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富察雲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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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清王朝。
……
“二姐,你這又是要上哪兒去?”富察家的大門口,三公子傅恆堵住了富察雲驕的去路,無奈開口勸道。
富察雲驕,原名芸嬌,五年前實在忍不住,逼著阿瑪李榮保偏把“芸嬌”改成了“雲驕”二字,倒也是符合了她的性子,不是嬌弱嬌氣,而是驕傲驕縱!(作者︰不就是個穿越人物,想要搞點特殊嘛!切!雲驕︰你這後媽把我搞來這鬼地方,亂七八糟,連野史還不如,還不許我把名字改了不成?哼!)
雲驕瞧著面前擋路的弟弟,一巴掌拍過去,傅恆哪敢承受,自家二姐可少有留情的,匆匆躲過,也讓雲驕側身向前跨一步,越過了三弟奪門而出。
“你小子拿了雞毛當令箭,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明明小時候挺可愛一正太,誰知道,越長大、就越不听話了。去去去,少擺出額娘那副無奈又無語的樣子,你是我老弟,不是我老媽!”
雲驕揮揮手離去,還不忘嘴里念叨,直把傅恆說得滿臉羞怒,若不是額娘叮囑要看住了這整天胡鬧的二姐,他哪兒敢攔著魔女的去路。
富察府里,路過的小廝丫鬟都掩嘴忍笑,三少爺對戰二小姐,可不是,屢戰屢敗,還屢敗屢戰來著……也是,二小姐那性子,連英琦大小姐都制不住,傅恆三少爺又是個知禮守禮的厚道人,哪兒經得住雲驕那二姐的霸道勁兒!(作者︰知禮守禮的厚道人?眼拙了啊!)
正巧英琦回府,瞧著眼前景象,也能猜出**分,“傅恆,怎麼了這是?又惹你二姐了?她就那性子,別在意。”
話說,大姐啊,你這是在安慰我嗎?是和二姐呆久了,也被染黑了吧?
傅恆欲哭無淚,我哪兒敢惹二姐啊,她那性子,我敢惹嗎?
瞧瞧,天都快黑了,大姐你也知道要回府了,哪有二姐那樣子,偏要在這個時候出府玩樂的?若讓額娘知道了,她老人家懶得去管二姐,可會把我拎到跟前兒去念叨……你們都欺負我!
“哈哈!傅恆啊,瞧你那樣兒,還是個男子漢嗎?讓人看到咱們滿洲的男兒哭鼻子,可不要被笑死了!”年輕男子爽朗的笑聲,調侃的話語,引得傅恆咬牙切齒,卻還是無可奈何,說白了……他果然是被欺負的命!
“……听說,前兩天,熹妃娘娘為四貝勒您新添置了一房格格,端的是知書達理、才貌雙全,貝勒爺您真是好福氣啊!還沒恭喜……”
傅恆垂下眼簾,下一刻變了一張笑臉,暗說,被大姐二姐欺負,我認了,還不都是自家人嘛,可是你弘歷想要看我的戲,可不得買票?
雲驕從小教導,小弟啊,要吃虧就來找二姐,當然,二姐不在、去找大姐也行,但可千萬別讓外人得了便宜!
果然,傅恆此言一出,大姐英琦笑意盈盈,對著身旁送她回府的四貝勒弘歷,說“再見”了。
傅恆笑著跟上大姐的腳步,轉身也跑了,留下弘歷一人在風中飄零……教訓啊,未來小舅子,不好得罪!
趕忙著追上前去,富察家的下人自然不敢攔著這位皇子爺,弘歷急急緊趕著幾步,忙拉住了英琦的手臂,“英琦,你听我解釋,你別生氣,那……那都是額娘給的,我……”我不要也不行啊!
英琦倒也沒一副生氣的樣子,可是弘歷看著她毫無醋意的模樣,就更急著想要解釋清楚了,他和英琦兩人稱得上青梅竹馬,皇阿瑪也早說過了,等再過兩年就為他和英琦指婚,如今他倒是分了府出宮住,閑來無事能和英琦多多出府玩樂、增進感情,可是……皇後娘娘並著額娘兩人,時不時地給自己塞些個房里人,容不得他拒絕啊!(作者︰哼!鬼才信你這話!)
“呵呵!你哪只眼楮看到我生氣了?你想陷我于不義?還是說,你早就存了心思,故意拿這些事兒來氣我,想要逼著我和你鬧,然後好讓我留下一個善妒的罪名?你是不是早想著讓皇上收回成命,根本不想兩年後娶我?你是不是後悔……”
富察英琦,未來的孝賢皇後,也是傳聞乾隆帝至愛的元皇後,似乎,還真……沒吃醋,沒嫉妒,挺賢惠。
“沒有沒有,絕對不是這樣的!英琦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怎麼會後悔?我恨不得一眨眼就是兩年後咱們大婚……”弘歷瞧著英琦紅了眼楮,那副委屈樣兒,他那里舍得?
“哼,不害臊!這麼晚了,還呆在這里做什麼?你是不怕別人說閑話,可我介意,回去,去你的貝勒府,找你的知書達理、才貌雙全去!”雖然話是這麼說,可那神情,讓弘歷看明白了,英琦這會兒是真的不生氣了,這才抬步離了富察府。
“姐,放心吧,四貝勒眼里,再多知書達理、才貌雙全,也比不上他心里,有你一個富察英琦!”瞧見大姐看著弘歷離開的方向發呆,傅恆從拐角處冒出來,打趣。
“混小子,惹不了你二姐,拿大姐我來開刷是不是?”英琦雖是大姐,可也其實只是個十五歲的花季少女,本就性子直爽開朗,平日里也和弟弟妹妹追打笑鬧。
到這里,不得懷疑,這樣的富察英琦,還會是將來那個傳聞中賢惠大度的孝賢皇後嗎?還會任著乾隆皇帝風流快活嗎?拭目以待。
再說二小姐富察雲驕,傍晚時分,急著出了富察府,竟是跑到京城有名的恆泰賭坊,消遣玩樂去了,怪不得富察福晉要讓兒子盯緊了這個二女兒呢!成何體統?
這是個奇怪的世界,十三年的異世生活,雲驕看得明白,也看得糊涂!實在搞不懂,身處的還是清王朝嗎?還是說那蝴蝶翅膀扇得太過厲害了?
罷了,這樣的世界,倒也合她的心意!
若是真正的清朝,哪兒容她一個女孩子肆無忌憚成這樣?(作者︰原來,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若是真正的清朝,大姐英琦怎麼可能與那風流的弘歷先把感情基礎打好了?雲驕似乎已經預見了,將來這對帝後的生活,絕對精彩萬分,當然,若是弘歷敢辜負姐姐的情意,可就別怪她這小姨子不客氣,哼!
“你這小丫頭,這是什麼地方?你也敢怎麼發呆?不怕被人一棍子敲暈、賣了!”戲謔的男聲從背後響起。
雲驕清醒回神,安坐,都不用回頭,“滾!誰敢打本小姐的注意?來試試呀,看我不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哼!話說,你小子怎麼才來啊?”
被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叫做“小子”,已經年滿二十的俊朗男子,倒也不生氣,氣定神閑地繞過雲驕,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丫頭,說了多少遍了?能不能別這麼粗魯?將來誰還敢娶你?”
“切!你听好了,我也說過千百遍了,大不了,本小姐這輩子不嫁了,總不至于餓死,嫁男人有個屁用,餓了能當飯吃嗎?”雲驕從椅子上站起來,把臉湊近男子,盯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後,啪的一下又跌坐了回去,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嘻嘻,我倒忘了,秀色可餐是吧?那也得找個漂亮的,嗯,你看看,你就不行,俊是俊的,可這笑容真是太假了,怕,吃了,我還會胃疼不消化!”
若是別的人听了,準是要為這大言不慚震驚了,可是這男子不是一般人,也不是第一次听她這些個不著調的胡侃,“丫頭,沒關系,實在嫁不出去,我就委屈點,包你食宿玩樂,我養了!”手中扇子一收,啪地敲在了雲驕的頭上。
一手揮開他的扇子,“呸!論身份,你堂堂一個皇子貝勒爺,倒也玩得起包養這回事兒,可惜,可惜啊……”雲驕搖頭嘆息,“你確定,養得起我一輩子?弘時,我看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是先顧好了你自己吧!”
沒錯,這俊朗的笑面男子,正是雍正帝的三阿哥,愛新覺羅弘時……傳聞中,很是淒慘悲催的一個皇子阿哥。
還記得,七年前第一次見面,只有六歲的小雲驕,抓著眼前的俊雅少年郎左看看、又看看、前看看、後看看……假的吧,這哪兒是人神共憤的大反派啊?
被雲驕說中痛處,他掩飾得再好,那笑容還是出現了裂縫,“你這丫頭,就這麼看不得我好?”非得見一次,戳一次我的傷口。
“拜托,大哥啊,我這是好心,好心啊!要不是把你當朋友,我有病啊,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您就行行好,別讓我成天提心吊膽的,行不行?”雲驕惱得很,她哪兒料到過,明明她準姐夫是四阿哥弘歷,怎麼就讓她撞上了三阿哥弘時,莫名其妙還混成了不錯的朋友,“哼,你自己都不在意,我瞎操心個p啊!最好小命兒玩完,我拍手叫好……”
听著丫頭嘀咕,弘時哭笑不得,卻是眼中多了幾分暖意,至少,還是有人關心他的,“行了!有你說得這麼嚴重嗎?盡管放心好了,我怎麼也是堂堂的皇子貝勒爺!”他說得隨意。
她卻心中隱隱不安,雲驕猜不到,這個世界,弘時會是什麼下場?(弘時︰喂喂,什麼叫做下場?你這丫頭就沒想我好,是吧?)
雍正三年了,她沒辦法阻止他和廉親王走得近,她也不敢告訴他,或許明天、或是哪一天,他皇阿瑪雍正皇帝就要把他這兒子徹底放棄、丟給廉親王允為子?
難道要她說,弘時,你會不得好死嗎?
正文 三貝勒弘時
“雲驕,你是不是又去見三貝勒了?”晚飯過後,英琦一直等在雲驕的院子里,直到半夜,瞧這二妹才偷偷從牆頭跳進院子里。
“嚇!”黑漆漆的院子,冷不丁有人出聲,還真被嚇一跳,“英琦,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半夜三更在我這里扮鬼啊?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雲驕一躍輕輕落地,夸張地拍著胸口,表示被嚇壞了。
英琦見妹妹躲著話題扯開了,哪能那麼容易讓雲驕糊弄,“別說你姐姐我還不是鬼,難道,你堂堂雲驕小姐還能被鬼嚇死?”這妹妹向來調皮,卻又人小鬼大、注意多著呢!
“啊呀啊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用得著整天這麼盯著我嗎?”點了燈籠,掛起來,院子里敞亮了不少,見桌上還有熱茶點心,雲驕便也索性坐下喝茶聊天了。
整個富察府,早就見慣了這副樣子的雲驕,絲毫沒有丁點兒大家小姐的矜持儀態,如今,連福晉慧韻都已經放棄了對這個二女兒的念念叨叨。
當然,也是因為,雲驕是個聰明人,她若下功夫、裝起大家閨秀,倒也不含糊,曾經跟著姐姐英琦被叫到宮里參加茶話會,還被雍正帝的那拉皇後贊了幾句“小小年紀識大體”,也就是那之後,慧韻福晉索性撒手不管了,也虧得小兒子傅恆還把話當真,時時刻刻盯著那無藥可救的二姐。(作者︰傅恆小弟啊,乃的確悲催了!)
“英琦,你還是擔心你的弘歷吧!听傅恆那小子說,宮里熹妃又往他房里塞了個漂亮的,嘖嘖,你說,熹妃娘娘也不怕把他兒子搞個精盡人亡的下場……”雲驕,口無遮攔啊,禍從口出。
“富——察——雲——驕!”英琦哪兒能听得妹妹這麼說,倒不是責怪她把弘歷拿來說事兒,畢竟妹妹是自家的,弘歷這男人還是個外人……雖然英琦也知道妹妹的性子,可,那羞人的話,雲驕這丫頭怎麼就能如此脫口而出呢?“誰教的你這些東西?以後和那弘時離得遠些,他要是再敢帶壞我妹妹,哼!”
不得不說,英琦,你實在是低估了雲驕的能耐、也錯怪了人家弘時……你家妹妹不把他這三貝勒教壞,就已經很不錯了!
雲驕對姐姐這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毫不在意,甚至心里隱隱期待著,富察英琦vs愛新覺羅弘時?誰勝誰負?好好奇哦~~(弘時吐血︰小丫頭,你狠!)
弘時自然也是這半夜才回到貝勒府,正被自家福晉那拉芮纏著,被鬧煩了,臉色一板,正待發作,卻是突然一個噴嚏,壞了氣氛,郁悶不已。(作者︰被雲驕念叨了啊~~)
“好哇,愛新覺羅弘時,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在外邊兒金屋藏嬌了?今晚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明天就進宮找皇額娘做主,哼!快把那個小狐狸精交出來……”
那拉芮,弘時在兩年前十八歲時被皇帝指婚的嫡福晉,烏喇那拉氏的嫡系格格,也是那拉皇後的親佷女。
三貝勒弘時不得雍正皇帝喜歡,是眾所周知的,兩年前和弘歷一同加封貝勒,弘時正值大婚娶了那拉家的格格,就有傳言,這位三阿哥能得個“貝勒”的封號,還是沾了那拉家的光……畢竟,弘歷出宮分府就是貝勒爺,等到大婚,難說到時候雍正皇帝會給個郡王、甚至是親王的封賞!
因此,兩年來,那拉福晉在弘時的貝勒府,那是作威作福慣了,在娘家被嬌慣出來的脾氣,絲毫沒有收斂,反而越來越肆無忌憚地胡鬧了!
哪兒來的小狐狸精?弘時心里本是憋火,卻被那拉芮這話鬧得笑了,眼前貌似還真出現了雲驕那狡猾無賴的小狐狸,那丫頭可是成了精的難纏,“來人,送福晉回房。”
留下這麼一句,弘時再也不管身後那拉芮的鬧騰,直接踱步回了書房,還真被雲驕說對了,他這三貝勒要多落魄、就有多落魄,可憐他在自己的府里,連個安穩覺都難睡……主房臥室,早被那拉芮佔了,有這麼個福晉在,宮里皇額娘、和自家額娘齊妃送進來的妾氏等人,幾乎就是擺設,看得見、吃不著。
好在他弘時也不是外頭傳言的那般下流不堪,誰想他本就清心寡欲,這點倒是有幾分他皇阿瑪雍正帝的樣子,可惜,他老人家哪兒看得見自己這個兒子!
“爺,您這樣……怕是明天福晉真的會鬧到宮里去,皇後娘娘興許還是護著您的,可若是傳到皇上那兒……”貼身小太監這般憂心,有誰明白爺心里的苦呢?
“小順子,你就讓爺好好睡一覺,別的事兒,明兒再說,啊!”可笑,一個奴才都比至親之人要貼心。
果不其然,第二天,弘時睡到大中午才起床,若不是今兒朝里輪休,他也不敢昨晚和雲驕玩得那麼晚,可還沒梳洗妥當,小順子就匆匆忙忙進來,說是宮里的太監總管甦培盛奉了聖命來傳口諭。
等弘時正裝出來接旨,甦培盛把皇帝交代的話一股腦兒地照搬出來,細听,哪是什麼口諭,分明就是長篇大論的訓斥,終究認定了他這個兒子實打實是個不孝子,吃喝玩樂、家宅不寧,枉為人子!
不孝子?枉為人子?這得是多重的責備!
他終究得了這麼個下場……弘時苦笑,原來,雲驕那丫頭還真是比自己看得通透,皇阿瑪啊皇阿瑪,您眼中除了弘歷這個文武雙全、德才兼備的兒子,我弘時究竟算是什麼?
“噗!”一口悶氣沒有忍住,鮮血噴出,弘時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甦培盛還沒背完聖上口諭,這時候,卻也不得不打斷了,趕忙打發小太監去傳御醫,御醫倒也不敢耽擱,把脈沉思一陣子,寫了藥方去抓藥,甦培盛見這三貝勒有驚無險,便也急急趕回宮中去復命。
那拉芮在坤寧宮鬧了一通,卻被皇後斥責了,罰了去佛堂抄寫經書,雖然被這女人惹來了皇阿瑪的痛斥,也還好,能清淨幾天了……半醒半睡,想著小順子打听來的消息,弘時如此感慨。
這皇家無小事,更沒有秘密可言,很快,三貝勒弘時的倒霉事兒,就被傳得沸沸揚揚,鬧了個大笑話……別說弘時本身才能不及四貝勒弘歷,單瞧瞧他這會鬧騰的福晉,大家都會好笑地搖搖頭,不禁懷疑,皇帝不會是早就打好了傳位的主意?要不怎麼就給三貝勒指了這麼個白痴福晉呢?
雲驕喜歡沒事兒到處瞎晃蕩,雖然前兩天被英琦纏得厲害,沒能成功溜出府去,這會兒,誰知,剛一進茶樓,就听見大伙兒聊得火熱……弘時那家伙,笨死了!買塊兒豆腐撞死算了!
這才恍然,原來英琦是早得了弘時的消息,就怕自己一時沖動做出什麼胡鬧的事兒來,所以她也憋在家里,連弘歷都不見了,一直粘著自己不讓出府,甚至在府里嚴令封了消息……雲驕苦笑,英琦這大姐還真是了解她這妹妹啊,若是前兩天听了這消息,還真會立馬沖到弘時那兒去!
哎,話說,現在過去,也為時不晚……看戲嘛,趕巧、不趕早!(弘時︰死丫頭,我都吐血了,你個不厚道的小狐狸!)
原本,雲驕是去了天寶齋,買了上好的茶點去弘時府上的,還特地擺了食盒,深怕那銀耳羹涼了不好喝,再慢悠悠,一邊逛著街、一邊兒往三貝勒府上去。
卻是,半道上提著食盒,瞥見了廉親王允的坐轎,可不,也是沖著弘時家的方向去的,這下,雲驕顧不得手里的食盒,提氣就開始狂奔,而且還是鑽了那七拐八拐的小道兒。
“啪!”的一聲,踹開弘時的房門,見小順子正在給弘時更衣,雖然不是赤身相對,弘時倒是有些尷尬,趕忙著自己伸手把外袍子的扣子扣上了,“丫頭,你個女孩子,怎麼就不知道……”
“知道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哦,還有,非禮勿視……或者,你還想說什麼?就你這身材,我又不是沒見過!還記不記得,兩年前,你大婚那時候,我還來鬧洞房呢!那時候,你穿的比現在少……”
其實,見到他不是奄奄一息的樣子,神色也還算精神,雲驕松了一口氣,當然,她是不會把擔心說出口的。
而弘時越听她說下去,本就稍顯蒼白的臉,變得越來越黑了,他自然記得大婚那會兒,這丫頭跑來他的新房放迷香,還真迷倒了那拉芮……嗯哼!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頂級迷香,第二天一早那拉芮還沒醒來的跡象,偏是他割破了手指在床單上做的假!
即使弘時不喜那拉芮,但新婚夜,洞房花燭千金時,看著頭“死豬”霸佔新床……那種滋味兒,全拜你富察雲驕的大手筆!
“如果,你是來瞧我死了沒?大可放心。”弘時不能再讓她說下去了,他早就練了一副嬉笑不正經的樣子,騙得過所有人,甚至包括皇阿瑪,偏偏在這丫頭面前忍不住破功,“如果,你是想趁虛而入想著要把我給氣死,那就繼續往下說,我倒是能解脫了,一了百了!”
“呃……”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接,還帶著幾分悲涼,反而讓雲驕愣了愣,“咳咳,我這不是剛听說你出事兒了嗎!可不,天寶齋的好東西,都是你愛吃的……呃……”
打開食盒一看,點心碎了,銀耳羹灑了,雲驕“嘿嘿”兩聲,尷尬了……當然沒有,她富察雲驕哪兒會知道尷尬為何物?
坦然自若地往他面前一推食盒,反而拿起原本桌上小順子為他準備的茶水,喝了起來,一路狂奔啊,渴死她了!
“爺,王爺到了,已經在前廳了,您看?王爺說,若是您身體不適,他就進院子來探望無妨……”貝勒府的總管薩多跑來請示。
原本,主子爺和廉親王是約好了在前廳見面的,只是小半會兒,主子還未出來,他這奴才就來跑腿兒了,哪知,撞見爺的院子里還有個小姑娘,甚是沒形象地趴在桌上大口喝著茶水。
咳咳……話說,一時情急,為了來無影、去無蹤、不留痕跡,雲驕剛才是從貝勒府的後門,翻牆而進的,功夫不錯,雖然打翻了食盒里的東西,倒也沒讓人發現。
她抬頭瞥了一眼那總管,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他的府里,可是,府上似乎除了貼身伺候弘時的太監小順子,就沒人知道她是誰了。
弘時皺眉,的確,他是得了信兒,八叔今兒要來府上,可是……這會兒,他猶豫了,不是蠢人,聯想她剛才那股冒失勁兒,還有那食盒里打翻了的茶點,再細一打量這丫頭,可不,跑得氣喘吁吁!
她,是故意搶在八叔之前到了這里,目的……他,其實,明白的。
她一次次的暗示,讓他遠離八叔廉親王。
而,他一次次的裝糊涂,自我放逐,不惜故意接近八叔,想要引起皇阿瑪的主意,哪怕是適得其反!
自從相識,他從未見過這麼狼狽的丫頭……虧得他一次次辜負她的心意。
正文 四爺雍正
“臭小子,活該被你皇阿瑪送人,你就和你那八叔狼狽為奸去,呸,活該輪到你抑郁而終!哼哼,不識好歹的混蛋,本小姐若是再多管閑事,我就不叫富察雲驕!”雲驕負氣離了三貝勒府,當然,和來的時候一樣,踩著貝勒府的後牆跳了出去,一路上嘀嘀咕咕不停。
她若管了閑事,真能承認自己不叫“富察雲驕”了?這種話,從她嘴里出來,別說是一個人嘀咕的,就是一群人听見了,她也能耍賴個一干二淨。
“哎喲!”撞了,“哪個不要命的混蛋敢撞本小姐!”正在氣頭上,送上門的出氣包,不打、白不打,雲驕可從來不會委屈自己。說她驕縱,絕對不冤枉了,甚至她還以此為傲。
明明是這小丫頭走路低著頭、不看路,現在偏偏叫得比誰都凶,揉揉被撞疼的胳膊,瞧瞧眼前張牙舞爪的雲驕,沈雨棠雖然皺眉,卻還是忍下了,“小姑娘,你沒事吧?”端的是溫柔大方。
“咦?”美人啊?雲驕聞聲抬頭,只見眼前典型的江南溫婉美女一個,雖是溫婉,然而雲驕也沒忽略美女那眼底劃過的一絲惱怒,“小姑娘?叫誰啊?瞧你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怎麼不長眼楮,本小姐那里‘小’了?還有,你撞了本小姐,怎麼會沒事啊?”
胡攪蠻纏,是她富察雲驕一貫的愛好,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你……”美女一愣神,眼中蓄了幾分委屈。
“你這小丫頭怎麼這般無禮?我們小姐是被你撞的耶,好心好意問你有沒有事,你倒居然反咬一口,明明是你這臭丫頭的錯,走路不長眼楮……”丫鬟啊,你怎麼可以如此強悍?
“冬兒。”小姐皺眉喝止了丫鬟,然而,眼中的幾絲認同,還是被對面的雲驕抓到了。
“本小姐無禮怎麼了?你個小丫鬟就有禮了?僕不教,主之過。你個丫鬟好沒規矩,我倒要問問她這做小姐的,怎麼管教的?放你出來亂咬人!”伶牙俐齒,小意思,認識富察雲驕的人,都不會輕易和她爭辯。
顯然,眼前的主僕兩人,不明就里,小姐雖然攔著,那也是裝裝樣子,丫鬟比起小姐怒氣更甚,看得出來,平日里這主僕感情很好,“小姐,你不要拉著我啦!讓我好好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京城的人,都這麼自以為是嗎?太欺負人了……”
說著,冬兒丫鬟就要擄袖子揍人了,看得雲驕在一旁咋舌不已,真是好強悍的丫鬟啊,“嘖嘖!原來……是初到京城受了氣,這會兒倒拿我個小孩子出氣,佩服佩服!”毒舌,剛還否認自己“小”,現在仗著年幼當資本。
“小姐,你快放開我,她太欺負人……”冬兒越听越氣人,說不過,還打不過嗎?
沈雨棠拉著冬兒,又看看眼前小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冬兒,你別鬧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不要節外生枝了,冬兒,我們走……”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看著柔柔弱弱的美女,還真拖著那蠻力丫鬟離開了。
“冬兒?小姐?正事要辦啊……”雲驕垂下眼簾,眸中情緒未明,也不記著剛才撞人的教訓,依舊低著頭走路,嘀嘀咕咕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而那一邊,“小姐,你干嘛不讓我教訓那丫頭……”
“冬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此次進京,只為幫我爹洗清冤屈,不能再節外生枝了。”沈雨棠無奈,一路從甦州進京,吃了很多苦,卻也懂了很多人情世故,一夜之間失了父母庇佑,現在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帶著冬兒來這京城,可是,一定要救爹。
“小姐,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別不高興嘛!”冬兒見沈雨棠沉默著不說話了,也就丟開了剛才的不愉快,只顧逗著小姐高興。
雨棠莞爾一笑,拉起冬兒的手往前走,如今還能有冬兒相依為命,該知足了,也不知道爹和娘在刑部大牢,過得是什麼日子?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幫到爹呢?
“緒銘,跟上她們。”走了一小段路,雲驕突然停了腳步,也不抬頭,就這麼低著腦袋,還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卻是稍稍提高了音量。
很快,一個人影一閃,向著剛才那主僕兩人離開的方向迅速追去,雲驕自然不用考慮,緒銘能不能再找到她們,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一水閣”就可以拆了。
來到恆泰賭坊,雲驕索性不再費心思,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她又不是萬能的神,更不是聖母命,沒閑心操那麼多心思,“阿泰,本小姐來了,怎麼樣,敢不敢賭一局?”
對著一個賭坊老板問敢不敢賭一局?笑話,“哈哈,雲少是貴客,自然奉陪,請。”
雲少,那是大名鼎鼎的京城三霸之一,以女子之身,小小年紀能混到這種地步,也真難得……基本上沒人輕易敢惹,當然,這種名氣,對于一個閨閣女子而言,不要也罷,偏偏咱這位富察二小姐,樂此不彼。
雅間內,沒有意料之中的豪華賭桌,倒更像是個典雅的茶室,雲驕隨意便坐了上首主位,“幫我傳話給老莫,就說我請見四爺,有……要事。”頓了頓,果然,還是忍不住管了那閑事,雲驕偷偷罵了自己一句不爭氣。
“是,小姐。”恆泰賭坊的大老板,反而侍立在下首,恭敬以對,然而,他臉上此刻多了幾分猶豫,“可是,小姐,從來都是莫老那里傳話過來,四爺要見您,這……會不會?”阿泰是為了雲驕考慮,誰都知道那位“四爺”,可是個講規矩的主子,小姐這次破例?
“咳咳,沒事,你照著我的意思就行。”話是這麼說,也盡量克制著話里的不自在。雲驕自嘲,果然還是不夠火候,想起四爺,難免仍是有些怕怕的,這一次,哎……總歸要試一試,否則,晚了,怕自己後悔一輩子。
“是。”既然小姐堅持,阿泰也只好從命。
原以為要等上一些日子,卻不料當晚半夜三更就接到了回復,第二天,在傅恆詫異、甚至震驚的目光中,雲驕揮揮手一大早出門去了,“二姐居然起得這麼早?見鬼了!”
瞧著眼前這一尊尊大佛,听著耳邊連綿不絕的鐘聲,還有那嗡嗡嗡的小和尚念經,雲驕撫額頭痛了,不管是第幾次,總還是不習慣這氛圍……上帝啊,其實我真的不信佛!
沒辦法,誰讓這四爺是boss,不管他是真信還是假信、又或是根本不信,偏偏整天拿著個佛珠串子擺弄?
在自己釋放威壓的同時,仍能愣怔神游天外的人,這世上還真不多,可不,卻是眼前的小丫頭就算一個,“咳哼!”
“啊?”回神,愣愣對上四爺冷若冰霜的眼神,雲驕一打顫,傻乎乎冒出一個語氣詞兒,沒了下文。
雍正很無語,還好自己早就打定主意,不和這丫頭一般見識,否則,非得被她給氣死,“不是你讓傳話,要見我的嗎?怎麼,沒話說?”瞧著她小身子一抖,別人會以為她是怕了他,可是,這幾年相處下來,雍正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真的怕嗎?
和皇帝說話,偏這冷面帝王出口不是“朕”而是平平常常一個“我”,榮幸之至的事兒,“嘿嘿,四爺,我這不是想您了嘛,都這麼久沒讓老莫傳話,雲驕都快以為您把我給忘了……”賠笑啊,這事兒你大小姐干得挺溜!
近似獻媚的話,瞧著雲驕那撒嬌的神情,雍正面上毫無反應,然而,眼里,還是難免露出幾分笑意,他也不過是個平常人,哪能不會笑?
“如果不是為了弘時,你會想起要見我?”其實,這是四爺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這就是真相。
可是,為毛?听著這話,怎麼著都覺得四爺竟是在吃醋、鬧別扭?太神奇了!
“咳咳……咳咳……”四爺,您還是冷面冷情的更適合,現在這副樣子,有點驚悚,雲驕腹誹著,卻是沒錯過機會,順桿兒往上爬了,“爺果然是無所不知的!”馬屁拍得利索,“爺,按我說呀,你們不愧是父子,連脾氣都一樣別扭……balabala……”
這就是給了三分顏色開染坊的鮮活事例!
四爺喝了一口雲驕倒的茶,剛給一點好臉色,這丫頭就順著一股腦兒地把心里話都倒了出來,藏也藏不住,瞧瞧,結果就是丫頭靠著四爺,自己一個人嘰嘰咕咕說了一大通,也不給他插嘴的機會……蹭著四爺的大椅子,倚著四爺的肩膀,抱著四爺的胳膊,睡著了。
因著雲驕曾經有過睡覺流口水的前科案底,四爺無奈、卻又寵溺地抱著丫頭進了禪房,細心蓋好被子,這才離開,他知道,小丫頭這時候其實還沒真睡著,可也不打算拆穿她……看在她一心為了自己和弘時那父子情的份兒上。
“老莫,你暫時留下。”雍正對著一個並不顯老的老人吩咐了一句,就回宮了。近日新政難推,苦惱得很,政事更是繁忙,有陣子顧不到這丫頭了,難得第一次主動要求請見,也就當做是休息,出宮走走、散散心。
沒有一個人,天生就是薄情寡恩命。
老莫是雍正還年輕的時候,出京辦差,半道上救下來的遇難江湖人,如今跟著效忠好些年了,雍正讓他暫時留在寺里守護富察雲驕,可見小丫頭在這四爺心里的位子。
雲驕听著四爺離開的步子,緩緩睜開眼楮,心說,混蛋弘時啊,為了你,本小姐可是豁出去了,從來都是在雍正面前小心翼翼的自己,今天竟然說了那麼多……好話說盡,你弘時的命運若還是變不了,我也無能為力了!(四爺︰你在爺面前小心翼翼?說真的,沒怎麼看出來!雲驕︰爺,你拆台!)
“阿嚏!”弘時苦笑,這從昨天小丫頭離開貝勒府,自己就噴嚏不斷,還記得見了八叔,贏得了不少關切的目光,以為自己是又傷寒了。
今天上午的時候,他吩咐小順子去富察府外候著,若是見雲驕出府,就攔了請來這恆泰賭坊,然而,“主子,奴才打听到,二小姐一大早就出門了,還沒回來,也不知去處。”
“算了,回府吧。”冷清的貝勒府,沒有了福晉那拉芮的吵鬧,甚好。
只是,昨天一番姿態,怕是從此以後,自己也該失了八叔的關懷,不知道那些話,是否真的會傷了八叔?
明知道,廉親王接近自己,不斷向自己示好,總是有目的的,明知道,自己接受八叔的示好,會引來皇阿瑪的不滿和猜忌……卻還是貪戀著幾分溫暖,現在好了,夢醒了,這真真假假做戲的十幾年,八叔可否真擺過真心?
弘時,你真可悲……雲驕啊,被你那烏鴉嘴說對了!
“主子,三貝勒府來消息了。”恭恭敬敬遞上一份密函,老莫把雲驕安全送回富察府,就去了一次粘桿處,得了密折帶回來,查的,就是三貝勒和廉親王的事兒。
雍正拆開、掃了一眼,直接示意拿了火盆子,燒了干淨。
“傳旨,皇三子弘時……”早就打好了腹稿,此刻,猶豫了,“下去吧,朕要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