裡的那股疼痛……柳宿,一定要沒有事情——
  
1
                 雪的眼淚
  天空很晴朗,帶著一望無際的藍,陽光很明亮,卻不帶一點的溫度,然後呢?我看見了那觸目的殷紅。
  
  我一直一直都記得柳宿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真的是每一句,他溫柔的話語聽起來很溫暖,我也一直都相信著他說的話,因為他是柳宿,是在這個世界唯一一個對我關懷備至,溫柔以待,向我求婚卻又說等我的人。我記得柳宿的溫柔身影,記得他擋在我前面的樣子,記得他義無反顧的割下那一頭長髮的堅決,我也記得他溫暖的懷抱,熾熱的親吻,還有柔柔的笑容,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而存在……
  
  可是……我沒有見過他渾身是血,傷痕纍纍,幾乎會讓我停止呼吸的樣子。
  
  真的會讓我停止呼吸。
  
  就在那一剎那,我聽見了自己的心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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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射的雪光很刺眼,氣喘吁吁的站在山頂,映入眼簾的是一地的殷紅,像冬季盛開的紅梅一樣,紅的那麼的妖冶,那麼的讓人難以忘懷。一旁那具屍體已然是斷了氣的,長髮獠牙,昨天碰到的那個獸人……果然,讓我猜對了嗎?支開我是有目的的,他在快到山頂的時候就預感到了危險了吧,所以……才……
  
  柳宿是背對著我站著的,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旁邊,外套已經散落在一旁,露出了裡面原本是白色,現在已經被染紅了的長衫,就如同這雪地上的殷紅一般,讓我窒息。或許是聽到後面有人,他緩緩的轉過了頭,淡紫色的眸子看到了我,像是驚訝,像是瞭然,又像是欣慰一般,露出了一個笑容。
  
  「笑笑……」他輕聲叫著我的名字,嘴角的那抹放鬆的微笑讓我一下子呆住了,然後看著他身形搖晃,朝後面倒了下去。
  
  「柳宿!!!」心口的疼痛在向四肢蔓延,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抱住了他的身體,觸手之處,一片潤濕。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的血,額頭,嘴角,特別是他的胸口,那鮮明的五個洞彷彿是一道催命符一般。我的手在顫抖,嘴唇在顫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不可抑止的顫抖著。
  
  「柳宿……柳宿,振作點,振作點啊……」我語無倫次的喃喃著,用手去摀住他的傷口,但是……血卻從他的身下滲了出來,越來越多,在雪地裡蔓延,我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也在滲出,全身發冷。
  
  「你……怎麼又回來了?」柳宿臉色蒼白,這與他臉上的鮮血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微微睜開眼睛,還是那樣柔柔的看著我,一如既往的看著我微笑。眼淚一下子模糊了我的眼睛,柳宿的頭無力的靠在我的懷裡,我使勁的抱著他,就像每次他抱我一樣,緊緊的。
  
  「撐著點,我……我馬上去找軫宿,柳宿,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如果身上還有照明彈就好了,可是現在卻什麼都沒有,想生個火什麼的都不可能。我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和心裡的那股抽痛想要去找軫宿,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柳宿離開我的。
  
  粘滿鮮血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柳宿的語氣很微弱,但卻清晰的傳到了我的耳中:「別走……笑笑,別丟下我一個人……」霎時,心中的那股絕望吞噬了我。
  
  我知道現在下山去找是徒勞的,我知道柳宿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我知道在這個冰天雪地裡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我不是白虎巫女嗎?我都有打破心宿結界的力量了,為什麼現在卻只能抱著這具殘破的身體?
  
  「不走,我不走……」這樣說著,我低頭眨了眨眼睛,淚水「啪嗒」一下滴在了柳宿的臉上,他有些驚訝的看著我,然後又是一笑,發白的嘴唇看起來已經毫無血色了。
  
  「你是第一次為我這樣哭吧……」他輕聲的說道,手撫上了我的臉頰,帶著點溫暖,我不由的閉上了眼睛。「每次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你總是為那個人難過……總是這樣……有時候,我會想,笑笑什麼時候才會為我流淚呢?」
  
  「現在……我看到了……」
  
  心很痛很痛,好像快要被撕裂了。喉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我睜開眼睛,定定的望著懷裡的人,他胸前的「柳」字閃著微弱的紅色光芒,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顯得很美。
  
  「別哭……我還沒有死呢。」他繼續這樣看著我,說道,「我還不能丟下你……我還沒有……看著你披上紅色的嫁衣嫁給我……怎麼可能就這麼離開呢……沒我在一旁照顧你……怎麼可以……」
  
  手上的戒指突然之間變得灼痛無比,我一下子抓住了他撫在我臉上的手,彷彿花了我全身的力氣,才顫顫的道:「是啊……我都答應 嫁給你了,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我會沒人要的……」
  
  聽了我這句話,柳宿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下,像是歎了一口氣的道:「怎麼會……我的笑笑最漂亮可愛了……怎麼可能會沒有人要呢?只是……」他的眼神濃的像化不開的糖水一般,暖暖的,柔柔的,連帶著話語也變得更加的輕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你答應……了……我好不容易在想……我終於可以讓你成為我的人了……看來這個願望……實現不了了呢……」
  
  我寧願相信柳宿是因為溫柔所以語氣輕微,我寧願相信剛才他體力消耗太大才會這樣弱弱的跟我講話,所以我把頭靠的很近很近,近到我們的鼻子幾乎要碰在一起了。淡紫色的眸子還是很清澈,只有柳宿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寵溺的,柔柔的,帶著笑意……
  
  「笨蛋……說什麼實現不了,你可是……可是柳宿啊,你說過會一輩子保護著我的,現在反悔算什麼?你如果丟下我……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一定不會——」
  
  是的,一定不會原諒他……明明那個時候信誓旦旦的說保護我,明明那個時候說等我帶上戒指,半途反悔可不行啊柳宿……
  
  「是啊,我答應過的……所以不要再哭了好嗎?」他輕輕的把我的頭髮捋到耳後,像往常所做的一樣。「我一直不喜歡七星的身份……它讓我失去了很多,可是現在……我又慶幸著自己的身份……因為……笑笑是巫女……是我唯一想要保護的巫女……」
  
  「門口的石頭已經搬開了……進去就可以拿到神座寶了……然後……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我們……我們不是說要生一個孩子,然後一起去四處遊玩?還有……還有……你的布莊……」我再也說不下去了,我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很疼,從裡到外的疼痛著,呼吸很緩慢很緩慢,緩慢的感覺自己會因為窒息而死去。這個總是帶著一臉燦爛笑容的少年,怎麼可能躺在我的懷裡奄奄一息?他總是會抱著我的,不管去什麼地方,總是笑容滿面的說笑笑,我陪你去。
  
  摸著他臉的手被他握住了,輕輕的,沒有一點的力氣,而掌心也沒有了剛才的溫暖,我的心不由的往下沉了又沉,眼淚更加不可抑止的流了出來。這意味著什麼?我不敢去想,可是腦子卻不由自主的要往那方面想去,怎麼都控制不住。
  
  「不要——不要不要——柳宿,你不可以就這樣離開我,不可以的——」
  
  從沒有這樣的恐懼過,恐懼一個人的離開,離我而去,再也見不到,很怕很怕,特別這個人是柳宿。我抱著他,看見自己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在他的臉上,看到他淡紫色的眸子就這麼看著我,溫柔的讓我的心不由的哆嗦起來。
  
  「……乖……不哭……」頭緊貼在柳宿的耳邊,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了我的頭上,習慣性的動作,卻讓我更加的嗚咽起來了。「讓我看看你……」他這樣的說道,我微微的抬起了頭,滿臉的淚水,他依舊是微笑著,但是呼吸卻很急促,眉頭也皺了起來。
  
  「乖……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會……一直……看著你……只是……我有些累了……」貼上我的唇冰涼一片,淡淡的血腥味蔓延開來,混合著我的眼淚,苦澀無比。「笑笑……」
  
  「……笨蛋……總是叫錯我的名字……這麼久了……這麼久了還是……」
  
  「……笑笑……笑一笑……我不希望……最後看到的是你的淚水……」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好奇怪……聽起來好像遺言一樣,明明就不會……」
  
  「笑笑……我愛……」
  
  一直放在我頭上的手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吧嗒」聲在寂靜的山頂聽起來特別的響亮,瞬間,彷彿一切的感覺都停止了。
  
  【喂,你是要去紅南國吧?這樣吧,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也是去那裡的。】
  
  【笑笑~~我覺得用微笑的笑比較好誒,你笑起來很可愛】
  
  【我們一家子……很幸福……我體會不到笑笑失去親人的感受,但我想那一定很痛很痛吧。】
  
  【雖然……你現在會覺得很痛苦,但是等這些過了,總有一天你會笑著緬懷過去的艱辛的……】
  
  【那你說我該怎麼樣呢?每天愁眉苦臉心事重重?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麼不過慶幸的是……你回來了。留下來好不好?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我想見康琳,也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可是……我不是跟你說過麼?現在你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最後要不要回去,至少在這個世界的這段時間,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我不管別人,我只保護你。】
  
  【我不希望你的臉上出現用以前我對大家用的那種笑容。明白嗎?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的。】
  
  【如果我不離開笑笑那是不是你也不離開我?】
  
  【笑笑,嫁給我。】
  
  【這枚戒指先放你那裡,如果……有一天你答應我了,就戴上它。】
  
  【放心,我會等你戴上那個戒指為止的。所以……一定要回來。】
  
  【我是來晚了吧……如果……那個時候笑笑先遇見的是我,會不會現在就不一樣了呢?】
  
  【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邊,一直都是……為什麼笑笑總是看著他呢?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不管怎麼樣,只有我好不好?】
  
  【笑笑……笑笑……我的笑笑……】
  
  【我很愛很愛你。】
  
  我呆呆的看著前面那一片雪地,晶瑩剔透的一片,在陽光下閃著熠熠光輝。耳邊似乎還留著柳宿剛才的話: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可是現在……現在是怎麼了?什麼都聽不到了,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靈魂彷彿是被抽離了身體,我只是本能的抱緊了懷中的人,再緊一點,緊一點,怎麼都不想放開手。
  
  曾幾何時,那個笑容滿面的少年,在炎炎的夏日午後,會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不說一句話,會拉著我去吃好吃的點心,會手把手的教我怎麼寫字,我還記得他墨紫色的頭髮用一根月牙白的緞帶鬆鬆的挽在後面,幾縷俏皮的髮絲垂在了我的耳邊,很癢……很癢……
  
  「柳宿?」我輕輕的叫了聲他的名字,沒有人回答我。空洞和疼痛一剎那間席捲了我,我慢慢的喘息著,把埋在他頸邊的頭抬起,緩緩的朝他的臉看去,柳宿的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斑駁的影子,明明是蒼白的可怕的臉,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好像很滿足的樣子。我的眼睛開始酸澀了,真奇怪,明明剛才哭的那麼凶的,可是現在……除了那股疼痛之外,我的眼睛卻乾澀無比。
  
  手撫上了他的臉,冰涼一片。疼……很疼……心裡無法克制的疼痛。
  
  我的笑笑……
  
  我想要扯起嘴唇說些什麼,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的笑笑……
  
  再也沒有人會這麼叫我了吧?
  
  周圍似乎很安靜,我低頭,癡癡的望著他,柳宿像是睡著了一樣,靜靜的躺在我的懷裡,卻是一動也不動。伸手替他把劉海撥到一邊,擦了擦他嘴角已經干了的血跡,一股難以言語的悲傷襲擊了我,我的手停留在了他的唇邊,再也放不開了。
  
  騙子!!
  
  什麼不管別人,只保護我……什麼會等我戴上那個戒指為止……什麼因為放心不下所以不會離開我……全部都是謊話!!吶……柳宿,我都答應你要嫁給你了,我都答應你會留在這個世界了,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訴你,不管那個時候我先遇見的是不是你,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你總是那麼的溫柔,在斗族的時候,我也已經告訴你我愛你了,所以……醒來啊!睜開眼睛啊!你不是說不會離開的嗎?
  
  ……再也不會對著我笑了,再也不會用他的手擁抱著我了,再也不會……溫柔的叫我笑笑了……抬頭,仰天,天空很晴朗,帶著一望無際的藍,陽光很明亮,卻不帶一點的溫度,刺入骨髓的冷。
  
  柳宿,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好柳宿是不會對我這麼殘忍的,他是很溫柔的,真的很溫柔,他總是說只有我了,只有笑笑了,所以……他是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他說他會放心不下……
  
  什麼巫女的神座寶,什麼召喚神獸,沒有你在我身邊,這一切都毫無意義嘛……根本就……
  
  我終於又感覺到了劃過臉頰的點點淚水,即便是我現在仰著頭。我很努力的想要克制自己,可是越是克制就哭的越厲害。懷中的人已經漸漸冰涼,這種冰涼也一直延續到了我的心裡,彷彿自己也隨著柳宿的離去而離去了,那一個「愛」字摔在了地上,支離破碎。
  
  原來失去一個人會是這樣的痛苦,原來真的有所謂的心死這一說,原來……我是這樣的愛著柳宿,到現在才來後悔,是不是已經遲了?
  
  我後悔那個時侯一直逃避著他,後悔他給我戒指的時候我沒有馬上戴上去,後悔一切的一切,可是後悔……來不及了。我只能睜大了眼睛看著藍天,我不敢低頭去看懷中的人,就這麼跪坐在地上,任山頂的風「呼呼」的刮過,一動不動,風中帶來的是柳宿最後跟我說的話:
  
  笑笑,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柳宿是不會就這麼死了的,所以……喜歡柳宿的親們表著急啊~~~(ORZ^算劇透嗎?)
暈~鏈接的歌曲突然變掉了,修改 1
                 淚之河
  所謂的心死是什麼?所謂的絕望是什麼?我沒有不知所措,抱著懷中已經漸漸變冷的身體,我似乎太過於平靜了。
  
  山頂的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著,帶來一些細小的冰晶,吹在臉上,落在脖子裡,冰冰的,涼涼的。我嘲笑著自己居然還能感覺到冷,因為心已經冷了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就不會感覺到外界的一切了?
  
  「柳宿……雪很漂亮呢……」我輕聲的說著,想起了昨天晚上他說的話:等雪停了我陪你去欣賞雪景吧。昨天晚上他明明還抱著我一起睡的,不……就在剛才,他還在說不會走的,他還在跟我講話的……為什麼現在一片寂靜?
  
  呆呆的看著前方,那是一處斷崖,看得到連綿不絕的山峰,皚皚的白雪覆蓋其上,在藍天的襯托下顯得那麼的雄壯和美麗,嗯……很安靜很祥和,好像那年去紅南國的路上,外面是寒風料峭,馬車裡卻是一片的溫暖,因為有柳宿在。
  
  我還記得那個時侯,在鋪滿毛皮的馬車上,這個有著溫和笑容的男孩在對我說總有一天你會笑著緬懷過去的艱辛的,可是……如果過不了這個痛苦的時候該怎麼辦呢?如果現在就心痛的有崩潰的感覺了,還怎麼可能去笑著緬懷呢?總有一天是什麼時候?想一次就心痛一次,柳宿,我做不到像你那樣的堅強,我做不到你那樣的微笑。
  
  因為沒有你在我身邊,一切的感覺都是那麼的虛無,你也要牢牢記住我的話……我也很愛你……
  
  「小笑……」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我一時間的產生了錯覺,在這個安靜的山頂上,還有誰在?柳宿?不……不對,柳宿從來都是叫我笑笑的,他總是說我的笑笑……
  
  「小笑,柳宿他怎麼了?」聲音再一次傳來,沒有去辨識說話的人是誰,我只聽到了他的問題。柳宿他怎麼了?他……他睡著了吧……
  
  這麼安詳,嘴角噙著微笑的樣子,嗯,睡著了。
  
  「小笑!」身體猛地被一個人轉向了一邊,失神的焦距終於回來了。我怔怔的看著這個在我眼前滿臉焦急的男子,啊……是鬼宿,當然……還有美朱。
  
  「你們……遇到什麼了?」他問,而我只是怔怔的看著他,並沒有答話。我也不知道我們遇到了什麼,我唯一知道的是柳宿現在躺在我的懷裡,睡覺。
  
  「噓——」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低頭看著柳宿的臉,手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撫著他的臉頰,冰冰涼涼的。「不要太大聲了,柳宿說他很累,想要睡一覺。」嘴巴裡面這樣的說著,可是心裡的那股沉痛感是什麼?「對了鬼宿,你們有什麼毯子的嗎?在這裡睡覺很冷呢,你看,柳宿的臉都冰冰的,這樣會感冒的……」
  
  鬼宿的手也撫上了柳宿的臉頰,甚至是在他的鼻端探悉了一下,然後……握緊了拳頭。我抬頭看著他,微笑,我在等他給我一條毯子,在這個雪地裡坐了這麼久,很冷,柳宿也會感覺到很冷的。
  
  「小笑……」他看著我,眼中隱隱的有些的不忍,我卻依舊含笑的看著他,在他的眸子裡,我看見了自己的臉,笑的很難看。
  
  「鬼宿,柳宿他……他……」美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鬼宿抬頭看了她一眼,站了起來朝她走去,不知道他說了什麼,美朱頓時癱倒在地上,抽泣聲傳到了我的耳中。
  
  深呼吸一口,我緊了緊手,臉頰貼在了柳宿的臉上,感受著那股刺人的冰冷。身後陸陸續續的傳來了一些腳步聲,沒有回頭,我也知道是誰來了,可是……太晚了吧……
  
  「怎麼可能!!」翼宿的聲音突然的傳來,不知道鬼宿跟他說了什麼,他的聲音很大聲,很激動,甚至顯得……有些瘋狂。「怎麼可能會死?柳宿!你這個混蛋!快睜開眼睛啊——你不是還在笑嗎……昨天分開的時候……你還是那麼健康不是嗎!」
  
  抱著柳宿的手又開始發抖了,我不想聽……可是不管怎麼抗拒,翼宿的聲音還是一句句的傳到我的耳朵裡。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呢?!你走了……小笑怎麼辦!!」
  
  聽著翼宿的話,那些滲入骨髓裡的疼痛和恐懼差不多快要將我壓倒了,眼前一陣陣的發白,我似乎什麼都看不見了,耳邊只剩下了翼宿剛才的話:你走了,小笑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呢?我的腦中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著他,緊緊的抱著他,不想離開,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軫宿在我面前蹲下了身體。抬頭, 我充滿期待的看著他,而他卻閃過了我的眼神,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玉瓶,緩緩的道:「小笑,我想……幫柳宿消除臉上的傷痕……他生前很愛乾淨……」
  
  紅色的光從他的手中發出,瞬間,那些鮮血那些傷口,就連已經撕裂的衣服,全部都一一復原了,只不過……柳宿的眼睛還是閉著,看起來真的好像是……睡著了。
  
  「小笑,放開他吧。」軫宿這樣的說著,我瞬間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把懷中的人抱的更加的緊了。
  
  「小笑……」
  
  「不要!」低頭,我全身發抖的抱著他,放開?怎麼可能放開?放開意味著什麼?
  
  「小笑……我們該送柳宿上路了……」
  
  「不要!!!」伸手打掉軫宿握住我肩膀的手,卻看見一個東西從我的手中飛了出去,目光跟隨處,那個戒指如同慢動作一般緩緩的落下,鮮紅的「柳」就如同灑在雪地上的血液一般,妖冶。
  
  我的目光呆呆的跟隨著戒指落下,霎那間,眼淚又開始決堤了。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淚水卻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下來。只要那個人死了,戒指就可以拿下來了。心宿的話突然浮現在了我的腦中,只要那個人死了……
  
  只要那個人死了……可是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眼淚滴在柳宿的衣服上,打濕了一大片,可是他不會再來安慰我對我說笑笑不要哭了……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再也見不到他,再也不能……
  
  「小笑,你看看柳宿,他的表情很滿足……「軫宿的手撫上了我的頭,他的語氣含著悲傷,但是更多的是堅定,或者是醫者父母心吧,他的聲音聽起來沉重而又低沉。「我始終認為,每個人來到世上都是有意義的。有些事只有某個人能辦到……只有他才有那個能力。」
  
  【我只保護笑笑,才不管其他人呢。】
  
  【因為笑笑是我唯一想要保護的巫女。】
  
  「為什麼要這樣子————柳宿——————」
  
  那一聲傳的很遠很遠,如同我的悲傷和思念一般,柳宿……真的就這麼的走了,在我已經答 愚給他的時候,就這麼丟下我走了……那個至始至終對我都那麼溫柔的少年……
  
  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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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看著軫宿抱起柳宿的,看著他們把他安葬在了這片雪原下,看著他們覆蓋上了晶瑩的白雪,也只有這裡,才配的上柳宿吧,這麼安靜,這麼純潔的一片天地,就像他的笑容一樣,燦爛而又純真。
  
  如果是幻覺該多好,如果是做夢該多好,昨天晚上那灼熱的親吻,讓人心神蕩漾的喘息聲,明明那麼真實的感覺,可是今天,卻什麼都不在了。我們都那麼的喜歡著對方,所以一直在克制一直在克制,我懷念柳宿的環抱和嘴唇。
  
  傻傻的坐在雪地上,那個戒指還在手指上閃著光澤,跟以前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它現在可以隨意的拿下來了,不同的是……我把它戴在了無名指上。柳宿的遺物,那對華麗的手環交由我來保管,我把它帶在了手腕上,翻轉處,一片琉璃色。
  
  我想我再也不能釋懷了吧,面對著他的死去,我的心也隨之而去了。為什麼一定要有人離去呢?而且還是他?我只有他了……就像柳宿當初對我說的笑笑,我只有你了一樣,我們都彼此的需要著對方,不是嗎?
  
  沒有跟隨美朱他們進去那個山洞,什麼神座寶我現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趁著離開這裡之前,再靜靜的陪他一會。一個人真的很寂寞,身邊少了一個人的感覺很難受,已經習慣了柳宿的陪伴,誰也不能代替他的,我真的愛他。不是經常說,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貴的嗎?這樣的錯誤……我不想發生在我的身上,可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漸漸的往西去了,真的是很奇怪,只不過是短短的幾個小時,而我卻覺得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我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很多歲,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總是喜歡窩在柳宿懷裡的女孩子了。
  
  我總是會笑柳宿的長相太過於清秀女氣了,總是對他說站在他的身邊會有自卑感,他每次總是笑著,然後說那很好,將來我們的孩子也會非常的漂亮可愛了。
  
  柳宿的死……太沒有真實感了。我總覺得他還是會出現在我的面前,然後說:笑笑我回來了。如果不是想在美朱他們之前拿到那個神座寶,柳宿也不會提出由我們先來黑山,所以,歸根結底,是我害了他吧。
  
  什麼白虎巫女,連一個人都救不了。
  
  心裡突然「咯登」了一下,白虎巫女?想起在路上時柳宿問我的,召喚出了白虎許什麼願望,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心突然猛烈的跳了起來,如果說許什麼願望都沒有問題的話……
  
  那扇緊閉著的大門「吱嘎吱嘎」的打開了,山洞黑漆漆的出現在了眼前,緊接著便是美朱歡快的聲音傳了出來:「小笑!我們拿到了!」
  
  美朱手上捧著的是一串金色的掛墜,祖母綠的寶石在上面閃閃發光。這個就是神座寶嗎?她跑到我的面前,然後,把這串東西遞給了我。
  
  「我想……這個神座寶由你帶著會比較好,畢竟這是柳宿用了生命才……」
  
  我有些呆呆的看著這串掛墜,有了它,柳宿就可以復活了對吧?白虎巫女最後一個願望就是……讓自己所愛的人活過來。
  
  沒有說話,我伸手去接那串掛墜,冷不防,只覺得手上一痛,幾道深深的傷口出現在了我的手背上。驚訝的盯著那些傷口,然後,我看見了站在旁邊穿著氣的一頭狼。花白的毛髮,血紅色的眼睛,它的嘴巴裡叼著的……是柳宿用自己生命換回來的神座寶。
  
  血紅的眼睛??
  
  我突然感覺有一股難以言語的怒火從心裡冒了出來,我認得這雙血紅的眼睛,為什麼柳宿死了這個傢伙還活著?它撇頭看了我一眼,轉身就往山下跑去了。
  
  「站住!把神座寶還給給我——」
  
  我起身朝它追了過去,不去管身後美朱他們的叫喊聲,不去理會自己一個人追過去是不是太危險,我只知道那個神座蹦托著我的希望,無論如何,我都不可以讓別人從我手中奪走。狼在前面奔跑著,我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快的速度才能追上去,我只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胸口處如同撕裂了一般的疼痛著,呼吸困難。
  
  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前方的道路也看不清楚了,樹林子裡不斷有樹根將我絆住,我跟它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唯一的希望,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用盡力氣的奔跑著,然後……那個身影消失了。
  
  一下子,那股恐懼感又翻江倒海一般的朝我撲來,只差一點了,只差一點就可以拿到神座寶了,為什麼……柳宿那個時侯說青龍七星士,難道它是心宿的……
  
  腳下狠狠的絆了一跤,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雪花飛濺,身體順著斜坡朝下面滾去,冰冷的雪被揚起,似乎堵著了我的呼吸,天旋地轉,這一次沒有人護住我的腦袋了,磕磕碰碰間,我覺得自己的額頭似乎是流血了。
  
  終於,身體停下來了,周圍顯得更加的暗了,我趴在雪地上,聽著自己的心跳聲,痛苦,悲傷,我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裡趴多久,失而復得,卻又失去的感覺深深的把我湮沒了直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笑笑?」
  
作者有話要說:完了,字數超出了……(蹲牆角畫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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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宿的決心
  笑笑……柳宿是這麼叫我的,或許說,我告訴柳宿的便是這個名字。
  
  我該用怎麼樣的表情來對待給我起了這個名字的人呢?或許那個時侯,看見他會心痛,很難過,或許在他傷害我的時候我會尋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來說服自己因為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看見的人,或許我也曾為他難過為他心動過,但是現在……在柳宿死了的現在,而且知道跟他有關之後,我還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心宿。
  
  我聽見有人這樣的叫我名字,笑笑,叫著這個只有兩個人會這樣叫的名字,熟悉的聲音,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了,沒有驚訝,我沒有任何的動作和表情。雪地很冷,頭髮已經被雪水弄的濕漉漉的了,隱隱的,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來,我的手上和衣服上,還有柳宿的血跡……這似乎是在提醒我,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笑笑!」隨著這句話,我的身體被人抱了起來,接著,看見的是一片燦爛的星空和……一雙擔憂的藍色眸子。「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身上的血……你受傷了?」驚訝,擔心,心宿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並隱隱約約的有著一絲殺氣。
  
  低垂著頭,我任憑這個人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裡,什麼感覺都沒有,有的只是對柳宿無限的痛感和絕望。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心宿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我能感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心宿,她是……」嬌嫩的女聲,啊……是房宿吧……接著,旁邊響起了「嗚——嗚——」的聲音,尋聲看去,我倏地瞪大了眼睛,那隻狼!!!
  
  血紅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它,腦中呈現的是雪山上那滿地的殷紅,我的手倏地握緊。然後,便聽到心宿緩緩的道:「尾宿已經獸化了,留著他也沒有用。反正……我們已經拿到神座寶了。」我不知道這句話他是對房宿說的還是對我說的,只見一股藍色的氣朝那隻狼噴射了過去,嗚咽一聲,它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不動了。
  
  我看著在雪地上的那些斑斑駁駁的血跡,緩緩的回過了頭。「真的是你下的命令?」對上他那雙湛藍的眸子,我這樣的問道。我不知道心宿怎麼還會記得我,但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心宿的表情有些的困惑,他微皺著眉頭看著我,不發一言。
  
  「讓這個傢伙去黑山……搶奪神座寶……是你下的命令嗎?」
  
  「笑笑,朱雀七星和青龍七星原本就是死對頭,你……」
  
  「是嗎……」我喃喃的說著,低下了頭,看到了心宿手上那串閃著寶石光華的神座寶。柳宿用生命換來的,這幾個字壓在我的心上,讓我喘不過氣來。「所以你是不是跟那個傢伙說……即使是殺了朱雀七星也沒有關係?」
  
  「你到底怎麼了?跟著那些傢伙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全身都是血?」
  
  「他死了……」打斷了心宿的話,我這樣的說著,很無力很無力。「為什麼你要下這樣的命令?為什麼是他……為什麼……為什麼是柳宿……為什麼朱雀和青龍非得搶奪得你死我活?為什麼一定要在對方之前召喚神獸?」我有很多很多的為什麼,有很多很多的不懂,但是我卻只能問,沒有人會給我解答,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的推開了眼前的人,然後……踉蹌得摔倒在地。
  
  「好疼……好疼……」喃喃自語著,不是身上疼,是心裡很疼。聲音有些的沙啞,我覺得今天似乎把我一生該流的眼淚都流光了。抱著自己的膝蓋,感受著那股疼痛,視線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如果這就是朱雀跟青龍的宿命的話,那麼定下這個宿命的人是誰呢?我終於明白太一君為什麼不把柳宿的記憶抹掉了,她是知道他會死了吧?所以……才讓我們相處了那一段時間?太殘忍了……
  
  「笑笑……不要恨我……」
  
  恍恍惚惚間,我聽到心宿這樣的跟我說,不恨,怎麼可能不恨呢?我已經祝福了你跟房宿兩個人,如果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衝著我來……為什麼要柳宿……
  
  我忘記了……他是朱雀七星……
  
  所以一定要死……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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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自己被心宿帶回去了,因為我聽到了很多的聲音,小唯在那邊尖叫小笑你怎麼了?房宿在旁邊說心宿你怎麼把這個女孩子帶回來了,她忘記我的事情了。還有就是心宿在我耳邊的低語:即使你恨我也沒有關係,你是屬於我的。
  
  我不屬於你,我是屬於柳宿的,我們……有戒指為證。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少天,每次醒來看見的都是氈帳的頂部,每次都會有人在旁邊拿著毛巾幫我擦拭著額頭,每次群毆都會感覺眼睛很濕潤,然後就聽見有人在說:笑笑,不要哭了。
  
  我想聽柳宿對我這麼說,可是這輩子我都聽不到了吧,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召喚白虎。
  
  等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幾天之後了,我躺在那裡,呆呆的看著氈帳的頂部,然後腦子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想不起來,應該說是不願去想,因為稍一碰觸,就會感覺到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
  
  氈帳裡面沒有人,有什麼東西在「咕嚕咕嚕」的響著,好像在燒開水一樣,濃濃的奶香味瀰漫在空氣中,我突然回憶起了在斗族的那個晚上,沉重的呼吸聲,濃烈的情 欲,可惜……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對柳宿是那樣的難以忘懷。
  
  這裡是心宿的地盤吧,柳宿雖然不是他殺的,但是跟他卻脫離不了關係。我想他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了的,因為我告訴他的時候,他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是淡然。我該怎麼辦?神座寶在他的手上,我敢肯定如果我要的話他絕對會給我的,那就決定了吧,召喚白虎。
  
  簾子被什麼人掀了起來,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我的床前,我仍舊是呆呆的望著屋頂,什麼都不說,不動,就這樣的躺著,睜大眼睛。
  
  「笑笑,你醒了?」心宿的聲音還是一樣低沉,他偏身坐在我的旁邊,伸手掖了掖被子,一股清冷的氣息迎面撲來,看來外面還是很冷。
  
  「對不起……」見我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他突然開口道:「我不知道是你和他去黑山的山頂,你們……」
  
  撒謊的吧……我記得心宿很久以前就跟我說過了,他會殺了柳宿的,因為我。所以,其實死了誰他都不在意,只要那個人是朱雀七星,只要死的人不是我……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我感覺眼眶有些的熱,但是卻乾燥無比。「心宿……我對你來說是什麼?」
  
  手猛的被他握住了,很緊,很燙。「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心宿喜歡我嗎?」
  
  「嗯。」
  
  「你也會為我做任何的事情對吧?」
  
  「……笑笑……你怎麼了?」
  
  「……心宿……把神座寶給我……可以嗎?」
  
  面無表情的,我看著上方這樣機械的說著,他喜不喜歡我,愛不愛我或者他愛的是房宿,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拿到神座寶,重要的是……召喚白虎,然後……讓柳宿復活。
  
  心宿把我的臉扳向他,我看見他的眼睛裡帶著怒火,但臉上卻是一片的平靜。「笑笑。」他開口,「你就這麼的在乎他嗎?」
  
  我望向他的眼睛,微微的點了下頭,「是的。」
  
  「他對你來說就這麼的重要?」
  
  「是。」
  
  「……那麼……我呢?」
  
  「我不知道……」輕聲說著,我看見心宿的身體一僵。「我真的不知道……」
  
  「我們都變了。你在這幾年的時間了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知道,我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你也不知道……心宿,他對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其實……你跟他在我心中是一樣的,都是幫助過我的人,都是救過我的人,一樣的對我很好,沒有區別,可是心宿,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你現在想要召喚青龍的願望吧?」
  
  「一直都希望朱雀和青龍能夠相安無事,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去,因為看到的太多了。至始至終,你都在阻撓著我們召喚朱雀,如果沒有你要鬼宿當人質,如果你沒有派亢宿過來……我想……他們兩個就不會死了吧……」
  
  「所以你現在在恨我……對不對?」
  
  輕笑了一下:「恨嗎?或許吧,畢竟柳宿是因為你的緣故才會死的……」
  
  氈帳裡面久久都沒有聲音了,只剩下那「咕嚕咕嚕」的聲音,還有我們兩個的呼吸聲。我不知道心宿在想些什麼,我的心又開始抽搐了起來,如果……你重要的人殺了你另外一個重要的人,你該怎麼辦呢?站誰那邊都不對,恨誰也都不對,於是錯的便是我自己了吧……
  
  「我是愛你的……」心宿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濃濃的痛苦,「笑笑,你說我該怎麼辦呢?看著你們離開,然後祝福你們嗎?這麼多年了,我一刻都沒有忘記你,可是到頭來卻發現你已經不屬於我了……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我搖了搖頭,想扯起一抹微笑,卻發現自己的臉似乎是僵住了。我不想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前的這個人殺了柳宿,雖然不是親手的。我不希望看著自己喜歡的兩個人自相殘殺,但我卻不能站在中間的位置,不是嗎?即便是心宿現在這樣說,我已經沒有心,也不可能去接受他,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那個溫柔的少年一去不復返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想要你,也想把你從他的手中搶過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他,因為那樣做……我們就永遠也不能……你相信我嗎?」
  
  信與不信,都沒有意義了不是嗎?因為柳宿已經離開了,所以這些對我毫無意義。定了定神,我轉向了他:「你怎麼還會記得我的?」
  
  面對我突然的轉移話題,心宿明顯的一怔,而我也只是淡淡的,因為那個問題我已經不想再糾結下去了。
  
  「是太一君嗎?」心宿的眼睛瞇了起來,「那個老太婆對你做了什麼?周圍的人關於你的記憶全部被奪走了。」
  
  「是啊,那你怎麼還記得我呢?」我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臉是什麼表情,只是看著心宿望著我,眉頭卻越來越緊。
  
  「那個老太婆現在拿我還沒有辦法,笑笑,你——」
  
  「把神座寶給我吧。」打斷了他沒有說完的話,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的對他講話,現在這樣已經用了我很大的力氣了,看著心宿,我就會想到柳宿,心痛的感覺不是一下子就能消的。
  
  「你要神座寶幹什麼?」
  
  一下子啞言,苦笑了一下,該不該告訴他呢?如果知道我也是巫女,會不會殺了我?雖然我潛意識裡認為心宿不會這樣做,但是……又出現了一個巫女,對他是一個障礙啊。思考了半餉,我終於開口了。
  
  「因為……我是白虎巫女啊……」
  
  沒有意外的看到了心宿驚愕的表情,和他緊緊拽住被子的手。「你是……白虎巫女?那個老太婆告訴你的?」
  
  點頭,我靜靜的看著他的臉開始發白,。心宿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緊緊的,沒有一絲的血色。「你要神座寶是為了召喚白虎?」
  
  再次的點頭。
  
  「我是不會給你的。」
  
  「為什麼?」這個回答也在我的預料之中,如果我召喚了白虎,就擺明了是加入了這場戰爭,而心宿是青龍七星士,他要幫的當然是青龍巫女了。
  
  「我是不會看著你去送死的!」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湛藍的眼睛裡閃著莫名的情緒,危險的氣息朝我迎面撲來。
  
  「送死?」我疑惑不解的看著他,「什麼送死?」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過渡,實在很難寫小笑現在的心裡,碼的很鬱悶……=。=老實說,小風寫到這裡已經抓狂了,這個結局太難搞定了,最近也沒有靈感,於是,下面兩章不知道該怎麼往外貼,我怕被親們吃了…… 1
                 霸王硬上弓
  我是不會看著你去送死的。眼前的男人這樣的對我說,陰霾的神情,閃著莫名情緒的眼神,那麼複雜的看著我,一瞬間,我呆住了。
  
  「送死?什麼送死?」我問。
  
  「是太一君那個老太婆告訴你是巫女的嗎?」
  
  「問題不在這裡。」我終於用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抱住了膝蓋。「把神座寶給我吧,你這麼費盡心思想要召喚青龍,無非是為了自己的願望,你有什麼願望?我也可以幫你實現的,結果最重要不是嗎?中間的過程對你來說毫無意義吧。」
  
  我是微笑著講出這番話的,我沒有想到在柳宿走後自己還能笑的出來,即使是假假的笑。心宿這樣的利用人,這麼的周詳計劃著,目的不就是那個願望嗎?誰來實現還不是一樣?但是他在聽我說完這話的時候,卻狂怒的用手狠狠的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是不會拿你的性命去換自己的願望的!」惡狠狠的神情嚇到了我,我半張著嘴巴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一君沒有告訴過你嗎?」他繼續的道,「巫女最後的下場……是被神獸吞噬……」
  
  身體猛的一怔,吞噬?什麼是吞噬?被吃掉?死?
  
  腦子裡突然回想起了那個時候心宿對我說的:我慶幸你不是青龍巫女,也不是朱雀巫女。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巫女的下場了吧,所以才對我說這番話,那麼他……有沒有告訴小唯呢……
  
  「笑笑,我知道你認為我殘酷,認為我卑鄙,不把別人的性命當回事,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不會看著你去當什麼白虎巫女,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吞噬,所以這個神座寶,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沒有回話,我就這麼怔怔的看著他,巫女是祭品嗎?所以才要處子之身……我頓時有些的懵了,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如果我喚回了柳宿,自己卻丟了性命,那還有什麼意義呢?一時間,我說不出話來了。
  
  「待在我身邊,哪兒也不要去,留在這裡是最安全的……」他在我耳邊這樣的說著,我一把推開了他,怒目而視。
  
  心宿一瞬間呆滯了一下,隨即低頭自嘲的一笑:「你好好休息吧,我回頭再來,但是……」他頓了頓,「不要再想召喚白虎的事情了,那個老太婆……活不了多久了。」
  
  帶著一屋的奶香,心宿出去了,太一君活不了多久?什麼意思?我突然發現心宿其實知道很多的事情,或者可以說,他知道的並不比太一君少,至少從他剛才那句話看來。太一君刻意隱瞞的事情,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終於明白那天太一君沒怎麼講清楚的話了,巫女最後的下場是死。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了,死並不可怕,而我現在根本就對死亡沒有什麼感覺了,因為……抱著自己的膝蓋,把頭埋在裡面,我的眼淚再一次的溢出。
  
  「……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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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宿是說到做到,那之後,我一直待在氈帳裡面,沒有出去過,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根本就走不了。他不讓我見任何的人,特別是小唯。每天,除了一個小姑娘給我送吃的東西之外,來的最多的便是心宿自己了。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對我很好,有時候還會講一些外面的事情給我聽,而我總是望著他掛在脖子上的神座寶愣愣的出神。他問過我一次,問我為什麼想要召喚白虎,他說有什麼願望他可以幫我實現,即便是想要整個天下。我搖了搖頭,整個天下拿來有什麼用呢?我想要的柳宿的復活,想要的是再一次的看見那個燦爛溫暖的笑容。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我還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一切都跟以前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我看什麼都是懶懶的,也不想開口說話,每天,都只是怔怔的看著氈帳頂發呆。我看著帳頂發呆,心宿是看著我發呆,開始的時候,他跟我說話我可能還會應和幾句,到後來,我乾脆是不理他了。他對我很好很好,比之前在將軍府的時候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那樣的小心翼翼,這樣的溫存軟語,是我不曾在他臉上看到過的,他甚至是把辦公的地方都搬到了我住著的氈帳裡來,為的是我一個人的時候不至於無聊。
  
  可是……他對我越好,我就越想到了柳宿,我知道我不能站在中間的位置上,也不能對心宿現在的感情做出什麼回應,每每摸著手中的戒指,心裡便會酸脹疼痛無比,到底這個世界怎麼了?為什麼我總是會看著自己在乎的人離開呢?
  
  氈帳裡面的空氣很溫熱,特別是跟他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就更加的悶熱了。我不知道心宿此刻對我的想法是什麼,我只是心心唸唸的想要神座寶,然而他卻告訴我,只有這麼一個神座寶是召喚不出神獸的,他們還要去西廊國去找另外一個神座寶。
  
  他刻意的告訴了我這一點,是什麼意思?
  
  接下來,心宿終於是肯放我出去了,可是每每看到遠處的雪山,卻又像躲瘟疫一樣的躲回了氈帳。都說時間是很治癒傷口最好的良藥,可是一天天的過去,我感到的是傷口在慢慢的向外闊張,流血,化膿,腐爛。我不可能拿把刀去殺了心宿,我唯有的,便是對他漠然了。
  
  終於想明白了那天他對我說的不要恨是什麼意思了:不要恨我,要恨便恨身為朱雀和青龍的七星士的命運吧。把一切都推給命運,這是逃避的做法,在這場戰鬥裡,能分得清誰對誰錯嗎?站在朱雀,就會想青龍這邊是敵人,站在青龍,就會想朱雀那邊是敵人,都為了自己的巫女而戰,自古以來便是這樣,自己信仰的便是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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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唯已經離開北甲國了,因為之前我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心宿陪著在這裡多逗留了幾日,那麼現在,按照他們的計劃,就該去西廊國了。啟程的時候,我終於是見到了除房宿和亢宿和死了的尾宿之外的青龍七星士了,氐宿和箕宿,一個滿臉油彩看上去極其詭異說話娘娘腔喜歡跟心宿拋媚眼且對我凶神惡煞的男人和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毫無七星士的感覺的士兵。後來我才知道,箕宿是可以控制人的靈魂的,他沒有自己的本體,所擁有的身體都是別人的,這讓我想到了寄居蟹。或許除了他本人以外,我們誰也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跟著青龍七星士,我的心情是很複雜的,或許除了心宿跟房宿,其他的人對我都有著極大的興趣,想想看,一個被心宿整天帶在身邊,且對她溫柔無比,輕言軟語的小女孩,他們怎麼可能沒有興趣呢?我突然想起來,或許房宿對我也很感興趣吧,她對於我的記憶已經被太一君奪走了。
  
  那麼她現在看我的感覺會不會跟那個時候我看那個笑笑的感覺是一樣的呢?自從那天之後,心宿說將軍府裡面再也看不見那個被他當做是我的人,或許她已經離開了吧,留在一個自己愛但是不愛自己的人的身邊,是一種折磨吧,特別是在經歷了皇宮那一件事情之後。
  
  不管怎麼樣,我對他們甚至對心宿的那種漠然的態度引起了房宿和氐宿的不滿,房宿是在吃醋吧,沒有了關於「笑笑」以前的記憶,她的佔有慾變得一覽無餘,畢竟,她也是天蠍座的,畢竟……她跟心宿有著床第的關係。
  
  我們離北甲國越來越遠了,每走一步我的心就便像被針扎一次,柳宿就這麼一個人沉睡在黑山頂上,真的是一個人,冷冷清清,他會感覺到寂寞的吧……柳宿說過,不要丟下他一個人,他不想一個人,所以……我是一定會回去的。
  
  在拿到全部的神座寶之後。
  
  所謂的巫女會被吞噬,具體是怎麼樣的我並不知道,所以,當我向心宿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表情彷彿要噴出火來了,在這個炎熱的沙漠裡,心宿的火氣卻讓我感覺到了一陣發冷。
  
  沙漠?是的,穿過這片沙漠便到了西廊國,除了房宿之外,其他的兩個人都不在,心宿好像對他們下了什麼任務,於是我們三個人,再加上一些士兵和隨從,踏進了這片被稱之為「死亡之海」的大沙漠。
  
  因為有心宿在,所以大家並不擔心會死在這裡,我終於是知道了心宿有多強大了,畢竟連太一君他都有能力抗衡,只不過他的力量讓我感覺害怕。沙漠裡面的溫差很大,白天是酷熱難擋,到了晚上卻又凍得瑟瑟發抖,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氣候,基本上我是不用擔心的。或許心宿想用自己的方式來讓我忘掉柳宿的死吧,所以當我問他關於巫女被吞噬的問題時,他的表情真的是惱怒了。
  
  晚上,躲在營地的帳篷裡,還是會感覺到發冷,而心宿卻又使得周圍的溫度更加的低了。「這麼長時間了,你仍舊還在想著召喚神獸嗎?」盯著我的眼睛,他緩慢的道:「笑笑,你的願望是想讓他復活,對不對?」
  
  這麼長時間?我低頭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即便是給我再多的時間,對於柳宿,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
  
  「我等了這麼久……等了這麼長的時間……」湛藍的眸子變得幽深無比,心宿捏住我的下巴,他很用力很用力的看著我,好像恨不得把我深深的印入他的腦中。然而我咬了咬牙,把他的手打掉了。
  
  我不喜歡心宿現在看我的眼神,包含了太多我讀不懂的東西了,而我所懷念的是單純透徹的眸子。深呼吸了下,我回看著心宿,我們就這麼互看著,沒有說一句話。突然,他低頭呵呵一笑,彷彿是毫不在意一般的朝我走來。
  
  帳篷很小,沒有在北甲國的時候大,但是足以放下很多的東西,比如說……床。他突然一把抱住我,在我沒來得及驚訝和掙扎前狠狠的吻住了我的嘴唇,然後把我按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你瘋了!這是幹什麼!」驚疑未定,我這樣的說道,而他卻露出了一個很柔和的笑容,柔和卻並不溫暖,隱隱約約的,還有著一絲陰霾,緊接著,他說出了我認識他以來讓我最為恐懼的一句話。
  
  「你就這麼的想要召喚神獸嗎?笑笑?」彷彿是若有若無的話語,很輕,卻異常的清晰。「巫女是要處子之身才可以的,那麼……如果你不是處子的話……也會放棄這個念頭了吧……」
  
  藍色的眼睛閃著異樣的光彩,我不禁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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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盡的黑夜
  如果你不是處子的話就會放棄這個念頭了吧……
  
  如果你不是處子的話……
  
  不是處子……
  
  感覺到帳篷裡突然間熱了起來,連帶著空氣中都好像參雜了沙子,乾燥而又難受。我呆呆的看著在我上方的心宿,他的手撐著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眼睛裡閃著莫名的情緒,長長的幾縷金髮垂了下來,落在我的脖子處,有些輕微的癢癢。
  
  我們就這麼看著對方,我震驚於他的話,而他卻無視掉了我的吃驚,只是看著我,那種淡淡的表情讓我以為剛才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我聽見自己這樣的問著,不確定的問著。他仍舊是不說話,但是人卻慢慢的朝我俯下身來,光線因為他這個動作而開始昏暗,此刻的他有著說不出來的壓迫感,讓我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讓你成為我的人。」他在我耳邊輕輕的說著這句話,聽清他的話後,我不住地睜大了眼睛,耳畔因呼吸而噴出的熱氣讓我的心臟猛跳,砰咚、砰咚的——心跳聲大得似乎近在耳邊。他似乎真的能聽見,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轉眼又消失,快得讓我看不清。
  
  「不要——」我猛地搖頭發出尖叫想要逃離。
  
  我該想到的,我早就該想到的,在將軍府的時候,心宿對我的那些舉動就已經在告訴我他是多麼的想要得到我了,而現在,卻有著一個很好的理由。我狼狽地想爬離,卻被他硬生生止住退路。
  
  「為什麼!」我終於忍不住叫喊出聲。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
  
  他沒有回答,一把拉過我,雙手不住地開始撕扯著我身上的衣服,眼睛裡不再有往日那些溫情,有的只是冷酷和粗暴,這樣子的他讓我的胃部開始翻騰。
  
  「不要!!放開我!!混蛋!!!!」
  
  他聽著我的辱罵,看著我的掙扎,有些咬緊牙關地沉聲道:「你就這麼的想要他?就這麼的想從我的身邊逃走嗎?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放開我——心宿——你不可以這麼做——」我猛地搖頭想要讓他清醒,又似乎想要說服自己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看見我的反應,他似乎覺得有些可笑,雙眼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嘴裡卻又吐出毫無溫度的冷語,「不可以?為什麼不可以?你手上一直帶著那個戒指,是不是告訴我是他就可以了呢?」
  
  「如果你這麼做,我會恨你的……我一定會恨你的,我不會原諒你的——」我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想要讓他清醒過來,想要他止住動作,恐懼的感覺塞滿了我每一個毛孔,我從沒有見過心宿這個樣子,現在他的是瘋狂的、是不正常的。他的冷靜,他唯一對我展露的溫柔統統都不見了,剩下的是冰冷的殘酷和滿是暴戾的眼神。
  
  「恨?」他瞇了瞇眼睛,隨著我的這句話,一切都停了下來。
  
  就在我暗暗鬆口氣時,他卻又繼續道:「可是笑笑,你不是已經在恨我了嗎?」伴隨著話落,他扯去了我身上最後一件衣服,白色的紗在半空中緩緩落下,落在了一地狼藉的衣服上。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喃喃的自語著,輕吻著我的眼睛,鼻子,嘴巴,我瘋狂的掙扎抽打著他,想要把他打醒,他卻一點都不為所動,四肢堅定地糾纏住我的,彷彿在告訴我,這一切掙扎都弱小得不足以讓他止住動作。在這個震驚得讓我腦海開始空白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張溫柔的笑臉,彷彿還能聽見他在對我說:笑笑,嫁給我,只有我,好不好?我愛你。
  
  我的眼角滑下淚水,心宿,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不要、不要對我這個樣子……我只是想要讓柳宿活過來,為什麼要打破這個期待?為什麼你總是可以這樣的把別人的感情踐踏在地上?
  
  「我沒有,我沒有笑笑,我愛你,你是我的,不允許你愛上別人,不允許你離開我!」這些話語從心宿的嘴巴裡面說出來,緩緩傳入我的耳膜,卻帶著說不出來的詭異。
  
  恍惚間,叫喊聲充斥著整個房間,但是我非常清楚——沒有人會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沒有人會來救我,或許在其他人的眼中,我已經是心宿的人了吧。
  
  透過朦朧的視線,我只看見面帶瘋狂的男子。是的,心宿,你愛我,但是……你也毀掉了我。昏迷前我這麼想著。
  
  似乎是因為叫喊的太用力了,拍打的太用力了,掙扎得太用力了,哭的,也太過於用力了,所以在力氣用盡之後,我不由自主地陷入黑暗……
  
  暈過去其實等於是給了他機會,此時此刻,我無比恐懼著心宿對我所做的事情,因為柳宿……我總覺得柳宿就在身旁看著我,我本來無比期待著柳宿會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說的,會一直看著我,陪在我的身邊,不會讓我一個人,可是此刻,我卻希望他在騙我,我希望他不要真的待在旁邊,這樣的景像我不想讓他看到,真的不想。
  
  我緊緊閉上雙眼,彷彿這樣便能看不見他在對我的事,彷彿這樣……柳宿便能看不見了。
  心臟滑過陣陣頓痛,我一次又一次在心裡重複——心宿,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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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似乎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我還是一個小孩子,還是穿著那件繡著一些紫羅蘭花紋的粉色上衣和裙子,外面套著一件白色的無袖緞制小外褂。這是剛遇見柳宿的時候,迢阿姨給我換上的那套衣服,手摸上去很光滑,感覺涼颼颼的。我是在迢家吧,我看見花園裡下了很大的一場雪,柳宿和康琳在院子裡堆雪人,下人和丫鬟站了一地,他們看見我,朝我招了招手。
  
  我揉了揉眼睛,是幻覺吧,怎麼可能還看得到他們?他們不是已經……
  
  見我沒有過去,康琳不耐的站起身朝我跑來,她一下子抓起我的手道:「笑笑,好久沒見你了,可好?」
  
  我望著她傻乎乎的笑著,然後道:「好,好。」接著便開始疑惑,我真的好嗎?康琳還是在很開心的笑著,她朝後面招了招手:「二哥,這裡這裡。」
  
  她身形閃開,於是,我便看見了那個人。一襲白衫,墨紫色的長髮用一根緞帶鬆鬆的挽在後面,淡紫的眸子溫柔的看著我,嘴角噙著一絲微笑。「柳宿……」我喃喃的叫著他的名字,他朝我伸出手,把我帶入懷中。
  
  「笑笑,我好想你。」他這樣的說著,身上淡淡的清香朝我撲來,一時間有些的恍惚。「你看你都瘦了,吃的不好嗎?要注意保住身體啊,將來穿上嫁衣的時候才最漂亮。」
  
  「嫁衣?」
  
  「對啊,你忘記了嗎?你已經快要嫁給我了,再等一段時間,再等等……你會等我嗎?」
  
  嫁人?腦中好像想到了什麼,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柳宿很開心的笑著,然後很用力很用力的抱著我,力氣大的讓我感覺有些疼痛。
  
  「疼……柳宿……很疼……」我這樣說著,但是那股疼痛並沒有消失,而是翻江倒海的朝我襲來。我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大顆大顆的汗水自額頭上泌出,頭昏腦脹的什麼都思考不了,然後……醒了。
  
  光線很暗,黑暗中我睜大了眼睛,腦袋有些昏昏沈沈,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周圍很安靜,隱隱的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身上蓋著被子,這一切看似平常得可以,但是……我卻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似的。
  
  心頭有種不安的感覺,隱隱若若中,我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我放緩動作想要撐起身子,身上傳來冰涼的觸感讓我暗暗奇怪,下意識抬手想要確認什麼,而我觸摸到的……是自己光裸的身體。
  
  心裡突然一個激靈,胳膊和大腿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著一般,酸痛無比,怎麼也動不了,而這種酸痛似乎在提醒著我一件事情,那就是——彷彿被驚雷擊中似的,腦子裡倏地「轟」的一聲被炸開了,我瞪著上方的黑暗,久久的,久久的,仍是無法回不過神來,腦海中只剩下了強烈的暈眩感。心裡猛然間湧出一股酸痛,比肉體上的痛楚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我想不到心宿居然會這樣的對我,想不到他居然真的……心臟如同被人狠狠地拉扯住似的,疼得不可開交,大腦混亂成了一片,很多很多的記憶碎片攪和在一起,讓我頭痛欲裂。
  
  莫名地,太一君的話再一次在我的耳邊迴響,巫女一定要處子之身……處子之身……狠狠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想要止住到口的尖叫——心宿,你居然!!!
  
  身上的疼痛活像有千根針同時狠狠刺到了我的心裡一般,彷彿帶著毒藥一般,一點一點的吞噬著我,我可以清澈地感受到我的心在劇烈的跳動著,砰咚、砰咚的心跳聲就像迴響曲一樣吵得我無法靜下心來,我無法原諒心宿的行為,不住忿恨著心宿對我所做的事情。
  
  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一隻手突然撫上了我的面頰,淡淡的暖意自臉頰傳來,卻無法溫暖我冰冷的內心,緊接著,耳畔傳來了心宿低沉的略帶磁性的嗓音。「醒了嗎?笑笑。」身體倏地被拉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裡,肌膚相觸的炙熱讓我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多睡一會吧。」輕輕柔柔的吻自我的鼻子一路沿下,啄了啄我的嘴唇,心宿環住我的手熾熱的像一塊烙鐵,或許是感覺到了我的僵硬,又或許是許久沒有聽到我開口,他的腿蹭了蹭我的大腿,道:「是不是累了?」然後緊擁住我歎息一聲,「以後我會溫柔點的。」
  
  我直愣愣的盯著頭頂的黑暗,看不清楚心宿的表情,我也只是麻木的任由他抱著,赤 身裸體,這意味著什麼不說也知道了,眼睛酸脹著難受,熱熱的,乾澀無比。
  
  良久,我終於舔了舔下嘴唇,慢慢的道:「心宿,現在……你滿意了……」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我的話讓他的身體一僵。
  
  「笑笑……不要怪我……」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處,低聲道,「不要怪我……」
  
  嘴一動,我想笑,卻只是扯了扯嘴角。黑暗中,他沒有看見,正如我同樣看不見他的表情一樣,我強忍著身體上的酸痛,緩緩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我以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但是觸摸到的卻是一片的乾燥,不禁有些恍然,原來一個人徹底心死之後,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不怪你……所以……你滿意了?」
  
  手被心宿狠狠的握住了,很緊,卻不痛,如果身心已經很痛了,這點痛便不算什麼了。他翻身將我壓在下面,隱隱約約的戾氣朝我撲了過來,我似乎看見了他那雙眸子正在一瞬不瞬的盯著我。
  
  「……呵呵……」黑暗中突然傳來了他的笑聲,不帶一絲感情冷冰冰的笑聲,不覺得,我打了個冷戰。「笑笑……我知道你現在心已經不在這裡了,但是……即便是讓你恨我,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邊,這就夠了。」
  
  「……典型的得不到心就想得到人嗎?」我嗤笑了一聲,「心宿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猛的堵住了我的嘴巴,柔軟的舌頭撬開了我的牙關,不斷的掠奪著,我只是睜著眼睛,仍舊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上方的黑暗,然後,感覺到一股濕漉從眼角滲出,緩緩落下。
  
  我彷彿看見了那天在書房看到的景象,那個金色的身影在不斷的律動著,他的身下是那個嬌美的紅髮少女。那個時候,我還很喜歡他,他對我的寵愛,對我的溫柔,對我的笑容都讓我心動,可是在那一霎那,一切都已經支離破碎了。我是從什麼時候喜歡心宿的?好像自然而然的吧……從雪山上的相見一直到現在,多少年了呢?只是……我看著那個紅髮少女緊緊的抱著金髮男子,氣喘聲和呻吟聲混在了一處,她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心宿,心宿。突然,他身下的人換了,換成了一個褐髮綠眸的女孩子,一臉的憤恨,那個人是……我?
  
  猛然的從這種混亂的幻想中驚醒過來,心宿的吻還在繼續著,我氣喘噓噓,朝著他的嘴唇一口咬了下去,頓時,血腥味蔓延開去。他吃痛離開,於是黑暗中,只剩下了兩個人的喘息聲。
  
  過了很久很久,他就這麼一動不動,突然,一滴溫熱的東西滴在了我的臉上,伸手摸去,一片濕潤,卻不是我的眼淚。
  
  「笑笑……」他低頭,沉痛而又悲傷的叫著我的名字,埋首於我的耳邊,克制的嗚咽聲自他的喉嚨裡傳出。
  
  
作者有話要說:心宿終於是哭了……=。=
個人感覺,他這麼多年來的隱忍,一直沒有發洩過,找到笑笑的那個時候,他也是在忍。說到底他跟柳宿是一樣的,只不過他要忍的東西太多了,於是面對著笑笑的冷漠,我想他會瘋了吧。
於是柳宿……我也在呼喚…… 1
                 逃離的決心
  天氣很熱,溫度高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放眼望去,四周全部是黃色的沙子,偶爾看到一些不知名的植物,也是幹幹枯枯的,不知道是死是活,「死亡之海」,不愧為死亡之海。但是跟著心宿,我想,也只有我感覺到了死亡吧。溫度太高,不適合白天行走,除了昨天晚上休息之外,我們一行人幾乎都是晚上行動的。
  
  坐在帳篷裡,望著遠處茫茫無際的沙漠,指甲狠狠的掐到了肉裡,一想到昨天晚上,一想到早上看到床榻上的那一抹鮮紅,我的心又開始一陣一陣的抽痛起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是那時候在紅南國被小混混們抓住的時候都沒有那麼的緊張和不知所措,心宿的太過於強勢讓我完全失去了方向,於是……那件事情真的就這樣發生了嗎……
  
  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柳宿,對不起……我現在這個樣子……救不了你,我甚至連自己的未來都看不清楚了。
  
  我該怎麼辦?柳宿的死,心宿的掠奪,這一切讓我對這個世界似乎是沒有一絲的留念了。心宿……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說他喜歡我關心我的話,為什麼卻又總是一次次的傷害我?我不懂他在想什麼,雖然我能看出來自己對他的重要性,但是相比下,還是青龍比較重要吧,如果說不願意拿我的性命去換取願望,那麼……我現在這個樣子,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呢?
  
  風順著帳篷往裡吹著,細細的沙粒若有若無的刮著我的臉,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的頭暈,等到了晚上,就又要啟程了,再往前去好像還是茫茫無際的沙子,身體一歪,我仰頭躺在了地上。
  
  從早上醒來到現在,就我一個人在帳篷裡,沒有看見心宿,這使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送來的食物被我如數的丟了出去,不是想要絕食,而是我根本就吃不下,胃部好像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異常的難受。我就這麼賴在那裡,什麼都不想動,什麼都不想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除了門口那兩個守衛和送食物來的人,這裡幾乎就我一個人在。
  
  我不知道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之後是什麼樣的,大哭大鬧?還是尋死覓活?我好像兩樣都沒有,昨天晚上,我就這麼安安靜靜的,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睜大著眼睛看著上方,直到天亮。有時候會想,如果是不認識的人會比現在好吧,至少心裡不會這麼痛,至少除了恨意之外,不會有其她任何的感覺。小時候對我那麼好的,即便是在將軍府,也對我那麼好的心宿,居然……侵犯了我……
  
  當「侵犯」這兩個字在腦海中顯現時,苦澀的感覺瞬間佔滿了心裡。想起昨天晚上的黑暗中,他滴落在我臉上的淚水,還有那控制在喉嚨裡的嗚咽聲,我怎麼也想不到那麼冷酷無情的心宿居然會在我的面前落淚,他是感覺後悔了嗎?還是別的一些什麼?
  
  不想去猜,也不想去知道……太複雜了……這一切似乎都太複雜了。
  
  「怎麼躺在地上?」聲音自門口傳來,緊接著映入我眼簾的是心宿微蹙著的眉頭。視線劃過他,我像昨天晚上一樣,定定的望著帳篷的頂部,一句話都不說。
  
  良久,歎息聲傳來,身體被他從地上抱起,他就這麼跪在我的旁邊,把我摟在了懷裡。我不安的扭動了下身體,低聲說了一句:「放開我。」
  
  心宿卻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我,拿下巴抵在我的頭頂,摩挲了下,緩緩道:「笑笑……不要再跟我鬧脾氣了。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再怎麼恨我,怎麼怪我,都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好嗎?」
  
  仍舊是無言以對。他蹭了蹭我的頭髮,見我還是跟之前一樣的態度,便放開我,細細的看著我道:「你之前不是很想知道這麼多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沒有死,為什麼會在俱東國當將軍。你起來吃東西,我說給你聽。」
  
  是啊,之前一直很想知道心宿的事情,因為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麼這麼喜歡的玩弄和利用別人的感情……很多個為什麼,只是現在,我突然發現自己不想知道了。
  
  搖了搖頭,我淡淡的說了句:「不想知道了。」
  
  「笑笑——」
  
  「我真的愛他。」我突然這樣說道,抱著我的雙臂陡然的一僵,倏的縮緊了。「心宿……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掙扎了下,我這樣的說著,然後閉了閉眼睛,把那股難受嚥了回去。
  
  半餉,他沒說一句話,只是這樣靜靜的抱著我,我可以感覺到心宿的手臂在發抖,他在害怕什麼嗎?「笑笑……你……不要這個樣子……」
  
  「不要這個樣子?那我要怎麼樣?」我倏地掙脫他的懷抱,轉過頭看著他說,「我很喜歡你,心宿,真的很喜歡你,你跟柳宿兩個人……我不知道自己喜歡誰多一些。可是……不是是你讓我做出這樣的選擇嗎?當你和房宿在一起的時候,難道要讓我笑著跟你說沒有關係?當柳宿被你們青龍七星士殺了的時候也要我跟你說沒有關係?還是說……要我面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時,也給你一句沒有關係我不介意?」
  
  「柳宿從來不會這樣傷害我的……他從來都是把我當成寶貝一樣的疼愛著,可是心宿呢?一次次的這樣對我……為什麼你可以這麼殘忍?我只不過想要他活過來,為什麼……這麼一次的希望你都要抹殺掉?你還要我怎麼樣?要我跟以前一樣對你笑容滿面,跟你撒嬌嗎?」
  
  帳篷裡充斥著我越來越大的聲音,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一顆顆的淚水從臉上滾滾落下。
  
  「……可是就這麼一次的希望……卻會讓我永遠的失去你……」低沉的聲音,帶著疲憊的嘶啞,心宿任由我把眼淚全部擦在了他的衣服上,只是默默的摸著我的頭髮,「笑笑……我真的……」
  
  「不要說不要說,你想的我全部都知道,可是心宿……昨天晚上為什麼要——」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聲聲的對不起伴隨著親吻落在了我的臉上,我抓著他的衣服,只是一個勁的流眼淚,我覺得現在我需要做一個決定。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還在哽噎的時候,心宿對著我笑了,他替我拭去眼淚,道:「好了,不要哭了,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做任何讓你難過的事情了,我很愛你……笑笑。」
  
  又是一句很愛我,很愛我,便是傷害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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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又開始趕路了,每每被心宿抱著趕路,我的心情就有說不出來的複雜。房宿有時候會朝我投射過來怨毒的目光,我想,她是知道了我跟心宿那天的事情了吧,畢竟,帳篷是不隔音的。而我也只能裝作不在意,然後把心思全部花在了心宿的身上。
  
  我重新對他展露了笑顏,雖然更多的時候我是在發呆,我也會賴在他的懷裡跟他撒嬌,也會笑著抱著他睡覺,我不知道心宿對於我重新變回以前的樣子是不是感到奇怪,他有一次問過我,而我只是淡淡的告訴他事情到了現在這一地步,什麼都來不急了,於是糾結,還不如接受吧。然後就笑著抱著他的脖子要他負責。他呢,則是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裡,喃喃的叫著我的名字,說當然會了,他會把最好的東西甚至是整個天下都捧到我的面前來,包括他自己。
  
  也只有我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說了。
  
  那天晚上之後,雖然還是在一起睡覺,但是心宿再也沒有碰過我,每次,他都是靜靜的抱著我,然後安詳的入睡,而每次,我都是淚流滿面的看著帳頂,想著以前很多很多的事情。就這樣,我們終於離開了沙漠,進入了西廊國的邊境。
  
  離開了灼熱的高溫,這個邊境小城似乎是天堂般的存在。顛簸了這麼長的時間,我終於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了。找了一家旅館,我們住了進去,據心宿說,他們要在這裡跟小唯匯合。
  
  充滿了異域風情的房間讓我一時間的有些恍然,心宿從後面抱住我,舔了舔我的耳朵慢慢道:「休息一下,然後我們一起去見小唯。」
  
  身體僵了一下,我轉過身:「我不想見。」
  
  「為什麼?你不是跟她關係很好嗎?」
  
  「是關係很好,可是……我不想見她……那個世界的人……我不想見了……心宿,我累了,想要睡一覺。」主動的抱著他的腰,我懶懶的靠在心宿的胸口,這樣的說道。
  
  他沉吟了一下,才摸摸我的頭:「好吧,你好好休息,我等下便回來,有事情就讓守衛去找我,他們就在外面。」說著,他一把抱起我,把我放在了床上。
  
  依舊是這個角度,依舊是這樣的氣氛,可是心宿的表情看起來很愉悅,他手撫摸著我的臉,滿眼的溫柔:「笑笑,真好……你就這樣待在我的身邊,真好……」
  
  一時間,我怔住了,然後扭頭推他:「快去快回。」
  
  其實我想說: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但這是不可能的。
  
  門關上了,豎起耳朵,聽聽外面的動靜,心宿他們應該已經走遠了吧,於是從床上站起來走到窗戶前,打開看了看。外面是一條小巷,沒有什麼人的樣子,二樓也不是很高,回頭扯了床單,緊緊的繫在窗台上,然後……抓住往下面爬去。
  
  腳一沾地,我抬頭看了看開著的窗戶,緩緩吐出一口氣,我終於可以離開了。這麼多天的假裝,好累。
  
  我不會原諒心宿的,即使他對我那麼的好,可是傷口一旦存在了,再怎麼樣也不會恢復成以前光潔的皮膚了。心宿,得到了我,於是你滿意了吧,那麼……就放我走吧。
  
  走出了這個邊境的小城,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紅南國?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他們都不記的我了,即使是要我回去我也不想,那裡……有著我跟柳宿太多的回憶了,每一片記憶都會把我刺得鮮血直流,痛不欲生。我已經召喚不了白虎了,柳宿也沒有辦法復活了,我該去哪裡呢?
  
  這個世界突然變得陌生起來,或許它對我來說一直就是陌生的,因為有柳宿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沒有什麼感覺,而現在……在柳宿不在了的現在,這裡卻陌生的可怕。
  
  心宿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找我的,對於他,我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的想法了,我知道柳宿的死不該怪他,但是……他對我的所作所為,卻讓我忍不住的想要去恨。我的態度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吧,於是……逃走,離開他才是我最好的,對我們兩個都好。雖然我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不管在什麼地方,總比在他身邊好。
  
  時間慢慢的過去,太陽越來越西了。我回首望望走過的路,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前途未卜,又不能回去,抬頭對著金色的天空,我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我果然是很差勁的巫女呢,別人都有六七個七星士的保護,而保護我的唯一一個七星士卻已經死了……
  
  歎了一口氣,我站在了路的中間,一時間竟然有乾脆就這麼死了的念頭。風嗚咽的從耳邊刮過,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些馬蹄聲,一驚,我趕快朝旁邊的樹林裡躲去。心跳的很快很快,我害怕心宿追過來。他很強,發動大批手下出來尋找對他來說幾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驚慌的朝林子的深處跑去,幾乎根本沒有考慮到那裡是不是會有什麼兇猛的野獸在。
  
  或許在我的心裡,心宿已經比這些猛獸更加的讓我害怕了。
  
  馬蹄聲接近了,我似乎可以聽到一些嘈雜的人聲,恐懼的感覺緊緊的黏住了我,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我摔倒在了地上滾了幾下,好像是在一個斷坡處,只覺得身體被拋了出去,然後……額頭被重重的擊了一下。
  
  歹勢。我心裡這樣的念叨著,腳上傳來一陣刺痛,被撞了的頭部也很痛,我可以聞到泥土發出的土腥味,但是自己卻怎麼也爬不起來,然後聽到了空中傳來的雷聲。心裡狠狠的唾罵了一下老天爺,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這個時候下雨。在我沒有罵完的時候,雨點就已經「辟里啪啦」的落下來了。
  
  嘩嘩的雨聲不絕於耳,我趴在那裡,看著著扯天扯地的雨幕,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天要亡我。但轉念一想,或許這樣也不錯,或許……可以見到柳宿了。
  
  閉上眼睛,我不再去看周圍,被雨水浸泡著的頭部昏昏沉沉的,隱隱約約,我似乎聽到雨中有個不一樣的聲音,我感覺有人把我翻了一個面,然後低沉的說了一句:「為什麼每次見到你,你都是昏迷著的呢?
  
  很熟悉的聲音,但是我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了,正想睜開眼睛,卻頭一歪,陷入了黑暗中。
  
 心柳相依,永遠的不思議

                 安寧的黎明
  有時候,忘記其實是挺容易的一件事情,拿一塊磚頭朝自己的腦袋狠狠砸去,輕者失去記憶,重者變成傻瓜,但不管是哪一種,至少可以忘記很多的事情了。有時候,想要忘記卻是那麼的困難,誰會無緣無故的砸自己的腦袋呢?至少亢宿是這麼覺得的,他失去了記憶,卻又恢復了記憶,他明明想要忘記一些事情的,但卻偏偏忘不了,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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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來了嗎?我叫做懷可,姑娘你不用害怕,這裡是西廊國邊境的磨汗村,我是在林子裡發現你的,你的腳受傷了,又發燒了,不過還好沒有大礙——你……叫什麼?」
  
  面對著躺在床上,悠悠從睡夢中醒過來的女孩,他這樣的問道。不是不認識她,不是不想認她,只是亢宿覺得,現在還是假裝失去記憶的好。
  
  事情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跌入湍急的河水中,不偏不倚的撞上了一塊石頭,從此以後便失去了記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個小村子,也不知道為何那對老夫婦會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孩子,懷可,便是他們給自己起的名字。
  
  在亢宿的記憶中,家庭已經是一個很遙遠的過去了,小時候的那種溫馨記憶已經隨著戰爭而變得模糊不已,唯一清晰的,便是和弟弟一起相依為命的那些艱苦的生活了。有時候,他會想,如果沒有戰爭該多好,那麼現在自己和家人一定還在俱東國好好的生活著,沒有分別,沒有死亡。所以,當那個有著金髮的男子跟自己說只要召喚青龍便可以使俱東國獲得和平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相信了他。
  
  可是結果呢?亢宿不能原諒自己這麼久以來的所作所為,他不願意去相信那個男人最終的目的是想要統一四個國家,所以,他選擇了逃避,所以……失去記憶是老天對他的恩賜吧,直到……喝了那個叫做忘憂草做的藥汁之後。
  
  忘憂忘憂,讓人忘卻以前的記憶,那麼煩惱也就不再了。可惜,被當做治療藥物的藥汁喝下去之後,亢宿卻發現一起的記憶統統都回來了。或許是負負得正,或許是其他什麼不知名的原因,反正,他記起自己的名字叫亢宿了,反正,他記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這個女孩子的。
  
  還是不變的褐髮碧眸,亢宿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那對翠綠的眼睛,那麼純粹的綠色,很漂亮。他看著這個女孩呆呆的望著自己,眼睛裡有著驚訝和不可思議,然後她道:「亢宿,你沒有死?」
  
  這句話似乎讓自己的心稍微不舒服了一下,他很想回她:你就這麼希望我死嗎?但是他忍住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懷可而不是那個欺騙了他們的亢宿,他不想再用亢宿的身份活下去,那個亢宿已經死了,在墜入河流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所以,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後把藥遞過去笑瞇瞇的道:「我不叫亢宿,我叫懷可。」
  
  看著她愣神隨即釋然的表情,皺著眉頭把藥喝完,他遞過去一碗蜂蜜水,又看著她迫不及待的喝完,亢宿不禁覺得好笑。他很想像以前那樣伸手揉揉她的頭髮,但是……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或許真的是天意,亢宿這樣的想到,他從沒有想過自己居然還能再次的見到他,從沒有想過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是現在這樣的一個情景。褐髮綠眸的女孩子淡淡的告訴自己她叫「笑笑」,而不是跟之前一樣說「我叫夕城笑」,笑笑……亢宿暗暗的叫著這個名字,他想起,那個少年也是這樣的叫她的。
  
  是第一次這樣的對一個女孩子心動,以至於對那個少年產生了強烈的反感。他知道她心裡只有那個少年的,那個叫柳宿的長得如同女孩子一樣漂亮的少年,在紅南國的時候,看著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竟然覺得無比的般配,同樣是精緻的臉龐,同樣是給人柔柔的感覺,亢宿覺得,自己是沒有機會也不會想要參到他們之間去的,雖然他不甘心這樣,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
  
  所以,到了榮陽之後,除了吹笛子給女孩聽之外,亢宿似乎很少跟她單獨相處了,他知道那個少年是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身邊的,也知道她幾乎是全部的依賴那個人,心裡很不舒服又能怎麼樣?自己是臥底,每當夜深人靜,他就這樣的提醒著自己,讓自己慢慢的忘卻她。
  
  只是事情哪有這麼的容易?他記得她的笑,她的清香還有她柔軟的身體和嘴唇。亢宿覺得自己是戀上了少女的嘴唇了,柔軟的,甜甜的吻,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忘記這件事情,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吧。
  
  亢宿明白自己的感情,所以對於這個女孩,他選擇了放棄,不是沒有爭取過,只是……當知道他們是兩情相悅的時候,他並不想去破壞。那個少年這麼的寶貝她,這麼的照顧她,他相信柳宿可以使她幸福的,所以,選擇離開是最好的吧。只是……為什麼再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如此的狼狽?額頭上的傷很嚴重,血流的很多,風雨中,看著女孩蒼白的臉和發紫的嘴唇,沒有由的,他感覺到了心裡的一股疼痛,隨即,便狠狠的看向四周,並沒有看見那個少年,他不是對她不離不棄的嗎?為什麼現在卻只看到她暈倒在這裡呢?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亢宿並沒有問女孩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是無比心疼的看著她發呆的樣子,一動不動的,總是會發呆上幾個小時。他聽到過女孩在睡著時候的囈語,好像被噩夢纏住了一般,脫不開身來。只有當他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她才會慢慢的平靜下來,然後喃喃的說著太好了,你沒有離開我……柳宿……
  
  於是在偶然的一個機會,他知道了那個名叫柳宿的少年,已經永遠的離開了。
  
  亢宿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這個女孩,似乎所有的語言都是慘白的。
  
  現在的父母很喜歡她,因為她安安靜靜的,偶爾叫一聲伯父伯母,溫柔的語氣,含笑的臉龐,都讓他們對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也只有自己才明白,她是在輕言歡笑。她喜歡坐在村邊那棵很大的槐樹下面靜靜的思考,安詳而美麗的身影總會引來諸多年輕人的注目,所以很多時候,亢宿都是陪在她身邊的。
  
  她幾乎很少開口說話,問她問題,也只是點頭或者是搖頭,陽光透過樹冠照下來,斑斑駁駁的,映在她的身上,讓人感覺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了一樣。亢宿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許是柳宿,或許是別的什麼,他從來不去打攪她,只是安靜的陪她坐著,吹著笛子。
  
  偶爾,她也會問一些問題,她會說懷可,你有喜歡的人嗎?她叫他懷可,而非亢宿。其實亢宿猜到她應該已經知道自己並沒有失去記憶,從他的話語,從他種種的跡象表明,但是他們似乎都不願意擁開這層紙,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喜歡的人?聽到這個問題,亢宿愣了一下,但沒有等他回答,她又問:如果你喜歡的人傷害了你,你會怎麼辦?會恨她嗎?
  
  想了想,亢宿搖了搖頭。不會,我不會恨她的。
  
  為什麼?
  
  恩……大概……是因為自己喜歡的人吧。他笑著這樣回答著,然後,她又問:如果你傷害了你喜歡的人,會怎麼辦?
  
  亢宿再次愣了一下,隨即一笑:怎麼可能會去傷害自己喜歡的人呢?如果……真的是傷害了的話,那應該是有苦衷的吧,但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去真正傷害自己喜歡的人吧。
  
  是嗎……
  
  女孩望著遠方,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亢宿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這些問題,但是從那天之後,女孩跟他說的話就多起來了,雖然常常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她會說懷可,春天到了,油菜花開了吧?我們去摘一點回來做菜好不好?懷可,隔壁小葉家的兔子好有趣,居然會吃肉,兔子不是食草動物嗎?懷可,我們幫大娘去洗菜吧,懷可……懷可……
  
  有一陣子,他似乎是迷上了這樣的日子,陪著她看日出日落,陪著她走在開滿油菜花的田地裡,陪著她……亢宿發現自己決心要忘記的那些情愫又都回來了,或許這些只是被埋在了心底,根本就沒有忘記過。他知道女孩現在只是想要忘記以前的一切,或許她只是想要安靜的享受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罷了,而絕非是因為自己。
  
  每天,村裡的人看到他們總喜歡開開玩笑,在村人的眼裡,他們兩個儼然是一對了,就連父母都在問:笑笑,怎麼樣,我們家懷可很不錯的,要不要當我們的兒媳婦啊?每次,他都是漲紅了臉,岔開話題,而她只是笑笑說伯母不要取笑我了,其實在心裡面,亢宿希望她能說好。
  
  就這樣,時間慢慢的流逝,轉眼間,已經是過去半個多月了,期間,亢宿從來沒有問過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來西廊國,為什麼會暈倒在那裡,為什麼會受傷,她額頭上的傷很深,即使好了之後,也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印記,這就叫破相吧,亢宿這樣的想著,但女孩對此卻毫不在意,她心裡裝著的東西似乎是太多了。
  
  亢宿很心疼她,他希望自己能夠代替那個已經不在的人照顧這個女孩,他希望用自己的方法去治療她心裡的傷處,他希望能實現自己當初對她說過的兩個字:負責。他總是對她說:笑笑,有什麼事情可以說出來,這樣憋在心裡會生病的。而她也只是笑笑說:懷可,謝謝你,沒有事情的。然而最終,她是生病了。
  
  大夫說是心病。
  
  亢宿終於是忍不住了,他緊緊的握住女孩的手,告訴她自己希望她留下來,他說他會履行當時的話會對她負責的,他說這裡很寧靜大家很友善,很適合生活,他說笑笑,我們離開那些戰爭和悲傷,住在這裡,不需要擔心害怕,什麼都不用去理會。
  
  她聽著他的話,果然沒有什麼驚訝,然後開口,叫他亢宿。她說亢宿,或許你可以這樣的生活,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這麼一個月的時間,過的這麼安穩平靜,已經很夠了。
  
  他不明白她在害怕什麼,再三的詢問之下,女孩顫悠悠的說出了兩個字:心宿。
  
  青龍七星心宿的能力有多強大同樣身為青龍七星的他不會不明白,他只是想不到她居然會在躲避這樣一個人。良久,看著女孩發白的嘴唇,病的蒼白的臉頰,亢宿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的抽痛著。他想起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她,雖然也是生病,也總是發呆,但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的死氣沉沉,這樣的毫無求生的慾望,他隱隱約約的覺得事情似乎有些的複雜,他不希望女孩跟那個人扯上關係,哪怕是一丁點的關係,心宿的可怕,或許青龍七星比誰都要瞭解如果可能,自己是絕對不會跟他再次的碰面的。
  
  但是此刻……
  
  「沒有關係,笑笑,安心在這裡住下來好了,有我在呢。」他這樣的安慰女孩,如果是為了她,哪怕跟同樣的青龍的同伴們互相殘殺,他也願意,因為對於那幫人,亢宿也比其他人瞭解,充滿野心的傢伙,或許自己的弟弟除外。
  
  「但是答應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然後……你給我的答案是什麼呢?」
  
  「什麼答案?」躺在床上,女孩虛弱的問。
  
  亢宿一笑:「就是……很早以前我就說過的,關於負責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分結局的話,字數就會加多了,因為不可能每個人一章就結束了的。於是問下親們的意見是什麼樣的。 1
                 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我想要一種普通的生活,沒有穿越,沒有巫女,沒有七星士,沒有戰爭,沒有死亡,沒有種種痛心的事情,一句話,如果沒有來到四神天地書的世界就好了。
  
  我不會遇見心宿和柳宿,也不會遇見這樣那樣的事情,或許我們從此就像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也沒有相交的那一刻,但是……總比我現在好吧。
  
  頭很暈,身體軟弱無力,大夫說是思慮過多了。思慮過多?其實……我只是想理清楚自己的事情而已。從睡夢中醒來,一時間又開始恍惚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然後記憶慢慢復甦。
  
  很普通的小房間,很和藹的大叔大媽,很寧靜的小村落,很舒適的生活,這是我被救回這個叫磨汗村的村子醒來後的第一種感覺,在這裡生活的這段時間,讓我感覺到的就是這樣寧靜的一個氛圍。
  
  救我的人……是亢宿。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活著,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在這麼一個小村莊裡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令人感到驚訝的是,他居然不記的我了,即使太一君取走了他們的記憶,但是在紅南國召喚朱雀的時候,我們明明還見過面的。他說他叫懷可,不是我口中的那個亢宿。
  
  第一個感覺是:他失去記憶了嗎?
  
  懷可?心裡有著一絲的慶幸,其實這樣挺好的,不記得過去,只有現在,有些人想忘記還忘記不了呢,比如說我。我很想忘記以前的事情,不過,因為想事情太多而病倒……還真令人汗顏。大夫開了藥給我,每天,當我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亢宿一臉溫和的笑著端藥給我。濃濃的黑色藥汁,一股難聞的味道,我不禁皺了皺眉頭。
  
  回想起很久很久的以前,在迢家的時候,感冒發燒,喝的就是這種用草皮樹根煎起來的藥汁,俗稱中藥。苦苦的藥汁當然沒有吞藥片來的方便,每次喝藥,康琳總會在旁邊笑呵呵的看好戲,呂侯則是端著碗要看著我把藥喝完,而柳宿……總會在我嘴巴裡塞上一塊糖,然後拍拍我的後背說笑笑乖,喝完藥病就好了。雖然我總是喝了很多天藥病才會好,雖然我對於他這種小大人的話總是感到好笑,但是現在想來……很溫馨很溫馨。
  
  邊想著以前的事邊把藥接過來,不發一言的一口氣喝完,皺了皺眉頭,真的很苦。但下一秒,眼前就出現了一碗蜂蜜水,就像他平時所做的那樣。他笑嘻嘻的看著我,窗外的夕陽射進來,映在他的臉上,一片金燦燦的顏色,看起來很純真,很和諧,很溫暖。
  
  記憶有一絲的停滯,那場大雨,那次受傷,我再一次摸了摸頭上的疤痕,然後,腦海中湧進了很多很多尖銳的記憶,彷彿玻璃片一般,刺得心疼。這傷口是褪不掉了吧 ,亢宿說我當時撞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面,如果不是他的話,估計我早就死了。
  
  他是第二次救我了,雖然他不記的之前的事情了,但是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的純真,他看起來還是如以前一樣的善良。我可以猜測他遇到的事情,柳宿告訴我,他掉入了湍急的河流當中死了,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或許當時他只是受了傷,隨水流飄到了這裡,然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失去了記憶,不過這挺好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似乎是開始羨慕起他現在的生活了。只是……那天昏迷前我聽到的聲音是誰的?他說每次見到我我都是受傷的樣子,是誰?
  
  磨汗村是西廊國邊境一個很小的村落,民風淳樸,村民們都很好客,看到我一個小女孩獨自一個人,都紛紛要求我留下來,於是,我也只好編了一套謊話來應付,說是因為戰爭,從俱東國逃出來,家裡人都失蹤了,引的一幫大媽唏噓不已,而亢宿,卻只是望著我,眼裡帶著笑意,他那是什麼意思?
  
  傷好了之後,我真的就這樣在這裡住下來了,亢宿的父母對我很好,簡直像女兒一樣的疼愛著,他們是很善良的一堆夫婦,從對亢宿和我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了。每天,她會到我的床前來叫我起床,樂呵呵的說早飯已經好了,這使我想到了娘親,還有在濱族的……
  
  我並不想再想到濱族的事情,因為會牽扯到心宿。心宿現在……大概在四處找我吧,這個村子太小了,或許他還沒有找到這裡來,或許……他覺得我會去紅南國,又或許會去跟美朱他們匯合。如果柳宿還活著,我可能會這樣做,但是現在……似乎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無比憎恨著心宿奪去我清白的事情,這不單單關乎到一個女孩子的貞潔,說實話在自己的世界裡,這種事情已經是見慣不慣了,我唯一感到傷心難過的是……白虎召喚不出來了。想起太一君說的,母親當年也是因為跟了紅南國的皇帝,所以才沒有辦法召喚白虎的,那麼現在的我……留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用處呢?
  
  我召喚不了神獸,也不能使柳宿復活,不依靠美朱我回不去原來的世界,即便是回去了,那邊……還是我的家嗎?突然感覺,茫茫天地中,兩個世界,竟然沒有我可以生活的地方,原來巫女也可以這麼慘的……
  
  安安靜靜的在這裡養傷,傷養好之後該何去何從,還是先不要想了。我喜歡一個人坐在村子裡那棵巨大的槐樹下,看著清清的河水緩緩流淌,感覺眼睛也清亮了不少。這麼安寧的環境,我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呢?好像也沒有多久嘛,在北甲國的時候,我跟柳宿也曾這麼心平氣和過,因為那個時候我是抱著等美朱召喚出朱雀再拿神座寶也不遲的態度,不像現在,是深深的絕望。
  
  亢宿經常會陪在我的身邊,像以前一樣,吹笛子給我聽,悠揚的笛聲常常會吸引一幫村人靠近,他看起來在這裡生活的很好,果然,失去記憶是福氣的一種,可惜……再怎麼樣,相處的時間久了,我漸漸察覺到了亢宿的一些刻意隱藏起來的舉動。一直以為,即便是失去記憶,以前的一些習慣,話語或者是一些常常會下意識做出來的舉動都是不會變的,而亢宿,隱藏的太過於明顯了,這使我免不了猜測,他是假裝失去記憶的。
  
  假裝就假裝吧,反正對我和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麼壞處,他或許也知道了我的想法,我們只是心照不宣,於是日子便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磨汗村真的是一個很安寧的村落,小橋流水,青山環繞,村子的周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地,滿眼望去,全是黃澄澄碧油油的油菜花,風中似乎還能聞到花的清香,淡淡的,這使我突然想起了記憶中那個人對我說過的話,白色的,一望無際的捨子花。
  
  那真的是很遙遠的記憶了,遙遠的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我只能努力的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但是卻很難做到。
  
  每天,迎著朝陽起來,幫大叔大媽做做家務,這讓他們很開心,一直說如果有我這麼一個閨女該多好,說著還朝亢宿擠擠眼睛,而亢宿也只是淡淡的笑著,但是耳朵卻微微的發紅了。我當然知道他們心裡在打什麼注意了,很久以前我就這麼說過了,亢宿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卻不是我所能接受的。如果說以前是因為柳宿和心宿的關係我不能接受他的話,那麼現在,我就更加的不能這麼做的。
  
  這個村子我不會待多久,等身體好一點了我就要離開這裡。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是一個帶有不詳的人,待過的地方都發生了慘劇,濱族也好,迢家也好,每到一個地方,總是這樣那樣的事情,不禁苦笑。
  
  我想我是忘不掉他們的吧,每每對著夕陽,心裡的愁思也就多了起來,我常常會想起跟柳宿一起騎著馬在夕陽裡游晃的事情,想起他在耳邊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想起他柔柔的叫我「笑笑」的樣子,那個時候……很幸福吧。我也常常會想起心宿,如果那個時侯我一直留在濱族族地沒有離開的話,他會不會找到我呢?那麼以後就不會發生太多的事情了。他跟柳宿一樣,也是愛我的吧?霸道著的感情,我承認自己曾經為他動容過,可是……那一晚上,他親手毀了一切。
  
  或許從柳宿死了那刻起,我跟心宿之間就已經被劃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了。心宿……想起他,就會想起他那天流的眼淚,重重的滴在我的臉頰上,又緩緩的滑下,他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我的面前這樣的流眼淚呢?
  
  我想我是沒有機會知道了吧,我現在躲著他還來不急呢。
  
  我從來沒有跟亢宿講過他落水後我自己的一些事情,他也沒有當面問,只是有時候看著我發呆的樣子會有些擔心,然後我便告訴他,我最喜歡的人死了。那一天,我們在槐樹下坐了很久很久,他吹完笛子,看著我道:想哭便哭吧,這裡沒有別人。我則搖了搖頭,笑說哭不出來,或許是已經把眼淚給流光了
  
  但那天晚上在床上,我蒙著被子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頂著兩個紅腫著的眼睛,謊稱是自己想親人了,大媽非常好心的勸慰了一番,讓亢宿帶我出去散散心。我叫他懷可,他也笑著沒有說什麼,大概跟我一樣,逃避著過去吧。
  
  那天,我破天慌的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他驚訝的看著我,然後愣神沒有回答,而我則問了他許多奇怪的問題,想起來,那些問題就是我現在在糾結的事情吧,我說的話和舉動都傷害了心宿,可是他傷害我的難道就少了嗎……
  
  終於是病倒了呢。
  
  自從被救回之後,便一直覺得身體不是很舒服,第一個反應是會不會懷孕了,畢竟跟心宿……可是轉念一想這是不可能吧。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下。喝藥的期間,亢宿突然問我要不要在這裡生活下去,他說這裡很寧靜大家很友善,很適合生活,他說笑笑,我們離開那些戰爭和悲傷,住在這裡,不需要擔心害怕,什麼都不用去理會。
  
  什麼都不用去理會嗎?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以前的事情,我叫他亢宿,或許你可以這樣的生活,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這麼一個月的時間,過的這麼安穩平靜,已經很夠了。
  
  因為我很害怕自己不知道會給這個村子帶來什麼災難,心宿還在西廊國,我必須離開這個國家。可是亢宿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他說沒有關係,安心在這裡住下來好了,有我在呢。他是不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麼才會這樣的說的吧,但他隨即接下來的話讓我大吃一驚,他說要對我負責。
  
  我當然是記得那個時候他跟我說「負責」的時候的情景了,我連連的搖頭,說不需要,因為他在這裡生活的很好,我不想來打攪他,有一瞬間,亢宿的表情顯得很寂寞。
  
  我也只有這樣回答他了吧……
  
  接下來,亢宿再也沒有提到過他對我說的事情了,只是更加用心的照顧著我,這讓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好在身體漸漸康復了,終於,我想,我該離開這裡了。
  
  向亢宿提出這一點的時候,很困難,我想他這麼的照顧我,有一半的原因是希望我能夠留下來的吧,可是,我卻無視掉了他的眼神,雖然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我是一點都不知道,但是
  ……歎了一口氣,我很想柳宿。
  
  在房間裡整理好東西,亢宿一直默默的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我想他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吧,終於,他開口:「笑笑,真的不留下來嗎?」
  
  我還是搖了搖頭,然後,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的嘈雜聲,我們互望了一眼,這個村子很寧靜,很少會有吵鬧的聲音的,我不知道,就在這一刻,發生的一切,成為了我跟亢宿的轉折點。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小風弱弱的跟親們說一下,以後不能按時的一天一更了,因為工作的關係,兩個月的時間被排的滿滿的,剛進新公司得努力一下是不~^_^
文還是會繼續滴,一天一更還是兩天一更不定時,反正最晚就是隔一天更一次……於是…(對手指中) 1
                 逃亡和血
  我早就該離開這裡的,繼續留在西廊國,即便是這個邊境小小的村落,但如果是心宿的話,如果心宿是鐵了心的想要找我的話,我是躲不過去的吧。在這裡住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我想心宿應該已經是放棄找我了吧,畢竟他還要尋找另一個神座寶,畢竟他還要召喚青龍,在跟朱雀那邊的人爭分奪秒的時候,他怎麼還可能分 身來找我呢?
  
  所以我現在走是太晚了……
  
  外面的嘈雜聲把我們吸引了過去,我跟亢宿彼此對望了一樣,他同我一樣疑惑著,緊接著,外面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叫喊聲。彷彿是一聲命令一般,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院子裡,拉開了前面的木門。
  
  我似乎又回到了濱族被滅掉的時候了,黑色的夜空中,滾滾濃煙,火光映紅了半壁天空,到處的燒殺搶掠,到處的哭喊尖叫,鼻端聞到的是濃重的血腥味,耳邊不斷的傳來「嗖嗖」的放箭聲,還有趴在地上受傷的人的呻吟聲,一瞬間,我呆立在原地。
  
  「爹!娘!」亢宿大聲喊叫的聲音把我驚醒了,他快速的從我身邊掠過朝前面跑去,緊緊的跟上,我才發現大叔大媽已經被弓箭所傷,倒在了地上。蹲在地上,幾根箭從頭上「嗖」的一聲劃過,心裡一驚,幾縷褐色的頭髮飄落眼前。
  
  「快,我們快躲到裡面去。」亢宿大喊,臉上儘是焦急的神色。大媽眼睛緊閉著,一動也不動,而大叔撫著自己鮮血直流的右手,那上面插著一根箭,火光下,「俱東」兩個字隱隱若現。
  
  心彷彿一下子浸在了冰水中,俱東國!!心宿!!
  
  「放心,你娘只是暈過去了,而我也只是手臂受傷。」大叔在盡力的安慰著亢宿,幫著他把大媽回了房間裡。站起身來,望著前面不斷倒下的人,我突然發現自己很想笑,想狂笑,想瘋狂的笑,但嘴角僅僅是扯動了一下。
  
  果然……我走到哪裡,就會給哪裡帶來災難呢……俱東國的人是來找我的吧……那麼心宿……是不是也在這裡了呢?咬咬牙,我朝前衝了過去,不管怎麼樣,這個寧靜美麗的彷彿是世外桃源的村落,不應該沾染上鮮血。
  
  還沒有跑幾步,手臂就被一個人拉住了。
  
  「放開我亢宿!我知道他在這附近。」
  
  「你找到了又能怎麼樣?你去了就能使他們停手嗎?!」
  
  「他們要找的人是我!!」我左手指著前方那些景象回頭對亢宿說,「只要找到我,他們就會停手,你想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村子被滅掉嗎?」
  
  亢宿的臉被火光鍍上了一層金黃的顏色,他緊皺著眉頭,囁嚅著嘴巴,才緩緩吐出一句:「我不想村子被滅……也不想看著你到他那邊去……」說著,他從懷中拿出那個笛子放在嘴邊:「笑笑,把眼睛閉上!」
  
  疑惑的剛閉上眼睛,便聽到一陣尖銳的笛子聲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緊接著,笛聲須臾而止,剛想睜開眼睛,便被拉進了一個暖暖的環抱。「別看!」亢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即使我不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即使是這樣……我……我還是現在就離開這裡吧。」
  
  「你一個人能去哪裡呢?」
  
  「……我也不知道,但總比……」
  
  「我跟你一起走吧。」亢宿的這句話讓我倏地抬起頭看著他,他的表情還是很認真,短短的頭髮在充滿血腥味的晚風中輕輕的飄蕩著。我開口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思想打結了。
  
  「你怎麼可以走?這裡是你憧憬的平靜生活,而且……而且大叔大媽也需要你……你是懷可啊。」
  
  「我要代替那個傢伙保護你。」
  
  「誒?」驚訝的看著他,「可是我——」話沒有說話,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然後,彷彿從地獄傳來般的一聲「笑笑」讓我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亢宿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僵硬,他沒有說話,只是向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非常非常的緩慢,我機械的把頭轉過去,就跟猜中的一樣,那個金髮男子坐在一匹黑馬上,一動不動的看著我,那些火光,濃煙和鮮血成了此刻的背景,異常的詭異。
  
  「笑笑……」他取下一直遮著臉龐的白布,朝我露出一抹笑容,「我終於找到你了。」這對我來說不啻是一句恐怖無比的話,我不由的打了個寒戰,看著他朝我伸出的手,猶如一個噩夢般,那晚的尖叫和種種舉動,又再一次的呈現在我的腦中。
  
  亢宿握住了我的手,上前擋在了我的面前,他的這個舉動讓心宿微微怔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冷笑。「亢宿,原來你還活著……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回去?角宿可是為你的死很傷心啊……」他像是漫不經心的說著,但亢宿在聽到「角宿「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的身體怔了一下。
  
  實在是很佩服心宿掌握人心的方法,他可以用短短幾句的話讓人動搖。只是這個「角宿「是誰?
  
  「……我不會再回去了,我不想過著這些打打殺殺的生活而且……心宿,你想召喚青龍只是為了自己的願望吧?你想吞併其他三個國家對不對?」
  
  心宿良久不動,他從馬上下來站定,才緩緩道:「是嗎……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可是這是身為七星士的宿命,不過也罷,把你身後的女孩交給我,然後你的一切事情我不再過問。」
  
  聽到這句話,亢宿把我的手握得更加的緊了,我可以感覺他內心的緊張,畢竟對手是心宿。輕輕反握了下他,我道:「亢宿……你……我還是過去吧,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啊。」心宿都來到這裡了,我還能怎麼逃呢?雖然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一想到……
  
  「我是不會讓他帶走你的。」這句話對我說著,卻又像是開戰的宣言,亢宿更加用力的握住了我。
  
  心宿嘴角彎起一抹弧度:「亢宿,你這樣拉著我的將軍夫人是幹什麼?」他雖然是微笑著說出這句話,但是眼神卻是冰冷無比。
  
  「將軍夫人?」亢宿似乎是被這個詞嚇到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而心宿則是更加曖昧的說道:「雖然還沒有成親,但是笑笑已經是我的人了——對不對,笑笑?」冰冷的眼神朝我射來,到了我這裡馬上柔和了下去,連語氣都變得緩和了。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可以感覺到亢宿的手在微微的發抖,心宿是看到我們剛才的舉動還有亢宿對我的維護,才故意這麼說的!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站著,暖風吹過,風中那股血腥味似乎淡了一些,亢宿猛地放開了我的手。「不要胡說八道!!」他把笛子放在唇邊,隨著尖銳的笛聲,一個個發著青色光芒的光球朝著心宿快速的飛了過去。
  
  心宿沒有動,只是手一招,一個半圓形的光環擋在在他的面前,就像那天他跟柳宿對戰的時候一樣,所有的攻擊都被擋在了外面。見此,亢宿的笛音猛然間的又上了一個高度,無數光球密密麻麻的朝著前方撲去,只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隆」,塵土飛揚,細小的石塊紛紛迎面撲來,下意識的用手臂擋住自己的頭,只覺得身體一輕,耳邊傳來亢宿輕聲的一句:「走」,便被他帶離了此地。
  
  亢宿的確不是心宿的對手,能夠安全逃出已經是很好了。兩個人都沒有受什麼傷,只是手臂有一些被石塊劃傷的口子。黑夜漫漫,我們離磨汗村越來越遠了,夜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不知道要去哪裡,我們只是一個勁的往前奔跑著。身體剛剛恢復,漸漸的,我的體力開始不支,氣喘著跟著亢宿,周圍的環境開始變了,除了一些紅色的石塊和斷崖,看不見任何的植物,有的只是一些仙人掌和已經枯死了的樹木。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遠的,斷崖的那邊有著一片閃亮的燈火,我們不禁停下了腳步。
  
  「那是……」我氣喘吁吁的看著那邊,而腳下是黑乎乎的斷壁。
  
  「那是西廊國的燈海。」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快速的轉過頭,看見的是那個塗著奇怪油彩穿著戲曲衣服的氐宿。「角宿……不……你是亢宿?」他抱著雙手看著我們,「原來你還活著,亢宿。」
  
  悄悄的嚥了口唾沫,手心裡有些濕潤,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跑的關係還是太緊張的關係,亢宿還是跟之前一樣擋在了我的面前。「氐宿,廢話少說,你是跟心宿一起來的吧,快滾,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雖然氐宿臉上塗滿了油彩,但是我似乎看見他眉毛輕輕的揚了一下:「亢宿,你——哼哼,你想對我怎麼樣?我們都是青龍七星士,難道你要和『夥伴』戰鬥嗎?」
  
  「切……」亢宿拿出了那個笛子。
  
  「喂……我沒準備和你打。」氐宿見狀擺了擺手,然後看了看我,道:「我們可是夥伴啊,為了心宿的女人弄成兩敗俱傷不太划算。聽我的話,把這個女人還給心宿,我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角宿也很想你呢。」他故意把夥伴還有心宿的女人這幾個字說的很重,對著我露出了邪惡的微笑,「雖然我覺得心宿配你是太浪費了一點,不過只要他喜歡就可以了……喂,女人,你不會是想讓亢宿救你吧?你會害了他的。」
  
  他的言外之意是亢宿如果受傷了或者是發生了什麼事都是我害的。站在原地,我感覺自己的汗水在不斷的往下流,全身發冷,我似乎可以預見到我們兩個人的下場了,也似乎可以聽到馬蹄聲和那個熟悉的讓我害怕的身影。
  
  「不要胡說!!」亢宿迫不及待的舉起了笛子,就在那一霎那,只聽到腳下傳來「噗嗤噗嗤「的聲音,幾根綠色的籐蔓沿著我的腿爬了上來,瞬間把我的人綁住了。
  
  手臂,大腿,脖子,只要能動的地方都被這些籐蔓牢牢的綁住,亢宿在那邊喊:「笑笑!不要被騙了,這些是幻覺!氐宿最擅長的就是這些幻術!」
  
  幻術?我抬頭,看到亢宿也跟我一樣,被綁住不能動彈了。知道是幻術,可是該怎麼破解?心宿再過一會就會到這裡了,現在,我們似乎已經只能束手就擒了。
  
  可是怎麼可以!!
  
  氐宿緩緩的靠近了我,光滑的稚雞尾撥弄著我的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襲擊了我,引得一陣反胃。「滾開!人妖!!」我對著他怒目而視。他挑起我的下巴,雙眸中劃過一絲玩味。
  
  「這麼凶悍的小貓咪,不知道在心宿的身下是什麼樣的表情,真想看看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已經是他的人了吧~」
  
  我感覺自己的怒火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雖然我對女人不感興趣,不過如果你不是心宿的女人的話,我倒想嘗嘗你的味道呢——」他說著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一副下流的表情。
  
  「把你髒手拿開!不要碰她!」亢宿出聲,他正在跟那些籐蔓做鬥爭,看了一眼他,只覺得身上一鬆,那些綁住我的籐蔓瞬間消失了。「看來心宿快來了呢。」氐宿看了看天說道,「反正你也逃不了,綁著你他也會不高興的。」
  
  沒有了束縛的我馬上跑到了亢宿的身邊。「亢宿,你還好吧?」看著他的樣子,我有些難受,如果不是我的話,他現在還在磨汗村安安靜靜的生活呢,也不會遭到這些事情了,而那個村子,更加不會毀了。「放開他!!」我看著氐宿,一字一句的道。
  
  「那可不行哦小美人。」氐宿又想靠近我,卻被我一瞪而止住了腳步。
  
  「人妖果然就是人妖,娘娘腔,不敢像個男子漢一樣的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嗎?還是說你覺得自己不是亢宿的對手?」從之前跟氐宿他們的接觸來看,他是個很容易被激怒的人,並且自戀的要命。果然,聽到娘娘腔這個詞,氐宿的眉頭皺了起來。
  
  亢宿身上的籐蔓消失了,原本是想像剛才那樣趁亂逃走的,沒有想到氐宿居然連放出了幾個幻術,團團的把我們圍住了。用他的話說,在心宿來之前跟我小小的玩一下娛樂娛樂也不錯,誠然,我不是他的對手,其實以我的身手,也根本就不是這些七星士的對手。
  
  氐宿對我是手下留情了,對亢宿幾乎是往死路上逼,我想如果不是因為心宿的關係,他早就殺了我了。喘息著跪倒在地,我捂著自己的胸口看著他們兩個的戰鬥,亢宿依然是用笛子來對付他,青色的光圈跳躍著,雖然他想殺亢宿,但是亢宿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見一個光球嗖的一聲從氐宿的胸口裡穿過,鮮血四濺。
  
  我驚訝了一下,然後無力的笑了笑,終於在心宿趕來之前結束了嗎?
  
  「你沒有事情吧?笑笑?」亢宿朝我走來,順便把笛子塞回了自己的懷裡,他衣衫已經破裂不堪了,臉上掛著血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氐宿的。
  
  「沒事,我怎麼會有——」
  
  事情就發生在剎那,我睜大了眼睛看著兩個稚雞尾從亢宿的胸膛鑽了出來,鮮血汩汩流著,彷彿是洪水一般,他捂著自己的胸口,難以置信的望著我,表情在一瞬間變得痛苦不堪,倒在了我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開始每天加班兩個小時,555555 1
                 心宿的執念
  天色似乎是開始漸漸發亮了,灰茫茫的天空有著一絲透明的藍,不是說天亮之前是最黑暗的時候嗎?我看著站在面前對著我們居高臨下的氐宿,他的臉上全是計謀得逞後的興奮感,而亢宿就這麼直直的倒了下去,下意識的用手接住他,沉重的身體讓我一下子打了一個冷戰,觸摸到他的背部,一片滑膩的濕潤感。
  
  「哼,高興的太早了吧,剛才被他打倒的只是我的分身!」他微笑著說著,而地上躺在血泊中的那個氐宿竟然慢慢的消失了。
  
  「唔……」亢宿掙扎著想要起來,他的血已經沾滿了我身上的衣服。
  
  「亢宿——亢宿——你怎麼樣?」我懷抱著他,而他只是緊閉著雙眼,大顆的汗水從額頭上滑落,喘息聲越來越大,顯得痛苦而又無助。用手摀住他的傷口,卻發現怎麼也止不了血。眼睛突然感覺有些酸澀。
  
  「沒有用的,他現在已經在我的幻覺裡了,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殺他。」
  
  幻覺?又是幻覺嗎?這麼說他的這些傷口,這些痛楚都是假的?「亢宿!醒醒!快醒過來啊!!」捂著他傷口的手突然被氐宿塗滿丹蔻的手握住了,狠狠的一拉,身體被整個的拖了過去。撞在碎石上的手臂生疼生疼,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回頭看著仍舊在地上痙攣的亢宿,我不禁反手握住氐宿。
  
  「放開他!放開他!解開亢宿的幻術啊!!」
  
  「小姑娘,求人的態度可不是這麼強硬的。況且叛徒就該用這樣的方法不是嗎?」他說著,爪子又挑起了我的下巴,眼睛裡滿是戲謔的神色「真是不懂心宿的想法,這麼個一點都沒有女人味並且沒有品味的小女孩哪裡吸引人了?」他的手指劃過我的臉,在經過我嘴巴的時候,我狠狠的張口咬了下去。
  
  「唔——可惡!!」氐宿揚手重重的打在了我的臉上,左臉猛的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讓我朝旁邊飛了過去。「看來我不給你一點厲害瞧瞧你就學不乖!!」然而,身體並沒有像我預料的一樣倒在了地上,而是跌進了一個有些溫暖的懷抱。
  
  「你想讓我瞧什麼厲害?氐宿?」低沉的帶著怒火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心裡突然打了個寒戰,心宿?他什麼時候到這裡的?「你居然敢對她下手?看來……你的日子似乎是過的太舒服了一點——」
  
  「不……不是的心宿,你誤會了……我……我只是想……」氐宿的聲音馬上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而是在語無倫次的解釋著什麼。
  
  「只是什麼?」心宿的聲音明顯是已經有怒火了,只聽到一聲慘叫,一切都平靜了。左臉火辣辣的疼痛著,一雙手很輕柔的將我抱了起來,「笑笑,讓我看看。」
  
  抬頭,對上了心宿湛藍的充滿著擔憂的眼神,他正在仔細的查看著我被打了的臉頰,然後吁了一口氣,笑道:「還好,沒事。」
  
  我不知道現在自己該怎麼面對他的關心,只是焦急的說道:「心宿,快讓氐宿收回他的幻術,亢宿……亢宿會死的!」
  
  他的神情一變,冰冷的看向前方的地上:「氐宿,把亢宿的幻術解開。」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只見氐宿有些痛苦的躺在地上,不知道心宿對他做了什麼,他只是有些怨毒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打了個響指,亢宿痙攣著的身體馬上就安靜了下來。
  
  掙脫開心宿的手,我朝亢宿跑去,蹲在他的旁邊,用手摸摸他的額頭,再摸了摸他的臉,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了。臉上沒有了痛苦的神色,雖然還是在出汗,劃傷的地方還在出血,但是胸前的那兩個洞已經不見了。果然是幻術啊。
  
  把亢宿扶起來,讓他靠在我的胳膊上,這才發現他的雙唇乾燥的開裂了,好像沙漠裡幾天沒有喝水的感覺,不覺心裡一疼,如果不是救了我,他也不會這樣子。良久,他悠悠的睜開眼睛,渙散的目光漸漸聚集,看到我的時候,馬上掙扎著問:「笑笑……你沒事吧?」
  
  笨蛋,有事情的是你啊……心裡這樣的說著,我搖了搖頭,只是問他有沒有什麼地方感覺不對勁或是其他什麼的。亢宿看著我笑嘻嘻的搖頭,撫著自己的胸口輕輕的咳嗽了一下,一時間,四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待著,一句話都沒有。亢宿是受傷了沒有力氣說話,氐宿是被心宿威震住了講不出話來吧,我是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該說些什麼,而心宿……他是在等我開口嗎?
  
  似乎是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安靜,亢宿微微的轉頭看了看四周,倏地,他的身體一抖,死死的盯著站在那邊的心宿,原本放在我手裡的手沒有預兆的一下子握緊了。
  
  「痛——」吃痛叫出聲來,亢宿這才發現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我的,連忙說了一句對不起,帶著歉意想要看看我手上有沒有弄傷,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好了笑笑,亢宿現在沒有什麼事情,回去好好修養幾天就可以了。倒是你——」心宿不著痕跡的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忙低頭想要躲開,卻在看到亢宿的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後忍住了。雖然沒有致命的傷口,但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很多,失血過多也是會死人的,而現在我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帶著他逃,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頭被心宿轉向了他,似乎對於我只在乎亢宿的舉動表示不滿,他一把抱起我朝那匹馬走去,在我還沒有來得及驚呼的時候,他淡淡的道:「氐宿你留下,等一會會有幾個可愛的傢伙們從這裡路過,你們幾個把亢宿帶回去。」
  
  我不是很明白幾個可愛的傢伙們是指誰,也不清楚『你們幾個』是誰,但是答案馬上就揭曉了,在心宿的話音剛落的時候,兩個穿著黑色斗篷,把臉遮蓋的幾乎看不到的人「唰」的一聲憑空出現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心宿的貼身護衛,幾個有著強大實力的神秘殺手一般存在的人,這也是後來心宿告訴我的,他說,原本這幾個人是安排在暗中保護我的。
  
  抱上馬,在他的身前坐定,我仍舊是回望著亢宿,那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起亢宿,又一聲「唰」,便消失不見了。我懷疑的看看那邊的空地,再抬頭看看心宿,他是真的把亢宿救回去了嗎?面對我這樣的眼神,心宿顯得似乎有些無奈,他俯在我耳邊輕輕道:「放心,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的。」
  
  這句話似乎意思雙關,他在暗示著我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嗎?
  
  「為什麼要走?」心宿突然這樣問我,馬在歡快的奔跑著,看著黑漆漆的道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為什麼要偷偷的離開?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笑笑?」
  
  「我……」開口,我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點了點頭,道:「是啊。」
  
  抱著我的手倏地縮緊了,在他要說什麼之前,我繼續的道:「我很早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我討厭現在這樣的心宿,我知道你們跟朱雀是敵對,俱東國跟紅南國是敵國,雖然總是會想按次序召喚出神獸不就好了嗎?這樣對雙方都好,可是現在……」
  
  深吸了一口氣,我轉頭看著他道:「 你口口聲聲說希望我能陪在你的身邊,你會把全天下都捧到我的面前來,可是心宿……我要的不是天下,這個世界的東西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想要的……想要的是……」我想要的是看著你們平平安安的,就像小的時候一樣,無憂無慮,可是這話我怎麼也說不出來,因為對現在的我們來說,也已經是毫無意義了。
  
  「青龍和朱雀的一戰我沒有任何參與的餘地……我知道心宿那個時候下的命令不是針對柳宿的,只是恰好我跟他是第一個來到黑山的……或許我不該怪你,或許我要怪就該怪七星的命運……雖然討厭,卻還不至於不想見你……這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可是……可是心宿……你不應該對我……」
  
  「吁」的一聲,馬停住了,心宿狠狠的把我按在自己的懷裡,臉上帶著一股憤怒,好像在為我剛才的那一番話而生氣,又好像在隱忍著什麼,他只是皺眉盯著我,然後突然道:「可是這一切不正是笑笑逼我這麼做的嗎?」
  
  逼?我愣住了,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有逼過心宿嗎?
  
  「你要召喚白虎,你要許願讓柳宿復活,這一切我都不會去阻止,只要笑笑高興,我甚至是可以放下青龍把找到的神座寶給你。可是……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巫女最後的下場是會被神獸吞噬的,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吞噬而無動於衷嗎?雖然我告訴了你實情,但是你卻沒有絲毫要放棄的想法,如果你真的召喚出白虎了,我想痛苦的不會是我一個人。」
  
  見我怔怔的看著他,心宿抱著我靠近了幾分,湛藍的眼睛在這昏暗的環境裡面顯得異常的深邃。「你死了,他活過來還有什麼意思?你就不想想這一點?」
  
  怎麼沒有想過?我當然知道柳宿活過來看到我死了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情形,只是……只是心裡總存在著一個僥倖,況且太一君說如果是我的話或許沒有問題,雖然不知道她這句話具體是指什麼,但是……
  
  「如果當時是他的話我想他也會這麼做的。」
  
  「不會的!」打斷心宿的話,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被揪的緊緊的,「柳宿不會傷害我的……他不會這樣做的——」
  
  「那麼我就忍心傷害你了嗎?」藍色的眸子瞇了瞇,「你是這麼看我的嗎?笑笑?」周圍突然一片的寂靜,或許剛才就這麼的寂靜,只是我沒有發覺而已。
  
  我是怎麼看待心宿的呢?陰險?狡詐?冷酷?無情?可是這些聽來的詞語跟他在我心裡的樣子完全劃不上等號。誠然,當他掐住我脖子的時候我覺得他很無情,在他送那個笑笑去皇宮的時候覺得他很冷酷,在他處處設計迫使召喚朱雀的時候覺得很陰險,在他當著亢宿的面說我是他的人的時候覺得很狡詐,但是……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笑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能留在我的身邊,我會把這個天下捧到你面前來給你的。
  
  「我不要天下,我不要天下——」喃喃的自語,我轉過了頭去。「只是為了找我,就可以把別人的性命看的如此清淡嗎?那個村子的人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心宿……知道嗎?看著那副景象,我好像又回到了濱族被滅掉的時候了……」
  
  心宿從後面摟住了我,在耳邊輕輕的道:「所以,笑笑不要再離開了,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或許會讓這裡的人陪葬也說不定。」
  
  「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威脅,是實話……你嘗試過失而復得卻又失去的感覺嗎?我不希望這麼多年了到最後……等來的卻是絕望……笑笑,留在我身邊,不要像上次那樣偷偷逃走了,你想去哪裡我會陪著你的。」
  
  呆呆的盯著地面,馬又開始慢慢的跑了起來,沒有再說話,我只是想著心宿剛才跟我的那些對話,他是在威脅我吧?不離開……即使我不離開又能怎麼樣?等他們召喚出神獸,一定會把我一起帶回去的,到那個時候……心宿,你又能去哪裡找我呢?
  
  說到底……一切都是因為我而起的,對不對?你讓我背上了很多的鮮血和仇恨……
  
  天漸漸的亮了,清晨的空氣分外的清新,看著遠處漸漸明顯的建築,心裡一動,忙轉頭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心宿看了我一眼,剛想回答,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額頭上的那個傷疤怎麼來的?」
  
  呃?我摸了摸自己的那個淺淺的疤痕,道:「恩……不小心自己磕到的,你還沒有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裡呢。」
  
  他顯然是對我這個回答不滿意,良久,才緩緩道:「西廊國的首都——爾多。」
  
作者有話要說:掀桌,為嘛小笑對心宿念念不忘! 1
                 行動的開始
  當你對一件事情感到麻木了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了呢?換言之,如果某些人某些事情一反常態,超乎了你的預料,那麼你是不是會倍感驚奇甚至是以為自己的感官出了錯覺?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亢宿應該深有體會。
  
  他最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心宿那個傢伙在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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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熱烈的照在這個充滿著異國風味建築的國家裡,街上的叫賣聲很響亮,隱隱約約的似乎還可以聞到瓜果的清香。西廊國更像是中國一個叫新疆的地方,這裡的天氣比其他三個國家來的炎熱,雖然還是初春,但是這裡已經是換上薄薄的衣衫了。姑娘們挽著各式的髮髻,紮著小辮,戴著西廊國特有的四角小帽,舉手投足間,寬大的袖子下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回眸間千嬌百媚,由想可知走在西廊國的大街上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情。
  
  來到這裡已經有兩天了,住在這個看似非常豪華的地方,我不覺的有些的汗顏。是,我知道心宿是將軍,有的是錢,而且出來尋找神座寶說不定皇帝還會有什麼可以隨意調用國庫啥的口諭,但是……也不必在這個只需要住短短幾天的國家裡買這麼大的一座房子吧?
  
  我無語的靠在金碧輝煌的柱子旁看著院子裡的噴水池發呆,如果這個真的能叫做院子的話。幾個園藝工在那裡照料著花草,時不時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兩隊守衛站在門口的兩邊目不斜視,縱使天氣熱的讓他們都出了汗,也不願意到涼快的地方去休息一下。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嬌柔的聲音:「小姐,奴婢準備了一些新鮮的水果,小姐要不要嘗嘗?」轉身,看到身後站著幾個羅紗裹著的美人,微卷的頭髮用鑲滿了翠玉的髮箍緊緊的束著,水紅色的小短衣用金線繡著複雜的圖案,短短的衣擺上同樣鑲著幾塊玉石,襯得露出的小蠻腰更加的纖細白皙。她們雙手放在身前,對我畢恭畢敬,纖纖的玉手上幾個金鐲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呃……好的。」口中這樣的回答著,我朝大廳裡走去,羅紗美人們跟在我的後面,我再次朝她們看了一眼,不禁覺得好笑,跟她們比起來,我才比較像下人吧……偏偏她們才是心宿找來照顧我的。
  
  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也是穿著西廊國的服裝,卻是短裙加涼鞋,誰讓那些長裙漂亮是漂亮,卻是太麻煩了呢,行動不方便。把自己陷進那些華麗而又柔軟的墊子裡,隨手拿起旁邊盤子裡一些不知名的水果吃著,味道很像葡萄。望著頭頂那些華貴的壁畫,我不禁有些的懊惱,心宿把我扔在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特意的買了這麼大的一座房子,特意找了這麼多的人來服侍我,而他本人除了帶我來的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雖然他人不在我倒是不在意,問題是這裡現在的情況減少了我的逃跑幾率。
  
  逃跑……是啊,還是想要離開,縱使那天他說了這麼多的話。到現在,我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對心宿是什麼樣的感覺了,恨?還是……其他什麼?
  
  一想到自己對心宿的感覺可能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著的時候,我不禁在心裡強烈的排斥著自己。終於明白了電視上面演的這些橋段有多麼的狗血了,也不禁佩服那些編劇能夠處理好這些在我看來很複雜的感情,喜歡的人對你霸王硬上弓,喜歡的人殺了你最重要的人……我知道我該去恨他的,當初的那一刻也的確是如此,可是再怎麼樣,喜歡的這種情感還是在的,我不知道該如何的去面對,或許在外人看來,我是在自尋煩惱吧。
  
  心宿是冷酷無情的奸險之徒,心宿阻撓了召喚朱雀的儀式,心宿的野心無比之大,心宿是俱東國侵略其他國家的先鋒……可是……如果這些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我的話……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讓他停手呢?
  
  拿起那個裝滿水果的盤子,不理會那些羅紗美人想要接手的動作,我徑直朝後面走去。推開那扇鍍金的門,一眼便看見亢宿正躺在床上休息。「今天覺得怎麼樣?」我邊說邊關上了門,舉了舉手中的盤子:「我給你帶水果來了。」
  
  亢宿捂著自己的胸口坐起身來,我坐在床邊看了看他,笑道:「嗯,臉色好多了。」他輕輕咳嗽了一下,也微微的笑著,但接著便收起了笑容問道:「那個傢伙還是沒有來嗎?」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可惡!他到底想幹什麼?把我們軟禁在這裡!!」
  
  沒有錯,這麼好的一個環境,但是外面卻守衛森嚴,算是軟禁了吧。不知道外面的消息,雖然只過了兩天的時間,但是兩天卻可以發生很多的事情。我想起那天心宿說的會有幾個小朋友過來,讓氐宿好好的招呼,他指的該不會是……美朱他們吧?
  
  從北甲國一別到現在,我跟美朱他們根本就沒有碰見過,如果他們也來了西廊國的話,就說明他們也知道了神座寶的事情。按照心宿的性格,他是不會不對他們下手的,小唯現在也在西廊國,現在看來心宿是不會讓我跟她見面的,如果能找到她就好了,至少……我相信小唯再怎麼想要跟美朱作對,也不會棄自己的生命不顧的。
  
  我突然開始懷疑起這本四神天地書了,那個時侯它的扉寫著那麼引人遐想的故事內容,什麼讀完就可以實現任何願望,可是結果呢?願望是達成了,卻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如果按照這個來看……四神天地書並不是什麼好書,或許說它是一本被下了詛咒的書,因為翻開的那一剎那,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會被吸入書中。
  
  所以……外婆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所以才沒有許下第三個願望?
  
  低頭看著手中那盤水果發呆,冷不防眼前出現了一隻手晃了晃,不禁嚇了一跳。
  
  「笑笑,怎麼了?在發什麼呆?」亢宿略微有些擔心的看著我,我怔了怔,「沒有,只是想理一下頭緒罷了。」微笑著說道,隨手拿起一顆果子就塞進了他的嘴巴裡,冷不防,門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的打開了。
  
  轉頭,看見心宿正站在門口,目光落在了我伸手喂亢宿東西的手上,微微的瞇了瞇。兩天了,終於看到他人了,我放下手中的盤子走到他的面前,「喂,你把我們軟禁在這裡干什——」話沒有說完,只覺得手腕一痛,驚呼一聲,整個人已經被他帶出了房去。
  
  遠遠的,聽到亢宿在那邊大喊:「你要對她幹什麼!」而我還沒有開口,便被心宿帶離了此地。「看來……你在這裡過的似乎不錯。」心宿突然間開口,聽不出來他語氣裡是什麼情緒,他只是抱著我回到大廳,把我放在那堆軟綿綿的墊子上,這樣的說道。
  
  我瞪著他,看著那幾個羅紗美人款款上前,替他解下披風,低垂著眼眸,嘴角含笑,臉頰居然有著一絲紅暈。呃……我嘴角抽了一下,她們不會是喜歡上心宿了吧?也難怪,憑心宿的長相,我相信只要他願意會有一票的女孩子在後面守著,而且看他的財富,放在我那世界,明明白白的一匹白馬王子。可惜……是一匹帶毒的白馬。
  
  「心宿,你到底想怎麼樣?」看著他這麼悠閒的樣子,我有些怒氣的問道。他看了我一眼,坐到了我的旁邊,手很自然的挽上我的肩膀,道:「你還在生氣嗎?我已經按你說的把亢宿留在這裡養傷了,笑笑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嗎?」
  
  「你讓人把這裡圍住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怕你再一次離開啊。」他說著揮了揮手,兩邊站著的人都自動的退下去了。拈起一顆果子,心宿似乎是有些漫不經心的道:「我們已經找到第二個神座寶了,現在只剩下怎麼取出的問題,笑笑,你就安心的待在這裡,等著我。」
  
  怎麼可能安心?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你沒有告訴小唯巫女召喚出來後會被吞噬的事情嗎?」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卻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手漸漸鬆開了,心宿直直的看著我毫不躲避我的目光,他似乎是在很堅定的告訴我,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讓她知道。「你就這麼看著她被吞噬?只是為了你的願望?我……我不是很清楚小唯姐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跟美朱鬧成這樣,但是心宿……真的不是你……」
  
  「你在說什麼呢笑笑?小唯原本就對鬼宿有好感,其實說到底是她自己想要和那個人撕破臉的。友情,嫉妒,憎恨……這些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問題,我……只不過是順著她的意思罷了。就連當青龍巫女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笑笑,永遠都不要相信你周圍的所謂的好朋友,雖然你有很多的毛病,但是優點也很多,你在紅南國的事情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那個夕城美朱……是嫉妒你的吧,我相信在你自己的世界裡,你也是一個會吸引很多人目光的人,這個社會裡面,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了,你的年紀……你的遭遇……總有一天,你也會變得現實吧……」
  
  「現實?什麼意思?難道我現在不現實嗎?」
  
  他搖了搖頭,捧住了我的臉:「我不希望你變成那個樣子所以……我會替你阻擋外面的一切的。」輕輕的一個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我像是受驚了一般一下子推開了他。
  
  咬了咬下嘴唇,我看著外面刺眼的陽光,不能相信心宿的話,縱使小唯是自己選擇當巫女的,但是心宿沒有告訴她實情,在不知道實情的情況下答應的事情……猛的轉過臉,我突然道:「心宿,我們……我們離開這裡吧。我答應你一直在你的身邊,不要召喚青龍了好不好?你的願望不是想過著安寧的生活嗎?我們去找一個地方好好的生活,什麼都不要管,什麼復仇,什麼願望……我們通通都不要管了好嗎?」
  
  心宿的眼睛裡突然閃著莫名的情緒,他摩挲著我的臉,眉頭微微的皺著,湛藍的眸子一動不動的望著我,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道:「笑笑,太晚了,現在是停不了手了……」
  
  太晚?什麼太晚?我一下子再一次的拉緊了他的衣服:「為什麼?你以前不是說過,活著的人是最重要的嗎?」
  
  「是啊……活著的人是最重要的……可是笑笑,你不是也沒有理解這句話嗎?」他說著,低頭伏在我的肩膀上,「活著的人最重要,所以……我一定會讓你……」
  
  他的這句話還是意義雙關,心宿是在暗示我柳宿已經死了,他還活著,所以讓我不要再想著柳宿了嗎?
  
  如果真能這樣,真能做到的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那天,在大廳柔軟的墊子上,心宿很用力很用力的吻著我,好像以後會遇不到我了似的,用盡力氣的抱著我,舌與舌的纏綿,雖然我不想的,也不要的,可是這卻真的是我們最後一吻了。
  
  因為後來,戰爭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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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宿並沒有在這裡待多久,一天不到的時間就離開了,他還是不願意帶我去見小唯。再次回到亢宿的房間,他看到我進來,不禁鬆了一口氣,馬上問:「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搖了搖頭,他能對我怎麼樣呢?
  
  只不過亢宿突然盯著我的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疑惑的回看他,他有些神色緊張,良久,才慢慢的開口道:「心宿真的對你……我……我是說你真的被……」
  
  猶豫了一下,我點了點頭。
  
  房間裡瞬間安靜的出奇,我看到亢宿的拳頭關節泛白,他突然重重的一拳打在床內壁的牆上,血順著裂縫,混合著細小的粉塵緩緩的流了下來。「怎麼可能……可惡!!!」
  
  我呆呆的看著他,苦笑,伸手拉過他的手,找出一塊乾淨的布小心的擦拭著。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想再去回想什麼,所以面對亢宿的憤怒,我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我能說什麼?沒有關係?還是其他什麼?
  
  猛的,亢宿一把抓住我的手:「笑笑,我們晚上離開這裡!我不能再讓你留在這裡了,特別是心宿的身邊。他居然敢這麼做,他——」
  
  手微微的一抖,我點了點頭,「我要去找小唯,有……很重要的話帶給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皮,為什麼到了西廊國總是會有不好的感覺呢?對了,西廊國的守護神獸是白虎,太一君說白虎七星士還有幾個活著,那我是不是會在這裡遇到他們呢?
  
  亢宿的身體差不多已經康復,我想憑著他的能力要躲開這些普通的士兵是沒有危險的。俱東國真的是有恃無恐,公然的把自己的士兵派遣到了其他的國家,而西廊國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舉動,俱東國真的已經是四神裡面最強的國家了嗎?一想到那個猥瑣的皇帝,我就不覺心裡一寒。
  
  出來的十分順利,兩天的靜養讓亢宿帶著我成功的離開了這幢金碧輝煌的房子。我並不知道小唯他們在哪裡,不過據亢宿說,在修養的時候,他試著尋找其他七星士的氣,可以大概的知道他們在哪個方向。於是,趁著黑夜,我們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寺廟前面。
  
  背山而建的這座寺廟粗粗一看有些像布達拉宮,只不過這裡看起來更加的鬼氣森森一點。站在門口,望著高大的銅門,我突然感覺有些發寒。亢宿隱藏了自己的氣,據他說,這個寺廟裡面聚集了很多種不同的氣,雖然很微弱,但是能感覺的到。
  
  我沒有告訴亢宿關於巫女最後會被吞噬的事情,他對於我要去找小唯顯得有些反對,因為我們很有可能會碰到心宿,不是有可能,而是百分之九十的幾率。雖然反對,但他還是跟我一起過來了,我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對亢宿說的話:太過於善良會害死你的。
  
  沒有預兆的,銅門突然間緩緩的打開了,心裡一突,趕緊和亢宿往旁邊粗大的柱子後面一躲,剛躲好,便聽見一陣佛號的聲音,飄飄渺渺,在這詭異的黑夜裡聽起來異常的恐怖。探頭看去,只見門裡走出一隊和尚,個個低垂著眼睛,沒有聲音的往前面走去,手上拿著木魚,卻並不敲打,也沒有看見他們開口,但是經文卻一句接著一句的誦出。正在奇怪,猛然發覺這一隊和尚中飄蕩著幾束碧綠的鬼火,從這一頭飄到那一頭,又從那一頭飄到這一頭,綠光印著和尚的臉面,竟是一片死相。不覺的,我心裡的恐懼越來越大了。
  
  那隊和尚已經漸漸走遠了,往著城中的方向走去,而原本是燈火輝煌的爾多,卻一片寂靜和黑暗,這是怎麼回事?「走!」亢宿低聲說了一句,回過神來,發現那銅門正在緩慢的合上,緊跑幾步,閃身而入,門在身後無聲的關上了,沒有了天光,這裡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亢宿在原著中是沒有死滴,於是咱們要不要來個蝴蝶?(邪惡的笑) 1
                 白虎的七星士
  大概人總是懼怕黑暗的環境的,一旦失去光明,腦子裡總會滋生出許多的胡思亂想,這就是所謂的自己嚇自己吧,但是在這樣一個伸手不見五指,幾乎看不到一點東西,好像處在一個混沌狀態下的環境裡,我會心跳加快,並且一直在冒冷汗也不奇怪。
  
  鼻子聞到的是一股蠟燭香火的味道,悠悠的從更深的黑暗中飄來。按理說,在寺院裡聞著這種香味會讓人安心的,但一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些和尚,我就硬生生的打了個冷戰。手心裡全部都是汗,吞嚥口水的聲音好像被放大了很多倍,又或許只是我的心裡作用,我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空曠的大廳裡,周圍是一圈佛陀的泥塑,只是黑暗中我看不見,但並不代表沒有人發現我,說不定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有人躲在角落偷偷觀察我了。
  
  恐懼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我想開口叫亢宿,又怕出聲,於是嘴巴好像被黏住了似的,怎麼也張不開,直到手突然被一個溫暖的手心給握住了。「別怕,我就在你旁邊。」亢宿的聲音傳來,很低沉,並不像我剛才預料的一樣會有回音。反手握住他的,我示意自己知道了。
  
  「嘶」的一聲,黑暗中亮起了一小團火光,亢宿拿著點燃的火折子,彷彿是希望之光一般,剛才的那些不安統統一掃而光了。他照了照四周,我這才發現剛才自己果然是幻想過度了,哪裡是什麼佛殿,哪裡有什麼泥塑,我們現在正站在一條通道的端口,四周是堅硬的岩石壁,看這個寬度,勉強可以並排通過三個人。
  
  門口這麼高大的一扇門,進去卻是這麼狹長的一條通道,這個到底是什麼寺院?火光照不到頭,我拉著亢宿的胳膊,跟著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腳步聲沉悶著,四周仍舊是灰濛濛的牆壁,什麼都沒有,不知道走了多久,隱隱約約的,前面傳來了一些橘色的亮光。我跟亢宿停下了腳步,對望了一眼,他熄滅了火折子,更加緊的拉著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
  
  那是一個轉彎,我們在這邊躊躇了很久,然後微微的伸頭看去,什麼也沒有。本來以為會有人把手或者至少有暗器一類的,卻沒有想到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大廳,裝飾著各色的琉璃,天花板和牆壁都畫滿了飛天的圖案,幾尊泥塑的佛像靜靜的豎立在那裡,微垂的眼眸,跟剛剛看到的那些和尚很像,雖然塑的很漂亮,但因為太過於栩栩如生了,反而感覺到了毛骨悚然。
  
  正在和亢宿仔細觀察著四周,冷不防聽到了那陣「嗡嗡」的佛號聲,好像很多人正在朝我們這裡過來,環顧四周,除了我們進來的那個通道之外,只有前方一個出口,而那陣「嗡嗡」聲正是從那裡傳來的。
  
  緊張和恐懼又再一次的襲來了,聽著那個聲音越來越近,可是我卻不知道該往哪裡躲,這裡一眼就能盡收眼底了。唯一的出路就是那個通道,要退回去嗎?
  
  「笑笑,這邊,快!」亢宿小聲的說了一句,接著還沒有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按住我的頭把我拖過去了。屏住呼吸,念佛聲從我身邊經過,到他們漸漸遠去了的時候,我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我們躲著的是一尊小佛像的後面,佛像是根本遮不住我們的,好在亢宿發現了它的後面有一個洞,看來年代久遠了,不知道是誰打出來的,坑坑窪窪也不知道通向哪裡,如果不是刻意去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慶幸我們獲救的同時,我們一致決定從這個洞進去,看它的方向和位子,應該也是通往寺院內部的,只是不知道通向哪裡,至少比從正門進去危險係數少很多。弓著身體,我們艱難的朝前走去,漸漸的,人可以直立起來走了,再後來,這個地方大的讓我有些的疑惑起來了。趕緊讓亢宿點燃火折子看一下,這裡跟之前的那條通道不一樣,那裡是用很平整的石塊堆砌起來的,而這裡,則像是臨時挖出來的。
  
  疑惑歸疑惑,當我們看到盡頭已經被堵死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失望了一下。人對著未知的事物總會帶有好奇的,原本想從這條通道進去了,卻到頭來是一條死路,我不甘心的用手摸了摸那面牆,希望會有機關什麼的,心裡卻在暗自嘲笑自己,又不是什麼小說,怎麼可能有機關嘛。可是,就在我手觸碰到牆邊的時候,只聽到「沙」的一聲,牆壁竟然被我推陷進去了,具體的說,這面牆居然是旋轉式的,難怪剛才看不出來。反正已經到了這裡,二話沒說,我們側身閃了進去。
  
  隱隱約約的,似乎有水滴的聲音,通道的前面跟剛才的一樣,有橘紅色的火光在跳躍著,但到了跟前一看,小小的通道口被一些亂七八糟糾結在一起的稻草遮住了,順著空隙往外看,卻只能看到空蕩蕩的牆壁,還有幾個火把,然後就是牆上掛著的一些手銬和腳鏈。
  
  心裡不禁奇怪,猶豫了一下,伸手想把那些稻草撥開,亢宿卻把我手抓住,示意我不要出聲,緊接著,我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心裡猛的一突,是心宿!
  
  「好了,看在同是七星士的份上,我不會殺了你,你只要把神座寶交出來,我就可以放你走,怎麼樣?」
  
  「哼……殺了我,你們就永遠也別想得到神座寶了。」嘶啞的男聲聽起來很虛弱,這個人是誰?同是七星士?
  
  「白虎七星士的婁宿!這是我們在北甲國拿到的玄武巫女的神座寶。東西已經在我們手上了,你快把白虎巫女的神座寶交出來!!」
  
  原來小唯也在這裡嗎?看起來現在在這裡的人很多,出去的話或者連跟她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心宿帶回去了。白虎七星士?他們抓了白虎七星士?
  
  「小唯大人,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情要辦,馬上就回來。」心宿的這句話讓我嚇了一跳,不會是發現我已經不在了吧?屏氣不動,直到聽到外面傳來了關門的聲音,緊接著,便是房宿略帶不耐煩的說話聲。
  
  「快點!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痛苦的。」這一點我相信,因為房宿的雷電很厲害。
  
  「你是……青龍巫女吧?」那個白虎七星士並沒有理會房宿的話,而是對著小唯道,「你騙不了我的,那個神座寶根本就不是你找到的,為了讓青龍實現你的願望,你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廢話少說!快把神座寶交出來,讓我召喚青龍!只有這樣我才能報復那個背叛我的人,我也才能回去原來的世界!」
  
  可是這樣你會被青龍吞噬的!我再也按耐不住,想要衝到外面去,可是亢宿一把摀住我的嘴,把我緊緊的拉住了。
  
  「小唯大人,看來這傢伙嘴巴很硬。」
  
  「……白虎七星士的婁宿,我再給你一點時間好好想清楚,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丟下這麼一句話,在一聲關門聲之後,周圍突然變得靜悄悄了,只聽到那個男的在輕微的咳嗽著。白虎巫女在這個世界出現的時候是九十年前的事情了,那麼白虎七星士現在也應該很老了,居然威脅一個老年人!
  
  我掙脫亢宿,扭頭問他:「你幹什麼攔著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唯姐。」
  
  「你沒看剛才房宿他們都在旁邊嗎?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出去太危險了,難道還想被心宿抓嗎?」
  
  或許是我們說話的聲音太過於響亮了一點,在這個寂靜的環境裡顯得特別的清晰,只聽到外面傳來一句:「誰在那裡?」我們馬上閉口不說了。
  
  用力扒開門口糾結的稻草,費了很大的勁從那個通道裡面爬出來,原來通道的入口在一個斬頭閘的後面,洞口小又堆放了很多的稻草,難怪沒有人發現。只是為什麼寺院裡面會有這麼個像牢房的地方呢?我現在可以肯定這個通道是有人故意開在這裡逃生用的了。
  
  跟亢宿兩個人從通道裡出來,我終於是看見了那個被反綁鎖著的叫做婁宿的白虎七星士了。二十上下的年紀,煙灰色的長髮,煙灰色的眸子,一身偏黑的膚色使他看起來相當的英俊,只是他渾身是傷,就連抬頭看我都有些困難。
  
  「你……沒事吧?」我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後就朝他走了過去,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保護白虎巫女的白虎七星士,看起來相當的年輕。他跪坐在地上,看著我走進,眼睛在一霎那間睜大了。
  
  「玲……乃……?」他突然間驚訝的叫著這個名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我,滿臉的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甚至帶著點驚喜。「你……你回來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遲疑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趕忙揮了揮手道:「你弄錯了,我不是大杉玲乃,她是我外婆。」
  
  原本看見我變得透亮的眸子在我說出這句話之後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對不起……我以為……呵呵……早就該想到了,她怎麼可能還會回來呢……」
  
  亢宿想要解開這個人手上的拷鏈,卻不想被一道青色的光彈了出去。
  
  「這個手銬被封住了,為了防止別人的接近,只有下封印的人才能拿下來。咳咳……」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又似乎是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但是眼中的那股驚訝和流露出來的感情卻是毫無遮掩。「玲乃……是你外婆?」他問。
  
  我蹲下身體,也好奇的看著他,太一君那個時侯說外婆在這邊也有一段感情,難道對象就是這個人?「你是白虎七星士?九十年前保護外婆的人?可是你看起來很年輕啊,完全不像上了年紀的人。」
  
  他彷彿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一樣,咳嗽了幾聲,然後轉移開了目光。「你現在看到的是我年輕時候的樣子,我的身上被施了法術,九十年前,我為了保護神座寶,利用法術讓我肉體的時間停下了下來。可是只要一離開白虎廟,身體就會快速的老化……不過……你……長的跟你外婆很像……」
  
  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亢宿在門口那邊查看著,婁宿看了他一眼,緩緩的道:「沒有用的,這裡的門已經被結界給封住了,從裡面是打不開的。咳咳。」
  
  「你叫婁宿對吧?」面對著實質上可以當我爺爺了,外貌卻這麼年輕的白虎七星士,我還真不知道叫什麼好。
  
  「玲乃……不,你外婆在那邊過的怎麼樣?」他點點頭,然後微笑了一下問我。
  
  這個問題實在很難回答,我從來就沒有見過我的外婆,又怎麼知道她好不好呢?「……我從小就沒有見過外婆……我連母親都沒有見過……」說到底,跟我有血緣關係的人我一個都沒有見過呢。
  
  婁宿再次驚訝的看著我:「沒有見過?怎麼會呢?難道玲乃她……」
  
  「別誤會了,外婆沒有什麼事,只是我沒有見過她罷了。」連忙的搖搖手,他的神情緩和了下來,看來他很擔心外婆呢。「婁宿,另外一個神座寶是在你這裡吧?能不能……給我呢?」雖然我召喚不出神獸,但是我也不想小唯召喚出青龍。
  
  聽到我這句話,他低頭笑了笑:「果然沒有錯,其實從半年前我就覺得有異樣了,你……是白虎巫女吧?」
  
  「白虎巫女?」亢宿驚訝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笑笑是白虎巫女?」
  
  「呃……是啊。「我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你能告訴我當年外婆許願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她並沒有許下三個願望,沒有完成巫女的職責,現在這個任務落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想問……」
  
  「你叫笑笑?」
  
  點點頭,我乾脆坐在了地上。婁宿的眼神突然變得迷茫了起來,「九十年前……那時候的事情彷彿還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大杉玲乃……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果然沒有錯,太一君說的人就是他。
  
  「玲乃召喚出白虎後就回去了,那個時候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因為面臨著分離,所以也沒有去想她許了幾個願望……」
  
  「奇怪,如果你跟外婆是相愛的話,為什麼不祈求神獸讓你們在一起呢?或者是讓巫女留在這個世界。」忍不住我開口問道。婁宿淡淡的笑了,低聲道:「祈求了,可是神獸說,只有這個願望實現不了。巫女從異世界降臨到這裡,目的是要召喚神獸實現願望……一旦任務完成,就沒有留在這個世界的必要了。不同世界的人終究不能長相思守。」
  
  「第一個願望是祈求西廊國國泰民安,世代安康;第二個願望是……回到原來的世界……我記得的就是這個樣子,至於第三個願望……」他說著搖了搖頭。
  
  「是嗎……只要許下第三個願望,巫女就會被神獸吞噬。」我重複著心宿告訴我的事情,突然慶幸外婆並沒有許下第三個願望了。「玄武巫女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而外婆因為沒有許下第三個願望,所以白虎一直在等著,不惜把母親召到這裡來,而現在……這個任務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被神獸吞噬?這怎麼可能?」他們兩個難以置信的看著我,而我則重重的點了下頭,「很諷刺是吧?你們七星士豁出性命要去保護的巫女,而最後巫女其實是當了神獸的食物,用一個人的生命換來了國家的安定繁榮,其實想想很划算呢。」
  
  「笑笑……」亢宿焦急的拉住我的手臂,「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太匪夷所思了!」
  
  歎了一口氣,我自嘲道:「應該是真的,否則心宿怎麼這麼極力的阻止我去召喚神獸呢?這也說明了白虎為什麼一直找巫女的後人來這裡的原因了。」
  
  婁宿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似乎是被我的這段話給驚呆了,良久,才道:「那……那玲乃她……」
  
  「外婆沒有事,現在我在這裡,所以我想是由我來許第三個願望。」
  
  「不許!」亢宿一把拉起了我,「你不要命了嗎?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看著亢宿焦急擔心的臉龐,我伸手制止了他想說的話,「放心亢宿,我已經沒有召喚神獸的能力了。所以……我只是想要把神座寶拿過來保管,心宿還不會對我怎麼樣,所以我想放在我這裡是最安全的吧。小唯姐並不知道巫女所有的事情,如果能找到她是最好不過的了。」
  
  打不開手銬,我們能想到的就只有先把神座寶藏起來了。婁宿讓我取下一顆他脖子上面掛著的珠子,拿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些看起來是珠子的東西其實是一顆顆的種子。放在掌心的種子在婁宿的力量下迅速的發芽成長,並且開花,在花朵展開的那一霎那,我看見花心中放著一面金色的帶著長長流蘇的鏡子。
  
  「這個是玲乃召喚白虎用的神座寶……咳咳。」
  
  我盯著手中的那面鏡子仔細的看著,鏡中映出了我有些蒼白的臉。如果外婆是用神座寶召喚出的白虎,那麼說明白虎七星並沒有集齊,這麼說來,玄武巫女不是也……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把鏡子放入了隨身攜帶的包裡。在我們說話的當兒,亢宿一直在琢磨著怎麼把手銬給弄掉,可是心宿的力量不是說解就解的,正當我們絞盡腦汁想放婁宿出來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說話聲。
  
1
                 召喚青龍
  門外低沉的說話聲讓我們嚇了一跳,亢宿一把拉過我朝我們出來的那個通道跑去,回頭看了一眼婁宿,他很緊張的看著我們,似乎在讓我們快點走。我相信我們跑動的聲音和碰到那個砍頭刑具的聲音應該很大,我不知道外面來的人是誰,是不是已經聽到了,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先進了通道。亢宿隨後進來,他剛用稻草把通道口掩護好,就聽見門打開了。
  
  稻草掩蓋的太密,透過空隙,我看見心宿進來了,而且我確定他是朝周圍看了一下,視線似乎有意無意的朝我們躲藏著的位置略微的停頓了一下。心跳在那一剎那加快了,但他只是揮了揮手,解掉了婁宿手銬上面的力量,讓人把他架走了。
  
  心宿不知道神座寶已經在我的手上了,婁宿應該沒有危險吧?可是他這麼虛弱,萬一對他用刑……冷汗又一滴滴的冒了出來。看外面的門關上了,我馬上從通道中跑了出來,卻被亢宿一把拉住了。回頭,我剛想說些什麼,亢宿已經搶先了一步。
  
  「你先別急,他們不會對婁宿怎麼樣的,畢竟神座寶對他們來說十分的重要,暫時還不會有危險的。」
  
  「可是……」
  
  「聽我說笑笑,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是心宿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在這裡,也不知道神座寶也在我們的手上。他們現在是全力的對付朱雀那邊的人和尋找神座寶,所以我想,或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救出婁宿。」
  
  「你是說……坐收漁翁之利?」若有所思的說著,亢宿卻搖頭笑了笑:「這算是哪門子的漁翁之利,其實我們不過是在幫美朱他們罷了。我猜婁宿會和小唯在一起,神座寶應該是由巫女來拿的,所以……算是一舉兩得吧。」
  
  「嗯!」亢宿說的沒有錯,心宿或許會全力的對付朱雀七星,那麼在小唯身邊的……會是房宿嗎?不管怎麼樣,憑我們兩個人怎麼可能從青龍七星的手中帶走人呢?除非他們都去對付朱雀七星了,還是說亢宿已經想好什麼計謀了?
  
  但不管我再怎麼想怎麼猜也無濟於事,老規矩,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雖然是這麼想,但在拉開門的那一剎那,我呆住了。
  
  「你想去哪裡?笑笑?」抱胸靠在對面的牆上,閉著眼睛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正是那個金髮碧眼的男人——心宿。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被下了一個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只覺得冷汗直冒,而心跳更加快速的跳動著。亢宿「嗖」的一聲竄到了我的前面,像以前一樣,擋住了我。心宿嘴角微微一笑,睜開了眼睛,兩道冰冷的視線朝我射來,不帶任何的感情。
  
  「我沒有想到你還是想要走……」他朝我走來,緩緩的說道,「我沒有想到你也會背叛我…………」
  
  喉嚨裡有聲音在上下翻滾著,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背叛?我這樣是背叛了心宿?太可笑了吧。面對他冰冷的視線,剛才的慌亂和緊張在逐漸的消退,我為什麼要害怕他?除了那次之外,心宿並沒有對我怎麼樣過,想要離開他……是我在逃避吧,因為帶給我太多的傷害,所以潛意識的想要離開他。冷靜下來,我才慢慢開口道:「不……我沒有背叛你,心宿,我只是想要見小唯姐,我不會看著她投入你的圈套中的。或許你可以若無其事的看著別人去犧牲,但是我不行。」
  
  湛藍的眼睛瞇了瞇,心宿站在了我們的前面,他的目光真的是不帶一絲感情的看著我,對我剛才的那番話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映,看了一會,我不知道他在探究什麼,繼而,他轉向了亢宿,諷刺道:「怎麼?你以為你是我的對手嗎?」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允許你再接近笑笑!你這個——混蛋!!!」亢宿的聲音很憤怒,我突然想起了他知道我已經被心宿……之後所表現的情緒,難道他想……
  
  「亢宿,讓開——」話沒有說完,只見亢宿如一陣風一般的朝心宿撲了過去。心宿似乎頓時發怒了,我只看見兩道青色的光芒在相互攻擊著,根本就看不見身影,等我逐漸能看到的時候,亢宿已經是落了下風了。心宿很憤怒,我能夠感覺出來他的憤怒,憑他的力量可以一招致命的,可是他卻在那邊慢慢的玩弄著亢宿,每一招都不致命,力量恰到好處,卻足以讓亢宿受很嚴重的傷。
  
  「住手!心宿!!不要傷害亢宿!」心宿的動作慢了下來,但似乎是為了讓我看的更加的清楚,好像……在為我的離開而懲罰我身邊的人。
  
  「太晚了笑笑,從你離開那裡的那一刻起,就太晚了!」
  
  什麼意思?他說太晚了是什麼意思?過道裡血花四濺,亢宿已經被他打趴在了地上。我眼睜睜的看著心宿充滿著藍色氣的拳頭朝亢宿的身上襲去,來不及做任何的思考,好像是自然而然做出的反映,我突然向亢宿撲去,耳邊傳來心宿驚訝而難以置信的叫喊聲,只覺的後背一陣刺痛,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我朝前面飛去,連帶著亢宿,我們一起撞在了牆壁上面,緩緩落下。喉嚨裡有股甜甜的味道,一口鮮血突然噴湧而出,吐在了亢宿的身上,他呆呆的望著我,痛苦的神色浸滿了整個眼眶,吶吶的說了一句:「傻瓜……你跑過來幹什麼……」
  
  拜託……我不過來的話你現在早就已經死了。心裡這樣想著,但是嘴巴裡面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血的味道好難聞。
  
  「笑笑!!」隨著這聲有些淒厲的叫喊聲,身體被抱了起來,抬眼看去,心宿臉色蒼白的看著我,用抖顫的手替我抹去嘴角的鮮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我會突然這樣的跑出去替亢宿挨了一下,神色痛苦而又複雜。抖顫著的雙唇沒有一絲的血色,我突然發現心宿看起來似乎是很疲憊了,下巴都長出了短短的鬍渣。
  
  「為什麼?為什麼要替他擋住?如果不是我剛才及時把力量減低了一半,你早就……笑笑……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藍色的眸子帶著一些水汽,這時候的眼神看起來很像小時候在濱族時候的樣子,沒有冷酷,沒有殘暴,只是溫柔而又痛苦的看著我,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
  
  後背很痛很痛,我只叫了聲「心宿。」便什麼也講不出來了。地板震動了起來,幾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心宿!你把小唯藏哪裡了?把小唯還給我。」這是美朱的聲音。
  
  「小笑?你怎麼在這裡?心宿!你對他幹了什麼?」這是翼宿的聲音。
  
  「角宿?不對,是……亢宿?」這是鬼宿的聲音。
  
  我很想跟他們說你們終於來了,太慢了。但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是望著他們,說不出一句話來,然後我看見了被井宿扶著的婁宿,太好了,原來他們已經救了他了。心裡一放鬆,疼痛卻更加劇烈的襲來,我猛的咬住了下嘴唇,皺起了眉頭。
  
  「笑笑!沒事的,等下就沒有事情了。」心宿在耳邊輕輕的說著,接著他對著旁邊說了一句:「這裡就交給你了,箕宿。」便把我抱了起來轉身離去。我緊緊的拉住他的衣服,想要跟他說不要傷害他們,卻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著,不知道心宿把我帶到了什麼地方,趴在床上,昏昏沉沉間,只覺得背部一陣清涼,接著疼痛便漸漸的消失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亢宿對你來說很重要嗎?為了他你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良久,心宿突然這樣的問我。
  
  「他是我的朋友啊……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眼前死掉呢?……」扭頭,我這樣的說著,「心宿,叫他們停手吧,不要再……」
  
  他搖頭,低沉的問:「笑笑,如果是我的話,你會救我嗎?」
  
  我怔了怔,仔細的看了看他,然後搖了搖頭:「不會。因為你很強,根本不用我去救,而且你不會讓自己受傷的。」我說的是實話,心宿很強,強大的人怎麼會想讓別人救呢?他應該是不屑於這種行為的,可是為什麼他的眼中卻如此的失落?難道要看著我為救他受傷才開心?
  
  「是啊……我很強……」他突然微微一笑,開口道,然後看著窗外的夜空沉默不語了。
  
  這間小臥室看起來很簡潔乾淨,空氣中充滿著 心宿的味道,看來這幾天他一直住在這個地方。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的夜空,一顆星星都沒有,只有一輪明月高高掛著。心宿轉過頭,手輕輕的在我的背上撫 摸了一下,才慢慢的道:「笑笑,你知道當年……娘親是怎麼死的嗎?」
  
  那是一段我不想去回憶的事情,所以我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娘親……其實是被我殺了的。連同你在一起,我殺了很多的人……」低沉的聲音在昏暗的房間裡面聽起來很悲痛,我驚訝的看著他,不是俱東國的士兵殺的嗎?怎麼突然變成心宿?看著他陷入回憶中的神情,忍不住道:「怎麼可能?那個時侯,我明明看到是俱東國的人……」
  
  「是我……笑笑,真的是我。那個時侯,身為七星士的力量暴走了,我控制不了它,等我清醒的時候,周圍已經是變成廢墟了,所以……是我殺了大家呢……」
  
  「我拚命的掌握這個能力,拚命的往上爬,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殺了那個狗皇帝。可是很多時候我卻又很迷惑,說到底……娘親是我殺的,我懼怕死亡,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族人,所以,我希望青龍能賜予我永生的力量,讓我復仇。這是我剛開始的願望,那個時候,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可是現在,我希望能跟笑笑永遠在一起,沒有痛苦,沒有死亡,雖然你說我們可以去找一個地方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但是笑笑,我不希望你受苦,也不希望你每天都擔驚受怕的,你明白嗎?有時候,很多的事情都是需要力量來解決的。」
  
  「笑笑,如果你真的討厭我憎恨我,那麼……我不再勉強你了。只是……」
  
  心宿後面在說些什麼我已經不知道了,只覺得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渾身軟弱無力,心宿的聲音好像是一曲催眠曲一般,迷迷糊糊間,我看見他坐在了床邊,緊緊的抱著我,然後一聲低語:「好好的睡一覺吧,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什麼結束?沒有來得及思考,我已經陷入了黑暗中。後來,心宿告訴我他在那個藥裡面摻了一些麻醉劑,所以我不是暈倒了,而是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自己仍舊是在心宿的懷裡,晚風習習,吹走了我不少的睡意,他低頭看了看我,輕聲笑道:「醒來了嗎?正好趕上了呢。」趕上了什麼?我疑惑的看著他,他的目光朝前面看著,轉頭,我看到了那個至今為止都讓我難忘的場景。空曠的祭台上,小唯穿著飄逸的長裙虔誠的站在那裡,祭台的中間是一盞冒著青色光芒的燈爐,渺渺的青煙隨風飄蕩著,而在周圍高高的石柱上,則放著那兩個神座寶。
  
  神座寶?我馬上朝腰間的袋子裡摸去,果然,那面鏡子已經不見了。我回頭瞪著心宿,他則回給了我一個莫名的微笑。
  
  「心宿,放我下去!」
  
  「你想去阻止嗎?笑笑?」心宿看起來心情特別的好,他朝著我微微的笑著:「可是來不及了。」
  
  「四宮之天與四方之地……」隱隱的,小唯的聲音從祭台上傳來,驚訝的回望,心宿在我耳邊解釋道:「這個是召喚青龍的咒文。」
  
  「不……不要!小唯會死的!心宿,阻止……快阻止她啊!!!」掙扎著想要從他懷裡離開,牽扯到背後的肌肉,刺骨的疼痛,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要亂動,你的傷還沒有好呢。」說這句話的時候,天空突然陰雲密佈,雷聲隆隆,只覺得幾道閃電「刷」的打了下來,隨著神座寶發出的光芒相互輝映著,那束光在天空中盤旋起伏,瞬間,雲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隱隱約約的顯現著。
  
  「笑笑,你要看好,那就是青龍。」
  
  隨著心宿的話落,一條巨大無比的龍出現在了我們的上空,青光四現。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期中考試是不是快到了? 1
                 陰陽兩隔
  記憶中似乎有這麼一個場景,北甲國的雪山上,溫暖的氈帳裡瀰漫著濃濃的奶香味,那個時侯,我還才來到這個世界,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不知道自己會遇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充滿著對未來的恐懼和不解,心宿和娘親給我的,則是這個世界的第一份溫暖。
  
  那個時候,心宿睜著一雙透明如同湖水一般的眼睛,坐在我旁邊問:「娘親,真的有巫女出現過嗎?我們有巫女嗎?」娘親縫補著我們的衣服,想了一會才有些抱歉的說:「濱族並不屬於任何的國家,所以……」我知道她不想拂了小孩子心裡面美好的幻想,可是濱族不是在俱東國的嗎?為什麼會不屬羽任何國家?
  
  「心宿,你是不是有什麼願望想要實現啊?說出來給我們聽聽。」我笑瞇瞇的喝著牛乳,斜眼看著他,那個時候,巫女對我來說是回家的唯一一個線索,這個傳說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是多麼大的誘惑,應該說,對於一個有慾望的人而言,都是一種誘惑。
  
  「恩……我的願望是大家都能夠接受濱族……我不喜歡躲躲藏藏的生活,明明我們跟他們沒有什麼區別……」
  
  是啊,心宿那個時候說,他的願望是大家都能夠接受濱族,而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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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成為永生不死的神,讓一切都誠服在我的腳下。」他在我耳邊輕輕的說著,眼睛卻充滿期待的看著那個祭台,青色的光芒使他的眼睛更加的明亮了,那還是如同湖水一般的眸子卻再也看不見小時候的純真了。
  
  祭台上面的光芒越來越盛,我不知道這一刻持續了多久,青龍的咆哮聲,呼嘯而過的晚風加上雷電,這一切都似乎太過於詭異了。「心宿……對你來說,巫女只是工具嗎?」看著那圖青光,我這麼問道。
  
  「工具?」心宿低低的笑了一下,「笑笑,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任何人任何物都是工具。」
  
  「……我對你真的很重要嗎?」
  
  「嗯!」
  
  「其實……在太極山的時候,太一君曾經跟我說過,我也可以召喚青龍,當然,還有朱雀。」深吸一口氣,我突然對他這樣說道,看到青龍被召喚出來,突然間,那種不安的情緒消失了,好像是知道了結局,知道了自己無力去扭轉,而放棄了一般。「心宿,這個世界出錯了,應該只有一位女巫才對的,可是現在同一時間居然出現了三個,如果……我是青龍巫女的話,心宿會不會讓我召喚青龍呢?」
  
  「不會!」斬釘截鐵,毫不拖泥帶水,「不要問我這些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就像你上一次問我如果你是朱雀巫女我會不會殺你一樣。」
  
  「可是那一次你沒有回答我。」
  
  「因為你問的根本就是一個愚蠢的問題,我不屑回答。聽著笑笑,其他人的死活我不管,除了你。」
  
  我應該為這句話感動的,可是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一句話。祭台上的光突然炸開來,朝我們撲了過來,我下意識的拉緊了心宿的衣服,躲進了他的懷裡。耳邊又傳來了他的低語:「乖,再睡一會,我們要回去了。」
  
  他說的回去我並不知道是回哪裡去,我只是緊緊的拉著他的衣服,耳邊風聲呼嘯,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睜眼看見的便是掛著青絲帳的床頂。腦子一下子懵了一下,等我轉頭環顧了下四周才發現自己已經現在是在心宿的臥房裡。
  
  回到俱東國了?疑惑著坐起身來,叫了兩聲心宿,早就有丫鬟捧著梳洗的用具進來了。原來在西廊國他說的回去是指回到俱東國……穿好衣服,梳洗完畢,腦子裡亂亂的,青龍已經被召喚出來了,那就預示著小唯……
  
  丫鬟們拿著東西出去了,心宿無聲息的出現在我的身後,嚇了我一跳。他從後面抱住我,彎身在我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笑笑,我們一起出征。」
  
  「出征?」回頭,來不及驚訝,我已經被心宿帶出了房間。
  
  事情似乎是變得相當的糟糕了,青龍的出現使各個國家都開始恐慌,俱東國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第一大國,現在再加上了青龍的力量,其實力和目的已經路人皆知了。心宿被封為了征南大元帥,帶領著浩浩蕩蕩的軍隊前去紅南國,看樣子一場浩劫是免不了的了。
  
  一路上,心宿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我留在俱東國,這也難怪,他不在的俱東國對我來說比戰場還危險吧,只是……誰又知道這一次前去竟是離別呢?
  
  心宿告訴我小唯現在已經跟青龍合體了,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樣,她的生命現在已經都是青龍的了。除非她不要許下第三個願望,這當然是我的想法了。他仍舊是小心的不讓我跟小唯接近,因為他是元帥,所以要處理的軍務很多,這也就方便了他想要隔離我們的想法,因為小唯一直是在青龍七星士那邊。順便說一下,現在只剩下三個青龍七星士了,心宿,房宿,還有角宿。
  
  角宿是亢宿的孿生弟弟,這也是心宿告訴我的,說起來據探子來報,亢宿現在跟朱雀七星他們在一起,這讓我安心了不少,至少他還沒有事。房宿和角宿陪著小唯,我也是遠遠的看了角宿一眼,跟亢宿非常的相像,但卻沒有亢宿的溫柔,他真的如亢宿所說的,是個很容易衝動的男孩子,而且看他對小唯的態度……有點曖昧。
  
  至於房宿……我不知道她跟心宿是怎麼回事,她經常會有意無意的靠近我們,會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心宿,對於我卻避開了,而不是像以前那種怨毒的目光。我也曾問過心宿,他卻告訴我不要緊,讓我不要在意,他跟房宿之間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是什麼意思?不是都有床底之間的關係了嗎?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宿是無奈的看著我道:「都說了那個是在提升氣,而且答應了笑笑,以後不會再碰其他人的。」
  
  可是我的記憶中並沒有提過這個要求。
  
  或許在我內心裡,對於召喚青龍或者朱雀,對於會被神獸吞噬,對於這場戰爭,其實都是不在意的吧,柳宿的死讓我對這個世界感覺虛幻了起來,或者可以說,個人有個人的命運,我不想再去做什麼,自生自滅不就好了?就像現在一樣,跟著長長的隊伍行著,不知道目的地是什麼地方,只有一個模糊的目標,紅南國。
  
  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旁觀者,到頭來卻發現只有自己陷進去了,很深很深,我連自己都顧不了了,還能去顧誰呢?所以,我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我只是偷偷的讓下人轉了一張紙條過去,至於小唯信不信,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心宿看起來很忙,除了處理軍中的要務之外,他還要照顧小唯。於是,我們後面的人還沒有到達紅南國,前方已經傳來了消息,說是已經攻下紅南國的邊境了。
  
  戰爭終於是開始了。
  
  我沒有任何的辦法去阻止,這是俱東國和紅南國之間的戰爭,應該說,這是四神天地書這個世界裡的事情,我突然想,如果心宿知道我是星宿的妹妹會怎麼樣?一般來講會當做人質吧,但是心裡覺得他不會這麼做的。
  
  於是在紅南國邊境安營紮寨的時候,我終於是跟小唯面對面的遇見了。那天的晚風很大,她面色有些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整個人弱不禁風的樣子讓我感覺她馬上就會被風給吹走了。我問她有沒有收到我的紙條,她點了點頭,然後告訴我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不知道仇恨是不是會湮沒一個人的理智,況且小唯和美朱之間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嗎?小唯的太晚了是什麼意思我並沒有去想,如果是美朱這樣說的話,或許我會去仔細的思考,但因為是小唯說出來的,所以……她應該知道如何去做的。
  
  只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小唯十分的信任心宿,於是結果,自然而然就能猜到了。
  
  我是第一次隨心宿出戰,坐在馬上,被他環抱著,我突然感覺自己不是來打仗而是來約會的。站在高高的崖上,望著腳下的一馬平川,紅色的旗幟飄揚著,我看見了美朱他們還有……亢宿。
  
  風很大,我聽不清楚他們在叫嚷著什麼,或許是我耳朵自動屏蔽掉了。我看見翼宿他們很激動,仔細聆聽,終於,一句話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朵。
  
  「你到底是站在誰那一邊的?那個人害死了柳宿難道你忘記了嗎?」
  
  我的淡然和不亂讓他們懷疑我了嗎?疑惑的思考著,心宿卻柔柔的抱住了我:「沒事,別聽他們胡說。」
  
  他們說了什麼?看見我這樣坐在心宿的懷裡他們能說什麼?轉向亢宿,他正一臉擔心的望著我,到頭來,只有他還是真心關心著我的嗎?
  
  之前傳來的捷報跟自己親眼所見是不一樣的,房宿的雷電在半空中翻滾著,下面紅色跟青色已經緊緊糾纏在了一起,電視上那些戰爭場面根本無法與現在眼前見到的相比,廝殺聲和喊叫聲充斥著我的耳朵,我猛的一把拉住心宿的衣服:「不要再打了……心宿……不要再打了……」
  
  「別怕。」他用披風把我環住,「不要看就可以了。」
  
  可是怎麼可能不看?我看著雷電擊中了翼宿,看著亢宿在對付著士兵的同時不斷的朝我這邊看過來,看著角宿在旁邊大喊哥哥快點過來。亢宿……是不喜歡戰爭的,這對他太殘酷了,我一下子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心揪的緊緊的,然後,我看見了鬼宿和美朱。
  
  他們還是老樣子,互相關照著對方,鬼宿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可是他仍舊保護著美朱,這讓我想起了柳宿,抬頭仰望天空,柳宿,你現在是不是也在看著我們呢?
  
  站在另外一邊的小唯似乎再也忍不下去了,鬼宿和美朱的這種親密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吧,她突然喃喃的道:「心宿……對不起,你的願望先緩一緩吧……」
  
  在我還沒有來的急弄清楚她要幹什麼的時候,只聽到了一句:「開神!」小唯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了青光當中。這一束光是那麼的強烈,引的眾人紛紛朝這邊看著,突然,房宿大聲的喊了一句:「心宿,小心!」
  
  心裡一突,一把明晃晃的劍從翼宿的手中直直的朝心宿射來,看見房宿快步的朝著這邊飛撲過來,那一霎那,腦海中響起了在西廊國時候的那些話。
  
  【如果是我的話,笑笑會救我嗎?】
  
  【不會。因為你很強,根本不用我去救,而且你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是的,心宿很強,可是為什麼……似乎是來不及思考,我的身體就自己撲到了他的跟前,比房宿快了那麼一小步,卻是很有用的一小步。
  
  背部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劇痛,胸口很悶很悶,呼吸在那一刻變得分外的困難。我用手捂著胸部,一個尖尖的東西從右邊的胸口刺出,帶著很鮮艷的紅色,彷彿北甲國雪山上柳宿流下的鮮血一樣,很妖異,很美麗。眼前的湛藍色眼睛倏地睜大了,震驚無比的看著我,然後……
  
  「笑笑——」那嘶啞的叫喊聲迴盪在戰場的上空,讓聽得的人也能感覺到聲音地主人此刻撕心裂肺一般的痛。一剎那間,彷彿一切都靜止了,那些廝殺聲似乎都消失不見了,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嗎?為什麼感覺心宿的表情是那麼的痛心,那麼的蒼白,那麼的絕望,他的聲音,他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卻好像離我很遠?
  
  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出現了一片純淨的天空,胸口的位置很痛、很痛,痛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宿金色的長髮在眼前飄蕩,襯托著那蔚藍的天空異常的美麗,只是這美麗的景致卻為何多了讓人悲傷的淚水?
  
  「你在懲罰我——笑笑,你是在懲罰我對不對?不要擔心,你會沒事,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軍醫——軍醫在什麼地方——」
  
  懲罰?心宿,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懲罰你什麼啊!但或許……是在懲罰你吧,讓你一個人活著,是最痛苦的懲罰。我很想說些什麼,可是為什麼此刻我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嘴裡面滿都是一種血腥的味道,很難受,我想要安慰眼前這個在流著眼淚的男人,可是努力的張張嘴,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准離開……我命令你不准閉上眼睛,看著我笑笑,看著我……你怎麼忍心就這麼走了對不對?你不會離開的對不對?」
  
  真的很痛,掙扎著,我的手被他緊緊的握住了,「心……」好不容易吐出了一個字,望著他,意識卻漸漸剝離,恍惚間,我彷彿聽到有人在耳邊不停的叫著笑笑……笑笑……
  
  碧藍的晴空,跟那個時候一模一樣,只是陪伴著我的不是皚皚的白雪,而是令人窒息的疼痛。嘴角輕輕揚起,心裡突然多了一絲安定,柳宿,你來接我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放假了,睡到現在,馬上更文。唉,真不想工作 1
                 心的波濤
  鮮紅的血液噴散出來,就彷彿那在風中盛開的紅梅一般,瞬間的燦爛,然後漸漸的飄零。
  殘酷的戰場上,本來就是血流成河,屍骨如山,有血腥味很正常,有廝殺聲也很平常,有哭喊聲、哀嚎聲那就更加的普通了。
  
  天空一碧如洗,這似乎是對下面正在進行著的這場戰爭的一種諷刺。往往,心宿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人倒在他的面前,不會給與任何的憐憫。縱然別人沾染在他身上的血跡,他從不會感覺到那是的骯髒,在他面前殺人,或者是由他殺人,死掉什麼活了什麼人,這一切,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因為在這個世界這個階段,不想死就得保護好自己,就得幹掉別人。
  
  至少在俱東國,至少處在他這個位置是這樣的。只是……現在……
  
  女孩的血灑在了他的手上,濺在他的臉上,有一種溫溫的,熱熱的感覺,好像那個時候他力量失控殺了所有的人而看到和感受到的一樣,那麼的溫熱濕滑,卻刺得人心痛無比。
  心宿完全不會去想,這一刻自己是什麼表情,他只覺得很麻木,鑽心的疼痛已經讓他痛到麻木,縱然此刻有一柄劍刺進了自己的身體,似乎也會沒有了感覺。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緩緩的滑落,大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的伸出的手在抱住她身體的同時,一種發自心底的絕望,如電閃雷鳴一般瘋狂的襲來,徹骨的寒意,混雜著撕心裂肺般的痛,還有心底那份死寂的眷戀,一滴眼淚慢慢的滑出了眼角,滑過他的臉龐,滑落在女孩的臉頰上,就好像她在與他一同哭泣。
  
  心宿從來都是很自信的,他經常對這個女孩說的一句話,就是:待在我的身邊是最安全的。可是眼前的事實卻告訴了他,他又一次食言了。雪山上的保護,濱族裡的約定,一幕幕的往事從心宿的腦海中如閃電般的飛逝而過,他的手抖顫的撫上女孩蒼白的臉頰,抖顫的想要拭去她嘴角的鮮血,凝視著那雙碧綠的眸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透明的眸子裡,他驚恐的發現,生命的痕跡正在逐漸的消散。
  
  恐懼在那一刻攝住了他所有的感官,明明已經再一次得到了,明明可以不用再經歷一次那種痛楚了,明明自己有能力可以保護眼前的這一個人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總是這樣的對待他?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似乎是聊無止境,而他,卻無力的反抗這些,就像那時候被俱東國的士兵抓住,在皇宮中承受著非人的折磨一樣的無力反抗。可是現在,他寧願那些殘酷的事情在自己的身上再重複一百遍,也不願意這個人的離開,因為這對他來說,是比什麼都殘酷的。
  
  「不准走……」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包含了他十多年來的感情和思念,可是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現在看來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心宿是眼睜睜的看著她慢慢的閉上眼睛的,一時的疏忽,卻換來了無比的悔恨,他突然想起在西廊國的時候自己問她的話了,如果遇險的人是自己,她會不會像救亢宿那樣的來救自己。等待答案的過程是緊張的,他知道她恨自己,或許已經到了希望他死的地步了吧,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希望她會在乎自己,真的是很可笑的想法,於是他從女孩的口中聽到了那兩個字:不會。
  
  不會……是啊,心宿是最強的,不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自然就用不著她去救自己了,可是……在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心臟還是不由自主的收縮了一下,他突然發覺,原來所謂的強者就是斬斷所有的羈絆,沒有任何的人或事能讓自己動心,那麼就是最強大的存在了。心宿記得小的時候父親對自己說的話,男子漢是要保護自己重要的東西重要的人的,如果說第一次保護不了是因為自己太弱了的話,那麼這一次算什麼呢?
  
  看著她痛苦的掙扎著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算什麼?已經有了強大的力量,卻還是無法去挽救自己重要的人的生命,這算什麼?看著她的眼睛閉上,連同她沒有叫完的名字,刺得自己體無完膚……心宿一直知道這個女孩對自己很重要,可是現在的一切,讓他知道了她對自己到底有多重要了。如果說她的死是對他之前所做的事情的一種懲罰的話,那真的是太重了。心宿覺得這股吞噬著自己的疼痛已經快要把身體麻痺了,他就這麼抱著她的身體,看鮮血漸漸染紅黃土,在自己的眼中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幾乎將他湮滅。
  
  他怕弄疼她,所以每抱緊一分心就會抖顫一下,直到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全數的落在了女孩的身上,跟她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楚是她的,還是他的。嘶啞的喊叫聲衝破喉嚨,在戰場的上空迴盪著,兩隊人馬漸漸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們匪夷所思的看著那個金髮的男子像瘋子一般的抱著一具早已經斷了氣的屍體呼喊著,就連跟著心宿這麼多年的房宿也是怔怔的看著他,她不知道這個驕傲冷酷的將軍居然也會有這樣崩潰的一面。
  
  如果……如果剛才是自己替他擋了那一劍,是不是他也會這樣為自己哭泣呢?女生總是有諸多的幻想的,房宿也不例外,可是幻想歸幻想,她知道對心宿來說,這個女孩子是無比重要的存在,因為他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了自己。
  
  青色的光芒乍現,屍體消失在那一片青色的光芒裡,連同那兩個巫女一起,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一切都太過於驚訝了,心宿慌忙的抬起頭來,卻發現已經再也看不見她了。
  
  手上的溫度還存在著,就連血液都還是新鮮的,可是那個女孩……卻不見了。心宿已經不想去管什麼青龍巫女朱雀巫女了,他跪倒在地上,絕望的望著碧空,只看見他的手一抬,數道雷電從空中落下,慘叫聲一片,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空氣,數秒鐘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只是戰場上,除了那幾個七星士抵擋了這波攻擊之外,其他所有的人無一倖免。
  
  俱東國的第一次攻城戰,以兩敗俱傷結束。
  
  如果一個人處於絕望的深淵裡的,是不是外界所有的一切都對他完全起不了效果了?那次之後,房宿用了能想到的各種方法都不能使心宿振作,或者說,她根本就見不到他了。昏暗的房間裡,心宿獨自一個人對著那個琉璃耳環發呆,他忘記問那個女孩為什麼沒有戴上這個耳環了,但或許不用問,他就知道她不戴的理由了,因為打耳洞很痛,因為她怕痛。連打耳洞都痛,被一把利器刺穿了心臟,那有多痛呢?
  
  心宿已經不想再想下去了,是的,他承認自己後悔了,不該帶她一起去的,或許在她要走的時候就該放她走,雖然兩者的結果對於他來說是一樣的,但至少她不會死了。心宿沒有想到那個叫柳宿的人對她是那麼的重要,他向來對自己很有信心的,他也一直相信她是愛著自己的,所以……看到她為了那個人這麼的難過,甚至不顧自己的生命要召喚白虎的時候,他是徹底的怒了。
  
  憤怒於她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憤怒於她為了那個人對自己這麼的冷淡,憤怒很多很多的事情,卻什麼也不能對她講。他希望她跟小時候一樣待在自己的身邊,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去面對,笑笑……當然是笑容才最適合了。他想起娘親對自己說的,成為一家人的意思就是……讓自己娶她麼?
  
  只可惜,自己似乎是來晚了一步,所以才會接著打消她召喚白虎的念頭強要了她。
  
  強要嗎?心宿拿起琉璃耳環摩挲著,湛藍的眼睛微微瞇起,就像他平時思考的那樣。貞潔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是無比重要的存在,他又怎麼會真的奪去她的呢?還是在她昏迷的時候?他說過,不會再去傷害她的,所以是萬萬不會對她下手的,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嚇嚇她罷了,或者讓她當真也好。
  
  那一天晚上,心宿在帳篷的外面吹了很長時間的風,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慾望冷靜下來。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會有這樣正常的反應,而他面對的,還是自己心儀的人。
  
  拿起耳環,熟練的戴在自己的耳朵上,心宿走出了大營。他需要用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殺戮則是最好的方法。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當了神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讓她活過來?這一想法讓他狂喜,他還是那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將軍,戰場上的那一次失控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他冷靜的指揮著軍隊,不過目標則是俱東國的首都:春封。
  
  他要向這個給了他地獄的世界邁出正式復仇的第一步。
  
  有人說,這些恩恩怨怨何時才能結束?你殺我我殺你,到底最後能得到什麼?不能立地成佛,那麼就成為魔吧,金髮的男子心裡是這麼想的,手持一柄寶劍,從皇宮的正門進去,一路砍殺,血紅的顏色也鋪滿了一路。
  
  皇宮是個骯髒的地方,心宿一直是這麼覺得的,自己的噩夢也是從這裡開始的,這麼骯髒的地方好像只有用血才能清洗得乾淨。當面對著那個已經抖顫害怕的說不出話來,甚至毫不猶豫的獻出自己的寶座以換一條生路的皇帝時,心宿是二話沒說直接砍掉了他的腦袋。
  
  或許很多年以後,俱東國的人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會說看見了一個有著一頭金髮,手持一把斬妖除魔的寶劍,幫俱東國剷除了最為殘酷的統治者。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殺人者本身就已經是魔了。
  
  皇宮裡血流成河,血染的龍椅在大殿裡閃閃發光,心宿的視線掃過了它,轉身朝門外走去。面對著倒在地上的無數屍體,他的嘴角微微的彎起,至少,可以讓這麼多的人給你陪葬了,你不會寂寞的,笑笑……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失去的痛感是不會這麼快就消失的,對著等在門口旁邊的房宿,他只是搖了搖頭,然後輕輕的道: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吧,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現了。
  
  房宿知道自己比不上那個女孩,現在就連陪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他需要冷靜,需要安靜,可是房宿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回望著夕陽西下的皇宮裡,金髮男子微微抬頭,一臉的傷痛,晚風吹過,他獨自站在數百具的屍體上,孤獨的身影,融合在了這一副血腥的畫面裡。
  
  如果看不慣我殺人……那就回來阻止我啊笑笑——
  
  猛然間響起的呼喊聲久久的迴盪著,劍緩緩的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放假,本來想多碼字的,結果玩永恆之塔去了……(我自拍)……居然差不多通宵了=。=於是乾脆更文睡覺去~~啊啊啊,偶星期一要上班~~~~~~淚…… 1
                 小笑的決心與希望
  我知道有一天自己會死的,人終有一死;但我不知道自己是這樣子的死去的,被心宿抱著,意識漸漸的脫離。死亡真的沒有什麼痛苦,除了被刺穿的那一剎那,我是不是可以見到母親了呢?是不是還可以見到柳宿了呢?不知道……或許誰都見不到,或許……就此煙消雲散了,我可以聽到很痛心的叫喊聲,是心宿在叫我嗎?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可以離開他了,可是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開心,為什麼?
  
  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想去想,於是……遺忘怎麼樣?我終於瞭解太一君那個時候為什麼要把我記憶抹去了,記得太多未免是好事,雖然無比珍貴那些記憶,可是到頭來死了,卻什麼都不在了。如果那個時候我答應她回去了,那麼柳宿是不是不會死了?那麼以後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了?
  
  誰知道。這只是我離開時最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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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舒服。
  
  當我從黑暗中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到的便是全身的舒暢。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閉著眼睛,眼前一片絢麗的紅色,心裡好像堆著很多的事情,又好像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耳邊傳來一陣陣的「嗡嗡」聲,忽遠忽近,很吵。心裡不免「咯登」了一下,不會是自己死了發臭了,然後吸引了那些噁心的蒼蠅了吧?
  
  死了?記憶突然像打開了閘門的水一般傾瀉而出,撞在胸口上生疼生疼的。我想起來自己替心宿擋了一劍,然後呢?還有什麼然後,當然是……死了。
  
  放在身體兩側的手觸摸到了柔嫩的草地,一驚,「倏地睜開眼睛,瞬間入眼的便是蔚藍的天空,那麼碧青的顏色,跟那一天看到的一模一樣。腦子似乎是有些轉不過彎來,大片大片的浮雲從空中劃過,變幻著各種形狀,看起來是那麼的悠閒自在,如果……能像這些雲一樣的無憂便好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什麼都不用考慮什麼都不用做,或許唯一要思考的便是下一站要去什麼地方。
  
  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胸口,沒有疼痛,沒有什麼尖尖的東西,乾燥一片,應該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傷口。真好,原來死了連傷口都可以消掉,我還怕自己留著一個難看的傷疤呢,不過我這是在哪裡?天堂嗎?用手撐著坐起身來,或許是躺的太久了的關係,眼前一陣火星,什麼都看不清楚。晃了晃腦袋,等眼睛漸漸可以清楚東西的時候,我被眼前自己所看到的景象愣了一下。
  
  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地,一個如鏡子般倒映著天空的湖泊藍瑩瑩的躺在那裡,一道繽紛的彩虹詭異的從空中一頭扎入湖水之中,而它的另一邊卻連接著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島上,細細的水流從上面汩汩而下,注入了湖中,激起小小的水波,放眼望去,這樣的小島在空中並不少。
  
  懵了一下,這是什麼?又不是什麼奇幻故事,這麼些東西是怎麼回事呢?環顧了下四周,並不見一個人,有的只是這片開滿了野花的草地,剛才聽到的「嗡嗡「聲是那些穿梭在花叢裡不斷忙碌著的蜜蜂發出來的。如果說這裡是天堂的話未免也太過於空空蕩蕩了吧?歎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天空,幾隻不知道是什麼的長的像水母一樣的生物緩緩的從上面劃過,留下一串長長的光芒久久不散。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真的是科幻片嗎,難道我又跑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我趕緊從地上站起身來,不覺又是一陣頭昏眼花。
  
  「小心!」隨著這聲喊叫,站立不穩的身體被被一雙手扶住了,有些溫柔,有些擔心,很……熟悉。轉身,不期的,目光卻與一雙淡紫色的眸子相撞了。
  
  身體在一瞬間僵住了。眼前的人太過於熟悉了,熟悉的讓我感覺不到真實,他對我微微的笑著,然後捋了捋我的長髮,帶著心疼的目光看著我道:「笑笑,你瘦了。」
  
  張嘴,我想說些什麼,但聲音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怔怔的而又驚訝的看著他。這樣的場景,似乎都是在我的夢中出現過,是夢嗎?我有些抖顫的伸手去撫摸他的臉,他任由我摸著,笑容裡帶著絲絲的心疼。
  
  「柳宿……真的是你嗎?」我不確信的看著他,猛的,把自己的手指塞到嘴巴裡就想一口咬下去,用這種方法去確認自己現在所見的是不是夢。
  
  「笑笑……」手被他一把拉住了,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被他帶入了懷中。
  
  鼻子聞到的是淡淡的清香,熟悉的讓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手慢慢的反抱著他,越來越緊,越來越緊,我終於相信自己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他的。
  
  「柳宿——柳宿——柳宿——」
  
  風輕輕的帶起草地上的花瓣,在空中打了個轉輕飄飄的落在了湖面上,我緊緊的抱著他,再也不肯放開,再也不肯把頭抬起來。柳宿在耳邊輕聲的安慰著我,帶著淺淺的笑意,好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樣,說笑笑不哭,笑一笑。
  
  我不想哭的,好不容易見到了柳宿,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現在就站在我的面前不是嗎?我該高興的,可是卻忍不住的想要落淚,是喜極而泣嗎?貪婪的聞著他身上的味道,那種安心的感覺又回來了。這裡的風很柔和,我們相互擁抱著對方,跟以前一樣,他想用力卻又不敢用力,只是緊緊的環抱著我,蹭了蹭我的耳朵。
  
  柳宿……太好了……太好了……
  
  腦中反反覆覆就只有這三個字,能再相見太好了,能再次被他擁抱太好了,能再次聽到他叫「笑笑」太好了……只是……我為什麼會見到他呢?這意味著我們兩個現在是靈魂的狀態嗎?當我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顯得有些的無奈。
  
  無奈?無奈什麼?無奈我也死了嗎?
  
  我想像中的相見,必定是痛哭流涕感慨萬千的,因為天人永隔之後,這一個願望似乎就只能是願望了,所以如果見到了,我想任何人都會欣喜若狂,都會激動無比的吧。可是當我高興過後,接踵而來的卻是各種的問題還有……柳宿臉上的並不是十分開心的神情。
  
  他看起來很好,微笑的看著我,仔細的聆聽著我,我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告訴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跟他說,可是……他拉著我坐在草地上,手輕輕的握著我的,雖然是在看著我,但他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我這裡,好像在思考著別的什麼東西。漸漸的,我住了口了,眨了眨眼睛,我望著他,猛然間感覺到的是一股難受。
  
  真的是柳宿嗎?我不禁對自己看到的開始產生了懷疑,是因為太過於想念所以出現的幻覺吧,柳宿……不會這樣的冷淡,除了剛才的擁抱,他似乎……真的太過於冷淡了。人們都說,人一死就意味著一切都結束了,於是感情也會結束的對不對?我不知道。
  
  手悄悄的從他那裡抽了出來,他似乎是才發現靜悄悄的,笑著問:「笑笑,怎麼不說話了?」墨紫色的短髮碎碎的被風吹起,他用手把遮住眼睛的劉海撥到腦後,淡紫色的眸子明亮而又溫柔,我是不是多想了呢。
  
  抿嘴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望著遠處那道彩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道:「我們以後是不是就要一直住在這裡了呢?會不會有轉世什麼之類的?」
  
  「一直住在這裡?」柳宿疑惑的看著我,「住在這裡幹什麼?」
  
  「誒?」這下子輪到我奇怪了。「這裡難道不是天堂嗎?我……我是指人死後的世界,我們現在是靈魂狀態對不對?不轉世的話不就只能待在這裡……」柳宿的表情讓我的話慢慢的停了下來,難道是我搞錯了嗎?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天堂?一股不知名的不安感在心裡漸漸蔓延開。「柳……柳宿……」我突然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你是真的在這裡的對不對?不是我幻想出來的對不對?」那種希望失望的大起大落我現在還不想去體會。
  
  「你先別急。」似乎是被我嚇到了,柳宿忙抓住我的手讓我放下來,「笑笑,這裡的一切都不是你的幻想,包括我在內……你說的沒有錯,我是死了,這裡是只有靈魂狀態下才能來的地方,大概是天帝創造出來給我們這些已經死了的人的吧……可是……你不能在這裡待太久,你還要回去……」
  
  「為什麼?」
  
  「這不是很簡單嗎?因為你還沒有死啊。」
  
  聽了他的這句話,我突然笑了。「柳宿不要騙人了,如果沒有死,我怎麼會見到你呢?除非……你也沒有死。」說到這裡,我直愣愣的盯著他看,「柳宿……你不會……不會真的沒有死吧?」這個想法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雪山上的一幕或許讓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我急切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給我一句話,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宿的手緩緩的撫上我的臉頰,他的眼裡有著心疼和無奈,餘光可以看見他手上帶著的那個戒指,「笑」字在陽光下反射著血紅的光芒,不覺的,我有些難受,好像隱隱約約的覺得,我以後將再也見不到他了。
  
  「笑笑你又胡思亂想了。」他淡淡的笑著,低頭歎了一口氣,「看見那邊的那個湖了嗎?那裡可以看見你的一切,我很擔心你……也太想見你了,所以才讓太一君帶你來這裡的。」
  
  原來那個時侯柳宿並沒有騙我,他說他會一直看著我的陪著我的,所以至始至終,我都不是一個人麼?可是……可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窖裡,涼了一半。一滴滴冷汗從我背上滑下,我開了好幾次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終於,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問:「柳宿真的一直看著我,沒有忘記我嗎?」
  
  「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呢?雖然……沒有娶到你真的很可惜……」
  
  「那麼那件事情你也看到了對不對?」我打斷他的話,手攥的很緊很緊。我指的什麼事情或許不用我說柳宿就已經知道了,因為他沉默的看著我,手緩緩的滑下了。
  
  身體突然變得很無力,我轉過頭,像是掩飾著自己的表情一樣的四處看著,似乎是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忍著鼻子裡的酸痛,感覺自己的指甲已經掐到肉裡面去了。還有什麼比讓柳宿親眼看到那件事情更讓我難看和痛苦的呢?或許他才是最痛苦的那個人?我用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咬著嘴唇想要站起來離開,雖然這裡一片草原根本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笑笑——」手被柳宿一把拉住了,往後一用力,便又一次被他帶入懷中。
  
  「放開我……」
  
  「冷靜點笑笑。」
  
  冷靜?可是怎麼冷靜?難怪感覺柳宿看見我好像不是特別開心的樣子,難怪他聽我說話卻總是在走神……難怪……我突然悲哀的發現,我不該見他的。
  
  嘴唇沒有預料的被一個柔軟的東西覆上了,我瞪大著眼睛看著柳宿的臉放大在眼前,濕潤的舌頭搜掛著我口腔裡每一寸的地方。被撲倒在草地上,青草的味道混合著他灼熱的呼吸不斷侵蝕著我的大腦,再也思考不了什麼,剛才我究竟在鬧什麼呢?
  
  「真好……」當一吻結束,我們互相喘息著看著對方的時候,柳宿這樣的說著。「能再一次抱到你,親到你……真好……聽著笑笑,你並沒有被心宿佔有,你還是原來的那個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即便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覺得我就會不要你了嗎?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沒……沒有發生?」他的這句話對我來說是震驚的,我回想了一遍那天晚上的事情,因為暈過去了所以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可是醒來時的那種酸痛還有床上的那抹血跡是不會騙人的,或許……柳宿才是在騙我?為了讓我安心?
  
  「對啊,笑笑那個時候是暈過去了,心宿並沒有對你做什麼事情,如果他真對你下手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柳宿的臉色閃過一絲殺意,淡紫色的眸子倏然的變深了。我呆呆的躺在那裡看著他,然後問:「可是……我看見床上……」
  
  「那是你抓破了他的皮膚留下來的……」
  
  「呃……難道說我一直誤會他了?」
  
  「恩……也不算誤會,因為他是故意讓你認為自己已經是他的人的。」
  
  一頭霧水,「心宿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宿悠悠歎了一口氣:「因為要阻止你召喚神獸。」柳宿慢慢抱緊了我,頭埋在我的胸前,緩緩的道:「笑笑,到現在……我也慶幸著你沒有召喚出神獸,我理解心宿故意這麼做的想法,如果是我的話……我或許會讓這件事成真。」
  
  臉猛的有些發燙,伸手去推柳宿,他卻紋絲不動,只是笑瞇瞇的把頭抬起來看我:「所以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在騙你,而且心宿……他很愛你……他也不會容許自己這麼做的……」笑容漸漸的消失,柳宿的神情又恢復成了之前的那樣,有些無可奈可,有些心疼,他是在心疼我嗎?就這麼看著我,柳宿俯下身子又是一吻,然後才緩緩的道:「好了笑笑,你該回去了。」
  
  彷彿是害怕自己突然消失一樣,我一把抱住了他。「柳宿……我一定要回去嗎?我不想回去。」
  
  「笑笑聽話,我擅自這樣留了你這麼長時間,他們已經很擔心你了。乖……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會看著你的……」
  
  「可是我卻再也見不到你了對不對?所以……你趁著我這次受傷才跟我見面的對不對?否則我們是再也見不到的對不對?柳宿……讓我留在這裡吧,那邊沒有我的家了,那段時間……過的好辛苦……我不想再回去了……」
  
  「笑笑——」
  
  「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活著也好死了也好這都不重要,就讓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夕城笑這個人已經不在了,這樣不好嗎?」手緊緊的抱住柳宿的脖子,埋在他頸窩處的臉有些的濕潤,我不想離開他,真的不想。「你說過希望我們永遠都在一起的……上一次你已經食言了,這一次又要趕我走嗎?柳宿是不會不要我的……」
  
  「笑笑……我沒有不要你,只是……」
  
  「讓我留下來,好嗎?」
  
  碧藍的天空,雲朵還在漂浮著,既然這麼的想見我,既然我都已經來到這裡了,那麼留我下來不是很好嗎?柳宿……我們好不容易才見到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碼這章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是這種靈魂狀態下小笑被柳宿吃了會怎麼樣?身體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頂多像是做了一夢的感覺吧?(非常8CJ的YY中)
蟲子估計有,咱是上班時間摸魚摸出來的,就拜託親們幫忙抓一下了,一條蟲子附贈小風無敵親吻一枚。啥?你想要柳宿的?=。= 1
                 善意的謊言
  死亡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或許只有死了的人才會這麼說,但話說回來,死了的人有怎麼能告訴別人死亡是怎麼一回事呢?當柳宿從自己的軀體裡面飄飄渺渺不知道怎麼就脫離了的時候,他感覺到的並不是輕鬆,而是無限的悲哀和留戀。留戀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留戀活著的感覺,留戀自己那具已經殘破的身體,更加留戀的……便是抱著他的身體不斷發抖的女孩。
  
  晶瑩剔透的雪地上灑滿了那些紅色的鮮血,從上往下看,真的像一副紅梅圖,只不過用的是血液來畫。他看著這個女孩很用力很用力的抱著他的身體,他看著周圍的同伴在安慰她勸說她,他也很想安慰女孩,但是伸出去的手卻穿過了褐色的長髮,就在那一剎那,柳宿發現自己以後將永遠的無法觸摸到她了。
  
  笑笑……不要哭……
  
  笑笑……放開我的身體 ……
  
  笑笑……
  
  他在那裡說著,站在女孩的前面說著,可是沒有一個人看得見他,更別說聽到他的聲音了。他就這麼靜靜的站著,什麼都做不了,安慰不了她,也不能幫她擦拭眼淚,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這麼看著她吧。猛地,女孩抬起頭,朝天空大聲的喊著自己的名字,嘶啞的聲音,滿面的淚水,她的這種傷痛好像隨著這聲叫喊傳到了柳宿的心裡,就在那一刻,他的心生疼生疼的,不是為了自己的死,而是為了眼前的這個女孩,為了她的這麼悲傷全部都是自己帶給她的。
  
  死了……就意味著已經沒有資格再守護她了,他很清楚這一點,因為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雪山上的雪光很強烈,刺得人睜不開眼睛,他抬頭仰望天空,四周似乎是透明了起來,然後……再也看不見一切了。
  
  太一君告訴柳宿,七星士的魂魄不會跟其他人一樣,不是說想轉世就轉世的,他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所謂合適的時機到底是什麼,太一君並沒有說明白,但這些對於柳宿來說並沒有什麼在意的,他甚至是慶幸著自己並沒有去轉世,因為那就意味著……他將會完全的不記得她了,甚至有可能他會喜歡上別的人,有別的一段感情,這是柳宿最不想要的。
  
  忘記了就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待在這個虛無的空間裡,柳宿不得不承認這裡很漂亮,天界想來也就這個樣子吧。不會感覺到冷暖,不會有飢餓,這個被他認為是死後才會來的地方永遠都是太陽高照,藍天白雲。
  
  一個人是很寂寞的,他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從那個湖水中看那個女孩的身影。看著她日益憔悴下去的身體,看著她因為自己的死而再傷心欲絕的樣子,看著她被那個人帶走,看著她在他面前露出那種自己以前經常會的笑容,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
  
  柳宿總覺得小笑已經有太多的心事太多的憂愁了,所以他相信自己能給她帶來快樂和幸福的,特別是當他看見那枚戒指靜靜的躺在她手指上的時候。其實相比較起來,他覺得小笑更加的喜歡心宿一點,怎麼說呢?因為她為他哭的次數最多?還是其他一些什麼原因,或許只是感覺,總之在跟心宿的較量中,他是處於弱勢的。
  
  如果是自己最先遇到她就好了。
  
  很多很多時候,柳宿總會這樣子的感歎,那麼從一開始,他就會去用心守護她的笑容,不會讓她流淚不會讓她覺得難過傷心更加不會去傷害她。可是現在柳宿卻非常的恨自己,一次的大意不僅讓自己離開了,還帶給了她這麼沉重的打擊。
  
  他想著自己已經再無機會了,那麼讓心宿代替自己照顧她也是不錯的,他可以勉強忽略心宿對她做出的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因為知道心宿是愛她的,而且最後什麼都沒有發生不是嗎?他慶幸著她沒有忘記自己,但卻又隱隱的擔心著,他欣喜的看著她拒絕了亢宿,卻又不免自嘲,已經是個死人了,再這樣的執著有什麼用呢……
  
  柳宿一遍遍的想著過往的一切,雖然知道已經是回不去了,但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去想。他想抱她,想親吻她,想把她一切的一切都留下來,於是,在看到小笑為了保護那個人而重傷昏迷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讓太一君把她帶到這裡來了,僅僅是那麼短短的幾個小時。
  
  見面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激動人心,雖然柳宿是很激動沒錯,但是他一想到再過不久小笑就要離開,即便是已經知道了結果會是這樣的,也會覺得心裡莫名的煩躁。不過再怎麼想也沒有用,他緊緊的抱著她,貪婪的聞著熟悉的體香,雙手摩挲著就想把她按入自己的身體,合為一體。熟悉的頭髮,眼睛,鼻子,嘴唇……一切的一切,柳宿都想要好好的記住,這次之後,恐怕就真的見不到了,至少她看不見自己了。
  
  他很開心的看著女孩興高采烈的說著,而她發生的事情柳宿幾乎都已經知道了,所以,他微笑著聽著,眼睛溫柔的看著她,心裡卻在默默的念叨著:讓時間過的再慢一點吧。他以為這次的相見就會在這種平和的環境下度過了,直到……女孩突然說出了那件事情。
  
  柳宿知道小笑一直認為自己已經不是清白的人了,他看著她突然逃避似的想要從自己的身邊逃開,看著她突然難以接受的表情,下意識的,就一把抓住了她。柳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小笑的這個舉動是說明她很在乎他的嗎?他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只是深深的吻住了她,好像沙漠中飢渴了數天的人突然喝到了水一般,欲罷不能。
  
  下腹部突然聚集起來的熾熱讓柳宿一時間感覺有些尷尬和驚訝,他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會有那方面的慾望的。趕緊放開她,深呼吸幾口,柳宿才緩緩的告訴女孩事情的真相,只是看著她驚訝卻又難受的表情,他的心裡只有苦笑。
  
  驚訝於事情原來並非如自己所看見的那樣,難受於自己一直誤會了心宿。這是柳宿從女孩臉上看到的。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柳宿就非常清楚三個人之間的羈絆了,選擇誰對於小笑來說似乎是太過於困難了,所以……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已經替她做了選擇,所以,他現在可以微笑著跟她說:「笑笑,回去吧。」
  
  「你說過希望我們永遠都在一起的……上一次你已經食言了,這一次又要趕我走嗎?柳宿是不會不要我的……讓我留下來,好嗎?」
  
  讓我留下來好嗎……柳宿幾乎就要心軟的答應她了,對於小笑的請求,他從來都是會滿足她的,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權利去剝奪別人的生命,所以,他只是輕聲的安慰著她,不知道說了多少的話,再告訴她總會有見面的一天的。
  
  「真的會嗎?我們真的會再見面嗎?」
  
  風柔柔的吹著女孩的長髮,柳宿用手梳理著那些細細的髮絲,一遍又一遍,好像永遠也不膩一般。會有相見的那一天嗎?女孩的這個問題真的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心裡無奈的歎氣,早知道剛才就不說這句話了,可是自己的心裡不也是這樣希望著的嗎?
  
  「會的,一定會的,到那個時候,笑笑可不要忘記我了。」
  
  「怎麼可能忘記——你……你可是我……」
  
  柳宿期待的想聽著下文,但是女孩卻不再說下去了,而是眷戀的看著自己,忍不住,拉她入懷,又是一陣輾轉的纏綿。接著,柳宿指著那個湖告訴她只要從這裡下去,就可以回去了。她睜著好奇的眼睛回問乾脆兩個人一起去好了。
  
  如果可以的話自己老早就去了。柳宿在心裡苦笑,然後親拍女孩的背部:「去吧。」可是就在那一剎那間,女孩盯著湖水連連後退。
  
  「不要!我……我還是留下來好了,我不要回去了……雖然你說還會相見,可是……要等多久呢……柳宿……你……不會騙我的吧?」那種彷彿想要看穿人心的目光讓他不由自主的撇開了腦袋。的確,說還會見面只是安慰的話語,兩個世界的人又怎麼能輕易的能見面呢?特別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面對著她這樣急切慌亂的樣子,柳宿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伸手把她往前一推,沒有聽到落水的聲音,他直愣愣的站在湖邊,看著她慢慢慢慢的墜落下去。飄散的髮絲,哀怨著的眼神,他的胸口突然不可抑止的疼痛起來,伸出去的手再也不能收回,只是看著那個越來越小的身影說了句:「我愛你……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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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叫著柳宿的名字醒過來的,他那用力的一推彷彿還在背後,那些溫暖的觸感彷彿也還殘留著,我睜大了眼睛汗津津的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一下子,我弄不清楚自己是在哪裡,我……不是跟柳宿在一起的嗎?
  
  急促的呼吸裡充滿著消毒水的味道,除了我的呼吸聲之外,耳邊傳來頻率很高的「滴滴」聲,眨了眨眼睛,想要起身看看四周,可是身體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一樣,幾個透明的瓶子掛在我的頭頂上,懵了一下才發覺那是在掛鹽水,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焦急的女聲:「醫生,重症監護病房的病人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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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青龍
  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似乎是經歷了一場很長的夢,身體動不了,眼睛有些迷糊,難怪看什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在旁邊說話,眼前影影綽綽晃蕩著幾個人,反射的眼鏡鏡光和熟悉的口罩,還有那些消毒水的味道一下子把我的神經刺激了起來。
  
  有人拿掉了我鼻子上面的東西,我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帶著氧氣罩。眼睛漸漸清明,看著這些來來去去的護士和醫生,我可以肯定自己已經回來了。只是……我為什麼會躺在醫院裡呢?誰救了我?還有……我在這裡過了多少天了呢?沒有等我再想些什麼,只覺得一股睡意襲來,隱隱約約似乎看見旁邊的護士手上的針筒一閃,那些「嘀嘀嘀嘀」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每次都是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見一圈人影站在旁邊,他們的說話聲像被放大了好幾倍一樣,震的我有些難受,但是我卻一句都沒有聽清楚,而等我完全清醒完全可以自己伸手抬腳的時候,自己已經被轉移到另外一間病房了。
  
  當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看見這個人,我可以無比放心的說我的的確確是回來了。「小笑,你感覺怎麼樣?還認的我嗎?」他的臉上帶著驚喜,滿臉的鬍渣,疲憊的眼角,眼睛裡隱隱約約的似乎閃著些淚光。
  
  我當然認得他了,從我懂事開始……不,或許從我出生睜開眼睛開始我就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了,我只是奇怪為什麼他會問我這麼一個問題。「……爸……爸……」遲疑了一下,我開口到,沙啞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我自己的,看著父親,我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該管他叫爸爸了。
  
  「小笑……」他眼角的淚光越來越多,忙轉身幫我倒了一杯水,乘機擦拭了下。我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清一色的白色,窗外陽光暖暖的照著,應該還是冬天吧,樹木都光禿禿的,看多了雕欄畫棟,遠處的幾幢高樓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真實,我……真的回來了?
  
  從父親的言語中我才知道自己被利器刺成了重傷,在學校被人發現送到醫院,由於傷勢太重,手術中的時候又突然發起了高燒,一直持續不退,醫生告訴他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傷到腦部神經,難怪父親剛剛問我認不認識他。我是有聽過被高燒燒的變成傻子的,突然覺得,如果自己變成傻子該有多好,那麼現在腦子裡所有的事情,心裡積壓的那些說不出來的悶痛感都會消失不見了。
  
  在父親告訴我這些的時候,警察居然來找我了,在他們看來,這或許是一件刑事案件吧,如果我告訴他們是我自己跑出去挨了一刀會怎麼樣呢?父親對於這些人的到來很是生氣,他說我剛醒過來,還需要休息和靜養,這段時間不想要別人來打攪我。
  
  我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明這個問題,說自己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重傷而回?誰會信?打發走了那幾個警察,父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替我削著一個蘋果,說著家裡的一些事情,他說我才三天的時間就清醒了過來,連醫生都覺得是個奇跡。三天……已經過了三天了嗎?
  
  真是很奇怪,在四神天地書裡的時候,我心心唸唸的想問父親關於母親的事情的,可是現在見到了面,卻發現已經無所謂了。大概經歷了生離死別之後,對於之前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經不想去探究了。抬頭看向窗外的天空,柳宿……你真的在看著我並沒有離開嗎?我們真的能再見面嗎?
  
  腦海中浮現起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種隱忍的表情,柳宿從來都不會對我說謊的,可是這一次,我卻隱隱的感覺到了不安。其實說來可笑,他已經死了,為什麼我卻這麼的期待著呢?沒有神獸的力量,他有可能復活嗎?神獸……對了,柳宿告訴我我還是處子之身的,那麼如果我召喚神獸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他就可以復活了?
  
  這個想法不禁讓我突然覺得有些緊張,我想起柳宿推我下去前跟我說的話,如果我召喚了白虎,他是不會原諒我的。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跟心宿的想法是一樣的,我也知道他們兩個是在擔心我,但是……但是……當有一個希望而且是唯一的希望在眼前的時候,並且你很容易就可以去實現它,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復活的時候,我想誰都會抗拒不了吧。
  
  父親把蘋果切成小塊小塊的給我吃,對於我突然在學校發生的這件事情他似乎也有著疑慮,我是不清楚自己中劍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劍是從後背刺入的,所以我也只是說沒有看見是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雖然對於我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但是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父親也就不再說什麼,只是說警察局那邊他會搞定的,讓我好好休息,學校也已經請了假了。說這些話的時候,父親的神色很是憔悴,我突然發現他好像老了好幾歲,大概是這件事情讓他太過於擔心了吧。我忙問起他的病,父親微笑著讓我不要擔心,只要每天吃藥,注意一點就沒事了。
  
  正說著,瀨川阿姨連帶著美朱和奎介進來了,瀨川阿姨還給我帶來了保溫著的鴿子湯,說是對手術過後傷口的癒合很有好處。一切似乎都沒有變,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學校裡面被人刺傷了,然後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夢,而柳宿,心宿,白虎,朱雀……四神天地書裡面的一切都是我夢到的。
  
  看見我醒過來,大家都很高興,我只是陪著笑笑,目光轉到了美朱的臉上,她一直以來都不善於隱藏情緒的。與我的目光一對,她馬上朝我笑笑,欲言又止的樣子。
  
  天色漸漸晚了,吃過瀨川阿姨帶過來的鴿子湯,他們就要回去了,只有美朱說要留下來陪我一會,父親和瀨川阿姨怔了一下,見我沒有什麼意見,也就同意了。就在病房的門關上的那一刻,美朱馬上火急的拉住我的手問:「小笑,你沒有跟爸爸他說什麼吧?」
  
  我被她嚇了一下,「你說的說什麼是指……」
  
  「當然是在四神天地書裡面的事情啦!你……你不會忘記了吧?」
  
  原來不是在做夢……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面柳宿送我的戒指還在,只不過戴著習慣了也就感覺不出來了。「沒有……當然沒有忘記,我不會跟爸爸他們說的。」
  
  「那天……小唯突然像青龍許願,要帶我回去並且再也回不到書裡,而那是你被翼宿的劍刺傷了,我們……我們以為你快死了,因為流了那麼多的血……還有心宿……反正,我們三個都被青光包圍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學校的教室裡,而你……躺在走廊裡人事不省,一直在流血,我當時嚇壞了,忙叫了救護車……」
  
  經美朱這麼一解釋,我點了點頭,原來自己是這樣回來的。可是我馬上想到了什麼似的問她:「那心……書裡的大家怎麼樣了?」我就這麼倒在心宿的前面,他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我好像記得,又好像不記得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跟我那個時候的感覺是一樣的吧,柳宿離開我的那個時候。
  
  面對我的這個疑問,美朱只是搖了搖頭,然後跟我說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鬼宿跟著她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個消息讓我驚訝的久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想看一個二維的人物突然出現在現實生活中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我突然想,會不會心宿也過來了呢?
  
  心宿……
  
  心裡微微歎氣,我想當我離開的時候似乎聽到他在叫我的聲音了。那個總是冷酷霸道的男人,對我卻是溫柔體貼萬分,雖然他的一些所作所為都讓我有些抗拒,可是就像柳宿說的,心宿很愛我。我承認自己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對他已經恨不起來了,或許我在書裡面的時候,就已經是不恨他了。
  
  誰知道呢……夾在兩個人的中間……似乎總是在左右為難,猶豫不決。
  
  柳宿……已經走了……而心宿,卻寧願讓我誤會他恨他,也要弄出那麼一種假像,只為了不想讓我有危險。我不能對他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平平淡淡,他曾經說過,寧願殺了天下人,寧願被所有的人曾恨,但只要有我在,就一切都無所謂了。
  
  失去的東西太多,能接觸到他最開始的過去的……就是我了。我仍然是忘記不了在那棵大樹下他送我琉璃耳環時的那個情景,也無法忘記那天晚上他落在我臉頰上的那滴淚水,這麼多年,他是怎麼過過來的呢?如果說柳宿的死是他對我的一種傷害的話,那麼我的死是我對心宿的一種傷害了吧,最痛徹骨髓的傷害。
  
  我想告訴他我沒有死,可是美朱說我們再也回不到書裡去了。
  
  天黑了。一個人靜靜的待在房間裡,感受著自己心中的那股沉痛,回不去了……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身體像被上了一副枷鎖,很沉重很沉重。果然,到最後我最留戀的……卻是那個給了我無限痛苦的地方,不僅僅是因為那裡離柳宿是最近的,而且心宿……
  
  我還是無法放掉嗎?
  
  下了床,胸口還是有些痛,可能是縫合的傷口還沒有好吧,下午美朱告訴我說醫生說在偏離一點點就會刺到心臟了,也就是說我的的確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站在窗前,夜風有些冷,把窗戶關上,望著下面的萬家燈火,感覺還真的很恍惚。就在我走神的一霎那,一道閃亮的青色光芒從不遠的鬧市區升起,然後,我看見一條龍出現在了城市的上空,好像那次小唯召喚出來的一樣,在半空中盤旋著,久久不散。
  
  心跳彷彿是漏了一拍,青龍!!!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可能會在晚上更文了~^_^ 1
                 朱雀呈現
  在現實世界裡看到青龍,這意味著什麼呢?鬼宿都可以出來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半邊的天空被青色的光芒所籠罩著,烏雲翻滾,遠遠的,我聽到傳來了警車的聲音。沒做多想,我抓起床上的一件外套直接穿在豎條的病服外面,踩著雙拖鞋就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理會後面值班護士和醫生的叫喊聲,我直直的朝醫院的門口衝去,在他們趕上來之前,攔了一輛出租車,催促著讓司機馬上開走。
  
  車子啟動了,我焦急的看著前方,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我,大概對我這樣穿著病服從醫院跑出來後面還被醫生護士追的情況感覺有些好奇吧,千萬不要把我當成神經病人才好。「小姐,你要去什麼地方?」司機開口,我這才發現剛才跑的太急都沒有跟他說要去哪裡。
  
  抬頭看了看車窗外面的天空,然後往青龍的那邊指了指:「我要去那裡。」
  
  車子好像不穩了一下,司機師傅驚訝的臉映在了後視鏡上面。「小姐,你沒有在開玩笑吧?那邊的道路都被封鎖了,車子過不去的。如果你有急事我建議你緩一緩,聽說那邊死了不少的人,抬出來的傷者不是燒傷就是缺胳膊少腿的,現在那邊亂的很。」
  
  死了不少人?我繼續看著那條龍,果然,青色光下面濃煙滾滾,似乎還可以看見一些火光。「師傅,你把我送到道路封掉的附近就可以了,我的確是有急事,而且是非去不可……」好說歹說,司機終於同意了我這個要求。街道上的人很多,道路擁擠,車子開得非常的緩慢,越接近那個地方,就越能聽到尖叫聲,哭聲和救護車的聲音。終於,車子是停住了,剛下了車,胳膊就被一個人給拉住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奎介一把拉住我氣喘吁吁的看著,緊皺著眉頭一臉的擔心,「剛才醫院打電話過來,說你突然自己跑掉了,小笑,你身體還沒有好來這裡幹什麼?」
  
  天空中傳來震耳欲聾的吼叫聲,眾人一度紛紛尖叫,抬頭看去,盤旋在空中的巨龍不斷翻扭著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我的錯覺?跟在西廊國剛召喚出來的時候相比,現在的這條龍更加的巨大且顏色更加的亮了。難道……我記得心宿告訴我小唯的第一個願望是封印了朱雀的力量,所以那場戰爭他們才會被房宿的雷電打好玩,而美朱說她的第二個願望是把我們大家都帶回來了,那麼現在又一次見到青龍……這代表什麼?
  
  「奎介,幫我付一下車費,謝謝了,回頭給你。」趁著他也看著天空走神之際,我轉身朝著青龍的放下跑去。跑其實是不可能的,很多人朝我這個方向湧過來,擠在人群的中間,嘈雜的人聲中,奎介喊著我名字的聲音特別的響亮。我頭也不回的朝前面擠去,越來越接近封鎖著的地方,警車在那邊拉出了封鎖線,雖然警察拿著大喇叭叫喊著人們不要靠近,雖然很多人在剛才青龍的咆哮聲中往回跑去,但更多的卻是圍在那邊等待著可以發現最新的情況,而拿著相機手機拍照的人就更加的多了。
  
  都把這個當成是什麼了這些人!!跑過去拉開攔著眾人的繩子貓身過去,早有幾個警察在那邊大喊:「小姑娘,不要過去!危險!!那邊的路裂開陷入火海了!喂——」
  
  眾人的嘈雜聲漸漸的遠去,迎面撲來的是滾滾的熱浪,到處是殘破不堪的建築和地面,玻璃撒了一地,在火光下閃閃發光。走在已經完全看不出原貌的街道上,看了看四周,人被燒焦的臭味瀰漫在空氣中,不忍再停留,我繼續朝前跑去。
  
  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大,我可以感覺出來心宿就在這裡附近,胸口有些微微的疼痛,是跑的太過於激烈導致傷口震動到了的關係嗎?停下來喘息幾下,只聽到頭頂上方有建築倒塌的聲音,沒做任何思考,人下意識的以更快的速度朝前跑去。身後傳來了「轟隆」的一聲,回頭,看見我剛才站立的位置已經被倒塌下來的建築物給覆蓋住了。
  
  怎麼會這樣,到底那裡發生了什麼?
  
  不再多想,青龍已經盤旋在我頭頂上空了,可是到現在我卻連一個影子都沒有看見。正在焦急的時候,只聽到「砰」的一聲,伴隨著一聲尖叫,不遠處,一個橘黃色的身影從一棟建築中飛了出來,確切的說是被人從裡面扔出來的,可是煙霧太過於瀰漫,讓我看不清楚是誰。
  
  人影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大聲的喊著:「把小唯還給我!!」就又朝前撲了過去,只是一道青光,人影彈開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了。
  
  「是美朱嗎?」我驚訝的朝那邊快步走去,劇烈起伏的胸口讓我再也不敢跑動了,因為一直撫在那裡的左手感覺到了一股濕漉漉粘噠噠的東西,低頭一看,一抹殷紅正在慢慢的往外面滲出來。果然,刀口裂開了。
  
  遠遠的,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們只不過是厭倦了自己的世界而逃往我們的世界罷了,說到底,這個世界對你們來說變成什麼樣子都無所謂了吧?說什麼野心勃勃想要破壞這裡,每個人都想要一個能安心居住的地方,你們是這樣,我也是這樣,我有我自己想要的世界有什麼不對的。」
  
  濃重的煙霧漸漸的散開了,我終於看清楚了那邊站著的人,心宿……是心宿,他也跟鬼宿一樣從書裡出來了嗎?他渾身是血的站在那裡,好像是從地獄裡出來的修羅一樣,居高臨下的看著美朱。「臭丫頭,你一個人能做什麼?我送你去鬼宿身邊吧……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他說著,手上聚集了一團青色的光芒,刺眼而帶著戾氣的朝美朱飛去。
  
  完了,來不及了。我心裡驚呼,「心——」宿字還沒有叫出口,只聽半空中一聲怒吼,兩個人影從天而降,擋住了心宿發出的那股氣。
  
  「幻狼?井宿?」我驚訝的看著前面的人,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他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不是需要什麼媒介嗎?
  
  「你們也來了?」心宿嘴角微微揚起,滿臉的不屑。的確,如果說朱雀裡面有誰可以和心宿對抗的那就只有鬼宿了。
  
  「我來對付他!井宿,美朱就拜託你了!」
  
  「好!」
  
  「哼,不自量力的傢伙,我還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我們朱雀七星才不會那麼快就放棄呢!」
  
  眼看著幻狼拿出了鐵扇就要上前,我忙快走了幾步,舉起了手:「等……你們等一下……」或許幻狼沒有想到有人會打斷他們的戰鬥,冒出的火煙收不回,偏離的方向狠狠的撞向了旁邊正在著火的房子,頓時,火勢上揚了好幾倍,幾根木頭脫落滾了下來,濺起的火星讓我不覺的倒退了好幾步。
  
  「小笑……你……你沒有死?」幻狼拿著扇子,表情呆呆的,然後「刷」的一下移動到了我的跟前,「你真的沒有死?太好了——」 幻狼興奮的神情讓我不覺怔了一下,才想起那天的那把劍是他丟過來的。我笑笑點了點頭,他撲過來就想抱住我,卻被一股大力的氣給彈開了。
  
  「可惡!你幹什麼!!」不用猜也知道這裡誰會這樣做了。幻狼拿著扇子對準了心宿。可是心宿只是直直的朝我走來,根本就不看他那邊一眼。他走到我的跟前,定定的看著我,我也抬頭看著他,那是什麼樣的神情呢?幾乎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可是他內心的波動全部透過眸子傳給了我。
  
  是難以置信嗎?還是慶幸?或許還有疼痛?心宿的手緩緩的撫上了我的臉頰,湛藍的眼睛眨了一眨,充滿水霧的眸子讓我一下子呆住了。或許是因為他現在跟我站在一起,幻狼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心宿看了我很久之後,才輕輕的說了一句:「怎麼又讓自己受傷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胸口上面的血跡,所以我搖了搖頭,微笑著道:「不礙事的,一點小傷,跑的太急了。」
  
  「太好了……」他在我耳邊吐出這三個字,然後一點一點的抱緊了我。沒有多餘的語言,似乎這三個字已經可以代表一切了。躊躇了一下,我也反手抱住了他,只覺得他的身體一僵,環在我腰上和背上的手更加的緊了。
  
  「為什麼要騙我?」終於,我還是問出來了,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我想從他嘴巴裡面親口說出來才能算。不是不相信柳宿,而是有些事情,我希望當事人當著我的面跟我解釋。「為什麼要那樣子的騙我?」
  
  心宿深呼吸了一口氣,摩挲著我的頭髮,緩緩的道:「因為我害怕。」
  
  害怕?
  
  見我不明白,他又解釋道:「你那時候說的話和舉動都讓我害怕。我不希望內壁召喚神獸,原因你也知道了。可是你幾乎不會放棄這個想法,所以我只好……不過看來挺成功的,你相信了。」似乎是為自己計謀成功而開心,心宿的語氣裡帶了絲笑意。
  
  我把臉抬起來看他,他也低頭看我,四目相撞的一刻,我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了。「讓我誤會你很好玩嗎?說不定……說不定我那個時候一橫就自殺或者殺了你怎麼辦?」
  
  「不會的。笑笑是不會自殺也不會殺我的。」不知道心宿從哪裡來的這麼一份自信,充滿笑意的眼神溫柔的看著我,「讓你誤會總比讓你真的召喚出神獸的好。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傷害你的,說過了就一定會做到,所以……」
  
  「你是想說是我自己這麼認為的不關你的事情嗎?」
  
  「不……是我的錯……」
  
  真的很奇怪,只是「死」過一次,好像很多事情都可以去釋然了,好像之前的種種通通可以去忽視了,我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境,但可以確定的是,我不想去恨誰。
  
  一束火光猛地從旁邊射來,心宿用手一揮,火花四濺,朝著天空飛去了,好像一束絢麗的煙花一樣,漸漸炸開,消失。幻狼終於忍不住開始出招了,他幾乎是確定心宿會護著我的,所以毫不猶豫的開始朝我們揮出一道又一道火焰,根本不理會井宿在旁邊大喊住手。
  
  「心宿!把小笑放開我們堂堂正正的決鬥!」他如是說著。我到現在才發覺幻狼居然可以使用朱雀的力量,他們的力量不是被封住了嗎?為什麼又可以用了?我猛地抬頭看向天空中的青龍,再轉向心宿:「小唯姐呢?」
  
  心宿的沉默似乎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我猜想的對了嗎?小唯她……
  
  「笑笑,我就要當上天神了,到那個時候……一切……」他的話沒有說完,被一個飄忽的女聲打斷了。
  
  「四方之天……與四方之地……深奧之法信與善……昭告南方守護的『朱雀』聖體……聽我的請求……」
  
  「美朱?」我驚訝的看著躺在地上,渾身發著紅色光芒的她,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她的嘴巴裡發出。
  
  「可惡……那個丫頭居然……」心宿的這句話讓我頓悟,小唯最後一個願望是讓朱雀的封印解開嗎?難怪幻狼可以使用火焰了,只是剛才大家都沒有注意。如果朱雀召喚出來會怎麼樣?我抬頭繼續看著青龍,如果朱雀出現了,會帶給這個世界更多的傷害嗎?
  
  召喚朱雀的咒文仍在繼續著,大家的臉上一概是驚訝的表情,美朱身上的光芒越來越強烈了。她全身籠罩在紅光中,看上去很透明,只是……只是為什麼我身上也會發出紅色的光芒?
  
  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真的有一絲絲紅光透過皮膚散發著,手腕上柳宿留下來的手鐲隱隱約約的也璀璨著,好像是跟那些紅光產生了共鳴一樣。心宿一直抱著我身體的手鬆開了,他驚異的望著我,緊接著皺緊了眉頭。
  
  「笑笑……你……可以召喚朱雀?」
  
  不用回答這個問題了,胸口好像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想要破膛而出一樣,在我還沒有來得及驚訝的時候,紅光已經完全的包圍了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快結束的感覺真好啊~~~~話說最近親們都去考試了嗎?加油啊。 1
                 朱雀的第二個願望
  在太極山的時候,我就問過太一君了,我是被白虎召喚過來的,但是進去的時候卻是被朱雀所選中了,第一個遇見的是又是青龍,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召喚三個神獸。雖然那個時候太一君並沒有給我準確的答覆,但是看現在的情況,似乎我真的可以召喚朱雀。
  
  心宿驚訝的臉龐在紅光中消失了,但我知道消失的其實是我。他曾經那麼努力的想要我不要召喚神獸,可是現在……是神獸自己找上我了。不是嗎?因為念出咒文的並不是我。紅光之中,我跟美朱站在一個虛空的環境裡,周圍點點的璃光散落在空中。若有所思的看著美朱,她身上的傷口「突突」冒著鮮血,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校服已經破掉了一大半。她睜大著眼睛驚奇的看著我,大概想不到我會跟她一起吧,但是還沒有等她問什麼問題,只看到一道光落在我們的旁邊,從中走出一個容貌俊秀,穿著紅綠相間盔甲的男人來。
  
  一頭火紅色的頭髮閃著點點的金光,額頭中間有著一個朱雀的印記,火紅色的翅膀在身後一張一合,微微睜開眼睛,他的眸子居然是金色的。「我乃朱雀星君,把我召喚出來的巫女就是你嗎?」
  
  朱雀星君?我是愣在了那邊,而朱雀星君看到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居然沒有一絲的驚訝,而是繼續的往下說:「我可是實現你的願望,你和我交合三次,只要說『開神』,就可以使用我的神力了,記住,你只有三次機會。」
  
  呃……交合?是什麼意思?在我還在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只覺得眼睛一花,一股灼熱的氣體從胸部緩緩注入了體內,接著便朝著四肢流去,頓時,力氣彷彿是被抽走了一般,腿再也支持不住身體,搖搖晃晃間,便已經倒下了。
  
  「笑笑!」恍惚間,只覺得旁邊有人在叫我,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心宿擔心的臉龐,而我則躺在他的懷裡,周圍還哪有什麼朱雀星君。他見我醒來,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緊張的問:「你沒事吧,剛才……你是不是見到朱雀星君了?」
  
  我剛想點頭,只聽到頭頂傳來幾聲鳥的鳴叫聲,悠遠而又綿長,抬頭看去,只見青龍之上盤旋著一隻金紅色的鳳凰,長尾搖曳,撲閃著翅膀與巨龍相鬥,飛舞間,點點金粉落下來,一片金碧輝煌。
  
  「朱……雀……?」我喃喃的開口,便聽到美朱在那邊大喊一聲:「開神!!」心裡一驚,扭頭看去時,只見美朱的額頭上出現了朱雀的印記,火紅色的光從她身體裡面發出來,使得周圍的火光都黯然失色。
  
  「把我的朋友——把小唯還給我————!!」她朝著天空大聲的喊著,這便是她的第一個願望了嗎?青龍隨著話音的落下而不安的扭動著身體,只見它的腹部出現了一團光,一個圓球似的光點從它的身體裡漸漸分離出來,隨著風向慢慢的朝旁邊移動著,漸漸落下,光點的裡面似乎包裹著一個人,是……小唯?
  
  「原來是那個丫頭跟神獸合為一體……真是愚蠢,她應該知道跟神獸合為一體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心宿突然這樣的說著。果然,在美朱許完第一個願望之後,她猛的癱倒了下去,整個身體頓時血流如注,顫抖不已。
  
  「心……心宿……」我有些緊張的抓著他的衣服,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許下第一個願望就會這麼的痛苦嗎?」
  
  他輕輕的撫了一下我的頭髮:「被神獸吞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的,那個女孩最後會跟本鄉唯一樣被吃掉的。」
  
  我突然想起剛才鑽入我體內的那股灼熱的氣息,難道說我跟美朱都是朱雀巫女?我也可以許願?我驚疑未定的看著心宿,我要不要告訴他?正在這樣想著,只聽到旁邊玻璃門內一聲大喊,鬼宿傷痕纍纍的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鬼宿……你沒有死……鬼宿……」
  
  美朱喃喃的叫著,頭一歪暈倒在了井宿的懷裡。心宿低低一笑,把我放下來,摸摸我的頭道:「笑笑,站遠一點,不要傷著了。」說著,他轉身朝鬼宿走去。我伸手想要拉住他,但手沒有接觸到他身體前就緩緩下垂了。
  
  朱雀和青龍……是注定的一戰吧……我該去阻止嗎?問題是,我能夠阻止嗎?小唯的最後一個願望是讓朱雀的封印解開,而心宿……是實現不了自己的願望了吧,他是那麼的想要當上天神,可是現在願望破滅了,雖然他剛才依舊是微笑著並沒有怎麼生氣,但我知道其實他是很惱火的吧?惱火的想要殺了他們。
  
  鬼宿顯然不是心宿的對手,我走到美朱的旁邊蹲下,她的傷勢很嚴重,不斷的發著熱,背部已經出現了幾條長長的裂紋,血肉模糊。「小笑……」幻狼一直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但像是再也憋不住了似的突然說道:「小笑,你跟那個傢伙是什麼關係?你不是一直……一直跟柳宿是……」
  
  我沒有說話,只是探著美朱的額頭。
  
  「那個傢伙野心勃勃的想要當神,這怎麼可能?如果讓他當上天神的話,一定會生靈塗炭的。」
  
  「不會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這樣堅決的說道,「心宿不會那樣做的……他比誰都清楚生命的意義,他只是……想要報復給了他痛苦的人,想要守護他重要的人,僅此而已。如果他真的當上了天神,我相信他不會讓世界毀滅的。」
  
  「小笑……你……你受了他什麼蠱惑了?他們是敵人!敵人!你忘記柳宿是怎麼死了的嗎?你——」
  
  「我當然記得!」打斷幻狼的話,我顯得有些焦躁,「是尾宿殺的。」
  
  「……小笑……你……你真的被他迷住了嗎?誰不知道青龍那邊的行動都是他一手策劃安排的?你忘記柳宿死的是多麼慘的了嗎?現在想起來……你那個時候……該不會把神座寶親自交給他的吧?」
  
  幻狼一直是一個很直爽的人,從我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就是了。他總是有話直說,什麼都藏不住,他也總是喜歡跟我抬槓,說我不像女人,當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太一君還沒有抹掉他們記憶的時候。我沒有想到幻狼現在會這樣的懷疑我,但是……也難怪了,我跟心宿的關係……或許只有柳宿才會去瞭解……
  
  如果幻狼的記憶沒有被抹掉,我想他是不會這樣懷疑我的,現在的我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柳宿中途帶回去的人,是美朱名義上的妹妹,而且關係還不好,我當然有足夠的理由去幫青龍了。他們會這樣懷疑……我無可奈何。
  
  「翼宿,不要胡說!」井宿把面具拿了下來,神情認真而又嚴肅。「不過小笑,翼宿說的沒有錯,或許你不知道一些事情……金髮碧眼……是濱族的象徵。很久以前,西方有一支叫做濱族的異族,他們的特徵就是藍眼睛,白皮膚,金髮和俊俏的外貌……但由於濱族信奉的是和太一君敵對的魔王……所以大家都說他們是不詳的一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心宿是濱族的人吧?」
  
  全部說對,我靜靜的看著井宿,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濱族信奉發的魔王跟太一君一樣,都是真實存在著的,雖然現在被太一君壓制了好幾百年,但是我在太極山修行的時候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氣息,我想……是不是跟心宿有關……」
  
  「那有怎麼樣呢?」我冷冷的打斷了井宿的話,「個人信奉什麼都是個人的事情,誰又有權利去指責別人因為信仰的不同就說是怪物呢?我……曾經在濱族住過一段時間……即使他們信奉的是所謂的魔王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是個很和善的民族,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總是這樣的排斥他們,或許……正是因為你們的這些排斥,所以才讓他們失去了信奉神明虔誠,因為所謂的神明並不能幫助他們什麼,還不如去信奉魔王來的比較自由……」
  
  「小笑——」
  
  「我並沒有忘記柳宿,我也並沒有把神座寶交給他……我沒有背叛你們任何一方,因為從一開始,我便是站在中間的。我沒有辦法去阻止你們之間的戰爭,我也不想捲入你們,我唯一想要做的,便是想找個地方,和他們安安靜靜的生活著……可惜……」 每個人都想要一個能安心居住的地方,心宿說的沒錯,我也一樣。或許那個時侯我想要逃離這裡,因為不喜歡家裡多了三個人,所以四神天地書才會把我再次的吸進去,想要一個無人打攪的能安心居住的地方……真的這麼困難嗎?
  
  心宿和鬼宿的戰鬥沒有什麼懸念可言,鬼宿根本就是被心宿在耍著玩,頭上青龍和朱雀的聲音在持續著,咆哮聲,鳴叫聲,我想這對這個世界而言是一場災難吧。空氣中,焦臭的味道越來越濃重了,到底為什麼要波及到這邊的世界呢?我生活了十幾年的這個世界,真的會毀滅嗎?彷彿是被電到了一般,我猛的朝他們兩個跑了過去。
  
  「住手!你們兩個給我住手!!!」
  
  聲音在空曠的廢墟裡傳的很遠,心宿和鬼宿停了下來,鬼宿喘息的看著我,身上傷痕纍纍,血跡斑斑。「鬼宿……美朱很擔心你,你快去看看她吧……」我這樣的說道,又補充了一句:「我要跟心宿談談,這個世界……我也不想它毀滅……」
  
  鬼宿聽到美朱受傷了昏迷不醒之後,看了我一眼,馬上朝他們跑了過去。站在心宿的前面,我認真的看著他,他朝我走來,站定,微笑了一下:「笑笑要跟我說什麼?」
  
  深呼吸一口,我道:「心宿,我們離開這裡吧。我……有辦法讓你成為神……」
  
  他驚訝的看著我,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肩膀:「你……你不會想……」
  
  我點了點頭:「我想過了,心宿,你不是說只要我待在你的身邊就可以了嗎?那現在青龍召喚了,你的願望卻沒有實現,你想當神……無非也是不想再過著以前的生活,想報復這個老天,那麼……我陪你好不好?我不想看著這邊的世界陷入災難,答應我,把這裡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讓死去的人復活,如果你成為了神,是一定可以做到的,然後……我們一起回去……」
  
  「你想向朱雀許願?朱雀也給了你神力?」他的手在微微的發抖,「不許,我不允許!我說過不會拿你的生命去換取我的願望的,如果你不在了,願望實現了還有什麼意義?」
  
  「我也很不滿這個世界呢。」淡淡的說著,我伸手環住了他,「只許一個願望是沒有關係的,心宿,讓這場戰鬥結束吧,我看的累了……你有沒有聞到空氣中的那股屍體的味道?這讓我想起了那個時候的濱族……為什麼總是會有這麼多的戰爭呢?朱雀只保護自己的南方,心宿……成為神,然後……讓四神的世界安定下來吧,那樣……不管住在什麼地方都會很幸福,因為沒有戰亂了……」
  
  閉上眼睛,我的思緒漸漸紛亂,如果沒有那場浩劫,我們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或許我碰不見柳宿了,但起碼他或許不會死了。再一次的深呼吸,在心宿還沒有開口阻止我之前,我輕輕的說出了兩個字:「開神。」
  
  頓時,紅光閃耀,身體彷彿燒化了一般,對著天空中的朱雀,我說出了自己的願望:讓心宿成為至高無上的天神。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心宿成為神的話會很不錯~小笑會要求他把所有人都復活的吧,還有柳宿。 1
                 隱瞞的真相
  城市的中心,火光沖天,滾滾的濃煙中,隱約可見兩道光在相互糾纏著。紅色和青色,原本是那麼相牴觸的顏色,但此刻看來,卻是異常的美麗如果……排除下面那些倒塌的建築和發著焦臭味的屍體的話。
  
  朱雀……青龍……
  
  我看著天空中正在相鬥的兩團光,紅光刺眼,青光則更加強盛的想要壓制它,扭打在一起的神獸讓下面的城市再次遭殃。朱雀口中噴出的火越來越盛,而青龍發出的氣卻讓一棟棟的建築倒塌了。
  
  我可以想像的出來外面的人是怎麼樣的驚慌失措,要讓這兩個神獸消失,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一方的人消失。可是……我不想心宿死,也不想朱雀的那邊人死,站立在中間,果然是最難的選擇。所以……如果成為神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號令這些神獸了呢?
  
  「開神。」我輕輕的說出了這兩個字,在心宿驚慌的眼睛裡,我看到自己的身體發著刺眼的紅光,彷彿像是燒化了一般。
  
  「不要!笑笑!!」心宿的神情彷彿是遇到了什麼讓他特別害怕的事情一般,他一把拉過我把我按在他的懷裡,「不要逼我笑笑,你知道哪怕是萬分之一,我也不希望你有危險,不要為了我去許願,我不想……」
  
  不想拿我的生命去換願望……心宿很早以前就這麼說過了的。我看著他擔心而又焦急的眼神,笑了笑,他們兩個總是不想讓我受傷,總是說會保護我會讓我過的幸福,可是他們自己呢?一個沉睡在了冰冷的雪山上,一個……在這裡孤軍奮戰,我突然對眼前的情況感覺到非常的不滿,為什麼鬼宿有這麼多的同伴在支持著,而心宿到現在就只有一個人?如果……如果心宿是出生在紅南國的,那麼是不是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呢?
  
  人們總是說,剛出生的嬰兒都是一樣的,老天是公平的,讓他們赤條條的來,什麼都不帶。可是真的是公平的嗎?為什麼有些人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有些人一出生就要面對著死亡,說什麼因果報應……我不信。
  
  一把推開心宿,我對著天空中的朱雀大喊了一聲:「讓心宿成為天……」話沒有說完,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我難以置信的微微偏過頭,身體卻緩緩的倒下了。為什麼?我心裡說著,倒下的瞬間,心宿一把摟住了我。躺在他的懷裡,疼痛讓我一瞬間的抽搐了一下,我不解的看著他:「心宿……為什麼……?」為什麼把我打暈?為什麼不讓我把願望說出來?
  
  他用手撫上我的眼睛:「乖,好好的睡一覺,醒來之後就什麼都過去了。我不需要笑笑為我做什麼,你只要好好的待在我的身邊,這樣就足夠了。」他帶著一身的鮮血朝他們走去,火光中,孤傲的背影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寂寞。轉過頭仰面躺著,腹部的疼痛漸漸的消失,我沒有暈過去,看著頭頂的那些紅光和青光,我的腦子漸漸的清明了起來。既然他們已經認為我是在幫心宿了,那麼我就真的幫他又如何?只是柳宿……你會怪我嗎?
  
  朱雀和青龍,到底哪一邊會贏呢?柳宿一定是會站在我這邊的,因為從以前開始,不管我做什麼決定,只要不會對自己不利,他總是微笑著同意的。幫心宿……柳宿不會怪我的吧?等著那股疼痛消失,我靜靜的看著天空,但是有時候,機會錯過便是錯過了,我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搶先了我一步,於是……只說了一半的願望,便讓清醒過來的美朱佔了便宜。
  
  「將青龍封印!!」
  
  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的傳入我的腦中。條件反射一樣的撐起身體來,將青龍封印!!!這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我知道朱雀的人恨死心宿了,他們是真的想讓他死。如果沒有了青龍的力量,讓心宿一個人對付這麼多的朱雀七星士,那他的勝算……
  
  可是奇怪的是,我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頭頂上青色的光芒還是依舊的存在著,青龍跟朱雀盤踞天空,紅光和青光還是看起來異常的詭異。青龍並沒有被封印,這讓大家都感覺到了奇怪。思考了一下,我便瞭然了,大概是因為我叫了「開神」,所以美朱的願望並沒有用吧。
  
  起身,我朝美朱他們走過去,她已經徹底的清醒了,大概是身上那些如刀割一般的口子讓她再也昏迷不下去了吧。幻狼和井宿防備的看著我,我剛才說的話他們也都聽到了。鬼宿和心宿仍舊是在糾纏著,雖然我覺得即使沒有朱雀的神力,心宿還是很厲害的,但是封印青龍……她在開玩笑嗎?我站在美朱的前面,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然後笑了笑。
  
  「你……想要封印了青龍?」我覺得自己心裡在「突突」的冒著火氣,誠然,之前朱雀也讓小唯封住了,但是跟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如果青龍被封印,這麼多個七星士對付一個普通人……這算什麼?一直覺得不該參合到朱雀和青龍的爭鬥裡面去的,但是現在,我不想看著心宿受傷或者……死。
  
  「美朱,你想死嗎?你覺得你現在的身體承受得了第二個願望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眼神裡有著忿恨。「我知道你擔心鬼宿。」無視掉她看我的神情,我淡淡的道:「但是……同樣的,我也擔心心宿,不希望他有事。」
  
  「小笑……你真的想讓心宿當上天神嗎?」似乎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美朱問道。
  
  我點點頭,看著天空,開口:「我相信他,美朱,天神的力量是很強大的,我相信這個世界不會被滅。你知道嗎?神獸不能使兩個世界的人永遠在一起,我不知道婁宿是不是跟你說過了,也就是說……你想要跟鬼宿在一起的願望是沒有辦法實現的。既然神獸實現不了,讓成為神的心宿來實現,怎麼樣?」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不祈求讓你當天神呢?」雖然,美朱還是強硬著口氣,但是語氣中似乎有些動搖了。
  
  「我?」對於她的這個問題我感覺有些驚訝。「開什麼玩笑?我當天神?」從沒有想過召喚了神獸除了救活柳宿之外還能有什麼其他的願望,我……只要他們兩個活著便好了吧。
  
  「美朱,不要相信她,她跟心宿是一夥的。」對,說的沒有錯。
  
  「小笑……讓凡人成為神……這……你為什麼要這樣的幫助心宿?」為什麼?大概是因為我也喜歡他吧。不想再看著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小笑……」
  
  「小笑……」
  
  井宿和幻狼阻止不了我,他們正護著美朱,防止掉落下來的建築物砸到她。而我的周圍,已經被心宿下了結界,所以我並不擔心什麼。微微的一笑,我繼續說著剛才沒有說完的願望。「讓心宿成為天神吧。」
  
  一瞬間,似乎呼吸都停滯了,紅光漸漸盛起來,我並沒有感覺到美朱那樣的痛苦,只是覺得身體一陣的溫暖,那些召喚朱雀時流入我身體裡面的東西漸漸脫離了我,在眼前幻化成了一個人形。
  
  紅髮,金眸,身後微微顫動著的巨大翅膀,朱雀星君竟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是不是每次許願都會看見他?他就這麼看著我,讓我有些發毛,是不是要把願望重新說一遍?
  
  「朱雀巫女……」他開口,聲音冷冷清清的不帶一絲感情,彷彿是機械一般的跟我講著話。「你想讓這個人成為主宰一切的天神嗎?」
  
  主宰一切的天神,真的是很誘惑人的一個願望。可惜我們想主宰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如果四神世界沒有帶給心宿那麼多的痛苦的話,他又怎麼會想要這樣一個願望呢?
  
  一直到後來我總是會想,如果心宿當上了天帝,會怎麼樣呢?這是無法想像的一個情況。只是靜下心來想想,神獸並不是所有的願望都可以實現的,當初外婆跟婁宿不就沒有在一起?所以,即使神獸讓他當上了天神,也只是掌管了四神天地書的世界吧,因為創造了四神世界,創造了他們這些人,定下這些規矩的就是天帝自己,所以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凌駕在天帝之上甚至取代他的位子。
  
  「可以。」朱雀星君這樣對我說道,但接下來的情況讓我不覺有些怔住了,因為朱雀星君突然化作一陣金光,原地消失了,而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呵斥。
  
  「夕城笑,你許的是什麼願望!!」猛然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太一君那張已經老的有些嚇人的臉。我驚訝的後退了兩步,看了看四周,只見只見井宿他們也很驚訝的盯著她。
  
  「我沒有想到心宿居然會抵禦了我的力量,沒有抹去記憶,而你居然還是跟青龍糾纏不輕。」太一君開口,帶著一股威嚴的神情看著我。「夕城笑,你知道自己剛才那個願望會帶來多大的後果嗎?讓心宿成為神?你真的是瘋了才會許這樣的願望。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和野心,他已經把自己出賣給了天罡,現在你還這樣的幫他,心宿……只是在利用你!」
  
  我看著太一君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麼。但我完全沒有聽進去,腦子裡已經被『利用』這兩個字給佔據了。利用……心宿在利用我?開什麼國際玩笑?那樣溫柔的說著保護我,不希望我為了他的願望犧牲自己的心宿是在利用我?這怎麼可能?還有……天罡是誰?
  
  「喂,太一君。」我突然笑著說道,「你一開始便是幫助朱雀那邊的吧?你是那個世界的掌管者,應該站在中間的位置才對。你說這些話……只是為了想我不要幫助心宿,對不對?」
  
  「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你以為心宿真的很看重你吧,或許現在你是對他很重要,但是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對於男人來說,權利遠比女人重要。」
  
  「他會這樣子不都是你們逼的嗎?」我大聲的打斷了太一君的話,「為什麼給了他那麼一個童年?為什麼要這樣的偏愛朱雀那一邊?你不是應該誰都不幫的嗎?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這個世界出了錯誤,你說召喚出白虎,把故事結束掉就可以了……」
  
  「我曾經以為是因為大杉玲乃沒有許下第三個願望的關係才產生了錯誤,但後來我發現情況並非如此。」太一君打斷了我的話,接著頓了頓,「到現在我也不想隱瞞什麼了,當年的濱族……就是我下令滅的。」
  
作者有話要說:天罡已經是第二部裡面的人了…… 1
                 天罡的出現
  「你說什麼?」我死死的盯著眼前漂浮在半空中的老太婆,我以為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她剛剛在說……濱族是她下令滅的,是不是?
  
  「當時,我給了俱東國的皇帝一個指令,他才會出兵去剿滅了濱族的。」太一君的話輕描淡寫,彷彿滅一個族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一般,雖然事實是很輕鬆,但是……原因呢?她是掌管這個世界的神,為什麼要對濱族出手?
  
  「是因為濱族信奉的是魔王的關係嗎?」在我等著太一君說話的時候,井宿在後面開口道。我看見太一君緩慢的點了一下頭,突然,我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自古以來,神都是很高貴的存在,他們可以來無影去無風,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可以掃除民間的疾苦可是實現人們各種各樣的願望,但前提是……要對他們虔誠,要信奉著他們,所謂的善男信女,便是這個樣子的吧。那麼……如果一個民族信奉的是另外一個被稱之為魔王的神明的話,會怎麼樣呢?
  
  天罡,據說是吸取了人類的慾望和邪氣而產生的一個魔物,說他是魔王是抬舉他了。天帝在很早的時候就封印了他,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天罡是邪惡的,當然事實也是如此,而濱族,信奉的卻偏偏是天罡這樣一個魔王。
  
  對於天帝和天罡之間的爭鬥,我並不想知道,因為在我看來,他們之間的事情跟凡人是沒有關係的,四神天地書是天帝創造出來的一個世界,如果天罡只是為了能當上天帝而利用了心宿甚至是整個濱族,那麼他是不是太傻了一點呢?
  
  這些都是太一君告訴我的,她說,天罡是人心黑暗的一部分,天帝掌管著整個世界,而他創造了四神相應之地,本來是想創造一個沒有任何黑暗沒有任何病痛疾苦的世界的,或許就像是伊甸園一樣的世界吧。而讓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進去,是想看看一個人的慾望到底會大到何種程度?還是其他一些什麼目的,就不是很清楚了。或許對天帝來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實驗,而我們只不過像是小白鼠一樣的存在著。這樣看來,心宿他們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只是書裡面的人,也不是二維的人物,因為四神相應之地只是存在於另一個空間的世界,也就是說……他們是有血有肉,真實存在的人。
  
  太一君說,原本一切都是很順利的,她從孩提時代開始就掌管了四神相應之地,可是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應該說,從玄武巫女奧田多喜子那時候開始,那個世界也變了。先是玄武七星士被那裡所有的人視為不詳,再來就是奧田多喜子被神獸吞噬,然後,那個世界變得跟這裡一樣,什麼沒有黑暗沒有病痛,有光明就有黑暗,無奈之下,天帝乾脆把天罡封印在了四神相應之地,讓太一君去看護他。
  
  可是天罡的力量卻在太一君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的復甦了,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神獸吞噬巫女是天罡做的手腳。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天帝不管呢?這兩百多年來,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做出什麼舉動?當我這樣問太一君的時候,她似乎是想了很久,才慢慢的說道:「其實……天帝已經不在很久很久了。」
  
  她的這句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不在很久很久了,這是什麼意思?死了?還是發生了其他事情?我不禁對這句話嗤之以鼻,是天帝啊,又不是別人,如果連神都可以消失的話,那麼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長久的呢?
  
  「因為濱族的人信奉著天罡,他讓他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天帝不在了,而他的目的就是取而代之。天罡最擅長的,便是利用人們心中的黑暗,我想心宿……是被他利用了。」太一君的神情還是很嚴肅,似乎在說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對我來說,這些事情都沒有比她下令滅了濱族這件事來的重要。
  
  「可是……即使如此,也沒有必要去滅了整個濱族吧?」我看著她,忿忿的道,「他們是無辜的吧?但即便是受了蠱惑,濱族的人還是很和善的。比起那些所謂的高高在上憐憫世人的神仙要好的太多了。而且,如果說心宿心中有什麼黑暗的話,也是太一君你一手造成的不是嗎?如果濱族沒有被滅,他會像現在這樣嗎?」
  
  「小笑,我現在不想跟你爭論這個問題。」太一君打斷了我的話,「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讓天罡再影響兩個世界,你沒有發現心宿有時候會變得跟平時很不一樣了嗎?」
  
  如果一個人經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還能保持跟以前一樣的心態的話,那簡直是神人了。所以我並沒有回答太一君的話。我承認心宿跟小時候比變得冷酷無情殘忍陰險了,但是這不都是那場滅族之災的關係嗎?果然,太一君上次跟我說的話有一半都是假的。
  
  「天罡並沒有形體,他一般都是潛伏在人的心裡。如果你讓他當上了天帝,那麼四神的世界連同這個世界都會滅亡了。」太一君的手指向了心宿和鬼宿戰鬥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她給了鬼宿什麼神力,他們倆個基本上是旗鼓相當。
  
  到現在,我似乎是被她的話弄糊塗了。原本只是朱雀和青龍之間的戰爭,中間卻又跑出來個叫天罡的程咬金,這到底是……
  
  見我疑惑的樣子,井宿突然開口道:「說到底……太一君會把濱族滅掉是因為他們是天罡的信徒,他們的信奉讓天罡的力量越來越大,以至於衝破了天帝下的封印。而因為天罡沒有形體,他就利用了心宿,想使用七星士和神獸力量逃出四神相應之地,如果小笑現在許願,那就正好合了天罡的心意了。」
  
  我看了看井宿,再看了看太一君,只見她點了點頭。心裡突然有些慌亂,我張了張嘴,好久,才沙啞的問:「你是說現在天罡就附在心宿的身上?」見太一君默認了之後,我咬了咬嘴唇。「為什麼是心宿呢?為什麼選擇的是他?」
  
  「他的條件最符合了……是青龍七星士,又有能力,而且最主要的是……俱東國是邪氣最強的國家,蟄伏在那裡最容易得到能力。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這麼多年來,我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封印已經鬆掉了,這是我的失策。」
  
  「那麼現在你想怎麼樣呢?」我冷笑,「殺了心宿?還是想其他什麼辦法?事情總是一環連著一環的,如果你沒有滅掉濱族,我想心宿也不會……但是不滅掉,像你說的,天罡還是會復甦的吧?那麼你的意思是……他一定要死?」
  
  「……」
  
  「我一點都不承認你們……你們神……只會把人類當傻瓜一樣的來耍,得了好處便高高在上接受世人的膜拜,一旦事情變壞,便讓人類自己去承擔。這算什麼?當初創造了四神的世界,為什麼還要把天罡封印進去?殺了天罡不就好了嗎?這不是擺明了讓那個世界毀掉嗎?天帝……是故意這麼做的吧?我知道你們的想法,殺了心宿,天罡在他體內一定也會死對不對?」抬頭,我不想再看著太一君的那張臉,有她在這裡,青龍這邊是輸定了的。「我不會讓你所願的。」
  
  「開神!」我大喊了一聲,之前的那個願望並沒有實現,我不知道現在朱雀的願望還剩下幾個,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讓天罡從心宿的體內分離!!」
  
  隨著話音的落下,正在跟鬼宿戰鬥著的心宿身上突然竄起一股白色的煙霧。打鬥停了下來,鬼宿的眼睛驚訝的看著他,而心宿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白色的霧氣在那裡漸漸集結成一個光點,像是漩渦一般,旋轉個不停。
  
  我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心宿,心中猛然掀起一股不安的感覺,我朝他跑去,可是還沒有等我跑到心宿的旁邊,只見那股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我猛的撲了過來。來不及躲閃,我心裡一突,猛的一彎身體,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那束白光,則擦著我的耳邊朝半空中飛去了。
  
  「笑笑!沒事吧?」心宿一個瞬身來到我的旁邊,可是現在不是擔心自己有沒有事的時候,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上下自己的查看著。還好,除了一些小傷口和鮮血之外,他並沒有受到重傷。
  
  「那束白光是什麼?為什麼會從我的身體裡飛出?」在我示意自己沒有事情之後,心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疑惑的問。雖然他的身上佈滿了血腥味,但是此刻看起來似乎還不錯,這使我鬆了一口氣。其實在我向朱雀說完願望後心裡就開始後悔了,因為我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傷害到心宿。
  
  「太好了,你也沒事。」我說著,拉著他退到了一邊。戰場被太一君和那束白光給佔據了,我們幾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在打,光與光的碰撞,氣與氣的糾纏,頭上是朱雀與青龍,下面則是天罡和太一君,我不知道這兩場戰鬥哪一場來的比較激烈,只覺得周圍建築紛紛倒塌,火星不斷的噴濺著,天空漆黑一團,唯一的亮光大概就是這些火光和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發出來的光吧。
  
  真像是世界末日呢。看著他們的打鬥,我簡單的跟心宿轉述了剛才太一君告訴我的話,只是隱去了她滅了濱族的事情。心宿對於這件事情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他並不知道有天罡這個人,更加不知道他居然蟄伏在他的身體裡。心宿說,他並不常回濱族住,所以對於濱族信奉的神並不太瞭解,唯一想起有些奇怪的地方是在濱族被滅後,他被帶到俱東國皇宮後的一天晚上,有人問他想不要想復仇,想不想要力量,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天罡會尋找人的弱點下手,這是太一君告訴我的。如果心宿因為我的願望而當上了神,那麼現在,天罡肯定會殺了心宿,讓自己佔據他的身體,因為現在看來他依然是沒有形體的一團光。
  
  有些後怕,心宿的結界緊緊的包圍著我們兩個人,井宿的結界則是護住了美朱他們,我們六個人似乎是插不上手,更何況,也不知道如何插手,於是這個時候,我們也只有在旁邊觀戰了,諷刺的是,現在我們倒像是一夥的人,共同的敵人是天罡。
  
  放鬆下來,我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疼痛,胸口滲出的血越來越多,腦子裡面馬上想到了軫宿。可是據幻狼說,星宿和軫宿他們現在留在紅南國處理戰後的事情,因為心宿殺了俱東國的皇帝,兩國的戰爭自然而然就已經停止,現在最多的是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和在戰爭中受了傷的人,身為皇帝的星宿和身為大夫的軫宿自然是義不容辭的要留下來了。
  
  「他們說很快就會趕過來的,但是現在……我跟那邊聯繫不上了,從剛才開始,我就再也感覺不到他們的氣了。」井宿拿著法杖,一邊張開結界,一邊這麼說著。我有注意他說的是星宿和軫宿,「那麼張宿呢?他怎麼樣?」我問。
  
  眾人的沉默讓我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情,果然,幻狼有些沉重的告訴我,在西廊國那座寺院的時候,張宿就已經去世了。說到這裡,他對心宿怒目而視,眼睛裡閃著憤怒的目光。我不禁對剛才自己的想法有些戛然,再怎麼有共同的敵人,以前的事情還是不可能會被抹掉的,朱雀和青龍,再怎麼樣也有一筆債需要算清。
  
  思考間,卻發現太一君漸漸的有些扛不住了,那道白光如蛟龍一般,在太一君控制的氣中遊走自如,速度快的她根本就跟不上,只聽到「噗」的一聲,白光從太一君的胸口處一貫而穿,鮮血如同散開的禮花一般散落在空中,太一君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們都驚呆了,我沒有想到太一君居然不是天罡的對手,她可是神啊。
  
  呆呆的看著那裡,只見白光在半空中轉了一個彎,速度極快的朝我跟心宿竄了過來,結界在瞬間瓦解,我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那道光從我的胸口進去,彷彿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向後拉一般,心宿伸出的手沒有抓住我,等我感覺自己的背部抵在一個堅硬的東西上時,我已經被這束光牢牢的釘在了快要倒塌的大樓上了。
  
  「笑笑——笑笑——」
  
  重重抵在牆壁上面的後背很痛很痛,我感覺自己的眼角有眼淚出來了,白色的光在我面前幻化成一個人形的霧狀物體,他在半空中飄飄蕩蕩,接著,便開口講話了。
  
  「嘿嘿嘿~~~太一君那個老不死的想要困住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恩~~~~我已經等了幾千年了,好不容易天帝消失了,我才有這個出來的機會~~~」天罡的聲音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一個嬌媚的女聲,聲音裡帶著慵懶的味道,配合著她飄蕩的身形,倒是相當的合適。「知道天帝為什麼會消失嗎?呵呵呵呵呵,那是因為你們世人已經不相信他了。殺死他的,便是你們這些他所創造出來的人。所以……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們呢?」她說著停下了動作,歪了歪頭,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天罡,我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可愛的小女生。
  
  「你想幹什麼?放開笑笑。」心宿仰頭看著她,更多的是擔心的望著我。
  
  「恩?心宿啊……」她「咯咯」笑了起來,然後又開始飄飄蕩蕩。「怎麼說我們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的一切我可都是知道的哦~~你這麼凶的對我,我可是會傷心的呢。」她飄到我的面前,似乎是歪頭看了我一下,「恩~~~~白虎巫女對吧?還是應該叫你四神巫女呢?你是我這麼多年來見到的第一個可以同時召喚其他神獸的巫女呢。我對你很感興趣呢,要不……乾脆佔據你的身體怎麼樣?似乎會非常好玩呢,這樣,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你說對不對?心宿?怎麼樣,我可是可以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哦,力量,天下,你要當這兩個世界的王都沒有問題。」
  
  天罡的聲音充滿了誘惑,我朝她「呸」了一下,鄙夷的道:「如果你有這麼大能力的話,怎麼還會需要佔據別人的身體?你早就衝破了封印逃走了,怎麼還會需要借用心宿的身體才能跑到外面來?」
  
  她靠近我,好像是在觀察著我的臉,然後又飄走,「咯咯」笑了兩聲,「恩~~不錯,我喜歡這個身體,當我的容器正好呢。」
  
  「你敢!!!」心宿的身體燃氣了青色的氣,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原因,他現在很生氣很生氣。
  
  「呀?生氣了?」故作驚訝,天罡在空中轉了一個圈,「你不要忘記了在你絕望的時候是誰給了你力量的心宿,這樣說起來我還是你的恩人呢。如果當年吃下白虎巫女就好了,這樣我現在的力量會強很多。太一君那老太婆只知道守護四神之地,只知道防止我衝破封印,卻沒有想到我在巫女召喚出神獸後,偷偷的附在神獸的氣上去吞吃巫女的神力,雖然吃的很慢,但是總歸可以給我一點力量了。可惜……那個玄武巫女最後被他父親殺死了,而白虎巫女又沒有許完願望讓我難以吞噬,青龍巫女嘛又被這個小姑娘給救回去了……」她一樣一樣的說著,完全無視了眾人的存在。
  
  遠處,太一君在井宿他們的攙扶下奄奄一息,美朱躺在鬼宿的懷裡根本東都動不了,只有幻狼朝著天罡使出了「烈火神焰」,但還沒有到她的跟前就消失無影了。
  
  「呵呵,不過好在你在,吃了你一個人相當於吃了其他三個人的神力呢。恩~~我越來越中意你的身體了。我不知道……」她轉過頭看向了心宿,「我不知道當我佔據了你的心神時,他會不會連你一起殺了呢?」
  
  說話間,地動山搖,大片大片的建築在倒塌,只有我身後的牆還在頑固的佇立著,放眼望去,一片火海,整個東京彷彿已經被夷為平地了。
  
  「自由的感覺真好,那麼現在讓我來看看~~~~你會怎麼做。」
  
  心宿藍色的氣猛然間的膨脹起來,在這片火海中,格外的明亮和鮮艷。「別忘記了還有我們。」幻狼,井宿和鬼宿的身上也燃起了朱雀的神力,我抬頭看向漸漸變得虛無的青龍和朱雀,不是還有一個願望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扯了,大家就扯著看吧。 1
                 久違的聲音
  我不喜歡看電視劇,也不喜歡看漫畫,因為往往裡面出現最多的劇情就是拿女主角的安危去威脅男主角,而這種時候,男主角也往往會妥協的,因為他深愛著女主。可是一般的情況下,他即便是妥協了也改變不了什麼,通常邪惡的一方是會出爾反爾的。
  
  所以,我是討厭這種劇情的,因為感覺這樣的女主角很廢材。但是不幸的是,現在的我扮演的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天罡的氣很強大,我可以看見氣流的波動如漣漪一般的自她為中心一圈一圈的朝外面擴張開去,經過的地方,建築無一倖免的倒塌,唯一佇立的,便是我身後的這面牆了。
  
  「我再說一遍,把笑笑放開!!」心宿青色的氣直衝雲霄,金黃的髮絲向上面飄動著,身邊那些小石塊隨著他的氣飛在了半空中結成一團小石堆,飛也似的朝著天罡打了過來。天罡似乎是驚訝了一下,大概想不到自己待在我的旁邊,心宿還是會攻過來吧。
  
  她急急一閃身,險險的躲過心宿的攻擊,有些氣急敗壞的朝下面嚷著:「喂喂喂,你就不擔心會傷到她嗎?」她口中的她自然手機指我了,所以,我討厭自己現在所處的位子和扮演的角色。
  
  「我的攻擊一向是準確無誤的,有空擔心我們,還不是想想臨死前的遺言該說些什麼吧。」心宿冷冷的說道,手上卻並不停止,那些氣伴隨著幻狼的「烈火神焰」直直的朝天罡噴去。井宿的法杖「噹啷噹啷」的響個不停,他似乎是在釋放者什麼法術,而善於近身戰的鬼宿擦著自己嘴角上面的鮮血,他渾身都籠罩在朱雀紅色的光環中,正蓄力待發。
  
  看著他們,我使勁的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卻怎麼也動不了。望著天空中的朱雀和青龍,是不是我的錯覺?它們的光越來越暗淡了,是不是它們會就此消失?那麼我是不是就許不了願望了?正在這樣想著,天罡好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似的,她一遍輕鬆的躲過他們的攻擊,一邊搖晃著說道:「你不要想著跟朱雀許願,一來你身體受不了,二來……你一定會後悔這麼做的。」說完,她迎著心宿他們飄了過去。
  
  我一定會後悔的?我不明白天罡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誠然,她猜出來了我想做什麼,但是後悔什麼?為什麼會後悔呢?不知道是天未亮還是因為下面的濃煙太密的緣故,天空還是漆黑一團,朱雀和青龍好像是打累了,只是盤聚在一方來回的飛舞著,早已經聽不到刺耳的警車聲了,應該說,除了我們這裡發出的聲音,其他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心裡陡然感覺到了不好,放眼望去是一空蕩蕩的廢墟,火海中,除了那些燃燒著的東西之外,其他根本就看不到活物了。我當然希望 剛才圍在外面的那些人都已經散去了,但是除了火海,我真的看不見其他一切,突然想起奎介還在外面,這麼一片火海,不會是……那麼父親,還有瀨川阿姨,還有小唯他們呢?
  
  驚恐的睜大著眼睛,我看著下面已經打鬥成一團的幾個人影,如果說連太一君都不是她的對手的話,他們幾個可以嗎?
  
  「咯咯咯咯~~~~「天罡繼續笑著,她清脆的笑聲在這種環境下顯得異常的毛骨悚然,「沒有想到青龍居然會和朱雀聯手,心宿,你忘記是誰搶走你心愛的人了嗎?如果沒有朱雀七星的阻撓,你現在早就當上天神了呢,要風的風要雨得雨,而你現在卻在跟他們聯手對付我這個曾經幫助過你的人,小時候的那些屈辱你都不記得了嗎?你不記得我可是很清楚,那個俱東國的皇帝——」
  
  「閉嘴!!!」心宿的表情依舊是冷冷的,但他的語氣隱含著強烈的怒意,天空中隱隱約約的有雷聲在翻滾著,只聽到「喀嚓」一聲,一道明晃晃的閃電自天而降,落在了天罡站立的位置上,頓時,火光四濺。
  
  「你以為憑你的力量就可以打敗我了嗎?」天罡自火光中走出,依舊是飄飄渺渺的白色物體,因為沒有形態,所以這些攻擊都對她無效吧。「雖然很想跟你們玩玩,但是還是算了吧,速戰速決,我好不容易才出來,要好好的玩一番呢。」就在我以為天罡要動手的時候,只聽到「噹啷」一聲,井宿的法杖發出一股紅色的光芒,團團的把天罡給圍住了。
  
  「快去救小笑,我只能暫時的困住她。」井宿的表情顯得很痛苦,見他這個樣子,幻狼和鬼宿忙上前支援,三個人把天罡困在中間,紅光不斷的從他們的身上發出,天罡顯得好像是被困住的野獸一般,團團亂轉。
  
  「笑笑!」耳邊傳來一陣風聲,心宿一手抓著旁邊的窗台,一手朝我後面一揮,頓時,身體好像失去了支撐一般直直的往下墜去。驚訝間,口中一陣驚呼,還沒有的等我喊叫出來,只覺得身體已經被牢牢的抱住了。「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驚疑不定的抬頭,看見心宿緊張看著我的臉,心馬上就安定了下來。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等著他慢慢降落到地面上。
  
  「真的沒有怎麼樣嗎?」腳一踏在堅實的地面,他馬上又問我,我繼續搖頭,在他懷裡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氣,然後抬頭道:「沒事,只是有些嚇到了。」
  
  的確是嚇到了,被這些突如其來的事情所嚇到了,被剛才看到的那一大片的火海給嚇到了。腳上傳來一陣刺痛,扶我坐下,心宿抬起了我的腳,臉馬上凝重了起來。
  
  「笑笑,你……怎麼不穿鞋子?忍著點。」他說著伸手從我的腳底下拔出一片玻璃碎片,頓時,我感覺一股溫熱的東西伴隨著刺痛傳到了我的大腦。
  
  拖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剛才掛在牆上腳未著地所以沒有感覺,現在一碰到地面,腳底疼痛無比,也不知道玻璃是什麼時候刺進去的。稍微簡單的處理了下我的傷口,心宿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塊乾淨的布幫我包紮了起來,看著他低頭認真的樣子,火光中,金色的髮絲似乎太過於耀眼了,我望向遠處仍舊在紅光中的天罡,再看看周圍一片的廢墟,心裡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
  
  「別怕。」心宿包紮好我的腳,抬頭微笑著撫了撫我的臉,「你在這裡乖乖的坐著,不會太久的,等我。」他說完再次看了我一眼,轉身大踏步的朝前面走去。我伸手想要拉住他,卻只抓住了空氣。等我……這兩個字似乎有著千斤重,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等我……真的能等到嗎?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的牽掛著心宿,到最後,原來他們兩個在我心裡是一樣的。早就發現了這件事情,可是卻還是有些心痛,如果……我能一分為二就好了,我放不下兩個人的結果便是讓是讓三個人都痛苦。如果這一切都結束,如果我們到最後都還活著,我一定會做出一個選擇的吧……嘴角無力的笑了笑,選擇?選擇什麼?柳宿已經不在了,還有什麼可以選擇的嗎?選擇留在這個世界,還是去那個世界?
  
  就在心宿轉身離去的剎那,天罡掙脫開了紅光,更加發瘋似的攻擊著他們,血花四濺,我驚恐的看著那束白光在他們幾個身邊快速的穿梭著,只聽見「噗噗噗」的聲音不絕於耳,血順著傷口噴湧而出,即便是心宿用自己的氣護住自己,還是被她狠狠的彈了開去。
  
  「太弱了,你們太弱了。」天罡停下身形,站在那裡看著癱倒在地上的幾個人,我似乎可以想像的到她鄙夷的眼神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為什麼要跟我作對呢?我沒有想要去傷害你們任何一個七星士啊,我只是想要從天帝的封印中出來罷了,我只是想要自由。說到底是你們人類創造了我,如果沒有那些卑鄙邪惡的念頭的話,我是不會出生的。所以要怪,就去怪你們自己吧。」
  
  她說的沒有錯,再光明的人都會有黑暗壓抑的一面,比如溫暖如陽光般的柳宿,他小時候跟我說的事情,又哪件不是在黑暗裡的?「一派胡言!!」幻狼總是如此的衝動,他揮舞著自己的鐵山衝上前去,卻被天罡輕輕的一揮而彈開,復有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
  
  「讓我想想該怎麼對付你們好呢~~~~」
  
  我的手指深深的掐進了自己的掌心中,抬頭,看著青龍和朱雀,天罡剛才的話又重新再耳邊響起:「你不要想著跟朱雀許願,你一定會後悔這麼做的。」可是讓你殺了心宿,我一樣會後悔的。
  
  「開神!」我再一次吐出這兩個字,我不知道朱雀的願望是不是許完了,但還是要去試一試。天空中,朱雀的光芒猛的強烈了起來,眾人都驚訝的抬頭看著,天罡惱怒的轉向了我這一邊:「丫頭!你竟然真的跟朱雀許願!!」
  
  我搞不懂天罡在想什麼,她明明知道我一定會跟朱雀許願讓她消失的,為什麼還會這麼自信滿滿的說我許了願望就會後悔呢?
  
  「讓天罡的力量消失。」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體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只是在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天罡猛的朝我衝了過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但在她到達之前,心宿擋在了我的面前,撐起了一個結界。我想天罡的力量隨著我的這個願望是消失了吧,因為她飄蕩著的身體突然落在了地上,速度似乎也是慢了下來。
  
  心宿的結界很強大,牢牢的罩住了我們,天罡的攻擊被他阻擋在了外面,可是,就在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只聽到:「噹啷」的一聲破碎聲,好像玻璃被打碎灑在地上一般,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結界散發著青色光芒的碎片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見了,也眼睜睜的看著天罡如白色濃霧般的手穿透了心宿的胸膛。
  
  幾滴液體噴灑在了我的臉上,溫溫熱熱的,帶著些許的甜味,瞪大了眼睛看著前面的一幕,腦海中突然浮現的是那個時侯我衝過去替心宿擋住那一劍的情景。因為我幫你擋了一劍,所以你現在也替我擋了她一擊,對嗎?心宿……
  
  身體如同秋天裡的落葉一般,我伸手,接住了心宿向後傾倒的身軀,眼睛,卻還是直直的看著前方的天罡。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結界會在突然之間……明明它阻擋了天罡的攻擊的。
  
  「呵呵呵呵呵~~~我早就說了你會後悔的。我跟心宿是一體的,我的力量沒有了,他的力量自然也就沒有了。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嗎?」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低頭,抖顫的抱著心宿的身體,他的臉色蒼白一片,幾縷金色的髮絲黏著鮮血粘在他的臉上,這麼虛弱的躺在我的懷裡的,真的是那個冷靜獨斷霸道的將軍嗎?「心宿是青龍七星,自然有青龍的力量,怎麼可能會是你給他的……」
  
  白色的霧氣飄到我的跟前,好像是咋欣賞此刻我臉上的表情似的。「信不信由你,不過即使我的力量消失,還是會比你們強哦~你真的以為神獸的神力能夠制住我嗎?如果它們可以的話,我又怎麼能在太一君眼皮子底下偷偷的積聚力量呢。所以現在——你們又失去了一個戰鬥力,怎麼可能還打得過我呢?呵呵呵呵呵~~~~~」
  
  「騙人!!!」
  
  「我騙人又怎麼樣?況且騙你有什麼好處?反正事實擺在眼前,他已經快不行了,而你……將會是我下一個容器。」
  
  天罡說的沒有錯,沒有必要去追根究底結界為什麼會突然失效的問題,現在事實就擺在我的面前,心宿被她刺穿了胸口,就像那天的我一樣,躺在那裡,血流滿地。
  
  「如果你沒有許願讓我的力量消失的話,現在心宿也就不會躺在那裡了哦,所以說到底,你才是殺害他的兇手。心宿的結界我是打不破的,本來……你們現在還是毫髮無傷,但是現在……——」我知道我不該去相信天罡的話的,可是……可是如果她說的是真的話,那麼我才是罪魁禍首?
  
  「笑笑……不……要相信她……」在我怔怔的看著那團白光,腦子裡已經被她的話震驚了的時候,心宿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低下頭看著他,湛藍的眼睛溫柔如水,帶著一絲眷戀和難過的望著我。我用手撫摸著他的臉,眼淚「吧嗒吧嗒」的滴在他的臉頰上,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真的會這個樣子的躺在我的懷裡,從來,都是我被他這麼抱著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嘴巴裡面反反覆覆說的就是這三個字。耳邊傳來鬼宿他們繼續跟天罡周旋的聲音,可是我不想再去管他們的死活了。曾經,我以為經歷了柳宿的死亡之後,我再也不會那麼的難過傷心了,可是現在,心裡悠如那次一樣抽痛起來,為什麼我要看著你們一個一個的離開呢?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心宿輕輕的道,「笑笑……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倒是我……經常讓你難過,你能……原諒我嗎?」
  
  「我不會原諒你的,很早之前我就說過了……如果你想讓我原諒你的話,就……就……」活下去這三個字我怎麼也說不出口,我怕我說出後又會像在雪山上的時候一樣落空,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他的臉頰,想把自己滴在上面的眼淚擦掉。可是他的情況跟柳宿那麼的像,那是不是意味著……
  
  「不要走……」終於,我抖顫著嘴唇開口,輕輕的說出了那三個字,隨後,眼淚卻更加洶湧的流了出來。我不想他們每一個人離開,可是每次都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越是害怕就越是碰到了這樣的事情,心宿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又或者是想安慰我什麼,但最終,他是輕輕的微笑著,伸手撫上了我的臉頰。
  
  時間在緩緩的流淌著,猛的,頭上傳來了巨大的崩塌聲,沒有天罡的力量,那棟一直佇立著的牆開始搖搖欲墜了。我驚恐的抬頭,然後把心宿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裡,想把他帶離此地,但最終是徒勞。
  
  「小笑——快離開那裡——」美朱在那邊喊著什麼,我已經全然聽不到了,我只看見心宿微蹙著眉頭,虛弱無力的道:「放下我,快點走……」咬了咬嘴唇,我搖了搖頭,狠狠的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裡,頭埋在他的頸間。
  
  「你……要陪我一起死嗎?」心宿在我耳邊輕輕的問道,他的手柔柔的安撫著我的頭髮,我滲深吸了一大口,一起死嗎?當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恩……我陪你,這一次,不會是我一個人留下來了,而且,你也不是一個人了。」說著,我閉上了眼睛。
  
  「傻瓜……」輕不可聞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可是心宿,你不也是傻瓜嗎?
  
  巨大的崩塌聲「隆隆」傳來,我可以遇見自己是怎麼死的,但是不是一個人,所以我很滿意。美朱還有其他人的聲音似乎變得很遙遠了,我等待著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可是良久,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卻等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真是讓人放心不下的傢伙呢……」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我猛的抬頭,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後,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因為封鎖著兩個世界的那股邪惡的力量消失了,所以我就迫不及待的趕來了。」
  
  「就是,還真的讓人很放心不下。我們可是找了很久才來到這裡的,心宿,你是怎麼保護笑笑的?」
  
  
作者有話要說: 1
                 所謂的結局
  「……真是讓人放心不下的傢伙呢……因為封鎖著兩個世界的那股邪惡的力量消失了,所以我就迫不及待的趕來了。」
  
  「就是,還真的讓人很放心不下。我們可是找了很久才來到這裡的,心宿,你是怎麼保護笑笑的?」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對著我微笑的兩個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婆娑中,我看見柳宿一手輕鬆的撐著那塊巨大的牆壁,一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充滿著無奈的神情。而另一個在我旁邊吹著笛子控制著氣去阻擋掉下來的小石塊的人則是亢宿,我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此刻自己的情緒,只是怔怔的叫了聲:「柳宿……亢宿……」
  
  「還真是遜呢。」不知道柳宿在說誰,只見他一把把那塊牆壁往身後扔去,滾滾的灰塵中,傳來巨大的聲響。他蹲下身體,溫柔的拍拍我的頭,淺淺的一笑,好像在示意我不用擔心。這一碰觸讓我原本呆滯的神情馬上反應了過來,柳宿可以碰到我,這說明他不是靈魂狀態,可是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亢宿也在我的旁邊彎下了身子,他輕聲的安慰著我,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可是,在看到心宿的傷口之後,兩個人均是一愣。低頭,心宿的手很用力的握著我的,頭卻無力的靠在我的腿上,嘴角在不斷的滲出鮮血,可是他的眼睛滿是溫柔的望著我,似乎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他噙著微笑,好像很幸福的樣子,只是微蹙的眉頭在告訴我他很痛苦。
  
  血越流越多,我的手慌亂的想去堵住傷口,溫熱的液體粘滿了雙手,血紅而又刺眼,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我的鼻尖,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他止血,直到柳宿在旁邊大聲的喊著:「軫宿,快到這裡來!」
  
  這一句話對我來說不啻於是天籟之音,我急忙的抬頭,看到軫宿正在朝我們這邊跑來,而遠處,跟天罡打鬥的人除了鬼宿幻狼和井宿之外,還多了一個星宿。朱雀七星全部都出來了,為什麼青龍的沒有呢?是因為召喚出了朱雀的關係嗎?可是青龍也在啊。
  
  思考間,軫宿已經跑到了我們的跟前,他小心翼翼的把心宿放平躺在地上,手中聚集了氣開始為他療傷,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心宿,他似乎是有些疲憊的磕著眼,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緊張間,一雙手拍了拍的肩,轉頭,柳宿拉我起來說道:「有軫宿在,沒有事情的。」
  
  我看著他那個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又不放心的回頭去看心宿,只一會功夫,他的眉頭平坦了很多,臉色似乎也好了很多。看著眼前這幅畫面,我有些恍惚的開口:「如果……那個時侯他們能快點趕過來就好了……」那麼,你也就就不會……
  
  柳宿的手倏地收緊了,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淡淡的微笑著說:「可是現在我不是在你的面前嗎?」這句話引的我偏了偏頭去看他,側臉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伸手去模他的頭髮,眼睛,鼻子,和嘴巴,的確是很真實的感覺,我心中突然一動:「柳宿,你……沒有死?」驀然的想起在那個奇怪的地方,柳宿推我下去的時候說的那句話:總會有見面的一天的。
  
  「你……」張口,我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是上下的打量著他,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問:「你……是真的柳宿,對吧?不是我的幻覺,對不對?」聽到我這句話,柳宿的笑意更加的濃了,他摸摸我的臉頰,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道:「我答應過你的,所以一定會做到。」
  
  大地突然抖動了一下,彷彿是地震一般,一道裂縫沒有預兆的出現在我們的旁邊,幾條滾熱的岩漿像蛇一般的揮舞出來,張牙舞爪的朝我們撲來。吃驚之下,柳宿一把把我護在身後,眼看著岩漿就要打過來,卻硬生生的被一個透明的藍色光圈給擋住了,這麼熟悉的光圈,好像是……
  
  「誰遜還不一定呢。」低沉的帶著磁性的嗓音自我後面響起,心裡一突,猛的轉過頭,果然,心宿已經若無其事的站在我的面前了。「笑笑,過來。」他朝我伸手,沒有任何想法,我朝他跑過去,一把把他胸前的衣服扒開了。
  
  混合著鮮血的胸口好像沒有受過傷一般的平整光滑,連一絲細小的傷口都看不到,怔了一下,我急急的抬頭:「你真的……沒事了嗎?」
  
  驚訝的看著我的這個動作,心宿的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卻在又一陣地動山搖中重新抿了起來。他猛的回頭看向天罡他們,再抬頭看了看天空,道:「亢宿,等下你用笛聲去打亂天罡的氣,你叫軫宿對嗎?在我和亢宿對付天罡的時候你去治療下其他人的傷吧,還有……你……」他盯著柳宿看了一會,才緩緩的道:「你……照顧一下笑笑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宿的臉上帶著我所不明白的情緒,他轉向我,抿了抿嘴唇,伸手把我凌亂的頭髮梳理好,才慢慢道:「笑笑,借我一點力量吧。」
  
  「誒?」我驚訝的看了看他,以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他剛才的那句話,「什……什麼力量?」我看看自己的雙手,力量?這種東西不是只有七星士才有的嗎?如果說是剛才召喚朱雀的那種巫女的力量,那也是美朱召喚出來的。但是這麼一想,我卻想到了在將軍府的時候自己打破心宿那個結界的能力了,心宿要的是那種力量嗎?可是……
  
  見我疑惑不解的樣子,心宿歎了一口氣道:「你剛剛也聽到天罡說的了,你可以召喚三個神獸,也就是說,把東南西三方七星的力量借給我。」
  
  果然,我有些為難的道:「我不知道怎麼給……」如果說我有什麼能力量的話,該怎麼去用呢?怎麼去發動它?我不像心宿他們能控制自己的氣,唯一能做的估計就是小時候柳宿和心宿他們教我的一些三腳貓的功夫了,所以,我仍舊是呆呆的看著他。
  
  「來,把手給我。」
  
  我聽話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與心宿十指相交,按照他說的做,閉上眼睛,感受著從他手中隱隱約約傳過來的一股溫暖的氣流,就好像在引導我一樣。這種感覺很熟悉,剛才召喚朱雀的時候也是這樣。渾身都像浸泡在熱水中似的,感覺有無數細小的氣流在身邊穿梭著,漸漸的,那些氣流彷彿受到了什麼召喚,朝心宿的方向前進著,連帶著那股熱氣,也一併全部離我而去。
  
  一下子從溫暖中跌入冰冷,我感覺自己有些虛脫,我不知道這樣子是不是借給心宿力量了,反正自己是由他引導著,什麼都不知道。直到氣流漸少及至消失,我已經癱倒在他懷裡了。唇邊似有似無的劃過一股濕熱,接著耳邊傳來心宿的聲音:「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還沒有來得及想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睜開眼睛,自己便被他轉交到了另一個人的手上了。
  
  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什麼這句話會這麼的奇怪呢?好像……在向我告別?睜開眼睛,我盯著心宿的背影看著,心裡升起的是一股不安的感覺。柳宿抱著我來到美朱他們那裡,軫宿正在給他們療傷,我死死的盯著那邊青紅白三種顏色交錯的光芒看著,感覺自己的心「碰碰」的跳的厲害。
  
  「會沒事的。」柳宿輕聲的說著,可是他的眉頭卻也是緊皺著,我們就這麼看著那邊的戰鬥,然後,聽到幾聲蒼老的咳嗽聲傳入了耳朵。
  
  太一君的臉看起來更加的嚇人了,慘白混合著鮮紅,濺滿污垢的衣服,亂七八糟的頭髮,此刻的她看起來還哪點有神的樣子?軫宿在治療的紅光消失了,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例了。我有些驚異,他連心宿那麼重的傷都治好了,怎麼反倒太一君這裡……而軫宿似乎也有些不甘心,他拿出一個小罐子,倒了一些亮晶晶的液體在自己的手上,便又要去治療,可是太一君卻攔住了他的手。
  
  「……沒有用的……」她咳嗽著道,「天帝的消失,迫使我的力量也減弱了,這麼幾百年掌管著四神之地,我看我也是該退下去的時候了……」蒼老的聲音聽在耳朵裡似乎有些的淒涼,美朱猛的撲到太一君的身邊,哭泣著道:「該退下去是什麼意思?太一君,你不能……不能……」
  
  「人總有一死的……」
  
  「可是你不是神嗎?」我打斷了她的感慨,「神不是不死的嗎?這麼容易就掛了的話,那跟人類有什麼區別?」
  
  「小笑……」太一君並沒有看我,她微瞇著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又像是在思索該怎麼回答我的話,「神並不是不死的……況且,我也不是什麼神,只不過是天帝創造出來掌管那個世界罷了。天罡是邪氣聚集而來的,被她所傷……不過……我或許還能幫上一點……」
  
  她的這番話讓我心驚膽顫,被她所傷會怎麼樣?心宿不就被她打傷了嗎?可是現在他不是好好的在那裡麼?開口想問清楚,可是嘴巴卻被突然刮起的一陣凜冽的風給堵住了。這陣風來的太過於突然,柳宿緊緊的把我按在他的懷裡,我可以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和身體發出來的溫暖,可是,等一切趨於平靜,風停止之後,我卻「啪」的一聲摔在了冰涼的地上。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撫著自己摔痛的額頭,我睜開眼睛看向四周,卻在抬頭的剎那間愣住了。
  
  放眼望去的是一片漆黑的空間,什麼廢墟什麼大火什麼濃煙,統統都不見了,唯一能看見的就是我們這幾個人。打鬥的聲音已經停止了,我們正在驚疑不定的面面相覷,冷不防天罡的聲音尖利的響起:「老太婆,你又在搞什麼鬼?」
  
  答案馬上揭曉了,腳底下漸漸的亮了起來,朝下面看去,只見一片如同戰場一般的廢墟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我馬上意識到這片廢墟就是我們剛才所在的位置,從高空往下看,實在是很壯觀的一幕。我不明白我們怎麼會突然離開了那裡,眾人的臉上一概的露出驚訝的表情,驚訝之後我才發現,原本躺在那裡的太一君不見了,只留下了她平時一直披在身上的那條緞帶。
  
  沒有任何的預兆,只見廢墟中,火光漸漸熄滅,高樓拔地而起,碎掉的玻璃,掉下來的水泥塊,全部都如同自己有了生命一般,回歸到了原位。只過來五分鐘,我真的感覺只過了五分鐘,原本如地獄一般的場景轉化成了霧氣瀰漫的安寧清晨,透明的晨光點點的灑在屋頂上,昏黃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的熄滅了,甚至於,我似乎可以看見清潔工的身影。就這麼一瞬間,世界好像變回了從前,好像這場災難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原來如此。」天罡譏諷的聲音再次響起,「老太婆把剩下的力量用來讓這個世界恢復原樣了,還不惜把我們傳送到另外一個空間。只是……這樣做有什麼用呢?連老太婆都消失了的話……你們幾個人還能奈我如何?沒有了這些所謂的神,也就沒有人能阻擋我了。呵呵呵呵呵呵——」
  
  太一君消失了?
  
  天罡的話讓我們全都一怔,心宿冷冷的「哼」了一聲,隨即,青白交錯的氣流又開始轉動了。 「柳宿,我們也……」我反手去拉柳宿,卻不想抓了個空,回頭看時,我呆住了。手指輕鬆的穿過了柳宿的身體,碰觸到的不再是溫暖的肉體,而是微涼的空氣。我愣愣的盯著自己的手,再抬頭看了看柳宿仍舊是微笑著但卻無奈的臉,心裡一頓,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原來……」我顫顫開口,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那是太一君的力量,使我可以附在娘娘的身上,現在她消失了,那股力量自然也就……」柳宿淡淡的解釋著,笑容漸隱,眼底透著的是一股悲傷。我以為柳宿活過來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可是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弄錯了。不死心的拿手去觸摸他,可是每一次抓住的都是冰冷的空氣,心裡泛起一絲酸楚,既然這樣,為什麼又要給我希望,讓我以為他活過來了?
  
  「笑笑……」看著我一次次的試圖抓住他,柳宿輕輕歎了一口氣,他伸手撫摸我的臉,「我會祝福你們的。」
  
  明明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可是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臉頰居然感覺到了溫暖,用手一摸,才發現那是自己的淚水。祝福我們……祝福我跟心宿嗎?我們靜靜的站著看著對方,柳宿的微笑看起來那麼的刺眼,為什麼他還可以笑的出來?
  
  空中如同破裂一般的一聲巨響,連忙轉過身子,只見那條留在地上的緞帶如同蛟龍一般快速的朝著天罡飛去,轉瞬間,已經把她團團圍住了。我終於明白太一君最後說的幫上一點是什麼意思了,被綁住的天罡根本就無法動彈,只是在那邊叫囂著,已經沒有之前的驕傲和自信,她現在的聲音簡直可以用鬼哭狼嚎來形容。
  
  眾人停下了身形,柳宿朝我一頓,「我們過去看看吧。」很自然的想要拉住他的手,卻停留在在半路,緩緩落下。已經碰不到他了……柳宿追尋了自己答應我的事情,我們真的是再一次相見了,卻也再一次的……
  
  站立在那個被綁住的白影前面,遠遠的看著,心宿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我的身邊,他的手自然而然的環上了我的腰,柳宿只是若無其事的看著前面,而亢宿則是撇開了頭。我看向心宿,他看起來很好,幾乎沒有受傷,可是眼角的疲憊卻是騙不了人的。天罡可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這樣的綁住,氣急敗壞的狂怒,於是,怎麼處置她成了現在最大的問題。
  
  因為她沒有形體,所以不能用殺死普通人的方法去對付她,心宿的雷電對她也幾乎沒有用處,看她身上一點上都沒有就是最好的證明了。我也明白了天帝沒有殺她而是封印她的原因了,因為根本就找不到方法吧。苦惱之際,井宿上前拿法杖指著天罡,他說他本來就是在太極山上面修行的,雖然沒有太一君他們那些神力,但也是可以封印天罡的。
  
  這麼一來,事情就都解決了。可是……太過於順利了吧?這個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的天罡,就這麼被封印了嗎?我看看柳宿,他的碎發被井宿的法術輕輕揚起,轉向我的淡紫色眸子裡有著滿滿的無奈和心疼,到最後,我終是與他要分離的,對不對?
  
  之前的那些疑慮是對的,事情真的沒有這麼簡單。就在井宿封印天罡的時候,一直摟著我,站在我旁邊的心宿,卻緩緩的朝後面倒了下去。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很貪心的,因為很多的原因,所以想要的更多,貪戀著他們兩個的溫暖和溫柔,我一直都不想放開任何一個人的手,所以這樣的結果便是……我誰都抓不住,誰都……青龍消失,朱雀鳴叫著緩緩劃過天空,我死死的盯著那個緩緩倒下的熟悉身影。
  
  「心宿……」
  
作者有話要說:打個哈欠,跑去覓食。 1
                 再見……
  我真的面對了我最喜歡的兩個人的死亡,這是我以前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因為我覺得,像他們這麼強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死去呢?如果說柳宿的死是因為一時大意的關係的話,那麼現在躺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心宿是怎麼回事呢?天罡被困住的時候,他明明一身無傷的站在我的旁邊,可是現在,心宿胸口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特意檢查過的,他這麼難受又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的倒下,那樣鮮紅的顏色噴湧而出,一點一點的撒在那裡,幾乎湮沒了我的眼睛,我驚呆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胸口的傷,心被狠狠的扭成了一團。
  
  「……笑笑……對不起……」
  
  虛弱的聲音響起,湛藍的目光眷戀的看著我,然後……
  
  我猛的撲到了他的跟前,難以置信的抓起他的手,可是,那是心宿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了,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就已經輕輕的合上了眼睛。事情來的太過於突然和匪夷所思了,是在開玩笑的吧?我緊緊的抓著他的手,這麼溫熱的感覺,怎麼可能……
  
  「軫宿……」我呆呆的盯著心宿的臉,抖顫著喊道,「軫宿——你過來看一下,心宿他……心宿他突然……暈倒了……」我只能用暈倒了這三個字,我不敢去想其他的字眼,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我感覺自己快要抓不住他的手了,因為上面的鮮血是那麼的滑膩。我不敢想像如果這這件事情是真的我該怎麼辦,我只是呆呆的跪在那裡,然後……感覺自己的呼吸沉重,直到一雙手拍了拍我的肩部。
  
  「小笑,心宿他已經……」
  
  在我身後響起的是軫宿低沉的聲音,已經什麼了?已經怎麼樣?我猛的一回頭:「你看都沒有看,都沒有檢查,憑什麼說——」
  
  軫宿的眼瞼低垂著,他緩緩在我身邊蹲下,就像以前在雪山上做的一樣,紅光劃過心宿的傷口,我期待著他能像頭一次一樣睜開眼睛,可是,當我看到他全身已經完好無損了還是沒有睜眼的時候,恐懼一下子攝住了我的大腦。
  
  「為什麼還不醒過來?為什麼……還沒有……」
  
  「小笑……」軫宿彷彿是思考了很久,才慢慢的說道:「他傷的很重,全憑著一股毅力才支撐著。剛才幫他檢查的時候,就已經快不行了……本來我是想告訴你的,可是他拜託我幫他復原傷口,他說……天罡還沒有打敗,這樣你太危險了,他說他答應過你要保護你的,絕對不讓你有任何的危險……所以……」
  
  我有些呆滯的聽著軫宿的話,眼淚順著臉頰緩緩落下,我可以感覺到它一滴一滴的落在自己的手上,「所以……心宿才會說讓我借他一點力量……因為他根本就撐不下去了……所以……他才會說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對不對……」我這是在問誰呢?沒有人會回答我的,那個時候,我正在和柳宿說話,所以沒有聽見心宿他們的舉動,如果早點知道……早點知道的話……
  
  「太一君說過,天罡是邪氣聚集而成的,被她所傷,是難以治好的,我想心宿自己已經知道了這一點吧,但是為了不讓你擔心,不讓你有危險……」
  
  我以為軫宿那個時候治好了心宿的,我以為他向我要力量純粹是為了要打敗天罡,我以為……真的以為他不會這麼簡簡單單的就走的,可是現在……一切都結束的現在,他也離我而去了。我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我不想哭出來,努力的摀住嘴巴,可是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下,軫宿還在旁邊說著什麼,可是我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曾經,我曾想過要把他們兩個人都留住,可是到最後我才發現,只有我一個人被留下了,我希望走的人是我自己,希望他們兩個都能好好的活著,因為最先離開的人,不會有這樣揪心的感覺,痛徹心扉的感覺,所以,我還是自私的。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要讓我經歷這樣的事情呢?為什麼我總是看著他們離開而毫無辦法呢?一雙手溫柔的抱住了我,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背部,幫我擦拭著眼淚,亢宿的聲音在耳邊柔柔的響起,可是他在說什麼我一句都沒有聽清楚,因為我眼睛看著的,腦子裡面想著的全部都是心宿。
  
  誠然,我一次又一次的想離開他,一次又一次的從他的身邊逃走,可是我真的恨他嗎?為什麼還要跟我說對不起呢?我答應你不會再逃走了,所以……所以起來好不好?
  
  「笑笑……」柳宿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在撫摸著我的頭髮,可是那也只是錯誤的感覺,靈魂狀態下,我們是相互碰不到的,我不知道心宿的靈魂現在是否就在我的旁邊,只感覺一股難以言語的悲傷自心裡溢出,因為以後再也碰不到他們兩個人了,即便是靈魂狀態,我也碰不到了吧……
  
  可是這怎麼可以?淚眼朦朧中,我似乎有看見了那兩個小小的孩子,掛著陽光般的笑容走過來拉起我的手,他們在叫我笑笑,然後說,會一直保護我的。是的,你們做到了,你們總是站在我的面前,替我擋著各種各樣的危險,可是這一次,是不是該輪到我擋在你們的面前了呢?
  
  咬了咬嘴唇,我把頭轉向了站在一邊的朱雀七星,雖然他們看起來傷痕纍纍,雖然柳宿和張宿是靈魂的狀態,但是應該沒有關係吧?我只是想要試一試,太一君已經消失了,我不知道四神的世界現在怎麼樣了,我怎麼可能忘了還有一個白虎的願望沒有許下呢?被吃也好,怎麼樣都好,只要他們能活過來,比什麼都好。
  
  只是……太一君消失的現在,並且沒有神座寶和白虎七星士的情況下,我還能召喚出來神獸嗎?可是既然有白虎朱雀青龍三種力量,那是不是可以……
  
  目光落在了柳宿的身上,他微蹙著眉頭,彷彿是猜到我在想什麼似的,略微的怔了怔,然後微微一笑:「我是阻止不了你了是不是?」
  
  我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心宿,再抬頭看看他,「我真的希望你們能活著……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他的目光帶著心疼的看向我,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是放棄了。目光與目光的碰撞,我倏地垂下了眼瞼,輕輕念出了咒文。我不知道咒文是什麼,只聽小唯念過一回,可是此刻這些文字好像自動呈現在我的腦海中一般,清晰異常。
  
  「四方之天,與四方之地,深奧之法信與善……昭告西方守護的『白虎』聖體……聽我的請求……請您憐憫天下蒼生,從七宿之天降臨大地……消滅世間諸惡,請用您的神力拯救我們……成全我殷切的請求……」
  
  身體越來越熱,淡金色的光芒從身體裡面發出,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很努力很努力的盯著天空看,現在想來,我從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麼事情,我是個很差勁的人,很任性,也很自私,我期待著白虎的出現,雖然自己是個有很多缺點的人,但是……也請聽我的祈求,然後……讓他們復活吧……
  
  很漂亮的金色光芒中,我感覺到了一股難以抗拒的睏意,我終究是沒有見到白虎,或者我是見到了,只是後來我忘記了。我終於沉沉睡去,有個很溫暖的懷抱接住了我,是柳宿嗎?還是……心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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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四月是一年之中最漂亮的月份,因為有了櫻花的裝扮。不管走在哪裡,彷彿都可以聞到那股淡淡的花香,而頭上偶爾飄下幾片花瓣,那就更加不用在意了。
  
  這是新學期開始的某個明媚的早晨,吃好早飯,走在路上深呼吸了一下,良子就從後面追上來了,跟每天一樣,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小笑,今天精神不錯啊。看著她笑容滿面的樣子,我淺淺一笑,是啊……精神不錯,如果再一直消沉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了。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之間,已經過去四個月了,那場宛如地獄一般的戰鬥到現在我還是歷歷在目。那些火光,鮮血,哀號和眼淚,我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掉的吧,特別是看到心宿也離我而去的時候。
  
  有些人記得,有些人徹底忘記了,記得這件事情的只有我跟美朱那麼幾個人,而忘記的人……卻很多很多。不得不說太一君最後的力量是強大的,把這個世界復原了不說,還抹去了大家的記憶,不知道或者說不記的這件事總是好的,因為它帶給人們的不只是驚恐,還有痛苦吧。所以像現在這樣,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生活,在我看來真的太過於匪夷所思了,是已經習慣了四神天地書裡的世界了嗎?
  
  現在想想,我真的會感覺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去了那個世界是在做夢還是在幻想,因為當我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但即便是恍惚,我還是很清楚的記得我召喚了白虎,然後呢?記憶似乎有些欠缺,說完願望之後,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結局是什麼,但心裡總是有一個希望……心宿和柳宿應該是活著的吧,在另一個世界。
  
  縱使我們不能再見面,但只要活著,便是最好的了。這樣想或許是有些自欺欺人,我真的想他們,可是就如婁宿說的,兩個世界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我們也是不能在一起的吧?就像美朱和鬼宿一樣。
  
  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在現在的這個社會裡,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甚至說可以有些俗套了,但再怎麼俗套,那種心痛的感覺是不會變的,思念著一個人的感覺並不像談戀愛那樣來的甜蜜,有痛苦和歡笑,有血和淚,如果我告訴良子我愛上了別人,還是兩個人的時候,她一定會嚇一跳吧。
  
  可惜這樣的事情,除了奎介,還有誰會相信呢?
  
  我醒過來的當天,奎介就來看我了,同時,他還帶來了當初翻譯這本四神天地書的作者奧田永之介的一些資料。我有些驚訝奎介居然知道四神天地書的事情,但想想當初他和我是親眼看著美朱進去書裡的,也就釋然了。我想不到原來大杉家跟奧田家還有些淵源,出院後,我跟美朱去了一趟盛岡,也看到了奧田多喜子的墓,聽說,她是被他父親殺死的,但根據奎介給我們的資料來看,當時多喜子已經召喚出神獸許下了三個願望回來了,所以很有可能是被神獸吞噬了吧。
  
  到了盛岡,不得不說的就是外婆大杉家了。我沒有去外婆家,只是聽鄰居說,外婆幾天前就走了,她的身體一直不好,但是走的時候面容很安詳,還帶著點微笑,好像很滿足的樣子。我最終還是沒有見白虎巫女最後一面,她看見我應該也會很驚訝吧,於是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我真的是獨自一個人了。
  
  父親對於我的事情,好像是知道又好像是不知道,我一直記得小時候他對我說的那番話:即使有一天一顆星星消失了,也不可以絕望,因為總有一天,它會再次出現的。那個時候,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星星……指的是柳宿他們吧。是啊,不能絕望,因為總有一天,他們還是會出現的,只是那一天,我又在哪裡呢?
  
  但是再怎麼樣,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回到家,我看到了那本四神天地書,紅色的封面,有些的破舊了,它打開著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而旁邊的美朱,已經是睡著了,我看到她的臉上掛著幾串晶瑩的淚珠。心裡微微歎氣,我們兩個都是一樣的,因為再想跟他們見面時那麼困難的事情,這個故事已經結束了,已經結束的故事,我們還怎麼參合進去?
  
  這本四神天地書裡沒有記載關於我的任何事情,真的是很奇怪,我明明在那個世界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可是這本書上隻字未提。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但這又怎麼樣?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這本書了,因為後來,奎介就把它還回圖書館去了,大概怕它勾起我們一些悲傷的回憶吧。其實他不用擔心的,我跟美朱從來不會提起一句關於那個世界的事情,她努力的準備赴考,而我……則是鑽心的把落下的功課補上,於是櫻花盛開的今天,我上了國中三年級,而美朱,已然是一個高中生了,雖然沒有考上瀨川阿姨要她考的那所學校。讓我驚訝的是,小唯居然跟美朱又是同校,看到她們兩個又恢復成以前的樣子,我不覺的有些淡然,那些事情都已經深深的埋在我們幾個的心底了,如今什麼都不在了,唯一可以讓我用來回憶的,便是柳宿送我的那個戒指,還有我醒來時右手緊緊抓著的一個琉璃耳環。這對藍色的琉璃耳環終於是成對了,翻出之前心宿送我的那隻,我跑去打了兩個耳洞,奇怪的是,這次打耳洞並沒有以前那麼痛了。大概心痛之後,肉體上的痛便不覺得痛了吧。
  
  上學,放學,回家,生活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多大的變化,良子說我變沉默了,感覺連人也變了,我問她哪裡變了,她盯著我看了半晌,才笑著說變漂亮了。有人說,愛情可以使一個人變得特別的漂亮,希望……我能夠盼到。
  
  上了三年級,功課猛然間的重了起來,但即使是這樣,也阻擋不住蠢蠢欲動的青春,一個星期,我居然連續收到了四封情書,還是我完全不認識的人。良子酸溜溜的說真好,桃花運。我笑著把那些信給她,說你喜歡就給你好了,我不需要。
  
  是的,我不需要,因為我的心裡已經有人了。
  
  就這樣,時間慢慢的過去,我一直相信著我們能夠再次的相遇,我也一直相信著他們因為我的那個願望而活過來了,相信歸相信,但是等待是艱難的。每天,對著所謂的家人,雖然沒有了之前的那些衝突,隔閡還是有的。我並沒有去問父親以前的事情,我只是覺得這裡讓我越來越有壓抑的感覺了,對柳宿和心宿的思念,對自己只是一個外來人的感覺讓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於是在八月的某一天,我突然決定,離開日本。
  
  對於我突然間的決定,父親什麼都沒有問,選擇的是法國作為我留學的目的地,送我上飛機的時候,良子哭的像一個淚人一般,她一直絮絮叨叨的說如果在那邊有人欺負我就要告訴她,我笑著無奈的答應了,說是去留學,其實說去散心還來的準確一些,就這樣,帶著良子無限的留戀和父親有些閃爍的目光,我終於是上了飛機。
  
  會輕鬆一些吧?坐在位子上,我這樣的想著,但卻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心裡猛然間流出的一股悲傷讓我不覺的流出了眼淚。轉向窗外,陽光灑在雲上折射出的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彷彿看見雪地上的柳宿,還有站在一片捨子花海裡的心宿,吶……你們是跟我一起的,對不對?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說著兩個字: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就這麼結局我肯定死的很慘……
1
                 三年
  天還只有濛濛亮,霧氣瀰漫在這條小街上,萬物安睡,一切都顯得很寧靜。猛然間,一陣刺耳的鈴聲從某棟房子裡傳出,打破了這個寧靜。
  
  客廳裡,電話在固執的「嘟嘟」響個不停,躺在柔軟的床上,我翻了個身,美夢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把被子拉到頭頂蓋住了整個人,妄想把電話鈴聲隔絕在外面,心裡卻在迷迷糊糊的希望著鈴聲快點結束。可是好像是一個催命的魔咒一般,打電話的人絲毫沒有任何放棄的想法,一聲又一聲,擾人清夢。我不禁皺起了眉頭,狠狠的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瞟了一眼房子放在床邊的鬧鐘,指針分明是指著五點三十不到,火氣騰的一聲冒了出來,哪個不知死活的在這個時間段打電話過來。
  
  穿著淺藍碎花的睡衣,打了個哈欠,呆坐了一會,電話鈴聲仍舊是「嘟嘟」的響個不停,看來不去接是沒有辦法再繼續睡下去了呢。「踢踏踢踏」的穿著拖鞋,我狠狠的拉開了臥室的門,再狠狠的抓起放在沙發旁的電話,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喂,哪位!」
  
  「Good morning,baby——」
  
  慵懶的拖著長長尾音的男聲自話筒裡傳來,生生的讓我打了個冷戰,睡意馬上醒了。「你有病啊,這麼早打電話過來!」在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之後,我怒氣沖沖的對著話筒喊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才幾點啊?!」
  
  對方的聲音靜默了兩秒,好像是在看表吧,因為接下來他繼續愉悅的道:「快五點半了呢baby~~~」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加油,如果他現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可以肯定自己早就一個旋風踢過去了。「那又怎麼樣?你閒著沒事幹難道別人就不睡覺的?!」
  
  「呵呵……」電話那邊傳來輕輕的笑聲,「baby,你是不是忘記了今天有事要幹?」
  
  「今天有什麼事?還有不要叫我baby,很噁心你知不知道?」
  
  自動忽略了我後面一句話,那個慵懶的聲音再次傳出:「今天是我們約會的第一天啊。」
  
  「……」
  
  「呵呵,baby——我就知道你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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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電話已經是五分鐘後的事情了,我真的忘記了今天要跟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去約會的事情了,或許在別人看來,他多金,帥氣,溫柔體貼外加聰明而帶著一股富家子弟的氣質,實在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可是在我看來,他的這些優點無非是他炫耀的資本罷了。
  
  窗外霧氣氤氳,天色還是充滿水汽的灰濛濛的,好吧,或許那傢伙是太興奮了才會這麼早就打電話過來告訴我他已經準備好了,但是,定在中午十點的約會,他提前差不多五個小時是不是有病啊。
  
  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接著,打著哈欠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終於是清靜了,怎麼?是安田打過來的嗎?」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轉身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女孩麻利的找杯子,倒水,喝水,一氣呵成,絲毫沒有剛醒來的那種迷糊感,我不禁有些黑線,這傢伙早就醒了。喝完水,她一眼看見我現在臉上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啦小笑,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個約會而已嘛,多少人求著安田去約會他還不肯呢,我說……他條件這麼好,還死纏著你不放,你怎麼就不動心呢?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抬手敲了個栗子在她頭上,「誰像你一樣看見個男的就往前撲啊,好了,回去繼續睡覺,死安田,真是擾人清夢,會短命的。」抱怨著,回到自己的臥房,讓身體放鬆的倒在柔軟的被子上,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為什麼不動心?這句話似乎不止她一個人這麼問我了,為什麼呢?我還在期待著什麼嗎?三年了,我的心裡還始終在期待著嗎?
  
  我不知道這幾年自己是怎麼過過來的,從十四歲到十八歲,三年多的時間裡,從最初的堅定不已到現在的無可奈何,有時候,我真的會想是否還有等下去的必要了。我想他們,是真的很想,每每夢醒,嘗嘗會唏噓不已,我知道或許我們是真的遇不見了,但是想歸想,每次碰到有人表白或者是求愛的時候,我就會晃晃手指上的戒指說不好意思,我訂婚了。
  
  三年前,陪伴我來法國的是那對琉璃耳環和白玉戒指,三年後的現在,陪伴我的還是那對琉璃耳環和白玉戒指,我心心唸唸的想要逃離那個地方,想要讓自己的心不要太過於思念,但結果,三年前和三年後還是一樣毫無改變,唯一改變的,大概就是我長大了吧。
  
  留學的生活不像良子期待憧憬的那麼浪漫那麼刺激,或許是我的心根本就沒有在這裡吧,按照她的說法,去邂逅一段浪漫的異國戀情是一件多麼激動人心的事。邂逅是有的,但是並不激動人心,安田就是我在這裡認識的一個日本留學生。怎麼認識的我並不想去回憶,人與人之間的相識也就這麼一回事,只記得見過幾次之後,他就向我展開了強烈的追求。
  
  其實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他的,因為他的關係,那些雪片一樣的信件和無聊人士少了很多,但也是因為他的關係,讓我飽受了梨繪長達三年之久的「轟炸」。平川梨繪,就是現在跟我合租的這個女孩子的名字,她大概是繼良子後跟我關係比較要好的朋友了。染成了黃色的披肩長髮,喜歡化粉色系的妝,常常順走我的一些生活用品,一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跟翼宿有的一拼,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大概學藝術的人都有強烈的愛美之心,所以她的東西永遠都是走在流行前沿的,於是我的東西也就跟著她走了,用她的話來說,我們合租的這個兩居室一定要有藝術的氛圍,從裝修到各種細節,整個房間都透露著她的品味。
  
  我是不太在意這些的,來這裡無非也是為了散心,所以只要她喜歡,就隨便弄去。雖然梨繪也喜歡跟我住在一起,但對我這種漫不經心毫不在意的態度還是會感覺到惱火,特別是對於安田這件事,大概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好這麼優秀的一個人仍舊不能打動我的心,她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唯一一次回國的時候,看見小唯已經交了男朋友了,是奎介的朋友,叫什麼哲也的,而他居然也知道四神天地書的事情,據說當初他是跟奎介一起找到了奧田多喜子的資料的。她們兩個現在已經上了大學了吧?我不是很清楚,因為已經有兩年沒有回去過了,偶爾的電話,也是跟父親聊天,噓寒問暖,以至於良子質問我是不是打算在那邊落地生根了。
  
  苦笑,落地生根?可惜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上次的電話中,父親說美朱已經找了男朋友了,問我什麼時候也帶一個回家看看。我心裡大驚,嘴上嘻嘻哈哈的說還早還早,然後說恭喜美朱,可是心裡卻很清楚明白美朱對於鬼宿的感情。她就這樣的放棄了嗎?就像婁宿說的,兩個世界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如果當初我沒有許下朱雀的那兩個願望,美朱會不會許願自己跟鬼宿在一起呢?
  
  可是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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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足的睡到九點,爬起來,在梨繪的咋呼中慢吞吞的刷牙洗臉換衣服,真是的,為什麼我幫安田寫了篇論文卻要答應跟他約會呢?明明是他該感謝我的,怎麼變成我吃虧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旁邊幫我出謀劃策打扮的梨繪,還不是這個丫頭在旁邊一直慫恿的。
  
  不是自己願意的約會,當然沒有必要刻意打扮,可是在梨繪的威逼利誘之下,我還是乖乖的把身上的T恤牛仔運動鞋換成了一條香檳色的連衣裙和圓頭的可愛小皮鞋。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頭髮早在一年前就燙成了卷髮,目的是好打理,身高長高了不少,唔……胸部也大了不少。怎麼說呢?母親是個非常溫柔漂亮的人,星宿的父親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看星宿的長相就知道了。所以他們兩個結合而生下的我……我想起心宿那個時候跟我說的:笑笑長大後會是個非常漂亮的人。
  
  可惜現在,沒有人會叫我笑笑了。
  
  歎了一口氣,在梨繪的催促下,我終於是打開了房門,門外,停著一輛白色的敞篷車,安田手持著一束玫瑰站在那裡,頓時,我頭上下來幾條黑線。他栗色的頭髮和笑容在陽光下很耀眼,可是我腦海中想到的卻是柳宿溫暖的笑容。有些無措的站在那裡,約會,我是頭一次。
  
  「baby——你今天真漂亮。」在我發愣的當兒,一個吻落在了我的臉頰邊,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說了不要叫我baby!」不理會他的玫瑰花,我直直的朝著他的車子走去,在他為我打開車門坐好之後,我問:「要去哪裡?」
  
  安田的眉毛一挑,黑色的眸子裡滿是笑意:「baby想去哪裡?我們可是有一天的時間呢。」說著,汽車發動,呼嘯而去。
  
  吃飯,逛街,遊玩……約會無非也就是那樣,倒是我們的組合吸引了不少人駐足的目光,安田的笑容是越來越大了。跟這些比起來,我突然懷念起跟柳宿一起奔波趕路的日子了,因為雖然是在趕路,我們卻更像是在遊山玩水,坐在馬背上,靠著身後溫柔的身子,嘴角洋溢的是幸福的微笑。而不像現在,幾乎都是安田在安排去哪裡,我只是像應付一樣的跟著,天,有些熱。
  
  夜幕慢慢的降臨,終於,一天的行程是結束了,我舒了一口氣,嘴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送我至家門口,還沒有下車,安田突然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狐疑的看看他,再看看盒子,幹嘛?
  
  腦子裡突然浮現起一副詭異的畫面,電視上不都這樣演的?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男的含情脈脈的對女的說:嫁給我吧。呃……不會吧?
  
  事實證明,我是想多了。盒子裡躺著一對璀璨的鑽石耳環,在路燈的照射下泛著白色的光芒。「送給你。」他笑呵呵的說著,「我看你這麼多年都帶著一副琉璃耳環,從來沒有換過,所以……」
  
  「呃……謝謝……」
  
  「小笑。」正在看著那對耳環,安田突然叫我的名字,讓我嚇了一跳。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此刻的他表情異常的認真,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嬉皮笑臉,有的是深情的目光。「我……送你一個鑽戒,你……會接受嗎?」
  
  心登時像是漏跳了一拍,他這是變相的求婚嗎?曾經也有一個人,這樣的對我說過,那麼明媚的笑容,那麼溫柔的話語,我想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跟那個時侯的他相比了吧,即便是心宿也……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我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安田,謝謝你的禮物,可是我不能接受。」說完,我就打算打開車門下去,可是猛的,身體被他牢牢的禁錮在了位子上。
  
  有些惱怒的瞪著他,安田的表情陰鬱著,栗色的髮絲在眼前晃動,我心裡猛然的驚慌了起來。「為什麼?」他問,「三年了,為什麼你還是要把我拒之門外?是我哪些地方做的不好嗎?」
  
  這麼認真的跟我講這樣的話,我突然感覺很緊張,「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是我什麼呢?話沒有說下去,我咬了咬嘴唇,掙脫開他的桎梏,倉惶逃出車子。背後傳來安田略帶沙啞的聲音:「小笑,那個人是誰?」
  
  身體停住,我疑惑的轉頭:「什麼人是誰?」
  
  「呵呵……」他笑了一下,「你的耳環,不就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送你的嗎?雖然你總是拒絕那些人說自己有未婚夫了,可是你騙不到我的,小笑,你等了這麼久了,究竟在等誰?你還要等多久呢?」
  
  默默的,沒有說話,我轉頭往屋子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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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繪看見我氣喘吁吁的跑回來,嚇了一跳,不待她問,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房間,反手關上了門。胸口還在猛烈的跳動著,我靠著門,緩緩的癱倒在地上,冰涼的地面讓我有些難受,呼吸慢慢的平穩,黑暗中,我睜大了眼睛,還要等多久……我怎麼知道呢?我只是……非常非常的想他們,想的五臟六腑都發痛,我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對的還是錯的,柳宿……心宿……是不是真的見不到你們了呢?
  
  「篤篤」的敲門聲傳來,我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自己,打開了門。梨繪有些擔心的站在門外,看見我,馬上問道:「小笑,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安田他……」
  
  我朝她一笑:「別瞎猜了,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只是被他嚇了一跳,所以逃回來了。」
  
  「誒?他做了什麼?」
  
  「他……向我求婚了。」
  
  梨繪的表情馬上變得異常的興奮,讓我懷疑到底是她被人求婚還是我被人求婚啊。「那你答應了沒有?一定是答應了對不對?安田追了你三年吶。」
  
  我有些無奈的把她一直抓著我胳膊搖晃的手扒開,歎了一口氣道:「你在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答應。」
  
  房間裡,立馬沒有了聲音,但接著,便響起了梨繪驚天動地的聲音:「小笑——你——你居然拒絕————」那氣勢,好像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好在這時,電話鈴聲適時的響了起來,撇開梨繪的嘮叨,我抓起了話筒,心裡祈禱著不要是安田。
  
  「喂。」
  
  「喂,小笑嗎?是爸爸。」
  
  「爸爸,近來身體好嗎?」
  
  「嗯,有在吃藥,還不錯,你呢?學習忙不忙?不要累壞身體了。」
  
  「還好,一切都是老樣子呢。」回答著,我狠狠瞪了一眼還在絮絮叨叨不停嘴的梨繪,換來了她的一個白眼。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接著,父親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小笑,這次打電話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回來一下。」
  
  「什麼事情?」
  
  「美朱下個月要結婚了。」
  
  誒?心裡突然怔了一下,「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要結束了~~~~ 1
                 再次出現的紅光
  結婚……
  
  這意味著什麼?美朱要結婚了?她忘記鬼宿了嗎?還是說她想用這種方法來麻醉自己的感情?我不相信她會對鬼宿忘情,就像我忘不了他們一樣,畢竟對我們來說,那是一段永遠也無法忘懷的記憶。
  
  結婚……那就意味著一切都結束了,就意味著把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都要隱藏起來來,就意味著……這就是現實。
  
  我……會和她一樣嗎?手緊緊的攥住戒指,未來,一切還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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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輕巧的在雲層上面劃過,兩年沒有回來過了,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來接機的是奎介,小唯和她的男朋友哲也,我是一眼就看見他們了,可是他們卻找了好久,直到我笑嘻嘻的站在了他們的面前,小唯才驚喜的叫了一聲:「小笑!」接著便撲上來抱住了我。
  
  「兩年沒見,你變化真大。」小唯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眼睛笑的彎彎的。奎介幫我拿了行李,也笑著道:「爸爸他們在忙著準備婚禮,所以我負責來接機了,我們回家吧。」
  
  含笑面對著他們,跟小唯說了幾句話,便上了出租車。小唯跟我坐在後座,哲也在旁邊跟副駕駛座上的奎介聊天,順便偷偷小唯的豆腐,惹得她一陣的惱怒。看著他們打情罵俏的樣子,我微微的一笑,把頭轉向了窗外。
  
  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很奇怪,想起三年前的一戰,這裡幾乎被夷為平地,那個時候,如果知道自己跟他們會分別這麼久,我還會不會許下讓他們復活的願望呢?說不定,我會把這個願望讓給美朱,然後自己則和他們一起……
  
  搖了搖頭,心裡嘲笑著自己,這麼不負責任的舉動,我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啊。
  
  「對了,小笑這次是請假來的吧?什麼時候回去?」出神間,哲也突然這樣的問我,他帶著副墨鏡,看起來有些像不良少年。
  
  「恩……是啊,待兩個星期吧……」微笑著回答著,「等婚禮過後,我就要回去了。」小唯撇過頭來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最終是微蹙了下眉頭,沒有說話。
  
  噓寒問暖一陣,話題便漸漸的轉到了美朱這次結婚的事情上。我有些好奇的問新郎是誰,奎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說是美朱大學已經畢業的學長,工作不錯,正在往上爬,堪稱年輕有為。奎介的這番話讓小唯撇了撇嘴,有些的不以為然,哲也卻嘻嘻哈哈的道:「小笑,什麼時候把你的男朋友帶過來給我們看看?」
  
  車子裡頓時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安靜了下來。雖然他和奎介是知道我們的事,但是四神天地書上並沒有記載我在那邊發生的事情,所以對於我跟柳宿還有心宿的一切……他們……是不知道的吧。
  
  「我交男朋友啊?還早呢。」我笑了一下,回答道,「倒是你跟小唯姐~~~~~」
  
  「誒?不早了吧,你後面應該排滿人想要……想要……」
  
  哲也後面的話被小唯的一瞪而吞回了肚子裡,我依舊是微笑著,可是心情卻突然的低落了起來。繼續望著窗外,我的未來在哪裡呢?車子裡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奎介和哲也便開始了新的話題,無非是最近哪個遊戲好玩,PK的技巧等等一些無聊的話題。
  
  小唯湊過來抓緊了我的手,「你……」她的目光掃到了我耳朵上的耳環,又看了看我手上戴著的戒指,一副明瞭了的表情。「小笑,你到現在……還在等嗎?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輩子你等到老了都可能見不到他們……」
  
  想過,怎麼沒有想過?可是我能怎麼辦呢?學美朱一樣找個人談戀愛結婚生子,然後過完一生?我做不到,至少在我現在還做不到。我有我的執著和任性,如果說有一天我真的嫁人了,那麼……大概是我真的已經絕望了吧。
  
  如果一個人絕望了,那麼對生活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或者換句話說,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嗤笑一聲,我還是太孩子氣了嗎?沒有回答小唯的問題,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了吧。我忘不了,雖然很累,但是真的忘不了。
  
  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吃飯,父親很高興的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我看見他的頭上多了幾根白頭髮了。瀨川阿姨張羅著飯菜,留小唯和哲也一起吃飯,然後,我看見美朱了。
  
  她的頭髮已經留長了,談 笑 間,似乎是多了份成熟,只是過於瘦弱的身體讓她看起來有些的弱不禁風,她微笑著給我夾菜,然後說小笑變漂亮了,肯定有一堆人在後面追吧。說說笑笑,這頓飯吃的其樂融融,簡簡單單的描述自己在國外的生活和見聞,簡簡單單的回答著大家提出的問題,簡簡單單的對美朱說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恭喜你。
  
  她淺淺的笑著,滿眼的笑意,卻沒有幸福的感覺。
  
  吃完晚飯,和大家聊了一會天,看了一會無聊的電視,我第一個跑去洗澡睡覺了。淋著溫熱的水,盯著玻璃反射出來自己的胴 體,斑斑駁駁的水珠,我有些的恍惚。想起晚飯時瀨川阿姨笑著說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小笑穿上婚紗的樣子呢。什麼是現實?這就是現實,她的這番話告訴我,我不可能真的一直像現在這樣下去的。
  
  心裡堵著什麼,很難受,滾燙的液體順著眼角往下滑,不知道是熱水還是淚水。
  
  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路過美朱的房間,門虛掩著,透出昏黃的燈光,隱隱約約的,裡面傳來幾聲輕微的抽泣聲。猶豫了一下,我推開了門。
  
  「美朱?」看見她坐在地板上,撲在床沿低低的哭泣著,我有些的愕然,「怎麼了?」
  
  她抬頭看我,手忙腳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笑道:「小笑……沒……沒有什麼……」歪了歪頭,我朝她走過去,接著,便赫然看見了放在她床上的那本熟悉的古書:四神天地書。驚訝的看著她,她突然捂著嘴巴把我一把抱住,眼淚滾滾而下。「小笑,我想他,我真的想他……」這幾句話似乎是道出了美朱此刻的心情,她的手很用力的抓著我的衣服,聳動的身體,無助的感覺,如果鬼宿看見她這個樣子,會是多麼的心疼呢?思念……是啊,那麼深刻的一段回憶,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呢?
  
  我撫了撫她的頭髮:「我也想他們啊……」我只能說這句話,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因為那些安慰的話連我自己都不會去相信。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我們兩個是一樣的,不同的是,她已經放棄了,而我……還在繼續。
  
  「我從圖書館把書借回來,我想要在結婚前好好的再重溫一遍以前的事情,可是……每看一次,思念的心就加重一次,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鬼宿說過會來找我的,可是……我等了這麼久……為什麼……為什麼兩個世界的人就不能在一起呢?為什麼當初要把我帶到那個世界裡去呢?為什麼要讓我成為朱雀巫女呢?」
  
  為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呢?對著眼前哭泣著的這個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的聽她訴說,因為過了今天,以後她就要去照顧另外一個人了,雖然不是她自己願意的,但也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曾經的我們,終日掙扎在考試和題海中,終日為了一些有的沒有的事情而相互的猜忌敵對著。對現實生活的不滿讓我們開始逃避,於是,當一場穿越來臨的時候,世界彷彿開始發著微微的光芒。親情,友情,愛情……太小的我們還什麼都不懂,單純的喜歡著那些人,希望能永遠在一起,只可惜,朱雀的一切,巫女的一切,我們穿越的一切,都是天帝定下的一個遊戲規則,朱雀飛過的天空,唯一真實的……大概就是那些眼淚,歡笑痛苦還有那份刻骨銘心的思念吧。
  
  微微歎息,美朱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關於鬼宿的,關於自己的,關於她和鬼宿兩個人的。我靜靜的聽著,然後,我帶走了那本四神天地書,因為美朱說讓我幫她還一下,她或許沒有時間去圖書館了。走出房門的時候,她突然從背後叫住了我,「小笑,你……還在等嗎?」
  
  怔了一下,我回頭,房間裡,昏黃的燈光下,美朱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我突然發現,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小女生了。白馬王子的夢終究會醒來,但曾經擁有過,那也就足夠了,只是我……「是啊,在等……」
  
  可是還能等多久呢?
  
  躺在床上,翻看著那本四神天地書,依舊是破爛的紅色封面,裡面記載了關於朱雀巫女的一切,不過這些跟我都沒有關係。合上書,放在床頭的櫃子上,那晚,我夢見了柳宿和心宿,很開心的三個人在一起。
  
  真好。
  
  婚禮的準備是很忙碌的,美朱和我再也沒有提過那晚的事情,她忙著試婚紗,試化妝,我和小唯自然就當了伴娘,於是,也就忘了去還書的事情了。當我換上那套白色的伴娘禮服,層層的白紗垂下來蓋在膝蓋上的時候,引得小唯發出了一聲讚歎。
  
  「小笑,你這樣漂亮極了,我相信你穿上婚紗的時候肯定會迷死一票人的。」
  
  我故意轉了一個身,朝她拋出一個媚眼:「我平時也會迷死一票人的好不好~~」
  美朱和小唯「噗嗤」一笑,卻在我轉圈差點摔倒的時候笑的更加的大聲了,我一腳踢開腳上的高跟鞋:「真不習慣。」
  
  小唯幫我把鞋子撿回來,淡淡一笑:「穿習慣不就好了。」
  
  一怔,習慣就好了,可是不習慣怎麼辦呢?
  
  我見到了美朱的那位准丈夫,看起來很年輕,濃眉大眼的,我發現他笑起來和鬼宿有些的想像,只是雖然年輕,卻有著不太明顯的啤酒肚了。美朱會幸福嗎?我看著他熟練的和其他人打招呼應酬,這樣的想著。那個人應該很善於此道,看他在賓客間游刃有餘的樣子就知道了。看見我,他似乎眼前一亮,然後說沒有想到美朱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妹妹。
  
  我討厭他的眼神,小唯大概也是。
  
  可是美朱說,嫁誰還不是一樣,因為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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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終於是如期舉行了,穿好衣服,化好妝,父親突然看著我道:「小笑……爸爸很期待你穿上婚紗的那一刻。」
  
  我有些恍然,心裡突然一動,開口問到:「爸爸,你……和媽媽當年的婚禮也很熱鬧吧?媽媽穿婚紗的樣子好看嗎?」
  
  父親明顯的一愣,然後微笑道:「是啊,你媽媽很漂亮,當年……」父親沒有說下去,目光有些恍惚,看著陷入了回憶中的父親,我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我是不是爸爸親生的孩子呢?」
  
  我似乎一直在迴避著這個問題,父親很嚴肅的看著我,他應該也知道我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因為他緩緩的開口,吐出了四個字:「勝似親生。」
  
  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嗎?接著,我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爸爸,你愛媽媽嗎?」
  
  認真的對上我的眼睛,父親語氣沉著:「小笑,我很愛很愛你的媽媽,這一輩子。」
  
  於是,我釋然。
  
  準備去婚禮現場的時候,突然感覺裸露著的肩膀有些冷,跑回房去拿衣服,路過穿衣鏡面前的時候,我停下來看了看自己。及膝的白色紗裙,裸露著手臂和肩膀,長長的褐色卷髮披在腦後,髮鬢間別著幾朵白色的玫瑰花,淡淡的妝容,恰到好處的修飾,難怪父親剛剛會說看見了一個芭比娃娃。
  
  微微歎了一口氣,再打扮再漂亮有什麼用?中國有句話叫做女兒悅己者容,我卻還沒有那樣的人。外面傳來了催促聲,答應了一聲,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手卻在那一刻停住了。
  
  鏡子中,我看見自己的身後發出了一陣紅色的光芒,急急的回頭去看,卻是那本放在桌子上我忘記了還的四神天地書。
  
  有些驚訝,有些疑惑,有些不解,我抖顫著朝那本書走去,在手接觸到書的那一霎那,疲倦感鋪天蓋地的襲來,熟悉的灼熱席捲了我的身體,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等到灼熱過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是站在一處高高的斜坡上了。
  
  溫暖的風從我的身邊刮過,掀起一層層的薄紗,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長髮,看到前面是一片廣闊的原野,一大片金黃色的草地連綿不絕,往前走了幾步,腳卻一崴,看樣子高跟鞋確實是不適合在泥地裡走。
  
  心裡有著一絲的疑惑,這裡是四神天地書裡嗎?是哪個國家?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短短的裙子,袒胸露背,這個樣子估計會嚇死一群人吧。我不知道為什麼四神天地書又把我帶回到了這裡,美朱看了這麼多天它沒有動靜,為什麼我……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剛想回頭,卻被一雙手從後面抱住了。熟悉的氣息頓時包圍了我,瞪大了眼睛,我感受著這股溫暖,然後,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道:「終於抓到你了,笑笑。」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看,最後出現的人是誰~O(∩_∩)O~
神啊,為嘛會出現亂碼~~~ORZ 1
                 最後的約定
  有的時候,固執也是一件好事,起碼,就像我現在這樣,等了三年之久,終於是看到希望了嗎?身後傳來的溫暖讓我忍不住的一陣顫抖,死命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我的指甲幾乎掐進了自己的肉裡。望著眼前那一片金黃的草地,緊握著的拳頭被一雙溫暖的手掌給覆蓋住了。
  
  「你還是老樣子,總是喜歡隱忍著,這麼用力的握著自己的手,就不怕疼嗎?」溫柔的嗓音如流水一般的傳來,緊接著,身體被緩緩的轉了過來,一對上那雙柔柔的淡紫色眸子,眼淚禁不住噙滿了眼眶。
  
  這樣的場景我想了多久了呢?或許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每每夢醒,內心的失落和痛苦已經經歷了太多,我很怕此刻也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一個美好的,但卻虛幻無比的夢。手撫上了他的臉頰,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會像之前的一樣會穿過那個身體,可是手上傳來的溫熱和觸感是不會騙人的,很真實的感覺,這麼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肌膚,我幾乎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唉……又惹你哭了嗎?笑笑……」
  
  「柳宿——柳宿——柳宿……」手一下子攀上了他的脖子,眼淚終於是滾滾而下,三年多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叫著他的名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把自己這長達三年之久的思念傳達給他。
  
  柳宿緊緊的抱住了我的身體,很緊很緊,彷彿怕我消失了一般,用力的摟著,然後開口道:「我在這裡,笑笑……再也不離開你了,也不允許你離開……」
  
  「恩……」
  
  混合著乾草味道的風輕輕的吹著,也就是這一刻,我才覺得三年的等待是值得的,不去想到底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不去想到底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只要能再見,那就比什麼都強。柳宿的手在我背後不住的摩挲著,手掌貼在裸露的後背上,他猛的一把將我推開,在我還沒有來得及驚訝之前,他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微蹙著眉頭,柳宿細細的打量著我,目光一直在胸口,肩膀和短短的裙擺上閃爍著。「你……」或許是對這樣的衣服感覺到驚奇吧,他伸手把外面披著的那件衣服拉的更加的牢靠了。
  
  歪了歪頭,我一笑:「不好看嗎?這個是新娘的禮服。」淡紫色的眸子因為我的這句話狠狠的收縮了一下:「新……娘……?」
  
  「是啊,本來是打算結婚了的,結果卻被吸到這裡來了。嗯……」我煞有其事的說道。
  
  胳膊被狠狠的握住了,柳宿的力氣本來就很大,我吃痛的驚呼,卻不意外的看見了他眼底閃過的一絲驚慌。「不許你嫁人!」他大聲的說道,「不許你嫁給別人,笑笑——是屬於我的!」墨紫色的髮絲在眼前飄蕩著,我這才發現柳宿比我高出了許多,那邊的三年,這裡過了多久呢?但不管怎麼樣,他看起來很年輕,沒有一點變老的感覺,就像三年前的一樣,唯一改變的,大概是他給我的感覺多了一點壓迫和霸道。
  
  「安啦安啦,不是我結婚呢。」決定不再逗他,我笑說道,「誰讓你們丟下我三年的?」
  
  「三年……」柳宿的臉色緩和了下來,苦笑著,「笑笑,這裡已經過了十五年了……」
  
  這句話似乎是包含了很多的東西,我驚訝的看著他,十五年?那邊的三年,這裡……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嗎?如果說我等了三年的話,那麼他……等了我十多年?「還好,你回來了。」
  
  由衷的歎了一口氣:「是的,我回來了。」
  
  不知道這一次是永遠的待在這裡還是只是待一段的時間,太一君不在了,神獸也不在了,願望……更加是沒有了,第一個感覺是,我回不去了。不過應該沒有關係了吧?父親有他自己的家庭,那邊的一切跟我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雖然這樣說有些的自私和殘忍,畢竟父親還是很愛我的,可是……從外婆去世開始,大杉家跟我根本是形同陌路了,而夕城家……
  
  父親會為我祝福的吧?我的幸福在這邊這個世界。
  
  我們坐在草地上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柳宿告訴我當時我許完願望之後,由於一口氣說了三個願望,導致身體終於是支持不住而昏迷過去了,而他們沒有能夠帶回我,因為從我昏迷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被帶回四神世界了。他說他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北甲國,是那個時侯他死去的地方,我問他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他笑瞇瞇的道:「感覺。」
  
  所以說,他們兩個是復活了對吧?我不敢問心宿怎麼樣了,之前是那麼心心唸唸的想見他們,可是現在,我卻害怕三個人對持的場面,這意味著我將要做出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會讓人痛苦不堪。從柳宿的敘述中,我知道俱東國並沒有滅亡,而是經過一場大戰換了君主,而其餘三個國家則安定繁榮的發展著。星宿已經娶妻生子了,幻狼依舊是回去當山賊,據說最近被一個活潑的女孩子追的緊,在緊急逃難中。井宿是去了太極山,太一君雖然不在了,但是那裡還留有許多的謎團,作為太一君唯一的可以算得上是徒弟的人,井宿仍然是在那裡修行著。至於軫宿他們,還是回去了原來的地方,然後,我突然向他問起了亢宿。
  
  聽到亢宿這個名字,柳宿是低頭淡淡的笑。「笑笑,你……我該說你有魅力呢還是他比較癡情,聽說他去了西廊國,有時候會和井宿聯繫,好像……他也在等你……因為到現在為止,亢宿還是孑然一身。」孑然一身這四個字讓我的心猛然間的一抖,那個認真對我說著要負責的男孩,竟然真的……
  
  「他……是想再見你一面吧。」柳宿看著遠方,這樣的說道,「所以才遲遲不肯考慮自己的事情,只是為了想要見你,就像……那個人一樣……」
  
  「那個人?」
  
  「笑笑……你不想知道心宿怎麼樣了嗎?」柳宿突然認真的問著這個問題,我不由的怔了一下。想,怎麼可能不想呢?可是我卻害怕問,特別是問柳宿。面對著這個擺在我面前的大難題,我似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決的方法,只能……
  
  輕輕的咳嗽了一下,我移開自己的目光,看著遠處道:「他……他怎麼樣了?」
  
  除了風聲,周圍一片的安靜,偶爾飛過的幾隻小鳥,鳴叫的聲音卻更增添了一絲安寧,柳宿突然一把拉起我,驚訝間,披在身上的衣服飄落在地,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我帶你去吧。」他說著,盯著我的肩膀又是一陣蹙眉。心裡隱隱約約的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覺,柳宿沒有等我回答,他抓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給我披上,然後抱著我朝坡下奔去。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到了一個小鎮,換了一套衣服,然後便買了一匹馬,帶著我奔馳而去。「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馬背上,躲在他的懷裡,我這樣的問道。
  
  「去見心宿!」柳宿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神情似乎是有些緊張,「他也等了你十五年了,笑笑……你……」話沒有繼續說下去,柳宿這一系列的動作讓我有些的發懵,猛的,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柳宿,你告訴我,心宿他是不是……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然而,柳宿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說了句:「先別問。」就專心致志的趕路了。這使我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大了。復活之後,是不是連帶著人的性格都會變呢?現在的柳宿看起來真的……有些的霸道。
  
  過了十五年的時間,可是這個世界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一樣,漸漸的,隨著馬越跑越快,我突然發現柳宿帶我去的地方……似乎就是……沒有錯,濱族的族地。我是從周圍漸漸稀疏的樹木還有大片大片的捨子花認出來的,濱族……心宿還在那個地方嗎?
  
  馬停了下來,柳宿抱著我下了馬,站在這個熟悉的地方,風帶來了捨子花淡淡的香味,那一大片連綿不絕的白色花朵讓我的眼前猛然的一亮,十五年的時間,這裡已經是變成了一片花的海洋嗎?可惜我跟心宿約好的事情,卻還是未能實現。朝花海中走去,漸漸的,看見了那塊石碑,還有碑上坐著的那個人。
  
  「心宿——」驚訝的開口,我朝著他的方向奔跑過去,風帶起的花瓣似乎迷住了我的眼睛,沙沙的聲音中,我看見他抬頭朝我這裡看過來,然後一下子站起身來。
  
  「笑笑?真的是你嗎?」風有些的大,聲音聽的不是很真切,但確定是在叫我。我開心的在他面前站定,氣喘著笑瞇瞇的看著他,心宿還是老樣子,穿著那套藍色的盔甲,金髮飄揚,湛藍的眸子柔和的似乎能滴出水來。他先是驚訝,然後慢慢的轉為瞭然的欣慰,淡淡的笑了,我發現,心宿笑起來的樣子……恩……其實是很溫柔的。慢慢的把呼吸調整過來,我拍著胸口道:「什麼嘛~~~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說著,就上前想要抱住他,可是就在那一剎那,我愣住了。
  
  因為我的手從他的身體裡面穿過去了。
  就像那個時侯我碰不到柳宿一樣。
  
  驚訝,不解,甚至是有些的緊張,我呆呆的看著自己穿過心宿身體的那隻手,感覺自己的心猛的往下沉了一沉,越跳越快。難以置信的收回自己的手,我抬頭看向心宿:「這是……怎麼回事?」
  
  一抹苦笑爬上了心宿的臉龐,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幾乎貪婪和眷戀的看著我,那種目光看了很心疼,好像……好像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面了一樣。
  
  「笑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大聲的質問著,很想上前狠狠的揪住心宿的衣服,可是,他就如同空氣一般的存在著,讓我摸不到。我不願意去承認我看到的還是心宿的靈魂狀態,一點也不想,我明明對白虎許下了讓他們復活的願望,為什麼只有柳宿一個人活過來?為什麼心宿還是……
  
  「笑笑……」他擔憂的看著我,好像在尋思著怎麼跟我說,怎麼去安慰,可是半餉,他只是緩緩的歎了一口氣。我很少看見心宿露出那種悲傷的表情,可是此刻的他看起來那麼的孤獨那麼的單薄,我想起柳宿說的,心宿等了我十五年,他就以現在這樣的狀態等了我十五年嗎?
  
  捨子花的香味瀰漫空中,曾經,我們在這裡約好要一起來看的,隔了這麼多年,當我們兩個重新站在這裡的時候,面對著的,還是天人永別嗎?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我知道柳宿就在那裡,深呼吸一口,我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聲音被風吹的有些顫抖,我寧願相信是被風吹了,而不是自己因為害怕而顫抖。
  
  良久,心宿才緩緩的開口,「因為那個身體被天罡佔據過,邪氣太過於沉重,不能再回去了,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我要重新轉世。笑笑,你知道重新轉世意味著什麼嗎?」我怔怔的看著他伸出手撫摸著我的臉頰,充滿著無奈的笑容慢慢的道:「這意味著我會忘記你…………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一直在等你,只想在我還記得你的時候,再見你一面……我不想忘記笑笑……」形同空氣的手摩挲著我的的臉頰,我只覺得眼睛很酸澀,這是什麼情況?我知道當初天天罡是佔據了心宿的身體的,我也知道人轉世後不一定會記得以前的記憶,所以當時許願我只是說了讓他們復活,而非轉世,因為不想他們忘記我,可是最終,還是這樣的結局嗎?
  
  「見到你我就放心了,笑笑,你長大了,跟我想的一樣,很漂亮……這樣……我也就能夠放心的……不要哭……」
  
  「我沒有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一股酸楚衝上了鼻子,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帶了一點哭腔,我只是死命的咬著下嘴唇,低頭,看著那些搖曳著的捨子花。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心宿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只覺得自己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著。
  
  「如果是這樣,那我那個願望許了跟沒許有什麼差別?我希望你們活著……我希望那場戰鬥之後能……」
  
  「笑笑——」
  
  摀住胸口,心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緩緩的滑落到地上,他在我面前蹲下身體,再次歎了一口氣:「你看,我怎麼做都碰不到你,但是去轉世,我卻會忘記這一切,笑笑……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眼淚終是滾滾滑落,我沒有想到回來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要面對著心宿的離開,那我這三年算什麼?身體被柳宿從後面抱住了,喃喃的聲音從耳旁傳來:「不要哭笑笑,不要哭。讓我再最後看看你笑的樣子好嗎?」
  
  這句奇怪的話讓我忍不住轉過了頭去,淚眼朦朧中,我看見柳宿伸手幫我拭去臉上的眼淚,帶著溫柔的笑容,無限眷戀。「暫時借用了下柳宿的身體,笑笑……終於可以抱到你了。」
  
  身體被緊緊的按進了他的懷裡,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上方的天空,「心……宿……?」
  
  「嗯,是我。」他在我耳邊答道,「我只能借用他人的身體來抱你了……」我猛的一把反抱住他,好像是馬上要失去一樣珍貴的東西似的,各種情緒紛至沓來,眼淚卻掉的更加的凶了。「不要離開我——不要忘記我,心宿……我好不容易才和你見面,我好不容易才回到這裡,你怎麼可以……」
  
  「笑笑,我們再做個約定好不好?我會努力不去忘記你,所以,再等等我好嗎?」
  
  「等……你?」我哽咽著問,「什麼意思?……我能等到嗎?」
  
  「能,一定能的,這一次我不會爽約了,所以不要哭了。」
  
  「可是如果你放我鴿子的話……我一定……」
  
  「不會原諒我,對嗎?」他輕輕的一笑,「不會了,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我想永遠的這樣抱著你,不想放手……」
  
  我知道心宿可能只是在安慰我,我無法剝奪他的生命讓他以這樣的狀態留下來陪我,而且我也不想這樣。從來沒有想到過最終心宿還是會離我而去,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要被迫接受這件事情。可是他等了我十五年了,只是為了能再見上我一面,嗯……夠了,心宿,很夠了。
  
  我們在捨子花海中相擁而吻,淡淡的花香混雜著他們兩個的氣息傳入我的腦中,我主動的回應著,懷裡抱著的是擁有兩個靈魂的身體。輾轉的嘴唇,靈巧的舌頭,被壓倒在花海中的激情,飛起的花瓣片片灑落,很美。
  
  心宿。
  
  恩?
  
  如果那個時候我變老了,變醜了,怎麼辦?你忘記了我怎麼辦?
  
  放心,你的時間跟這個世界的時間是不一樣,至於記憶……我在笑笑身上做個記號怎麼樣?
  
  什麼記號?
  
  恩……讓我吃了你吧。
  
  ……………………………………………………
  
作者有話要說:為嘛有NP的味道?(掀桌ING)
還有一章,還有一章啦~~~終於是等到文章結束的一天了(遠目)。掐指算算,嗯,差不多4個月了,於是新文正在存文中,於是……非常不要臉的想親們繼續支持,於是……被說成天然後媽的人這回想當親媽……(捂臉)
另外,關於番外,親們想看誰的番外說下,偶去碼。O(∩_∩)O
1
                 延續
  很多年以後,我仍然會想起那天的捨子花,那些香味,那個吻,還有……淡淡的憂傷,只是等我再回首的時候,時間,已經是過去五年了。
  
  依舊是那個地方,依舊是開滿捨子花的石碑旁,濱族的族地似乎從來就沒有改變過什麼,那滿山遍野的白色花朵,依舊是開的歡快無比。五年的時間,每次來到這裡,心情就會變得無比的平靜,雖然濱族信奉的是天罡,但對於現在來說,逝者已矣。
  
  坐在樹下的石頭上,背靠大樹,微風徐徐的吹著,天高氣爽的日子,忍不住一陣陣的困意襲來。每年,柳宿都會陪我來這裡一次,對於我來說,濱族是我在這個世界的起點,我可以忘記任何地方,對這裡,卻始終保持著當初的那種感情。
  
  我再也沒有見過心宿,其實我也見不到他了,因為他的轉世。曾經想過要去找他,但最終,我還是放棄了,因為我們並不知道他生在哪裡。有時候想想,忘記這輩子的事情也好,這麼多痛苦的事情,傷心的事情,我還是喜歡心宿以前開心快樂的樣子,年少時他的那種純粹的笑容,很明淨。
  
  所以,對於心宿來說,這其實是一件好事吧,他曾經說過,這一世活的太累太幸苦了,忘記了這一世的事情,重新開始,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什麼都沒有經歷過的心宿,才是我心中的那個人吧。
  
  不知道,因為想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那之後,我跟柳宿回到了紅南國,也見到了星宿他們,他們看上去真的老了很多,說老是太誇張了,只是跟之前的比起來,他們成熟了不少。可是柳宿卻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容貌,一點都沒有改變,我只能把他的這一點歸於因為是神獸復活的關係,心宿有一點說的沒有錯,八年的時間,我幾乎沒有什麼改變。這是很難以相信的,永駐青春,我想誰都會羨慕,可是,當你發現周圍的人都在變老,而自己卻一點都沒有改變,你是真的感到欣喜嗎?
  
  可慶幸的是,還有柳宿在陪著我。
  
  太一君的消失,讓原本被抹去的記憶又回來了,這是否說明了什麼呢?星宿記起了以前很多的事情,當然還有我的身份。紅南國的公主……柳宿曾經開玩笑的道,他高攀不起公主。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身份罩下來,讓我愣神了很久很久。很好,在這個世界我是吃喝不愁了,可是皇宮中的生活卻也是壓抑無比,於是,在柳宿的策劃下,我們離開了紅南國。
  
  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麼,流浪的日子過的輕鬆和愜意,只是我跟柳宿卻再也沒有提起過他對我求婚的那件事情,我不想提,而他……大概是不敢提吧。我們保持著對對方的信任,我們有的是時間,他知道我放不下心宿,所以更多的時候,柳宿是不願意我想起這些不愉快的事情的。他無怨的陪在我的身邊,一刻不離,用他的話來說,笑笑最不讓人放心了。
  
  我知道他一直在等待我的一個答案,而我,卻一直到幾年後才對他說:柳宿,我們成親吧。
  
  並不是忘記了某個人,我只是想起了他說的話: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還有他離去時候說的那一句你一定要幸福。所以我想,我是幸福的吧,因為有一個如此愛我的人。心宿最後跟我做的那個約定,真的只是成了約定,那個時侯,他不過是在安慰我罷了,或許我們會有見面的一天,可是已經重獲新生的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該再去打攪了。
  
  這樣想,心裡似乎有一塊東西堵著很慌,我還是太過於貪心了,不知道是從那本書上看到過的,說女孩子是很容易會喜歡上兩個人的,既然這樣,那就讓他保留在我的心裡吧。
  
  「沙沙」的樹葉像一首催眠曲子,秋天的陽光很溫暖,抬手把吹到眼前的髮絲捋開,我看了看天色,時間還很早,今天就要離開這裡了,每年來,時間都是短短的幾天,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這麼多年了,柳宿陪著我來來去去,我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但我知道無論怎麼樣,他都不會離開我的。我跟心宿的從前的種種……或許就讓它成為過去比較好,因為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了,或許……再過個幾年,將沒有人會記得濱族了吧。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世界都過了五年了,不知道原來那邊是過了多久。在這裡的時間,我去了一次太極山,在井宿的幫助下,終於是跟那邊的人取得了聯繫,但也只是聯繫而已。據井宿說,這要多虧太一君在太極山上留下的力量,但也只能用那麼一次,因為井宿並沒有她那麼強大的力量。
  
  但一次也就夠了,那面巨型的鏡子中,我看到了父親,而出乎我意料的,他並不奇怪我在另外一個世界,卻反而告訴了我當年他跟母親還有瀨川阿姨之間的事情,他說,我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像,因為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說這些話的時候,父親的眼中閃著淚花。
  
  於是我終於知道了,父親是真的很愛母親,他們三個人是一起長大的,但可惜的是,母親卻不愛父親,相反,瀨川阿姨卻一直暗戀著他。面對這樣的情況,父親只有苦笑,他說他並不想強迫母親什麼,只要她開心,幸福就好了,所以,即便是兩家定下婚約,他也不想娶母親,因為知道她不是心甘情願,於是他選擇的,便是瀨川阿姨。可是事情往往就是不如人所願,四神天地書的出現和母親的懷孕回來,讓父親原本不想娶母親的心動搖了。
  
  所以我想,父親其實是在保護母親的,未婚先孕,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父親對家裡人說孩子是他的,於是自然而然的,婚禮就這麼舉行了。對於瀨川阿姨,父親是有著愧疚的,但他更想保護的,卻是母親。那麼說起來,美朱跟我說的事是從瀨川阿姨那邊聽來的,當然會帶著一點不滿的情緒,而父親現在娶了瀨川阿姨,一方面是想讓她照顧我,一方面……大概是想補償吧。或者,父親其實是知道我終有一天會離開,母親應該有說過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的,所以父親也就不覺得奇怪,而我現在,則是慶幸著有瀨川阿姨和美朱他們陪著他。
  
  那麼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嗎?
  
  身後傳來「沙拉沙拉」的輕微腳步聲,歎了一口氣,柳宿終於是回來了,那麼該是啟程離開的時候了,然後……接下來該去什麼地方呢?
  
  「你這次動作比較快嘛,乾糧都買好了?」我邊說邊站起身來,卻沒有聽到柳宿的回答,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去,卻在那一霎那間,我整個人都驚呆住了。
  
  「姐姐在這裡等人嗎?」軟軟的童音響起,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我盯著他的金髮,藍眼和白 皙的肌膚看著,心裡猛然間的顫抖起來。
  
  心宿……
  
  我默念著這個名字,我只覺得以前的記憶如同電影膠片一樣的從眼前劃過,久久的盯著這張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臉猛看著,沒錯,當年在雪山上跟他相遇的時候,心宿也是這般的大吧,沒有冷酷和殘忍,現在的他帶著一臉溫和的笑容,就像他發現我的那個時候一樣,淡淡的微笑,像陽光一般。
  
  他沒有騙我……心裡想著的是心宿走前跟我說的話,再等等他,因為無論如何,他都會找到我的,於是現在……是找到了嗎?
  
  「姐姐?」小小的臉蛋因為我的凝視而有些的發紅,他略帶困惑的眼神注視著我,我這才發現他是在叫我「姐姐」。果然,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剛才的激動和喜悅被淡淡的疼痛所瀰漫了,我訕訕的笑了笑,問:「你是從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
  
  他顯然的一愣,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反問他吧,但他馬上笑瞇瞇的道:「我叫做心宿,住在離這裡不遠的天陵。」
  
  心宿?原來這一世,他仍舊是這個名字嗎?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知道他的一切,他卻已經不記得我了,現在我對他來說,應該是個陌生人了吧。
  
  「姐姐是不是很喜歡這些捨子花?」他徑直的走過來坐在我剛才的位置上,依舊是笑嘻嘻的問,我有些驚訝他居然知道捨子花,然後,聽他說道:「因為每年捨子花開的時候,我都有看到姐姐來這裡哦。」
  
  呃……我更加的驚訝了,迎著他小小的笑臉,我也慢慢的坐了下來。「你也喜歡捨子花?」
  
  「嗯。捨子花的花語是優美和純潔,很令人嚮往的一種花呢。它們春天是球根,夏天生長葉子,秋天開花,所以一到秋天,這裡就會變成白色的海洋,一片連著一片,綿延不絕,非常的漂亮。」
  
  有些呆滯的聽著這句話,那個時侯,心宿也曾跟我這樣的講過,他說,濱族的人最崇尚的便是自由,不管別人怎麼看,只要做自己就好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著,心宿的願望就是這樣吧,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不用再擔心別人的目光,做自己就好。那個時侯,他做不到,但這一世便可以了吧?
  
  濱族已經被漸漸的遺忘,還有誰會在意那些金色的與眾不同的髮色呢?他的臉上有著開心幸福的笑容,果然,遺忘是治療傷痛最好的方法,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現在的心宿,是全新的。
  
  我們坐在樹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是過的很幸福吧,不過我覺得奇怪的是,明明只是5年的時間,為什麼心宿現在看上去有10歲左右,竟快了一倍,果然,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的迷的。
  
  內心雖然激動,卻又不能表現出來,我用有些生疏而禮貌的口氣跟他講話,估計是小孩子吧,一會的功夫,他就跟我很熟絡了,然後,他突然的問:「姐姐,這裡是不是有什麼故事呢?我總覺得非常的熟悉呢。」
  
  原來,即便是沒有了記憶,感覺這種東西還是不會變的。我低低的一笑,跟他講起了這裡發生的一切,告訴他這裡有個美麗而善良的民族,平靜而幸福的生活著,告訴他這裡曾經有兩個小孩子,告訴了他關於琉璃耳環和捨子花的往事。他聽的很認真,末了他問:「那個小女孩是不是姐姐你呢?那麼……男孩子是那個大哥哥咯?」
  
  「大哥哥?」
  
  「嗯,就是那個紫色頭髮的大哥哥,我都看見他陪著姐姐一起過來……」說著,他小小的臉上有著一絲的不開心,驀的,他突然道:「我不喜歡那個大哥哥,感覺他很討厭。」
  
  「誒?為什麼?」
  
  心宿的臉漲紅了,他低頭擺弄著地上的草,有些侷促的說道:「恩……怎麼說呢?姐姐可能會覺得我是個奇怪的小孩吧,我對姐姐……也有那種很熟悉的感覺呢,很平靜,很幸福,遠遠的看著你便會覺得很開心,好像……就想一直的看著你……可是我不喜歡那個大哥哥,他總是抱你……親你……總是……」
  
  聲音越來越低,他的臉也越來越紅,頭也越埋越低,我驚訝的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扯著那些乾枯的草,聽到自己心裡那塊堵著的石頭一下子落地了。忍不住伸手攬過他,單薄的稚嫩的肩膀,我突然很難想像他以前一直抱著我的樣子。
  
  「姐姐不會覺得我是個怪小孩嗎?」他弱弱的問。
  
  「不會啊。」我搖了搖頭,然後用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想著當年被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豆腐之後,我狠狠的蹂躪起了他的那張臉。可是沒有想到,手卻被他抓住了,我這才發現雖然還小 ,但是心宿的力氣卻很大。
  
  「姐姐,男孩子的臉不可以隨便玩的。」他紅著臉,煞有其事的說著,然後捂著被我捏過的地方齜牙道:「姐姐叫什麼名字呢?」
  
  我戛然而笑:「我叫夕城笑。」
  
  當這個名字從我口中說出去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似是迷惑,又像是驚訝 ,他看向我,臉依舊是紅撲撲的,開口道:「夕城笑?為什麼這個名字也這麼有熟悉感呢?」那是因為我們曾經認識啊。心裡這樣的回答著,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因為我的這個名字而產生的疑惑,卻見他莞然而笑。
  
  「我叫你笑笑好不好?」
  「誒?」
  
  「因為我覺得這個比叫姐姐還親近。」
  
  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溫暖的氈帳,從睡夢中醒來,心宿坐在旁邊笑嘻嘻的看著我,然後說:我叫做心宿,叫你笑笑可以嗎?那個時侯,我大概還想不到自己和他有著什麼樣的聯繫,那個時侯,似乎一切都很美好。我懷念那時候的一切,也眷戀心宿抱著我的感覺,可惜這一切……
  
  低頭,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為什麼上天對他這麼的殘忍呢?讓他失去了一切。
  
  「笑笑,你怎麼了?為什麼哭?」
  
  哭?回過神來,我一抹眼睛,果然是有些濕漉漉的,忙搖頭笑了笑:「大概……有沙子吹到眼睛裡了吧。」
  
  「騙人。」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我轉過頭,看到心宿的臉上一副不信的樣子,但隨即,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猶豫著問:「是不是大哥哥欺負笑笑了?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所以你哭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以前都是看你們一起離開的啊。」
  
  「你……一直都在看著我?」
  
  「是啊,因為那個大哥哥在,所以雖然很想認識你,但是還是不想過來……」
  
  我「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沒想到轉世了,心宿對柳宿的那股敵意還存在著。「不可以叫我笑笑,要叫我姐姐。」心情突然大好,我揉了揉他的頭髮,就像以前他經常做的那樣,可是他卻嘴一撇的躲開了。
  
  「叫笑笑比較親切啊,而且你看起來好像比我大不了幾歲的樣子。」
  
  我承認自己的時間過的比較慢,但還不至於像小孩子吧,什麼叫你看起來好像比我大不了幾歲的樣子?明明該凸的凸該翹的翹。「不可以——」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我突然發現心宿小的時候非常的好玩。「要叫姐姐知道嗎?即使比你大一個月也還是姐姐。」
  
  「笑笑。」小鬼直接無視我的話,突然一把抱住我的胳膊道:「吶吶笑笑,如果你厭倦了那個大哥哥一定要告訴我哦。」
  
  「誒?為什麼?」
  
  「因為我想笑笑當我的新娘啊。」
  
  他的這句話讓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下,只聽他仍舊是歡快的說道:「我會努力長大的,會變得比那個大哥哥還帥,笑笑嫁給我好不好?」
  
  我怎麼沒有發現心宿脫去冷酷的外表,小時候居然是這麼……無賴的一個小孩呢?嘴角抽搐的厲害,如果讓他家大人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嚇死吧,說不定以為我拐騙小孩呢。但話說回來,在這裡,結婚都是很早的,再過幾年,說不定他真的就要成親了。
  
  雖然說這一世心宿跟我沒有什麼交集,但是一想到他會娶其他的女子,一想到他會溫柔的對著別人,會柔情似水的關心著別人,我就覺得那塊石頭又再一次的堵了上來。勉強的對他笑了笑:「可是我已經嫁人了呢。」
  
  「……」這句話讓他安靜了下來,他冷靜的看著我,然後微微一笑,這個笑容我很熟悉,這是他每次勝券在握時候的笑容。「這麼說我還是有希望的咯?」
  
  我不明白他從哪句話看出了自己還有希望,明明是告訴他已經嫁人了的。可能是見我不明白,他站起身來看了看遠處,然後道:「吶,一般如果拒絕的話會直接說不可以的,笑笑告訴我你已經嫁人了,那言外之意是不是說如果沒有嫁人就會同意了呢?我不介意你有沒有嫁人,所以……笑笑嫁給我吧。」
  
  忍不住在心裡翻白眼,你從哪裡看出來我那句話有這麼多的意思?坐在草地上,心宿站在我的面前,抬頭看他,金髮有些晃著我的眼睛了,他說「嫁給我」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是很堅決的,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可惜還是小孩子,緊繃的臉看上去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說話間,「沙沙」的腳步聲再次的傳來,轉頭,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向我走來了。
  
  「笑笑,耽誤了一點時間。」柳宿微笑的說著,但臉上的表情在看到心宿的那一霎那,瞬間呆住了。「他……他是……」
  
  「我叫做心宿,大哥哥我先跟你聲明哦,如果你對笑笑不好的話,我可是會義無反顧的接手的。」沒有等我開口,心宿就這樣大聲的對柳宿說著,我睜大了眼睛,然後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柳宿看看他,走到我的旁邊放下手中的東西,低聲問了句:「轉世?」我點了點頭,然後不意外的看到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傢伙在交換的目光,火花四濺。
  
  微微歎氣,我拉著柳宿,然後對心宿道:「好了,姐姐該走了,你家遠不遠?能自己回去嗎?」一聽到我要走,心宿的表情馬上就垮了下來,一改之前的堅定,他可憐兮兮的望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有些的不忍心,想了想,走到他跟前蹲下 身子,從左耳摘下那個琉璃耳環遞給他道:「來,這個送給你吧。」
  
  他有些驚訝和欣喜,湛藍的眸子帶著興奮的看著我,叫了聲:「笑笑……」我馬上糾正他:「要叫姐姐。」
  
  「笑笑會來看我嗎?我就住在天陵。」
  
  繼續無奈的歎氣,我終於是摸到了他的頭髮。「會的,所以你要乖乖的啊。」
  
  「嗯!一定要來哦。」他笑著答應了一聲,猛地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在我的唇上響亮的親了一下,然後帶著挑釁的目光看著我的身後,而我,則是瞬間當機掉了。
  
  「小鬼!你幹什麼!!「柳宿大怒的上前一把拉起我,心宿則毫不示弱的跟他相互的瞪著,看不出來原來心宿還是一隻小色狼,我有些頭痛的揉揉太陽穴,然後道:「好了你們兩個。」他們齊齊的看向我,一時間,我居然有點汗。
  
  「我是說……柳宿,他還是小孩子呢,天色不早了,我們得趕路了……」
  
  柳宿是再次瞪了心宿一眼,轉身拉起我便走,回頭看著心宿,他也正依依不捨的望著我,白色的花海中,依舊是他一個人獨自站立著,但這次不同,並沒有感覺到孤獨或者是悲傷,大概……是因為這一世他過的會幸福吧。
  
  「別看了,都走遠了。」柳宿酸溜溜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怎麼?吃醋啦?他還是個小孩子呢。」
  
  「小孩子?哪有小孩子會做這樣的舉動的?笑笑,不可否認,雖然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他對你的感情還是……」
  
  「柳宿——」我打斷了他的話,停下腳步靜靜的望著他,「心宿現在只是一個小孩子,雖然對我還是會有感覺,但是這一世他是一個全新的自己,我不想……不想介入他的生活,你明白嗎?」
  
  「笑笑……」
  
  「我不想……讓三個人都痛苦……五年前就該結束了不是嗎?」不再言語,我們上了馬,依舊是老位子,坐在柳宿的前面,當馬慢慢走起來的時候,他突然問:「你還想他嗎?」
  
  「……我不想騙你,柳宿,我想。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了,我喜歡你們兩個人,但是現在,我嫁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我只是怕你不開心。我希望笑笑能一直快樂著,其他……都不重要。」
  
  馬緩緩的停了下來,我轉身抱住柳宿,暖暖的味道很愜意,蹭了蹭,我歎出一口氣。「他現在過的很好,我很放心……」即便是沒有我,他還是會很開心的,因為這一次,他是重生。「我們現在去哪裡?」
  
  「出海。」柳宿恢復成原樣,溫柔的說道:「這個世界其實還有很多地方我們沒有去過,並不是只有四個國家,隔著大海,據說那邊是一個廣闊的大陸,笑笑不想去看看嗎?」
  
  「想……只要有你陪著,去哪裡都無所謂。」
  
  是的,在這個世界裡,這麼久以來,柳宿總是陪著我,既然已經跟那邊的世界斷開了,既然已經遇到了心宿,既然他過的很好,那麼,我是不是也應該放手了呢?從紅南國的皇宮那裡瞭解到了當初父親跟我說的事情,我有兩顆守護星,一顆是心宿,因為在那邊那個世界,我是11月出生的,而在這個世界,預產期是9月到10月間,於是……是亢宿嗎?
  
  我果然還是跟青龍比較有緣啊,但是此刻,陪著我的卻是朱雀柳宿,我想……這也算是緣分的一種吧,至少在我看來,我的守護星更像是心宿和柳宿兩個人,我愛著他們。
  
  那麼從此以後,或許我們三個人就這麼生活下去了吧,和心宿……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若干年後,已經長大的他突然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依然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他叫我「笑笑」,他說,他來履行約定了。
  
  慌亂,不知所措,種種的情緒浮上心頭,當然,那是另外的一個故事了。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扁我的殺我的要吃我的親,乃們一起上吧,偶乖乖躺好了=。=不管怎麼樣,朱雀終於是結束啦~~~自己撒下花。
小風很感謝親們這麼久以來支持這篇文,於是想看心宿番外的親們可以看下一章,偶突然覺得年下攻很有愛,為嘛為嘛??
關於上一章心宿說的最後一句話,當然是不可能實現的啦。另外,下面是小風新文的地址,有興趣的親請點擊~~請支持小風的新文,看來偶想要存文是不可能的了。再次的感謝O(∩_∩)O~~~~


無責任番外篇

                 心宿的幸福生活
  完結之後突然對心宿很萌,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啊啊~~~~(抓狂中)
  番外篇先放,有一篇算一篇,如果柳宿不在,轉世後的心宿和笑笑會有怎麼樣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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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柔是如意訪的頭牌花魁,身價高的讓所有想見她的人都為之咋舌,小柔生的很美,顧盼間神采飛揚,說不盡的嬌媚道不盡的柔美。雖然生為煙花之地的女子,小柔卻也有一個抓不到的夢想,那就是找一個好的人家從良,可惜歡場往往是虛情假意的,來的人哪個不是為了一夜的尋歡作樂?又怎麼會為了一個煙花女子而付出真感情?都說是婊 子無情戲子無意,但在小柔的眼裡,這些尋歡的男子哪個又是有情有義的?
  
  不過今天,小柔還是滿心歡喜的,她讓丫頭幫她換上艷麗的衣裙,讓她們守在閣樓的外面,自己親自捧著一個銀酒壺給坐在桌子旁的人斟酒。不知道是酒醉還是人醉,小柔的臉是紅了一半,半低著頭,一副嬌羞的模樣,卻好像是盛開的一朵海棠花,讓人遐想不已。
  
  「公子,再喝一杯吧,柔兒給您斟酒。」嬌嫩的聲音,聽起來就覺得是個絕代佳人,小柔說著,稍稍抬眼看了下對面的人,金髮碧眸,溫潤如玉的肌 膚,俊俏無比的樣貌,只這麼一眼,小柔覺得自己的魂就被勾走了。
  
  不公平。她心裡忿忿著,為什麼一個男人也可以長的這麼的好看?跟他一比,小柔覺得以前來的那些人真是豬糞不如。年輕又多金,實在是一個理想的對象,小柔心裡想著,卻不免有些的黯然,像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必定是家裡姬妾成群了。雖然不是願意做小,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小柔覺得如果對方是此刻的這個人的話,即便是讓她當丫鬟,也心甘情願了。
  
  「還未請教公子大名呢。」柔柔的開口,小柔相信自己的魅力是無人能擋的。果然,金髮男子微笑的看著她,緩緩開口道:「公子二字不敢當,小柔姑娘叫我心宿便可。」
  
  「心宿?」小柔掩嘴一笑,「即是如此,也請把姑娘兩字去掉,叫我小柔不是更好?」說完,小柔的臉上頓時紅的更厲害了,她發現自己的這句話好像說的太過於唐突了,別人是第一次來,就這樣的套近乎,難免……
  
  不知道為什麼,小柔很想在對方的心裡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好在對方並沒有發覺什麼,而是微笑的叫了聲「小柔」,這一聲讓小柔暗自下決心一定要好好的綁住這個人。誠然,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但是她相信憑著自己的美貌,還是有些希望的,至少,是男人都不會拒絕美女。
  
  小柔不知道該怎麼跟眼前的人說話,以往,或撒嬌或嬌嗔,那些男人就會忙不迭的過來哄她了,可是這個人,好像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他都淡淡的,不溫不火,似是親近,又似是拒人以千里之外。小柔摸不準這個男人的心思了,來如意訪的人哪個不是來尋歡的?可是看這個人……好像另有目的。想畢,她決定先探探底。
  
  「心宿……公子……」想了想,小柔還是決定加上公子這兩個字了,「公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作為,令夫人必定是個絕代佳人罷。」
  
  對於這句話,心宿突然一笑,輕輕鬆鬆的拋出了一句:「尚未娶妻。」小柔面上驚訝,心裡卻是狂喜,如果……如果她乘此機會抓住這個人的話,那麼下半輩子……
  
  她正在竊喜,卻聽對面道:「聽聞小柔有一塊血紋玉,不知可否……」北甲國的雪山上有這麼一種玉石,它可以吸收各種血液,經過特殊的處理之後,可以製成非常漂亮的血紋玉。因為這種石頭的珍貴,所以價格非常的高,也經常可以看見一些假玉魚目混珠,但是小柔的這塊,不僅是真的,而且還是原石。
  
  所謂的原石,就是沒有經過血液的處理的玉。
  
  小柔對這塊玉向來是寶貝的緊,但今天,面對著這麼一個俊秀且自己心儀的人,她還是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玉。
  
  雪白溫潤,不含一絲的雜質,隱隱約約還感覺到有些透明,雖然只是一塊小小的玉牌,厚重古樸,也沒有什麼花樣,卻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心宿讚歎了一聲,撫摸著手中的玉石,他看向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女子,的確是非常的漂亮和動人,只可惜……
  
  「不知道小柔開多少價格才能把玉賣給我呢?」
  
  小柔吃了一驚,她從來不會想要賣這塊玉的,但是如果可以用玉來換來自己的下輩子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喧鬧的聲音,她微微有些蹙眉,叫來丫頭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個姑娘闖進了如意訪,說是要找人。」小丫頭的回答讓小柔微微的怔了一怔,男人來的地方,一個姑娘家闖進來成何體統,想必是找尋自己家的相公吧。小柔向來是看不起那些找來的女的,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何必來這裡鬧事呢?她偷眼看向心宿,卻發現他也是一臉的驚訝,然後走出了閣樓。
  
  小柔跟著出了房間,站在走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樓下已經是亂成了一團,她看見那個鬧事的站在中間,一身淡綠色的紗衣,白色滾邊的長裙,柔順的頭髮鬆鬆的用一根緞帶束著垂在肩上,肌膚勝雪,淡掃蛾眉,整個人看起來淡雅脫俗,靈氣逼人。緊接著,她突然抬頭朝自己站立的方向看來,小柔發現,她居然有一對綠色的眸子。
  
  「心宿!你給我下來!!」嬌嫩的聲音傳出,小柔驚訝無比的看著原本站在她旁邊的金髮男子直接從欄杆那裡跳了下去,輕輕鬆鬆的走到那個女子的身邊,滿臉含笑,伸手把她的頭髮理順。
  
  只這麼一眼,小柔立馬就看出了兩個人的關係了,只是她不明白,原本在自己面前看起來成熟的男人為什麼在那個姑娘的面前帶上了一絲稚氣呢?只是這樣的他看起來和那個姑娘卻更為的相配。不知道為什麼,小柔的腦中出現了四個字: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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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笑是很生氣的,她想不到心宿居然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難道是因為青春期嗎?她有些頭疼的看著面前在對著自己微笑的人,眉頭緊蹙的看了一眼剛才跟他站在一起的那個所謂的頭牌,飾品太多了,又不是聖誕樹,妝太艷麗了,不過在這種地方難免的,身材倒是不錯,就是穿的太暴露了。心宿喜歡這樣的人?她有些鬱悶的瞪了心宿幾眼,沒好氣的說了聲:「走了!」然後便自顧自的轉身離去。
  
  不理會後面的人的叫喊聲,小笑知道自己還在生氣,好吧,她知道心宿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對她百般呵護百般溫柔的人了,他現在有著自己的生活,雖然以姐姐的身份陪著他,但是看到他對其他女子那般的好,便覺得一股醋意萌發了上來。但是這樣的事情卻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心宿,這一點讓她快要抓狂了。
  
  「笑笑——你不要走的那麼快嘛——」郊外,心宿終於是追上了那個窈窕的背影,他伸手攬過了她的肩。「你生氣了嗎?」
  
  「哼!」小笑轉過了頭去。
  
  「笑笑不要生氣了好嗎?」
  
  眼前出現了心宿那張懇切的臉,湛藍的眸子裡滿是可憐兮兮的表情,小笑頭痛的瞪著他看了一會,歎了一口氣。前世的他是卻對不會出現這種表情的,而這一世……雖然還只有十五歲,但怎麼說在古代也算是大人了吧,卻偏偏對自己露出這種小鹿般的表情,小笑覺得自己有些雷住了,但偏偏,卻對這樣的他沒轍。
  
  「你幹什麼去那種地方啊?」口氣緩和了下來,小笑在心裡狠狠的鄙視自己,為什麼對他會沒轍呢?
  
  「當然是有事情了。」心宿說著拉過小笑的手,在她手掌上放上了個東西。
  
  「玉?」
  
  「這個是血紋玉,很珍貴的,我想送給笑笑的必定要很稀有的東西才行,我是打聽了好久才知道如意訪裡有一塊。」
  
  「送給我?為什麼送給我?」
  
  「定情信物啊。」心宿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小笑卻覺得自己再次被這句話給雷住了。「哈哈,騙你的,是……感謝笑笑這麼的照顧我……」
  
  還好還好。小笑暗自拍著胸口,她看了看心宿,十五歲的少年,卻已經長的比她高了。「謝謝……」她輕聲的說著。
  
  「那麼笑笑,要怎麼感謝我呢?」
  
  「感謝?」
  
  「恩……親我一下吧?」
  
  嘴角抽搐,小笑一口回絕:「不行,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啊?」
  
  「那要不我親你一下?」
  
  「不——」
  
  要字沒有機會說出來,心宿已經覆上了那張柔軟的嘴唇。他很用力的抱緊了懷中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從看見她的那一刻起,就覺得她是自己的。心宿小心的用舌頭搜刮著女孩嘴裡每一寸的地方,不理會她發出的抗拒的「嗚嗚」聲,他現在就只想要的更多。
  
  沒過多久,心宿感覺懷中的人漸漸的放棄了抵抗,並且開始回應自己,這使他感覺到了一絲竊喜,然後是更加激情的吻著她,直到感覺到了缺氧。
  
  「你……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小笑氣喘吁吁的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的人,有些的憤怒,為什麼轉世了的心宿還是跟前世一樣的喜歡霸道?
  
  「知道,我在吻笑笑。」少年點了點頭。
  
  「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小笑只是瞪著他,心宿突然訕訕的笑著靠近她:「笑笑,嫁給我好不好?」
  
  「不好!」想也沒想,一口回絕。
  
  「為什麼?」
  
  「因為……我比你大。」
  
  「可是……笑笑看起來一點也不大,感覺比我還小……」
  
  這一點小笑感覺到很鬱悶,因為兩個世界的時間不一樣,自己看上去還是17歲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當成怪物,不過話說回來,等心宿長到前世那麼大的時候,或許他的時間也會變得和自己一樣的慢,因為神獸力量的關係。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說這句話的時候,小笑有些的疑惑,真的是不可以嗎?
  
  「理由呢?」少年一下子把小笑推倒在草地上,欺身而上。「我很喜歡笑笑的,所以……」
  
  「你想怎麼樣?」
  
  少年低低一笑,一掃原先的單純和稚氣的感覺,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緩緩的道:「不想怎麼樣,只是想讓你答應我而已。」說著,再一次覆上了嘴唇。
  
  好吧,不管是前世還是轉世,夕城笑是注定要被心宿吃的死死的,於是在這一世,當年的小孩反攻了。
 

默默眷戀,二次的不思議(分結局)

《朱雀空(不思議遊戲同人)》幻化作風 

第一章

      
作者有話要說:
連接上面的第113章,小笑許完白虎願望之後的事,喜歡心宿的親們,請支持……
  頭……很痛。
  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碾過了一樣,痛而麻木著,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微微的張開眼睛,雪白?再睜大一點,刺眼。鼻尖聞到的依舊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早有一雙手把我的手給握住了。
  「小笑,你醒來了?」
  轉頭看去,父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微笑著看著我,一臉疲憊的笑容讓我覺得有些的難受,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一樣,雖然想要叫他,喉嚨卻堵塞的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放眼望去的是一片白色,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被子,再加上消毒水的味道,我可以確定我是在醫院裡,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笑笑……對不起……
  心裡突然糾結的疼痛,對不起?心宿,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為你自己再一次的違約而跟我說對不起嗎?我……可以不接受嗎?捨子花的約定,你違背了,說要保護我陪著我的約定,你也違背了,現在……你跟柳宿兩個人都走了,留下了我一個人,對不起……留下這三個字你覺得就可以了嗎?
  白虎的願望,雖然許了,可是……為什麼我沒有見到白虎星君呢?為什麼沒有出現白虎?甚至於……什麼都沒有出現……我不是白虎巫女嗎?我不是可以用四神的力量嗎?為什麼……難道是太一君消失了,所以連帶著……她巫女的力量也消失了?
  所以……心宿和柳宿還是……
  心突然的慌亂了起來,怎麼可以這樣?明明還有一個願望的,明明已經許了讓他們復活的,所以……應該是有效的吧?我緊緊的咬著下嘴唇,把盯著房頂的視線轉向了坐在旁邊一動不動看著我的父親,他的神色參雜著欣喜和緊張,緊張?緊張什麼?
  「小笑……我……爸爸有些事情……」
  「爸爸,我不想聽……」我知道父親想要說什麼,他想告訴我我不是他親生的孩子吧,可是現在我不想聽這件事請,我想要知道的是,我許下的願望到底有沒有實現。
  「小笑——」
  「爸爸……」我朝他微微的一笑,「其實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所以你不用告訴我也沒有關係……」
  父親顯得有些的尷尬,他訕訕的笑著,然後幫我掖了掖被子道:「也是……你才剛醒,應該好好的休息……」
  「我怎麼了?」我的記憶只到消滅天罡召喚白虎那刻為止,後面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我這個問題,父親顯得有些的奇怪:「小笑,你沒有事情吧?你……不記的之前的事了嗎?」<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之前的事?是指天罡破壞了這個城市的事嗎?但還沒有等我問,父親便道:「你在學校被刺傷的事情不記的了?」
  呃……難道太一君恢復這個世界的時候把人們對於那場戰爭的記憶也抹去了嗎?看來我猜的沒有錯,因為在心宿他們來之前,我就是因為受傷才住院的。扯了扯嘴巴,我笑笑說:「大概睡得有些久了,腦子還沒有轉過來……」
  「這樣嗎?」父親看起來還是有些的擔心,他叫來了醫生,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直到確認我沒有事情了,才鬆了一口氣。「醫生說過幾天你就可以出院了,瀨川阿姨準備了很多你愛吃的東西,學校那邊不用急著去,落下的功課爸爸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現在以身體為重。實在不知道的問奎介就可以了,或者可以問我。」
  「誒?爸爸從來不會教導我學習的誒。」
  「那是因為我知道小笑自己可以的。」
  寬大的手摸了摸我的頭髮,跟柳宿和心宿一樣,父親也喜歡摸我的頭髮,只是那兩個人……那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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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再住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這幾天在醫院卻是難熬的。良子來看我,臉上儘是擔心的神色,在我取笑了她像一個苦瓜之後,她轉而笑了起來,說前一天還好好的,後一天卻進了醫院,太驚訝了。
  心裡有些的恍然,對他們來說,時間真的就只過了那麼幾天,可是對於我來講……生和死的抉擇,分離,死亡,痛苦……什麼時候,我才能徹底的放下呢?
  或許在沒有確認他們是生是死之前,我是永遠也放不下的吧。
  出了院,我整整有半個月的時間用來修養,美朱是天天的上學,她已經恢復成考生的樣子了,在大人們面前,她還是一副乖乖的樣子,可是我知道,對於她跟鬼宿的分別,傷心的不是一點兩點吧。
  可是我何嘗不是呢?
  在四神天地書裡的時候,我想著回來,可是真的回來了之後,我卻又想回到那裡去,說到底,我是放不下那兩個人。良子送學習資料來的時候,我有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故事講給她聽過,當講完之後,她一臉陶醉的說真好啊,被兩個如此優秀的帥哥所喜歡著。
  「先別說這個,如果是你,你選擇誰呢?」
  「恩……一個溫柔體貼,一個霸道專情,不用說了,兩個通通拿下。」
  我被良子的這個想法給嚇到了,可是她卻振振有詞的說,與其選擇一個讓另外一個痛苦,還不如兩個都收了,現在NP才是王道。無奈於她的這種想法,我想像著柳宿和心宿和睦相處的樣子,呃……太戲劇化了。
  「不過小笑,你的故事編的不錯,可以去寫小說了,我肯定會買的。」
  苦笑,故事?小說?如果真的是故事就好了,雖然看的時候會難過會傷心,但是看完了也就這樣了,絕對不會像我現在這樣的揪心。可是再糾結又有什麼用呢?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即便是找到了,如果發現他們都不在了,這樣的一個世界,我還呆在那裡幹什麼?
  陷入兩難。
  休息在家的日子過的很快,大概是因為我常常思念著他們的關係吧,常常是發呆著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於是乎,課本是一頁都沒有翻開過,於是……回校的第一天測試時,我得了個歷史最低分。
  這讓老師大跌了眼鏡,但很快,她把我的這次考試失敗歸咎於身體的原因,讓我不要急,慢慢來,養好身體為重,只有良子,神秘兮兮的問我是不是戀愛了。我看著她不懷好意的調侃的表情,重重的點了下頭,是的,我戀愛了。
  良子大吃一驚,隨即笑著說小笑不要騙人了,你我還不瞭解嗎。
  可是我說的是真話,我戀愛了,可是卻同時,我失去了愛著的人。
  我不知道以什麼樣的心情在這裡生活著,有時候走在路上,卻莫名奇妙的會想到紅南國那條繁華的大街,有時候看著過往的車輛,我也會想到柳宿和我共騎的那匹馬,我想我是陷進去了。如果不擺脫,我想我會一輩子都活在對他們的思念當中吧,我不知道該怎麼調節自己,直到有一天,奎介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盛岡,去看一看四神天地書的始源,奧田永之介的故居。毫無疑問,我同意了。
  小唯,奎介,美朱和我一行四個人踏上了去盛岡的路,開車的是奎介的一個叫哲也的朋友,看他對小唯這麼熱情的樣子,我感覺他們之間有戲,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摸著耳朵上的琉璃耳環和手上的白玉戒指,我們三個人真的會糾纏不清嗎?突然發現柳宿那對鐲子不見了,我是一直戴在手上的,現在回憶起來,從那天在醫院裡醒過來之後好像就沒有看見過了,有些失落,雖然想到唯一的可能是留在那個世界沒有帶過來。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在下著小雨,買了一把透明的小傘,跟在美朱他們的後面緩步前行著,這裡是一片墓園,沒有錯,我們正在奧田多喜子的墓前,我遠遠的站著,看著那些灰色的石碑,有些的感歎,人死了之後,就躺在那麼小的一寸地方,什麼都沒有帶走,大概唯一能帶走的,就是思念吧。
  雨還是沙沙的下著,一點都沒有要停的意思,歎了一口氣,據說奧田多喜子是被她父親殺死的,當年的報紙上還有相關的報道,而作案的地點,則是一個叫做玄武洞的地方,是巧合嗎?思索間,只覺得一陣耳鳴,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說著:「幫我……快來幫我……」
  誰?
  驚訝的轉過身體,卻什麼都沒有看見,灰茫茫的一片。錯覺?疑惑的轉過身體,卻猛然的發現前面的空間發生了扭轉,好像度了一層水一般,模模糊糊中,看見自己的手在漸漸的消失了。
  雨傘落在了地上,我驚恐的想要叫喊,卻怎麼也喊不出聲來,奧田多喜子的墓碑上閃起了一陣銀色的光芒,彷彿像刮過一陣北風一樣,刺骨的冰冷瞬間環抱住了我。我看見奎介轉過了身體,看見他一臉驚訝的盯著我所在的位置,看見他張嘴在喊些什麼,但是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我所能記得的最後一幕,便是他們朝我跑來的景象。

第二章

    曾今想過,自己或許已經回不去了,那時候是很絕望的,但是又在想,或許還能回去,可是現在真的回來了,我卻感覺到了莫名其妙的不安,因為自己所在的地方,怎麼看怎麼就像是一個詭異的世界,因為……這裡的天是紫紅色的。
  我站在一個小鎮的外面,看著那裡來來去去的人,建築依舊是很熟悉,服飾也依舊是記憶中的樣子,只是,他們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除了這些之外,應該說,這裡的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情景。
  為什麼天會是紫紅色的?為什麼這裡的語言我聽不懂了呢?這裡真的是那個四神世界嗎?如果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有……七星士們在哪裡?過了多長的時間了?
  一個個的問題如雨後的春筍一般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偶爾走過的幾個人,帶著驚奇的目光看著我,我低頭看了下自己,簡單的T恤,簡單的裙子,簡單的球鞋,背著一個簡單的包,但在這些人眼裡,我的這身打扮已經不簡單了吧。
  從他們的眼神裡面看出來,這些人並沒有什麼惡意,倒是充滿了害怕。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會感覺到害怕的,於是無視掉那些目光,我朝離我最近的那個人走去,他渾身發抖的看著我,我開口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不清楚他們是不是聽得懂我的話,起碼,我是聽不懂的,他驚恐的看著我,然後嘴巴裡面在叫嚷著什麼,很大聲,震得我耳朵都痛了。沒有辦法,我只好離他遠遠的,朝著跟小鎮相反的方向走去。
  青山,綠色,紫紅色的天空,這種情景別提有多詭異了。那些黑壓壓的紫紅色雲層縫隙裡投射下來的白光,就成了這裡唯一光亮的來源,根本比不上以前那樣明淨的天空,但話說回來,我還不確定這裡就是四神天地書的世界。
  翻了翻背包,裡面除了一部手機還有一包麵包片,好吧,連水都沒有,看看這裡雖然清澈但是映著天空的水酒不想下嚥。這次的情況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語言不通大概是我現在最大的難題。
  我開始回憶在奧田多喜子墓碑前發生的一切,消失之前,我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向我求救,是個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的樣子,究竟是誰呢?而且,為什麼找我?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吃完了那包麵包,心裡一陣苦笑,找我求救?我現在自身還難保呢。在這個詭異而陌生的地方,語言又不通,該怎麼生活下去?
  正在苦惱間,只聽到背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下意識的馬上躲在身下的這塊石頭的後面,露出一隻眼睛朝那片林子裡望去。只見灌木搖動,從中冒出一隻雪白的兔子,正在探頭探腦的看著外面。什麼呀,心裡暗暗的吁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麼兇猛的野獸呢。正當我放下心來的時候,只聽到「吱」的一聲,一根像是章魚觸角一樣的東西從灌木裡伸了出來,快速的捲走了那隻兔子。
  驚訝,恐慌,不可思議,我呆呆的看著那片搖曳的灌木,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只觸角上還真的有吸盤在……不會吧……我可以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厲害,章魚這種海洋生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看剛才那條觸角的粗細好像還不是普通的大。頭上「嘎嘎」的叫著飛過一隻鳥,等等,鳥會「嘎嘎」的叫著嗎?抬頭,我是徹底的呆住了,飛過去的……貌似是一隻巨型鳥的骨架……
  思想在瞬間崩潰了,我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啊啊啊啊啊————————
  縮在石頭的後面,我盯著那映著紫紅色天空的河水看著,告誡著自己要冷靜,可是在看到水中游過一條長達十幾米的怪蛇之後,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快速的從石頭後面鑽出來,朝著剛才的那個鎮子跑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想要去那裡,或許那裡人多可以不會這麼的害怕,又或許因為睜開眼睛就在那個地方,或許會有些線索。好在我走的並不遠,當鎮子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一不留神,腳下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泥土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嗆得我直咳嗽,只聽旁邊有個人問:「你怎麼樣?沒有事情吧?」
  心裡一驚,可以聽懂的語言!沒來得及抹去濺在臉上的泥土,我急急的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少年的臉。他驚訝的看著我,我也驚訝的看著他,然後,我猛的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亢宿!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笑……笑……?」他難以置信的叫著我的名字,手撫上了我的頭髮,「笑笑?真的是……你?」
  「嗯!是我!是我,太好了,我以為到了另外一個不知道名字的世界,原來……原來我還在四神的世界……我聽不懂這裡的話,還看見很多奇怪的東西,我以為……」
  或許是太過於興奮了,又或許是太緊張了,我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到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了。
  「慢點,慢點,不急……」看著我這個樣子,亢宿有些心疼的把我臉上的泥土給擦掉,然後拍拍我的後背,好像在安撫我一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遇到故人,這種喜悅的感情自是不必說了,我緊緊的拉著他的胳膊不放,好像生怕一鬆手他人就會消失一樣,然後,聽見他問:「笑笑,你怎麼回來了?」
  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召喚白虎的事情了,可是當我問亢宿的時候,他也只是困惑的搖了搖頭,告訴我他們當時只是看見一團淡金色的光包圍了我,然後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意識,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回到四神的世界了。
  我似乎又聞到了什麼陰謀的味道,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要搞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重逢的喜悅過後,亢宿說這裡是俱東國一個偏僻的民族,之所以聽不懂他們的話,那是因為他們的語言本就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樣。
  我汗了一下,然後只聽亢宿道:「本來這個世界一切都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一片紫紅色的烏雲從俱東國的上空開始向外面擴散著,然後動物開始變異,植物也變得很奇怪,一開始,人人都覺得很驚訝甚至是恐慌,可是不久之後,大概是發現這些變化對人並沒有什麼影響,反倒那些變異了的動物給人們提供了很多食物,你知道的,戰亂之後食物是很匱乏的。漸漸的,大家對這些變化都不太在意了,直到有一天,那些被人吃了的動物的骨架和屍體像復活了一般的在原野和城鎮裡面走來走去,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也就是說,這裡已經變成一個不死的世界了,即便你唄吃的只剩下一根骨頭,你也會像幽魂一樣的在這裡晃來晃去。」
  腦海中馬上浮現起了一個頭蓋骨「喀拉喀拉」的在石板鋪成的小路上前進著,馬上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那我剛才看見的那只巨大的鳥骨架在飛行,也是這道理了嗎?只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面對我的這個疑問,亢宿也只是搖了搖頭,他只是說,事情還在調查當中,具體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清楚。
  俱東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從俱東國這裡開始的,以前也好,現在也好,那麼我在那個世界消失的時候聽到的求救的聲音是讓我來救這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的太多了吧,我可是什麼都幹不了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奧田多喜子的墓那裡,存在著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力量,怎麼說她也是玄武的巫女。
  等等,玄武巫女?
  如果真的是她叫我來這裡的,那麼是不是說她並沒有死去?也就是說,我有朱雀青龍和白虎的力量,再加上她玄武的力量,四神合一?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雷住了。
  「怎麼了?「亢宿見我愣愣的樣子,關心的問。搖了搖頭,我看向了他。依舊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那就說明在這裡時間過的並不太久。我突然想問他關於柳宿和心宿的事情,但是亢宿似乎早就知道我會問一樣,開口道:「如果你想問他們兩個的事情,我並不知道。柳宿很有可能在紅南國,但是心宿……他向來是行蹤不定的,再說,回到這個世界以來,我還沒有過他們呢。如果……如果你很想見的話……我陪你去一趟紅南國吧,至少,你……」
  他停住了話語,似乎是有些說不下去了。我當然是明白亢宿的感情,讓他陪我去找情敵,這想想就覺得有些自私,但是……
  「笑笑,你不用想這麼多的。」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我們去鎮上準備一下,趁時間還早,我們馬上出發。」
  不由自主的點了下頭,或許現在不是擔心這些問題的時候,現在應該擔心的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柳宿和心宿他們……會不會出什麼事?

第三章

    天空,是詭異的紫紅色,流瀉下來的慘淡白光看起來更加的充滿了魔幻的味道。眼前是一片黃沙地,幾隻不知名的鳥「嘎嘎」叫著飛過天空,巨大的骨架在沙地上投下灰色的影子,像一部恐怖片一樣,死去的東西居然都會動,應該說,在這裡是沒有死亡的。
  連續幾天的對著這些景象,我終於是感覺到了疲勞,再怎麼詭異,再怎麼驚奇,再怎麼恐怖的景象,現在在我看來,已經是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反倒是我的口乾渴無比,沙礫一般的嘶啞著。
  「笑笑,喝水。」一個皮製的水壺放在了我的手上,亢宿笑瞇瞇的摸了摸我的頭,「沙地裡騎馬不方便,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我喝了一口水,再抬頭看了看他,一隻巨大的像是電鰩一樣的東西緩緩的在半空中飛過,這麼驚悚的搭配,差點讓我嘴裡面的水給噴出來了。
  「怎麼了?」
  「沒……沒事……」我忙搖了搖手,趕緊回過頭去。
  「不用怕的。」
  「我不是怕,我是覺得……噁心。」的確是很噁心,以前那個四神世界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難道說是因為太一君不在的關係?雖然說這樣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也改變的太離譜了吧?「我記得……俱東國到紅南國中間並沒有沙漠的啊。」記憶裡,跟幻狼一起去紅南國的時候,這邊是一片的青山綠水,什麼時候沙漠化的?想到這裡,我突然抬頭直直的看向亢宿,搞得他莫名其妙的回看著我。
  「亢宿,這裡到底過了多久了?」短短的時間裡是不可能會變成這樣的。
  「恩……從我醒過來到現在,正好是過了三年左右,而這種情況,是在半年後才開始的。」
  半年後?如果推算時間的話,這裡過了半年的時間,而我那邊已經是在家休養,四神天地書也還回去了,難道是還回圖書館的四神天地書發生了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了嗎?想雖然是這麼想,但是現在的我真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就像亢宿之前跟我說的,一切都要跟他們會合的時候才能敲定,說不定其他人會有我們所不知道的消息。
  「你是想到什麼了嗎?」他問。
  我搖了搖頭,笑道:「沒有,我只是在想……我在自己的世界過了幾個月,這裡卻是三年的時間了……」
  「是啊,我沒有想到你還會回來,我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空氣突然的凝重了起來,散發著灼熱的味道,其實沙漠裡的空氣本來就很熱的,但現在,卻讓我有些的窒息。明明知道,卻什麼都不能做,還要讓他陪著我去紅南國,雖然,我大可以說這是亢宿自願的,但是……夕城笑,你真的是一個很自私卑鄙的人。難道你還沒有從柳宿和心宿的事情上面學乖嗎?
  負什麼債都好,但是千萬別背上情債。
  「笑笑,你在胡思亂想了。」淡淡的聲音傳來,嚇了我一跳。回過神來,才發現亢宿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一對亮閃閃的眸子清澈而又專注。
  「誒?沒有啊……」
  「他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其實不大會撒謊?」
  「……」
  「好了。」一隻手撫上了我的頭髮,亢宿的聲音柔柔的,透著些許的寵溺,「不要多想,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自願?」我猛地抬頭看他,「亢宿,我……我知道你這麼說是想讓我放鬆一些,可是……就是你這樣的態度才會讓我感覺到緊張。我不是一個很好的人,自私,卑鄙,有著常人所有的缺點,可是你不一樣,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講過了,亢宿……是一個很好的人,我不想……也不願意你為了我……」
  「笑笑感覺到內疚?」他突然的靠近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我看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認真,只是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會有心痛的感覺呢?「那麼……笑笑答應我不就好了嗎?就會輕鬆很多了。怎麼樣?」
  或許是開玩笑,或許是想跟我鬧著玩,用這麼充滿期待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我下意識的吐出了一個字:「不……」
  下巴上的手拿開了,他恢復成微笑的樣子:「跟你開玩笑的呢,不過,就此看來……他們……在笑笑的心中是很重要的存在呢。」說著,轉身在前面開路。
  「你也很重要啊。」幾乎又是下意識的,我朝著他的背影喊到,他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一句弱不可聞像是歎息一樣的話傳入了我的耳朵:是很重要的朋友……
  緊緊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我真的不能回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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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我們是出了這片沙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一離開俱東國的邊界,天空的顏色就淡了很多,及至我們找到一家客棧投宿的時候,天空已經是粉紅色的了。不似那些詭異的紫紅色,淡淡的粉色天空看起來很漂亮。果然,俱東國的問題是最大的。
  終於是不用吃那些乾糧了,我很開心的和亢宿坐在下面的大廳裡吃飯,等上菜的時候,我環顧了下四周,的確,這裡還是我印象裡面四神世界的樣子,除了那個粉色的天空之外,好像還真沒有什麼改變,直到……我看見一隻類似於雞大小一般的骨架血淋淋的從廚房的方向吱嘎吱嘎的朝門外跑去,而坐著的人們好像對此熟視無睹,頓時,空蕩蕩的胃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灌滿了一般,飽的厲害。
  「你不是餓了嗎?快吃吧。」不知什麼時候,前面已經放了好幾盤的菜,看看眼前冒著熱氣的食物,再想想剛才看到的景象,我忙不迭的搖了搖頭。
  亢宿微微的一笑,夾起一筷子菜放到我的碗裡:「放心,我知道你肯定吃不下那些東西,所以,叫的都是素菜。」
  果然,桌子上不是青菜就是豆腐。「我還特別關照櫥子不要放油,唉……看來我以後還要當你的專用廚師了。」
  「誒?亢宿會做飯?」
  他含笑的看著我驚訝的表情:「當然會了,以前還要照顧弟弟,一切的家務都要自己來干……」說到他的孿生弟弟角宿,亢宿的眸子就黯淡下去了。聽美朱說,角宿在與鬼宿一戰中,就已經去世了,我突然發現,亢宿跟我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是孤獨一個人存在著的,不同的是……他比我更加的孤獨。
  雖然說是素食,但是一想到那些鍋子燒過那些東西的肉,我就覺得噁心,所以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於是,亢宿上街買了幾個白面饅頭給我,不知道是我心裡有陰影還是怎麼樣,總覺得吃不下東西,無奈的看著他,對上他擔心的目光,我低頭狠狠的咬了一口饅頭,卻噎得說不出話來。
  「不用這麼勉強的……」他邊拍著我的背,邊說道。
  「可是……可是不吃東西你會困擾啊……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麻煩?「他突然笑了起來,」我害怕你不給我添麻煩呢,笑笑的麻煩怎麼算是麻煩……」
  「……」咳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面對亢宿的言外之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了吧。
  「你不用這樣的。」當我們離開那個小鎮,繼續前進的時候,他這樣的對我說道,「不要因為我的存在而使自己感覺到任何的不自在,笑笑,我現在有些後悔了,我喜歡你開心快樂的樣子,如果我對你來說是一個困擾的話,把你送到紅南國,我就馬上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手握的很緊很緊,緊的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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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往榮陽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如果說與心宿和柳宿的相遇是因為巫女和七星士之間的氣的話,那麼現在呢?巫女什麼的應該隨著太一君的消失而消失了吧?就算還有聯繫,我只是奇怪,為什麼每次我有難的時候,總是亢宿出現在我面前呢?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磨汗村的時候也是,再加上這一次……
  我們之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聯繫在?突然覺得自己之前講的那些話很噁心,都說主角命的人一般都是完美的,可是我呢?主角命?我是嗎?說什麼不願意亢宿為了我去做任何的事情,可是到頭來,我還不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果然是很差勁的人呢……我不知道讓亢宿陪我去紅南國對不對,誠然,我一個人上路是危險,可是只是為了我,就讓亢宿也捲進危險裡來……不管是不是他自己願意的,都太自私了。
  亢宿或許知道我在想什麼,一路上,盡量的陪我說話,逗我開心。我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亢宿做飯很好吃,雖然我們材料有限,但是經過他手的東西……怎麼說呢,原來素食也是可以很美味的。
  看我這麼喜歡他做的東西,亢宿很開心,他曾開玩笑的跟我說,乾脆我下半輩子的飯都包給他好了。我只是笑笑的看著他,仍舊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於是,在我們這種奇怪的氛圍中,榮陽終於是到了。
  這裡的情況又好了許多,雖然還是有總泛著粉色的天空,但看起來彷彿是朝霞一般,令人賞心悅目。我們去了迢家的老宅子,依舊是破敗不堪的院牆,當年牆角的那個老乞丐自然是已經不見了,站在那裡,彷彿恍如隔世。
  【幫幫我……幫幫我……】
  耳邊又傳來了那個飄渺虛幻的聲音,抬頭,看向天空,隱隱約約的覺得,那個聲音就來自上方。然而,空中並沒有什麼存在,只有幾朵粉色的雲在緩緩的漂浮著。
  「笑笑,怎麼了?」
  「亢宿,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亢宿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我,「沒有啊,並沒有聽到什麼,笑笑,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現幻聽?」
  出現幻聽是不可能的,因為在奧田多喜子的墓碑前,我也曾聽到過這樣的聲音。疑惑歸疑惑,我還是聽從了亢宿的建議,去了皇宮。站在高大的宮牆前,上一次來這裡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果然,守衛們不認識我們了。歎了一口氣,現在的皇帝應該還是星宿吧?
  正在出神,亢宿卻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那些守衛帶我們去見皇帝,只是……是押解著去的。走在寬敞的皇宮裡,不時的看見一隊隊的巡邏兵走過,偶爾,也會看見一些宮女打扮的人。記憶中,好像沒有這麼森嚴的啊,果然是非常時期了嗎?
  「貴妃娘娘!是貴妃娘娘——」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猛然間,只見自己的手腕被一個人抓住了,然後,對上了一張老淚縱橫的臉。
  「您終於回來了嗎?貴妃娘娘……」

第四章

    如果不是知道了母親的事情,我一定會認為這個看起來年過五旬的人是認錯人了。她穿著一身宮女的裝束,但看起來卻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大概是宮裡地位比較高一級別的人吧,否則,怎麼年紀這麼大了還在皇宮裡?她緊緊的抓著我的手,眼睛裡閃著淚花,全身發抖著,除了「貴妃娘娘」這幾個字之外,其實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押解的隊伍被這麼一弄有些的亂了,亢宿驚訝的看著那個宮女,然後上前要把我的手從她那裡解救出來,但沒有想到,看起來是個老年人,力氣卻是很大,手腕已經被她抓紅了。
  「你是誰?快放開她,你認錯人了。」他在那邊喊著,或許只有我知道,這個人口中喊著的「貴妃娘娘」,或許指的就是母親。
  「不可能會認錯的……不可能的。」她反駁者亢宿的話,然後只管自己喃喃自語。我無奈的看了一眼亢宿,然後抓住那只緊握著我的手,問:「您口中的『貴妃娘娘』是叫大杉靜嗎?」
  原本狂喜的目光在聽到「大杉靜」這三個字的時候,瞬間變得渾濁了,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我一下,良久,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是她?」
  面對著她還有些期待的目光,我點了點頭。
  手腕瞬間的被鬆開了,只聽到一聲微弱的:「原來還是……認錯人了」,接著,便看見她自言自語著轉身離去了。看著那失魂落魄的背影,我突然很想叫住她,因為她一定知道母親的事情。
  「小笑!」一個低沉的男音自身後響起,轉身看去,只見一身便裝的星宿站在那裡,雪白的衣袂被風吹起,更加的顯得風流倜儻。眾人看到他齊齊的下跪,亢宿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也行了禮,大概是突然的想到對方是一國之君吧。只有我,站在那裡,怔怔的看著他朝我走來。
  「小笑,你回來了嗎?」星宿微笑著,和煦的表情看不出來他就是當初那個總是針對我維護美朱的人。我不禁有此人呆呆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他繼續的說著,伸手把我有些散亂的頭髮弄到腦後,餘光瞥見亢宿似乎是想上前,但最終,還是沒有動。「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他問,似乎是有些擔心。
  「沒……只是很久沒有見到你了……有些……」
  「有些什麼?陌生?」
  「大概吧……」對於星宿,我真的提不起什麼好感,誠然,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我也可以理解當初他愛護美朱的心情,但是不管怎麼樣,有的時候,先入為主還是佔著主導的位置的。
  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星宿微微的一笑,便讓我們去御書房,路上,我問他現在其他人怎麼樣,他告訴我井宿和翼宿在太極山,軫宿雲遊西海去了,而張宿……我忘記了,張宿在西廊國的時候便已經去世了。
  「那麼柳宿呢?你知道他在哪裡嗎?還有心宿……」當我急急的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星宿沉吟了下,似乎是在思考著怎麼回答,良久,他才從書房的暗格裡拿出一對手鐲給我,道:「這是柳宿留給你的。」
  星宿手中的鐲子發著微微的光芒,我當然是認得這對鐲子,那是太一君送給柳宿的,在雪山的時候,鐲子戴在了我的手上,後來回到自己的世界,它便不見了,我以為依舊是還給了柳宿,那麼現在星宿拿出來給我,是什麼意思?
  低著頭,我沒有接,只是看了看,然後抬頭看向星宿:「柳宿留給我的?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心宿深呼吸了下,道:「小笑,柳宿回不來了,你……忘了他吧。」
  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的落了下來,砸得人生疼生疼,回不來是什麼?這種不好的預感又是什麼?我目不轉睛的看著星宿,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解釋,可是他卻只是認真的看著我,沒有說一句話。
  「回不來了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大聲的問著,手「砰」的一聲按在了那張桌子上,掛著的毛筆搖搖欲墜,終於是支持不住,「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笑笑。」亢宿上前按住了我的肩膀,轉向星宿,「星宿,這到底是……」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聽星宿的話,因為我的腦海裡翻來覆去的只有那麼幾個字:回不來了。幾個模糊的字眼從星宿的嘴巴裡面蹦出來,什麼太一君消失四神力量減弱,什麼再這樣下去整個四神世界都要完蛋了,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要知道……他們沒有復活嗎?
  「四神力量減弱……所以……我最後的願望……沒有實現……對不對?」我輕聲的問,他們兩個人同時看向了我。亢宿一把拉過我,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亢宿,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笑笑?」他驚訝的看著我。
  「他們兩個都回不來了……沒有辦法了……對不對?」
  手緊緊的握著拳頭,我早就該想到的,在白虎召喚出來之前,太一君就已經去世了,理所當然的,神獸的力量一弱,願望還怎麼能實現呢?只是……我不相信,他們兩個一直都這麼的陪著我,我一直都相信著他們會復活,一直相信著白虎的願望會實現,可是到頭來……
  「笑笑!你去哪裡?」沒有理會亢宿的聲音,我轉身跑出了御書房。皇宮……很大,我想起那個時候跟柳宿在這裡重逢,那個時侯,他還留著那頭長髮,打扮成康琳的樣子,可是現在,永遠也見不到了,就連心宿也……
  混蛋!你們兩個都這麼的想要得到我,到最後……卻同時放手了嗎?
  悲傷的感覺溢滿了心裡,可是眼睛卻很乾燥,好像那些感覺找不到發洩的出口,而我也一樣,被他們兩個困在了原地,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啪嗒」一聲,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不受控制的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冰冷的磚面磕碰在膝蓋上,火辣辣的疼痛著,然後,我看見一滴透明的液體自我的眼睛裡滴落到了地面上,慢慢的溢開。
  我終究是沒有辦法再見他們了嗎?原來在自己世界的那一次,便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嗎?柳宿……心宿……
  「你怎麼了?沒有事情吧?」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自頭上傳來,抬頭,淚眼朦朧中,驚訝的發現剛才那個把我錯認成母親的宮女正站在我的面前。看見是我,她似乎也很驚訝和慌張,但最終,還是拉我起來了,只聽她道:「真的很像呢,你……跟貴妃娘娘……」
  「她是我母親……」我擦拭著自己的眼睛,這樣的回答道。
  「那麼……您就是公主殿下?……」帶著驚訝和欣喜的表情,她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沒……沒有想到奴婢居然在有生之年見到了公主殿下……奴婢……真的是……
  我被「公主」這兩個字嚇到了,只是怔怔的看著她。她面帶著微笑,淚光閃動,好像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樣,顯得激動而又慶幸。「奴婢是貴妃娘娘的貼身侍女。」對上我疑惑的目光,她這樣的說道,「娘娘是個很好的人,從不發脾氣,就連對待下人也是寬宏大量的。奴婢還記得當時……娘娘懷孕了,太醫說,大概九月到十月左右就能順產,可是……就在那年的初夏,娘娘她……消失了……」
  坐在迴廊上,輕輕的話語彷彿像是春日裡的風一般,我靜靜的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雖然我從太一君那裡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時間一晃便過了四十多年,當年服侍母親的小女孩也已經白髮蒼蒼了,看著她帶著那麼溫柔的表情跟我講母親在宮中發生的事情,我好像也去到了那個時代,見到了母親和那位俱東國皇帝……也就是我親生父親的愛情故事。
  「笑笑!」亢宿的聲音猛的傳來了,轉過頭,他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原來公主的名諱是笑笑啊……「那個宮女微笑著道,「果然跟娘娘當年講的一樣呢,娘娘說,如果是女孩便像花兒一般的絢麗開放,如果是男孩,便像樹木一樣的茁壯成長。」
  花兒一般的開放?笑?抬頭,看向那片粉紅色的天空,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笑」的解釋的時候,心情突然就平靜了下來。母親是愛我的吧,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抱過我,但是……我能感覺到這份母愛。
  所以……即使心宿他們回不來了,也還是跟之前的柳宿一樣,一直陪著我?
  不知什麼時候,迴廊上就只剩下我跟亢宿兩個人了,靠在身後的柱子上,我仍舊是這樣抬著頭盯著天空,一時間,感覺心裡空虛了不少。見不到了……這四個字意味著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多很多的感情。「愛我的人一個個都走了……」彷彿像是喃喃自語般,我這樣的說著,「亢宿……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貪心的。我總是想要更多的愛,因為從小,我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看到別人叫著媽媽,我都會很羨慕。直到父親娶了美朱的母親,雖然小唯姐跟我說,愛是越分越多的,可是我不稀罕外來人的,我甚至是覺得,美朱把父親給搶走了。所以……在這個世界,我想要牢牢的抓住對我好的那兩個人,卻結果……弄得三個人都受傷了……到現在,卻一個都不在我身邊了…………是不是我太貪心了呢?」
  說著,我微微的側頭看著他,卻在接觸到他的眼神那一刻,原本已經停止的眼淚又再一次的滾落了下來。猛地,我一把抓住了亢宿的衣服,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前,只看見一顆顆的眼淚打濕了他一大片的衣服。
  「不是真的對不對?神獸不是可以實現任何一個願望的嗎?為什麼……最重要的這個卻……我想要他們活過來——我也想要能再見到媽媽——可是……」可是現在什麼都晚了……
  亢宿的手很用力的抱著我,我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拽在手裡的衣服緊的讓手有些的疼。「笑笑,你還有我啊……即使沒有他們,可是我還是在的,你並不是一個人,愛著笑笑的人……還有我……」
  手一下子鬆開了他的衣服,淚眼朦朧的抬頭看著亢宿,他的表情那麼的認真,認真到我看了就會心疼。搖頭,猛烈的搖頭,我似乎想把他剛才說的話從腦子裡面趕出去。
  「為什麼?」亢宿再一次抓著我的肩膀,「為什麼要排除我?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呢?笑笑……我說過——」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大聲的打斷了他的話。
  「笑笑!」
  「你不要逼我——」
  「我沒有逼你……我只是……我只是……」
  風帶起了亢宿長長的劉海,那根短笛從他的懷中掉了出來,在地上滾了起來,「骨碌碌」的聲音延續很長的時間,我們彼此對望著,卻沒有再說一句話。救了我的少年,說要對我負責的少年,他要的「謝禮」……我給不起。
  「可是……他們兩個回不來了……不是嗎?」良久,亢宿輕輕的說了一句,彎腰去撿那根笛子。
  「我不相信。」
  「我陪你去找!」似乎是下意識的,亢宿說出了這句話,但同時,他也怔了一怔,然後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容:「笑笑……我……我是說如果,如果他們真的回不來了,你……接受我吧 。我是認真的。」
  對,我知道他是認真的,他對我說話從來都是很認真的,可是亢宿,你真的希望這麼做嗎?我知道他在期待著什麼,可是這種期待伴隨著的,往往是傷痛。
  「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如果他們都不在了,笑笑……你……還要一個人嗎?我會好好的照顧你,保護你,我不會輸給他們兩個其中一個,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呢?」
  為什麼你就不可以……
  因為……我愛的人並不是你啊……

第五章

    如果有一天,當我再回首的時候,我還會願意亢宿陪我一起去找心宿他們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即便是他軟磨硬泡用盡各種方式,我都不會同意他陪我。我怕看見那個認真溫暖的少年,一臉寂寞卻又溫柔的樣子,更怕的……卻是他像柳宿他們一樣的永遠閉上了眼睛,這個世界變得是如此的詭異,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去找他們的話,或許危險也就不會有了。
  詢問了星宿我才知道,那天,當他們從那個世界被送回來的時候,幾乎都是在自己最常待著的地方,比如說星宿是在皇宮,翼宿在歷閣山,鬼宿在白江村。鬼宿……我突然想起了鬼宿,與美朱分開的這幾年,他……過的怎麼樣?
  「你呀,有時間關心別人,還不如多想想自己……」離開皇宮的時候,亢宿這樣的對我說道。是啊,比起想美朱和鬼宿的事情,我還真的該考慮的是眼下的情況,我突然想到,自己是回不去了,因為四神的力量已經不在了,而且……召我過去的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子的聲音,真的會是奧田多喜子嗎?
  我沒有把這些事情跟亢宿講,如果是心宿或者是柳宿,或許我會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但是對著亢宿……潛意識裡,我還是不想拉他進來,在我的印象裡,他更加適合平靜的生活,戰爭,流血,犧牲……統統都不適合他。只是我沒有辦法再跟他說什麼,因為在皇宮的時候,我們幾乎已經是攤牌了。
  喜歡一個人是毫無理由的,所以,亢宿喜歡我這件事情……似乎也沒有理由可以找,因為喜歡就是喜歡,而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是個好男孩,我不會說什麼我們相遇的太晚,這是對他的侮辱,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當我向他指出這一點的時候,亢宿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後帶著無限眷戀的道:「笑笑,我會等你的,我可以說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只有我了嗎?」
  是的……在這個世界……現在陪著我的真的只有他,可是……「笑笑,我會等你的……」這句話,柳宿跟我講過的次數很多,當一個你心儀的人對你講過這句話的時候,你還會對別人說的同樣一句話產生什麼想法嗎?我承認我很感動和感激,但是卻還是無法有男女間的那種感情,或許……他們兩個的死留給我太多的傷心,以至於心灰意冷了吧。
  柳宿最常待著的地方,或者可以說他最懷念的地方,就只有一處。我和亢宿去了迢家的宅子,這裡跟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當我伸手想要把大門上面的封條拿掉的時候,還沒有接觸,封條就已經自己掉了,在風中飄飄蕩蕩,一會的功夫,就不知道飄哪裡去了。
  門,應該是塵封了很久了,一推開,灰塵飛揚,霎那間,我似乎看見了一院子的溫暖。輕輕的話語,帶著淺淺的微笑,用緞帶鬆鬆束著一頭墨紫色頭髮的少年正在跟那個少女搶一塊玫瑰花糕,白色的粉屑夾著淡淡的花香浸滿了整個亭子,他轉過身來,淡紫色的眸子溫柔的看著我,然後開口:笑笑,笑一個……
  我真的以為自己看見了這樣的一個景象,可是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少年?有的……只是一院子的滿目瘡痍。院子裡雜草叢生,一陣風過,「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加曾加了蒼涼的感覺。
  「笑笑……」
  環顧四周,沒有理會亢宿的叫聲,我朝著後院跑去,那裡……曾經是我住的地方,也是柳宿最常來的地方。
  推開已經鬆了的門,熟悉的感覺迎面撲來,傢俱還是老位子,床也是那張大床,我記得那年的夏天,我跟柳宿曾一起躺在上面睡覺,醒來還被康琳取笑了,可是現在呢?厚厚的一層灰塵告訴我這裡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
  「笑笑……」亢宿欲言又止,我搖了搖頭,示意我沒有事,然後開始在這裡一間一間的尋找起來。迢家是我唯一的希望,可是,當我喊破了喉嚨,走了大半個園子還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的時候,我幾乎已經開始絕望了。亢宿一言不發的緊緊跟著我,時不時的幫我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我故意忽略了他眼中的心疼,不顧一切的繼續前進,直到再也支持不住。
  喉嚨隱隱作痛,我氣喘吁吁的看著這個破敗不堪已經沒有一絲人氣的地方,曾經,這裡是何等的熱鬧。我還清楚的記得,自己來到迢家的時候,正值是春節,迢府裡張燈結綵,熱鬧非凡,也就是那個時候,柳宿告訴了我一句話:總有一天你會笑著緬懷過去的艱辛的。
  眼淚默默的流了下來,「找不到……我找不到他……」像個小孩子一般,我邊哭邊說道,「為什麼會找不到呢?不應該的……」我不承認星宿說的那番話,死也不信。
  「笑笑……我們去找找看心宿吧。」亢宿突然對我這樣的說道,「他們兩個跟我們是不一樣的,你許了願望,所以我想,他們兩個會不會在一起呢?」
  他的這番話提醒了我,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因為我向白虎許了願望,如果說其他人是被送回去的話,那麼他們兩個的復活……應該是在同一個地方吧?比如說……太極山。
  「對……對……」我用手擦著自己的臉,破涕而笑,「我這麼就沒有想到呢?謝謝你亢宿。」
  「別擦了,臉都花了。」他有些好笑卻又隱忍著某些情愫似的幫我擦拭著那些眼淚,那種充滿無奈的表情使我把臉撇向了一方,耳邊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歎息聲。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來的時候,亢宿的一句「小心」剛傳入我的耳朵,身體便被他按到在地了。
  眼前劃過一個灰白的東西,轉眼就不見了。「怎麼了?」驚疑未定的看著天空,亢宿抱起我躍開,在牆角站定,我才發現,一隻大鳥的骨架在半空中盤旋著,看它身上那些紅褐色,估計是被吃了很久了。
  「這些鳥怎麼會攻擊人呢?」亢宿的這句話讓我意識到剛才那個灰白色的東西就是這個骨架。「如果……連這裡都出現這些骨架的話……」
  大鳥飛了一會,「咯吱咯吱」的走了,我們把目光投向了天空,比起那天我們來時的那種粉紅色,現在的天空看起來顏色深了很多。
  「這意味著四神世界正在被吞噬嗎?」我這樣的問道,卻發現亢宿一臉的痛苦。「你怎麼了?」我連忙扶住他的身體。
  「沒事,剛才被抓傷了,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他說著看了看自己的腰,那裡的布已經被抓開一道裂縫了,傷口雖然不是很深,但卻汩汩的冒著鮮血。
  「你……」我忙撕下自己的一塊衣服幫他包紮起來,如果剛才亢宿沒有救我的話,被抓傷的大概就是我了吧。「謝謝……」輕輕的說了一句,手猛的被他握住了,心裡一頓,抬頭看著他:「痛不痛?」
  他微微的一笑,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當然痛啦,不過被你這麼一包紮,就不痛了。」我抿了抿嘴,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似乎再也沒有什麼異動了。
  「我們得趕快走,看來紅南國也不安全了。」亢宿說著抱起了我,三兩步就躍出了迢家。
  我們回去了皇宮跟星宿說了這件事,讓他小心點之後,便騎馬朝太極山的方向行去。一路上,看到的竟是一些身染重病的人,據說是感染了什麼瘟疫,我突然想起了那年遇見的少華姑娘。看著這些人發著高燒神志不清,渾身上下都長滿了紅色的斑塊,有些甚至像喪屍一般的毫無知覺的走著,我的心就充滿了恐懼。可是我們沒有時間管這些,也管不了,井宿在太極山,或許他知道些什麼。
  據亢宿猜測,這些病大概是跟那些不死的動物有關,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的說,但是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想想……似乎真有這麼些可能,因為伴隨著這些身染重病的人的,往往是一些被吃光了肉的骨架。它們看見我們就會撲過來,好像也要吃掉我們一般,在遭遇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情之後,我們兩個不再往人多的地方去了,而是改走郊外的路。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對的,因為我們發現了那些骨架會攻擊人類,所以會往人多的地方去。
  因為被吃了,所以反攻了嗎?我這樣的猜測著。
  事情似乎是越來越糟糕了,微笑從亢宿的臉上消失了,每天,他都板著一張臉,有時候還會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當我問他的時候,他卻搖搖頭,含糊的說只是擔心現在的這個世界。這樣的情況維持了一段時間,每當看見亢宿一臉痛苦滿頭是汗的樣子,我的心就禁不住提了起來。雖然……他總是避免在我面前這個樣子,但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大了。
  「你到底怎麼了?」終於,我還是忍不住再三的問他了。他靠近我,把頭挨在我的肩膀上蹭了蹭,才歎氣的道:「因為一想到你找到他們就要走了,我就痛苦不已……」像是在開玩笑一般,亢宿這樣的說著,「笑笑,以後要好好的生活……一定要幸福……」
  我推了他一下:「你怎麼了?說的好像我們以後見不到了似的。」
  他靜靜的看了我一會,才嘀咕道:「本來就見不到了……」
  亢宿說的沒有錯,或許我會回去,或許會在太極山找到他們,但不管哪種情況,對亢宿來說都是一樣的。痛苦……大概吧。
  太極山在四神世界的中心,這是亢宿告訴我的。當我們漸漸靠近那裡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天,居然是藍色的。看來太極山並沒有被影響到,但是從紅南國那邊的情況看來,這裡最終還是會被吞噬掉的吧。
  彷彿像魔術一般,剛剛還是窮山惡水的地方在一陣風沙過後,馬上就變得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明淨了。我跟亢宿呆呆的往山上看去,雲霧繚繞,點點的流光閃爍著,一片唯美的景象。心忍不住的顫抖起來,我怕再遇到在迢家時那種失望的感覺。亢宿悄悄握住了我的手,轉頭對我微微的一笑。
  這是我第二次來太極山了,上山的路是沒有的,思索間,一條飛毯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太一君不在,可是這些東西卻還在,大概……是井宿在的原因吧。我們緩緩的朝山上飄去,半空中,低頭看下去,鬱鬱蔥蔥的樹木,百花爭奇鬥艷,隱隱約約的,山頂的平台上我似乎看見了一個人影。
  心跳的很快,那個人背對著我們靠在欄杆上,但是他那頭金髮卻實實在在的刺激到了我。我鬆開了亢宿的手,對著那邊大喊了一聲:「心宿——」
  回音飄得很遠很遠,在山頂上索繞不去,那個人轉過頭來,仰面看向我,當我們飛到他的上空,他叫了一聲:「笑笑?」之後,我再也忍不住,從飛毯上跳了下去。
  「小心!!」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沒有意外的,我被心宿牢牢的接住了。他仍舊是老樣子,金髮,碧眼,白 皙的肌膚,臉上掛著驚訝,欣喜和難以置信的表情。我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心宿……我好想你——」
  「笑笑?」他的手緊緊的桎梏住了我,我可以感覺到心宿的手在發抖。「笑笑……你……真的是你?」
  「嗯,是我……」
  身體猛地被他推開了,他仔細的打量著我,眼睛裡的那份緊張和慌亂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你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點頭,甩開他的手,繼續攀上他的脖子抱著,輕聲說了一句:「不許推開我了。」
  或許是真的確定是我本人了,心宿輕聲的笑了,身體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他問。
  「是亢宿帶我來的。」說著,我抬頭指了指仍舊在上方飄著的飛毯。「亢宿,下來吧。」
  飛毯飄飄忽忽的停了下來,亢宿微笑的看著我們,「好久不見了,心宿。」他這樣的說著,眼睛卻一點也不看我,雖然這樣,但他眼底的那份悲傷卻讓我不由的一陣顫抖。
  「既然把笑笑送到了,那麼——」他終於把頭轉向了我,「我該走了。」

第六章

    蔚藍的天空,點點流光,看慣了那些或粉色或紫紅的天空,藍色,卻顯得那麼的陌生。躺在飛毯上,感受著上上下下的移動,他聽著下面女孩在清晰的叫著那個人的名字,聲音急切而又帶著無限的柔情,亢宿的嘴角彎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叫過他,從來……都是他跟在她後面,一路走來,卻從未回頭看過自己一眼。
  「早就知道了的……不是嗎?」輕聲的低語著,亢宿左手摀住了自己的腹部,那裡正在「突突」的疼痛著,但再怎麼痛,也比不上此刻他心裡那番苦澀的酸痛。「笑笑……」他叫著這兩個字,聲音很輕很輕,彷彿這兩個字可以給他帶來溫暖一樣,亢宿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曾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是叫她小笑的。那個時侯,救了她之後的那些日子裡,或許是亢宿這輩子最為快樂的日子了吧。他以為她會答應他的,因為他們不僅在同一張床上睡覺,幫她退燒的時候,肌膚相親的同時甚至是對她吻得難解難分。
  吻?
  亢宿伸手觸碰了下自己的嘴唇,他想起自己曾經在女孩昏迷睡著的時候偷偷的親過她幾次,每一次都讓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因為她眷戀著他的吻,她會無意識的回應著自己,雖然……亢宿認為她極有可能把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人,比如說現在正在跟她緊緊相擁著的這個男人。
  「笑笑……太好了……」說著這樣的話,亢宿輕輕閉上了眼睛,他覺得很累,腹部被那個東西所劃開的傷口正在不斷的向外面擴散著疼痛,明明那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可是傷口卻還是如同剛割開一樣的新鮮,甚至……他還可以感受到那些溫滑的濕潤。
  好不了了嗎?亢宿這樣的想著,望著頭頂的那片藍天,臉上掛著的仍舊是那副暖暖的笑意。他知道自己或許已經感染到那種瘟疫了,或許……下一刻便跟那些人一樣,成為了行屍走肉。他不願意這樣,更加不願意她看見自己這樣。不過慶幸的是,在這種情況發生之前,他們到達了太極山,更加慶幸的是……找到了心宿。
  「為什麼要排除我?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呢?我會好好的照顧你,保護你,我不會輸給他們兩個其中的任何一個,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呢?」
  他想起了那天女孩堅決的回答: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心裡的痛彷彿如蛇蟻吞噬,什麼叫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至少……該給他一個解釋不是嗎?「你這樣就打發了我……太狡猾了……」躺著的少年,微閉著眼睛,任由風輕輕的吹起了過長的劉海,腰部觸目的鮮紅像是一朵花一般的絢麗著。
  女孩在下面叫他,他坐起身來,猛然的感覺頭部一暈。真的快不行了嗎?亢宿撫著額頭這樣的想著,他朝自己的身體看了看,裹好了外套,然後從飛毯的上面一躍而下。站穩的時候,腹部的刺痛讓他忍不住要叫出聲來,但是在她的面前,他還是忍住了。
  「好久不見了,心宿。」他這樣對著那個金髮碧眼的男人說道,卻努力的不去看女孩,每一次,亢宿在心裡苦笑著,每一次見到她,總是以為自己有希望,可是換來的卻還是一成不變的失望。他明白她對他們的感情,自己……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他們兩個的,這一點,在對付天罡的那個時侯亢宿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他突然很好奇,如果自己死了的話,她會不會傷心呢?只是這個「如果」或許不會存在,因為可能……會成真。
  「既然把笑笑送到了,那麼——我該走了。」亢宿終於看向了女孩,褐髮,綠眸,吃驚的表情,緊緊拽著自己衣服的手,這一切……自己是那麼的希望把這一切都留在身邊的……
  「走?你要去哪裡?」她開口問,帶著濃濃的不解和驚訝。
  「是啊亢宿,從太極山的鏡子裡可以看見外面的情況,現在紅南國幾乎也全被這些詭異的景象所吞噬了,而且,那些骨架和變異的動物都會攻擊人類,甚至……那些無法治癒的病也是這麼來的,我們現在還無法查清楚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你……」
  或許已經來不及了呢……亢宿依舊是微笑著,閉了閉眼睛,忍著那股疼痛,他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這兩個人,緩緩的道:「我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不會有事情的,我不是把笑笑安全的帶到這裡了嗎?沒有了她這個包袱,我可能更加的安全呢。」說著,他朝著氣呼呼的女孩笑瞇瞇的看著。但隨即,笑容黯淡了下來。
  「心宿……我……想跟亢宿說幾句話。」女孩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這樣的說著。金髮男子微微怔了下,點了點頭,輕輕握了一下女孩的手,一個瞬身,不見了。
  風輕輕的吹著,點點的流光繼續散落在空中,兩個人站立了良久,終於,女孩問:「你……真的要走嗎?」
  「嗯。」
  「為什麼?亢宿……我……是因為我嗎?」
  「不要瞎猜了笑笑,我真的有事情。」看著女孩有些擔心的臉,亢宿打斷了她的話。他一定不會留下來的,說自己不想看見心宿也好,不想看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好,自己的身體狀況是他第一個不能留下來的理由。
  「可是……」
  「不要為我擔心,你只要跟他好好的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是的,自己這麼想要抓住這個女孩,不就是想給她幸福快樂嗎?現在她找到了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不是正好嗎?這樣……就夠了吧。
  「對不起——」女孩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見她的雙肩在微微的顫抖著。亢宿一陣的心疼,但他還是笑著問: 「說什麼呢?什麼對不起?笑笑……又沒有做什麼事情……」
  感情的事情是不需要這三個字的,笨蛋……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女孩眼中的淚水讓他不覺的怔住了,為什麼哭?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啊,錯的人……大概是自己吧,如果沒有喜歡上你,那麼也不會給你帶來困擾了吧。
  亢宿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他只是輕輕的拭去女孩的眼淚,然後開玩笑似的說:「笑笑,雖然你哭的樣子很漂亮,但是我還是喜歡你笑的時候。我又不是不會來了,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
  他俯下身體,吻去女孩眼角的液體,苦澀的感覺溢滿了他的心裡,握著女孩肩膀的手在微微的發抖,他突然發現自己是那麼的害怕離開。「笑笑,讓我再抱抱你好嗎?」他這樣的說著,把女孩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裡,禁錮得越來越緊。
  我想就這樣一直抱著你,不想放開,不想失去,我想要給你幸福,給你快樂,我想要你……一直的待在我的身邊,不想讓給任何人, 一點都不想!
  可是這些話,亢宿只能在自己的心裡這樣的說著,他把這份思念轉化成了緊緊的擁抱,用力的摩挲著女孩的背部,他吻著她的脖子,耳朵,額頭,眼睛,他對著她的嘴唇輕輕撕咬著,啃噬著,舌頭靈巧的劃過她嘴巴裡的每一寸地方,如果說以前他都是溫柔的話,那麼現在,幾乎霸道而又粗魯的吻讓亢宿體會到了分開的恐懼。
  「亢……宿……」
  被拉回一點理智的少年放開了懷中的女孩,他們氣喘吁吁的望著對方,臉不可抑止的通紅著,微闔著眼睛,亢宿突然一笑:「如果下次再見到你的話,我一定會在他們的面前這樣吻你的。」
  或許是從來沒有聽到過亢宿講這樣的話,女孩吃驚的看著他,他轉身坐到那塊飛毯上面,微笑著道:「好了笑笑,不要那種表情的看著我,我可是還沒有死心呢。」說著,他無比眷戀而認真的看了女孩一眼,擺擺手飛到了半空中。
  耳邊傳來了女孩大聲的呼喊:「你一定要回來啊——」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回來嗎?
  沒有了人,亢宿放鬆的讓自己的身體躺下來,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解開了衣服。腹部,傷口正在「汩汩」冒著鮮血,緩慢而連綿不絕,在周圍的皮膚,居然已經呈現了那些鮮紅的斑。
  「終於……是……」亢宿苦笑了一下,任由衣服敞開著,躺了下來。離開了這裡,接下來該去哪裡呢?應該說,去哪裡過完自己剩下的生命呢?亢宿看著藍天,這樣的想著,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容似乎顯示了他現在心情還不錯。是啊,已經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
  飛毯在離開太極山界的時候就已經不能用了,一路走著,看著頭頂的蔚藍漸漸變成紫紅色,亢宿愣住了,他想不到這麼快原本剛才還是粉色的天空就變成紫紅色了,那也就預示著,情況越來越惡劣了。
  沒有走多遠,身體上的疼痛和虛弱讓他摔倒在了草地上,不用隱忍,不用隱瞞什麼,亢宿死死的皺著眉頭,然後一眼看見自己的手臂上爬滿了那些紅斑。「原來在外面,發病會加快嗎?」他喘息著自言自語,想要再爬起來,卻已經沒有力氣了。
  趴在那裡,聞著青草的味道,他的思緒恍恍惚惚的似乎回到了幾年前,在磨汗村的時候,那麼的平靜,那麼的安寧,他陪著她一起看油菜花田,一片絢麗的金色。「笑笑……」念著這個名字,亢宿覺得自己吐出的氣開始變得灼熱無比。「看來……時間快到了呢……」他依舊是自言自語,接著,便感覺到自己的手一陣刺痛。
  「咯吱咯吱」的聲音從自己的上方傳來,他勉強的睜開眼睛看了下,一具大鳥的骨架正在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真是奇怪,明明已經沒有眼睛了的,但亢宿覺得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窩就是在看著自己,心裡不由的又是一陣苦笑,看來……死神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帶他走了。
  當手上和身體上的疼痛不斷傳來的時候,他突然很懷念女孩的笑容,她的身體,她的吻,她的一切在此刻都變得異常的清晰,他不想去反抗什麼,或許是因為已經沒有力氣了,或許是之前一直支撐著他的人不在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靜靜的趴著,回憶著剛才的那個吻,然後……
  風再一次的吹起,枯草紛紛揚揚,少年的嘴角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或許他正在回憶很多年前的那些事情。雪天,路邊的涼亭裡,他抱著女孩輕輕的為她吹奏笛子,大雪紛揚,天氣很冷,可是心卻很熱,因為有她在。
  「笑笑……你……」風帶走了他的喃喃低語,同時帶走的,還有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第七章

    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不如人們所預料的那樣,看著亢宿的離去,我的心裡有著惴惴不安,又怎麼會想到,這是我們正真的再見呢?我只是在想他應該會沒有事情的吧,畢竟他是七星士,他會回來的。可是那種不安的感覺是什麼?好像……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想起在皇宮的時候那個老宮女所說的話,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母親當時的預產期是九月到十月左右,那如果按照我們世界的算法的話,九月到十月……是亢宿嗎?我的另外一顆守護星是亢宿!突然想清楚了這件事情,讓我有一瞬間的驚訝和難以相信。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的守護星是心宿和柳宿,因為自己對他們的眷戀和我們三個人的糾纏都使我相信柳宿就是另外一顆守護星,到最後……原來是亢宿嗎?
  轉念一想,卻又合情合理,他救了我這麼多次,似乎每一次有難他都是恰到好處的在我身邊,不是巧合,不是意外,是……他在守護我嗎?
  「在想什麼?」走神之際,我的手被一個人握住了。暖暖的觸感,熟悉的感覺,我不由的歎息了一下。轉身,我看著眼前的人,金髮碧眼,微微的笑容,一臉的溫柔,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他的臉,真的是復活了嗎?
  那麼……柳宿呢?
  「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開口問道,「我只記得召喚了白虎,向它許了一個願望,然後呢?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然後怎麼樣了?你在這裡的話……那柳宿……也在嗎?」
  心宿的表情怔了一下,他很輕很輕的撫摸著我的臉,湛藍的眸子清澈無比,然後,他用很輕的聲音說道:「笑笑,柳宿回不來了……」
  記憶裡,星宿也曾這樣說過,回不來……又是回不來……我努力扯出一絲笑容:「你在騙我,心宿,你都站在我的面前了,他怎麼可能回不來呢?」
  「笑笑……」
  我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看,咬著嘴唇,不再說一句話,我只想心宿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站立了很久,一點一點的擁緊我,聲音如同耳語一般的低沉而又清晰。「因為四神的力量在逐漸的減落,所以……柳宿他……」
  沒有等心宿說完,我已經猜到大概的樣子了。四神力量減弱,只能復活一個人了吧,那麼柳宿……是讓給心宿了?
  我不可能問為什麼柳宿要讓給心宿,也不可能問為什麼柳宿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這樣對於他們和我來說都是一種傷害。我只能選擇沉默著,任由眼淚打濕了他的衣服,感受著心裡一波波的疼痛。我居然在一個男人面前為他的情敵傷心,如果換做是以前的,心宿一定是霸道的阻止我流眼淚,或者乾脆是惱怒的不許我再想他。可是現在,他也只是緊緊的抱著我,不再有任何的言語。
  【如果笑笑一開始遇見的人是我,會不會愛上我呢?】我想起柳宿那個時侯問我的這句話,帶著淡淡的微笑和心疼,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陪在我身邊。手上的那個白玉戒指依舊,只是送我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其實……他很早之前就已經不在了,只是我心裡有著那麼一個願望,可以祈求神獸讓他復活,而現在,我突然發現,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說之前還有點點的希望的話,那麼現在……
  腳下突然地動山搖了起來,好像是發生了地震一般,整座太極山抖動得厲害,天空,迅速的變成了一片紫紅色。
  「怎麼回事?」我擦拭著眼睛,驚訝的看著剛才還是蔚藍一片的天空,然後看到一塊塊巨大的石頭從山上滾下來。如果真的是地震就好了,嘈雜的「吱嘎吱嘎」的聲音自空中傳來,猛地,我看見了一大片白森森的骨架向太極山飛來。
  「走!」心宿摟緊了我,只覺得一陣暈眩,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們已經是在太極山的外面了。回頭看去,整座太極山已經被各種骨架所包圍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片紫紅色的天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看來太極山的結界……」心宿眉頭緊鎖的說了一句,抱著我身體的手特別的緊。
  「井宿他們還在那裡是嗎?」我的話音剛落,只見山頂上突然發出一陣金光,驅散了那些詭異的東西,但前面的消失了,後面的馬上撲了過去,山頂又被遮蓋嚴實了。
  「看來他們暫時沒有事情。」
  「……」我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這一切看起來好像是有預謀一樣的,好像……在等著人們吃掉那些變異的動物,然後……組織軍隊?
  腳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一根熟悉的笛子映入了我的眼簾。這根笛子曾經為我吹奏了很多優美的曲子,而他的主人……「亢宿……」我彎腰幾乎是抖顫的撿起了那根笛子,然後視線漸漸的往遠處看去,在我的眼睛捕捉到一件熟悉的衣服的時候,心宿一個箭步擋在我的前面。
  「不要看,笑笑!」
  他的這句話讓我的心跳猛然間的加快了。「不要看什麼?心宿?」我開口問。而他只是擋在我的面前,對著遠處默默的看著。「不要看什麼?心宿!」我重複了一遍,語氣裡有著濃濃的害怕。「是不是……亢……」
  「不是!你看錯了,並不是他。」
  風帶來了一股血腥味,濃重無比,我知道心宿在騙我,這根笛子,還有剛才瞥見的那一角……都在告訴我亢宿他……幾分鐘前,他還在跟我說會回來的,就在幾分鐘前,這個少年還在抱著我說再見的。唇上似乎還留有他的味道,可是我剛才看見的是什麼?
  亢宿死了……
  當腦海裡出現這幾個字的時候,我幾乎不能自己的顫抖起來。為什麼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那場戰爭結束的現在還是會有死亡?就連亢宿也……到底……為什麼要找我過來?如果我不過來的話,那麼亢宿就不會說要保護我來太極山了,如果我不過來的話,或許他就不用……
  【你來了嗎?】
  腦中又迴響起了那個女生的聲音,飄飄渺渺,捉摸不定。
  【我在太極山。】她繼續的說道。
  是了……當初,就是這個聲音讓我過來的。我猛的回頭朝太極山的方向奔去,心宿在後面大聲的喊著我的名字,一個瞬身,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笑笑,你要去哪裡?」
  「太極山,我要去弄清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他微蹙著眉看著我,這時,天空突然響起了一聲悶雷,我們抬頭看去,只見紫紅色的天空已經變成紫黑色了,不斷有一些閃電一樣的東西在那裡跳躍著。世界末日,我突然想到了這個詞語。
  「四神的世界會消失掉嗎?」彷彿是自言自語一般,我這樣的問道。隨即,一道銀光從太極山照了出來,頓時,那些圍住山頂的骨架漸漸的粉碎,消失了。我們驚訝的看著這一切,只見銀光散開,漸漸的瀰漫了整座山,而我們卻慢慢的漂浮了起來,像被一隻手托著一樣,朝太極山頂飛去。
  光線很刺眼,當我感覺自己站在地上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了那個聲音。【終於見到你了啊。】睜開眼睛,白茫茫一片,周圍沒有一個人,就連心宿也不見了。心裡陡然一陣發慌,轉了一圈,才看到一個人在朝我走進。
  【白虎巫女……唔……還是說朱雀或者是青龍巫女呢?】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淡淡的紫色眸子隱隱約約的似乎含著一絲調皮,她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只是過於白 皙的肌膚和她縹緲的聲音合起來不像是一個人。
  「你是……奧田……多喜子?」我猶豫著開了口。她明顯的一怔,然後笑了。【奧田多喜子?唔……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
  誒?
  「如果你不是她的話,那你是誰?」說實話她身上那種冷冷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好像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鬼或者是一個其他什麼東西,反正不是一個人。我不驚訝現在自己所看到的,畢竟在四神天地書裡,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疑惑且好奇的看著她,直覺告訴我這個人跟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有著密切的聯繫。
  【我忘記自己是誰了。】
  直覺再次告訴我這個人有毛病,哪有人不記得自己是誰的。但彷彿她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淡淡的道:【記憶從來就是最不可靠的東西。】說完這句讓人費解的話之後,她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的跟我道:【這個世界再這樣下去就要崩潰了,本來,我是想你身上已經有了朱雀白虎青龍的力量,那麼我再把玄武的力量給你的話至少可以挽救一下四神的世界,但是沒想到太一君死了,就連你身上的力量也……】
  「玄武的力量?你是玄武巫女??可是……可是玄武巫女不是奧田多喜子嗎?她不是被他父親殺死了嗎?而且……」
  【被奧田永之介殺了?】她的臉上浮現起了恍然的神色,似乎像是在感歎,又像是在傷心,眼神透過我,落在了很遙遠的地方。
  「如果你不是奧田多喜子的話,那麼你是誰?會使用玄武的力量……難道……是另外一位巫女?」

第八章

        太一君曾經說過,從白虎巫女那一代開始,這個世界就開始出錯了,如果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奧田多喜子的話,那麼是誰呢?她有著玄武的力量,而且她的樣子……長的也不太像人。銀髮紫眸,更像是一個妖精。
  【我啊……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這麼幾百年,我就一直待在這個玄武神殿裡,都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了。】她微笑著,有些困惑的伸手搔了搔自己的臉頰,就這麼一個動作,讓她之前給我的那種縹緲詭異的感覺立馬消失了。【我只知道自己在這裡等一個人。】
  「等人?是我嗎?」
  【恩……】她盯著我看了半餉,似乎是在思考著這個問題,良久,她才緩緩的道:【不是……我在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這個話題就此似乎已經是打住了,她說了這個世界會崩潰的,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的狀況很危急。我不太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她臉上的表情顯得太過於淡漠了,既然有玄武的力量,那麼就表示她至少跟巫女有些聯繫,巫女不是該保護一個國家的嗎?那她現在這麼冷淡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守護神獸必須要保護一個國家呢?為什麼巫女一定要犧牲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一個根本就跟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國家呢?】彷彿是知道我的想法一樣,她輕輕的這樣說著。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她有些落寞的自語著。我當然是不可能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因為這個世界有著太多的謎題了。
  【知道嗎?這個世界之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全部都是我造成的。】
  驚訝的盯著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她什麼意思?全是她一個人造成的?
  【你叫笑笑對吧?】她宛然一笑,走過來拉住了我的手,冰涼的觸感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對這個世界是怎麼看的呢?】她開口問我,淡紫色的眸子亮閃閃的,似乎剛才的那些落寞只是我的錯覺似的。
  怎麼看這個世界?思緒似乎是飄遠了,我想起在這裡度過的那些快樂的日子,柳宿……心宿……亢宿……認識了很多對我很好的人,雖然也會有悲傷和痛苦,但是回頭看看過去,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有太多的死亡了。
  【巫女,神獸,許願……說到底,這些之前就定下的規矩根本就是……】沒有等我回答,她自顧自的說著,【你也跟我一樣吧?對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感覺到不滿。】
  不滿……是啊,如果沒有這些所謂的什麼七星士什麼巫女什麼許願的話,那麼他們是不是就不會……
  【200年前,我想要毀了這個世界,因為它帶來的傷痛太多了。可是現在……我卻想要繼續維持這個世界。】
  「是因為還沒有等到你想等的人嗎?200年前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這個世界會變得這樣的詭異?還有……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
  【200年前的事情也太過於遙遠了,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其實都無所謂的。】
  「怎麼可能無所謂?就是因為這個世界莫名其妙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亢宿才會……你居然說無所謂……你活了幾百年了,或許在你的眼裡,我們這些人的生命只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罷了,可是……」
  【因為我也沒有辦法去阻止啊。】她柔柔的打斷了我的話,【當年,我只是想要這個世界消失,我厭惡太一君的那張臉,還有所謂的巫女規則。我想,如果這個世界消失了,那麼接下來的巫女就都不會出現了,而這個巫女不可逾越的規則就再也不存在了。可是我沒有想到,天帝居然會把天罡封印到這裡,那些戾氣……改變了原本的計劃,以至於……】
  【太一君一消失,原本被她壓下的天罡的戾氣就從俱東國擴散出來了。或許太一君之前沒有想到吧,天罡……留了一手。】
  「可是這樣也是天帝的錯吧?為什麼當初要把天罡封印在這個世界呢?如果他沒有這麼做的話……」
  【那麼這個世界早在200年前就不存在了。】接過我的話茬,她這樣的說著,【知道嗎?神犯的錯誤,一般都是由人類來償還的。】
  我思索著她最後一句話,神犯的錯誤,一般都是由人類來償還的……當年在太極山,我也對太一君說過同樣的話,為什麼你們神犯的錯誤都要由我們來還?就像心宿說的,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存在公平。
  【好了,我把你叫過來,卻什麼都做不了,很抱歉……】女孩放開了我的手,只見她右手一揮,那片白茫茫的霧氣便一點一點的消散了。紫黑色的天空重新露了出來,那些骨架看見我們,便群湧而上,只是還沒有到達我們的跟前,便好像被一層藍色的冰凍住了一般,一隻隻的掉了下來。
  事情變得出乎我的意料了,只見以我們站立的位置為中心,向外擴散開一圈冰凍,漸漸的,放眼望去,彷彿是到了南極一般,所有的東西都被覆上了一層白茫茫的霜,天地間頓時悄然無聲。
  「笑笑!」猛然間響起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轉身,心宿氣喘吁吁的爬上了山頂,他的衣服已經殘破不全,右手的那柄劍掛著一些紫褐色的東西,在雪白的地上顯得分外的顯眼。「你沒有事情吧?」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我拉到他的身後,然後警惕的看著那個女孩。
  【唔……青龍七星?】她看了看我們,輕輕的笑了笑,【不用對我這麼虎視眈眈的,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你是誰?」心宿問了我看見她時問的那個問題。
  【現在不是問我是誰的時候,你們準備好了嗎?我要送你們回去了。】
  她的這句話讓我大吃一驚,不光是我,就連心宿也驚訝的看著她。【你們難道想在這個已經被冰完全封住的世界繼續生活下去嗎?我敢打包票你們活不了兩天的。】似乎是看到我們驚訝的看著她,她笑瞇瞇的道。
  「你……你剛才做了什麼?」我問。
  【我把這個世界冰凍住了,這樣,它既不會崩潰也不會消失,只不過時間都停止了。】她這樣的解釋道,【大概……我心裡還是有著一絲期待的。這個世界跟你們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你們回去之後,將再也回不來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突然刮起了一陣風,細小的冰粒打在我的臉上,沁入皮膚的冰涼感讓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她說的一切都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太一君明明說過,兩個世界的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送我們回去是什麼意思?難道要讓心宿也到那個世界去嗎?四神的世界時間停止了又是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一個個的疑問來不及問出口,暴風雪已經將我們吹的站立不穩了。心宿緊緊的摟住我的身體,耳邊傳來了女孩柔柔的聲音【看到你們我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並不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以在一起,而是……】
  這句話並沒有說完,暴風雪的咆哮將一切的聲音都掩蓋住了,這一切都來的太快太過於匪夷所思,等我們感覺周圍安靜下來,再也沒有風的時候,已經再也聽不到那個女孩的聲音了。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房間,如果不是心宿緊緊擁抱著我,我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夢。一直到後來我都在想,那個女孩到底是誰呢?銀白色的髮絲,淡淡的紫色眸子,很漂亮的一個孩子,卻有著強大的力量,從她讓整個四神世界都進入冰凍期就知道了,而且她一直說在等一個人,是誰呢?我想,她身上也應該發生過什麼事情。
  如果我身上還有四神的力量的話,那麼她必定會讓那個世界恢復原狀吧?但現在卻只能把它冰凍起來,原本,她找我過去是想借用力量的,而現在,卻把我送回了自己的世界,就連心宿也……
  我想起她把我們送回來的時候最後說的那句話:並不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以在一起,而是……
  而是什麼?
  大概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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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叫做夕城笑。
  口關笑,念做XIAO,第四聲,跟笑字同音。為什麼要介紹的那麼清楚?那是因為我討厭別人總是讀錯我的名字。
  我今年15歲,國中三年級,住在一個糜爛的名叫東京的城市。不喜歡東京的理由有很多,這裡房子太擠了,夜生活太多了,節奏太快了,學習也太緊張了……雖然對我而言,學習不過是很輕鬆的一件事情。
  每天,當太陽照在我那個房間大大的窗戶,投下明亮的光芒的時候,我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開窗簾,對著早晨的天空大喊三聲:「笨蛋!」到底是在罵老天還是在罵底下已經開始忙碌的人們或是在罵自己……其實我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是覺得這樣會讓一天的心情變好。
  早餐很豐盛,但我總是沒有時間去吃,國三的功課很緊,所以基本上,我是叼著麵包說了聲:「我上學去了!」便匆匆在玄關換上鞋子出發了。
  路過轉角的麵包房,我照例進去買了一條剛出爐的奶酪麵包,這個是習慣,雖然我現在剛吃完早飯而且吃的也是麵包。奶酪麵包是我在課間的時候當點心吃的,有時候習慣一旦養成,要改就很不容易了。比如……轉角處我經常會碰見的那個人。
  「笑笑,你又不吃早飯了?」
  金髮碧眼的男人帶著一副墨鏡,斜靠在轉角的一輛跑車上對著我微笑,跑過去抱住他,任由那股淡淡的清香味道鑽入自己的鼻孔,然後抬頭笑著道:「我吃過了呀。」
  心宿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摸摸我的頭髮:「睡懶覺了吧?上車,我帶你去學校。」
  「呃……那樣又會掀起一場風暴了……」上了車,繫好安全帶,我這樣的說著。引擎發動,車子緩緩駛出,早晨的陽光很明媚,吹來的風很舒服我瞇了瞇眼睛,愜意的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沒有睡好嗎?「心宿的聲音自旁邊傳來,他看了我一眼,道:「笑笑快要考試了吧?」
  「是啊,所以不用功不行。」
  「……考完試我們結婚吧。」
  睡意完全被心宿的這句話給打醒了,我驚訝的盯著他,他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有這麼驚訝嗎?」
  「有!」毫不猶豫,我說出了這個字。
  「笑笑……我們……經歷的時間太長了……」
  我當然知道心宿指的是什麼。從四神天帝書中出來,已經過了一年多了,從剛開始對這個世界的不瞭解到現在成為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長,我終於瞭解到了心宿的強悍。外表自是不用說了,加上又有錢,他真正符合了現在「有房有車父母雙亡」的條件了,繼而周圍的美女不斷。有些不屑的「哼」了一聲:「我還要讀高中和大學呢。」
  「結了婚也一樣可以上啊。」他若無其事的說著。我沉默了一會,扭頭看他,怎麼都看不出來他就是那個冷酷殘暴的俱東國將軍,抿了抿嘴,我淡淡的道:「讓我考慮一下吧。」
  車子在學校附近停了下來,心宿摘下眼鏡,湛藍的眸子轉向了我:「這樣,你也可以早點搬出那個家了,你不是不喜歡那裡嗎?」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
  「你……還是在意他們嗎?」
  在意……?是啊,在意他們,雖然我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自己是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可是……手習慣的抓緊了手上戴著的那個白玉戒指,當年柳宿給我戒指時說的話還歷歷在目,已經是過去了那麼久的事情,可是每當我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心痛。
  「你啊——」心宿習慣的摸了摸我的臉頰,「不要胡思亂想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恩。」我點了點頭,那好書包下了車,走了幾步,我突然想起什麼了轉身望著他,「心宿,那個……放學來接我嗎?」
  「當然了。」
  「哦。」再次點了點頭,我轉身朝學校走去。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仰頭看著蔚藍一片的天空,吶,柳宿……你們在看著我的對吧?風吹過我的耳旁,突然,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輕的說道「笑笑要幸福……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幸福嗎?停下了腳步,我在原地站立了很久,然後,轉身朝剛才的那輛車跑去。

————全文完
  
有眼無珠與白目之人畜全都去死   無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勿惹黑闇雙王  雙王勝為王  敗者為寇  敗者唯有死孰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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