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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還珠)紫薇花重開》作者:流星豬【完結】

28、靜宜圓,說家人 ...


  這次的葬禮不再是紫薇主持,乾隆爺提前把紫薇拐到靜宜圓小住了,還特意吩咐弘晝,等他三天後「復活」,記得過來陪太后。
  
  傳口諭的太監帶來了一大堆「喪禮」,帶走了紫薇,弘晝摸了摸金銀細軟,抓了抓鞭子:「這是租借費吧?」
  
  眾人默默無語。
  
  靜宜圓是以香山為依托的行宮御苑,這裡丘巒起伏、林木繁盛,更是自古以來佛教繁盛之地,其香山寺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建成,是皇家禮佛祭拜常來的地方。
  
  這些年太后可能因為年紀大了,也開始學著先帝爺禮佛,本說要去五台山齋戒,無奈路途遙遠,乾隆擔心太后的身體勸了幾回,太后也就暫時把心放下,退而求其次,去往香山寺禮佛。
  
  准格爾部潰敗,眼見回疆的局勢好轉,心情大好的乾隆爺大手一揮,帶著一干妻妾都來到靜宜圓小住,名義上是陪著太后參佛,實際上是放鬆心情遊玩。
  
  現在已經年近初夏,山上已經鬱鬱蔥蔥、奼紫嫣紅一片,對深宮中的眾人來說,靜宜圓雖然每年都回來那麼幾次,但吸引力還是非常大的。再加上隨駕也算是得聖寵的表現,所以後宮妃嬪各種爭寵鬥艷,使出十二分解數,乾隆在御花園各種偶遇艷遇不斷,雖然知道這些妃嬪是故意的,但是也樂得她們拈酸吃醋。
  
  拋出肉骨頭,看著下面各種各種爭搶的把戲雖然老套,但是對乾隆大部分時間都在紫禁城禁錮著的帝王而言,是百玩不厭的把戲。
  
  但是聖意卻是莫測的,在眾妃嬪通過乾隆翻牌、看望、詢問的規律推測出隨駕名單之後,乾隆卻只帶上了坤寧宮的人,外加一個和親王府的塔娜格格,讓不少宮殿裡的下人「粗心」次數大大增加,內務府忙的吐血。
  
  乾隆倒是不覺得這份名單多麼出人意料,令妃、穎嬪養胎不能爬山,純貴妃要和舒妃一起暫管宮務,忻嬪宮裡的小格格生病了需要母親照料,五阿哥感染了風寒,其他阿哥公主……不好意思,乾隆沒記起來。至於什麼貴人常在答應之類的低等妃嬪,乾隆是一點也沒納入考慮。
  
  「皇額娘,我們這是一家人來禮佛,順便輕鬆一下。」乾隆扶著太后笑道。
  
  「也是,這樣一家人清靜一會兒倒也挺好的。」太后滿意的點頭,沒帶其他妃嬪,也不過是少翻幾天牌子的事,雖說老人擔憂龍嗣,也不是這麼一兩天的事,何況還有皇后呢。
  
  「皇額娘,您的身體可真好,平時有什麼包養的方子洩露給媳婦兒可好?」景嫻嬌嗔道,「您看爬了這麼久的山,您連喘都不喘,媳婦兒可是連心都快跳出來了。」
  
  其實這走走停停,不斷欣賞景色打鬧嬉戲,哪可能勞累,不過老人都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年輕,身體好,太后也不例外,當即笑彎了眼:「哪有什麼方子,不過是些補氣養血的,你啊,就記得從哀家這裡搜刮好東西。」
  
  晴兒拉了拉太后的袖子,笑著附和道:「皇后娘娘和太后好的跟親母女一樣,不從太后這裡搜刮好東西還從哪裡搜刮?」
  
  蘭馨「悄悄」的附在紫薇耳邊,用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打趣道:「當然還能從皇阿瑪那裡搜刮啊,誰叫皇阿瑪是皇額娘的夫君呢?」
  
  「晴兒,蘭馨!」景嫻板著臉掩飾著臉上的紅暈,「注意規矩。」
  
  紫薇甩了甩帕子望天:「皇額娘,惱羞成怒就用規矩壓人,這不好啊這不好。」
  
  「咳,紫薇丫頭說的很對,」乾隆也跟著打趣,「皇后你可不能惱羞成怒啊。」
  
  「皇上!」景嫻含羞帶怒的瞪了乾隆一眼,那欲語還休的模樣差點把乾隆的魂瞪飛了。
  
  雖然年輕的肉?體對乾隆的吸引力很大,但是散發著成熟韻味的女性同樣也是乾隆的最愛,景嫻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是保養得當再加上紫薇的調養和金鎖「化妝秘法」的傳授,從外表看起來也就三十的樣子,再說景嫻本就容貌艷麗高人一等,又比宮中死氣沉沉的妃嬪們多了一份寧靜和生氣,更是顯得與眾不同。
  
  乾隆在心裡對比著,宮中那些含冤帶恨楚楚可憐一看就是閨怨女子,的確看起來惹人憐惜,那全心全意的依靠,的確很有成就感。而景嫻這樣淡定自如,就算自己忙著沒去坤寧宮,整個人也生氣勃勃,雖然有時候覺得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讓人沮喪,但是這才是母儀天下的氣度,不怨不悔,隨時隨地都保持著最好的心態,真真是賢惠無比,就連孝賢都做不到。孝賢再賢惠,也能看出深宮女子的怨氣。
  
  乾隆在那裡讚賞景嫻大度,卻不知景嫻只是因為多活了一世,知道女子除了爭寵生娃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寄托情思,她即使不能出宮,每天也都很忙,再加上對乾隆本就沒有感情,乾隆無論做什麼,只要不威脅到坤寧宮,都報以無所謂的態度。
  
  深夜寂寞?乾隆每月來的那幾次足以舒緩了,其他時候忙的沒心情想這些,後宮前朝的勢力擴展,幾個小包子的教育問題,以後的生活規劃,再加上本就該皇后掌管的後宮事物,景嫻每天都過的很充實,若不是包子們需要父愛,自己也需要「聖寵」這個招牌,她甚至覺得乾隆來坤寧宮有些妨礙她的清靜了。
  
  這些事乾隆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坐著人見人愛的春秋大夢就好。
  
  「可惜五阿哥沒來。」太后歎息道。
  
  乾隆眼神暗了暗,正準備說些什麼,景嫻就面不改色的接嘴道:「是啊,可惜永琪感染了風寒,不能在皇額娘面前盡孝,那孩子一定很難過,他可最喜歡皇額娘了,回去得多給點賞賜寬慰一下。」
  
  「皇后說的是。」見著太后滿意的神色,乾隆帶著討好的笑容,似乎很贊同皇后的話。
  
  「永璟!別跑!小心摔著!」這邊大人們還在和樂融融的交談打趣的時候,那邊一個圓滾滾的小包子蹦蹦跳跳的奔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大呼小叫的小包子。
  
  「皇瑪嬤!」永璟笑瞇瞇的捧著一束野花遞給太后,「漂亮!」
  
  「小永璟這是說太后和花一樣漂亮吧。」晴兒伸手捏了捏永璟軟乎乎的臉蛋,「太后,永璟可真孝順。」
  
  「哀家的小心肝哦,」太后笑瞇瞇的接過野花,然後把永璟抱起來親了一口,「不愧是哀家最喜歡的孫子。」
  
  「呵呵。」永璟在太后身上蹭了蹭,「永璟也喜歡皇瑪嬤。」
  
  「咳咳。」乾隆不滿意了,把永璟從太后身上拽了過來,「把皇阿瑪忘記了。」
  
  永璟迷茫的看著乾隆:「皇阿瑪又不是女的……」
  
  乾隆看著努力板著臉的景嫻,默默扭頭的蘭馨,用帕子捂著嘴的紫薇,假裝乾咳的晴兒,再加上笑出了聲的太后,狠狠的揉了揉永璟的小腦袋:「居然敢打趣你皇阿瑪,看朕等會兒怎麼收拾你。」
  
  永璟撇撇嘴:「永璟明明就是實話實說,皇阿瑪欺負永璟,皇瑪嬤幫我!」
  
  「皇阿瑪,永璟說的可不錯,你可不能以大欺小啊。」永琪也捧著一束野花,一臉嚴肅,搖頭晃腦的說道。
  
  「對的對的,皇阿瑪不能以大欺小。」永瑆也跟著搖頭晃腦。
  
  「三個淘氣包,皇后!」乾隆扭頭找救兵。
  
  景嫻默默的擦了擦莫須有的汗水:「皇上,這都是您寵壞的,和妾身無關啊。」
  
  「對的對的,每次皇額娘要罰三個小包子,皇阿瑪總會求情。」蘭馨也跟著符合。
  
  紫薇把永琪永瑆拉過來,拿著帕子仔仔細細幫他們擦乾汗水,笑著說道:「以後要背著皇阿瑪說,不然皇阿瑪會羞惱的。」
  
  「知道了薇姐姐。」永琪和永瑆連忙點頭。
  
  永璟頭上的汗水已經在太后身上蹭乾淨了,想了想,把一雙髒髒的小手在乾隆袍子上使勁的蹭了蹭:「皇阿瑪,如果永琪和永瑆背著您說,永璟一定會悄悄告訴你的,皇阿瑪不要擔心!」
  
  乾隆嘴角抽了抽,狠狠的在永璟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下次再在皇阿瑪的衣服上擦手,朕就打你的小屁股。」
  
  永琪看著永璟不在乎的模樣,悄悄的附在永瑆耳邊說道:「皇阿瑪是第幾次這麼說了?」
  
  永瑆想了想,也附在永琪耳邊回答:「不知道啊,上一次應該是昨天永璟啃雞腿的時候把?」
  
  「嘀嘀咕咕什麼呢?」永琪和永瑆的悄悄話太小聲,只有給他們擦汗擦手的紫薇聽見了,乾隆看著兩個小包子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心知他們說的就沒好話。
  
  永琪眼珠子轉了轉:「永琪在說,今天讓薇姐姐下廚吧。」
  
  永瑆也跟著點頭。
  
  紫薇默默的捏了捏帕子,兩個壞孩子,居然把姐姐我拖出來當擋箭牌,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29、三十年,公主約 ...


  由於十二十三兩個小包子把紫薇賣了,身為好姐姐的紫薇,為了掩護兩個說乾隆壞話的小包子,唯唯諾諾的應了晚上給大家做幾道素菜的差事,當然時候免不了狠狠的在兩個小包子臉蛋上揪兩個紅紅的印子,以洩心頭之恨。
  
  在靜宜圓的日子挺悠閒的,除了陪著太后唸經,在偏殿為娘親抄佛經祈禱之外,就是陪著乾隆漫山遍野的亂逛。由於乾隆想給紫薇一個「驚喜」,所以並未提前洩露帶著紫薇上靜宜圓的事,紫薇是直接在和親王府被宣走的,身上帶的東西不多。不過有景嫻為紫薇準備,所以東西自然是一樣不差,乾隆為此還誇景嫻果然有慈母風範,敗家的賞賜了許多東西下去。
  
  除了集體活動之外,紫薇偶爾也會拉著蘭馨和晴兒在附近散散步,聊聊小女兒家的心裡話。這心裡話可不是什麼情啊愛啊之類的,而是和親蒙古該做的一些事情,三個看似溫婉嫻靜的女孩子笑的是明艷動人,眼中一片雄心壯志,雖然言語中還有些忐忑,但是期望總是大於擔憂。
  
  正如蘭馨以前所說的,和親蒙古,最壞的也不過就和現在的那些公主們一樣,守著活寡早早的就去了,放手一搏說不定還有轉機,要能成功,她們這些在史書上本該只餘有封號的和親公主們,說不定也會名垂史冊,待後人瞻仰評說,那將是何等風光。
  
  這江山不僅僅是愛新覺羅的男人們的,也是愛新覺羅的女人們的,憑什麼只讓他們在青史上大放光彩,女子本就不該讓著鬚眉。
  
  紫薇捂著嘴,笑的是五分羞澀五分得意,她和皇后幾乎已經將宮中親近的女子都洗腦了,不過這才對嘛,按照她看過的這大清以後的事情,女子會越來越受重視,現在起個好頭而已。
  
  對情愛已經淡了心的紫薇,看了那麼多,懂了那麼多,既然有皇后這個同伴,她也不想甘於沉寂,不想百年後史書上自己的存在僅剩下一個封號。
  
  「聽了皇后的教導之後,晴兒才發現,這個世界並不是如同枯井一般索然無味,這天地也不再僅僅只有太后身邊那麼一丁點。」晴兒陶醉的說道,「晴兒現在覺得,天是那麼的藍,草是那麼的綠,花是那麼的紅,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生機勃勃。」
  
  蘭馨也點點頭:「是啊,以前看世界都是黑白兩色似的,現在卻覺得這花花世界是那麼的絢麗多彩,那麼的美好,好的我真想放聲大笑一聲。」
  
  晴兒好笑的戳了一下蘭馨的腦袋:「瞧你這樣子,是不是覺得自己快要嫁了,得意忘形了吧。」
  
  蘭馨推了晴兒一下:「我在蒙古等你,我想給你們做出個樣子瞧瞧。」
  
  「不知道我有沒有和你們團聚的那一天。」紫薇歎氣了,她身子不太好,雖說到了和親王府後開始學習騎射,但是底子總不如傳統的滿洲格格那麼嫻熟,要和親蒙古,大概會很為難吧。
  
  「我覺得紫薇肯定是不會去的。」晴兒推測道,「皇上現在對你十分喜愛,且有愧疚之心,再加上宮中格格不少,還有我和蘭馨在,你現在身份是和親王的女兒,若不是沒人選了,是不會讓你去的。」
  
  「也是……算了,在這裡,我也能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紫薇想了想,也釋然了,自己還是留在京城輔佐皇后和小包子們吧。
  
  蘭馨摘了一朵野花別在自己的耳後:「以前總覺得生活死氣沉沉,其實是因為我們的心死氣沉沉。現在知道了女人,特別是愛新覺羅家的女人的生活,並不局限於那後院的一畝三分地,眼界寬了,才發現世界是那麼美好。」
  
  「希望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之後我們還能相遇。」晴兒先給紫薇別了一朵花在頭髮上,又給自己別了一朵,「那時候我們聊聊各自的生活,看現在的『野心』實現了多少,誰能最接近自己的『野心』。」
  
  紫薇撇了撇嘴:「要打賭嗎?」
  
  「打賭好啊。」蘭馨眼珠子轉了轉,「輸了的兩人,就在贏了的人的壽辰上親自表演節目。」
  
  「你還綵衣娛親呢。」晴兒敲了蘭馨的腦門一下。
  
  「好嘛好嘛。」蘭馨拉著晴兒和紫薇的衣角撒嬌。
  
  紫薇想了想:「聽起來似乎挺好玩的。我們就從今年開始算,三十年之後實現賭約如何?」
  
  「三十年,那時候我們都老了。」晴兒感歎道,「和親的公主還很少活到這麼大歲數的。」
  
  「我們一定能的。」蘭馨握著紫薇和晴兒的手,堅定的說道。
  
  「好,一言為定。」晴兒不服輸的哼了哼。
  
  「就這麼約好了。」紫薇笑瞇瞇的應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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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約定之後,三個女孩子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紫薇自然把賭約的事告訴了景嫻,景嫻眼光閃了閃,歎了口氣,終究化作一笑,若是三十年後我還活著,就讓我做那見證者,監督你們實現賭約吧。
  
  沒了其他人的打擾,乾隆和景嫻之間的感覺更加默契了,倒是真有一番民間老夫老妻的感覺,很是溫馨,當然,如果少了三個小包子的胡鬧,那氣氛應該更加溫馨才對。
  
  紫薇冷眼看著,覺得皇后的手段的確不錯。永瑆抱給皇后養的時候已經三歲,也算是稍稍記事的年齡了。但是現在看永瑆這樣子,明擺著已經把皇后當做了親生額娘,和永琪永璟也親近無比,特別是對永琪,兩人感情好的簡直恨不得穿同一條褲子,每天同進同出同吃同睡……沒錯,是同睡,永瑆剛抱來坤寧宮的時候,由於淑嘉皇貴妃的離世,雖然他年紀還小,但本能上還是知道有很重要的東西沒有了,每天都從夢中哭醒,奉行「男子漢大丈夫要體貼人」的準則的永琪,便秉著「手足情深」的念頭,賴在永瑆床上,說陪他睡覺,這就不怕了,以前皇額娘就是這麼做的。
  
  結果陪伴來陪伴去,這兩個小包子就習慣一起睡覺了。這個時代上床的時間本就較早,兩個閒不住的小包子還能說會兒悄悄話,交換一下搗亂心得,何樂不為。
  
  景嫻本還有些擔憂,但是乾隆樂呵呵的說這是兄弟情深的表現,反正等六歲搬去阿哥所之後會分開,小時候就一起睡吧,等他們長大了還有談資嘲笑他們。
  
  紫薇見著永瑆,基本上記不起自己兩個同胞哥哥,想也是,抱來坤寧宮之後,身邊伺候的人,包括奶嬤嬤,全都給換掉了,四阿哥永□已經出宮建府,進宮之後也不過是向皇后和太后請安,基本上除了家宴之外,從未見過永瑆的面。而永璇住在阿哥所,又已經開始在上書房上課,每天忙的要死,進坤寧宮見永瑆的時間也少。
  
  和兩個同胞哥哥基本上見不著面,耳邊也沒有淑嘉皇貴妃的忠僕念叨,再加上皇后對永瑆如同己出的親近愛護,還有永琪、永璟這兩個年紀相仿的玩伴,以及蘭馨、晴兒、紫薇三個好姐姐,永瑆不過是個小孩子,幾乎忘了以前的事也情有可原。說實在的,恐怕淑嘉皇貴妃當初對永瑆都沒那麼親近,皇后是重活了一輩子,又有幾百年的見識,已經跳出了死板的規矩,對待孩子用的是普通母親的態度,和這宮中的妃嬪是本質上的不同。
  
  想著這兩個孩子再過兩月也該進上書房了,有著這幾年的感情,再加上乾隆莫名大發感觸賜下恩典,這兩個孩子由於身體不好(紫薇覺得是乾隆眼神不好),特許在坤寧宮住到七歲,等永璟進上書房的時候,三人再一起搬過去,他們的感情雖然有了外界的干擾,也不會淡了去。
  
  其實乾隆就是打著給十一十二恩惠的招牌,體貼十三小包子,怕他寂寞罷了。可見乾隆雖然也挺喜歡十一十二,對十三,心眼還是偏的讓人無語了,可歎永璟居然沒養成恃寵而驕的性子,對兩個哥哥還是敬愛黏糊無比,可見這三個小包子都是歹竹出好筍的典範。
  
  紫薇雖然想念和親王府的家人,但是在靜宜圓還是挺放鬆開心的,結果某一天,發生了一件十分倒胃口的事。
  
  她居然碰見福爾康了……在這一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福爾康呢,紫薇冷笑,看著眼前熟悉的容顏,心中居然未起一絲波瀾,她現在終於相信自己,果真放下那段不堪回首的前塵舊事了。
  
  「臣,福爾康,給兩位格格請安。」
  
  紫薇瞧了瞧臉色發青的晴兒,又瞅了瞅四十五度仰著還算俊俏的臉龐做深情狀的福爾康,怎麼覺得這情景這麼好笑呢?




30、戰鼻孔,公主威 ...


  「晴兒?」紫薇戳了戳面色鐵青,呆愣著的晴兒。
  
  「嗯……我們走。」晴兒看著面前長的還算人模狗樣,就是可能腦袋有些問題的穿著侍衛服的青年,拉著紫薇的衣袖,準備繞過福爾康離開。
  
  「晴格格,你不喜歡這花嗎?」福爾康眼睛亮閃閃的舉著手中的花枝問道。
  
  晴兒腳下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加快腳步。
  
  「晴格格!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我的心好痛好痛!」福爾康發覺晴兒根本不理睬他,頓時傷心了,「如果你不喜歡這種花,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我去採。」
  
  晴兒現在十分後悔和紫薇兩個人單獨出來,可是誰又知道在皇家住的院子裡居然會遇見瘋子。
  
  紫薇見晴兒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心中突然有些鬱悶,這男人就是她以前生死相許的良人?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現在看來,不過是笑話。癡癡怨怨,不過是一場瘋瘋傻傻。
  
  紫薇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自嘲的笑意,冷冷地對著前面擋住去路的福爾康喝到:「福侍衛,這是女眷所住的地方,怕不是你應該當值的地方吧。」
  
  「我只是被兩位格格美麗的身影所迷惑,一時情不自禁而已,兩位格格這麼高貴美好,一定能原諒福爾康的情不自禁吧?」福爾康長大的眼睛中充滿了感情,撲哧撲哧的眨了兩下,似乎想要把眼中的傳達給晴兒和紫薇。
  
  「擅離職守、衝撞我和晴兒、以下犯上,福侍衛,正好我和晴兒要去皇上那裡,讓皇上評判一下吧。」紫薇冷笑,以前她也喜歡這麼說話吧,自己說出來還不覺得,怎麼別人誰給自己聽的時候,就這麼奇怪了?明明是福爾康不對,但是按他這麼說,如果自己不原諒就是不高貴美好了?高貴美好彷彿不需要他來評判吧。
  
  「噗,紫薇,還是你厲害。」晴兒怒極反笑,「我們走,我就不信他敢攔我們。」
  
  「你的名字是紫薇嗎?紫薇、紫薇,這麼美好的名字,為什麼你非得這麼惡毒呢?」福爾康上前一步,擋住晴兒和紫薇的去路,嚇得晴兒和紫薇連忙後退,以免撞到他身上,「我只是想和你們做個朋友而已。」
  
  晴兒一口氣堵在心頭,兩隻手死死的拽著帕子,簡直快把帕子給撕開了:「不過是個奴才,好大的膽子!」
  
  福爾康用詠歎的語調解釋道:「朋友是不分貴賤的,晴格格,你為何這麼狹隘呢?」
  
  紫薇拍了拍晴兒的後背,心中黯然,她就為這麼一個人賠上一輩子?
  
  「難道兩位如此美好的格格就不能接受我的情不自禁嗎?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福爾康向前一步,伸手就想把著晴兒的肩膀,晴兒嘴角一抽,條件反射性的就一腳踹了過去,福爾康其實還是有兩把刷子,只是沒想到這麼柔弱的格格居然會踹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被踹中了小腿,身體一晃,失去了平衡,搖了兩下,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福爾康連忙想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紫薇眼疾腳快,一腳踩在他的手上,福爾康「哎喲」一聲,又跌了下去。
  
  「福侍衛。」紫薇微微瞇起了眼。
  
  …………
  
  「紫薇……」
  
  …………
  
  「像我們這種尊貴的王孫貴族……」
  
  …………
  
  「像我們這種尊貴的皇室格格。」
  
  …………
  
  「都是需要皇上指婚的……」
  
  …………
  
  「都是需要皇上指婚的。」紫薇高傲的笑道,「不過是個包衣奴才,你配嗎?」
  
  「走吧。」晴兒揚起帕子,半捂著嘴笑道,「咱們不和腦子有病的人廢話。」
  
  紫薇掃了一眼打擊過大,趴在地上沒動靜的福爾康,「哼」了一聲,和晴兒一起,慢悠悠的朝著蘭馨的屋子走去。
  ....................................................................................
  
  「呼,嚇到我了。」等到了蘭馨的屋子,晴兒端起一杯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怎麼了晴兒?」蘭馨好奇的問道,幫晴兒把空杯子斟滿。
  
  晴兒擺了擺手:「別提了,遇見個瘋子。」
  
  「瘋子?」蘭馨驚訝道,「這裡怎麼會有瘋子?……紫薇,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差?」
  
  紫薇乾笑道:「我也被嚇到了。」
  
  晴兒摸了摸胸口,終於緩過氣來:「我就說嘛,怎麼你剛才那麼淡定,原來還是被嚇到了。」
  
  紫薇也灌了一杯茶下去:「還是晴兒淡定,那一腳呢,唉,真是又狠又準。」
  
  晴兒嬌笑道:「哪有紫薇厲害,一腳踩到那個瘋子的手上,那句『你配嗎』,真是太解氣了。」
  
  蘭馨急了,拉著紫薇嚷道:「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嘛,人家好奇。」
  
  「好了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紫薇把剛才遇到福爾康的事敘述了一遍,「他看起來不像是在內院當值,居然有膽子擅離職守。」
  
  「大概是想要『偶遇』格格,攀龍附鳳吧。」蘭馨一語道破真諦,「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膽子,居然敢毀壞格格的名譽。」
  
  「等會兒把這件事告訴皇阿瑪和皇額娘,免得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紫薇獰笑道,「給他膽子的人,肯定有下一步計劃。」
  
  「紫薇,你知道是誰……」晴兒愣了一下,臉色沉了下來,「我就說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這不是前段時間令妃在我耳邊經常提起的嗎?」
  
  「啪!」晴兒臉色鐵青,纖手一揚,茶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好、真是好!還真瞧得起我!」
  
  蘭馨瞅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把「杯子是我的」這句話嚥了下去,整了整表情,同仇敵愾的說道:「大概令妃也被皇瑪嬤傳出的流言迷惑了,真以為晴兒是沒落的宗室格格吧,想藉著晴兒深得太后寵愛,妄想抬旗?」
  
  「不過若令妃還如幾年前獨寵後宮,太后說不定真的會順水推舟。」晴兒臉色十分難看,一口銀牙死死咬在一起,那力道似乎要將其咬碎了一般。
  
  「沒事,今晚上好好在皇阿瑪和皇額娘面前表演一番,若是皇阿瑪和皇額娘不同意,皇瑪嬤也沒辦法。」紫薇拍了拍晴兒的肩膀安慰道,「現在令妃也不是獨寵,太后也得掂量一下,不過令妃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抬旗機會……我覺得她可能把我也列入目標了吧。」
  
  「那是自然。」蘭馨在景嫻的培養下,思緒越來越深,「若你是皇阿瑪親生女兒的身份洩露,那令妃肯定會把你列為第一目標了。」
  
  晴兒在紫薇和蘭馨的安慰下,臉色稍稍好轉,打趣道:「那好啊,紫薇,你快去把你的身份洩露給令妃吧,好為我減輕負擔。」
  
  「小妮子,找死!」紫薇立刻捂著兩個爪子朝著晴兒撲過去,「癢死你。」
  
  「哈哈哈,住手!」晴兒打掉紫薇的爪子,逃到蘭馨背後躲起來,「好姐妹就要有難同當嘛。」
  
  「那怎麼不讓蘭馨去?」紫薇怒道。
  
  蘭馨抿了一口茶水:「因為我養在皇額娘名下,令妃再怎麼狂妄,也不會把寶壓在我身上,不過在我的婚事上敲敲邊鼓倒是有可能的。」
  
  「蘭馨既然決定和親蒙古,令妃這一招也使不出來了吧。」晴兒對令妃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以前怎麼覺得令妃和藹可親來著?哼,真是太會裝模作樣了,皇上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居然認為這樣一個心思狠毒的蛇蠍女人是解語花。
  
  「先弄臭我們的名聲,然後逼迫我們嫁給福家嗎?」紫薇很沒形象的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有令妃吹枕邊風,皇阿瑪腦袋一時不清楚,說不定真的把我們其中的誰指給那個『文武雙全』的福家大少爺。」
  
  「不過,我是不會讓她有這種機會得逞的。」晴兒拍了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一晃,跌落在地上,又是一聲脆響。
  
  這是第二個了,蘭馨嚥了嚥口水,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算了算了,不就是個茶杯嗎,不就是個青花瓷的茶杯嗎,不就是價值幾百兩一個的青花瓷茶杯嗎,摔了就摔了,本格格不心疼,一點也不心疼!
  
  「格格,皇后娘娘找你們。」
  
  就在三人陷入各自的思緒,沉默著想著怎麼給福爾康告上一狀的時候,門外響起金鎖的聲音。
  
  「過去吧,把表情做好,可別笑場了。」紫薇捏著帕子抹了抹嘴,「我們這就告狀去。」
  
  「哎喲哎喲,又可以見識紫薇的演技了。」蘭馨嬌嗔道,「什麼時候我也能有這種演技。」
  
  「我覺得蘭兒的演技也不差啊。」晴兒捏了捏蘭馨的臉,「嘟著嘴眼含淚,怎麼看怎麼可愛。」
  
  「人家是漂亮,才不是可愛。」蘭兒哼了一聲,甩了甩帕子,大步朝著門外走去,「走,我們去給那個大鼻孔好看!」
  
  「大鼻孔?」晴兒奇怪的看著蘭馨。
  
  紫薇「撲哧」一口笑出了聲:「是永璟那個小壞蛋取的綽號。」
  
  「哦?」晴兒好奇了,「怎麼取個這麼個綽號?」
  
  蘭馨仰著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孔:「因為那位福侍衛總是高傲的仰著頭,露出兩個大大的鼻孔啊,本來還算能看的一張臉就這麼毀了。」
  
  「似乎的確是那樣。」晴兒想起那位故作深情鼻孔大張的福侍衛,頓時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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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母子隙,意外喜 ...


  乾隆和景嫻正帶著三個小包子玩樂,乾隆聽永琪說起一些歷史故事頭頭是道的樣子,考了他一些典故,沒想到永琪不但能順利說出其中的故事,還能舉出自己的解釋,雖然有些解釋過於童言童語讓人忍俊不禁,但其見解還是讓乾隆吃了一驚。
  
  永瑆見永琪得了誇獎,心中不喜,趴到景嫻的腿上,嘟囔著讓景嫻考他,他也很厲害。
  
  景嫻捏了捏永瑆嘟起的臉,笑著考了他幾個典故,果然永瑆也答得很好,乾隆一樂呵,又給了永瑆許多賞賜,樂得永瑆眼睛都瞇起來了。
  
  永璟看了看叉著腰的永琪,又看了看趴在皇額娘腿上撒嬌的永璟,嘟了嘟小嘴:「這有什麼難的,都是薇姐姐給我們畫的故事,我也會。」
  
  「哦?永璟也會?」乾隆揉了揉懷裡正在玩玩具的小包子的腦袋,「景嫻,早聽你說紫薇給了講故事啟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比上書房的老師還厲害?」
  
  上書房教的是四書五經,又不是帝王權術,怎麼能和紫薇比?景嫻腹誹到,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紫薇把歷史上的一些典故和小故事畫成圖畫,一邊教他們識字,一邊給他們解釋其中的道理,小孩子看著有趣,學的也就快了。」
  
  「原來是這樣,叫人把紫薇三個丫頭叫過來吧,既然賞了你們三個,紫薇也是要賞的,陪著你們上課的蘭兒和晴兒自然也是要賞。」
  
  永琪和永瑆相對一望,眼中是濃濃的鄙視之情,他們被賞是應得的,永璟這個小壞蛋又沒被考,怎麼也被賞?好歹先考一下啊,真是心裡不平衡。唉,算了,當哥哥的要讓著弟弟,反正這個小壞蛋有什麼好東西也是一起分享,不過還是鄙視偏心的皇阿瑪。
  
  永璟見著永琪和永瑆的眼光,就知道他們兩在羨慕自己了,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揚了揚手中的玩具,果然收到兩個哥哥警告的眼神,永璟更樂呵了。
  
  「你們兄弟的感情真好啊。」乾隆沒看懂三個小包子之間的交流,還以為他們在玩樂呢,捏捏永璟的小臉蛋,乾隆笑瞇瞇的問道,「永璟想要什麼,給皇阿瑪說。」
  
  景嫻默默的扭頭,這皇上也偏心過分了,其他人直接就賞了,永璟什麼都沒做,那賞賜的東西還能自個兒要。
  
  永琪和永瑆激動了,連忙朝著永璟眨眼睛。
  
  永璟接收到永琪和永瑆的信號,扳了扳手指:「永璟要皇阿瑪上次給我們看的牡丹圖,還有西洋鐘。」
  
  永琪和永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滿意了。
  
  乾隆看著永琪和永瑆得瑟的模樣,再想起前段時間兩個小傢伙戀戀不捨的模樣,就知道這東西是誰要的了,心裡一邊感動永璟的手足情深,一邊埋怨這兩個當哥哥的居然要弟弟的東西,歎了口氣,揉了揉永璟的腦袋,這小十三就是太善良了,以後要是被欺負了怎麼辦。
  
  不過乾隆既然問了永璟要什麼東西,自然是要賞下去的,不過額外加了許多永璟喜歡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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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薇等人進來的時候,正好是永璟討要賞賜的時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哭笑不得。皇上(皇阿瑪),您被永璟小包子純潔的外表騙了,難道您認為永琪和永瑆從永璟那裡要東西不付出代價嗎?看小包子燦爛的笑容,亮閃閃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想法啊,要從永璟手中換得東西,起碼要用好幾倍價值的東西來換啊,永璟這個小奸商。
  
  不過這三兄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內部交易,她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哥哥的被當弟弟的剝削一下,就當是愛護弟弟好了。
  
  「紫薇(晴兒、蘭兒)給皇阿瑪(皇上)請安,給皇額娘(皇后娘娘)請安。」
  
  「都起來,不必多禮。」在三人行完禮後,乾隆才笑瞇瞇的說道。
  
  「薇姐姐,蘭姐姐,晴姐姐!」永琪和永瑆立刻撲了過來,永璟愣了愣,也從乾隆懷裡跳了出來,挑了一個沒被搶的姐姐撲了過去。
  
  「你們三個啊,有了姐姐就忘了你們皇阿瑪和皇額娘了。」乾隆虎著臉訓斥道。
  
  永璟轉過頭,做了個鬼臉,立刻把乾隆逗笑了。
  
  「算了算了,真拿你們沒辦法。」乾隆笑道,「三個丫頭過來,你們把十一十二十三教的很好,要什麼賞賜?」
  
  「只要是皇阿瑪賞賜的,女兒都喜歡。」蘭馨把黏著自己的永瑆抱起來,放回景嫻懷裡,「不過皇阿瑪,女兒還真的有事要讓您做主為我們出氣。」
  
  「哦?有誰敢給你們氣受。」乾隆虎目一瞪,開口大喝道。
  
  永璟蹬著小短腿呼哧呼哧跑到乾隆跟前,又呼哧呼哧的順著乾隆的腿爬上去,舒舒服服坐好之後,拉了拉乾隆的衣袖:「皇阿瑪別生氣,誰欺負姐姐們,我們欺負回來就是了。」
  
  「好,欺負回來。」乾隆一抱著永璟,怒氣立刻就沒了,還是自家小十三好啊,多可愛啊。
  
  「是這樣的,今天女兒和晴兒去找蘭兒的時候,遇見了一個擅離職守的侍衛攔住我們,不讓我們走,那個侍衛說自己叫福爾康,不但以下犯上,直呼女兒和晴兒的閨名,還說了一些有礙於我們閨譽的話。」紫薇手上的帕子輕輕擦拭著眼睛,那眼眶立刻就紅了,一邊抽噎一邊說道,「還好晴兒機警,把那個福侍衛踹到了,不然女兒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是啊,晴兒和紫薇離開的時候,那福侍衛還抓著我們的衣角不讓我們走,這傳出去,我們該怎麼辦啊。」晴兒的情緒醞釀好了,雖然不至於像紫薇那樣說哭就哭,聲音也是悲悲慼戚委委屈屈,「我們都委婉的說了像我們這種身份的格格是要指婚給八旗功勳或者蒙古貴族的,他包衣奴才的身份沒可能。結果他還說我們惡毒,說我們不高貴不善良,想要攀龍附鳳。」
  
  「噗!」景嫻一口茶噴了出來,高貴善良惡毒?好久沒聽見這幾個詞了。
  
  「景嫻,你怎麼了?」乾隆伸手拍著景嫻的背,為她順氣。
  
  「沒什麼,只是被那個大膽的奴才氣到了,他才是想要攀龍附鳳吧?!」景嫻板著臉怒斥道,「居然敢毀壞格格的聲譽,真是太可惡了!」
  
  「皇阿瑪,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紫薇的眼淚終於留了出來,淒淒艾艾的說道,「紫薇自知身份不高,稱不得高貴,但是紫薇真的不惡毒啊。」
  
  「你身份怎麼不高貴了!你是朕的女兒,是大清最尊貴的公主!」乾隆徹底怒了,把手上的杯子蓋子都扔到了地上,「大膽奴才,居然敢如此狂妄!」
  
  正在哭泣的紫薇差點被乾隆這句話給噎到,大清最尊貴的公主應該是三公主固倫和敬公主吧?自己的身份哪比得過元後嫡女,皇阿瑪又抽風了,希望他在外面別亂說,這是給自己樹敵啊。
  
  景嫻似乎已經對乾隆時不時的腦袋發熱習以為常了,很淡定的說道:「晴兒和紫薇身上都流著我們愛新覺羅家的血液,怎麼不高貴了?難道一個包衣奴才能比我們愛新覺羅高貴?哼!」
  
  聽到紫薇能把福爾康的抒情拐成蔑視皇室血統,晴兒心裡大感佩服,好不容易擠出了幾滴眼淚,也哭著說道:「晴兒自知身份不高,但是承蒙太后厚愛,養在跟前,也是有些傲氣的,實在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個包衣奴才看不起。」
  
  「晴兒的身份怎麼不高了!你是愉郡王的女兒,我的親侄女!」乾隆一怒,頓時忘記了太后旁敲側擊讓他隱瞞晴兒真實身份的要求,不過乾隆本就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以為太后怕將晴兒養不親近,現在晴兒已經長大了快成婚了,總不能一直蒙在鼓裡吧?
  
  「什麼?晴兒是皇上的侄女?晴兒不是破落宗室的孤女?」晴兒大驚失色,身子一晃,就要傾倒下去,被身旁的金鎖一下子扶住。
  
  「晴格格,你怎麼了?別嚇奴婢啊?」一直把自己當佈景板的金鎖嚇到了。
  
  「晴兒怎麼會是孤女,這誰說的……」乾隆這句話一說出來,就知道不妙了,這話很明顯是太后說的,不過太后怎麼能跟晴兒這麼說,若是晴兒的近親都死了,這不是詛咒自己也死了嗎?雖然乾隆和太后的關係還算和睦,把對這件事的不滿壓在了心底,但種子已經埋下,總有一天會破土而出。
  
  「景嫻,你不介意再多一個女兒吧?」乾隆臉色很不好看,作為皇帝的那一部分思緒活絡之後,太后給晴兒亂編排身份的事已經不僅僅是把晴兒養不養的親近的小問題,而是上升到關乎皇家顏面以及一些陰謀層面,太后如此對待皇家血脈,難道是對現在的身份不滿,對愛新覺羅不滿?還想要更高的身份,更大的權利?帝王的多疑立刻冒了出來。
  
  「妾身很喜歡晴兒。」景嫻微笑,朝著眼帶驚喜的晴兒略略點頭。
  
  「那朕這就下旨,讓晴兒養在你跟前,封為和碩……和淑公主。」太后既然想壓下晴兒的身份,乾隆不介意先斬後奏,給晴兒一個更高的身份。




32、豆沙包,巧說爺 ...


  晴兒這幾年和坤寧宮十分親近,和乾隆相處的時間自然也就不少,她在乾隆心目中已經不單單是「養在太后身邊的格格」這麼一個簡單的印象,而是對她真正有了幾分喜愛和親情,是他乾隆的親侄女。
  
  乾隆能入自己的眼的人十分護犢包容,再加上太后這件事上觸及了他的底線,所以對晴兒自然多了一些補償。
  
  「太后那景嫻……算了,還是朕來說。」雖說對太后有一絲不滿,但是乾隆並不打算撕破目前母慈子孝的那層紙,又有些擔憂太后給景嫻難堪,邊準備自己給太后說。反正怎麼讓太后舒服就怎麼說,再把一切攬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是,皇上。」景嫻微微欠了一□。
  
  「景嫻啊,朕都說過了私下裡別那麼多規矩。」乾隆笑道。
  
  景嫻的臉頰有些緋紅:「妾身習慣了。」
  
  「唉,算了算了,慢慢改。」乾隆看著嬌羞的景嫻,心裡的不舒服稍稍去了一些,「既然晴兒已經有了封號,蘭兒自然也應該有了,就封為和碩和慧公主吧。唉,真想給紫薇也封個公主。」
  
  「女兒現在這身份已經很不錯了。」紫薇連忙勸慰道,「有皇阿瑪和皇額娘為女兒撐腰,沒人敢欺負女兒的。」
  
  「可是那個大鼻孔欺負薇姐姐了。」永璟眨著眼反駁道。
  
  「大鼻孔?對了!兒子就說那名字怎麼那麼熟,不就是御花園的大鼻孔嗎?」永瑆一拍手,轉頭對永琪說道,「永琪,你還記得御花園裡的大鼻孔嗎?」
  
  「哦,那個福大爺啊。」永琪點點頭,酸溜溜的對乾隆說道,「當然記得,太監宮女們稱呼兒子的時候也就叫十二阿哥,也沒叫兒子『十二爺』,難道是兒子年紀太小了?」
  
  紫薇剛還在想那句「你還記得御花園裡的大鼻孔嗎」怎麼這麼熟悉和彆扭,就被永琪的話給逗的臉色大變,她上輩子怎麼沒想到呢,福爾康和福爾泰居然敢在宮裡自稱「福大爺、福二爺」,這是赤?裸?裸的不把皇家放在眼裡啊,他是誰的爺?皇子皇孫的?後宮貴人的?還是皇上太后的?
  
  「又是他?」乾隆也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上次小十三說的那個「大鼻孔」嗎?永璟上次提過之後,乾隆故意讓人找福爾康辦事,而福爾康還在御花園閒逛,自然沒找到人,借此機會打了一頓板子降職後關了禁閉,但是沒過一會兒,由於令妃的哭訴,乾隆把福爾康放了出來,但是降的職位還給他,想看看他的表現,沒想到這傢伙又出狀況了。
  
  「永璟啊,你以前怎麼不跟皇阿瑪說,那個大鼻孔居然敢在你們面前稱『爺』?」乾隆把永璟抱起來晃了晃,不滿的說道。
  
  永璟偏了偏腦袋:「永璟還以為那個『大爺』、『二爺』是皇阿瑪安排的職位呢,怎麼可能有人敢在皇阿瑪面前稱爺呢?」
  
  紫薇默默的歎氣,還是永璟段數高,一下子把乾隆的怒氣挑到最高點了,「敢在皇阿瑪面前稱爺」,這句話真是太妙了。
  
  「如果是永璟的皇瑪法倒是可以的。」乾隆怒極之後,反而臉上沒了表情,景嫻看了乾隆一眼,心裡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皇上和先皇才有了父子相啊,「如果是在皇阿瑪登機前,永璟的叔公們自然也是可以的。」
  
  「嗯,皇阿瑪很孝順,尊敬長輩,永璟也會和皇阿瑪一樣孝順,尊敬長輩。」永璟轉過身,小手掛在乾隆的脖子上,在乾隆臉上親了一口,笑瞇瞇的說道。
  
  「嗯,永璟最孝順了。」乾隆拍了拍永璟的小腦袋,對永璟的口水吻很受用,「紫薇,晴兒,這件事就交給皇阿瑪來辦,一定會讓這個『爺』好好受點教訓。」
  
  「謝皇阿瑪。」「謝皇上。」
  
  「晴兒,怎麼還叫皇上?」景嫻招了招手,讓晴兒走過來,拉著晴兒的手和善的說道,「該改口了。」
  
  晴兒小臉紅通通的,遲疑了一下,輕聲叫道:「皇阿瑪,皇額娘。」
  
  「這下子我們三個真正是姐妹了。」蘭馨左手挽著紫薇,右手拉著晴兒,笑的十分得意。
  
  「恭喜晴兒。」紫薇眼含淚珠,笑顏如雨後海棠般艷麗。
  
  看著紫薇的笑容,乾隆心中一堵。自己的兩個養女都封了公主,反而是親生女兒還是個和碩格格,真不是滋味啊,但是的確如紫薇所說的,再認個女兒似乎不合適,該怎麼辦呢?
  
  「薇姐姐就別哭了,皇阿瑪都說了會為我們做主了,你再難過,不但皇阿瑪和皇額娘難受,五叔也會不開心的。」永琪對多了個姐姐感觸不深,在他們三個小包子眼裡,晴兒早就是他們的姐姐了。他只是對那個「福大爺」感覺很不舒服,決定私下和永瑆、永璟商量一下,怎麼惡整一下那個「福大爺」。
  
  雖然皇阿瑪說了會幫姐姐們出氣,但是弟弟也應該為姐姐出氣才對。
  
  五叔?哼,關老五什麼事,那是我的女兒!乾隆憤憤的想著。對了!還有老五啊!乾隆的腦袋一下子開竅了。這封公主,不一定要皇上的養女,「封妻蔭子」也是很正常的事,反正老五的兒子還沒有封爵,讓老五幫忙幹點事,然後借此給他的兒子女兒賞賜不就行了?
  
  但是對弘晝放權還是讓乾隆很是遲疑,算了,先放著把,以後再說,總會有機會的。
  
  「皇阿瑪、皇阿瑪?」紫薇輕聲叫道。
  
  「嗯?皇阿瑪剛在想事情,紫薇說什麼?」乾隆笑道。
  
  「皇瑪嬤的經應該誦完了,我們去接皇瑪嬤吧。」紫薇笑道。
  
  「朕去就行了,順便給皇額娘把晴兒的事情說一下,景嫻,你去準備晚膳,等會兒朕帶著皇額娘過來。」乾隆要將收晴兒為養女的事告訴太后,為免太后反對,便準備等太后同意了才讓她和晴兒見面,以乾隆對太后的瞭解,太后很可能把景嫻拖出來,夾在他們兩個之間,左右為難。
  
  「妾身遵旨。」景嫻把趴在她懷裡,已經快睡著的永瑆叫醒,放到地上,「別睡了,等用過了晚膳再睡吧。」
  
  「好,皇額娘。」永瑆揉了揉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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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乾隆所料,太后似乎對晴兒被封公主有些牴觸。晴兒若還只是個和碩格格,那麼她的婚姻基本上自己說了就能做主,但是晴兒現在封了公主,其婚事就要大告天下,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不過乾隆說話技巧很高,字字句句都給太后戴高帽子,讓太后聽著,似乎是因為晴兒是因為太后的寵愛才被破格封為公主似的。太后這些年給晴兒催眠,結果連帶著自己都忘記了,晴兒本來的身份就高,雖說只是郡王府的多羅格格,但是以聖祖十五阿哥嫡親孫女的身份,被乾隆收為養女封公主是很符合規矩的事。
  
  太后被乾隆的高帽子戴暈了,也就答應下來。心裡美滋滋的,看皇上對她多孝順啊,憑著自己的寵愛,一個普通的宗室格格也能被封為公主呢。
  
  乾隆聽著太后滿口的「皇上為了哀家破了規矩真是心裡忐忑啊」,「晴兒只是個沒品級的宗室格格」,「這種低賤的身份也能被皇后收為養女封公主不太好吧」,「哀家接受皇上的心意只好答應了」,臉上雖然還帶著討好的笑容,但是心中的不滿卻越來越深。
  
  太后居然說晴兒身份低賤?他的侄女身份都低賤了,那麼他這個做叔叔的身份似乎也高不到哪去吧?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恐怕自己的還活著的叔公們都能吵翻了天,自己那些堂兄弟們大概也會憋氣憋死。
  
  太后果然是心大了嗎?乾隆眼神暗了暗,決定稍稍注意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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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兒,沒想到這次還有意外的驚喜。」晚膳的事情只要吩咐一下就行,閒著的紫薇和景嫻她們一起聊著天,永璟、永琪和永瑆已經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玩了。
  
  「是啊,看皇上,嗯……皇阿瑪那樣子,似乎有些不滿?」晴兒嗑著瓜子笑著說道。
  
  景嫻捂嘴笑道:「那可不是不滿了嗎?」
  
  「皇額娘,皇阿瑪剛才那樣子看起來挺可怕的。」蘭馨眼珠子轉了轉,「很有帝王的氣勢呢。」
  
  「皇上剛那模樣,很像先皇呢。」景嫻歎了口氣,「如果皇上一直很像先皇,我就不敢在他背後搞小動作了。」
  
  「也不需要搞小動作了吧。」紫薇轉著手中的茶杯蓋,「據聞皇瑪法手段可是很鐵血的,而且不近女色,皇瑪法在世的時候,後宮根本翻不起風雲。」
  
  「那倒也是。」景嫻伸手捏了一下蘭馨的臉,「蘭兒,在記什麼呢?」
  
  「把今天紫薇、晴兒和永璟告狀的話記下來,回去慢慢琢磨。」蘭馨合起小本子,「蘭兒一定會努力變得更厲害的。」
  
  景嫻、紫薇、晴兒一愣,然後相視大笑。




33、令妃謀,攻防忙 ...


  福爾康覺得自己很倒霉,很委屈。
  
  當接到令妃娘娘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的。
  
  令妃娘娘已經分析的很透徹,晴兒的從小養在太后跟前吃齋念佛,很少見到外男,心裡肯定很孤寂,而且晴兒是個才女,肯定對書中的愛情故事很嚮往,福爾康只要表現出書中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再加點浪漫的動作,在引起晴兒的好感之後,再聊聊詩詞歌賦、人生哲學之類的,很容易就虜獲少女的芳心了。
  
  在令妃看來,此事的風險並不大。如果晴兒對福爾康有好感,那麼放出風聲之後,晴兒自然是會幫著福爾康的,她再在皇上耳邊吹吹風,說些福爾康的好話,指婚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太后顧忌晴兒名聲受損,也不會有太大的反對,至於皇后,皇上和太后都決定了,沒她什麼事;若是福爾康沒有虜獲晴兒的芳心,由於福爾康找的是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放出風聲之後晴兒也無話可說,以晴兒懦弱的性格,肯定不會好意思向太后告狀,若真的告狀了,她也有能力把這件扭轉成晴兒自己的錯。
  
  福爾康本身長的不錯,再加上福倫好歹是個進士,掛了個大學士的位置,他本身的學識還是有兩把刷子,至少比自學的晴兒要淵博的多,若真的和晴兒進入聊天模式,那麼很有可能如令妃所願。
  
  就如同前世一樣,晴兒本身就對令妃有好感,愛屋及烏,自然對令妃的侄子也有幾分好感。晴兒從小跟著太后吃齋念佛,周邊都是清心寡慾的環境,而她自身已經到了婚嫁的年紀,又飽讀詩書,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之大本就讓她產生了幾分叛逆之心,又在合適的環境下遇見了一個長的還算英俊,聽別人誇讚「文武雙全」的適齡男子,羞澀之下攀談之後,更為福爾康的學識的淵博而傾倒,自然一顆忐忑的少女心就這麼交了出去。
  
  這次福爾康的失敗的根本原因,是晴兒已經被坤寧宮的眾人改變了,一心想著和親蒙古或者掌握朝中重臣,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區區一個小侍衛,根本不屑一顧。
  
  而且,福爾康選的時機也不好,晴兒沒有落單,而是和紫薇走在一起。兩人互相作證,再加上紫薇上眼藥的水準和皇上的寵愛,令妃又不在乾隆跟前,不能及時前來救火,福爾康自然沒有勝算了。
  
  福爾康計劃的好好的,假裝偶遇後鮮花送美人,等晴兒收下花朵後,再接機詠上幾句關於鮮花美人的詩句,按照他的設想,晴兒既然飽讀詩書,肯定會回幾句,然後他就出對子,讓晴兒來回答,一來二去,兩人肯定會漸漸熟悉,起了談興,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等他將滿腹才學展現出來之後,晴兒一定會為之傾倒,虜獲晴兒的芳心輕而易舉。
  
  誰想到晴兒一見到自己,就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一句話還沒說,就被訓斥,連旁邊那個看似柔弱的和親王府的格格也跟著訓斥自己,這讓從小到大順風順水,仗著令妃的勢頭,連後宮都能到自家後花園逛的福爾康十分窩火,自然頂撞了幾句。卻沒料到,那晴格格看似善良美好,實際上卻是個如此歹毒的潑婦,一言不合還動上了手……哦不,動上了腳,福爾康的心都快碎了。
  
  晴兒和紫薇兩個弱女子的勁兒不大,福爾康除了不小心摔在地上磨破了一點皮之外,並沒有受什麼傷,但是他的心卻受傷了,好痛好痛,沒想到他心中完美的仙女居然如此不堪,他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那初夏的熏風一吹,立刻灰飛煙滅,黏也黏不起來了。
  
  讓福爾康打擊更大的是,等他垂頭喪氣回到崗位之後,侍衛隊長還對他大吼了一頓,說皇上要他辦事,又沒人了,錯上加錯,又挨了板子被遣送回家,職位又沒了。
  
  福爾康覺得他很倒霉,為什麼偏偏是他見晴兒的時候,皇上召見他呢?他只是那一小段時間不在而已,皇上又發怒了,真是太不仁慈了,簡直不可理喻,都不聽人辯解!
  
  福家看見福爾康被遣送回來,職位又沒了,自然十分心疼,聽了福爾康的辯解之後,更對那個外表善良,內心惡毒的潑婦格格各種指責謾罵,聲稱自己和令妃娘娘看走了眼,居然是個如此不堪的女子,什麼宗室格格,果然沒爹教沒娘養就是沒家教,還不如外面的小家碧玉,他們一定要向令妃好好的告上一狀,哦,對了,福爾泰也得快點去見五阿哥,讓五阿哥給福爾康求求情,再好好的向皇上告上一狀,一定要懲罰那個歹毒的晴格格。
  
  福倫夫婦和福爾康罵的開心,一旁的福爾泰卻有些鬱悶。
  
  福爾泰可不是福爾康,不但家中百般寵愛於一生,更得令妃娘娘厚愛,直接被舉薦成了御前侍衛,還計劃著尚宮中的格格。而自己一個小小的伴讀,經常被上書房師父和一起讀書的皇親貴族們責難,每天小心翼翼,深怕一不留神就被哪個貴人懲治了,好事沒有自個兒的,但是大哥出了什麼事,卻一定要讓自己擔著。
  
  福爾泰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哥就能那麼肆意的活的瀟瀟灑灑,自己為了大哥瀟灑,就必須卑躬屈膝,求這個求那個,難道自己不是阿瑪和額娘的兒子嗎?
  
  「福爾泰,你聽到沒有!」情緒正在低落的福爾泰被福倫的吼聲震醒,「趕快進宮找五阿哥去!」
  
  「哦,好。」福爾泰蔫蔫的答道。
  
  福晉不滿了:「爾泰啊,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大哥是全家的希望!」
  
  「我知道了,換身衣服就去。」福爾泰裝出一個很擔憂的表情,轉身回房間換衣服去。
  
  大哥是全家的希望,那我呢?別人家都是寵愛小兒子,為什麼我就跟根草似的?
  
  福爾泰想起福爾康被宮裡叫做「福大爺」沾沾自喜,自己怎麼勸都不聽,不知道這被皇上聽見之後,又會有什麼災禍,自己大概又會被連累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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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延禧宮養胎,沒有跟著乾隆出遊的令妃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氣的差點動了胎氣。
  
  傳回來的消息,具體狀況不太清楚,但是福爾康不但沒能傳出和晴兒的留言,反而因為擅離職守,又被皇上打了板子後扔回了家這件事卻是清楚的。令妃一邊咬牙晴兒不知好歹,一邊埋怨福爾康做事不牢靠,很是鬱悶。
  
  這兩年令妃由壓著皇后一頭,變為和皇后平分秋色,若再加上皇后手中的鳳印,她實際上是被皇后壓了一頭,本來心情就不順,現在福爾康還在今年兩度出狀況,自己好不容易才幫他要到的御前侍衛,又被免職了,真是氣人。
  
  「娘娘,奴婢看來,那個福大爺不太靠譜啊。」臘梅嘟囔道。
  
  令妃摸了摸肚子,冷聲道:「臘梅,讓延禧宮的人把嘴管牢靠了,千萬別傳出『福大爺福二爺』的稱呼。」
  
  「啊,是,奴婢這就去辦。」臘梅雖然疑惑,這都叫了多久了,怎麼突然不讓叫了,但是令妃說的話她必須沒有任何遲疑就去辦,這就是心腹。
  
  「冬雪,去聯絡一下我在其他宮的人,讓他們也把嘴管牢靠了。」令妃吩咐道。
  
  「奴婢這就去。」冬雪也領了命令匆匆離去,留下令妃一個人靠在床頭,眼中閃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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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令妃娘娘有所動作了啊。」紫薇捏著白子猶豫了一會兒,才將其落在棋盤上。
  
  「她大概是知道皇上要下狠手整治福爾康了吧。」景嫻閒適的伸了個懶腰,掃了一眼棋盤,隨意的將黑子按在棋盤的角落,「皇上寵著福爾康的時候,『福大爺福二爺』什麼的自然當耳邊風,現在皇上厭惡福爾康了,這稱呼也能變成催命符。」
  
  紫薇笑瞇瞇的將包圍收攏,一顆一顆的將吃掉的黑子撿起來:「亡羊補牢嗎?早知道如此,為何不謹小慎微?」
  
  景嫻歎了一口氣:「大概是這些年順水順風習慣了吧,不知道她是棄車保帥,還是保護爪牙呢。」
  
  「如果就這麼縮起來,想要一舉扳倒,大概會很困難吧?」紫薇見景嫻由攻變守,下子速度緩慢下來。
  
  景嫻撇了撇嘴:「扳倒不扳倒其實沒多大關係,我的目光可沒有那麼短淺。若是她老老實實不和我作對,她當她的寵妃,我不介意。」
  
  紫薇放鬆了攻勢,棋盤上局勢呈現拉鋸狀態:「也是,她肚子裡的十四阿哥已經流掉了,這次懷的應該是九公主和恪吧,目前她想翻騰都還翻騰不起來。皇額娘,你沒想過讓十五阿哥也生不出來嗎?」
  
  景嫻將防守弄得更加牢靠:「哪有那麼容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純貴妃弄掉令妃肚子裡的十四已經很困難了,現在令妃防備的更死了。不過也沒關係,只要我不露出破綻,她的孩子撐死了也是個親王罷了。安靜了更好,我好不用騰出手對付她。」
  
  「也對。」紫薇將棋子重重一敲,發出一聲悅耳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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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荊州變,順水舟 ...


  在靜宜圓的日子挺美好,美好的讓乾隆不想回紫禁城了,但是最後他還是被一封折子給催回去了。乾隆拿到折子的時候發了好大的火,把觸手能及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砸的乾乾淨淨,嚇得一干奴才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化作空氣。
  
  砸了東西,發洩之後的乾隆心情還是沒怎麼好,但是再怎麼心情不順,那事還得處理,聖駕就這麼匆匆回了宮,乾隆一路上還在罵罵咧咧,景嫻只是眼含擔憂,默默的聽著乾隆吐苦水,看乾隆罵口渴的時候,再把茶水遞過去給他潤喉。
  
  這次讓乾隆氣憤異常的消息,讓景嫻也有些驚訝。難道是靈魂狀態的日子過太久,她忘記了許多事嗎?怎麼對什麼端王府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這端王府還是異姓王,大清除蒙古以外的異姓王不是從除三藩開始,就已經全部被剷除了嗎?有時候景嫻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不過想想自己都能重生,那麼這個世界有些許的不同大概也無可厚非?不過多幾個閒散王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景嫻也就不細想了。
  
  不過那端王府還……怎麼說呢,異姓王就該夾著尾巴低調做人,這個據說是多爾袞時當政的時候因戰功封了沿襲三代的親王,到這一代本來該降爵,但是乾隆去盛京祭祖的時候一時腦抽,許了現任端親王多沿襲一代親王,等乾隆後悔的時候已經「金口玉言」不得反悔了,鬱悶之下把這個端親王趕往了荊州呆著,遠離了盛京這個端親王世代經營的地方,端親王一脈就徹底成了掛著親王頭銜的閒散宗室。養著端王府不過就多花點錢,乾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端王府偶爾的違法亂紀都不管不顧了,就等著給端王府的繼任者降爵,最好尋些由頭,直接多降幾級。
  
  誰曾想這個端王府真是個不省事的,居然縱容妾室生的兒子強搶民女不說,還打死了那個民女的家人,激起了民怨。本來就在荊州流竄的白蓮教借此生事,糾結造反,屠殺官兵,荊州告急。乾隆本就標榜聖祖爺,最是好面子,喜好粉飾太平盛世,結果被弄了一出「官逼民反」的戲碼,可想而知乾隆有多憤怒了。
  
  景嫻打定主意這段時間要低調做人,切不可撞到乾隆火頭上。紫薇在得到消息之後,卻準備趁著朝中為了平亂一團糟的時候,偷偷的把家中的產業擴大,平時乾隆防備下面的宗室防備的十分緊,連開個鋪子都要敲打半天,他大概也知道聖祖時期財神阿哥手中的錢財為八爺黨造了多少勢,雖然看不起經商的人,但也知道錢財的重要性。
  
  景嫻這些年已經讓烏拉那拉家做大鋪子,景嫻的親族一向低調,向來得不到乾隆的重視,所以操作起來倒還算輕鬆。紫薇已經開始接手和親王府的產業,和親王府被看管的緊,要想做大還不被乾隆發現,也就只能趁著乾隆手忙腳亂的時候了。
  
  回程的時候,乾隆有景嫻的默默聆聽,還有紫薇的善解人意,自覺沒那麼難受了,卻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心中想東想西就是沒一個真正關心他,真是悲哀。
  
  紫薇本可以直接回和親王府,但是乾隆以要留紫薇晚膳為由,讓紫薇跟著景嫻回了坤寧宮。紫薇到了坤寧宮之後,就幫著景嫻打理這些日子離京所冒出來的眼線,雖然有容嬤嬤坐鎮坤寧宮,還是有些眼皮子淺的人被收買了,這後宮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令妃倒是消停了,這純貴妃倒是蹦躂的歡暢啊。」景嫻冷冷的聽著容嬤嬤給的報告,懶散的揉了揉眉角,「不過是掌了幾天宮務,還真想翻天了嗎?」
  
  「雖然三哥被厭棄了,但是六哥卻是個不錯的苗子,純貴妃娘娘想要爭一爭倒也可以想像。」紫薇小口小口的吃著蜜餞,這小廚房新做的蜜餞還不錯,帶些回去給永璔吧,永璔就喜歡吃這種帶點酸味的蜜餞,「再加上純貴妃娘娘前些日子成功弄掉了令妃肚子裡的小阿哥,日子過的太順利,心就更大了吧。」
  
  景嫻也拈了一塊蜜餞送進嘴裡,還是覺得太甜了:「可憐的永璐,上輩子不過是夭折,這輩子卻直接還沒出生就被弄掉了。」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景嫻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可憐見的。」
  
  「的確挺可憐的,不過穎嬪怎麼懷上了?」紫薇有些好奇,「穎嬪的身世不錯啊。」
  
  景嫻笑著搖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從聖祖的後宮開始細數,這蒙古的女人有多少?生下子嗣的有多少?」
  
  紫薇恍然:「原來是這樣,這穎嬪懷了孩子,皇阿瑪恐怕不但不會高興,還會憤怒吧?」
  
  景嫻捂嘴笑道:「誰知道呢?不小心讓穎嬪知道自己被下了藥,又不小心讓穎嬪尋到了解藥,還真是費了些心思呢。」
  
  「沒想到這宮廷秘藥還真有解的。」紫薇倒有些好奇了。
  
  景嫻解釋道:「這要讓人察覺不出來異樣,那藥的藥力自然不怎麼厲害,基本上都能維持一段時間,然後再續藥罷了。」
  
  紫薇擔憂的問道:「這件事皇額娘沒露出馬腳吧?要是被皇阿瑪知道了可就有些難過了。」
  
  景嫻漫不經心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都說了不小心了,而且又不是我不小心。」
  
  「那就好。」紫薇放下心來,「對了,那福家似乎和碩王府走的比較近。」
  
  這可是上輩子沒有的事,這個突兀的冒出來的碩王府還真是讓紫薇很是好奇了一段時間,不過還真讓她查到了一些眉目。
  
  「不過是個閒散郡王。」景嫻厭惡的皺著眉頭,「因為一個救駕功勞,再加上有個『富察』的好姓氏,皇上一時腦袋抽筋的結果罷了。在皇上眼中,那就是根刺,恨不得找些緣由拔了,福家還真是沒眼色。」
  
  紫薇端著茶,茶碗蓋撥了撥水面的茶葉梗:「聽說那碩王福晉還想尚公主呢,都求到了我額娘那了。」
  
  「哦?然後就去福家了?令妃這個寵妃的名號還真響啊。」景嫻眼露諷刺,或者說皇上耳根子軟的名號還真響啊,「然後呢?」
  
  「然後就傳出來皓禎被皇阿瑪稱讚文武雙全,意屬尚主的流言了唄,那令妃娘娘的手段好像就這麼些。」紫薇想了想,笑出了聲,「福爾康是這樣,皓禎也是這樣。」
  
  「福爾康那件事還算有腦子,皓禎這個就太沒趣了,恐怕不是令妃的主意,而是福家自己給碩王府出的餿主意吧。」尚主?想著這適齡的公主……哼,景嫻眼露冷光,居然敢把主意打在坤寧宮頭上,那碩王府的膽子還真不小,公主的名聲哪是他們可玷污的,真不把皇家放在眼裡。
  
  「蘭兒已經確定會和親了,他們就蹦躂吧,現在蹦躂的越歡,以後跌的才更慘。」紫薇倒是不擔憂這會給蘭馨的名聲造成什麼影響,反正不也是沒指名道姓嘛,上趕著壓留言,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掩飾感,再說了,蘭馨是要遠嫁蒙古的,京城中傳傳留言也沒什麼影響。
  
  「可惜令妃的七格格年紀還小,不然配給那皓禎倒也合適,反正她喜歡不是?」景嫻想著紫薇查到的碩王府的那些消息,不由的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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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今夜翻的誰的牌子?」令妃強忍著嘔吐,嚥下一顆酸梅,然後揉了揉肚子。
  
  「回娘娘,皇上翻的是坤寧宮的牌子。」跪在地上的小季子回答道。
  
  「這皇后啊,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就翻身了呢。」令妃看著西洋水銀鏡中姣好的容顏,雖然沒有皇后那麼艷麗,但是這嬌嫩的肌膚,明顯比已經四十歲的皇后更富有青春氣息,「再怎麼保養,皺紋也應該有了吧?」
  
  無論是跪在地上的小季子,還是站在令妃身邊的冬雪臘梅都沒有吭聲,他們知道令妃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如果這幾年本宮沒有抓牢聖寵,大概也會生出皺紋了吧。」令妃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想像著自己出現細紋的樣子,不由黯然。
  
  這後宮中,最不缺的是女人,最缺的是聖寵,若不能在自己還有本事抓住聖寵的時候生下阿哥,這以後的日子可是真的不好過了。
  
  「查出來了?」令妃歎了一口氣,把鏡子放了回去,又塞了一顆酸梅到嘴裡,這次懷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小產的緣故,害喜很嚴重,讓她整日懨懨的,連那些個耀武揚威的妃嬪們都沒心思搭理了。
  
  「回娘娘,咱們在內務府的一些人脈被純貴妃把持了。」冬雪低聲回道,「不過還沒查出確切的證據。」
  
  「哦?」令妃按著胸口,這懷孕了,情緒起伏大,讓她有些不能把這負面的情緒壓下去了,「是淑嘉那個賤人留下的人脈吧?」
  
  「是,娘娘。」冬雪低著頭應道。
  
  「哼,十一阿哥送給了皇后,內務府的人脈送了些給我,現在看著六阿哥隱隱得勢又想順水推舟?淑嘉還真是好算計,一個都不落下啊。」令妃笑的是和藹可親,只是手中的那顆酸梅被捏的稀爛,「繼續查!」




35、擴產業,遇多隆 ...


  在皇宮裡,在前朝,乾隆因為荊州叛亂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在後宮,令妃和純貴妃也斗的死去活來,今個兒某個宮女病死了,明個兒某個太監調走了,低等妃嬪有的作壁上觀有的成為炮灰有的被當槍使,太后見著有機可趁,也偶爾插一手,敲打一下這個,安撫一下那個,唯有景嫻牢牢的把持著鳳印,坐山觀虎鬥。雖然太后很想讓景嫻也趟進這淌渾水,但是景嫻運氣好啊,在這個節骨眼上病了,而且由於去靜宜圓的時候就已經分了權,太后也沒借口再分一次權,趁機拿走景嫻的鳳印。
  
  由於景嫻病了,紫薇進宮的頻率也就低了些,把精力都花在整頓和親王府上的產業上。當年人稱「財神」的九阿哥被打壓,產業被查封後,被皇親國戚們瓜分了,和親王由於身份優勢,自然是拿了大頭,但是苦於乾隆的猜忌,再加上自身經營不當,那些產業遠遠沒有當年在九阿哥手下那麼輝煌。
  
  紫薇有著幾百年的閱歷,再加上在夏家那兩年用了家中的產業練手,手段自是不差的,弘晝對紫薇也放心,反正家中無能人,還不如給紫薇玩玩呢,弄砸了憑著自己和親王的招牌也不會虧,弄好了那就更不用說了。
  
  紫薇也不貪大,總的賬目自然是要給吳扎庫氏過目,她只負責布匹首飾以及名下酒樓,其他諸如古玩字畫、糧油煤炭、馬車運輸之類的,還是在永壁手中握著,她不過是偶爾提點建議。
  
  趁著乾隆忙於朝中之事,紫薇在和弘晝通氣之後,悄悄的開始擴展手中的產業,決定派人去江南開闊產業,派出去的不是別人,正是皓祥。皓祥雖說是碩王府庶子,但是在他阿瑪眼中,除了「不成器」這三個字,沒有其他印象,再加上前不久他忍無可忍,懲治一個辱罵他額娘,側福晉翩翩的的婢女,被福晉雪如污蔑陷害,那婢女被打了板子的第二天,就被人先姦後殺扔進了枯井裡。
  
  雪如四處放留言,碩郡王又不管不問……或許在他心中,還真認為這種不靠譜的事是皓祥做得出來的,皓祥為了躲避留言,就求了和親王幫他去江南做事,在皓祥心中,他亦然是和親王的手下,而不是碩王府的庶子。走之前,皓祥來見了紫薇,除了聽紫薇叮囑需要辦的事之外,就是向金鎖道謝。
  
  紫薇這才知道,金鎖還真的給皓祥繡了荷包,不過被皓祥婉拒了,金鎖這才知道送荷包是什麼意思。但是金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既然送東西行不通,她就悄悄的幫助已經被碩郡王趕往偏院居住的翩翩。
  
  說是偏院,不如說是臨近碩王府的一處小院子,平時出入都不會經過碩王府大門,翩翩算是完全和碩王府的其他人隔離起來了,由於除了守門的和幾個粗使僕人,翩翩身邊再無其他奴僕,一個王府的側福晉,生活的跟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兩樣,金鎖來往也算方便,得空了就會去送點東西。
  
  和親王府本來就偷偷的幫助皓祥母子,見金鎖想報恩,弘晝乾脆把這個差事給了金鎖,金鎖自然是很感謝,也真心的付出了許多。不過她只是單純的報恩,這個丫頭一腔的熱血和忠心都放在了紫薇身上,自己的問題基本上忽視了,更沒有什麼情情愛愛的遐思。而皓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金鎖沒什麼可能,就算他想娶金鎖做小,恐怕紫薇那個護犢子到極點的主人會直接叫人把自己亂棍打出來,金鎖當個普通的富家大太太,絕對比他這個不得寵的異姓王庶子的小妾來的舒暢。所以他對金鎖只是抱著敬意和感激罷了。
  
  皓祥離開了京城,金鎖自然對翩翩更上心了,皓祥的好友多隆也打了包票,絕對好好的照顧翩翩,事實上翩翩身邊的粗使僕人,都是他安排的,作為順承郡王被寵大的小兒子,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除了皓祥去往江南之外,紫薇還派人去了川蜀、湖廣等地,乾隆很慷慨很敗家,紫薇得到的賞賜可不少,再加上和親王府的財力,攤子鋪這麼大也一點都不覺得資金鏈會有風險。
  
  做好了這些事之後,紫薇準備整頓一下京城的產業,看了幾個掌櫃拿上來的賬目之後,紫薇發現龍源樓這幾個月的收入在下滑,很是奇怪。龍源樓算是紫薇手中最高等的酒樓之一,走的一直是上層路線,高消費高服務,來的不是朝中大臣,就是黃帶子紅帶子,這樣的酒樓,不止是來錢的地方,也是收集信息的場所,所以紫薇對其還算重視,又被幾個哥哥弟弟煩的無奈,在和他們逛街的時候,順便去了一趟龍源樓。
  
  紫薇換了一身男裝,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畢竟那張臉實在是太柔美了。永壁表示自家妹妹這完全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被紫薇瞪了一眼,喜滋滋的拉著永瑍一起,陪著紫薇逛街玩樂……哦不,巡查產業去了。
  
  紫薇慢悠悠的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有些恍惚了。
  
  上一輩子,她辛辛苦苦進了京之後,便為找爹和生活的事情發愁,然後進了福家,又進宮當了宮女,而後雖然嫁進了福家,卻也很少出門,別說整個京城,就連四九城都沒逛全。這一輩子認了自己的叔叔當爹,看起來似乎沒有像上輩子那麼風光,也似乎被規矩的條條框框束縛,沒做那些「沒大沒小沒上沒下縱馬馳騁快意人生」的事,但事實上生活比以前美好快樂無數倍。
  
  「想什麼呢妹妹?」永壁見紫薇眉眼間出現惺忪的神色,湊過來笑道。
  
  紫薇橫了永壁一眼:「大哥,我這是在女扮男裝!」
  
  永壁搖了搖扇子:「反正一眼就能認出來是女的。」
  
  永瑍嚴肅道:「大哥,你這就不對了,既然妹妹想要扮男裝,那就陪著演戲就好了,何必拆穿呢?」
  
  永壁連忙拱手道:「知道啦知道啦,大哥我錯了,弟弟你息怒?」
  
  紫薇攥緊小拳頭,朝著大哥三哥身上施展了何謂「花拳」,兩個氣勢高貴的俊小子不顧形象的在街上「嗷嗷」躲避著,最後還是紫薇實在看不過去,紅著臉把這兩個丟人的傢伙拖走了。
  
  三人打打鬧鬧,裝作客人,在自家鋪子選了些字畫,考察了一下掌櫃的服務態度之後,中午就去了龍源樓。剛到龍源樓門口,一個娃娃臉大眼睛,手上托著鳥籠,腰間插著扇子,就差沒在臉上寫著「紈褲」二子的多隆就迎了過來:「兩位爺,今天怎麼想著一同出來轉悠啊,咦,還多帶了位小爺……這不是……」
  
  多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永瑍一拐子打在腋下,疼的叫了出來。
  
  「閉嘴。」永瑍惡狠狠的說道。
  
  多隆苦笑著點頭哈腰,紫薇是女眷,多隆見著的時間並不多,一時間沒認出來,這才驚訝的差點把「格格」兩個字喊出來,不過即使不喊出來,仔細看著也知道這一位是女眷吧?也不知道這和親王府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在遮掩什麼。
  
  多隆這個苦命的娃,不但挨了永瑍一肘子,還被永壁笑瞇瞇的敲詐了,雖然既然見著了,龍源樓的這頓飯本就準備請了,但是主動請客和被威脅著請客那是兩碼事,所以多隆的娃娃臉皺成了包子臉,可憐兮兮的盯著紫薇求救,紫薇看著好玩,反正自己也是扮著男裝,也沒顧忌什麼男女大防,笑瞇瞇的伸手在包子臉上捏了捏,然後施施然的率先上了樓。
  
  永壁和永瑍瞧著多隆紅彤彤的皺的更厲害的包子臉,一時手癢,也跟著捏了一把,還讚了句「手感真好」,窘的多隆一雙大眼睛水汪汪,都快哭出來似的,讓兩人更加手癢,又捏了一把,多隆大概也知道自己這樣子比較容易激起別人的蹂躪心,連忙把眼中的霧氣憋了回去,躲避著永壁和永瑍的爪子,快速溜上了樓,留著永壁和永瑍差點笑的直不起腰了,這小子還真有趣,怪不得順承郡王和恆昌會這麼寵這小子,要是自家有個這麼可愛的弟弟,也得寵壞了去。
  
  「塔娜格格,你真不愧是和親王的女兒。」多隆本想坐到紫薇旁邊,被永壁拎起來扔到一旁,自己和永瑍一起一左一右的把妹子護在中間,氣的多隆苦哈哈的趴在桌子上直敲腦袋。
  
  「那是。」紫薇笑瞇瞇的把多隆這句話當誇獎享用了。
  
  多隆氣呼呼的還想說幾句,但是看著永壁危險的笑容以及聽著永瑍手指掰的「咯吱咯吱」的響聲,乖乖的噤了聲,叫來小二點菜。
  
  這頓飯自然是以紫薇的口味為主,以紫薇的善解人意,當然點的菜是他們兄妹三人的愛好,至於多隆,不好意思,不太熟,不知道多隆喜歡什麼。紫薇帶著十二分歉意,自個兒點了菜之後,直接就讓小二上菜了,正準備點幾個自己愛吃的菜得多隆傻了眼,知道自己又被欺負了。
  
  多隆很憋悶,傳聞塔娜格格不是很溫柔賢淑嗎?自己以前看著也是個文雅寧靜的人啊,怎麼和和親王一個樣,都喜歡欺負自己,嗚嗚嗚,皓祥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戰鬥力弱爆了,連女流都能欺負我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皓祥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誰在念叨爺?難道是多隆那小子又闖禍了?



36、白衣女,浪蕩曲 ...


  多隆這性格,說好聽點叫樂天派,說難聽了,就叫小強,剛還在沮喪自己被欺負了,沒過一會兒又打起了精神,傻乎乎的被永壁和永瑍耍得團團轉還不自知,還在那樂呵呵的撓頭。
  
  紫薇微笑的看著兩個哥哥不懷好意的逗弄多隆,心想這多隆和皓祥紈褲的名聲在外,但是一個是傻乎乎本質善良,一個是冷冰冰深藏不露,真是耳聞不如目見。不過紫薇倒是明白多隆和皓祥為什麼把自己的名聲弄得那麼臭。多隆家世鐵帽子郡王,本就是上面忌憚的對象,再加上他的祖父才被打壓過,這幾輩的人自然得夾著尾巴做人,順承郡王只有兩個兒子,世子恆昌「平庸無能」,幼子多隆「紈褲荒誕」,這樣上面才會放心。而皓祥出身不高,碩王爺一時腦抽請封了回族舞女翩翩為側福晉,本來就把這件事作為自己人身的污點,再加上雪如和皓禎的挑撥,對翩翩和皓祥就更不待見。皓祥為了保全自己和額娘,只得裝平庸,雖然即使這樣雪如還不放過他們母子兩,那女人的心腸真是歹毒。
  
  「妹妹,餓了嗎?要不要大哥去催催?」永壁逗完了多隆,那個神清氣爽啊,連說話聲都帶著飛揚的尾音。
  
  「不用,還不算餓。」紫薇搖搖頭,扔了一顆黃豆到嘴裡,「多隆你就別再像叫魂一樣喊著皓祥的名字了,再念叨下去,他晚上都睡不好覺。」
  
  多隆撇嘴:「活該,誰讓他丟下我。」
  
  「皓祥這是去做正事去了,你要不要也找點事做。」永壁笑瞇瞇的揉了揉多隆的腦袋,好像一直圓乎乎的小狗狗,真可愛。
  
  「不要,小爺我勢要成為四九城第一紈褲!」多隆驕傲的握拳。
  
  永壁和永瑍眉角一揚,同時出手,一人一個巴掌,一個打腦門一個拍後腦勺:「爺什麼爺!居然敢在我們面前稱爺,活膩了吧!」
  
  「我錯了。」多隆耷拉著腦袋嘟囔,「兩位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和我計較了。」
  
  「夠了大哥三哥。」紫薇笑的直不起腰,「還沒欺負夠嗎?」
  
  「好吧,妹妹都說話了,就放過你了。」永瑍捏了捏多隆軟乎乎的臉蛋,真舒服,跟戳到棉花上似的。
  
  「別捏了,臉捏腫了。」多隆可憐兮兮的逃過永瑍的魔爪,「有什麼好捏的。」
  
  「的確很好捏。」永壁打趣道。
  
  多隆哼哼唧唧的不知道低聲埋怨著什麼,永壁本也想再欺負幾句,可惜小二端菜上來了,解了多隆的圍。
  
  「快,吃菜吃菜,龍源樓的飯菜味道很不錯的。」多隆連忙如蒙大赦的慇勤道。
  
  紫薇和永壁、永瑍相視一笑,這地方的飯菜當然不錯,這是自家的產業之一嘛。
  
  由於不是正式用餐,幾人也就沒有食不語的禮節,這飯桌上還是邊吃邊說才熱鬧。當然,即使邊吃邊說,幾人也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一定要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之後,才會開口說話,連同立志成為紈褲中的紈褲的多隆同志也一樣,雖然臉上的表情很不正經,但是在禮節上,還是絲毫不差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傳聞在外面欺男霸女的模樣,事實上,紫薇很擔憂,到底是多隆欺男霸女,還是他被男女欺負,不過如果身邊帶一群打手,應該可能大概或許還是能欺負別人吧?
  
  「這味道倒是沒問題,到底什麼地方出問題了。」雖說是出來遊玩,順帶……哦,說錯了,應該是出來辦正事,順帶遊玩,永壁在賣相很好,取名很文雅的佳餚上挑挑揀揀,不明白自家酒樓到底為何生意變差了。
  
  多隆喝了一口小酒,亮晶晶的大眼睛上蒙上了一層霧氣:「我就知道你們出來不是單純為了玩的,想知道什麼,說不定我知道。」
  
  「也沒什麼,這酒樓的生意最近是不是變差了?」紫薇漫不經心,似乎是隨口問道。
  
  多隆想了想:「這事啊,哦,一會兒你們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說不定還能看一場好戲。」
  
  「哦?」紫薇好奇的問道,「什麼好戲?」
  
  多隆抽出扇子搖了搖:「碩王爺世子和歌女風流韻事的好戲。」
  
  「滾!別在我妹妹面前亂說!」永壁搶過扇子,使勁的敲了敲多隆的頭,「怎麼說話呢。」
  
  多隆捂著腦袋:「實話實說。」
  
  「碩王世子?」紫薇想了想,「皓祥的大哥?」
  
  把金鎖撞到水中,被蘭馨教訓了的混蛋?
  
  「是啊,我就是來看笑話的。」多隆摸了摸被敲的很疼的腦門,「等皓祥回來好說給他聽。」
  
  「他要弄什麼風流韻事就自己弄去,連累酒樓生意是怎麼回事?」永瑍不滿道,「到底怎樣的戲,能讓生意差了這麼多。」
  
  多隆迷惑道:「這酒樓生意好或者差管你們什麼事,又不是你家開的。」
  
  永壁和永瑍白了多隆一眼,小傻瓜,他們都說這麼清楚了,怎麼還一副迷糊的樣子。
  
  紫薇聽到「風流韻事」這四個字的時候,心裡像是被什麼咯了一下似的,心裡堵得慌。夏雨荷和乾隆的風流韻事,在上一世,在紫薇心中,那是當做神話膜拜,心心唸唸也想有那麼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但是在這一輩子,就是一根拔不掉的刺,一碰就疼,想著乾隆的不負責任,母親的苦苦掙扎,自己的處處白眼,雖然她在乾隆面前仍然算是很受寵,但是那感情,再也回不到前世自己懵懵懂懂的時候那麼純粹,把乾隆當做天神般崇拜眷念。
  
  「妹妹,你要不開心,等會兒哥哥幫你把他轟出去。」永壁見著紫薇臉色不好,還以為紫薇作為未出閣的女子,對這話題有些尷尬了。
  
  「先看看吧,聲勢別弄太大了。」紫薇深呼吸了一下,重新露出淡然的微笑,「畢竟是個世子,富察家的人,總不能弄得太僵。」
  
  「雖說都姓富察,但是基本上沒什麼聯繫,所以妹妹不用擔憂。」永瑍笑道,「傅恆精明的很,自從這成為異姓王之後,就基本上將他拒之門外了。」
  
  「也是,富察家已經夠打眼的了,再加上這麼個異姓王,的確很頭疼,更何況這個異姓王還不怎麼著調。」永壁也點頭,「多隆,把你說的戲詳細說給爺聽聽。」
  
  「一會兒就開始了,等等。」多隆賣著關子,得瑟的笑著,「你們一定會大開眼界的。」
  
  「哦?有這個奇特?」紫薇也有些好奇了。
  
  這時候他們聽見門外想起了喧嘩聲,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琵琶,然後一個嬌媚的快要滴出水來的聲音隨著琵琶和二胡的聲音響起,那歌聲如絲如縷帶著絲絲嬌嗔點點調笑,幾抹愁緒幾縷哀怨,似嗔似怒似怨似哀,陪著那淒淒切切一點也不委婉的調情的歌詞,讓紫薇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月兒昏昏,水兒盈盈,
  
  心兒不定,燈兒半明,
  
  風兒不穩,夢兒不寧,
  
  三更殘鼓,一個愁人!
  
  …………
  
  寄語多情,莫成辜負,
  
  願化楊花,隨郎黏住!」
  
  「這……這……」永壁一邊給紫薇拍背幫她順氣,一邊瞠目結舌的說道,「這是酒樓不是青樓吧?」
  
  「這唱曲的也頗不正經了些吧?」永瑍也傻了,居然在他們酒樓唱這種歌,若是有花姑娘陪著喝花酒倒還算應景,但正兒八經吃飯聽著這歌聲不是倒胃口嗎?
  
  紫薇一邊咳嗽,一邊對那個賣唱的女子產生了十分的好奇。以前她也愛唱那些閨怨的曲子,但也知道那曲子不是能唱給所有人聽的,她給皇阿瑪唱,是因為那是娘親的思念;給小燕子、金鎖唱,是因為那是她閨中密友;給福爾康唱,是因為那是她的愛人。就算當年皇阿瑪壽辰的時候上台表演,那也是有著綵衣娛親的性質,表演的那也是祝壽的曲目。
  
  而且,這詞可比她當初唱的露骨多了,什麼叫做「隨郎黏住「……她曾經給福爾康唱過「心有千千結個個為君系」,那還是兩人之間的情話,也沒這麼熱情大膽。
  
  「把掌櫃叫上來。」紫薇撫了撫受到嚴重刺激的心臟,她還以為自己當初不懂禮數,沒人教導,已經夠大膽了……好吧,她不應該把自己和賣唱的比,好歹她也是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
  
  掌櫃愁眉苦臉畏畏縮縮的站在紫薇的面前,那表情比那女子的歌聲還淒慘幾分:「奴才也是沒辦法啊,那個叫白吟霜的根本說不聽,給銀子叫她走,她就在門口哭,本想叫人把她打出去,但是那個碩王府的皓禎貝勒護著不讓趕,說奴才惡毒什麼的,唉。」
  
  「既然有人敢在我們地盤上作祟,為什麼不早點上報。」永瑍氣憤的說道,「什麼貝勒,不過是一個異性郡王的世子罷了,我們和親王府是任人欺負的嗎?!」
  
  「是奴才的錯,奴才沒處理好。」掌櫃連忙跪下磕頭,他也憋屈啊,這個掌櫃的位置是托關係要來的,剛上任沒多久,真不知道這酒樓的後台居然是和親王府啊,這酒樓的賬目都是交給和親王手下的人,他還真不知道背後的大東家是誰,早知道後台這麼硬,他早就把那女子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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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紈褲子,戲耗子


「咦?原來這酒樓是和親王的產業啊。」在旁邊當了半天佈景板的多隆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你現在才發覺啊……」永瑍伸手拽了拽多隆的小辮子,「真傻。」

多隆嬰兒肥的小臉立刻漲紅,變成了大蘋果,哼了兩聲:「小爺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沒說!」

「啪!」

「我錯了,你們才是爺。」多隆腦門上又挨了永壁一巴掌,可憐兮兮的捂著腦袋告饒。

「大哥,別欺負狠了。」正在鬱悶的紫薇被多隆的樣子逗笑了,「兔子惹急了也會咬人的。」

「爺……我才不是兔子。」多隆氣鼓鼓的嘟囔。

「少爺,小的這就把那女子趕走?」掌櫃見永壁和永瑍臉上表情陰轉晴,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諂媚的笑道。


「現在去趕人,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說不定會影響做生意,等她離開的時候告訴她不准再來就是了。」永壁擺了擺手,「要她再來,直接報官,爺記得酒樓是不許有這種女人出現的。」

掌櫃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但是那女子說她不是賣唱的,只是賺生活費。」

「賺生活費不就是賣唱?」紫薇皺著眉,「你這掌櫃是怎麼當的,看來這京中的產業我得仔細整理一下了。」

掌櫃被清麗的女聲震了一下,抬頭瞅了一眼,看著紫薇女子的身份,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意,大老爺們的事,一介女子插什麼嘴。

「啪!」多隆一扇子打在掌櫃的頭上,面色不悅的說道:「你這是什麼眼神?看來這掌櫃真的需要換了,沒大沒小,不識尊卑,還不快給格格磕頭認錯。」


「算了。」紫薇擺了擺手,心中已經確定要把這個掌櫃換下來,順帶再查查這個人是怎麼上任的,這麼蠢,肯定沒經過她設定的規矩吧,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敲打一下下面的人。

掌櫃陪笑著站在一旁,心中得意這小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果然好說話,卻不知道紫薇已經準備讓他下崗了。

「出去吧,今天打烊就把這件事做好。」永壁揮手讓掌櫃帶上門出去,這才笑著對紫薇說道,「妹妹準備整治一下了?」

「是啊,可能會揪出一堆不聽話的人吧,哥哥你也要幫我啊。」紫薇用牙籤插了一塊桃子扔進嘴裡,「我可不知道哪些人能弄下去,哪些人只能敲打一下。」

「沒關係,我們會幫你的。」永壁揉了揉耳朵,「那女人怎麼一個曲子顛來倒去唱個不停啊,沒有新的?」


多隆掏了掏耳朵,這兄妹說的話怎麼聽不懂呢?聽不懂就算了,多隆選擇自己聽得懂的部分答道:「這女子會唱兩首曲子,等人多了的時候,就會換另一首……聽!換了……嘿嘿,當時我第一次聽見的時候,還以為戲班子裡的角兒也有在酒樓唱的呢。」


紫薇走到窗前,好奇探身下望,她所在的房間位置正好和看台正對,將唱曲的女子看的是一清二楚。那位叫白吟霜的女子身穿桃紅色襦裙,粉色的緞帶將兩鬢的秀髮綁做細小的辮子收攏在腦後,再在辮子上簪著兩朵白色珠花,耳朵上吊著的是東珠的耳墜,雖說那衣服首飾看起來並不算高檔貨,但無論是顏色還是樣式,都不像是一個靠賣藝為生的女子能帶的東西,看起來這女子的生活並不算差……不對,如果旁邊穿的打著補丁的粗布短衫的老人是她的爹的話,那麼他們的生活應該不算好。

錢都用在衣著打扮上了嗎?還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紅煙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靜!」


女子嘴角含笑,眉間微蹙,眼中水波流轉帶著的是萬分的愁緒,那眼波兒左一勾,右一勾,只那麼恍惚的一眼之後,立刻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月琴羞澀的勾起唇角,那巴掌大的小臉未施粉黛,兩頰卻帶著一抹紅暈,無論哪個好色的男人,也都能被勾掉一半的魂兒,真是猶見猶憐,骨頭都酥掉了半邊。

當真是個尤物啊,怪不得有個什麼貝勒能為她撐腰。

「如果那女子在青樓的話,大概能成為紅牌吧嘖嘖。」多隆也湊上了,嘴裡很不正經的評價道。


「這女人自詡有著幾分才氣,但是這詞改的狗屁不通,說押韻不押韻,說辭藻沒辭藻,好端端的一首西江月,被唱的亂七八糟。」永瑍搖頭晃頭了一下,像個酸夫子一樣評價道,「妹妹,我們還是回家吧,你唱的好聽多了。」

「三哥你居然把我和個賣唱的女子相比,找打!」紫薇掄圓胳膊一記粉拳揍在永瑍的背後,永瑍痛呼一聲之後蹲地抱頭,大呼求饒。

「才不饒你,我要和額娘說,扣你的零用錢。」紫薇叉腰道。

「妹妹,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要不你說說怎麼才能原諒我,不能扣我的錢啊。」永瑍假哭道,「沒錢的日子我怎麼過啊。」

「照樣過唄,妹妹,我支持你!」永壁拍拍紫薇的肩膀壞笑道,「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嗷,被家暴了,我什麼都沒看見。」多隆把扇子插在腰間,兩手摀住眼睛,「什麼都沒看見!」


「別耍寶了。飯也吃了,曲也聽了,走,我們去琉璃廠逛逛,給阿瑪的生辰淘點好東西,多隆,你也一起來。」永壁一把抓過兩手捂著眼睛的多隆,「放心,不會讓你付錢的。」

「嗚嗚嗚,我沒錢。」永瑍往側面一倒,正好壓在多隆身上,「好妹妹,沒錢我怎麼淘東西。」

「我可以借給你。」紫薇笑瞇瞇的打開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妹妹變壞了。」永瑍嚎哭。

「別哭了,快起來,重死了!」多隆努力的把永瑍扶起來,「該減肥了!」

「減什麼減,爺身材好得很,哼!」永瑍抹了一把臉,把多隆推到一旁,朝著紫薇追過去了。

「嗚嗚嗚,就知道欺負我。」多隆很鬱悶。

永壁伸手摸了摸可憐兮兮的多隆的光禿禿的腦門:「別哭了,走,逛街去。」


多隆點點頭,屁顛屁顛的跟在永壁身後下樓。路過賣唱的檯子的時候,多隆停頓了一下,從懷裡摸出塊碎銀子,扔進了白吟霜身前的托盤裡,擠眉弄眼,頗不正經的調笑道:「唱得不錯,下次單獨唱給小爺聽聽?」

白吟霜見又是上次那個「登徒子」,那一雙美目中立刻噙滿了淚水:「這位爺,吟霜是清白人家……」

「多隆,怎麼又是你!」

多隆撇了撇眉毛:「果然在……既然不要銀子,那我走了。」

多隆拔腿就跑。

「給我站住!快向這位姑娘道歉!」皓禎怒吼道。

「誰理你!」多隆轉過頭,做了個鬼臉,奪門而出。

「給我站住!」皓禎被多隆氣的吐血,抄起一根條凳就追了出去。

「啊啊啊,快救我!」多隆朝著紫薇等人大喊道。


「靠,這個混小子。」永壁和永瑍相視一望,一個伸手將多隆的後勁一抓,提起輕功縱跳到房簷上,一個掏出一顆花生米,一個彈指,花生米正好打在皓禎的膝蓋上,皓禎腳步不穩,一個踉蹌撲了下來,由於手上還拿著一根凳子,因此整個人直接摔在凳子上,凳子從中間斷開,木頭斷裂聲和嚎叫聲齊飛,驚起塵埃無數。

「上車!」已經在馬車上的紫薇將門簾拉開,朝著三人招手。

「別跑!」皓禎掙扎著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朝著馬車追去。

「駕!」駕車人眼疾手快,等永壁提著多隆剛跳上車,手立刻抖動韁繩,皓禎的聲音剛落,車屁股後面就揚起一陣灰塵將他淹沒。

「多隆!~~~~~~~」

皓禎的聲音漸漸被大街上喧鬧的人聲遮掩,多隆扒開車窗,笑的直打顫。

「你做什麼事了,讓他這麼追著你?」紫薇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不過是看見皓禎在那,故意調戲了一下白吟霜而已。」多隆坐回座位上,不斷的捶打著大腿,「笑死我了,他一身白衣服變成灰衣服了!」

「他這次沒帶護衛出來,不然你小子怎麼跑得掉。」永壁敲了多隆的腦袋一下,「你小子怎麼老是喜歡和他對著幹?」

多隆摸了摸腦袋:「我看見他獨自一人來的。不過就算有護衛我也不怕,哼,誰叫他欺負皓祥。」


「你和皓祥關係真好,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一個是被欺負的庶子,一個是寵上天的嫡幼子,紫薇怎麼看也不覺得兩人有成為朋友的契機,更何況碩郡王似乎和順承郡王關係很差。


多隆抓了抓腦袋,想了會兒:「我想想……嗯……好像是小時候阿瑪帶我去碩王府搗亂的時候,看見一個很可憐但是很漂亮的小女孩,我就跑過去親了一口,然後被打了,才知道他是男的……然後就這麼認識了……」

「……」紫薇、永壁、永瑍齊齊無語,這小子難道從小就是紈褲?還是說他阿瑪從小就把他當紈褲培養?

不過這初次見面也太……

紫薇歎了口氣:「皓祥一定想說,人生若只若初見,我只願沒和你見面……」

多隆立刻炸毛。



38、往昔情,小燕子

京城外城西北的宣武門外一直是較為繁榮的地方,那裡的琉璃場,凡是有點閒錢又附庸風雅的人,都喜歡在琉璃廠淘些古董。淘古董這種事,全憑個人運氣,用很低的價格買到好東西是常有的事,如果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文不值的假貨,那也得自認倒霉,從沒聽說過能退貨的。這淘古董啊,買真買假並不是很重要,就跟賭博一樣,關鍵是淘的過程……好吧,這也是錢多的閒人的樂趣罷了。

現在這四個吃飽喝足的閒人就背著手在琉璃廠亂逛,紫薇只對字畫有些許研究,而永壁和永瑍則是各種高手,連多隆都能評說一二,可見鑒別古物這種技能還是和家境有關,真東西見識多了,自然能說出一二。

逛了一大圈,紫薇買了一把扇子,永壁掏了個玉珮,永瑍給紫薇挑了一個絞金絲花點翠簪,多隆選了個翡翠鐲子,每個人都有收穫,只是那淘來的東西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多隆,聽說你在琉璃廠附近交了什麼三教九流的朋友,經常過來撒銀子,有這回事?」明顯遊興未盡的永壁突然說道。

多隆氣鼓鼓的說道:「才不是什麼三教九流,是雖然窮了點,但是他們人很好,我只是幫著他們接濟一下那些孤寡老人和小孩而已,而且他們也不是白拿錢,每天都有幫著我家的莊子做活計。」

「好了好了,我開個玩笑而已。」永壁笑瞇瞇的拍了拍多隆的肩膀,「帶我們去看看?」

「帶你們去可以,記得給錢。」多隆呲牙。

「沒想到小多子還是個有善心的人,大哥三哥,這一定得去看看了。」紫薇笑道。

多隆得意:「那是……等等,小多子?」

「小多子?這名字不錯,小多子,以後我也這麼叫。」永瑍趴在多隆肩膀上呼氣。

「滾滾滾!我才不是什麼小多子!」多隆氣的直跺腳。

「反對無效,走,領我們去吧。」永瑍拖著多隆的肩膀,完全無視多隆的鬱悶和怒氣。

多隆欲哭無淚:「格格,你怎麼老是欺負我。」

紫薇聳肩:「我才沒有呢,是吧,大哥?」

永壁連忙點頭:「我妹妹這麼善良,怎麼會欺負人呢。」

多隆嘴皮子動了動,知道自己是沒希望扳回一城了,鬱悶的埋頭往前走,在心底詛咒這三個可惡的人走路掉坑!

紫薇饒有興趣的跟著多隆去看他所做的善行,但是越走越眼熟,臉色也漸漸古怪起來,最後四人停在一個小巷子前,紫薇心裡咯登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然後很快的掩飾下去。

「就在這裡面。」多隆示意幾人跟在他身後,在小巷子裡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一個破落的大院子門前,「小燕子?柳青柳紅?」

「這就是所謂的貧民區啊。」永壁摸了摸下巴,「的確挺破舊的。」

「你小子怎麼找到這地方來的?」永瑍好奇的問道。

多隆摸了摸鼻子:「這裡那是貧民區啊,最多算是平民區,真正的貧民區髒亂多了。這個院子叫大雜院,是以前一個戲班子住的地方,後來那戲班子得罪了貴人,解散的時候把院子留給了柳青柳紅,柳青柳紅便在大雜院收養了許多孤寡老人和小孩。原來這個地方更破一些,我認識柳青他們之後,出錢幫忙修繕了一下。」

紫薇藏在身後的右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小燕子」,在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眼圈一紅,差點落下了淚。

「妹妹,怎麼了?」永壁瞧著紫薇不對勁,連忙問道。

紫薇強作笑顏:「沒什麼,只是被柳青柳紅他們感動了,明明自己都生活的那麼貧困,還養著那麼多老人和小孩……以前娘親也常做善事……」

「我們進去看看吧。」永壁不是心腸冷,只是作為貴族本就沒那麼多無謂的善心,這世界上窮人多的是,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另一個,所謂發善心,不過是富人們一時心血來潮,或者叫碰巧看順眼了,就像多隆一樣,幫助大雜院的人,也不過是碰巧罷了。不過他們既然一時好奇跟著多隆來了這裡,紫薇因為這些人想起了亡母,也算是得了眼緣,永壁還是決定散點財,幫扶一下這個院子裡的人。

「怎麼沒人開門呢?」多隆嘟囔著,一腳踹在門上,「有人嗎?我是多隆!」

「小多子你叫什麼叫啊!先生正在上課呢!」門「嘎吱」一下打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藍色布衣的女子衝了出來,揚手就是一拳。

「哎喲,小燕子啊,我又不知道現在正在上課。我是帶朋友過來玩,別打了,給點面子!」多隆聽見一邊躲閃一邊叫道。

「噗……妹妹,看來這小多子不是你最先叫出來的。」永瑍打開扇子掩嘴笑道,「這位姑娘叫小燕子吧?我們是多隆的朋友,多有打擾,得罪了。」

「沒什麼打擾不打擾,哎呀,別跟我文縐縐的,雖然小燕子我字認了不少,但是這麼文縐縐的話理解起來還是頭疼的。」小燕子也不認生,把多隆推到一邊後,笑瞇瞇的把幾人迎了進來,「都進來吧,院子裡簡陋,可沒什麼好招待的。」

「招待什麼,給他們喝涼水就成了。」多隆被小燕子推的一個踉蹌,不過似乎和小燕子打鬧慣了,也不生氣,反而打趣道。

小燕子挑眉:「你當然是喝涼水就成了,至於這幾位,幾杯粗茶還是有的。」

「小燕子……」多隆哀怨,「他們三個欺負我,怎麼連你也欺負我。」

小燕子笑瞇瞇道:「誰叫你長那麼可愛,就像倉鼠一樣。」

多隆吐血:「爺這叫帥氣!這叫英武!」

「鸚鵡?會說人話的鳥?我還是覺得倉鼠更像你一些。」小燕子一邊和多隆鬥嘴,一邊招呼著紫薇三人,「三位在院子裡等等吧,我把凳子和桌子搬出來,屋裡光線弱,我們在外面曬太陽聊。」

「多謝了。」永壁拱手謝道。

小燕子擺擺手:「有什麼好謝的,你們是小多子帶來的,就別那麼客氣了。」

多隆被小燕子的話逗樂了,跟著她一同進屋搬桌子凳子,留著永壁、永瑍、紫薇三人在院子裡四處打量。

大雜院是個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分前後兩個院子,前院開墾了兩塊菜田,種了幾顆果樹,後院隱隱傳來讀書聲,看來小燕子口中所說的「先生」就在後面教書,這前院並未看見人,或許人不是出去工作了,就是在後面上課吧,所以小燕子隔了這麼久才開門。

「大家坐吧。」小燕子把凳子搬出來,彈了彈上面的灰塵,「很簡陋,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永壁和永瑍絲毫不嫌棄的坐下,「不是說有粗茶嗎?」

「我這就給你們倒茶去。」小燕子在市井混了多年,早已經造就了一副察言觀色的本事,見這三人雖然穿著貴氣,但是行為舉止間並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知道這人和多隆差不多,都是不拘小節的人,當即也放開了些,神色也自然了些。

「記得給我也倒一杯!」多隆在後面大喊。

紫薇坐在凳子上,心中可沒有臉上的那麼平靜。

記憶中的小燕子的臉已經模糊,而現在眼前的小燕子和記憶中模糊的影子重合,前世或無意或刻意忘記的東西慢慢的浮現,似乎是昨天,又似乎是很久以前。紫薇對小燕子的感情一直很複雜,一邊感謝小燕子闖圍場,念著她是她的好姐妹,另一方面,懂得了許多事的紫薇,又深深的怨恨著她。

或許她當格格的確是糊里糊塗認下的,但是除了最開始的日子,後來似乎都是她在為小燕子殿後,小燕子總會闖禍,她總會跪著為她求情,一次又一次的為了小燕子和爾康下跪,一次又一次為了小燕子和爾康流淚,只要自己稍稍有些不樂意,就會被小燕子指責「你是不是要和我作對」,就會被爾康責備「你怎麼不高貴不善良」,到最後她只能隨著他們,連皇阿瑪的妃子都偷了出去。

這個結拜姐妹最後連皇阿瑪最愛的兒子都拐走了,而自己缺留在京城,為她最後闖的禍贖罪,皇阿瑪的刻意無視,太后怨毒的眼光,沒了皇阿瑪和太后的寵愛,作為一個沒品級的格格,生活越來越難過。

來到京城之後,紫薇也想過去看看小燕子,但是她心中的怨恨和懼怕總是讓她可以忽視「小燕子」這個名字,她怕自己見著小燕子會忍不住恨意做出可怕地事,又怕再次被她闖出來的禍纏住,哪怕她們現在已經沒有瓜葛。

而現在見面了,她卻發現自己心中除了最初的震驚和淡淡的懷念之外,再沒有其他情緒……果然是時間太久了,曾經的感情,已經被磨平了嗎?

「多隆,小燕子是怎樣的一個人?」紫薇假裝好奇的問道。

多隆想了想:「很直爽,俠義心腸,雖然以前會耍耍詐,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但為了生活也無可厚非,現在有了正經的工作,也不再做那些小壞事了。」




39、一笑抿,前塵散


紫薇默默的聽著多隆對小燕子的評價,悄悄的在心中和記憶中那個小燕子的作對比。

小燕子講義氣……是的,當初的小燕子的確講義氣,但是後來卻總喜歡闖禍,然後讓自己和五阿哥幫忙求情,後來自私自利的越發厲害,為了貪圖玩樂讓自己差點陷身青樓,甚至因為曬書這點小事,摔掉了自己的孩子。

小燕子善良……是的,當初的小燕子的確善良,自己吃不飽,卻和柳青柳紅一起,養著那麼多孤寡老人和小孩,當初自己剛來大雜院的時候,看著小燕子明明餓的不行,還是將自己的飯推給了其他小孩。但是後來小燕子打著行俠仗義的旗號,罵著「惡毒」將宮中的老嬤嬤打了個遍,絲毫沒有體諒別人年老體弱,對下人雖然口中說著「沒有主僕之分」,但是主子的架子擺的比誰都足。

小燕子體貼……小燕子還在大雜院的時候的確是體貼人的,對老人小孩照顧非常細心,也對初來京城的自己非常體貼,所以自己才把這個女孩當做救命稻草。而是後來的小燕子胡攪蠻纏,只有別人遷就她,她卻從來不肯為別人照相。

…………

是多隆口中的小燕子和自己記憶中的小燕子不同嗎?不對……是進宮前和進宮後的小燕子不同吧。

「多隆,你說如果把小燕子接近一個很富貴的地方,給她最優越的生活,告訴她,在那裡,她就是最大的,所有人都不能忤逆她,犯再大的錯誤也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沒有勞累沒有憂愁,沒有任何人告訴她應該遵守的規則,只是一味的寵她……你說最後這個俠義的小燕子會變成什麼樣子?」紫薇帶著笑意的聲音硬生生的折射出一絲冷意。

多隆目瞪口呆的看著紫薇,半晌說不出話來。

永壁和永瑍對視一眼,乾咳了一聲。

「怎麼了?」紫薇繼續微笑。

多隆猛的打了個顫:「格……格格……你……你……小燕子沒惹你吧……」

紫薇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個俏皮的表情:「沒有啊,我只是說說而已。」

多隆的娃娃臉立刻變成了苦瓜臉:「這也太惡毒了,捧殺啊捧殺啊,這還不把小燕子完全毀了!」

永瑍也使勁點頭:「妹妹你是怎麼想到這個的……以後遇見看不慣又不能得罪的人就用這個法子,這是害人家一輩子啊……不止是害了他,,連他身邊的人都害了。」

紫薇將剛買的扇子在手中轉來轉去:「是啊,這可不是毀了嗎。」

永壁狐疑的看著紫薇:「妹妹,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紫薇拿著扇子敲了敲手掌:「只是突然想到我剛進宮的時候,那位令妃娘娘可善良了,跟皇阿瑪說民間格格貴在天真活潑,應該多寵寵,規矩什麼的就別學了,不能用規矩束縛了民間格格的生氣。令妃娘娘還告訴我,格格是皇帝的女兒,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皇上,誰也不能懲罰我,讓我放心的,好好的在宮裡玩。」

「啊?」多隆捧著腦袋一歪,完全沒聽懂紫薇說什麼。

永壁和永瑍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當即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這娘娘真是太善良了,皇阿瑪果然跟我說不用學規矩,皇額娘讓嬤嬤教我,反而被皇阿瑪吵了一頓。」紫薇歎息著搖搖頭。其實她今天說的這些話半真半假,比如不拘著自己這些話令妃的確說過,但是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是上輩子聽五阿哥說的,而不學規矩也是上輩子聽令妃說的,這輩子她和令妃沒什麼交往,自然也體會不到她的一番「慈母之心」。

「大家久等了,燒水用了些時間。」小燕子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看著比這下午的陽光還要燦爛幾分。紫薇看著眼前的粗瓷茶碗,雖然破舊了些,但是洗刷的很乾淨,小燕子現在還很能幹,也很細心,還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會把價值千金的古董花瓶亂砸,毛手毛腳的那個人。

那時候柳青柳紅的會賓樓開張,小燕子說是幫忙,砸的東西比當天的酒樓的收入還多,而現在的小燕子還是過著緊巴巴的日子,對待東西一律小心翼翼。剛才多隆還說,小燕子他們不願意白白接受他的饋贈,因此他只是給他們找了工作,還為大雜院的小孩請了先生,小燕子為了收入更高的工作,也跟著學寫字。

以前的小燕子也會寫些字,可惜是個白字先生。

「小燕子,聽說你在跟著先生學東西?」紫薇對小燕子主動學習東西還是有著幾分好奇的,要知道她所知道的小燕子,最怕的就是學成語什麼的了。

「是啊,先生教的很好。」小燕子一眼就瞧出來紫薇是女扮男裝,由於大雜院只有柳紅一個同齡的女孩子,小燕子對紫薇多了幾分親近,「以前跟著別人學的那幾個字完全不夠用,現在好多了,基本上書本上的字都能認得了。」

紫薇睜大了眼睛:「小燕子看書嗎?看什麼書?最開始學的是三字經嗎?老師教成語嗎?詩句呢?」


小燕子哈哈大笑:「那些東西是你們這些個小姐才會學的,小燕子怎麼會學什麼成語詩詞,我看著那些東西就頭疼,你說好端端的一句話能說明白的東西,非要用四個字八個字濃縮一下,讓人聽得不明不白的,何必呢?」

「我學認字還是很快的,學會認字之後就能做賬,那時候賺的就更多了。」小燕子給多隆添上茶水,「這還要謝謝小多子,現在我們過得好了許多。」

紫薇不由莞爾,小燕子看似變了,其實沒變啊。小燕子仍然討厭成語,討厭三字經,討厭詩詞,因為她覺得那些東西都不用不上嗎?

多隆撇了撇嘴:「小爺說直接幫你們養大雜院你們還不樂意,非要工作。」

小燕子又給其他人添上了水:「哪能白拿你的東西呢?總不能靠你救濟一輩子,我們有手有腳,只要有工作,就能一直生活下去,依靠自己肯定比依靠別人好,我們帶了個好頭,那些孩子才會有樣學樣,跟著勤快起來,不然這些孩子養成個好吃懶做的習慣,只盼著別人救濟怎麼辦?」

「好吧好吧,說不過你。」多隆想著紫薇剛才說的「捧殺」,也自知理虧,對小燕子也多了幾分佩服。

小燕子見多隆打消了注意,繼續說道:「聽了先生的課,我們才有些後怕,以前覺得小偷小摸耍耍詐什麼的,也算是劫富濟貧,但不對的就是不對的,如果那些小孩也學著我們這樣,以後肯定沒有大出息的。現在有些孩子要跟著先生繼續學習,長大了爭取考個秀才舉人什麼的,最不濟的也去當個學徒夥計,以後有一門手藝傍身,總比當小偷好。」

「小燕子,怎麼感覺你似乎變了些,以前你可說不出這些大道理。」多隆一邊點頭一邊讚揚道。

小燕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以前不是沒人教嗎?現在有先生告訴我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怎樣才能贏得別人的尊敬,我也想做個別人尊敬的小燕子啊,人窮志不窮嘛。」

「哈哈,小燕子,你還說不喜歡成語,現在不是用了嗎?」永瑍插嘴道。

小燕子攤攤手:「有些成語比較通俗易懂,還是能用的,但是大部分用不著。」

「反正能聽懂就好,用不用成語又有什麼關係。」永壁也對小燕子多了幾分好感,雖然他的文采不錯,但也知道要是句句話都賣弄文采,大概他聽著都費勁。

「其實最厲害的文才就是扎根於民間,相傳唐朝詩人白居易沒做一首詩,都會念給鄉間不識字的老人小孩聽,只有他們聽懂了的詩,才算是好詩。」紫薇抿了一口茶,茶葉很次等,甚至只是些茶葉末茶葉梗,但是她喝在嘴裡,卻比宮中那些個貢茶更可口些,「那些個文采艷艷的所謂名士,又有多少人有小燕子這種見識。」

「妹妹說得對,小燕子這番見識比那些自詡為才子的人強多了,他們錦衣玉食一輩子也不會有這種想法吧。」永壁也附和道。

小燕子臉紅紅的:「你們別誇了,都把我誇怕了。」

紫薇笑著戳了戳小燕子紅彤彤的臉蛋:「你應該學小多子,你看小多子臉皮多厚啊。」

「是啊,你該學我……」多隆傻傻的答應道,然後突然發現不對勁,「啊啊啊啊,什麼叫做臉皮厚啊!」

「小多子那臉皮我哪敢比啊。」小燕子樂得打擊多隆來轉移她的害羞,「這恐怕比那城牆還厚上幾分吧。」

「說不定哦。」紫薇跟著附和。

「我哪有……」多隆氣鼓鼓的站起來,「你們兩個別太過分了!」

「我們可是實話實說啊,對吧,小燕子。」紫薇笑瞇瞇的對著小燕子嗔道。

小燕子也站起來,叉著腰點頭:「小多子,你就承認吧,這是事實啊。」

「才不是呢!」多隆臉漲的通紅。

「哎呀,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小多子,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事。」永瑍也跟著打趣。

永壁瞧著多隆氣鼓鼓的樣子好笑,伸手捏了捏軟軟的臉皮:「哎呀,果然挺厚。」

「你……你們!」

「哈哈哈……」

…………

光陰無痕,碎落前塵,聚合離分,一笑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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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雁姬計,夫妻絕

紫薇和小燕子在這一世第一次見面聊的很愉快,紫薇對小燕子十分熟稔的摸樣,讓永壁和永瑍十分驚奇,看著紫薇不像是自來熟的人,大概這就是緣分吧。

和小燕子見面的第二天,紫薇就來到坤寧宮,把這件事告訴了景嫻,景嫻聽著笑道:「活潑知禮的小燕子?倒是很奇妙的樣子。只是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再和她見面。」

「小燕子在外面生活的很好,或許這個皇宮對她而言,的確是個黃金的大籠子而已。」紫薇揮手讓綠意退下,「我來給皇額娘梳頭,你先退下吧。」

「奴婢遵命。」綠意行了一禮之後,彎腰退下。

紫薇拿著檀香木的梳子,在手上沾了一些頭油,仔細的抹在景嫻的頭髮上:「皇額娘,要什麼頭飾?」

「今天沒什麼事,隨意選個鈿子就好。」景嫻打開罐子,手指挖出一點調製的雪花霜,細細的抹在手上,「這些日子令妃和純貴妃斗的越發厲害了,老六也到了分府的時候了,老五大概也急了吧。」

「愉妃和令妃關係挺好的,上一世我來到皇宮的時候,愉妃已經去世了,還未曾想到,她居然是個如此聰慧的女人。」紫薇小心翼翼的將景嫻的秀髮梳順,「想讓五阿哥借寵妃的東風,的確處心積慮。」

景嫻調整了一下鏡面的位置:「只可惜老五不一定明白她的苦心,看老五是不是和令妃一脈更親近了?雖說是她自己牽的線,但是未必不會後悔,不然她也不會早死。」

「皇額娘要出手嗎?」紫薇挑了個銀絲鍍金飛鳳鈿,扇形的銀絲網前貼著三隻雕金的鳳凰,鳳凰尾羽上兩紅一白三顆寶石並列鑲嵌,每個鳳凰嘴上垂著一串珍珠長穗,每串珍珠流蘇都分成兩層,每層中間都用紅寶石雕成的福字隔著,底座也是紅寶石雕刻而成。紫薇將景嫻的頭髮分成兩縷,纏在飛鳳銜珠鈿上,髮髻後面用銀夾子固定好,腦後的髮絲分成兩個扁平的髮髻,分出一律辮成小辮子纏繞在兩個髮髻中間。

景嫻掃了一眼首飾盒,指了一根通體由羊脂白玉雕成的梅英采勝簪:「就這根簪子,再加上那朵藍寶石翠羽蜻蜓頭花,時近端午了,最後加上艾草狀的絨花就好。紫薇覺得我殘忍嗎?」

紫薇拿著簪子在景嫻的頭髮上比劃了一下,最後將簪子插在頭頂髮髻的左下方,藍寶石翠羽蜻蜓頭花戴在了簪子的正上方,而絨花則插在前方靠右的位置:「這後宮之中,哪有什麼殘忍不殘忍,皇額娘不過作壁上觀,就算推波助瀾,也不過是自保而已。」

「紫薇的手藝真不錯,這輩子能和你當母女真是幸運。」景嫻拿起鏡子左右看了一下,滿意的說道。

紫薇在銅盆裡用溫水將手洗乾淨:「皇額娘可別誇我,我只不過是盡盡孝心罷了,要說這梳頭的手藝,誰趕得上皇額娘身邊的綠意?」

「恐怕金鎖還是趕得上的吧,金鎖這丫頭好久沒陪你進宮了?」景嫻好奇的問道,「前段日子不是和你形影不離嗎?」

紫薇將手在毛巾上擦乾之後無奈笑道:「這女大不中留啊,金鎖給我告了假,替富察皓祥照顧母親去了,不過皓祥對她有救命之恩,她也算知恩圖報。」

景嫻想了想,記起富察皓祥是誰了:「那皓祥雖然是碩王府不得寵的庶子,但好歹是上三旗貴族,金鎖想要嫁進去……你可以把她弄到我身邊來,我指給富察皓祥,至少也是個格格身份,等生了孩子,側福晉是跑不了得。」

「金鎖是個實心眼的,現在只是一味的想要報恩,心思不在這上面,恐怕我說要將她嫁人,還得抱著我哭一場呢。」紫薇笑著搖搖頭,「真要有這一天,肯定是要麻煩皇額娘的。」

景嫻擺擺手:「金鎖這丫頭就是實誠,我看著那忠心的丫頭,心裡也歡喜,到時候肯定是要幫上一幫。不過金鎖的性子不適合大家族,如果不是真的傾心於富察皓祥,找個殷實的小戶人家做大太太要幸福許多。」

「我也是這麼想的。」紫薇伸手扶起景嫻,「去慈寧宮?」

「去找太后問問那個什麼新月格格的事。」景嫻嫌棄的皺起眉頭,「那個努達海真是個蠢的,皇上明明讓他延遲發兵,就是想把端王府一家人拖死,他那麼急著表功,居然救下了端王府的兩個孩子,真是麻煩。」

景嫻在經過容嬤嬤的時候,將另一隻手伸出來,遞給容嬤嬤扶著:「紫薇,這件事你怎麼想的?」

「麻煩的是那個克善,若只有個格格,就讓她在宮裡面陪著太后禮佛,等孝期過了嫁出去就好了,結果留了個嫡子,端親王一脈在盛京還有舊部,這下子克善至少也得承襲個郡王以示朝廷恩賜,皇阿瑪一定很難受。」紫薇苦笑著搖搖頭,「這努達海真是個蠢的,我看著他的夫人還不錯。」

「就是對兒女太寵溺了一些,一雙兒女不諳世事,她又沉迷於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中,早晚會出亂子。」景嫻露出諷刺的笑容,「男人的話能信,豬都能上樹。」

紫薇微笑道:「倒也不是真的不可信,若是交織著其他什麼,也是有可能的,福倫大學士不就是為了討好皇阿瑪寵妃的表妹,侍妾什麼的都遣走了嗎?」

「雁姬的娘家和老三的側福晉完顏氏是近親,在軍中頗有勢力,努達海這麼沒腦子,令妃若是抓住了機會,純貴妃大概會很難過吧。」景嫻上了鳳輦,讓紫薇和她同坐,慢悠悠的前往慈寧宮和太后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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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老夫人氣的摔了個杯子,「雁姬你再說一遍?」

「老爺不但接到了端王府的一對兒女,還和新月格格……」雁姬的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這是宮裡給我的消息,宮裡那位讓我們快點想辦法。」

「說……說不定努達海只是因為洛琳的緣故……」老夫人還心存僥倖。

雁姬眼淚再也包不住了,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信上說的明明白白,連兩人說的情話都記得一清二楚,而且老爺和格格也經常公開摟摟抱抱……我也不信,還專門拖兄長在軍中問了……」

老夫人手抖了半天,猛的一下拍在大腿上:「都怪你!你要不是不願意給努達海娶妾,努達海怎麼會看上個孝期的格格!這下子一家人就毀了!」

雁姬普通一聲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早知道努達海會看上一個可以做他女兒的格格,再多的妾我都讓他娶,只要他不危害到家人。」

「是啊……是啊……只要不危害到家人……」老夫人站起來,在大堂上轉了幾圈,突然小聲問道,「你說可不可能讓格格嫁到我們家……」

雁姬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果然如信中所說,這老夫人真的是靠不住的,臉上擔憂的表情更甚:「若能保全一雙兒女,哪怕讓我做下堂妻,雁姬都甘之如飴,但是皇家怎麼可能把格格嫁給一個已經兒女,年紀足以給格格當阿瑪的人?」

「……如果皇家為了體恤功臣……」老夫人對努達海還存著盲目的相信。

雁姬擦了擦眼淚:「額娘,若說功臣,你算算努達海到底立了什麼功?就算以前有些小功勞,這次違背聖意,救回了端王府的一雙兒女……額娘也知道,皇上對端王府是什麼的心意。」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對啊,荊州可是民變,皇上遲了好久才出兵……」

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有些糊塗了,但是當了那麼久的當家女主人,這些個政治敏感還是有的,雁姬一點撥,她立刻就清醒過來,對那個和努達海勾勾搭搭的格格升起一絲厭惡。

「再說了,格格可是在孝期啊……」雁姬哭的已經快緩不過氣來,「若要讓皇上知道了,為了皇家格格的聲譽……額娘,你也知道他們會怎麼做吧?而且皇家的人肯定不會說是格格的錯,到時候努達海……」

「對……一定會說是努達海帶壞了格格……」老夫人咬牙切齒,兩眼瞪的圓圓的,「那個女人怎麼不死在荊州!真是禍害!」

雁姬見目的已經基本上達到,又添上了一把火:「雁姬聽說,那荊州的民變就是因為端王府寵妾生的兒子……據說那寵妾是個青樓出生的,那格格經過他一手調•教,是個逢人就落淚的主兒,努達海常在宮中,見著個楚楚可憐,就像是當年尤姨娘那樣的女子,自然骨頭就酥了,更何況她還是個格格,是個男人都有虛榮心……這也不怪努達海,額娘你放寬心,千萬別生努達海的錯。」

「是啊,都是那個女人的錯。」聽見尤姨娘這三個字,老夫人就跟吞了蒼蠅一樣,但是她並不否認,尤姨娘出身那麼低,還和她鬥了大半輩子,雖然最後自己勝了,也是勝在兒子和身份,若真是那樣個女人,努達海的確不容易守得住,雖然是她兒子,但是男人的通病就是這樣,老夫人活了這麼長的日子,對男人也算看透了。



41、郎有心,妾有意

坤寧宮中格格們的聚會少了許多,晴兒和蘭馨已經和四公主一起上課,學習由乾隆親自製定的「培養強悍大清公主」的課程,其中包括了政治、管家、騎射等,女紅什麼的反而不納入學習範圍,正如蘭馨所說的,作為公主,自己幹活的時間很少,還不如把時間花費到有用的東西上。

太后本不想讓晴兒離開她,但是所有的公主都去學習了,若是晴兒不去,似乎是低人一等似的,太后好面子,可不願意讓別人說養在自己跟前的公主不比這宮裡其他公主高貴,所以晴兒最近十分開心,不用在太后身邊演戲,時時刻刻處於別人的監視下,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由於七格格只有兩歲,還不到上學的年齡,但是令妃對這個課程還是持以歡迎態度,雖然它讓蘭馨更受乾隆喜愛了,不過蘭馨已經到了快嫁人的年齡,就算多寵寵也無所謂。

其他公主學習「公主課程」的時間不過短短幾年,而像七格格這種孩子,則只比阿哥們晚一年,七歲就開始上課,令妃覺得還是自己女兒比較划算。

看著宮裡的公主少,乾隆在幾個宗親的吹捧下,大筆一揮,下旨公主班和尚書房一樣,宗親的格格也要來上課,這下子愛新覺羅的姑奶奶們可開心了,雖說滿族的姑奶奶是嬌養,但是自從康熙以來,滿族向著漢族的禮儀學習,那些尊貴的格格們也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每天出門,還能學習有趣的東西,怎麼能不開心。再說了格格和阿哥不同,公主班也秉承了「嬌養」的傳統,不禁在時間安排上比尚書房寬鬆許多,早晨的課程是從辰時吃過早飯後上課,申時結束,而且中間也有許多休息的時間。

由於格格們是女眷,和尚書房一樣安排在乾清宮似乎不妥,而坤寧宮雖說寬大,但讓外臣進入也不妥,最後「公主課程」開展的地方定為交泰殿,為皇后千秋之宴和演練禮儀所用的宮殿,為和尚書房相對,乾隆親自提名「尚書屋」,紫薇在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和景嫻對視了好久,那眼中鄙視之情十分明顯。

由於弘晝和景嫻的保證,再加上乾隆的親自考效,認定紫薇的學問已經足夠,只是體力不好,除了騎射、防身課程之外,紫薇不用和其他格格一樣每日上課,所以她有著大把的時間繼續整頓和親王府的產業,雷厲風行整治了一批蛀蟲,各個產業的盈利節節攀升,弘晝眼睛都笑彎了,爺是越來越有錢了,不過喪事還是要辦的,錢多不愁啊,多賺點錢給閨女當本錢錢滾錢錢生錢多好啊。

紫薇除了整頓產業和上騎射課程,每隔幾天進宮和景嫻聊聊天,再討好一下太后之外,就是和「新朋友」小燕子一起玩耍。隨著和小燕子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在紫薇印象中小燕子原來的模樣就越來越淡薄,她有什麼甚至會想,前一世是不是只是一場夢,而現在的小燕子才是真實的,不過苦笑一下,她還是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語氣把上一世當做夢魘,還不如好好利用,讓自己過的更好才對。

小燕子可不知道紫薇心中千轉百回的糾結心態,她只覺得這個格格很合得來,長的漂亮,為人和氣,懂的也多,小燕子經常聽她講那個紅牆裡的事,對那個大籠子裡的人很好奇,卻也很害怕,這紅牆裡比戲裡面寫的還要驚心動魄,看來正如紫薇所說的一樣,有所得,就有所失,紅牆裡的人雖然錦衣玉食,但是一不小心小命就沒了。而且她很同情也很佩服紫薇口中的皇后,在底層生活著,她自然知道那些富人們左收一個小妾,右養一個外室,而皇宮裡據說是後宮三千,作為皇帝的大老婆,不但不能吃醋,還要幫著皇帝收人,每個月只有初一十五能和皇帝過夜,而且那初一十五如果有個什麼寵妃找借口,皇帝屁顛屁顛的就跟著小老婆跑了。

「皇后娘娘真能忍。」小燕子雖然很怕皇帝,但是作為女人,他還是很同情女人的,都說皇后是除了太后最尊貴的女人,卻活的這麼窩囊。

紫薇搖了搖頭:「皇額娘不覺得苦,她的一顆心都在兒女身上,無論是親生的,還是養在身前的,兒女好,她就開心了。」

「皇后娘娘真是個好母親。」小燕子羨慕的說道,她是個孤兒,沒享受過母子親情。

「小燕子也要成為好母親啊,你現在已經十七歲了吧,該成親了。」紫薇打趣道。

小燕子摸了摸自己紅彤彤的臉頰:「別笑話我了,我這樣子,誰會娶我。」

「我覺得小多子好像對你有意思。」紫薇半開玩笑的說道。

小燕子苦笑:「別開玩笑了,以我的身份怎麼配得上多隆……而且我也不想給人做小。」

「小燕子,你一定會找到幸福的。」紫薇正色道。

「你也要……唉,你們那個指婚真麻煩。」小燕子正想祝福紫薇,突然想到紫薇曾經和她說過,她的婚姻不能自主,不由的歎了口氣。

紫薇嬉笑道:「皇室之人受天下百姓供奉享受榮華富貴,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和親蒙古也罷,體恤重臣也罷,只要利於清朝利於百姓,我們甘之如飴。」

小燕子把著紫薇的肩膀,認真的說道:「以前我只知道紅牆裡的人是最富貴的人,享受著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認識了小多子和你之後,我才知道你們也有無奈,說真的,我很佩服你。」

紫薇仰起頭:「是啊是啊,看我如此高尚,佩服吧?仰慕吧?沒關係,我允許你仰慕我。」

小燕子佯怒道:「你找打啊!」

「嘻嘻,有本事就追到我啊,你打不到。」紫薇提著襦裙裙擺,歡快的在大雜院跑圈圈,後面跟著一隻故意跑的很慢的炸毛小燕子,一時間大雜院裡歡聲笑語不斷。

大門外,多隆偷聽了半晌,伸出手,還是訕訕的縮了回去,看的一旁的永瑍眼裡是滿滿的笑意:「怎麼不進去?」

「算了,你進去吧……對了,別說我來過了。」多隆耷拉著腦袋。

永瑍聳了聳肩:「我陪你逛逛吧,等會兒再來接妹妹回家。」

「嗯。」多隆整個人籠罩在陰鬱的氣氛中,如果有背景特效,他的背後一定是蕭瑟的秋風,翩翩起舞的落葉,頭頂上還有一片烏雲籠罩。

多隆鼓著圓圓的包子臉,沮喪的垂著腦袋,默默的走在路上,心裡很不是滋味。其實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小燕子天差地別,就算小燕子嫁了進來,最多也是個滕妾,就算生了孩子,也連側室都撈不著,所以即使他對小燕子有好感,也按捺住自己的心意,不去表露心意,更不會去爭取什麼。以小燕子的性格,嫁給平民當妻子,比給自己當奴婢強多了,再加上自己幫襯著以及她自己的聰明,以後肯定過得不錯。

揉了揉頭髮,多隆暗地裡給自己打打氣,就把小燕子當妹妹對待吧!以後幫她找個好婆家!

喂喂,小多子你才十五歲,人家小燕子十七歲比你大三歲啊!再怎麼也是姐姐,不該是妹妹吧!

「想通了?」永瑍見多隆背後的陰鬱散去,笑著問道。

多隆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想明白了。」

永瑍微笑著揉了揉多隆光禿禿的腦門:「那就回去接我妹妹吧。」

「嗯。」多隆握拳,一定要和小燕子找個好婆家,如果對小燕子不好,就打掉他的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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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乾隆氣沖沖的衝進來坤寧宮,端起一杯半涼的茶水咕嚕咕嚕灌下去之後,將手上的折子「啪」的一聲扔到了桌子上,把景嫻嚇了一跳。

這折子是給我看的?可後宮不得干政啊。

「這不關政事,朕允許你看!」乾隆灌了一杯茶水進肚子裡,火氣終於降下來些。

景嫻這才拿起折子,剛看完,她的表情就變得和乾隆差不多了:「什麼混賬東西!這端王府是怎麼教養孩子的!還有那個努達海,居然做了這種事!」

「真是氣壞朕了!」乾隆露出了一絲笑意,心裡舒暢了,果然一個人生氣就是不爽,這種時候,就該拉著親近的人一起生氣,本來想把弘晝叫進宮,但是那小子肯定又會陰陽怪氣的提起這個端王府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沒降爵的事,還是景嫻好,夠貼心。

「皇上,這件事一定要悄悄的磨平了,雖然咱們知道那端王府是異姓王,但是百姓們不知道啊,別說宗室,就是宮裡還有這麼多未出嫁的格格呢!」景嫻擔憂的提醒道。

乾隆一愣,臉色更難看了,是啊,他還只是想著那新月格格無孝道沒教養,努達海不識尊卑品性敗壞,卻沒想到如果老百姓看著那新月和努達海談情說愛卿卿我我共乘一騎,覺得皇家的公主們也是這個樣子,那不是打了皇家的臉面嗎?而且軍中還有那麼多貴族子弟呢!

「朕得派人把他們攔下來。」一關係到臉面問題,乾隆立刻咬牙切齒,「安撫舊部有個世子就夠了,一個庶出的格格就在回京途中『病死』得了!」




42、五阿哥,狀倨傲

雖說滿族入關的時候,並不是很注重男女大方,但是在康熙帝在位期間,要求滿族貴族恪守禮數,有些方面弄得比漢族還嚴格,其中男女大防就是其一。由於所謂的男女七歲不同席,紫薇很少在宮中見到除了坤寧宮那三個小蘿蔔頭之外的阿哥們,自然也沒見到前世的老熟人,五阿哥。

五阿哥,這個前世紫薇唯一認可……應該說知道的哥哥,其他哥哥最多是在宮宴上匆匆一見,在紫薇的心中,感覺十分複雜。或許在她落魄的時候,她曾經怨恨過這個只要小燕子,居然讓自己這個親妹妹進宮當奴婢的哥哥,但是她卻也羨慕著五阿哥對小燕子的感情,雖說有個陳知畫梗在中間,但作為一個皇子,還是一個前途無量,備受皇阿瑪喜愛的皇子,他幾乎做到了自己所能為小燕子做到的極致,甚至拋棄了皇子的身份,定居雲南。其實紫薇後來也是理解他的,或許正如皇額娘所說,愛新覺羅家的人,總是那麼極端,愛**其生,恨**其死,而對於沒看上眼的人,則是冷漠到骨子裡。天家哪來的親情,五阿哥更是不缺兄弟姐妹,一個心愛的女子和一個可有可無母親卑微的妹妹,孰高孰低,不用多想就分了高下。

不過現在,她既然已經對小燕子放開了心胸,對五阿哥,也能當做平常陌生人般相處。除了皇額娘之外,這一世所有人對紫薇而言,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因為許多人的命運已經改變,皇額娘不會被廢,十三阿哥還活著,十二阿哥不會早死,十一阿哥不會心向延禧宮,延禧宮裡的那一位,即使生了皇子,也越不過皇額娘。

而五阿哥和自己,因為在宮中立場不同,必定陌路,說不定還隱隱的站在了對立面。而這輩子和自己不但交好,甚至交心的小燕子,是絕對不可能和五阿哥在一起了。

那麼五阿哥也會一輩子在這紅牆黃瓦之內勾心鬥角一輩子,去爭奪他想要的的權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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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景嫻千秋的緣故,尚書屋和尚書房一樣,給公主們放了假,正在惠風亭和晴兒對弈的紫薇,在看見五阿哥的那一瞬間,心中閃過了諸多念頭,最後還是歸於了平靜。

「塔娜(晴兒)(蘭馨)給五哥請安。」

晴兒和蘭馨由於已經封了和碩公主,位比郡王,按理說,永琪這個空頭阿哥應該向晴兒和蘭馨請安,晴兒和蘭馨只需要向永琪回點頭禮就成,需要像永琪行禮的只有和碩格格紫薇。不過鑒於永琪目前是乾隆最喜愛的兒子,再加上和延禧宮走得近,晴兒和蘭馨在禮節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向永琪行了禮,以示對兄長的尊敬。

按道理,永琪身為皇子不可能不明白這些禮儀,一般的皇子,在晴兒和蘭馨作勢要行禮時,就應該將兩人扶起來,然後還禮。畢竟晴兒和蘭馨對他們的尊重是一回事,禮儀又是另一回事。可惜永琪作為唯一一個成年後還居住在宮中的皇子,再加上乾隆溢於言表的喜愛之情,已經自詡為隱形太子,不但讓晴兒和蘭馨行全了禮,甚至也沒回禮,只是溫和的笑了笑,點了點頭以示回應,讓紫薇等三人起了身。

紫薇行了萬福起身之時,低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又瞬間像是水中的幻想,漣漪過後了然無蹤。

紫薇一直以為永琪是個溫和敦厚的人,至少在和福爾康、小燕子相處之時,他是真的沒有架子,對其他人,也是掛著一副溫和的微笑。但人只有在懂了許多之後,才能看透那溫和面具之後的倨傲。回想一下,永琪對其他人端著阿哥的架子對侍衛們呼來吼去是非常常見的事,以前覺得那些人不過是些護衛,沒認為永琪這麼做怎麼不對,現在知道那些侍衛可都是滿蒙功勳之後,說不定有些甚至是永琪的堂兄弟……紫薇的大哥永壁、三哥永瑍就在宮中當侍衛,雖然屬於掛名偷懶類型。

「大家都是兄妹,就不必多禮了。」永琪揮了揮手,讓身後的小太監在石凳上鋪了一層軟墊,逕自坐下,「你們也坐吧。」

晴兒和蘭馨面面相覷,都有些尷尬。雖說對深受帝寵的五阿哥永琪早有耳聞……咳,其實並不是因為永琪深受帝寵,而是由於永琪小包子和他名字諧音的緣故,也知道許多人、包括他自己都認為其為隱形太子之事,但沒想到這人看上去一副和善的樣子,行為可一點也不和善,簡直不給人留一點面子啊。

且不說晴兒和蘭馨的地位比他這個空頭阿哥高,就算是還未冊封的公主,那也是永琪的姐妹,或許長幼之間會給以一定的尊敬,但也絕對沒有這麼打臉的。

什麼叫做「不必多禮」?什麼叫做「你們也坐」?你以為你是皇帝麼?

「五哥怎麼有閒心過來和姐妹們聊天啊。」蘭馨最先回過神來,坐回了位置上,開口笑道,「五哥不去準備皇額娘的千秋禮?」

「自是準備好了。」由於景嫻不像前世那麼不得寵,永琪在面子上對這個嫡母還是抱著過得去的尊敬,「無聊了來這建福宮花園逛逛,沒想到遇見晴兒和塔娜下棋,就過來看看。都說了你們不用拘束,繼續下吧,讓我也觀摩一下。」

拘束你個頭啊!兩位公主一位格格默默吐槽。

這景陽宮明顯離御花園更近,繞一大圈子來到建福宮花園,還「碰巧遇見」,無事獻慇勤,你說你心中沒事兒,誰信呢。

「早聽聞五哥博學多才,妹妹棋藝拙劣,可不敢獻醜啊。」晴兒捏著帕子捂嘴笑道,眼光在瞟過永琪身後的侍衛的時候不明顯的一愣,隨即恢復了自然,「五哥可別笑話妹妹啊。」

紫薇看著晴兒眼光似乎不對勁,也這才注意到永琪身後低著頭的侍衛,居然是福爾康,心中不由大為惱火。這福爾康不是免職了嗎?就算官復原職,那御前侍衛也不能在後宮中亂逛吧?前世紫薇為能在宮中見到福爾康而欣喜,而這一世卻為福爾康這種行為而羞惱,看見這行為,她就會想起前一世什麼都不懂的自己,在這後宮中莫名就成了所有人笑話和唾棄的對象,原先的甜甜蜜蜜,成了錐心刺骨的利刃,甚至以後的福爾康,她曾經以為的良人,也用此傷害自己。

「……你以為你多高貴……還在宮中未出閣就和我摟摟抱抱……和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娘一樣……」

不過是有了新歡,那舊愛就成了礙眼的一粒沙,自己不過是責問他為什麼忘記了曾經的山盟海誓,卻被惡毒的話打入了萬劫不復。

紫薇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晴兒和蘭馨自然也發覺了,不過她們不知道紫薇是想起了過往所致,只以為和她們一樣,惱怒永琪居然帶個外男來。

蘭馨背後是皇后,不太好開口,晴兒就沒這顧慮了,雖然她名義上記在皇后名下,實際上也真的和皇后一方,但是在表面上,她仍然是太后跟前、慈寧宮的人,所以開口也沒了顧慮:「哎呀,這侍衛好生眼熟,不是上次在靜宜圓被皇阿瑪罰了的那位嗎?現在給五哥當侍衛了?這侍衛據說很不知禮儀,現在一看果然如此,怎都不給本宮行禮?」

在宮中,除了嬪以上那些一宮之主的嬪妃,公主也可以對下人們自稱本宮,晴兒責怪一個下人,自然要改了稱呼。

卻沒想到永琪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晴兒,你怎麼能這麼說,那都是一場誤會!」

「皇阿瑪所做的事怎麼會是錯的呢,五哥你怎麼能質疑皇阿瑪的決定。」晴兒故作驚詫道,「五哥你居然為了一個奴才而質疑皇阿瑪。」

「爾康不是奴才。」永琪皺眉,難道那惡毒的皇后說了爾康的壞話,不然晴兒怎麼會對文武全才的爾康有如此大的誤解,「他是大學士福倫的大公子,現在是……三等侍衛,在神武門任職。」

「五哥說笑了,這三等侍衛,怎麼就不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奴才了。」蘭馨也插嘴笑道,「神武門雖說離這建福宮花園沒有午門來的遠,但其職責範圍也不包括這兒吧。」

永琪不是個蠢的,「神武門雖說離這建福宮花園沒有午門來的遠」這句話,他若聽不出諷刺的意味,就枉費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子了。他和蘭馨的關係一直不算融洽,畢竟蘭馨養在皇后跟前,他也看不起她……連自己親兄弟都看不起,更別說蘭馨是所謂的養女了。因此對蘭馨的話,他心中第一反應是不喜。

不過蘭馨說的倒是沒錯,擅離職守的確是一項罪責,福爾康本就因為擅離職守受過兩次處罰。想到這,永琪對福爾康也有了一些鬱悶,雖說挨著福爾泰的緣故,他對這個令妃文武雙全的侄子還是有些好感,但在這件事上明顯蠢了。

不過他似乎忘記了,是誰把福爾康帶來的了。

所以說愛新覺羅家的遷怒的確是一項傳統。而腦抽之後的遷怒,或許也是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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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棋會友,念旖旎

福爾康似乎也學乖了,沒有在蘭馨出言諷刺的時候打斷她的話,只是挺直了背站在永琪身後護衛著,襯著還算英俊的面容,還挺有點氣度,怪不得乾隆要說他文武雙全,若只是看模樣,的確挺耐看的。

其實福爾康若不是表情誇張了點,性格自傲了點,外加不懂得看人眼色之外,其他的還算是不錯,比起八旗一些紈褲子弟,的確還算得上不錯了,只是他的才華和家世,別說配不上公主,連普通宗室的格格都配不上。

其實一般有權有勢的家族還不願意取個公主回家供著,就算沒有尚主的榮耀,人家也活的瀟瀟灑灑,所謂尚主,不過是皇帝為了拉攏某些人罷了,企圖依靠尚主來討前途的人,一開始就不存在於皇帝的額駙名單裡。

當年若不是紫薇哭著鬧著非得嫁福爾康,就算她是個沒品級的格格,也輪不到福爾康娶,而晴兒……太后的確想拉攏福家,拉攏令妃,只能說當太后當到這份上,的確有些掉身價了。

永琪本來是想給福爾康製造和公主們「偶遇談心」的機會,但是蘭馨和晴兒這樣子,明擺著看不上福爾康,讓他也有些尷尬。作為一個自傲的隱形太子,他本身就不屑於和這些只是養女的公主們交談……就算是他正兒八經的兄弟姐妹,其實他也是不屑於的。若不是為了福爾康,他何必自掉身價故作親近。現在晴兒和蘭馨這麼一唱一和,擾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煩躁的掃視了一下已經重新在下棋的晴兒和紫薇,已經在旁邊觀戰的蘭馨,永琪在看見紫薇的容顏的時候,稍稍愣了一下。

他早就聽聞五叔過繼了一個新格格,深受皇阿瑪和皇額娘的喜愛,但一直無緣得見,也沒想過去結交,今天應了爾康的要求幫他「偶遇」,居然見著了這個塔娜格格,剛開始還沒注意,現在看來,塔娜格格的容顏還真不錯,柔柔弱弱的和慧賢母妃,和令妃娘娘很相似,看著就讓人升起一股保護的**,想伸手撫平她眉間的愁緒,親吻她嘴邊的笑顏。再看看棋局,晴兒明顯被塔娜壓制著,看著這位格格還是個有才華的人,和慧賢母妃更加相似了。

永琪倒沒覺得自己的心思拐到了男女上面有什麼齷齪的,塔娜是五叔過繼來的,血緣和自己不知遠到什麼地方去了,就算稍稍動些遐思旖念,也是挺正常的事。只可惜她和自己同一個姓氏,也只是想想罷了。不過既然動了這些個念頭,以男人的愛美之心,永琪對紫薇也生出了些好感,坐在那裡也不覺得尷尬難受,反而興致勃勃的看著棋盤上的廝殺思索起來,倒把身後不斷朝他使眼色,讓他把話題拐到自己身上,好改善和公主們的關係的福爾康給忘記了。

君子觀棋不語,永琪雖然被捧過了頭有些眼高於頂,但從外表行為上來說,還是有著翩翩君子的風範,默默的看著紫薇和晴兒下完一整盤棋,只在最後的時候評點了一下。

三個女孩子都是聰慧而乖巧的人,也沒理由和永琪擰著干,再加上看著福爾康快要急紅了眼的表情也挺有趣,一個一個和永琪談的還挺開心,每個人都表現出符合自己的性格,表示對永琪的親近。蘭馨是睜著那雙靈閃的大眼睛,略帶崇拜之情的看著永琪,時不時的點一下頭表示自己聽懂了,那神情是異常的嬌憨可人;晴兒充分發揮了溫柔大姐姐的母性情懷,一會兒指揮宮女們端茶送水,一會兒又讓人端來糕點瓜果,看著永琪談的太投入出了點汗,還專門叫人拿來帕子扇子伺候著;而紫薇則是略帶羞澀的笑著和永琪討論棋局,雖說神情上略顯怯弱了些,聲音也是柔柔弱弱似乎要滴出水來般的嬌美,但那一字一句爭鋒相對,寸步不讓,讓本來自負與棋藝的永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與之討論,最後乾脆挽袖子和紫薇殺了一句,最後還讓紫薇以微弱的優勢給打敗了。

這下棋的輸贏,對真正會下的人而言,不算是很重要,關鍵是下的爽快,下的棋逢對手。贏快了不爽,輸大了也不爽,要恰好幾目的差距,似乎再一點點就可以改變局勢,這樣子下棋,才叫痛快。

紫薇深知此道,所以雖然她的棋力比永琪強多了,但卻計算著,看似棋盤上你爭我奪腥風血雨,實際上卻總是讓著一二分,看著那棋局優勢似乎左右搖擺,勝負未定,實際上早已經將結局把握在手中,看似贏的驚險,實際上連那驚險都是在計算之中。只有棋力高出對方幾個階次,才能夠下出那一招一式都在預料中的棋。

永琪這一局下的爽快,輸得也不難看,不但不會惱羞成怒,反而對紫薇多了幾分欣賞深知敬佩,雖說作為一個成年的阿哥,房中已經有了不止一個女人,但如此才氣的女人,可不是那種小意奉承的婢女們能比的,就算是在後宮中他和令妃交好,那令妃也不是個才女。

本只聽說晴兒讀了幾本詩書,有些文墨在腹中,而這塔娜格格,可不只是有些文墨的問題了。

「塔娜格格真是善於此道,永琪甘拜下風。」對於女子,特別是欣賞的女子,永琪到不吝嗇放低姿態,從上輩子他追著小燕子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了。

「承蒙五阿哥謬讚了,塔娜只是運氣好,禁不起如此誇讚。」紫薇站起身來盈盈一拜。

「紫薇你真的很厲害,這哪能叫謬讚呢。」蘭馨扔了顆花生到嘴裡,「你就受著吧。」

「紫薇?」永琪有些好奇。

「紫薇是阿瑪取的漢名。」紫薇柔聲答道。

「紫薇……紫薇,真是好名字。」永琪還沒說話,福爾康終於按捺不住,插了進來。

這下子不止蘭馨等三人臉色不好看,連永琪的臉色都沉了下來。若是他還對這三個人沒甚好感,福爾康插話什麼的倒也無所謂,經過剛才一番攀談,他覺得就連蘭馨這個坤寧宮的格格,都算是個可人的女子,想來皇后雖然嚴肅不近人情,養女兒倒是養的不錯,而他和紫薇一盤廝殺之後,更是對這個才華橫溢的柔弱女子多了幾分在意,他那誇獎還沒說出口呢,居然被福爾康搶走了,本來福爾康擅離職守就已經丟了他的面子,現在更是將他的面子踩在了腳下,在三個他還算有好感的女子面前如此丟臉,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

不過他和福爾康的關係還不錯,福爾康又是令妃的侄子,永琪雖然心中不喜,倒也沒有說出來,只是眼中神色多了幾分陰沉之後,笑著和紫薇等人告了別,說是還有些正事要做,等有機會一定要再和紫薇聊聊,然後不顧福爾康鼻孔直扇拋眼色拋的抽筋,帶著太監宮女,浩浩蕩蕩的回景陽宮了。

等永琪走的沒影子之後,正在端莊的坐著的晴兒、嬌憨的笑著的蘭馨、略帶愁緒卻眉眼含笑的紫薇同時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啪」的一下撲到了桌子上直哼哼,像是跑了很長一段路累著了一樣直喘氣。

「哎喲喂,本來上課就夠累了,好不容易出來休息一下還得演戲,真累,那五哥是來幹什麼的啊。」晴兒最先出口抱怨,她出來放放風容易嗎,等會兒還得回慈寧宮繼續演戲,真是太不人道了。

「我看他是來給咱們『介紹』福爾康的,不過後來嘛……嘿嘿。」蘭馨不帶好意的看著紫薇直樂呵。

紫薇打了個寒顫,可憐巴巴的說道:「這五阿哥是不是有病啊,還是他天生愛**這一口?我可是姓愛新覺羅啊,他那是什麼眼神!鄙視!太鄙視了!噁心!太噁心了!」

「我也覺得這五哥腦子有點問題,紫薇,以後見著他繞著走。」晴兒也不住的點頭,真嚇人,那五阿哥看著紫薇的眼神裡的柔情都快溢出來了,純心噁心人麼?

紫薇心中忐忑,突然想到上一世那五阿哥愛上了小燕子的時候,貌似小燕子還頂著自己的名號,是他五阿哥永琪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吧?好吧,他當時連親妹妹都能產生那種感情,或許自己這個實際上是親妹妹名義上是遠房親戚的人,還算好的了?紫薇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

「紫薇,你回去給五叔說一聲吧,有五叔幫襯著,量他也不敢亂來。」蘭馨給紫薇出主意。

紫薇想了想,眉頭皺成了川字型:「不至於吧,他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我好歹也是姓愛新覺羅的,這可不是什麼義女,而是和親王府上了玉牒的和碩格格。」

「我倒不是怕他對你怎麼樣,而是他身後那個福爾康啊。」蘭馨努了努嘴,「你又不是沒看見他那急色的樣子,我可是已經定下來和親蒙古,倒不怕他。」

「這不是還有晴兒嘛。」紫薇促狹道。

晴兒瞥了紫薇一眼:「我好歹也是和碩公主,只要我不『看上』他,皇阿瑪就不會指婚,你在令妃眼中只是個宗室格格,她肯定會把注意打到你頭上的。」

紫薇想了想,默默的點了點頭,看來真的要讓阿瑪幫忙了。




44、新月逃,五哥訓

回到王府之後,就把福爾康盯上自己的事告訴了弘晝,弘晝先是吹鬍子瞪眼大罵了這個膽敢肖想他的寶貝女兒的臭男人一頓,然後壞笑著說自家四哥還沒抽風到這種地步,結果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倒是推翻了自己原先說的話,開始擔憂起來,說不定四哥真的有那麼抽風,在寵妃的耳邊風一吹,真的許諾了什麼那就慘了。

於是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的弘晝,立馬活動起來,主要目的就是聯絡人在朝堂上打壓福倫一系,雖說他要裝個荒唐王爺不讓皇帝猜忌,但在朝中還是有些勢力,本來福倫在朝堂上就和他對著幹,只不過他的眼光更加瞄準其他一些有權利的朝臣,沒把福倫當回事,現在要把福倫攪進去,倒也容易。

等福倫辦砸了差事挨了罵,他就不信他的好四哥還能繼續抬舉福倫的兒子。

不止是弘晝,永壁等人也摩拳擦掌,要好好的教訓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福爾康,不過他們肯定不會直接出面,而是叫了一幫紈褲子弟時不時的鬧騰一下,反正福爾康自詡清高,不屑於與墮落的八旗紈褲子弟為伍,本來就和那些紈褲子弟摩擦不斷,現在永壁等人不過是把無意識的摩擦,升級成有組織有預謀的摩擦罷了。

紫薇看著好笑,這就是她前世的良人啊,再想起福爾康,她是一點愛戀或者憎恨的情緒都沒有了,似乎那福爾康真的只是個想要攀龍附鳳的陌生人。本以為重生一輩子,和福爾康的糾纏和復仇會成為生活的主旋律,但是在家人的重重保護下,紫薇完全不用再理會福爾康,可以說,若不是永琪那天莫名的帶著福爾康前來「偶遇」,她遇見福爾康的機會微乎其微,畢竟那紫禁城的侍衛多如牛毛,福爾康不過一個三等侍衛,若不是有著永琪這座靠山,就算是令妃,也不敢讓他在自己面前亂晃,畢竟現在這後宮不再是令妃執掌鳳印的後宮,有皇額娘坐鎮,令妃除了上上眼藥,還真翻不出來大花樣,再加上現在和純貴妃一脈斗的厲害,根本無暇照顧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侄子。

罷了罷了,反正有家人和兄弟擋在外面,紫薇也懶得操心。進宮和皇額娘、蘭馨、晴兒聊聊天,輔導輔導小包子們;宮外教教小燕子識字算數,和多隆等人一起逛逛街,這就是她全部的消遣。至於打理產業,偶爾幫皇額娘謀劃一下這種正事也挺多的,每天忙的不得了,更無暇去思考福爾康的事。

就連那永琪,因為他已經是成年阿哥,又與坤寧宮不親,自己又住在宮外,除了那一次之後,基本上就沒見過面。令妃和純貴妃還是斗的要死要活,紫薇和皇后的生活卻非常平靜。皇后知道太后想要權利,她除了必要的人脈,一些看起來很有面子很有賺頭的事情都交由了太后處理,其他的事情也一定是要詢問太后的意見,給太后一種為她是瞻的感覺,極大的滿足了太后的權力**,讓太后對這個不管事的皇后特別滿意。

不知道皇后是不是偽裝做的太好,宮裡其他人也似乎覺得這皇后真的不管事,連皇帝都拐著彎提點了幾句,皇后總是苦笑著敷衍過去,讓乾隆更加坐實了自己老媽有點不老實的錯覺,心裡有些警惕了。

要說乾隆孝順,那是真孝順,用在太后身上的花費就知道了。但是乾隆先是皇帝,而後才是兒子,如果太后老老實實的當一個富貴閒人,乾隆不吝嗇讓太后享受最大的榮華富貴,但是太后的所作所為若是觸犯了底線,他也絕對不會留情。晴兒的事已經讓乾隆隱隱約約有了些不滿,現在她「奪了皇后的權」……皇后是這麼讓人覺得的,其他人也深信不疑,畢竟除了「被奪」,誰願意放棄那誘人的權力……乾隆心裡就越發警惕了,不過也越發對皇后好了起來,一個不重權**,溫婉體貼,大度賢惠,雖然年華不再,但是風韻猶存的妻子,就算沒有愛,也有著幾分敬的。

只是乾隆還在頭疼太后的事的時候,努達海那裡又給他弄出了蛾子——派去讓新月「病逝」的人被努達海打成了重傷,而新月也逃走了。

對於新月這件事,自然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解決,所以乾隆給的是口諭,但是努達海應該知道這是聖旨。沒想到他卻膽大包天,公然抗旨不說,還拽著這事不能公開,污蔑傳旨的人謀害格格,打了那人的板子,還把新月放跑了。

乾隆拿到密折的時候,差點氣得吐血,本就對那個和端王府的格格勾勾搭搭的努達海很是憤怒,準備等他回來好好教訓一頓,卻沒想到那個人居然還這麼大膽,簡直匪夷所思。於是氣急攻心的乾隆又跑到了坤寧宮大吐苦水,景嫻很識相的和乾隆同仇敵愾了一番,然後擔憂的問道:「那個什麼新月格格是不是有什麼妖法啊?妾身記得努達海似乎不是那樣的人,努達海和他夫人雁姬的情深意切廣為佳話啊。」

乾隆愣了一下:「那努達海不是本來就是個花心的糟老頭子?」

景嫻默默扭頭,人家比你年輕,努達海都是糟老頭子,那你是什麼。

「皇阿瑪,那他他拉將軍的事我也聽額娘提過。」紫薇把話頭接過來,頗有些好奇的說道,「他他拉將軍和雁姬伉儷情深,二十多年堅持不納妾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女兒也見過雁姬,是個美麗端莊,很溫柔的夫人。那新月格格不會真的有什麼妖法吧?」

「這個我也知道哦。」永璟把糕點塞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嚥下去,摸了摸嘴巴,小聲說道。

「哦,連永璟都知道。」乾隆把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嚥的小包子抱起來,永瑆和永琪雖然被乾隆開恩,等永璟進尚書房的時候再一起搬到阿哥所去居住,但是尚書房的課還是得上了,永璟只有晚上能和兩個哥哥打鬧一會兒,乾隆看著永璟孤單的樣子,自然又把陪伴永璟的時間自動加長,現在他在後宮,時間的大頭在懷孕的令妃和坤寧宮這邊,然後就是同樣懷孕的穎嬪,以及養著小格格的忻嬪,剩下些零零散散的時間就去找低等的貴人常在答應們嘗嘗鮮。

而純貴妃已經很久沒有侍寢過了,這讓朝堂上壓了令妃一頭的純貴妃在後宮中低了令妃一頭,看上去似乎還算平衡,但是這平不平衡大概只有乾隆、景嫻知道,或許令妃也知道。

「永璟知道哦。」永璟抱著乾隆的手臂蹭了蹭,「永璟經常跑到尚書房陪十一哥和十二哥唸書,五哥很厲害,總會在尚書房給我們講解朝堂上的事。五哥說,端王府是因為端親王過於溺愛小妾,縱容小妾的兒子胡作非為引起的民怨。五哥還說新月格格和她的小妾娘親長的很像,肯定也是個狐媚子,才會把努達海勾引得魂不守舍。五哥還要我們三省吾身,不要寵妾滅妻,要警惕狐媚子,不然會落得端親王和努達海一樣的後果。」

永璟抬起頭,兩眼裡滿是敬佩和迷惑:「五哥好厲害,懂的好多,不過什麼是寵妾滅妻?十一哥說狐媚子是指狐狸變成的妖精的意思,這就是皇額娘說的會妖法吧?」

紫薇和蘭馨看著乾隆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臉色,都低下頭,默默的忍笑。

「咳,永璟這麼小就自個兒去了尚書房,真是太上進了,賞!」乾隆乾咳一聲,列舉了一大堆東西賞給了永璟,看著永璟眉開眼笑的樣子,心情稍微好受了些。那個永琪啊,明明和永琪名字諧音,怎麼一點也沒學到永琪的謙遜和謹慎。端王府民怨和新月格格不受閨譽的事很明顯必須被壓下來,這關係到帝王和皇家的臉面,朝堂中誰不是諱忌莫深,噤如寒蟬,這老五居然還在尚書房亂說,尚書房可是一幫文臣啊,有些還很迂腐,他可以想見那些人在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之後,自己的案子上的折子會是怎樣一副堆積如山的模樣。還有,什麼寵妾滅妻的事,是他一個阿哥能教訓的嗎?乾隆絕對不承認,他是聯想到自己……咳,以前的自己,心虛了尷尬了不爽了!

「但是皇阿瑪,寵妾滅妻是什麼意思?永璟翻了好多書都沒找到出處。」永璟絞著手指,怯生生的問道,「永璟要好好唸書,知道的太少了,永璟要向五哥學習。」

「咳,那個嘛……永璟還小,不知道是理所當然的。」乾隆摸了摸永璟光溜溜的小腦袋,笑瞇瞇的說道,「有些知識不是書本上,而是生活中的,永璟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永璟一定會好好吃飯,快快長大!」大概聽出來乾隆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永璟立刻轉移話題,果然又贏得了乾隆的一大堆賞賜。

所以說乾隆不得不把永璟寵到了心尖子上,看永璟多麼符合他的心意啊,真是心有靈犀。

永璟在又接到乾隆的賞賜,撲在乾隆懷裡撒嬌的時候,朝著側對著紫薇做了個鬼臉。

紫薇默默的撫額,這小包子,絕對是報復五阿哥沒事就拎著小十一和小十二訓導,絕對是!




45、棄子謀,中宮計

「額娘,阿瑪到底是怎麼了。」已經在跟著雁姬和老夫人學管家的洛琳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紙上的那幾排字,瑟瑟發抖,「他不要我們了嗎?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嗎?」

「妖精啊,造孽啊!」老夫人氣的把枴杖直往地上杵,「皇上仁慈,想保住我們一家,那努達海怎麼就這麼……抗旨啊!這該怎麼辦!」

雁姬抹了抹眼淚,嗚咽著說道:「驥遠現在已經補了侍衛缺……如果……如果實在不行,就只有把驥遠送上戰場,希望皇上能饒咱們家一命。」

「嗚嗚嗚,額娘……」洛琳已經六神無主,撲在雁姬懷中哽咽,被淚水打濕的稚嫩的臉龐上露出迷茫和恨意。


「趁著上面要面子沒公開這件事,趕快把洛琳的婚事定了,晚了就……唉……」老夫人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若是雁姬和兒子對上,她百分百是聽兒子的,可現在努達海沒有在她跟前一哭二鬧三咆哮,老夫人的理智還是有的。在努達海和新月讓老夫人暈頭之前,雁姬已經給老夫人打了足夠的預防針,現在看著兒子快要把全家斷送進去,老夫人也急了,無論怎樣,他他拉家的血脈還是要保存下來的。

「瑪嬤……」洛琳沮喪的搖搖頭,「雖然還沒公開,但是我們知道的事,京中貴族哪些人不知道?已經晚了……我倒無所謂,趕快把哥哥送走才是正事。」

「造孽啊,造孽啊!」老夫人杵著枴杖在屋子裡轉來轉去,不住的用枴杖敲打著地面,「他他拉家滿門忠烈,就要葬送在那個妖精和那個不孝子手上嗎!」

雁姬撫摸了一下洛琳的頭髮,勉強止住了哭泣:「額娘,聽說放走新月的注意,是老爺的副將出的。」

「哪個副將?」老夫人怒目道。

雁姬低下頭,勉強掩飾住眼中的恨意:「還有誰?就是夫人三天兩頭來我們家吹噓的。」

老夫人終於挺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呵呵……那個多羅格格的額駙,喜他拉敏睿?」

「老爺清高,不願意捲入後宮爭鬥,但人家不放過我們啊。」雁姬咬牙,「額娘……」


「令妃、純貴妃……沒一個好東西。」老夫人泣不成聲,「令妃想把我們拉下水,純貴妃把我們當做棄子,呵呵……連消息都不肯給我們傳達一下,若不是上面那位仁慈,我們就只有坐以待斃。」


「貴妃娘娘大概是想捨棄我們,拉令妃娘娘在軍中的勢力下水吧。兩邊都是同樣的意思,無論在哪邊的計劃,我們都是被捨棄的。」雁姬神情也有些迷茫了,她究竟還能怎麼辦,怎樣才能保全自己的兒女。她死無所謂,誰來救救她的兒女……

「額娘?」洛琳迷惑的抬起頭,雖然她已經開始跟著雁姬學習,但是後宮傾軋波及到的前朝的一些事,洛琳並不清楚。

「洛琳,額娘不會讓你有事的……或許……或許……還有辦法……上面仁慈,既然給我們傳遞消息,應該就能救咱們……」雁姬激動道。

「對……對!」老夫人也愣過神來,「雁姬,你趕快……不……不,我去!我遞牌子入宮!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只要能保全驥遠和洛琳就好!」


「也是……我們家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了,只要能換取那位的救助,什麼都是值得的。」雁姬歎息,眨了眨眼,待眼眶的淚珠低落之後,眼中重新恢復了堅定的神色,「我也回娘家一趟,赫捨裡氏雖然衰落,但根基猶存,若是勸說大哥站在那位那邊,或許那位會喜歡的。」


「那我也先回娘家再入宮。」老夫人閉上眼睛,用眼皮遮住心中的恐慌,「一榮皆榮,一損俱損,他他拉家出了事,他們也會受到牽連,一定要說服他們……也只有把娘家也拉上那條船,籌碼才夠……」

「我們的生死存亡,全在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身上了。」雁姬點點頭,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雖然還小,但是皇上現在龍體甚安,說不定正是年紀小的阿哥,才有機會……


「無論如何,我們家也不能讓他們好過……特別是令妃、五阿哥……」老夫人眼露凶光,純貴妃捏著自家許多把柄,不敢太過衝動,但令妃……哼,兔子惹急了還會咬人,既然想把我們拔出,那就得付出代價!


洛琳靠在雁姬懷裡,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她卻記住了幾個名字,如果家裡得救了,是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救的,而自己的仇人,除了那個不知廉恥的新月格格之外,還有宮中的令妃、純貴妃、五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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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碩郡王那個老糊塗,居然連那種事都答應令妃了,哈哈哈!」弘晝笑的直打顫。


「誰讓那碩王福晉雪如和令妃走得近,碩郡王也是個耳根子軟的,吹一吹枕邊風就這麼上了賊船了。」吳扎庫氏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那雪如虐待側福晉和庶子,就知道她是個蠢的。」

「對了對了,皓祥這次幹的不錯,既然已經決定要拉碩郡王下水了,分家的事也該提上議程了。」弘晝擠眉弄眼,「乖女兒啊,聽說你那小丫頭和那個側福晉走的很近啊。」

「皓祥曾經救過金鎖,金鎖那傻丫頭就一門心思報恩。」紫薇笑著搖搖頭,「所說有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大概是有的吧,不過金鎖可能連自己都不清楚。」


「若是她想明白了,分家之後,就去求求你皇額娘,她指下去的宮女,好歹也有個格格的身份。」吳扎庫氏提議道,她也挺喜歡金鎖那丫頭的,只是這件事,大概只有皇后能幫得了忙。


紫薇捂嘴笑道:「皇額娘早就提議過了,結果我和金鎖那麼一說啊,那傻丫頭居然跪在地上抱著女兒的腿哭,問女兒是不是不要她了。看來在金鎖心中,女兒還是佔大頭的,就算對那皓祥有心思,那也是最多小拇指尖的那麼一丁點而已。」

「你就得意吧,難道你要把金鎖作為陪嫁丫頭帶過們?」吳扎庫氏思考了一會兒,「到也行,有個忠心的,在夫家那邊也方便些。」


「女兒還是準備把金鎖嫁出去,以金鎖的忠心,嫁得好了,正好可以給女兒在外面存點勢力。」紫薇眼珠子轉了轉,調皮的笑道,「何況這麼忠心的丫頭,女兒可捨不得讓她一輩子當奴婢。說句不合禮儀的話,金鎖和女兒一塊兒長大,感情和親姐妹一樣。」


「也不怪你有那種想法……」弘晝對紫薇重情重義還是很欣賞的,覺得這女兒肖夫果然是真理,看吧,自己這麼重情重義這麼善良,紫薇也遺傳了自己這一點。弘晝下意識的忽視了紫薇是乾隆親生女兒這個事實。

「阿瑪,今年皇額娘千秋,和婉姐姐回來的車駕已經快入京了,你不去接接?」紫薇轉移話題。

弘晝和吳扎庫氏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在場的氣氛有些悲慼。

「紫薇啊,不是阿瑪不想去,是那四哥不厚道,像防什麼似的防著我們走近……唉,四哥也不想想,我們對和婉好一點,難道還能連著蒙古造反不成?」弘晝氣的拍桌子。

「老爺,慎言。」吳扎庫氏提醒道。

弘晝撇著眉毛髮脾氣:「慎言慎言,爺這一輩子還不夠慎言?四哥還不是老樣子!哼!那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阿瑪別擔心,你們不好去,但是女兒可以去啊。」紫薇也有些被這氣氛感染了,眼眶也有些發紅,「而且這次皇額娘的千秋有針對公主們的大動作,對和婉姐姐來說也是好的。」


「紫薇,你多帶些御醫去。」吳扎庫氏提醒道,「你姐姐的身體不好……唉,和婉的性子本來就在宮中養的軟弱,是個好拿捏的,再加上蒙古的氣候實在是……若是她晚出生幾年就好了,趕得上這尚書屋的課程的公主,就算和親蒙古,也會比以前的公主們好不少。」


「雖說趕不上尚書屋的課程,但能廢了那些可惡的陪嫁嬤嬤也是好的。和婉姐姐的身體不好,女兒去求求皇額娘,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和婉姐姐的額駙也留在京城。」紫薇略帶幾分嘲諷的笑道,「皇阿瑪這次召回和敬姐姐,就是意圖將和敬姐姐留在京中,或許敲敲邊鼓,也能將和婉姐姐留在京中。」


「也是,這次和婉回來,本就是四哥想召回和敬,順帶想起的。」弘晝心裡非常好受,乾隆疼和敬是應該的,和敬是元後嫡女,孝賢唯一留下的唯一的血脈。但是和婉是你的侄女,也是孝賢的養女!想那如今的中宮皇后身邊還有兩位嫡子,對養子養女尚且好的沒話說,那孝賢不過一個女兒,卻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就算是為了避嫌,為了討好四哥,這也太過分了!

「阿瑪別擔心,女兒會想辦法的。」紫薇連忙勸道。

「紫薇,能做多少做多少,雖說咱們心疼和婉,但是也不想讓你冒險。」吳扎庫氏握著紫薇的手哽咽道,「可不能還沒救出一個女兒,又賠上了一個女兒。」

「女兒知道,會小心的。」紫薇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知道,額娘是真心的,額娘和阿瑪都是真心的把自己當做親生女兒對待,所以她更加要想辦法,把和婉留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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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不是沒辦法。」景嫻輕笑,「和婉那丫頭不是病重嗎?皇上既然要把無病無痛活蹦亂跳的女兒留在京城,那個病重的女兒自然更能留在京城,關鍵是怎麼挑起皇上的愧疚。」

紫薇想了想:「新月那件事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景嫻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的確可以。不過這件事你不要插手,畢竟你現在名義上是和親王的女兒,雖說現在皇上看著你只會想起你是他的親女兒,但若他聽見你為和婉說話,說不準就犯了猜忌的心。」

「紫薇知道,那就麻煩皇額娘了。」紫薇一甩帕子,向景嫻行了個萬福。


「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能拉攏和親王,對我也有好處。」景嫻手上長長的指甲套劃過了眼前盆栽鮮嫩的綠葉,「我記得果親王就是這幾年獲罪的,罪名是稱呼上對皇上不敬。和親王和果親王裝荒唐的手段之一就是沒大沒小,試探皇上的底線,現在你可以讓他們低調一些,犯了皇上的忌諱。」


「紫薇明白,就說是皇上最近又想從宗室下手了就行。」紫薇點點頭,她對這段時間朝堂上得事不太熟悉,不過幾年後果親王被降罪削爵為貝勒,最後抑鬱驚恐而終這件事她還是知道一些,畢竟這件事在當時鬧得挺大。


據說是因為弘瞻節儉,辭了太后為謙太妃壽宴加輝的要求,開玩笑說不敢與皇帝斗富。本來這種玩笑這些年乾隆和弘晝、弘瞻經常開著,弘瞻不願太過高調,推辭讓謙太妃在宮中祝賀的禮儀,也是謹慎而為,畢竟當年廉親王的罪責之一就是良妃的祭日之禮太過奢華,雖說是太后口諭,但說不准乾隆就揪著弘瞻的小辮子說他逾越了。


哪知道謹慎也能變成禍事,一句自謙的玩笑,變成了果親王不忠不孝的罪責,直接從親王降爵到了貝勒。那犯事瀆職的宗親那麼多,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被削的這麼狠的還真少見,特別這人還是乾隆的親兄弟。也不怪弘瞻最後會惶恐抑鬱而終了,楞是誰,也會覺得這只是乾隆的先手,要對其開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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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穩坐山,和敬回

說起來,乾隆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在孝賢喪禮之時,就因為表情不夠悲慟這個莫名奇妙的原因,罵慘罵死了兩個兒子。而後又因為自謙不敢逾越,而給自己親兄弟扣上不忠不孝的帽子,又罵死了一個。

不忠不孝,這頂帽子弄死了三個親人,紫薇暗笑,這是別人不忠不孝,還是自個兒沒有親情?聖祖爺圈兒子,先帝爺削宗籍,就算手段再慘烈,也是因為被罰的人真的犯了事,觸犯了皇權。這三個人只不過因為乾隆心情不好或者莫名猜忌,就丟了性命,天家無親人,乾隆自詡效仿聖祖爺行仁政,骨子裡,可比先帝爺還狠辣多了。

和婉的事情達成共識了,紫薇也就轉移了話題:「皇額娘今個兒這麼高興,那邊有著落了?」

景嫻把小剪子遞給紫薇:「比預料中的好。」

「這麼說赫捨裡家和馬佳家都上鉤了?」紫薇揚了揚手中的剪子,「本來只準備接了純貴妃手中他他拉家的勢力,這算是意外之喜?」

景嫻搖搖頭:「誰讓那努達海犯的事更大了呢,居然敢把新月給放跑了,這下子就算我有心把他們家撈出來,也有些為難了。」

「這倒也是,令妃好毒辣,不過她自己也會受些損害吧。」紫薇想了想,遲疑道,「我覺得這不像是她謹慎細微的作風。」

「的確不是她的注意,是老五想出來的。」景嫻撲哧一聲笑道,「老五也急躁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令妃心中一定很窩火。」

「她肯定盼著肚子裡的孩子呢。」紫薇拿著剪子絞了幾片葉子,「不過十四阿哥掉了,這個應該是九格格?」

「不到出生那一刻,又有誰知道呢。」景嫻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把手遞給紫薇,「不過就算是個兒子又能這樣,現在坐山觀虎鬥的可不是她。」

紫薇放下手中的剪子,扶著景嫻的手朝著外屋走去:「現在,她才是那山下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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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額娘,薇姐姐。」剛走到外屋,十三小包子就撲了過來。

「哎喲,我的小十三,怎麼今個兒不陪著十一和十二去尚書房?」景嫻笑瞇瞇的把永璟抱了起來,「又沉了呢。」

「嘿嘿,永璟快長大了。」永璟在景嫻懷裡扭了扭,「皇阿瑪來尚書房考效哥哥們,提前讓永璟回來了,永璟得了好多賞賜呢,其中有十一哥最喜歡的字畫!」

「那小十三又可以跟永瑆換好東西了?」紫薇笑瞇瞇的捏了捏永璟的腮幫子。

永璟嘟了嘟嘴:「不過若是薇姐姐喜歡,永璟不要東西換的。」

「姐姐知道,小十三對姐姐好。」紫薇又捏了捏永璟圓鼓鼓的腮幫子,這小孩就是招人疼。

「你皇阿瑪考了些什麼啊?」景嫻一邊抱著永璟往外走一邊笑著問道。

「不就是些四書五經的背誦和解釋。」永璟撇了撇嘴,「皇阿瑪只考了兒子三字經,抽背了些內容,好簡單的。」

「怎麼,考簡單了,小十三還不滿?」紫薇笑著戳了戳永璟的腦門。

永璟一本正經的回答:「皇阿瑪考十一哥和十二哥的內容我也會啊,為什麼只考我三字經,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還能是什麼。」景嫻湊在永璟臉上親了一口,羞的永璟鑽進了景嫻懷裡。

「皇額娘不許親,永璟長大了!」永璟一邊鑽一邊嚷嚷。

「哎喲小十三,既然長大了就自己走路,不可以抱了哦。」紫薇逗趣道。

永璟抬起頭,擠出了幾滴淚花:「薇姐姐欺負永璟。」

「噗……你啊。」景嫻無奈地敲了敲永璟的腦門,「嬤嬤,牽著十三阿哥,長大了,皇額娘抱不動了。」

「永璟才不重。」永璟雖然嘴裡這麼嘟囔,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從景嫻懷中下來,牽著容嬤嬤的手,「永璟長大了還是皇額娘最喜歡的永璟……嗯,和十一哥十二哥一樣,是皇額娘最喜歡的……嗯……還要加上薇姐姐、蘭姐姐、晴姐姐。永璟也喜歡皇額娘、十二哥、十一哥、薇姐姐、蘭姐姐、晴姐姐……還有皇阿瑪、皇瑪嬤。」

「永璟真乖。」紫薇心裡樂開了花,居然把最黏糊的皇額娘分給了這麼多人,永璟果然很不錯呢。

「十三阿哥真大度。」容嬤嬤臉上也綻放了一朵超大的菊花。

「永璟也最喜歡容嬤嬤。」永璟抱著容嬤嬤蹭了蹭。

「哎喲,真是折煞老奴了。」容嬤嬤驚慌道。

永璟眼淚汪汪:「容嬤嬤不喜歡永璟嗎?」

「咳咳。」景嫻乾咳。

容嬤嬤連忙答道:「老奴自然是非常非常的喜歡永璟了,只是老奴是奴婢,十三阿哥在外面別說這個了……」

「那永璟心裡記著就好了。」永璟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轉頭看著景嫻,「對吧,皇額娘。」

「永璟說得對,喜歡什麼人,厭惡什麼人,要在心中記著,若不是遇見最信任的,千萬不可說出來。」景嫻微笑著點點頭。

永璟做了個鬼臉:「你們不就是永璟最信任的人?皇額娘要去給皇瑪嬤請安對吧,快去吧快去吧。」

「好。」景嫻揉了揉永璟的腦袋,「紫薇,你把永璟教的很好。」

「這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紫薇謙虛道,扶景嫻上了鳳輦後,才自個兒上了鳳輦後的小轎,跟著一同朝著慈寧宮請安去。

這請安本應該在早上,先由妃嬪來坤寧宮請安,然後由皇后帶著妃嬪去慈寧宮請安。不過除了這例行公事之外,以皇后的身份,私下裡去找太后商量個什麼事還是挺正常的,這也是皇后的便利,能夠討好太好。

景嫻是個孝順媳婦兒,所以太后才對她這麼「好」,這一輩子,她仍然要把孝順媳婦兒當到底。只是以前她讓乾隆覺得有心計,故意討好太后,而現在,乾隆則是為她的孝順和隱忍心疼,隱隱的也對那個愛掌權愛搬出先帝爺說事的太后有些不滿。

不過景嫻的孝順,乾隆雖說偶爾有些對太后不滿,但還是很受用的,畢竟太后是他娘,連他都要做出世上第一大孝子的模樣,其他人跟著他一起孝順,自然是高興的。他對太后不滿,可不願意別人對太后不滿,其他人沒這個資格。

景嫻是深知乾隆這個心理,所以隔三差五就要尋些名頭找太后聊聊,而今天的借口,則是即將回京的公主。

太后對孝賢的印象似乎很不錯,甚至乾隆把長春宮空出來給孝賢祭祀,太后都沒對這個逾越的行為說些什麼。不過景嫻知道,太后是為了討好如日中天的富察家,當年高貴妃還在的時候,太后和孝賢算是結成了聯盟,可高貴妃去了,皇后一家獨大,太后心中就不滿了,淑嘉皇貴妃就是太后給扶植起來的,甚至連令妃的冊封,都是太后提議的。皇后和寵妃,是太后常用的手段,哪頭下去了就扶哪頭,比如以前的孝賢和慧賢,孝賢和淑嘉,自己和令妃。

不過孝賢人都死了,又沒留下兒子,太后自然樂意朝著富察家族拋出橄欖枝。而和敬這個孝賢唯一的女兒,乾隆心中的寶貝疙瘩,也自然樂得做出慈愛的模樣。景嫻進了慈寧宮,在一番打趣之後,就開始和太后商量和敬的住處。公主府是早已經弄好,就是細部裝修和下人安排的問題。太后和景嫻很正常的就達成了共識,在不逾越的前提下,什麼都弄最好的。

太后一邊和景嫻商量,一邊打量著紫薇和晴兒的神色。晴兒還是低眉順眼的遞茶送水,眼裡滿是對自己的敬意和眷慕,聽著和敬的待遇,也似乎事不關己一樣。而紫薇,眼中有一絲好奇,一絲羨慕,一絲自卑,倒是沒有妒忌的樣子。

太后對這兩人心中也有了評價。晴兒不愧是自己教出來的,知道自己有個和碩公主的身份已經是頂了天的恩惠,不驕不躁,不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切以自己為尊,不過那淡定的樣子,看來是讀佛經的熏陶吧?而紫薇,雖說有些羨慕和敬,但是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和敬沒法比,從眼睛看,是個純善好欺負的,特別是那一閃而過的羨慕,就知道是個沒心機的。

太后對這兩個格格更加滿意了,比蘭馨還要滿意些。她總覺得,這蘭馨的性子越來越強了。不過倒也無所謂,蘭馨是要和親蒙古的,性子強了在外面才不會受欺負。而且蘭馨對著自己還是非常的孝順,這一點就足夠了,要嫁出去的公主,不用注意那麼多。

這紫薇看著皇上的喜愛,可能是要留在京城的,而晴兒……太后慈愛的笑容背後閃著一絲算計……這福爾康是個沒用的了,還能嫁給誰呢……想到這,太后有些鬱悶,早知道就不讓宗室的格格來跟前伺候了,要是其他形式的格格,就可以讓她嫁給阿哥當福晉,自己就多了許多助力。唉,罷了罷了,當時哪想著那麼多呢,只是覺得身份高貴一些,心裡舒坦一些罷了。

「皇額娘累了嗎?那媳婦兒明天再來給您匯報?」景嫻笑瞇瞇的關心道。

「這倒沒有,只是……」太后想了一會兒,才想到一個借口,「只是想到和婉那丫頭了,唉……」

正在給太后捏肩膀的晴兒飛快的抬起頭,和紫薇交換了一下顏色,然後溫婉的笑道:「皇瑪嬤就是對小輩好,聽說那和婉公主病的有些嚴重,心裡就急了。」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和婉病了?還很嚴重?她怎麼沒聽人說過……不過宮裡本就沒多少人提起和婉,沒人拿這糟心事告訴她倒也是理所當然。不過畢竟是老五的女兒啊……

「是啊,當年讓老五的女兒入宮……唉,紫薇,勸勸老五,讓他別憂心了。」太后想了想,又說道,「哀家讓迎接的人多帶些御醫去,和婉也是哀家的孫女啊。」

「有皇瑪嬤惦記著,阿瑪不憂心的。」紫薇飛快的應了下來。

「皇后,這和婉的事你也惦記著……皇上偏愛和敬那丫頭,但是和婉也別太偏頗了。」太后提點到。

「媳婦遵旨。」景嫻低頭應道,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諷刺。別太偏頗,意思就是還是要偏頗吧?

「皇后做事,哀家放心。」太后現在對景嫻很滿意,所以也吝嗇誇獎,「對了,你前陣子說晴兒和紫薇婚事的事,哀家考慮了一下,是要觀察一下了。」

「皇瑪嬤!」晴兒臉一紅,跺了跺腳,「晴兒一輩子陪著皇瑪嬤,才不要嫁呢!」

「皇瑪嬤,紫薇還在孝期……」紫薇的臉也紅了。

「現在只是指婚罷了,等籌備的差不多,你的孝期也過了。」景嫻笑道。

「晴……晴兒……你不是說有新的佛經嗎……」紫薇羞的話都說不連貫了。

「是啊是啊,皇瑪嬤,皇額娘,晴兒和紫薇先告退了。」晴兒拉著紫薇的手,看著太后的眼神中滿是懇求。

「唉,這兩丫頭,還是臉皮薄的,去吧去吧。」太后無奈的揮揮手,「景嫻啊,看把這兩個丫頭慣的。」

「這哪是媳婦兒慣的,明明是太后慣的。」景嫻笑道。

乖乖的坐在太后懷裡吃果子的永璟這才搭話:「皇瑪嬤最慣我!誰都別和永璟搶!」

「哎喲喂,我的寶貝孫子,剛還覺得怎麼這麼安靜,就是為了憋出這句話啊?」太后非常滿意的在永璟臉上親了親。

「尚書房的師父說,大人說正事的時候小孩子不能插嘴。」永璟抹了抹嘴,一本正經的答道。

「永璟真是太乖了。」太后又在永璟臉上親了親,十分開心的讓人抓了把寶石珠子給永璟玩。

景嫻一邊陪笑一邊暗中歎氣,尚書房的師父哪還教這個,這明明是永琪永瑆兩個混小子商量怎麼調皮的時候忽悠永璟的!



47、千秋宴,疑心甚


對於皇后的千秋節,紫薇上一世的記憶中並沒有多大的印象。這也難怪,宮中的人憑借的就是皇帝的寵愛,上一世景嫻不受寵,別說千秋,就連平時的吃穿用度都是以次充好,特別是失去了鳳印之後。而景嫻也不敢抱怨,她那時候在乾隆眼中就是一根刺,乾隆隨時都想找機會罵她一頓,哪怕是要求作為皇后本應當享受的待遇,也會被安上一個「奢」的罪名,你看看,人家孝賢多節儉,只飾絨花,你還帶著金銀首飾呢。

卻不知乾隆本就是個奢華到極致的人,也樂得看的宮裡女人們珠光寶氣雍容華貴,孝賢是用苦了自己來博得乾隆的愧疚和敬意,這法子一個人用就行了,景嫻再用,也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說不定又會被批判「沒有母儀天下的氣度」之類的,反正只要看你不順眼,哪怕你中規中矩,那都是錯,是「木頭架子」,「毫無趣味」。

這一世景嫻的處境大不相同,雖說算不得太過受寵,至少在乾隆心中還是有那麼些份量,真正把她放在了皇后的位置上。乾隆對自己在意的人還是不錯的,這次千秋並非大壽,卻也極盡奢華,何況乾隆還要在這次皇后的千秋之宴上辦一件大事,就更加注重了。就連稍稍有些逾矩的地方,都是他親自安排下去,讓內務府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可不想後人說起這「名垂千古」的決定的時候,提起這次千秋之宴太過寒酸,那可是要記入史冊的。

不過乾隆要在這次千秋宴上有所動作,他知道,皇后知道,太后知道,紫薇她們知道,後宮的其他妃子可不知道。她們一邊嫉妒皇后明明已經不年輕了,還聖寵在身,一邊看著那奢華的千秋宴暗自捉摸著,怎麼抓皇后的小辮子。景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做多餘的事情,任那些妃子們暗地裡動作,要知道那些逾矩的地方可是皇上親自吩咐的,若真的捅開了,她大可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罪責,替皇上抹了這件事,大不了罰俸幾個月罷了,以乾隆的心思,肯定會有更多的恩惠補償。

而這打了乾隆的臉面的事,一定會讓那個小氣的皇帝記在心裡,她什麼也不用做,就等著那麼妃子把乾隆氣的跳腳就行。

可惜啊,純貴妃和令妃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己明明拋出這麼大的誘餌,可以讓她們踩上一腳了,這兩人卻按兵不動,甚至原先針對坤寧宮的一些風吹草動也停了下來,著實讓人鬱悶。

也罷也罷,這後宮無聊的慌,沒些有手段的人陪著鬥,還真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

對此,紫薇對景嫻深表同情,她還可以在宮外晃蕩,景嫻一輩子就在這深宮內院裡虛度了。可笑那些個被圈的皇子們個個被逼的發瘋發狂,這後院的女人,哪個過的不是如同被圈的日子,她們的活動範圍甚至比被圈禁的人更小,生活條件也更差……特別是那些個不受寵的。只是一個本來在外面海闊天空的飛著,一個早就做好了關在籠子裡的覺悟,所以同樣是關在籠子裡,一個心裡不平衡,一個是麻木的認命了罷了。

紫薇覺得她最近的感慨特別多,大概是因為太閒了吧?想起來上輩子那才叫多姿多彩,每天小燕子都能弄出點禍事來給她收拾,這輩子連小燕子都變得乖巧了,令妃雖然厲害,卻和自己無關,不疼不癢的過了幾招之後,兩人就如同陌路了。

這點令妃就比前世的皇后聰明許多,一個得寵而又不合拍的格格根本不用花心思,更不用追著咬,就算再得寵,又能佔用皇帝多少時間?而且格格早晚會嫁出去的,她這個妃子還得在宮裡呆一輩子呢。

在紫薇胡思亂想中,千秋宴已經來臨了。

交泰殿位於乾清宮和坤寧宮之間,取自《易經》「天地交合,康泰美滿」之意,為皇后千秋節接受慶賀禮的地方。這次千秋之宴是隆重的禮節,本該由景嫻親自著手督辦,但是礙於太后手癢,景嫻很識相的將這隆重的禮節交給了太后,她可不擔心太后累著,又不是沒勸過,再說了,她還派了蘭馨、晴兒、紫薇幫著太后幹活呢。在太后心中,晴兒屬於她的人,紫薇屬於中間派,充其量算是乾隆一邊的,和皇后有些交情,而蘭馨雖說屬於皇后那邊,但是千秋宴本就是皇后的事,派個蘭馨來插手也是理所當然,反正大頭在太后那,太后就很開心。

不過這件事有兩個人心中發苦,一個是純貴妃。你說蘭馨、晴兒都是養女,紫薇的身份更是低微,不過是和親王從宗室過繼來的女兒,她們都能插手宮務了,而自己的女兒四公主,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和碩公主,乾隆的親生女兒!不過純貴妃倒是沒把這筆賬記在皇后身上,畢竟在著手這件事的時候,皇后就專門來了永和宮一次,徵詢她的意見,想把四公主借出去用這宮務練練手,畢竟四公主也到了快出嫁的年齡了。可惜這事情剛提出來,千秋之宴就被太后攬了權,甚至連皇后自己都難以插手了。不過皇后還算夠意思,把三位公主都推薦給了太后,而紫薇這個人,是乾隆親自跟太后說的。

可惜太后似乎完全忽視了名單中還有四公主的名字,最後幫她處理雜物的就只有兩位公主一位和碩格格。

太后心中的想法也不難猜,晴兒就別說了,蘭馨是給皇后面子,畢竟太后這番作為也算是打了皇后的臉,而紫薇,她是乾隆親自提出的,又是太后最寵愛的和親王的女兒,聽聞和婉病重,太后心中也難受,自然允了。可四公主來湊什麼熱鬧,這件事明擺著和純貴妃沒關係,難道純貴妃心大了?太后這麼琢磨著,自然也就不給四公主機會了。

本來就在和令妃的你爭我奪中有些傷神的純貴妃,經過這麼件破事,更是鬱結於心,又怕給皇后的千秋宴找了晦氣,引起太后懷疑她不滿,連御醫都沒敢請。自此一件事,純貴妃一脈的人算是對太后的偏心眼很不滿了。

而另一個心中發苦的,自然是乾隆了。

太后這些日子由於景嫻的不斷退讓,行為更加猖狂了,這次的千秋宴,乾隆本來在坤寧宮和景嫻商量的好好的,連永琪、永瑆、永璟三個小包子都插嘴獻了幾條不算建議的建議,可自己不過上了個早朝,空閒之後聽聞景嫻被叫到慈寧宮去了,就知道這事情壞了。果然,太后又不老實了,連千秋宴這種事也要插上一手。

景嫻倒是沒多抱怨,只是說媳婦兒的千秋居然讓皇額娘來辦,她這個做媳婦兒的心中不安,可是皇額娘一片好心,她也勸不聽。乾隆就想的更多了。連這種事太后都要插手,她是真心想把皇后架空了吧?要知道,她只是太后,可不是皇后!太后雖說名義上掌管著後宮大權,但是實際上就是讓你享著富貴養老,當年孝莊老祖宗那麼厲害,那前朝後宮都是翻手雲覆手雨,待皇瑪法親政之後,卻從來沒有干預過任何事物,這才叫聰明,這才叫真心!

要針對自己的親額娘,乾隆本來還是有些顧慮的,但是作為一個帝王的覺悟明顯大於作為母子親情,乾隆覺得自己不能等下去,該是時候動手了。

不過他也不會下狠手,不過是敲打一番,還是會讓自己的額娘安度晚年,過最奢華最安逸的富貴生活,畢竟他是孝子啊。

太后還不知道乾隆已經對她不滿,正樂呵呵的安排呢。其實千秋宴這種事她本來不準備接受,壞就壞在,這次千秋宴有大動作,若不出所料,肯定是要在史冊上留一筆的。太后也貪心,也想在汗青上有自己那麼一抹色彩,若是後人提起來,說著千秋宴是自己督辦的,可比最後在宴會上只露個臉榮耀多了。

可惜她不知道,身後的某些事,哪有身前重要,活著的榮耀才是人享受的到的,人都死了,蓋棺定論也沒什麼用處,為了這麼個事,將乾隆心中的不滿和懷疑都引爆了,這才叫得不償失。

好好的一場千秋宴,各方勢力心中卻暗濤洶湧,但表面上卻還是熱熱鬧鬧,和和睦睦。

紫薇站在交泰殿的一側,稍稍抬起頭,看了看公主和格格們的列位,不禁有些好笑。這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安逸了,這排位次居然也這麼由著心情。第一位的自然是剛剛趕回來的固倫和敬公主,她的地位無人可以超越。第二位的是和碩和婉公主,雖說是前皇后養女,但和親蒙古,也算是勞苦功高。第三位居然是晴兒!雖說晴兒、蘭馨、四公主同屬於和碩公主,雖說四公主還沒封號,但四公主畢竟是皇帝親女,這樣未免太不給人面子,晴兒和太后的關係親厚,位次在蘭馨之前倒也說得過去,這居然在四公主、七公主前面,這就可笑了。

最可笑的是,自己一個和碩格格,位次居然也在四公主和七公主之前,太后這是真疼自己,還是真不疼自己孫女?

好吧,自己也算是她的孫女,但名義上畢竟不是皇帝的親女啊。這下子連一直在這千秋宴上安分著的令妃都不安定了。



48、四公主,猜測真 ...


  七公主只有兩歲,對這事還沒多少認知,只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額娘臉色不好看;而四公主已經十二歲,對這些事已經非常通透,再加上尚書屋的培訓,讓她全無了前一世的懦弱,太后前陣子的作為本就讓她心中不滿,現在更是心中忿恨,不過也只是眼神中時不時洩露了一絲情緒,若不是紫薇離得近,還真看不出來。
  
  四公主也比前一世成長了許多啊,紫薇心中感慨,對著四公主報以抱歉的一笑,她可是真的不想樹敵啊,而且還是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
  
  四公主愣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她不是心中不嫉妒,但是紫薇這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還真提不起憎恨的心。平時她已經夠低調,見著自個兒也是禮數周全,就連蘭馨和晴兒,明明先自己得了封號,平時見面的時候也是謙虛自律,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傲氣。
  
  再說了,紫薇的學識和見識讓她也心生佩服,而她和純貴妃不一樣,純貴妃基本上見不到乾隆,也無從觀察乾隆和紫薇的相處。四公主在尚書屋上學,與乾隆見面的時間比著額娘還多些,這在以往後宮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四公主能夠觀察到,紫薇的身份,絕對不是和親王從宗室過繼來的女兒那麼簡單。現在紫薇叫乾隆「皇阿瑪」這件事,已經被乾隆公開,不再是藏著掖著了,反正乾隆夠自負,紫薇當和親王的女兒也當了這麼長時間,不怕別人嚼舌根,就當認了個義女罷了。可四公主知道,若乾隆真是喜歡這個侄女,大可以直接認作義女——既然蘭馨這種遠親宗室之女都能認作中宮養女,紫薇身份上也是遠親宗室,雖說沒有蘭馨忠烈之後的身份,名義上可是和親王的嫡親女兒,身份也不低了。乾隆這麼做,明擺著心中有鬼,欲蓋彌彰。
  
  或許……四公主想著自家皇阿瑪那風流的性子,偏好野食的習慣,覺得自己的猜測中了八九分。
  
  若是這樣,紫薇受的委屈也擔得現在的寵愛,至少她再怎麼不受寵也是個和碩公主,而紫薇不出意外,一輩子都是個和碩格格了,連自己的額娘、原本的出身,統統被抹殺掉,以紫薇感性的性子,不知道背地裡哭了多少次。
  
  因此這次的事,太后打了四公主的臉,四公主對紫薇卻沒多少遷怒。反正太后的心就這麼偏,和其他人無關。與這些正受寵的公主格格們多相處,自己還能撈得點好處,若是鬧翻了,自己別說能不能贏,至少竹籃打水一場空是肯定的,她還沒這麼傻。
  
  可見,尚書屋的存在是必要的,連優柔懦弱的病秧子四公主,都被教導成了溫文爾雅黑玫瑰一朵,這歷史上早逝的和碩和嘉公主,大概是不會存在了。
  
  「你應該向皇阿瑪撒撒嬌,皇阿瑪一定會對你補償的。」紫薇見四公主並沒有對自己心生間隙,也樂得讓四公主在乾隆本就對太后日漸濃厚的疑心上面多壓上一塊石頭。
  
  「你幫我?」四公主眼睛一亮,她可不想和額娘一樣,打碎牙齒和血吞了。她和額娘身份不同,額娘不受寵之後,身份就低了一截,但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乾隆的親生女兒,再說了,兒女受寵和額娘有關係,但也不是絕對的。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我站在這尷尬死了。」紫薇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小聲抱怨,那聲音傳到四公主耳朵裡是異常清晰,但是看紫薇的嘴唇,都跟沒動似的,「別說我了,你看蘭兒和晴兒。這事本來安排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這下子回去之後,皇額娘肯定提著我們的耳朵說我們沒規矩,在大公主和和嘉公主面前,這沒規矩的名聲也是落下了,對於其他命婦格格,也不知道怎麼編排。」
  
  「是挺慘的。」四公主這才反應過來,感情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鬱悶啊。也是,蘭馨、晴兒、紫薇也是快嫁人了,這不合規矩的站位,說好聽了是受寵的表現,說不好聽了是狂妄沒規矩,作為要出嫁的女兒家,自然還是在意的。再說了,皇后重規矩可是刻入了骨子裡,皇后一向孝敬太后,肯定不會說太后的不是,紫薇還好說,蘭馨可能是免不了一頓訓了,若是蘭馨被訓了,以蘭馨和晴兒交好的樣子,她肯定會變著法子讓晴兒和她一起鬱悶。
  
  四公主再仔細瞧了瞧,可不是嘛,平時嬌憨的蘭馨現在表情之僵硬,簡直快和皇后那木訥端莊的表情一樣了,還真不愧是皇后養的。而平時溫柔文靜的晴兒,那笑容和平時也不一樣,眼中時不時閃過的惶恐更是顯而易見。
  
  不過皇瑪嬤看著晴兒一副惶恐的樣子,倒是挺滿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四公主一直覺得她這位皇瑪嬤的心思很難理解。
  
  「難怪皇阿瑪這麼喜歡你,你可真狡猾。」四公主對紫薇等人的芥蒂這才真正的消除了,語氣也自然了些,畢竟她剛才心底理智上知道不能遷怒,但還是有些嫉妒的,「不知道皇阿瑪會賞些什麼給我。」
  
  「四公主不是想要蘇東坡的那幅字嗎?」紫薇打趣,「蘭兒也想要,我幫你搶!」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四公主心情愉快的應了下來,然後一位公主一位格格繼續裝木頭人,眼睛盯著地面上的墁金磚,似乎要把地面盯出個洞來。
  
  不一會兒,忙於政事的乾隆終於來了,這千秋宴才正式開始。
  
  乾隆坐在聖祖爺親筆御書「無為」匾下的寶座上,太后和皇后分坐兩側,內外命婦依次獻禮,這陣勢看著倒不像是給皇后,而是給主位上的乾隆的了,所以說這母子兩都是喜歡喧賓奪主的人,可謂是母子一脈相傳。
  
  紫薇獻上的賀禮,是親自織成的南山東海圖一副。當那織錦呈上的時候,眾人眼光都變了一變。要知道這可是織錦,所有的圖案都是一絲一線織出來的,而不是用針繡上去的。這技藝可比上一次紫薇呈上來的雙面繡還高超多了。
  
  乾隆見著自己女兒如此能耐,自然是欣喜不已,皇后還沒發話,他先賞了一連串東西。不過心中還是隱隱有些嫉妒皇后,怎麼她的千秋比自己的萬壽要早一些,不然紫薇這絕活肯定先在自己的萬壽上露出來。不過以自家寶貝女兒的聰明才智,說不定下一次自己萬壽的時候,會有更好的禮物呢。
  
  「紫薇,你這禮物一出手,把我們都給比下去了啊。」蘭馨笑著打趣,「這麼多賞賜,看我回去怎麼搜刮你。」
  
  「你就皮吧。」紫薇笑道,「不過等會兒我就回和親王府了,你還得留下來伺候大公主,看大公主那眼神,可是很討厭你哦。」
  
  「她不是討厭我,只不過不習慣皇額娘『搶了』她額娘的後位罷了。」蘭馨聳聳肩,「大公主是聰明人,不會難為我的。」
  
  「希望吧。反正她就算想難為我,我還能躲的遠遠的,不在宮裡就是好啊。」紫薇感歎道。
  
  「最好過的是我吧。」晴兒湊過來,「這時候我才感覺到,太后,咳,皇瑪嬤這棵大樹有多麼好乘涼。」
  
  「得了得了,你就厲害成了吧,都站直了,馬上入席了。」紫薇伸手戳了一下晴兒的癢癢肉,乾咳了一聲,兩位公主一位格格,端莊的端莊,嬌弱的嬌弱,柔順的柔順,剛才那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
  
  景嫻揮手讓送禮的人退下,千秋家宴開始上菜,在這混亂的一陣子,就看見那三位格格亂中偷閒的一番打鬧,心中倒是有些羨慕,她就沒這麼輕鬆了啊。
  
  「孩子還小,今個兒高興,回去你就別訓她們了。」乾隆坐在上頭,自然也看見了,連忙湊過去給三位寶貝女兒說情。
  
  「皇上是太寵她們了,皇額娘還在上面看著呢。」景嫻心中好笑,表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為難皺眉的表情。
  
  「她們機靈著呢,沒看見都是皇額娘看不到的角度嗎?」乾隆自豪的說道。
  
  景嫻嘴角抽了抽,這背著大人玩鬧也能讓你自豪,她該慶幸乾隆現在偏心的是自家的女兒嗎?
  
  「不過小十三平時那麼鬧騰,這會兒倒是乖巧的跟個小大人似的,十一和十二也不錯,景嫻你教的好孩子啊。」乾隆感歎道。
  
  他現在越發覺得這皇后不錯,甚至……甚至隱隱的超過了孝賢的感覺。孝賢賢惠,孝賢能幹,孝賢節儉,但是孝賢最大的缺憾,就是養不住孩子。雖說孝賢在世的時候,乾隆可能沒對她有多麼特別的寵愛,但是對二阿哥和七阿哥,那是傾注十分的父愛,甚至待他們剛能開口的時候,就已經將名字放在了正大光明匾後面。
  
  可惜二阿哥殤了,七阿哥也殤了,獨留下和敬這個女兒。甚至孝賢唯一的養女和婉,也是個病秧子。
  
  再看看景嫻,雖說五格格去了,但是兩個阿哥都活的好好的,養子養女也是健康的不得了。就算紫薇晴兒不算在內,十一、十二、十三、蘭馨一共四個孩子,每個都令他很驕傲。以前她怎麼覺得景嫻驕妒刻薄來著?看她養孩子,親子養子,甚至養女都一視同仁,彷彿要傾注所有的母愛一般,怎麼可能是個驕妒刻薄的人?
  
  乾隆覺得,以前的確讓景嫻太委屈了,唉,都怪那些窺伺景嫻後位的女人們的讒言。

作者有話要說:吃完晚飯就睡了,醒過來就凌晨了囧TZ晝夜顛倒的豬傷不起啊。
這裡之所以稱呼四公主,是因為在宮廷中,X格格的稱呼很不正式,一般都是X公主,而封號一般是指婚或者出嫁的時候才有,不過特別受寵的就例外,比如和孝……
三千字根本不夠寫劇情啊,斟酌著加點字數如何……嗯……可是耽美那邊開了新坑,忙不過來咋辦淚流……這期又是活力……活力……


七公主只有兩歲,對這事還沒多少認知,只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額娘臉色不好看;而四公主已經十二歲,對這些事已經非常通透,再加上尚書屋的培訓,讓她全無了前一世的懦弱,太后前陣子的作為本就讓她心中不滿,現在更是心中忿恨,不過也只是眼神中時不時洩露了一絲情緒,若不是紫薇離得近,還真看不出來。

四公主也比前一世成長了許多啊,紫薇心中感慨,對著四公主報以抱歉的一笑,她可是真的不想樹敵啊,而且還是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

四公主愣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她不是心中不嫉妒,但是紫薇這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還真提不起憎恨的心。平時她已經夠低調,見著自個兒也是禮數周全,就連蘭馨和晴兒,明明先自己得了封號,平時見面的時候也是謙虛自律,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傲氣。

再說了,紫薇的學識和見識讓她也心生佩服,而她和純貴妃不一樣,純貴妃基本上見不到乾隆,也無從觀察乾隆和紫薇的相處。四公主在尚書屋上學,與乾隆見面的時間比著額娘還多些,這在以往後宮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四公主能夠觀察到,紫薇的身份,絕對不是和親王從宗室過繼來的女兒那麼簡單。現在紫薇叫乾隆「皇阿瑪」這件事,已經被乾隆公開,不再是藏著掖著了,反正乾隆夠自負,紫薇當和親王的女兒也當了這麼長時間,不怕別人嚼舌根,就當認了個義女罷了。可四公主知道,若乾隆真是喜歡這個侄女,大可以直接認作義女——既然蘭馨這種遠親宗室之女都能認作中宮養女,紫薇身份上也是遠親宗室,雖說沒有蘭馨忠烈之後的身份,名義上可是和親王的嫡親女兒,身份也不低了。乾隆這麼做,明擺著心中有鬼,欲蓋彌彰。

或許……四公主想著自家皇阿瑪那風流的性子,偏好野食的習慣,覺得自己的猜測中了八九分。

若是這樣,紫薇受的委屈也擔得現在的寵愛,至少她再怎麼不受寵也是個和碩公主,而紫薇不出意外,一輩子都是個和碩格格了,連自己的額娘、原本的出身,統統被抹殺掉,以紫薇感性的性子,不知道背地裡哭了多少次。

因此這次的事,太后打了四公主的臉,四公主對紫薇卻沒多少遷怒。反正太后的心就這麼偏,和其他人無關。與這些正受寵的公主格格們多相處,自己還能撈得點好處,若是鬧翻了,自己別說能不能贏,至少竹籃打水一場空是肯定的,她還沒這麼傻。

可見,尚書屋的存在是必要的,連優柔懦弱的病秧子四公主,都被教導成了溫文爾雅黑玫瑰一朵,這歷史上早逝的和碩和嘉公主,大概是不會存在了。

「你應該向皇阿瑪撒撒嬌,皇阿瑪一定會對你補償的。」紫薇見四公主並沒有對自己心生間隙,也樂得讓四公主在乾隆本就對太后日漸濃厚的疑心上面多壓上一塊石頭。

「你幫我?」四公主眼睛一亮,她可不想和額娘一樣,打碎牙齒和血吞了。她和額娘身份不同,額娘不受寵之後,身份就低了一截,但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乾隆的親生女兒,再說了,兒女受寵和額娘有關係,但也不是絕對的。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我站在這尷尬死了。」紫薇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小聲抱怨,那聲音傳到四公主耳朵裡是異常清晰,但是看紫薇的嘴唇,都跟沒動似的,「別說我了,你看蘭兒和晴兒。這事本來安排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這下子回去之後,皇額娘肯定提著我們的耳朵說我們沒規矩,在大公主和和嘉公主面前,這沒規矩的名聲也是落下了,對於其他命婦格格,也不知道怎麼編排。」

「是挺慘的。」四公主這才反應過來,感情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鬱悶啊。也是,蘭馨、晴兒、紫薇也是快嫁人了,這不合規矩的站位,說好聽了是受寵的表現,說不好聽了是狂妄沒規矩,作為要出嫁的女兒家,自然還是在意的。再說了,皇后重規矩可是刻入了骨子裡,皇后一向孝敬太后,肯定不會說太后的不是,紫薇還好說,蘭馨可能是免不了一頓訓了,若是蘭馨被訓了,以蘭馨和晴兒交好的樣子,她肯定會變著法子讓晴兒和她一起鬱悶。

四公主再仔細瞧了瞧,可不是嘛,平時嬌憨的蘭馨現在表情之僵硬,簡直快和皇后那木訥端莊的表情一樣了,還真不愧是皇后養的。而平時溫柔文靜的晴兒,那笑容和平時也不一樣,眼中時不時閃過的惶恐更是顯而易見。

不過皇瑪嬤看著晴兒一副惶恐的樣子,倒是挺滿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四公主一直覺得她這位皇瑪嬤的心思很難理解。

「難怪皇阿瑪這麼喜歡你,你可真狡猾。」四公主對紫薇等人的芥蒂這才真正的消除了,語氣也自然了些,畢竟她剛才心底理智上知道不能遷怒,但還是有些嫉妒的,「不知道皇阿瑪會賞些什麼給我。」

「四公主不是想要蘇東坡的那幅字嗎?」紫薇打趣,「蘭兒也想要,我幫你搶!」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四公主心情愉快的應了下來,然後一位公主一位格格繼續裝木頭人,眼睛盯著地面上的墁金磚,似乎要把地面盯出個洞來。

不一會兒,忙於政事的乾隆終於來了,這千秋宴才正式開始。

乾隆坐在聖祖爺親筆御書「無為」匾下的寶座上,太后和皇后分坐兩側,內外命婦依次獻禮,這陣勢看著倒不像是給皇后,而是給主位上的乾隆的了,所以說這母子兩都是喜歡喧賓奪主的人,可謂是母子一脈相傳。

紫薇獻上的賀禮,是親自織成的南山東海圖一副。當那織錦呈上的時候,眾人眼光都變了一變。要知道這可是織錦,所有的圖案都是一絲一線織出來的,而不是用針繡上去的。這技藝可比上一次紫薇呈上來的雙面繡還高超多了。

乾隆見著自己女兒如此能耐,自然是欣喜不已,皇后還沒發話,他先賞了一連串東西。不過心中還是隱隱有些嫉妒皇后,怎麼她的千秋比自己的萬壽要早一些,不然紫薇這絕活肯定先在自己的萬壽上露出來。不過以自家寶貝女兒的聰明才智,說不定下一次自己萬壽的時候,會有更好的禮物呢。

「紫薇,你這禮物一出手,把我們都給比下去了啊。」蘭馨笑著打趣,「這麼多賞賜,看我回去怎麼搜刮你。」

「你就皮吧。」紫薇笑道,「不過等會兒我就回和親王府了,你還得留下來伺候大公主,看大公主那眼神,可是很討厭你哦。」

「她不是討厭我,只不過不習慣皇額娘『搶了』她額娘的後位罷了。」蘭馨聳聳肩,「大公主是聰明人,不會難為我的。」

「希望吧。反正她就算想難為我,我還能躲的遠遠的,不在宮裡就是好啊。」紫薇感歎道。

「最好過的是我吧。」晴兒湊過來,「這時候我才感覺到,太后,咳,皇瑪嬤這棵大樹有多麼好乘涼。」

「得了得了,你就厲害成了吧,都站直了,馬上入席了。」紫薇伸手戳了一下晴兒的癢癢肉,乾咳了一聲,兩位公主一位格格,端莊的端莊,嬌弱的嬌弱,柔順的柔順,剛才那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

景嫻揮手讓送禮的人退下,千秋家宴開始上菜,在這混亂的一陣子,就看見那三位格格亂中偷閒的一番打鬧,心中倒是有些羨慕,她就沒這麼輕鬆了啊。

「孩子還小,今個兒高興,回去你就別訓她們了。」乾隆坐在上頭,自然也看見了,連忙湊過去給三位寶貝女兒說情。

「皇上是太寵她們了,皇額娘還在上面看著呢。」景嫻心中好笑,表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為難皺眉的表情。

「她們機靈著呢,沒看見都是皇額娘看不到的角度嗎?」乾隆自豪的說道。

景嫻嘴角抽了抽,這背著大人玩鬧也能讓你自豪,她該慶幸乾隆現在偏心的是自家的女兒嗎?

「不過小十三平時那麼鬧騰,這會兒倒是乖巧的跟個小大人似的,十一和十二也不錯,景嫻你教的好孩子啊。」乾隆感歎道。

他現在越發覺得這皇后不錯,甚至……甚至隱隱的超過了孝賢的感覺。孝賢賢惠,孝賢能幹,孝賢節儉,但是孝賢最大的缺憾,就是養不住孩子。雖說孝賢在世的時候,乾隆可能沒對她有多麼特別的寵愛,但是對二阿哥和七阿哥,那是傾注十分的父愛,甚至待他們剛能開口的時候,就已經將名字放在了正大光明匾後面。

可惜二阿哥殤了,七阿哥也殤了,獨留下和敬這個女兒。甚至孝賢唯一的養女和婉,也是個病秧子。

再看看景嫻,雖說五格格去了,但是兩個阿哥都活的好好的,養子養女也是健康的不得了。就算紫薇晴兒不算在內,十一、十二、十三、蘭馨一共四個孩子,每個都令他很驕傲。以前她怎麼覺得景嫻驕妒刻薄來著?看她養孩子,親子養子,甚至養女都一視同仁,彷彿要傾注所有的母愛一般,怎麼可能是個驕妒刻薄的人?

乾隆覺得,以前的確讓景嫻太委屈了,唉,都怪那些窺伺景嫻後位的女人們的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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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引流言,先下手


家宴向來是吃不飽的,紫薇在坤寧宮的時候,就已經先用了些東西。在宴會上,咀嚼著那些外形漂亮,寓意吉祥,但是實際上入口不太美味的食物,紫薇扮演著一個有些柔弱過分的文靜格格,禮節上完美無瑕,挑不出一點錯。

家宴之後,就是這次千秋宴的重頭戲——太后、皇帝、皇后三大巨頭和已經出嫁的公主們拉家常。

紫薇跟著蘭馨和晴兒作為宮中最受寵的格格,自然也跟著去了,然後親眼見著了一場好戲。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還能裝的那麼憤慨和悲傷,宮中的人,真的都很厲害。

太后、皇帝、皇后發問了,公主們訴苦了,傅恆就面癱著帶著侍衛拿人去了,然後乾隆大手一揮,聖旨一下,以後公主們踢翻嬤嬤從此翻身自己做主人了,陪嫁嬤嬤只能協助公主管理公主府的事物。見額駙也不用掛紅燈籠宣召了,額駙和公主一起住在公主府,不過對待公主還是要以對主子的禮節,只是公主的公公婆婆見著公主不再行大禮,乾隆說了,他以孝道治理天下,公主出嫁了,也是要孝順公公婆婆的,屈尊降貴,也要顯出宮中女子的素質來。

其實就連額駙進了公主府對公主行不行大禮,也是公主說了算,當然,如果公主不喜歡額駙住在公主府,也是能夠將其拒之門外的,所以和親的公主如果和額駙不合,也不會有什麼難堪,只要能找到一個好借口。

以前的公主們自然不一定辦得到這一點,但是經過尚書屋系統培訓的公主們,身後靠著清朝廷這座大山,恐怕都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了。

當和親由無奈的自我犧牲變成實現不屬於男兒的雄心壯志,公主們也生出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氣概來。

要知道蒙古真正掌權的女主人的權力是很大的,混得好,可比自己那些哥哥弟弟們威風多了。在宮中,阿哥們的地位比公主們高許多,他們未分封建府前位比親王,而公主們可沒有這種待遇。而且妃嬪們的注意力也基本上集中在阿哥們身上,清朝的母子隔絕制度非常的嚴格,但是那些妃嬪們還是能見縫就鑽,千方百計找到和阿哥們親近的方式,而和公主們見面則沒那麼多限制,而公主們卻一年也見不到額娘幾面,其中不甘可想而知。

現在公主們也有了實現自己價值的途徑,雖說仍然是嫁人,卻不再是送出去的物品,更不再是誰的附庸,能不再處於被忽視甚至被無視的地步,公主們也有了心高氣傲的資本了。

一場千秋宴這就這麼轟轟烈烈的結束了,除了被整治的刁奴,其他人都很滿意。由於這個點子最初是和景嫻、蘭馨等人商量出來的,乾隆自然又給坤寧宮記了一功,由於這個功勞,乾隆在坤寧宮留宿的時間又多了些,讓後宮一些女人撕碎了不少帕子。

太后當然也對坤寧宮很滿意,這次改革公主陪嫁制度,她老人家可得到了不少讚譽,本來她原先是對其抱以可有可無的態度……畢竟她沒有女兒,只有一個當皇帝的兒子,所以事情的細節,並沒有跟著商議,只是把最後的大功勞給搶了,這種不吃力還討好的事,讓她對景嫻又開始看順眼了。這媳婦的確不錯,現在宮中哪個妃子像她一樣,對自己這麼孝順,不攬權不高傲還得寵的皇后,還是多寵著點吧,有個權力大又事事依著自己的皇后,比不受寵的皇后好用許多,太后斟酌著,可以不必分景嫻的權,給景嫻使絆子了,反正景嫻幾乎事事都聽自己的嘛。

太后態度的轉變,在景嫻的預期之中,卻又預料之外。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太后會被自己的態度給麻痺,漸漸緩和下來,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讓景嫻稍稍有些覺得無趣了,看來這太后也不是太難對付,令妃又懷著孩子和純貴妃鬥得厲害,顧不上給自己使絆子,唉,這人生還真是無趣啊。

「皇額娘,等你做了太后,也打著上香的名號在各大寺廟轉上一轉不就行了。」紫薇一邊給景嫻捏肩膀,一邊低聲笑道。

「那倒不錯,每個地方都有靈驗的寺廟,這個借口,到可以讓我周遊全國了。」對這種稍稍有些大逆不道的話,景嫻說的很順溜,也很平靜,「只可惜那時候不知道我還走不走得動。」

紫薇嘟嘴:「以皇額娘現在的包養,肯定沒問題的。」

「哎喲,那可不一定,畢竟皇上能活到八十八呢,那時候我都八十一歲了。」景嫻歎口氣,「罷了,太后的事我還是別想了,就好好的當我的皇后吧。現在我還算得皇上的意,皇上是個閒不住的,我也可以跟著出巡。」

「那南巡可不能再剪頭髮了。」紫薇壞笑。

「他哪怕把後宮變成妓院又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做一次老鴇,反正也沒差,不都是不斷的把別的女人推給她嗎?」景嫻長長的假指甲劃過手背,「又該選秀了,你哥哥有沒有看中的,我可以幫幫忙。」

「堂堂一國之母把自己比作老鴇,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吧。」紫薇歎息,「哥哥嗎?只要性格溫婉不惹事就成,不過家世別太好,不然被盯上了就慘了。」

「那我挑挑家世次一點的家中有沒有賢惠之名在外的女孩。」景嫻點了點頭,「和親王的確聰明,知道避諱。可惜碩郡王那家明明只是個不尷不尬的異姓王,還不知道收斂,哼。」

紫薇嘴邊的笑意也沉了下去:「無論是蘭兒還是晴兒,都不是他們配的上的。蘭兒倒好,確定和親蒙古,過幾月就要指婚了。晴兒……」

「太后的確有那意思。」景嫻冷笑,「就怕皇上那個孝子真答應了……」

「如果太后真的開口了,皇阿瑪十有**會腦熱的。」紫薇逕自端了杯茶,坐在景嫻身旁的椅子上,全無尊卑規矩的樣子,「皇額娘,那皓禎是個蠢貨,到時候連累晴兒怕是不好。」

「只能先下手為強了。」景嫻想了想,「紫薇覺得那碩郡王的福晉如何?」

「柔柔弱弱,看似賢惠,實則陰狠,不過似乎是安穩日子過太久了,是個急功近利,自大愚蠢的……」紫薇想著那個居然敢給自家額娘臉色看的雪如福晉,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頗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樣子呢,甚至說過許多大逆不道的話。」

「哦?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景嫻有些好奇了。

「比如她家皓禎『貝、勒』肯定會『娶』公主,她以後是公主的『婆、婆』之類的。」紫薇說著,自己都笑出了聲,「有意思吧?皇額娘?」

「貝勒?娶?婆婆?」景嫻自然聽清了紫薇故意加重的那幾個詞,也不由笑出了聲,「就算前朝的事我不算太清楚,京城多了個貝勒的事我還是會知道的。現在連皇上的成年阿哥們都還沒封號,那皓禎倒是真『得寵』啊。既然是個我都不清楚什麼時候封了的『貝勒』,那麼尚主高攀的事敢說成公主下嫁,也難怪了。不過我和皇上私下跟公主們說,那還是她們的公公婆婆,滿朝文武,包括蒙古貴族們,也都沒敢這麼發話呢。」

「所以,若不是那碩郡王實在是個沒權力的,不然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了。」紫薇說的興起,也無視了宮中不能說「死」的忌諱,「不過現在倒是按捺不住了。」

「皇上不是要考效八旗子弟嗎?我去跟太后說說。」景嫻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我只是單純的說說哦,若太后誤會了什麼,又因為誤會而做了什麼,可就不是我管得住的了。」

「那我也讓阿瑪無意間說說,反正八旗子弟的考效的確是大事,需要那些子弟的家裡準備一下,可別太出醜了。」紫薇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反正阿瑪和某些人不對頭,等某些人動作起來之後,告告黑狀也是理所當然,皇阿瑪也知道阿瑪的小心眼的。」

「只是動作別鬧太大,影響了閨譽就不好了。」景嫻囑咐道。

紫薇笑了:「皇額娘,我出馬您還不放心?」

景嫻失笑:「我自然放心,只是怕和親王玩心太大,鬧過火了。」

「那倒是,我會注意的。」紫薇也心有慼慼焉,阿瑪什麼都要,就是太愛玩了。

「不過他們若是把注意打到你頭上就有趣了。」景嫻想到一個好玩的。

紫薇撇嘴:「哪裡好玩了?大概是流言一傳出,哥哥弟弟們就會帶著一群小痞子把那個什麼皓禎套上麻袋揍到出不了門罷了,他們的手段啊,一向就是那麼簡單粗暴。」

「簡單粗暴又怎樣?管用就行。」景嫻笑的直不起腰,「和親王這一家子啊……」

「我們一家挺好的。」紫薇很自豪,很得意。

「等離開的時候順道去一去和婉的公主府吧,見見那個被迫沒和你們成一家人的可憐孩子。」景嫻用假指甲點了一下紫薇的額頭,「這孩子的身子都快被愁緒掏空了。」

紫薇摸了摸被假指甲戳疼的額頭:「自然會去的,前段日子是怕皇阿瑪疑心,現在皇阿瑪已經開口讓我去,我自然要去。」

「果然是個聰明的,原來你一直在等皇上開口呢。」景嫻笑著瞪了紫薇一眼,「小狐狸。」

紫薇得瑟的攤攤手。




50、和婉府,私下話


「塔娜格格,公主早就吩咐了,如果您來了,直接進去就好了。」紫薇坐著小轎來到了和婉公主府的大門前,剛差人去門房通報一聲,就直接被迎了進去。

「格格,下轎吧,需要奴婢在門口守著嗎?」金鎖扶著紫薇下轎,悄聲問道。

雖說金鎖性子耿直了些,但是被紫薇調•教了這麼久,耿直中也帶了些狡黠,知道來和嘉公主身份特殊,自家格格前來探訪可能會引起某些人的窺視,故而問道。

「守著倒不用,你去和公主府的下人拉拉家常,我想知道這公主府的下人私下是什麼德性。」紫薇掃了一眼面上還算恭敬的下人們,「伺候的人還是少了些,看來被抓的不少。」

「奴婢知道了。」金鎖應了差事,又囑咐了紫薇身邊另一個丫頭銀釵好好照顧紫薇,這才離開,看著紫薇不由好笑,不就離開個半個時辰的事情,至於這麼千囑咐萬叮囑嗎。

「金鎖這是關心格格。」銀釵是紫薇身邊的大丫頭之一,銀釵、銀簪、銀鈿都為僅次於金鎖一等的大丫頭,她們也不和金鎖爭,一是因為知道金鎖是和紫薇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旁人無法超越,二是因為金鎖實在是太過忠心耿直,對人也好,絲毫沒有仗勢欺人的想法,和其他下人處的也很愉快,所以其他下人或多或少的都會時常在紫薇面前說說金鎖好話,一是真心,二也是討好紫薇。

紫薇明白這些人的想法,不過聽了之後,心中還是高興,金鎖那丫頭,重活一世,也還是那麼個樣子,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確讓人窩心。

「紫薇給和婉公主請安。」紫薇進了屋,朝著和婉行了萬福,但那膝蓋還沒彎下去,就被和婉扶了起來。

「妹妹請起,不用多禮。」大概是因為廢了陪嫁嬤嬤的緣故,和婉精神頭還算好,只是臉色還蒼白中透著蠟黃,顯著還在病中的樣子,「柳兒,你去外面呆著吧,屋裡不用伺候。」

柳兒將熱茶和糕點放下,然後彎著腰退了出去。

「你們也下去吧,銀釵在外面伺候著,其他人和金鎖一起歇歇。」紫薇也揮了揮手,讓丫鬟了出去,等所有人離開之後,才拉著和婉的手焦急的問道,「姐姐,御醫沒有好好看嗎?怎麼病的這麼重?」

「這哪算重,只是臉色還有些不好,能起床了。」和婉微笑道,「阿瑪和額娘還好嗎?」

「好,都好,就是想姐姐。」紫薇答道,「姐姐有什麼需要的儘管給我說,雖說只有我能來看看姐姐,但是外面的事阿瑪和額娘還是能幫忙的,這裡不比蒙古,京城離得近,很多事都能辦。」

「我知道,不過現在已經很好了。」和婉眼中含著淚水,笑著搖搖頭,「聽聞這陪嫁嬤嬤的事是皇額娘最先提出來的,我在宮裡不好和皇額娘太過親近,紫薇,你幫我好好謝謝皇額娘。阿瑪額娘也讓他們不用擔心,現在能和額駙生活在一起,剩下的事就是我自己努力了。」

「先把身體養好才是。」紫薇拍了拍和婉的手背,「姐姐信得過的話,可否讓我把把脈?雖說有御醫備案,妹妹還是自己把了脈心中才安穩些。」

「妹妹還懂醫術?那就勞煩妹妹了。」和婉驚訝道。

「略通皮毛而已。」紫薇將食指扣在和婉的脈門處,停留了一會兒,皺著眉道,「姐姐是思慮過重,憂鬱成疾,再加上飲食不規律,身子虛了。藥是不能停的,關鍵是食補。御醫的醫術還是信的過的,妹妹再給姐姐寫幾個食補的方子。」

「妹妹謙虛了,不過把了一下脈就能得出和御醫同樣的結論,還說略通皮毛。」和婉笑道,「我這身體,自個兒清楚,有在蒙古的水土不服,更重要的還是被陪嫁嬤嬤給氣的,以及一個人生活的孤苦。現在陪嫁嬤嬤沒了,又回到了京城,我也想早點養好了身體,給額駙添個孩子,這樣下半身也有了盼頭。」

「這麼想就對了。不過姐姐的身子太虛,近期不宜懷孕,等調養半年之後再考慮把。」紫薇勸道。

和婉眼神複雜的打量了紫薇幾眼,看的紫薇有些尷尬:「看來那尚書屋的確不錯,一般未出閣的女子說道這個話題肯定會臉紅的。」

「是不錯,不過也是我臉皮比較厚的緣故。」紫薇自我打趣。剛太著急,一時間忘記自己的身份,自發的帶入了活了兩世的老人的心態,那還注意未出閣的女子的態度。

「這樣才好……比我這麼軟弱好……」和婉歎了口氣,「在宮裡……在蒙古……我總是底氣不足的樣子,拿不出公主的氣勢。也偷偷羨慕過大姐姐……不過大姐姐的出身和受到的聖眷都不同,也只能羨慕罷了。」

「最重要的還是靠自己,我想姐姐已經想通了吧。」紫薇寬慰道,「無論是哪個公主,背後都是整個清朝,受寵不受寵都是這樣,欺負和親的公主,就是打了清朝皇家的臉面,所以姐姐完全不必考慮這麼多。」

「我現在是明白了……以後……以後會努力的,現在條件已經這麼好了,我再鬱鬱寡歡折磨自己,就浪費皇額娘的一番苦心了。」和婉眼中帶著一絲懷念,「還在宮中的時候,皇額娘雖說一板一眼,重視規矩,但是也只有她像對待其他公主一樣一視同仁的對待我,心底是把我當普通的皇女,而不是養女……那時候我就想,若是嫻妃的養女,說不定比皇后的養女過得更好,現在看著蘭馨……罷了,過去的事就不談了,妹妹現在和皇額娘關係好,我就放心了,皇額娘是個護短的。」

「皇額娘現在還記著姐姐,派御醫來接姐姐、給姐姐重新修繕公主府,都是皇額娘提出來的。」紫薇不吝於給景嫻說好話,「不過最近皇瑪嬤管的緊,皇額娘不好大肆從內務府撥人下來,姐姐先忍受一陣子,很快府裡的人手就夠了。」

「皇瑪嬤還是那樣,也不知道她到底求些什麼,有了皇阿瑪不就已經夠了嗎。」弘晝早就給和婉遞了消息,讓她完完全全的相信紫薇,不必多慮,和紫薇在宮中的幾次交談,也讓和婉對紫薇完全放下了戒心,因此說話也沒了顧忌,「哪怕阿瑪是養在皇瑪嬤跟前的,她對我也沒多少照顧,這次突然下旨照顧我,我還被嚇了一跳,不過想著大概是皇額娘的意思,果然……皇額娘對待子女一向很公正的。」

「皇瑪嬤大概喜歡權力在手的感覺吧……可憐的晴兒……還好現在皇阿瑪記起了她,給了她和碩公主的封號,讓她以後不至於太難堪。」紫薇也搖頭歎氣,「晴兒最先居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那件事我也知道,晴兒入宮的時候,我還在宮中……那時候皇瑪嬤把我們管的可死,不能和晴兒私下多說一句話……至於嗎……」和婉苦笑,「真是不懂。」

「可不是……不過不管皇瑪嬤心中想些什麼,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看著府中的奴僕們都敲打的差不多,以後應該也不會太過囂張……不過額駙外面的……」紫薇還是有些擔憂,她聽說和婉公主的額駙抬了不少人進來。

「他也只敢養在外面,現在他自個兒都要搬到公主府了,外面那些女人又能怎樣,何況他也知道分寸,那些女人再得寵也生不出孩子。」和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才散發出一絲屬於公主該有的氣質,「受了這麼多年的氣,現在我會好好把握住的。我也不知道會在京城待多久,搏這麼一把,在回蒙古之前盡力將額駙攥在手心,以後日子也就好過了。」

「姐姐,有什麼事差人說一聲就好,通過蘭兒、晴兒都成,也不會被皇阿瑪皇瑪嬤記著。」紫薇見和婉公主有了決心,心也稍稍放下了,事在人為,既然有了決心,行動上就會進步不少。

「我會的。」和婉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妹妹先回去吧……再晚些大姐姐就該來竄門了。」

「咦,大姐姐每天都來。」紫薇倒是知道和敬最近往和婉府走的勤,但是不知道勤到了這種地步。

「以前也沒見她多熱情,現在倒是活躍起來了,」和婉苦笑,「大姐姐是想和你示好,順帶拉攏一下阿瑪額娘吧。不過大姐姐現在的態度……唉,她習慣高高在上了,最好再急她一陣子,你們再見面比較好,先回去吧,大姐姐這裡交給我。」

「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姐姐來,姐姐就實說我替阿瑪額娘來看看就行了。」紫薇眨眨眼,「反正這個大家都知道。」

「我明白。」和婉點點頭,「妹妹這些日子小心,聽說宮裡不太平,可別被拉下水了。」

「入宮後我會好好躲在坤寧宮或者慈寧宮裡的。」紫薇又囑咐了和婉一些養身體該注意的事,又寫下了一些食補的方子,才帶著金鎖等人離開,離開的路上,向金鎖細細的問了府中的一些情況,雖說和婉現在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但是在蒙古的那段日子,奴僕們的囂張讓紫薇仍然憤怒無比,不過這些苦日子她是不準備給阿瑪和額娘說的,只說現在過得好就成。

不過奴僕的挑選需要謹慎一下了,和阿瑪商量一下再說吧,紫薇想到。




51、燕受傷,誤會起


紫薇覺得最近很閒,傳播關於皇阿瑪考效八旗子弟是為了選額駙的穿越,宮中已經借由皇額娘之手,從皇瑪嬤那裡傳開了;而宮外自然也由對此大感興趣的阿瑪推波助瀾,真真假假,讓人摸不清楚。和婉公主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好轉,下人的事也由皇額娘負責。至於和敬公主,天天和其他公主交流著感情,暫時還沒找到她頭上。

除了重新開課的尚書屋請了和親回來的公主講解蒙古的風俗人情以及生活習慣之外,和以前的生活幾乎沒有改變。

不過,這都是紫薇的事兒。對於乾隆而言,他最近很頭疼,非常頭疼。

因為克善被帶回來了。

話說新月被「病死」卻由努達海放走之後,乾隆立即又派了一撥人,接著克善單獨朝著京城敢來,把大軍拋在了後面。本來想把努達海也押解進京,但是鑒於這是皇家**,不能公開宣告天下,而若不確切的說明努達海的罪狀,又恐手下的將士不服,因此乾隆準備等努達海回來之後隨便按個罪名處置。

其實紫薇覺得這純粹是自欺欺人,努達海和新月那麼高調,這軍中誰不知道他他拉將軍和新月格格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不過讓乾隆做出這麼憋屈的自欺欺人的事,乾隆不好過,那努達海大概就更不好過了吧。不知道皇后究竟要怎樣保全他他拉一家,不過這都是皇后的事,紫薇也管不著。

紫薇在宮中見到了那個叫克善的孩子,年紀不過五六歲,和十一十二年歲相仿,但是由於民變和姐姐不守閨譽雙重打擊,愣是他年歲尚小,不太明白世事,也有些抬不起頭。不過看著他那迷茫的樣子,大概或許還不知道這些事到底意味著什麼。

紫薇見克善那樣子,莫名的想起前世的十二,也是這般單純,這般迷茫,這般懦弱的樣子,明明身份尊貴,卻像是卑微到塵埃中一般。從紫薇得到的一些傳言中也能得知,這個「嫡子」,的確也和前世皇宮中那位「嫡子」一樣的遭遇,阿瑪偏寵庶母,庶子和庶女都過得是錦衣玉食的生活,而這唯一的嫡子卻還不如得寵的奴僕。若不是這次民變是由庶子引起,那端親王深知不可能保全庶子,又想留存血脈,不然恐怕這逃出來的人就不一定是克善了吧。

看跟著這兩人出來的人就知道了,那莽古泰和雲娃明顯更聽新月的話,明明克善才是世子,一個不知廉恥的庶女居然比世子還囂張,據說路上還經常「教導」克善,真不知道這兩個奴僕是幹什麼吃的。

不過也正由於這樣,莽古泰和雲娃自然是不可能再跟隨在克善身邊了。乾隆本來有些遷怒克善,想直接將其扔到阿哥所隔絕「守孝」,但被皇后勸住了,畢竟還要給其他人做做樣子,這克善就是皇帝體恤舊臣的態度的體現了,於是克善被安排在坤寧宮和十一十二十三住在一起,等到過段時間「習慣」之後,再搬到阿哥所,算是皇家特別的照顧吧。

紫薇看著皇后對克善如此親切,知道她大概也想到以前的十二了吧……或許乾隆也想到了,所以才這麼好說話,看著皇后的眼神中又多了些愧疚和心疼。

十一十二十三似乎也對多了個玩伴感到很快樂……或許他們只是多了個單純的小跟班而快樂吧,畢竟這三個小包子都是芝麻餡兒,雖說一致對外的時間很多,但是互相之間也經常「無傷大雅」的「算計」,像克善這麼純良的,從內而外都是白的小包子……咳,這不就是饅頭了嘛,自然很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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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克善真可憐,有個這樣的姐姐。」小燕子憤憤不平道,「怎麼能這麼當姐姐了,要是我是姐姐,誰敢欺負我弟弟,我跟她拚命!」

「噗,如果能當小燕子你的弟弟,一定很幸福。」紫薇把核桃仁扔進嘴裡,和這一世的小燕子一起聊天就是輕鬆,不過那新月也真是……還以為上輩子自己已經夠離經叛道,但是也堅守著不做妾的底線,哪知道這個新月居然和有婦之夫勾勾搭搭,她是沒人教,而那新月可是正兒八經的格格,當真是天生的恬不知恥吧?

「不談這些糟心事了,紫薇,你不是說你紅牆裡的那個爹的扇子不小心破了一個口子,要去店裡修補嗎?我忙完了,一起去吧。」小燕子把柴火放好,「我去打理一下。」

「怎麼突然想著陪我去。」紫薇驚訝道,「我等小多子帶我去那家據說能把扇子修補的分文不差的地方就好了,你不是最不喜歡那些地方了嗎?」

「你那扇子不是很重要嗎?小多子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麼能保護你。」小燕子打水洗乾淨臉和手,又換了一套雖說有些舊,但是很乾淨的衣服,打理好頭髮,衝著紫薇一笑。

「小燕子,你又在說我壞話。」正說著,多隆就氣鼓鼓的衝了出來。

「既然來了,就走吧。」小燕子擺擺手,絲毫不把多隆的抗議放在心上。

「哼,你才是三腳貓。」多隆很憋悶,他的確沒好好學武,那小燕子被紫薇帶來的人教了一陣子之後,居然比他還厲害,真是可惡!以後一定要努力,不能輸給一個女流之輩!

「好了,別吵了,走吧。」紫薇拿著裝著扇子的紙盒笑道。

「這次金鎖丫頭怎麼沒跟著你?」多隆東張西望,「我兄弟還說,如果見到了金鎖,幫他道謝呢。」

「金鎖從皇額娘那裡學到了新的串珠花的方法,非要給我弄新的珠花,死活不出門。」紫薇無奈的搖搖頭,「我本想帶她出來玩的。」

「哦哦,那紫薇,你替我兄弟謝謝她。」多隆羨慕的點頭,他身邊就沒這麼好的下人,哼。

「好了,唧唧歪歪什麼,快走了。」小燕子一巴掌拍在多隆背後,拍的多隆一個踉蹌差點倒下去,「你總是這麼磨蹭。」

「我這不是又被阿瑪訓了嘛,又不是我想來這麼晚。」多隆嘟囔著,臉上卻帶著笑容。

紫薇和小燕子坐上了多隆僕人駕駛的馬車,在一個狹窄的小巷子前停了下來。

「馬車進不去了,我們走著過去吧,不是多遠了。」多隆摸摸鼻子,「高人都喜歡住在偏僻的地方,唉。」

「紫薇,你小心點,這種地方,最容易出現小偷和強盜了。」小燕子囑咐道,「一定要把扇子拿好。」

「哪能到處都遇見小偷和強盜啊。」多隆反駁道,「光天化日的。」

「哼,你還不信,等遇見了就慘了。」小燕子給了多隆一記白眼,「小心點總是好的。」

「好吧好吧,你說的什麼都是對的,」多隆懶得和小燕子做無謂的爭辯,「我去叫人把馬車停到附近寬敞一點的地方,停在這裡會礙了別人進出的路。你們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兒就過來。」

「快去快回,磨磨蹭蹭。」小燕子拍了拍胸口,「紫薇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

「算了,我還是留一個侍衛吧,你留著。」多隆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雖說也不覺得這青天白日能碰見什麼流氓小偷,但是紫薇和小燕子姿色都不錯,若真遇見什麼不長眼睛的人衝撞了,別說和親王,永壁那幾個混蛋都能扒掉自己一層皮。

「是。」一個長的很壯實的大漢垂首應道。

「快去吧。」小燕子掃了大漢一眼,下盤很穩,呼吸吐納很平靜,是個高手,至少比自己厲害。現在小燕子不像前世那樣,是個自大的人,反而多了一絲小心和細心,所以多隆留一個人保護她和紫薇,不但不會咋呼著亂嚷嚷,反而對多隆的舉動有些窩心。

不過……不得不說,小燕子就是個烏鴉嘴。

多隆去停車的時候,不小心和別人發生了一丁點摩擦,一時半會兒沒過來。小燕子和紫薇商量著要不要去看看,然後紫薇就讓那個留著保護她們的大漢去催一下,反正這裡站了這麼久也沒有其他人來往,小燕子又有功夫,有普通的小混混來也吃不了虧,反正就在附近,叫一聲就能聽見。但是那大漢剛走,就從小巷子裡突然竄出一道人影,搶了紫薇手中的紙盒子,把紫薇推到在地之後,拔腿就跑。

本來小燕子能抓住那小賊,但是見紫薇跌倒,連忙扶了一把,才沒讓紫薇真的摔在地上,但是紫薇的腳還是扭傷了。

「小燕子,別管我,快追回來!」紫薇急了,「我去找多隆!」

「你坐好。」小燕子扶著紫薇坐在地上,然後運起不多的內力大喊一聲,「多隆你給姑奶奶滾回來!扇子被搶走了,我去追!」

由於距離不算太遠,小燕子確定自己這一嗓子肯定能被那些身懷武藝的侍衛聽見,然後運起輕功,就朝著那小賊追去。

「小賊哪裡跑!」小燕子的輕功雖然不算多高強,但比普通人跑的快多了。

那人見小燕子越追越近,不由運起了內功,跑的比小燕子還快。

「靠!這小賊居然還有武功!」小燕子覺得不太對勁了,又不是江洋大盜在,這人怎麼還身懷武功?!她一想到紫薇手中的扇子是「那個尊貴的爹」留下的,就越發覺得這事不是那麼簡單,就更加下定了要把東西搶回來的決心。

要知道紫薇不但是她小燕子的好姐妹,更是大雜院的恩人,絕對不能讓她重要的東西被搶。

小燕子一狠心,把九節鞭抽了出來,在飛簷走壁的時候,彎腰撿起一塊瓦片,然後將瓦片拋到空中之後,再用九節鞭一抽,瓦片碎成的碎片被九節鞭的力道和小燕子的內力振蕩,朝著那人的背心飛去。

「哎喲!」

那人沒想到小燕子會下狠手,大意之下中了招,一下子從空中跌落下來。

「哼,看你怎麼跑。」小燕子快步跟上,在那人落地的時候,腳上在樹上一勾,一個猴子撈月,把紙盒撈到了懷裡,「乖乖就擒吧,等小多子和紫薇來了,再把你送官!」

那人一聽送官,立刻急了。

其實小燕子想的還真是**不離十,這的確不是單純的小偷偷東西,不過也和什麼大陰謀沒關係。不過是福家賊心不死,覺得配不上公主,普通的格格還是配得上吧?然後想來想去,那適齡、身份合適、又得帝寵的格格,自然是和親王府的塔娜格格了。想著那塔娜格格身份上是和親王的嫡女,但是實際上只是個宗室女子,恐怕阻力會小些。而以和親王和皇帝對塔娜的寵愛,一家人抬旗是少不了的。

但是福爾康和塔娜有些「誤會」,又因為調職和各種「意外」沒辦法接觸到塔娜,所以一直派人在和親王府外面晃蕩,想找到可以接觸到塔娜的時機。

由於在和親王府周圍晃蕩打探消息的人很多,只要不威脅到府中的人,又不會將觸手伸進府中,和親王府也就懶得管,到讓福家抓到空子,找到了「時機」。

守在周圍的福家的下人無意間撞見紫薇出門的時候和金鎖的對話,知道紫薇手中的紙盒裡的東西很重要,正要拿去修補。本來那下人把這件事告訴福爾康,是想讓福爾康裝作「無意間」撞見修補扇子的紫薇,然後說上幾句話,或者介紹她去更好的地方。

不過聽聞那個討人厭的紈褲子弟多隆也跟在紫薇旁邊,福爾康覺得沒那麼容易,於是出了個他自認為很不錯的注意,就是派人纏住多隆,然後命人搶走扇子,然後他再將扇子「搶回來」,「還」給塔娜格格,塔娜格格一定會很感激他,對他的印象一定立刻就好轉了,說不定還立即以身相許呢。

福爾康越想越美,覺得這個計謀真是太妙了,便叫下人立即照著這個去辦。

哪知道多隆是被纏住了,小燕子那三腳貓的功夫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教,雖說內功沒什麼大的成長,但無論是從招式還是技巧上,都有了很大進步,居然能將扇子搶了回來。

那個福家的下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是死士的話,大概就自盡了吧,可惜這只是個普通的下人,可沒對福家死心塌地到那種地步,只想著怎麼脫身。正巧這個時候,他見著了一個「救星」。

「五阿哥救命!那個女賊要殺我!」那個下人見著穿著一身翩翩白衣,搖著扇子,後面跟著個喬裝打扮的小太監的永琪正朝著這裡走來,一時忘了這事需要藏著掖著,立刻賊喊捉賊叫嚷了起來。

那永琪一看,福家的下人他還是蠻熟悉的,何況這個人經常跟在爾康身邊。看那「兄弟的奴才」嘴邊噙著血,背上也透著血色,很明顯受了傷,而那「女賊」手上拿著「傷人的凶器」九節鞭,立刻認定了女賊行兇的事實,當即大吼道:「女賊!休想傷人!」

小燕子愣了一下,五阿哥?那不就是紫薇的哥哥嗎?不過怎麼反而說自己是賊……對了,紫薇說過,貌似有個阿哥有點……那個就是五阿哥吧?哼,聽那小賊這麼喊,明明是和這個五阿哥認識的,難道想搶紫薇東西的幕後主使就是這個五阿哥?

小燕子見五阿哥抽出劍朝著自己刺過來,判斷了一些,覺得自己應該打不過,於是轉身就逃。

「五阿哥……那個紙盒子!」見著五阿哥來了,那福家的下人心中也有了底氣。想著那女人若是活著,肯定會向格格告密,還不如趁著人沒趕來,把人擊斃,到時候格格說起來,就說這女人行兇殺人,衝撞阿哥,把一切退到五阿哥身上就好,自己肯定沒了罪責,於是攔住小燕子,和小燕子纏鬥起來。

那人本就只受了些皮外傷,不算礙事,又有五阿哥幫忙,小燕子立刻陷入了危險的地步,只能護著懷裡的盒子,不斷閃避幾人的攻擊。

那五阿哥見著小燕子抱著盒子不放,又聽見福家的下人那麼一喊,還以為那紙盒子是福府買來的貴重東西,便尋了個小燕子的空當,那長劍就朝著小燕子懷裡挑去,想把紙盒子劃開,讓東西掉出來。

小燕子眼見那劍就要觸碰到盒子,害怕傷到裡面的扇子,連忙一轉身,也顧不得自己受傷,背對著那劍尖。這時候,那下人眼尖,趁著這個機會雙掌一扇,小燕子條件反射的往後面一仰,那劍尖正好從背後刺了進去。

五阿哥雖說跟著諳達學了那麼久的功夫,但還是第一次傷人,不免心慌了。再加上見著小燕子拚死也要保護那盒子,和那下人慌張的神色,覺得似乎小燕子比那下人更重視盒子裡的東西,心中也難免狐疑,便收了劍,伸手接住了小燕子下墜的身體。

「扇子……薇……人……爹的……畫……不能……」小燕子聲音斷斷續續,本來想說扇子是紫薇的,不是那個人的,是紫薇的爹畫的重,不能給他,但是顛三倒四氣息不穩,五阿哥沒聽清楚,以為她說的是這扇子是為(薇)了認(人)爹的信物,而小燕子說了這句話之後就暈了過去,那下人立刻就想要來搶。

五阿哥更加懷疑,便一揮劍,讓扮作小廝的小太監將那人攔住,自己把紙盒打開,拿出了扇子。

而那下人雖然打得過小太監,但他不敢跟五阿哥的下人動手啊,眼見五阿哥拿出了扇子,雖說抱著五阿哥和塔娜格格不熟,認不出那是塔娜格格的東西,但這麼一耽擱,大概塔娜格格和多隆貝子的人應該追上來了,自己也在劫難逃。心想那福家肯定也不會保住自己,便一頓腳,轉身跑了,準備回去收拾細軟逃難去。

那五阿哥見那下人逃跑了,心中知自己肯定幫錯人了,又氣又慌之下眼光掃過那扇子,心中更是驚恐。

作為一個很會討好乾隆的得寵阿哥,五阿哥自然認得出來乾隆的字和私印,這明明是自家皇阿瑪的真跡!再一聯想到這姑娘說「認爹」,又想到皇阿瑪那風流的性子,五阿哥頓時明白了,他居然傷了自己的妹妹!

看著懷中那姑娘因為疼痛暈倒後仍然緊張的眉頭,又想著她護著扇子的緊張和昏迷前的慌亂,永琪突然感到心中好痛好痛,不由十分自責,對這位姑娘更是心存十萬分聯繫,當即大喊道:「小德子,給我攔車,馬上進宮!」

「庶!」小德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自家主子這麼慌張,但是也知道事態緊急,跟著自家主子一路小跑到了大道上,攔了車亮出了皇宮的令牌,朝著皇宮趕去。

而這時,多隆帶著幾個侍衛東問西問,終於找到了小燕子打鬥的地方。也不能怪多隆來得慢,小燕子可是用的輕功,等他到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人影了。而這裡地處偏僻,地面本就雜亂,人煙也稀少,不然小燕子和永琪一番打鬥也沒人報官。好不容易問到一個小孩指了方向,又隨著屋簷上樹枝上最近折斷的痕跡,終於聞到了血腥味,急急匆匆的趕來,卻恰恰比永琪晚了一步。

多隆急得跳腳,倒是勉強撐著扭傷的腳被侍衛攙扶著隨後趕到的紫薇更加冷靜,根據地上的衣服碎片,確定是小燕子受傷了,派人四處詢問有沒有人見到一個受傷的姑娘,正好遇見了被「借走」馬車,正在路上走的那幾個人。紫薇一聽那人說什麼「五阿哥」,心中突然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多隆,馬上送我回府。我現在立刻進宮!」紫薇顧不上腳踝隱隱作痛,準備立刻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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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令妃謀,燕進宮


雖然紫薇很急,但是她現在畢竟不是宮裡的格格,不能穿著這一身漢服就往宮裡面衝。回府匆匆換了衣服,紫薇顧不得腳上的傷,匆匆用紗布裹了,就進宮了。

進宮的時候穿的是花盆底,本來就難走,腳扭之後,走著就更彆扭,但是因為規矩在那,紫薇也不能一瘸一拐,有失儀態,只能強忍著。還好進宮以及進宮之後,大部分路程都是坐著小轎,而且她在宮裡得寵,又得皇后寵愛,小轎可以一直坐到坤寧宮門口。

不過為了不被外人傳「恃寵而驕」,紫薇一般都中規中矩,規矩一板一眼,和宮外的格格沒甚區別,而這次,她可顧不了那麼多了。

就在紫薇耽擱的時候,永琪已經抱著小燕子進了宮。他本想直接回景陽宮,但是一直以來良好的教育讓他還是記著男女有別,為了自己妹妹的閨譽著想,他在車上思索了一會兒,就抱著人直接進了延禧宮,這個潛意識中除了景陽宮最信任的地方。

永琪本來想的是不驚動其他人,可惜他已經習慣高調了,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姑娘進宮就已經夠驚世駭俗,而侍衛只要一阻攔,他就大吼大叫,說自己是阿哥,說自己抱著這個是皇阿瑪的女兒,讓他們小心自己的腦袋。

侍衛也被吼懵了,皇上怎麼多了個女兒?私生女?難道是私生女找上門了?永琪這行事太過大膽,把侍衛都唬住了,還以為永琪這行動是皇帝授意的,於是侍衛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進了宮,不過還是派人悄悄的通知了領侍衛內大臣,讓頭兒去跟皇上說,這可不是他們玩忽職守,若真有問題,那也是你兒子,五阿哥永琪的錯。作為侍衛的,總不能強行攔下據說是皇帝的私生女吧?何況那私生女還被五阿哥抱在懷裡。

其實說實在的,小燕子也真倒霉。那傷不輕不重,雖說被永琪點了穴位止了血,當即最重要的,應該是找大夫瞧瞧,若永琪稍稍冷靜些,就該在宮外就近找個大夫,把傷口處理的七七八八之後,再帶小燕子入宮。真不知道永琪是關心而亂,還是純粹沒有一點常識,就這麼抱著傷患衝進了延禧宮,一路上大喊大叫要御醫,等御醫來了還叫嚷著這是格格,是公主,若救不回來要砍他們的頭。

令妃挺著個大肚子,又驚又疑的看著永琪就這麼把一個陌生女子抱到了自己床上放著,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強忍住沒有讓他滾出去,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把面部表情調整回和藹可親:「五阿哥,這是怎麼回事,這女子是?」

「這可能是我妹妹。」永琪連忙把扇子遞給令妃,「令妃娘娘,這是皇阿瑪的字不錯吧?壬戌年間皇阿瑪是不是出外私訪過。」

令妃看著扇子,臉上溫柔的表情不變:「乾隆七年,皇上的確去了山東微服私訪,看來這的確是皇上的東西。」

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

大明湖上風光好,泰岳峰高聖澤長。

令妃在心中冷笑,看似是這扇子上的煙雨圖的題詩,實際上不就是一首情詩,或者艷詩?「雨後荷花承恩露」?哪個正統女子會讓女兒拿著這種情郎寫的調戲的詩句來認爹?不過這手段的確是皇上常用的,那下面的「贈與夏雨荷」的那個「夏雨荷」,就是這位女子的母親吧?

皇上每次出外巡遊,寵信女子無數,但個個都被嚴格控制,絕對不可能懷有孩子。也只有像是私訪途中偷吃這種事,才會不乾不淨留下個種。

令妃雖說看不起床上那女子的出身,但也知道,就算這女子出身不高,但既然進了宮確定有皇室血脈,皇上就不會扔下她不管。再看著那女子的母親和皇上「野合」之後沒被處理掉,說不定皇上對她還是有些許好感的,以皇上自詡深情的性子,肯定會對這女子有愧疚,到時候……

皇后啊皇后,你身邊有蘭馨和紫薇幫你爭寵,蘭馨馬上就要出嫁了,而紫薇不過是個宗室女子,哪比得過皇上真正的血脈?皇上的確對民間的女子感興趣,才會對塔娜多加寵愛,如果多了個來自民間的皇上的女兒,看那塔娜還如何爭得過?

想到這,令妃的態度就越發和善了,她決定要說說這女子的好話,爭取將她留在宮中,現在她和純貴妃爭得厲害,連皇后那都無暇顧及,而皇上的態度又晦暗不明,猜不透徹,只能靠這「奇招」試試了。

話說令妃不愧是令妃,對乾隆的性子真是瞭解的透徹,猜了個**不離十。當初小燕子還是在圍獵的時候被「射」進宮時,乾隆的確因為小燕子的「娘」夏雨荷,對小燕子多加寵溺,而小燕子雖說愛玩愛鬧愛闖禍,但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和宮裡的女人有很大不同,又擅長不動聲色的拍乾隆馬屁,乾隆對她很是寵愛,寵愛到真假格格事發後,不但沒有追究,真格格紫薇還是個沒品級的格格,而小燕子卻封了「還珠郡主」,也就是和碩還珠格格。

紫薇和小燕子來自民間,對那「郡主」的稱號並不瞭解,還以為「格格」就是公主的意思,那「明珠格格」才是皇帝的女兒的意思,「郡主」是外面權貴的女兒。她們不瞭解,其他人也不說,糊糊塗塗過了那麼久,等小燕子和五阿哥都去了雲南了,紫薇被福爾康傷透了開始懂得人情世故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低,而「格格」根本不是「公主」,只是滿語中「小姐」的意思,滿族貴族未出閣的女子都能稱「格格」,而那「郡主」,「和碩格格」,才是品級,當真可笑。

現在歷史已經拐了一個大彎,紫薇雖說還沒正式封號,但「和碩格格」的品級是特板釘釘的事了,本以為沒了紫薇認親,小燕子就能在宮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但沒想到命運難測,小燕子還是被永琪抱進了延禧宮,當真是讓人無奈。

「本宮已經叫人去請皇上來了,五阿哥稍安勿躁。」令妃安撫道,讓冬梅拿來用溫水浸濕的帕子,自己親自溫柔的在小燕子的臉上擦拭,「可憐的孩子,怎麼就傷的這麼重,不過現在進了宮就好了。」

永琪聞言有些尷尬:「是我誤會了……我傷的。」

「五阿哥大概是因為這孩子偷盜了皇上的御物吧,五阿哥太過孝順,關心則亂,這孩子醒來之後,一定不會怪你的。」令妃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順桿子爬的高手,話鋒一轉,就安撫了五阿哥尷尬的心思,「何況不是這傷勢,這孩子也很難進宮,也算是因禍得福,說不定這孩子醒來之後反而會感謝你。」

「謝令妃娘娘吉言。」五阿哥拱手,令妃就是會說話,三言兩語下去,他的愧疚就淡去了不少。

想想也是,一介柔弱的民間女子進宮難於登天,再看看那誤導自己的小人都能欺負到她頭上,就知道這人生活的多苦,若不是自己碰巧刺了她一劍,怕是沒那麼容易進宮吧,她一定會感謝我的。永琪的心徹底平靜下來,還略微升起了些期待,似乎真想看見那小鹿一般驚恐的眼睛裡流露出對自己崇拜和感激的神色,只是想想,就覺得飄飄然,甚至回滲有些發熱了。

「五阿哥,你先回景陽宮吧,這孩子我會照料。」令妃算著時間,大概也已經找到皇上了,「等皇上來了,見你這風塵僕僕的樣子,未免有失體統。」

「寫令妃娘娘提醒。」永琪低頭一看,自己還穿著出宮時的便服,在宮裡穿漢服的確有失體統,而且那衣服不但灰撲撲的還破了幾個洞,上面還沾染著小燕子的血跡,若讓皇阿瑪看了,的確可能不喜,「我這就回景陽宮換衣服,勞煩令妃娘娘照看了。」

「哪裡的話,皇上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照顧孩子,哪有什麼勞煩。」令妃又用帕子輕輕的在小燕子額頭上擦了擦,語氣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

永琪自然感動這位「慈愛」的令妃,放心的離開延禧宮了。

永琪前腳剛出這屋子,令妃手一揮,那帕子就扔到了冬梅手上:「水端上來,本宮要淨手。」

嫌棄的將手伸進溫熱的水中,仔細的洗了洗,用上好的絹布擦乾之後,又抹上了滋潤皮膚的香料,然後把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令妃歎了一口氣:「真髒。」

「主子,這些事交給奴婢就成。」冬梅低聲討好道。

「這要做給五阿哥看的,他不就想看見一個慈愛的母妃嗎。」令妃淡淡的應道,「把屋裡擺設換一下,等皇上來了,再端一盆水過來。」

「奴婢遵命。」冬梅應道。

「宮裡就要多一個格格了。」令妃摸索著那畫著煙雨圖的扇子,面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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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今天上朝的時候,有幾個沒眼色的大臣,非要定端親王激起民變的罪。他不是不想定罪,但是「民變」這種事太敏感了,他可不想在歷史上留下一筆「乾隆年間荊州民變」的記載,這無疑是在他的功績上抹了很厚的層黑。

不過他也明白那些大臣的心思,拚死拚活弄出個太平盛世,好不容易可以誇口「與聖祖爺媲美」,被一個不尷不尬的異姓王魚肉百姓激起民變,還要他們收拾,心裡肯定不舒服,別說那些大臣心裡不舒服,乾隆心裡更不舒服,替端親王丟臉的可是他這個當皇帝的,民間那些百姓說起民變,肯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皇帝!身為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為一個本身就厭惡的異姓王背黑鍋,乾隆心情能好嗎?

本來準備去坤寧宮跟景嫻吐吐苦水,再逗一逗小十三,順便欺負一下呆呆愣愣的小克善,腦補一下要怎麼把他長輩的過錯在他身上找回來,領侍衛內大臣、太醫院、令妃先後派人通報。領侍衛內大臣非常委婉的說,五阿哥永琪抱著個據說是他私生女的重傷女子一路闖進紫禁城後宮,好幾個侍衛被打了,又不敢傷到那個看起來本就傷重的「皇上的私生女」,只好將他們放進去了;太醫院很委婉的訴苦,五阿哥要讓太醫院所有的御醫,包括正副院判都去給「可能是皇上的女兒」治傷,說治不好還要他們的腦袋;令妃帶的話很體貼很委婉很溫柔,但是究其意思,還是「皇上的私生女在我這,還有一把畫著煙雨圖的扇子做證物,皇上快來看看吧。」

乾隆很憋屈,夏雨荷那事純粹是個意外,雖說他現在很喜歡紫薇那個女兒,但是怎麼又多出來一個私生女?他哪來那麼多私生女?不過煙雨圖……不對啊,煙雨圖的扇子,不是他畫給夏雨荷的嗎?難道這個也是夏雨荷的女兒?但是紫薇怎麼沒說過呢?

難道紫薇不是他的女兒,那個躺在延禧宮的才是?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乾隆自己唾棄了,紫薇那麼溫柔高貴美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那一手繡活更是技藝超群,怎麼可能不是他的女兒?而且雖說最開始只有朦朦朧朧的影響,但是隨著紫薇的相處,乾隆也慢慢想起來夏雨荷的相貌,紫薇是夏雨荷的女兒絕對沒錯,那長相有六七分都隨了夏雨荷,嗯,其他的三四分自然是隨了自己,特別是內在,看紫薇的聰明才智,比起那些阿哥們都絕對不差了。乾隆洋洋自得,都說生女肖夫,紫薇的聰明很明顯是遺傳自自己嘛。

那那個女子手上的扇子是怎麼回事?乾隆第一個想到的是紫薇的扇子被偷了。那女子不是身受重傷嗎?以自家五弟府中的守衛,偷東西的小賊被打成重傷是肯定的。

乾隆本沒準備去看那女子,而是想叫人把紫薇喚進宮,問問扇子是不是被偷了的事,但是接下來他得到的消息讓他改變了注意,起駕去了延禧宮。

正好來議事的總管內務府大臣、軍機大臣、保和殿大學士傅恆,他的妻弟隱晦的問他,宮裡什麼時候多了個公主。乾隆細問之下才知道,由於五阿哥一路大呼小叫進了延禧宮,幾乎沿路上所有的宮女太監都知道皇帝多了個私生女的事,而宮女太監基本上還不會多嘴,但那些侍衛可是滿蒙三上旗的貴族子弟,在他們中間可傳開了。

而且,那女子手中拿著皇上御筆的「煙雨圖」折扇,折扇上還題著「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大明湖上風光好,泰岳峰高聖澤長。贈與夏雨荷」的字的事也被傳出來了,其勢之洶湧,大概宮裡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吧,說不定過一陣子,宮外的流言就要傳的沸沸揚揚了。

乾隆面色鐵青,他現在確定那扇子的確是紫薇的了。紫薇也曾經向他提起過折扇的事,紫薇說過,那折扇是自己寫給夏雨荷的「情意」,夏雨荷是把它當做對自己的回憶,收藏在「閨中」的。這折扇是她對母親的記憶,是夏雨荷對自己的記憶,也是自己對夏雨荷的情意,而現在,是只有他們父女二人知道的秘密。可現在,那情詩卻已經被這麼多人知道了。想著紫薇戰戰兢兢的學習皇家之女的規範,雖說沒有冠以夏雨荷之女的名字,也深怕給自己母親抹了黑,為了娘親的閨譽和自己的名譽著想,甘願過繼在老五名下,只能在皇宮裡私下叫他一聲皇阿瑪。

而現在,全毀了。乾隆可以想像,紫薇會有多麼傷心。

於是乾隆感傷了,憤怒了,陰謀論了,這件事本來就已經壓了下去,到底是誰翻出來的,又是誰敢冒充他的寶貝女兒,有陰謀!肯定有陰謀!

連忙派人一問,什麼?那女子居然還是永琪傷的?永琪傷了人又抱著人進了宮,還是直直的送往延禧宮,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就算他真的因為皇室血脈流落在外牽動了兄妹親情,那也應該把人往坤寧宮送吧?皇后才是這後宮主事的人吧?

乾隆臉色很不好,當即就要帶著傅恆往延禧宮去。傅恆那臉紅了黑,黑了紅,最後忍無可忍提醒道,微臣是外臣,這才讓乾隆回過神來,對啊,這是他妃子的寢宮呢,他怎麼想著帶傅恆去呢?對了,貌似是因為永琪經常去還經常帶著福爾康福爾泰兩兄弟去所以他一時之間忘記了……

然後乾隆跟吞了只蒼蠅一樣,心裡更難受了。

不過想來當帝王的,演技都不差,所以乾隆心裡很憋悶很難受,但那表情還是任何人都看不出來。應該說,待他急怒攻心的時候,那情緒才會更加讓人猜不出深淺。說實在的,若只是作為一個帝王,乾隆還是不算差的。

乾隆走的時候給領侍衛內大臣以及作為總領內務府大臣的傅恆下了令,在宮中嚴格封鎖消息,絕對不允許傳出去。其他的,鳳印還在皇后手中,雖說被太后插了手,這種事情,乾隆相信景嫻肯定會雷厲風行的把留言壓下來,景嫻重視規矩,重視皇家名譽,已經深入骨子裡了,這種事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以前讓乾隆覺得景嫻「不仁慈不高貴善妒殘暴」的舉動,現在乾隆看順眼了,反而覺得景嫻可靠。就是要這樣的皇后坐鎮中宮,後宮才不會出亂子,看看那令妃,這麼詳細的「傳言」,十有**是令妃故意放出來的吧。

不過他倒是誤會令妃了。令妃雖說對乾隆認下這個格格很有把握,但是放流言,肯定要在乾隆認下之後。她現在和純貴妃斗的厲害,一點把柄都不能露出來。這流言,很明顯是永琪放出來的。

其實也不能說放,不過是永琪記憶力超群,把那首簡單的詩背下來了,然後走的時候兄妹情發作,多叮囑了延禧宮的人幾句,特別交代了那扇子和那詩,以佐證這女子絕對是自己的妹妹無疑。不但是延禧宮的人,那些看朕的御醫也被永琪叮囑了再叮囑,自然也記住了。

延禧宮的人知道五阿哥永琪和自家娘娘是一路的,見永琪說了那麼多遍,而自家娘娘並沒有出面制止,就以往常的行為推測,自家娘娘大概又是拿五阿哥當槍使,於是心安理得的傳播起了流言,哪知道這次令妃無意間的疏忽,倒被永琪當槍使了,而且永琪還不是故意的。

只能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

當乾隆來到延禧宮的時候,就看見令妃溫柔的照顧著一個陌生的女子,那大腹便便,滿臉柔情,的確是充滿母性氣息,讓乾隆不由有些心軟了,說不定她只是太善良了,所以才……

「皇上。」令妃見著乾隆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慌張,把帕子捏在手中,顫悠悠的站起來,向著乾隆福身行了一禮,簡單的只紮了一根頭帶的秀髮掃過耳際,垂到胸前,露出頸後一片雪白的肌膚。

「免禮,令妃你還有孕在身,不是說不用多禮了嗎。」乾隆連忙把令妃扶起來,心中的憤怒稍稍減輕了一些,把視線移到了正在昏睡的小燕子身上,「她一直昏迷著?」

「是啊,這孩子看來吃了很多苦,又被刺了一劍,留了好多血,御醫說過段時間才會醒過來。」令妃眼含柔情,語氣很是痛心,「皇上,這孩子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來的京城認父,真是太堅強了,不愧為您的女兒。」

乾隆剛剛消了一點的氣又上來了,令妃啊令妃,以前還覺得你善解人意,怎麼現在這麼沒眼色?誰跟你說她是我女兒來著?

「令妃……你覺得朕和她長的像?」乾隆試探著問道。

令妃溫柔的笑了笑,輕輕的點了點頭:「這孩子簡直和皇上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民間說生女肖夫,現在看來,真是如此。」

乾隆差點被令妃的話給噎住。



53、小交鋒,皇后勝


就在乾隆心中掀起萬丈波瀾,對著那滿臉笑意滿身母性光輝的大肚子令妃,快要維持不了風度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在乾隆耳邊如同天籟般的聲音:「皇后娘娘駕到。」

令妃臉色微變,這次皇后來的還真快,她還沒有讓皇上穩固認女的決心,這有些難辦。若是以前的皇后,只要挑撥幾句,讓皇后和皇上明著對著幹,她倒能把皇后的態度化作自己的武器,反而讓皇上更迅速的認下這個私生女,而現在這個皇后就像一團棉花,無論她怎麼挑撥,都不見任何反應。令妃只能寄希望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讓她都有些難以接受,那重視規矩的皇后,恐怕態度不會那麼好吧?俗話說山河易改本性難移嘛。

景嫻木著一張臉,就見著那令妃柔柔弱弱的給自己請安,連忙讓人將令妃扶起之後,景嫻請安之後,有些急躁的說道:「皇上,那些嚼舌根子的奴才們妾身已經好好整治了,只是侍衛那裡……」

「傅恆會處理,辛苦你了。」乾隆安下心來,還是皇后貼心,這麼快就處理好了。

令妃低下頭,不知道該插什麼話,她不知道外面那些奴才們傳了些什麼話,是以不好出手挑撥皇上的怒火,只能見機行事。

「這就是那個……受了傷的……」景嫻打量了一下小燕子,那面貌居然已經有些陌生了,心中除了有些許的彆扭,居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仇恨,看來重活一世,有些事真的放下了。

不過宮裡的人都是眼尖的,景嫻不過在那一瞬間表情稍稍變了一下,乾隆和令妃都捕捉到了。乾隆心裡倒是沒什麼想法,他已經認定床上躺著這個肯定不是他的女兒,所以皇后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不喜是理所當然的。而令妃則覺得那皇后的確還帶著些本性,現在總算露出一絲波動了。

「回皇后,這就是那位格格。」為了挑起皇后的怒氣,令妃故意用了「格格」這兩個字,雖說皇上還沒承認,但「格格」不過是滿蒙貴女的意思,如果皇后為此惱怒她,就算皇上不認這個女兒,也會覺得打了他的臉吧?就算是皇上的私生女,也是皇上的血脈,怎麼當不起滿清貴族了?

「聽外面傳,令妃你說這姑娘和皇上長的一模一樣?」其實這句話還沒傳出去,景嫻只是憑著前世的記憶,條件反射性的說出了這句話。這話一說出來,無論是乾隆還是令妃,心中都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怎麼這話剛說,皇后就知道了?令妃是想著自己宮裡是不是該清理一下了,亦或是皇后在外偷聽?而乾隆則把這些上升到陰謀論的程度。看著皇后進來的時候明顯氣息不穩,應該是急匆匆的趕來,肯定不是剛聽見這話,那麼這話早在令妃說之前,就已經傳開了。而且這皇后知道是「令妃說的」,那麼傳話的人……應該是延禧宮吧?

又想著宮裡已經傳開的「私生女」,乾隆的臉上越來越平靜。看來是逼迫自己認下這個女兒?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容嬤嬤,你說這姑娘像嗎?」景嫻轉頭問道。

容嬤嬤上前很是仔細端詳了一下,才嚴肅的回答道:「這閉著眼,看不真切,也不知道像不像。不過龍生九子,個個不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像是也誇張了些吧。」

「皇后教訓的是。」待容嬤嬤剛說完,令妃就搶著跪下請罪,那眼中的淚水看著就要留下來,當真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但景嫻早就料到這麼一手,提前就已經給容嬤嬤打好了招呼。所以這令妃剛要彎膝,容嬤嬤就上前一步將其扶住。

「皇上啊,雖然說生女肖夫,您的長相也是天下最尊貴的,可一個黃花大閨女長的和男子一模一樣……還嫁得掉嗎?」景嫻轉過臉,木然的神色一瞬間開裂,頗有些忍俊不禁。

「咳咳,別聽那些人亂嚼舌根。」本來心情很是不好的乾隆被景嫻這句話逗樂了,可不是嗎?什麼叫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難道是自己這張臉再加上一個女人的身體。乾隆打了個寒顫,想想就可怕,不由對令妃多了一份怨憤,真不是個會說話的。

令妃見景嫻這作為,就知道自己想挑起她的怒火的計劃失敗了,又見乾隆說「別聽那些人亂嚼舌根」,那「那些人」明白著就是自個兒,一時間心底有些慌亂,本來懷孕的人的心情起伏就大,那臉色立刻就蒼白了。

「令妃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是懷孕了心情起伏大嗎?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景嫻換上了一副擔憂的神色,「皇上,龍嗣重要,還是讓令妃妹妹先下去休息吧,這孕婦提前見了血總是不吉利的,而且傷藥中活血化瘀的多,若是令妃妹妹碰上了什麼不該碰的,那就頭疼了。」

令妃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以表示自己的母愛,景嫻搶在令妃前頭,繼續開口道:「妹妹這也不是第一胎了,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上次就……唉,妹妹啊,本宮知你向來心善,但是也不能老是為了這些事傷害到自己的孩子,你肚子裡的那個才是最重要的,怎麼老是拎不清呢?皇上,還是讓令妃妹妹快下去休息吧,若碰了一些對孕婦不利的傷藥,那可怎麼辦?」

乾隆一聽,心裡不高興了。他來的時候,令妃就已經在這裡呆了許久了吧?那麼該碰不該碰的也都碰了。雖說乾隆對女人懷孕的事沒什麼瞭解,但也知道那一些活血化瘀的東西,比如紅花什麼的,是能導致落胎的,這後院後宮爭鬥這麼多年,多少女人滑胎都栽在這上面。剛還對令妃的善良抱著一絲心軟,現在乾隆卻對這種善良很是不喜。難不成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比他乾隆的龍嗣還重要?這才是他正兒八經的子嗣!

又想著那個據說是連夜給邊境將領祈福勞累過度而滑掉的男胎,乾隆心中更是不喜,那清軍的勝敗可不是一次祈福就能換來的,但是他很缺子嗣!真是個拎不清的。

令妃的臉色更是蒼白了。景嫻這話可以說頗為難聽了,簡直是令妃哪痛刺哪兒!為邊境將領祈福本就是爭寵的手段,令妃不過做做樣子,哪能真勞累了?她明明是不知道中了誰的招,才把那個成了形的男胎掉了。可御醫怎麼都只能查出勞累過度的症狀,讓她只能以此為借口,博得乾隆的同情。

可景嫻這話雖說讓令妃痛徹心扉,但是卻挑不出錯處。這全站在關心令妃和龍嗣角度的說辭,很是光明正大。就算這真是個私生女,其地位也比不上令妃這個正兒八經的妃子肚子裡的孩子,無論那孩子是男是女。

「謝皇后關心,奴婢只是太過掛心……畢竟也是皇上的孩子……」令妃只得偷偷抹眼淚,把「奴婢」那兩個字咬的很清晰,希望博取乾隆的同情。

「本宮知你是個心善的。」景嫻二兩撥千斤,只是掛著擔憂的表情,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面向乾隆說道,「讓令妃妹妹先去休息吧?」

「還不快扶令妃下去,這些奴才怎麼伺候的。」乾隆第一次對令妃的「心善」不滿,以往的純潔善良,現在變成了分不清輕重,真是頭疼不已。

令妃臉色蒼白被扶了下去,景嫻揮手讓容嬤嬤把下人都退了下去,這才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苦笑著看著乾隆:「妾身告罪,沒立即壓下宮裡的謠言。」

「這哪能是你的錯。」乾隆連忙扶起景嫻,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若不是有人存心,乾隆可不信,「皇后來的挺快。」

景嫻苦笑的搖搖頭:「那是妾身反應快,是紫薇進宮跟妾身說的……那孩子……唉,腳傷的那麼嚴重,還穿著花盆底進宮,現在連路都走不了了,還心心唸唸要過來看小燕子。」

「紫薇傷了?怎麼傷了?小燕子是誰?」乾隆二十四孝父立刻發作了,著急的不行,「難道是這女子?」

景嫻拍著乾隆的手背,讓乾隆稍安勿躁,把紫薇跟她說的話都重複了一遍,不過紫薇看起來和小燕子關係挺好,景嫻言語中不免對小燕子有些維護。而紫薇也曾經和乾隆提過她在宮外,有一個叫小燕子的朋友,雖說是民間貧苦女子,卻難得有一副俠義心腸,因此乾隆聽著也不難接受。

乾隆聽完之後,也覺得小燕子這姑娘挺可憐的,原來紫薇想要修補扇子,結果被小賊搶了,這姑娘不顧危險追了上去,還被五阿哥刺了一刀,命在旦夕,當真是俠義心腸。

紫薇告訴景嫻的事,有些是經歷的,比如修補扇子,有些是自己詢問圍觀者之後推測的,比如小燕子受傷。這些事情在乾隆腦海裡就變成了一個大大的陰謀,他可不覺得有那麼巧,一個武藝高強(……)的賊會莫名其妙的搶奪一把扇子,還碰巧碰上了永琪。不知道永琪在這裡扮演著什麼角色,是真被利用,還是牽涉其中,無論怎樣,都讓乾隆對他的印象打了折扣。

「皇上……這格格的事情已經沸沸揚揚,當年紫薇的事好不容易才壓了下來,現在可怎麼辦?」景嫻擔憂的問道,「小燕子俠義心腸,這次真是無妄之災啊。」



54、神仙女,後求情


小燕子擋劍的時候並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這東西對紫薇很重要,是紫薇的爹和娘的重要回憶,不能讓他毀在「手裡」,於是無意識的就這麼做了,在疼的鑽心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紫薇的寶貝保住了。


待她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睡著呢。這裡金碧輝煌的,比和親王府還富貴些。小燕子學問不多,也想不出那麼多詞語來形容,最多是喃喃自語,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到仙境了。

「醒了?」景嫻正在和乾隆商量的時候,瞧見小燕子睜開了圓乎乎的大眼睛,正在驚恐的四處打量,連忙開口問道。


小燕子愣了愣,這才發現眼前站著兩個人,而開口問自己的那個女人和紫薇的額娘,那個和親王的王妃一樣,看起來歲數不算小,但是還是特別的漂亮……嗯,不止是,漂亮,而是紫薇所說的氣質吧?氣質非常高貴,但是卻又不咄咄逼人,很和藹很和藹的樣子。


於是小燕子確定了,此女只得天上有,自己果然死了。不過好人就是有好報,死了能進仙境還真不錯。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小燕子開口道:「神仙姐姐……這裡是仙境嗎?」

雖然年歲看起來應該是長輩,但這麼漂亮的神仙一定要叫姐姐才成,叫大嬸太老氣了。


景嫻正往床邊移動的腳步一個停頓,差點腳下一滑一個踉蹌摔下去。神仙姐姐?這小燕子不是叫令妃仙女姐姐,仙女娘娘,令仙子嗎?怎麼這次自個兒變神仙了?難道小燕子還真是隻鳥,還是只小鳥,有雛鳥情節,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女人就認作神仙。


景嫻心中覺得好笑,心中本來就不多的一絲彆扭也在這驚訝中煙消雲散了。本來她就沒打算報仇什麼的,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而且這朋友還是不會背叛自己的。只是前一世的過往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再怎麼做好了心理建設,還是有些膈應,總覺得小燕子會和自己作對,但是小燕子這句「神仙姐姐」一喊出來,景嫻就從過往中走了出來。現在小燕子心中沒有那個所謂的令仙子,而是她這個皇后仙子了。


「真傻……」景嫻準備開口安慰小燕子幾句,但是看著小燕子呆愣愣的目不轉睛的還略帶癡迷的等著自個兒,突然撲哧一笑,假指甲就在小燕子的腦門上點了一下。


「我才不傻……」小燕子摸了摸腦門,露出一個很燦爛的微笑,「神仙姐姐,這裡是仙境嗎?我死了嗎?對了對了!紫薇的寶貝怎麼樣了,沒被壞人搶走吧?!啊,神仙姐姐,你神通廣大,能不能告訴我,我死了之後紫薇拿回寶貝沒啊!要是還是被搶走了,我就白死了!」


說到這,小燕子眼圈都紅了:「紫薇一定很難過……神仙姐姐,能不能讓我給紫薇托個夢啊……紫薇那麼善良,知道我死了肯定很自責很自責……看見紫薇傷心,我也會很難過很難過,連投胎都不想去的……」


「傻孩子,你沒死。」景嫻把假指甲脫下來,放在床頭上以免劃傷小燕子,然後才用手揉了揉小燕子的腦袋,「本宮……不是什麼神仙姐姐,本宮是皇后,這裡是皇宮。」

小燕子傻眼了:「你……你你你你你……你就是傳說中的紫薇的皇額娘!」

「噗……咳!」剛才聽見「神仙姐姐」、「仙境」就有些忍俊不禁的乾隆聽到「傳說中」這三個字,立馬被口水嗆到了。


「呃……難道這位大叔就是傳說中的紫薇的皇阿瑪……」小燕子眼光掃到了另一個和戲文中一樣,身穿龍袍的乾隆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果然如紫薇所說,是個色大叔,長的也不好看,一點也配不上漂亮的神仙姐姐,咳,不是神仙姐姐,是皇后。就這麼個樣子,還左擁右抱欺負了紫薇的娘,真是壞人。

「大……叔?」乾隆傻眼了,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叫做大叔過。


小燕子立馬想起來,紫薇他們說過,皇帝很喜歡聽奉承話,很討厭別人落她面子,糟了,自己叫他大叔,會不會被記恨?小燕子的腦袋很靈活,立刻就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說道:「是啊,紫薇的皇阿瑪就是我的長輩,長輩當然叫大叔啊,我小燕子可是很尊敬長輩的。」

乾隆這才明白,感情民間叫男性長輩,是叫大叔啊?景嫻默默的扭臉,感情這麼就被忽悠住了?就算重活一世,貌似小燕子還是皇上的剋星啊。


「啊,我在做夢吧。」小燕子只是背後中了一劍,可比當年胸口中了一劍的傷輕多了,永琪見小燕子背過身來擋劍就已經收了劍勢,小燕子只是傷口看著嚇人,流了很多血,又被沒常識的永琪抱著一路顛簸,沒有及時治療,傷口再度裂開,失血過多才看著似乎奄奄一息的樣子,在被太醫灌了不少好藥抹了不少好藥之後,元氣已經恢復了不少,至少背後的傷口包紮之後,感覺不到疼痛了……這也是小燕子以為自己死了的緣故,背後明明中劍了,卻沒痛楚感,這不是死了是什麼。

「傻孩子,怎麼覺得是在做夢啊。」景嫻樂了。

小燕子抱著頭撞床柱:「若不是做夢,我怎麼見著最最最尊貴最最最偉大的皇帝。」


小燕子其實心中是把皇帝替換成皇后了的,只不過紫薇說過,那皇帝好面子,喜歡別人誇自己,但是不喜歡別人也被誇獎到自己同一高度,不然就會猜忌別人。戲文裡也是這麼講的,皇帝的疑心很重,所以小燕子才沒把皇后也誇進去。

「哈哈哈,傻孩子,你沒有做夢,朕的確是皇帝。」乾隆十分得意,看來自己在民間的聲望很不錯,看這小燕子,見著自己居然驚喜成這個樣子了。


小燕子呆滯了,雖說她聽紫薇說過,皇帝高興得意的時候偶爾會笑的很誇張,但是也沒想到會誇張到這種地步,這房樑上的灰塵都快被這洪亮的嗓門給震下來的吧?


乾隆見小燕子呆滯了,還以為是被自己給驚喜呆了,於是更得意了,反正他對小燕子的印象還不錯,就根據皇后剛才所說的話,把小燕子好好誇了一頓,還許下了要給小燕子賞賜。


小燕子心裡稍稍安穩些了,看來紫薇說的果真沒錯,這皇上只要好好奉承,不打歪主意,就挺好哄的,於是抬起頭,擠出幾滴眼淚假裝哽咽道:「能見到最最最尊貴的皇帝,不給賞賜都行!我小燕子好激動好激動!居然能見到真龍天子!這已經是最大的賞賜了,老天對我真好!」

於是乾隆更得意了,連聲大笑。


景嫻端著端莊和善的笑容,心底都快笑的捶地了。小燕子啊小燕子,拍皇上的馬屁還是那麼熟練,這難道是天生的不成?不過這樣子,似乎也不用擔心皇上會為了自己的面子砍了小燕子了。


「既然我到了皇宮……難道是紫薇把我送進來的?」小燕子見氣氛好轉了,這才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不過她覺得不太可能……似乎……似乎是那個壞蛋!雖說劍刺進去的時候就有些半昏迷了,其實小燕子還是有些意思的,但是那個壞蛋抓著小燕子又搖又吼,然後又是上上下下劇烈的顛簸,小燕子這才撐不住,完全暈了過去。這麼折騰都沒死,小燕子覺得自己的命真大,當然,那個刺她一劍的人,真惡毒!

「這個……有誤會……」這麼丟臉的事乾隆還真不好意思說出來,於是用眼光示意景嫻。


景嫻收到乾隆眼中的信息,便不急不緩的把發生了什麼事告訴了小燕子,當然,她著重強調了這是個誤會,絕對是個誤會,永琪刺傷小燕子一路路嚷嚷小燕子是格格送到不是他親額娘的令母妃宮中最後弄得人人皆知可能都傳到宮外去了那都是誤會,永琪是個好孩子,他只是關心則亂了而已。


小燕子在心裡撇嘴,誤會你個毛線團啊,要真是個誤會,那個什麼五阿哥絕對是個傻的,腦子有問題!……等等,似乎紫薇多隆永壁永瑍他們都抱怨過有個可能腦子有問題的五阿哥……原來自己遇到這麼個神經病了啊!真倒霉……小燕子決定回去之後就用苦蒿狠狠的洗一下澡,把晦氣洗掉,不然肯定會倒霉好一陣子!


「我怎麼會責怪五阿哥呢!五阿哥也是關心自己流落在外面的妹妹!五阿哥真是太善良太有兄妹情誼了!他是那麼高貴美好的皇帝的兒子,一定也是個好的,我一點也不怪他!」小燕子用詠歎調感歎道,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不愧是那個皇帝的兒子,如果皇帝有好兒子,一定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好的吧?


「真是善良的小燕子……」景嫻感歎道,然後看著明顯已經被感動的乾隆,眼波一轉,立刻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只是那眼眶處卻含滿了淚水,那手絹一甩,膝蓋一彎,就跪在了地上:「妾身請皇上贖罪……」

「咦?景嫻,怎麼了!」乾隆還在小燕子的崇拜中沒緩過勁來,突然見著景嫻跪了下去,驚嚇之下連稱呼都變了。


「妾身想為小燕子求情……」景嫻的聲音冷冰冰的,但是配著紅紅的眼眶,那剛強中蘊含著柔弱的樣子,倒是比經常一副楚楚可憐的人更加動人,「妾身知道……這件事……後果很嚴重……為了皇上的面子……但是妾身希望在保全皇上的面子的前提下,盡可能的保護小燕子……小燕子是那麼善良,她在這件事中的所作所為都是出於俠義,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也是被動所致……請恕妾身忠言逆耳,如此崇拜著皇上的好孩子,妾身真的不忍心……」


「罷了罷了,你先起來吧。」又被忠言逆耳了,乾隆樂呵呵的想著,連忙揮手讓容嬤嬤把景嫻扶起來。景嫻的擔憂他也明白,小燕子不是真格格,所以讓流言平息的最好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直接讓小燕子「傷重不治」,既然人都一死百了了,管它什麼傳言都會弱下去,他再像征性的處罰一下五阿哥,說這是他年輕時候和弘晝拼詩的時候寫的,寫了之後送給弘晝的,而紫薇拿著扇子去修理,卻被個小賊給搶了,那扇子是和親王弘晝的(永遠替乾隆背黑鍋的弘晝童鞋,為你默哀)。


但是這小燕子是紫薇的朋友,又幫了紫薇的忙,而且這麼具有俠義心腸,還這麼崇拜自己,乾隆怎麼會忍心讓如此崇拜自己的貧民百姓失望呢?只是這件事真的不好辦啊,「不過宮裡多了個格格的事已經傳開了……」

景嫻站起來,默默的低下頭,像是在思考該怎麼辦。


小燕子也聽明白了,感情那五阿哥做錯事了,那個皇帝準備替自己兒子抹了事,讓自己背黑鍋,而皇后娘娘正在為自己求情呢!小燕子感動了,皇后果然如紫薇所說的,是宮裡第一大好人,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存在,而對那個刺了自己一劍,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的五阿哥,小燕子是更加痛恨了。

「皇上……若說格格,端親王府的格格不是因為匪徒假傳聖旨,和大軍失散,不知所蹤了嗎?」

乾隆皺眉:「皇后,那個不是假……皇后,你的意思是……但是那個新月不知廉恥,在軍中經常拋頭露面,軍中很多人都認識她呀。」


「皇上說笑了,經常拋頭露面,還和可以做自己阿瑪的人卿卿我我,哪能是親王府的格格啊,就算庶女,也是有教養的。」景嫻笑了,「那新月明明就是閨名嘛,格格,也不只是王府的小姐才這麼稱呼……」


「閨名……格格……」乾隆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放聲大笑,「對,對!那麼個不知廉恥的人,當然是那個『格格』,而不是這個『格格』!景嫻你真是太聰明了。」


景嫻臉紅了,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能護得幼弟從亂軍中逃出,格格自然是從小習武,性子豪放,有著俠義心腸的。當初端王府被破,格格帶著幼弟逃出,後來為了保護幼弟,自己引開了匪徒。」


「而那端親王的小兒子遇見了同樣逃跑的新月『格格』和她的兩個下人,最後被大軍救了,格格不知所蹤,拿著端王府的信物一路自己入了京城。」乾隆接口道,「怪不得軍中給朕傳密折,那個兩個奴僕只聽新月『格格』的,端親王的嫡親小兒子生病了都沒人照料。」


「扇子是皇上送給端親王的,上面是以前做的詩,題目是陣雨後記夏荷。」景嫻眼神黯淡下來,「只是委屈了紫薇……其實這個扇子的解釋是紫薇提出來的,她說不想讓人說已逝娘親的閒言閒語,寧願百年之後在地底下向娘親道歉。」

「……紫薇……是個聰慧的……唉,是朕負了夏雨荷啊。」乾隆感歎了。


「皇上對雨荷妹妹有愧疚……就依著紫薇的說法吧,這樣紫薇也開心,」景嫻跟著乾隆一起感歎,「其實妾身倒是覺得,雨荷妹妹泉下有知,肯定是不會怪罪紫薇的。一來她是個偉大的母親,那麼的深愛著紫薇;二來,紫薇也是一片心意,不願意自己的娘親成為別人口中的……唉,女人啊,名聲還是很重要的,既然時光不能倒流,皇上不能給她個名分,就讓她安安穩穩的在九泉之下瞑目吧。」

「景嫻,你說的對……唉,是朕負了雨荷啊。」乾隆繼續感歎。


景嫻已經有些不耐煩乾隆看似愧疚實際上沾沾自喜的樣子,轉換話題道:「那麼現在關鍵是給小燕子好好教導一下,不能掉了鏈子……在令妃的寢宮正房養傷……還是不適合的。小燕子看似也無礙了,不如讓小燕子暫時住進坤寧宮後院養傷,等傷癒了再和蘭兒、晴兒一同住在西三所。」


「令妃的確是個沒規矩的。」乾隆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和令妃經常翻雲覆雨的床呢,立馬有些……咳咳,彆扭了,難道是永琪直接把人送到這……不……不會吧?乾隆壓住心中的懷疑,只把這想成令妃太善良太著急但是做事不穩當,直接把人送到了這兒,「就該送到你那,有蘭兒、晴兒、紫薇陪著,規矩也最嚴格。」


「令妃妹妹只是太善良,太著急了,不然也不會讓出自己的床。」景嫻和藹的對已經完全呆滯石化的小燕子笑道,「本宮會叫人慢點兒抬,不會讓你感覺到顛簸的。」

小燕子石化術解除,滿含淚水的對著景嫻點頭。

恩人啊!!!!

「怎麼哭了?」景嫻連忙幫小燕子擦眼淚。


「你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只要把我放出宮就好了啊。」小燕子眼淚流的更加歡暢了,「雖然我聽不明白,還是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把我留在宮裡……而且我還頂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的位置……這不是我該得的。」

乾隆和景嫻對視一眼,這姑娘果真是個好的,就憑這不貪心!


「就當幫朕一個忙吧,宮裡可不是好待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規矩,你若做不到,過段時間朕就給你一筆錢,宣傳你『病逝』了,放你出宮就好。」乾隆對看順眼的人一向很心軟。

……病逝?皇上要殺我!直腸子的小燕子沒聽懂乾隆的言外之意,立刻敲響了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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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花提點,鳥入籠


「我……我……會盡力的!」小燕子雖然已經不算是單細胞生物,但是趨利避害的本能還是沒有丟掉,一聽見不守規矩就要讓自己「病逝」,小燕子立刻就跟搗蒜似的使勁點頭。


「真是乖巧。」景嫻歎息道,這個小燕子和前世的小燕子差的有點遠吧,怎麼乖了這麼多。小燕子不是應該說學規矩就要死要活嗎?她還記得小燕子打走了好幾個嬤嬤了。

「那皇后,小燕子就交給你了。」終於了卻了一件煩心事,乾隆要急著去找傅恆等人抹平自家兒子做出的荒唐事。

「恭送皇上。」景嫻低頭行禮。

「小燕子,你要好好聽皇后的話。」乾隆走之前,還不忘叮囑一句。

「一定一定,皇上你要注意身體,別太勞累了。」小燕子十分真誠的關心道,天知道她只是太害怕了口不擇言。

「真是個好孩子。」景嫻笑著敲邊鼓。


乾隆心裡越發覺得小燕子是個好的,雖說恭維關心的話聽了不少,但是像這種純粹的毫不掩飾的一點討好也沒有的關切話還真是窩心啊,看來朕的聲望真是高,普通百姓也知道朕很累很勤政,乾隆抱著對小燕子的十二萬分滿意,得意洋洋的走了。

「皇后娘娘……」乾隆一走,小燕子就蔫了,可憐巴巴的看著景嫻。


「別害怕,本宮和紫薇都會幫助你的,不會讓你有事的。」景嫻像是撫摸一隻大型寵物一般撫摸著小燕子毛絨絨亂糟糟的腦袋,「容嬤嬤,叫人抬來軟榻,多點幾層褥子。」


「庶。」容嬤嬤本著忠僕的原則,在一旁默默的打量了小燕子很久,最後得出這只動物一定能被自家偉大的皇后主子馴養的結論,然後帶著主子將要多一隻寵物的興奮勁兒,露出燦爛的容嬤嬤式菊花笑容,腳下生風的去找人抬軟榻。


「嗯……」小燕子被順毛順的很舒服,這就是紫薇說過的有額娘關心的感覺嗎?要是皇后也是自己的皇額娘就好了,不過小燕子也只是想想,她知道皇后的身份太尊貴,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不過這麼尊貴的皇后卻對自己如此溫柔慈祥,小燕子覺得真是太感動了。

「皇后娘娘,紫薇沒事吧?紫薇的扇子沒事吧?」被順了一會兒毛之後,小燕子又開口問道。


「都沒事,紫薇的腳扭了,又急著敢進宮救你,現在腫的沒辦法下地,正在坤寧宮等你,等你去了坤寧宮就能見到她了。」這個小燕子對紫薇是真的關心的,景嫻對小燕子放下了一半的心,剩下來就看自己的手段,能不能讓小燕子好好的學會規矩,不給自己搗亂了。不過小燕子似乎對皇上的話產生了誤解,那麼她稍稍添油加醋一般,應該沒問題吧。

「紫薇對我真好。」聽見紫薇為了救自己,都不能下地行走了,小燕子更加感動了,這才是好姐妹啊。


「你對紫薇也很好啊。」景嫻陪著小燕子嘮叨家常,小燕子一旦放下了心防,就是個很單純的孩子,等容嬤嬤來報告軟榻準備好的時候,景嫻已經把小燕子的前塵過往打聽的一清二楚,在心底訂好了N個馴服小燕子的計劃。小燕子也終於體會到了「長輩的嘮叨」,心裡十分熨貼十分感動,甚至有些埋怨,那個叫容嬤嬤的來得太快了,不能讓她多享受一下皇后的關心。

總的來說,這次談話兩人都很滿意。

唯獨不滿意的,大概就是想把小燕子當槍使,卻得到小燕子即將遷往坤寧宮的令妃了。


按照令妃的想法,以皇后的直硬脾氣,肯定會和皇上吵起來,依著皇上感性的性子,自己再挑撥幾句,一定能認下這個女兒,並且自己也能順勢得到這個格格的教養權。但是這次皇后的態度和皇上的態度都讓她摸不透了,明明皇后表現出了不滿,但是皇上卻沒有生氣,而自己居然被刺激的難以保持平常心態,被皇后「趕走」之後,也不知道皇后說了什麼,那姑娘居然被抬到坤寧宮去了。


難道又要送給皇后一個爭寵的利器?令妃急了,但是她卻毫無辦法。雖說宮務由太后把持著,但是皇后書中還握著封印。作為這後宮三千妃嬪的管理者,一個還未公開的格格住在坤寧宮,的確是理所當然,她也無話可說。


「只能寄希望那皇后對新格格不好了。」令妃咬著牙,思考著怎樣才能扳回一城。皇后應該對那個新格格不怎麼樣吧?不然也不顧新格格的傷勢,急匆匆的把人搬走。而且皇后的性子再怎麼軟和,重視規矩的本能是不會改的,那麼這個從民間來的格格一定會被她嚴格教導,一個從未接觸過宮裡規矩的格格,能受的了枯燥勞累的禮儀訓練嗎?想到這裡,令妃覺得自己爭取這個新格格的希望應該還有五層。不過令妃還在抽搐,賭這個未知的勝率,犧牲自己在坤寧宮埋藏最深的幾顆釘子,到底值不值得。


真可惡啊,皇后怎麼就突然變聰明了呢?把坤寧宮收拾的那麼乾淨,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幾顆釘子勉強為她傳遞消息,要是以前,連她的侍衛和大宮女都是自己的人,別說一個外面的來的格格,就算是十一十二都能心裡向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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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令妃如何憂思忡忡,躺在軟榻上,舒舒服服的到了坤寧宮的小燕子正和已經走不了路的紫薇抱在一起,哭作一團,景嫻很體貼的將小燕子送到了坤寧宮後院蘭馨的房間——已經定了封號,臨近賜婚的蘭馨雖說已經在西三所居住,但是由於深受帝寵,時不時的也能回坤寧宮居住,有時候乾隆拉著紫薇聊的太盡興,錯過了宮禁的時間,紫薇也會歇在這裡。


小燕子和紫薇抱著哭了一會兒,抹了眼淚喝了茶潤了潤喉嚨,紫薇細細的檢查了一下小燕子的傷勢,看著沒有大礙的時候,才稍稍放下心來,心疼不已。上一世小燕子為了自己認爹的事被永琪往胸口上射了一箭,本以為這輩子自己已經當了格格了,小燕子能在宮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著,卻沒想到還是被永琪一見刺進了宮裡。


在小燕子還沒來坤寧宮的時候,皇后已經把「認下」小燕子的事告訴她了……應該說,在皇后還沒去延禧宮的時候,自己已經和皇后細細思考了這件事情,得出了最有利於小燕子安全的辦法。小燕子出宮是不太可能的了,現在「格格」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以皇帝愛面子的心態,宣佈小燕子「傷重不治」,將這個人抹掉是最有可能。要保全小燕子,最好讓她將錯就錯成為「格格」,而端王府是最好的招牌。


紫薇知道以小燕子的天性,只要皇帝見到了她,一定會產生好感,因為小燕子的活潑率直是宮裡少見的,很容易讓皇帝產生新鮮感,再加上皇后說幾句軟化,自己再哭訴一陣子,這種結果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紫薇也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乾隆不同意,她也要盡力保護她,爭取讓小燕子離開宮裡,遠遠的離開京城,這樣皇帝應該也會同意。

現在達到了最好的結果,紫薇高興之餘還是有些擔憂,她可記得小燕子最討厭規矩了,現在的小燕子可沒有皇阿瑪隆厚的聖眷,那學規矩肯定是免不了的。

紫薇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下小燕子,小燕子卻拉著她的手反過來求紫薇幫她學好規矩,把紫薇驚訝的不行。

「不學規矩,皇上就要讓我『病逝』,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明明是他兒子犯錯,卻要我來承受後果。」小燕子苦哈哈的說道。

病逝?皇阿瑪這麼威脅小燕子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皇額娘去當這個惡人。


紫薇拍著小燕子的手勸解道:「誰讓五阿哥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令妃娘娘又是皇阿瑪最寵愛的妃子,那寵愛可比我和皇額娘大多了,這是我和皇額娘能得到的最好的後果,不就是規矩,就是枯燥勞累了些,可比你習武耍大旗輕鬆多了。」


「也是,再怎麼說,宮裡也能吃飽穿暖,比以前沒認識小多子和你之前的日子好多了。」小燕子也放下心來,那些嬌貴的格格公主們都能學的規矩,自己肯定能承受下來,沒道理人家細皮嫩肉都能學會,自己這皮糙肉厚還不行。


「只要耐下心來一遍一遍重複做,就沒事的。」紫薇欺騙道,「我當年入宮的時候什麼都不懂,額娘就讓教養嬤嬤教了我一天,進宮的時候也能基本上規規矩矩了。走路、吃飯、行禮是最基本的,你先學會這些,應付好皇阿瑪和皇瑪嬤,剩下的規矩更多,慢慢學就好了,只要需要用的時候提點幾句,一會兒就熟練了。」


「你真厲害。」小燕子心裡安定了,不就是走路、吃飯、行禮,一定能學會的,紫薇只學了一天,她小燕子很笨,平時毛毛躁躁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是學個五天十天,也能成吧?

「不過那五阿哥和令妃還真討厭。」小燕子嘟囔,「戲文裡怎麼說來著?奸妃和什麼來著?」


「噓!別亂說。」紫薇連忙把小燕子的嘴摀住,四處瞧了瞧鬆了口氣,「別以為在坤寧宮就安全了,在這宮裡,誰沒安插幾個眼線……眼線就是告密的人的意思,說不準我們現在說的話,一會兒令妃娘娘就知道了。」

「啊,這麼可怕。」小燕子被嚇到了,「這麼說,連好好的說句話都不行了?」


「也不是不行,只要周圍的人可以信任就好了,我先告訴你幾個人,皇額娘應該也會教導你。本來剛才沒事的,有個粗使宮•女從窗前過去,我才捂你的嘴的。」紫薇解釋道,「現在沒事了,可以隨意說了,我見著容嬤嬤了,有她在就沒問題。」

「容嬤嬤就是跟在皇后娘娘後面那個老人吧?」小燕子回想了一下,「明明跟著皇后娘娘的時候,笑的很和藹的,現在怎麼一臉嚴肅,看著挺嚇人的。」


「容嬤嬤是皇后娘娘的奶嬤嬤,皇后娘娘脾氣直,性子軟,若沒有容嬤嬤扮黑臉當惡人,那些吃裡扒外的奴才們誰來收拾。」紫薇歎息道,「所以外面的人都很怕容嬤嬤,但是我們知道容嬤嬤是個好的,她對我們可好了。」


「這個我明白,自己扮惡人保護別人的人最偉大了,容嬤嬤真是個好人。」小燕子對這個面惡心善的容嬤嬤產生了好感,這種樣子,不就是戲文裡常說的俠義心腸嗎?明明容嬤嬤這麼老了,還硬著身板保護著皇后娘娘和紫薇,真是太偉大了。

「小燕子你好好養傷,再過一會兒蘭兒和晴兒就過來了,我介紹你認識認識。」紫薇笑道,「還有十一十二十三三個小包子,我和你提過的。」

「是啊是啊,」小燕子來了興致,「你說過,特別是十三阿哥特別精靈古怪。」


「是的,還有克善,嗯,就是你扮演的端王府的格格的弟弟,是個很老實的孩子,你一定會喜歡的。」紫薇已經把端王府的事告訴小燕子了,那個激起民怨的端王府讓小燕子罵了好久,特別對那個沒臉沒皮的新月格格表示強烈的憤慨,她當小妾的娘是個狐狸精,惹得端親王不理正室妻子,忽視嫡出的小兒子,小妾的兒子新月格格的大哥是個混賬,作威作福,這次激起民怨就有他一份「功勞」,新月格格自己也跟著她額娘不學好,父母屍骨未寒就和年紀可以當他爹的大將軍卿卿我我。


小燕子很可憐那個無辜的孩子,雖然他是大壞蛋的兒子,但是年紀這麼小,大壞蛋也從來不理睬他,連兩個下人也只聽那個沒臉沒皮的新月格格的話,沒人照顧他。而且小燕子也很開心自己多了個弟弟,她的「小弟」不少,但是弟弟卻沒有。突然多一個親人,讓小燕子又喜又憂,憂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個弟弟相處。

「我搶了他姐姐的位置,他會不會很生氣。」小燕子惴惴不安的問道。


紫薇想了想,搖了搖頭:「肯定不會,只要你對他好一些。克善很可憐,自從他額娘早逝後,過的日子還不如得寵的下人。這一路上也疏於照顧,到了坤寧宮才過上了好日子。克善很喜歡皇額娘和我們,皇額娘和我們喜歡你,他肯定也會喜歡你。反正那個姐姐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影響,多了個姐姐他一定會開心的。」

「大家庭的姐弟親情真淡薄啊。」小燕子感歎道,「要是我有個弟弟,哪怕是同父異母的,我也能把他寵上天。」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把小十三寵的都快上天了。」紫薇撫額,看起來很頭疼的樣子。

「那也是小十三可愛啊。」小燕子合攏雙手祈禱道,「我一定要努力在宮裡活下來。」

「沒問題的,我會幫你的。」紫薇安慰道,「皇額娘肯定已經會給克善說好話的,你放心吧。」

「奴婢給兩位格格請安。」這時候,容嬤嬤推門進來。

「容嬤嬤請起吧,不是說過私下裡別那麼多禮數嗎?」紫薇連忙叫容嬤嬤免禮。


「新格格才剛入宮,奴婢還是要注意禮節的。」容嬤嬤嚴厲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主子讓薇格格和新格格在這裡歇息,晚膳會端到房裡,主子已經給和親王打了招呼,今個兒薇格格就歇在這裡吧。新格格和薇格格認識,可以多給新格格說點宮裡的規矩。」

「容嬤嬤替紫薇謝過皇額娘了。」紫薇問道,「皇額娘的意思是讓小燕子明天再去見克善他們?」


「是的,新格格的傷勢未好,剛才又一陣顛簸,心情大起大落,大概需要休息,等明個兒休息好了,主子再介紹新格格給阿哥公主們認識。」容嬤嬤想了想,繼續說道,「主子還說,讓薇格格和新格格放心,今個兒晚她會好好的和端親王的小阿哥說說,明天你們見面的時候一定沒有問題的。」

「還是皇額娘想的周到。」紫薇捏了捏小燕子的手,「這下放心了吧,我們休息一晚上,明天精精神神的去見小克善。」


「皇后娘娘肯為我說話,那一定沒問題了。」也不知道小燕子從哪來的對皇后的信心,也許是一開始把皇后認作了神仙,也許是皇后一番求情救了她的腦袋還讓她當了格格,反正在小燕子心中,只要皇后說能成,那就一定能成。

「奴婢就先下去了,那個不聽話的奴婢已經被趕走了,兩位格格可以儘管說話,不用擔憂。」容嬤嬤臉色沉下來,「那些個背主的奴才,奴婢會好好收拾的。」

「那就麻煩嬤嬤了。」紫薇點點頭,揮手讓容嬤嬤退下。

小燕子鬆了口氣,半倚靠在床上笑道:「容嬤嬤好威風,好像護著小雞的凶悍母雞。」

「噗……」紫薇笑的發顫,「好吧,現在你也將成為小雞中的一員了,恭喜你,小燕子。」


「我是小燕子,才不是小雞。」小燕子嘟囔,「不過能被護著真好,有容嬤嬤威風凜凜的在前面擋著,我心裡總算安穩些了。嗯,今天咱們一起睡吧……叫什麼來著?什麼餅什麼竹子談話?」


「那叫秉燭夜談。」紫薇糾正道,心裡不免好笑,小燕子看似變了很多,拿成語沒轍這點,卻是一點沒變,「你呀,吃了東西早點睡吧,好好養傷才是正經事,我先住隔壁屋,免得壓到你的傷勢。」


「不用,這床這麼大,壓不到我的,最多一人一床被子……啊啊啊紫薇啊,你一定要陪著我啊,我害怕,我睡不著。」小燕子懇求道,「順便給我多說說這宮裡需要注意的事,這可是天底下最大規矩最不自由最多冤魂的地方,比戰場還可怕啊嗚嗚嗚。」


「得了得了,那我就睡這吧,給你介紹一下宮裡那些人能惹那些人不能惹……」紫薇仰著頭,故作歎息,「我說小燕子啊,我知道你愛恨分明敢愛敢恨,但是面對著令妃娘娘和五阿哥,還是得裝出友好的樣子,他們兩可記仇了,又得寵,在這宮裡面,我們都不敢惹。」

「連皇后娘娘都不敢?」小燕子驚訝了,「比十一十二十三還得寵?看來那皇上又是個寵什麼滅什麼的。」


「你也別怕,能繞道就繞道,繞不了就做好禮數找時機逃跑就好了。」紫薇在心底說,那叫寵妾滅妻,不過不太好說出來,畢竟這一世的皇后也算過的不錯,要是上一輩子,那就的確是這樣了,「特別是令妃娘娘,她最喜歡笑著蒙人了,而且她還懷著孩子,一不小心出了點問題,你就死定了。」


「這個我知道,小多子和我談過好多後院的事情,那些個得寵的惡毒的小妾藉著有身子陷害人這種事經常聽到。」小燕子打了個哈欠,剛才見著皇上和皇后太過驚訝,現在才覺得真的很累。



56、話宮廷,認姐弟


宮裡的飯菜的精緻程度是外面無法比的,但是小燕子吃的並不算盡興,倒不是份量不夠,只是那菜太過精緻,吃起來總覺得沒有外面的好吃。

「我覺得王二嬸家的燒餅比這個什麼勞什子富貴餅好吃多了。」小燕子歎息道,「不是說皇宮裡的東西是天底下最好的嗎?怎麼吃起來這麼不對勁呢?」


「皇宮的東西就是精緻過頭了,一切都做的過了,反而失了原本的味道。」紫薇倒是早就習慣了,皇宮裡的東西可能是最貴的,但不一定是最好的,「你看著富貴餅的面和餡料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經過了餡料的層層醃製,吃起來回味無窮,但是肉和面原本的香味沒了。」

「不太懂。」小燕子迷茫。


紫薇進一步解釋道:「難道你的意思是一個本來長的很好看的人化了很濃的妝,穿著很華麗的衣服,戴著很名貴的首飾。雖然很漂亮,但是看起來很彆扭,還不如原本清清爽爽看著舒服。」

「懂了。」小燕子點點頭,「紫薇,你真厲害。」


「這有什麼厲害的。小燕子,你要習慣宮裡的吃食啊,在出嫁之前,都要在宮裡呆著。」紫薇歎息道,「平時正餐的時候,每道菜只能夾三筷子,不過我們私下用餐,就不用了。」

「三筷子?能吃飽嗎?」小燕子鬱悶了。

紫薇笑道:「當然能,有很多菜啊。這規矩是為了防止有人摸清宮裡貴人的喜好,趁機討好或者下毒,你也知道,這宮裡很危險的。」

「唉……真想出去。」小燕子蔫了。


紫薇給小燕子夾了一筷子白油肚條:「出去是沒可能了。其實也沒什麼,你現在死端親王的格格,就在宮裡帶兩年多的時間,待二十七個月的守孝期過了,就能出宮嫁人了。」

「嫁人?」小燕子咬著筷子,「和親蒙古?」


「如果你被收為養女應該就會被安排去和親蒙古,但是端親王是異姓王,而且是罪臣,被收為養女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討好了皇阿瑪,留在京城指給貴族宗親也是有可能的。」紫薇囑咐道,「所以一定要討好皇阿瑪和皇瑪嬤……皇瑪嬤不好討好,你別惹她生氣就好,不過皇阿瑪你一定沒問題的。」


「這個我知道。」小燕子歪著腦袋笑道,「那些貴人老爺家複雜的很,若是可能,我倒是想嫁個普通人,和和睦睦的過一輩子。不過既然不成,我也會努力朝著『賢惠的大老婆』學習的,反正能一輩子不愁吃穿也是好的。」

「那你就多跟皇額娘學學吧。」紫薇點了點小燕子的額頭,「慢慢吃,吃完我教你一些基本的東西,然後我們躺著聊天。」

「嗯嗯,早點睡也不錯,受了傷,還是有些困了。」小燕子打了個哈欠。


紫薇和小燕子用過膳之後,小宮女們就端來茶水,讓紫薇和小燕子漱了口,又端來溫水,洗了手,泡了腳,然後兩人舒舒服服的靠在床上說悄悄話,紫薇把宮裡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是笑面虎,美女蛇,要繞道走,誰和誰比較親密,誰和誰是敵對,誰和誰表裡不一,都細細的說了一遍。小燕子就跟聽故事一樣,聽的津津有味,偶爾還發表一兩句議論,明明疲憊不已,硬是被紫薇說出了精神,都有些睡不著了。

見小燕子還精神著,紫薇又講了一些基本的禮儀,比如見著什麼人該行什麼禮,這宮裡的人的等級和貴賤是怎麼區分的,月俸是多少。


「和外面的戲文說的不同,所謂『格格』其實是滿語中『小姐』的意思,所有滿清貴族的大小姐們都能稱格格,而皇阿瑪的女兒們則應該稱呼公主,不過親近的人為表示親暱,也能叫格格。」紫薇舉例道,「公主們的封號要在指婚之前才賜予,當然,如果太受寵,有可能提前就給了,比如蘭馨和晴兒,她兩還沒指婚但是已經有封號了。」


「怎麼說,紫薇本應該是公主囉?」小燕子握著紫薇的手,「皇上也真是的,你本應該是尊貴的公主,你不是說公主的月俸比格格多多了嗎?還有自己的公主府,能當家作主。不和公公婆婆們住在一起,每天早起去伺候,多好啊。」

紫薇笑道:「我可是和碩格格,也不用每天早起伺候,只是住在一起罷了。而且我現在很知足,和親王府可比皇宮裡自在多了。」

「也是……你說皇上能不能把我養在某個王府?你不是說有可能這樣嗎?」小燕子問道。


紫薇苦笑著搖搖頭:「若是真的端王府格格,倒是可以選一家宗室王爺過繼,但是你可不行,你是假的,露餡兒怎麼辦?皇阿瑪大概會以體恤端王府遺孤之名,把你養在宮裡吧。不過也沒關係,我讓皇額娘給皇阿瑪吹吹枕頭風,端王爺過世還差十幾日才到百日,百日之內是可以指婚的,這樣二十七個月之後,你就能直接成婚。若百日之內不指婚,就只能守孝期之後才指婚,到時候準備又得花上一年,還挑不到好的。」


「還以為我小燕子要等到十**歲長成大姑娘了才有人娶,也算因禍得福。」以前的小燕子對男女之情還是懵懵懂懂,但是自從和紫薇認識之後,兩個小女兒家說了很多私密話,而大雜院的老人們在多隆的照顧下能夠吃飽穿暖,也有心情反過來照顧小燕子等年輕人,給他們講一些作為長輩應該教導的話,所以小燕子已經不是不諳世事,懵懵懂懂,也知道年紀到了,該嫁個人好好過日子。雖說這種事,小燕子還是略帶羞澀,但和紫薇說的這種私密話,已經相互交流了好多次,小燕子也就習慣了,「不過紫薇,為什麼你還沒指婚?」


紫薇苦笑道:「剛來京城的時候,皇阿瑪還不怎麼重視我,阿瑪倒是向皇阿瑪提過幾次,但是皇阿瑪都忘記了。雖說我名義上是阿瑪上了玉牒的嫡親女兒,但是畢竟流著皇阿瑪的血脈,皇阿瑪不開口,阿瑪也不好做主。等皇阿瑪想起來的時候,已經過了百日了……也是這樣,我才瞭解了宮裡的生存之道。」


其實是紫薇還沒從過往中走出來,不想這麼早嫁人,才以娘親亡故為由,搪塞了和親王想幫她向乾隆提醒的意願。不過「恨嫁」這種事肯定不能亂說的,因此紫薇找了個最恰當的借口,還能提醒小燕子,要好好的討好乾隆。

「看你現在這麼得寵,原來當初還有這麼些事。」小燕子嘟著嘴,「你那皇阿瑪簡直不像個爹,哪有妻子兒女要得到重視,還得上趕著去爭寵的說法?」


「皇阿瑪皇阿瑪,先是皇,才是阿瑪。就算普通大戶人家,不也是這樣。」紫薇安慰道,「不用替我擔心,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自個兒。皇瑪嬤很傳統,又很喜歡五阿哥和令妃娘娘,皇額娘保下你,她一定會為難你和皇額娘,你可小心點,別和她起衝突。」

「皇后娘娘不才是皇上的大老婆嗎?為什麼太后會喜歡皇上的小老婆?」小燕子不明白了。


「唉……還不是為了管理這宮中的權力……令妃娘娘只是個妃子,皇瑪嬤覺得比皇后更好操控吧,不說這些了,我給你說些行禮的細節。」紫薇歎息著搖搖頭,成功在小燕子的心底樹立了太后的不良印象。


等小燕子睡之前,已經知道了萬福、頷首禮、下跪禮等基本動作,只差了實踐了。對穿花盆底這種小事,小燕子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她連高蹺都會踩,還會爬桿子耍大旗,這種比高蹺矮多了的東西,多練練就好了。


雖說背後帶著傷,小燕子只能趴著睡,但不知道是不是接收了太多的消息,經歷了太多的事,小燕子太勞累了,睡的倒是挺安穩,倒是紫薇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房梁,到半夜了才睡著。


小燕子……還是進宮了。兜兜轉轉,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數,小燕子和五阿哥的相遇,小燕子的進宮,小燕子去了延禧宮,一切似乎和前世重合了,但是一切又改變了。紫薇不確定以後的生活會有什麼改變,但是,一切肯定往好的方向吧?若她好好的照顧著小燕子,小燕子肯定還是那個善良的小燕子吧?只是不再單純了而已。想到這,紫薇閉上了眼睛,安心醞釀著睡意。

所謂單純,在這宮裡本就是不可取的,只要心底還存著善意良知,就無愧於天地。

........................................


第二天,小燕子被景嫻要求躺在床上好好養傷,在窗前見到了紫薇口中的好姐妹和小包子們。小燕子第一眼見到克善,就喜歡上了這個白白淨淨,眼神純潔卻帶著幾絲孤寂悲傷的小包子。在小燕子的想法裡,弟弟就是這樣的,乖乖巧巧,需要自己保護。她完全不明白,那個什麼勞什子端親王怎麼忍心把這麼可愛的兒子置之不理,那個叫新月的怎麼忍心把這麼可愛的弟弟置棄之不顧,連她這個和克善沒有血脈之情的假姐姐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弟弟,那些血緣親人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

「那個……克善……我當你姐姐好嗎……」小燕子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害羞和請求。


「皇上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姐姐了。」克善雖然年紀小,但是這些還是明白的,現在在宮裡這麼長日子,他也知道自己那個庶出的姐姐到底做了什麼不好的事,端王府除了新月,就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現在多一個姐姐,也無所謂。

「我不是說……那個什麼……我是想,……」小燕子結結巴巴說不明白,「我的意思不是說端王府的格格和小阿哥的關係,我小燕子,想認你克善當弟弟。」

克善純潔的眼睛眨啊眨,聽不明白,急得小燕子撓頭抓腮,只得用眼光向紫薇求救。


「噗……小燕子的意思是,撇開身份,她想認你做弟弟,而不是端王府的格格和阿哥的關係。」紫薇揉了揉克善的腦袋,「就像我、晴兒、蘭兒認你當弟弟一樣。」

克善摸了摸腦袋,好奇的打量著小燕子:「真的?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看你心裡喜歡。」小燕子老實的說道,「我小燕子就是個孤兒,無親無故,現在突然多了個身份很不適應,但是知道多了個弟弟的時候還是很高興,我一直想要個親人。克善,當我弟弟好不好?我一定會把最好的東西給你,好好照顧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克善驚訝的睜大嘴巴,忘記嬤嬤們千般萬般囑咐要遵守的禮節。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對他說這種話。在他還未懂事的時候,額娘就過世了。而後瑪嬤雖然對他不錯,但是也很嚴厲。等瑪嬤逝世後,他的生活就急轉直下,有時候連吃飽穿暖都困難,全靠身邊唯一的下人,他的奶嬤嬤為他奔波。瑪嬤說他是端王府最尊貴的阿哥,唯一的嫡子,但是在那個王府裡,他卻沒有一絲一毫自己身份尊貴的感覺,甚至還不如新月姐姐和她哥哥的下人吃穿的好。


奶嬤嬤雖然對他好,但是也不可能對他說這種話。而唯一對他好的奶嬤嬤,在荊州叛亂的時候,因為年紀大了跑不動,為了不拖累他,把他交給莽古泰之後,留在了端王府,和阿瑪他們一起陪著端王府去了。


經歷了這麼多事,克善的心智已經長大了許多,但是畢竟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心裡渴望著被人照顧親近。這下子突然有個人說要照顧他,不讓任何人欺負他,一無所有的克善的眼眶立刻紅,抽了抽鼻子,還是沒忍住,最後撲進了小燕子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乖,哭出來就好了。」小燕子抱著克善,眼淚也流了下來。她早就從紫薇口中知道了克善的事,本以為要經過好久,才能讓這個可憐的孩子接受他,沒想到這麼簡單,看來這個孩子是真的和她有緣分。

「恭喜小燕子和克善。」紫薇也有些難過,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以後會好好的。」


「是啊是啊,我們都會幫你們的。」蘭兒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和她一樣鬧騰的小燕子,覺得真是太符合胃口了,「小燕子,聽紫薇說,你懂得好多好玩的事,你和我們說說宮外的事情吧。也讓克善聽聽,讓他開心一下。」


「好。」小燕子仔細的幫克善把淚水擦乾,然後摟著克善,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坐在床沿上,開始講宮外的一些事。比如她賣藝的時候遇上的趣事,比如很久以前的劫富濟貧,比如小多子請來的先生講課的事,比如大雜院生活越來越好的事,還有宮外的一些新鮮的吃食,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聞著臭吃著香的臭豆腐,外脆裡軟的大燒餅,黏黏糊糊的麥芽糖,以及一些新鮮的玩物,糖人、麵粉人、小玩具。

小燕子的口才不錯,又得到先生教導了幾年,條理清晰,用詞也不粗俗,讓這些很少出宮的公主阿哥們聽的是津津有味,連景嫻和乾隆進來了也不知道。


乾隆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叫人通報,他帶著景嫻,想偷偷看看這群小輩聚在一起在幹什麼。結果走在門口,就聽見小燕子在講宮外的事。乾隆聽的有趣,就拉著景嫻坐在桌子一旁,也饒有興致的聽著。


由於其他人都是圍著小燕子的床坐著,正好背對著門和桌子,而小燕子的視線被其他人擋住了,又說的起勁,更沒有看見,知道小燕子說的口渴,紫薇起身叫人給小燕子倒水的時候,才發現乾隆和景嫻來了,連忙慌慌張張的給乾隆和景嫻請安。


「不用多禮,小燕子你繼續說,朕聽著也有趣。」乾隆見這麼美好的氣氛突然消失了,連忙說道,「對了小燕子,你說那個大理寺的什麼梁大人是個壞官,怎麼回事?」


「那個梁大人啊,他經常十天半個月不去衙門,城裡的百姓都知道。」小燕子有些害怕,但是紫薇給她說過,皇上就喜歡那種又對他恭敬崇拜,又不拿他當皇上的人,小燕子便憑著本能,表現著自己是對長輩的眷慕和崇拜,盡力克制自己的畏懼,說話也盡量放開,「其實那個梁大人只是昏庸了些,他兒子才是個壞人,經常做強搶民女的事。他兒子上個月取了不知道第幾個小老婆,那姑娘本來訂了親家,被他兒子這麼一鬧,唉,差點投了井,後來為了保護家裡的老母親,才不得不嫁了過去,太可憐了。」

「還有這事,沒想到天子腳下還有這種敗類。」乾隆不高興了,這可是京城啊,京城的官都不是好官,這不是明擺著打他的臉嗎?

「這樹大了,什麼鳥都有,皇阿瑪你也別太在意。」紫薇連忙勸道,「皇阿瑪日理萬機,下面的人拿著俸祿不好好辦事,好好懲罰就行了。」


「對對,紫薇說得對,都是他們的錯。」糟糕,讓皇上臉色變差了。小燕子連忙順著紫薇的話給乾隆戴高帽子,「皇上這麼英明神武,以身作則,下面的人不好好學習皇上,替皇上分憂,還為難皇上替他們收拾爛攤子,都是他們的錯。」

「是啊,這些官吏怎麼就不能讓朕省省心呢。」小燕子的高帽子讓乾隆戴的十分舒服,越發覺得這個小燕子是個好的,心裡已經想著要怎麼給她獎勵了。


正好,他一直惦記著紫薇的封號的事,乾脆借由小燕子的事,順便替紫薇把封號定了。還有皇后說的指婚的事,也該考慮一下了。現在正好在百日內,再不指婚,就得兩年後了。小燕子是個好的,好端端的一個姑娘,要是為了替不認識的人守孝,耽擱了婚期,就不好了,現在定下來,兩年後直接成婚就成。


想到這,乾隆對紫薇越發愧疚了。當初怎麼就忽略這個女兒了呢?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過了百日,雖說紫薇名義上是老五的女兒,不用守孝,但是看這孩子現在還穿著素色的衣服,就知道她是個孝順的,若是違背她的意思,不讓她替雨荷守孝,太對不起雨荷了。可是再過一年多,紫薇也就十八,是個大姑娘了,適齡的好的人家不好找啊,難道又要去蒙古?

乾隆思考著,實在不行,就找個在京城當官的比較熟悉的蒙古勳貴,像和敬一樣,雖說是和親蒙古,實際上留在京城。

和敬若是知道,一個私生女的待遇,居然和她這個據說是最得寵的元後嫡女一樣,不知道會嘔成什麼樣子。


乾隆發話了,讓他們跟剛才一樣,無拘無束的繼續聊天,小燕子和紫薇等人自然恭敬不如從命,除了克善之外,對乾隆的到來都習慣了。克善雖然不習慣,有些害怕,但是靠在小燕子懷裡,覺得很安全很溫暖,心裡也安定下來。

乾隆看著歡聲笑語的兒女,又看了看面帶笑意的景嫻,愈發覺得,也只有在坤寧宮,才像個普通的家。




57、誰是櫝,何為珠



由於景嫻和紫薇對小燕子的脾性都很瞭解,所以學規矩這件事,倒也不算太難。在小燕子還不能下床的時候,紫薇就拿著一本宮規,溫言細語的給她讀,偶爾給她舉一些例子。這種類似於講故事的教授方式,小燕子記憶很深刻。小燕子的無畏來自於無知,現在知道宮裡有這麼多條條款款,違背了這些條條款款又會有那麼多懲罰,自然就不會亂說話亂做事了。小燕子在社會上闖蕩了那麼多年,當然不是個傻的,怎樣對自己最好,她還是很明白的。


紫薇還得回和親王府,自然不能時時刻刻陪伴著小燕子,於是教導小燕子的事,就落在了蘭馨和晴兒身上。克善也喜歡這個新姐姐,常常來陪著小燕子學習宮規。有弟弟在旁邊跟著學,小燕子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勁,按她的話來說,當姐姐的就要給弟弟做個榜樣,既然克善都在這麼努力的學習,她自然更加不能落後。這宮裡的水這麼深,到處都是人吃人的恐怖景象,小燕子說她學好了規矩,才能更好的保護克善不被欺負。


小燕子的大姐風範讓很沒安全感,又舉目無親的克善很受用,很快就成了小燕子的燕子尾巴,黏著小燕子「姐姐」長「姐姐」短的,連平時走路胸膛都挺起來了幾分,也不像以前那麼沉默了。對此,紫薇覺得有些挫敗,難道是自己的氣勢不夠強,所以即使對克善再好,他也沒對自己完全放開心扉?怎麼小燕子和他才剛見面,就能迅速的打入他的心房,真是太奇怪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反正無論怎麼說,小燕子和克善這兩個孤兒成了彼此的親人,還是很不錯的,看著小燕子和克善的笑容,紫薇也覺得很幸福。


紫薇出宮之後,自然把小燕子的事告訴了和親王府,以及多隆等人,又專門去了一次大雜院,告訴柳青柳紅,只是說為了磨平五阿哥的事,小燕子成了皇上的義女,還帶來了小燕子的信。由於皇宮這些陰私的事,很容易發生殺人滅口,抹殺證據之類的事,所以柳青柳紅經過商量之後,決定離開京城,帶著大雜院老小去山東老家開個酒樓。


紫薇拖小燕子的名義,帶了許多銀兩給柳青柳紅,然後又以自己的名義添了一部分,多隆不但也添了一部分,還派人把柳青柳紅等人送到山東,打通關節安定之後之後才回來,後來紫薇得知,山東的那間酒樓居然還是叫「會賓樓」,只是那會賓樓不再是以前那個會賓樓,不可能再成為他們偷運妃子的大本營了。


紫薇也把柳青柳紅的事告訴了小燕子,小燕子又抱著紫薇哭了一場,她這次深切的感覺到,自己真的已經回不去了。以後她就是端親王府的燕子格格,而不再是大雜院自由自在的小燕子。


景嫻委婉的把這件事告訴了乾隆,按照乾隆的意思,小燕子的過往自然是要抹殺掉的,只是大雜院裡畢竟是小燕子生活了那麼久的「親人」,乾隆也沒拿定注意要怎麼做,現在聽說紫薇已經讓那些人遠遠的搬到山東去了,大雜院的一切都被抹殺掉,現在的大雜院被拆了,成了多隆的別院,乾隆對紫薇這個女兒自然是更加滿意了,不過……這事兒居然還和順承郡王的小兒子多隆有關,那多隆似乎還對小燕子挺上心,這讓乾隆心底有了計較。


多隆也姓愛新覺羅,為代善後人,雖說鐵帽子肯定是由他大哥繼承,但是作為順承郡王最愛的小兒子,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乾隆就給了他一個貝子的爵位,反正只是個空爵位,多出點俸祿養個紈褲子弟,穩固宗室,乾隆還是捨得的。現在看來,那多隆雖說是個紈褲子弟,實際上還是不錯的,乾隆記起多隆那被自己扇子敲了之後委屈的眼神,心中不由發笑,這個晚輩挺不錯,欺負起來很有成就感啊。


紫薇這裡事情辦得差不多,乾隆也已經把紛紛揚揚的傳言給壓了下來,小燕子確定已經是端親王的庶女,閨名為燕子的多羅格格了。端親王府激起民變,按理當罰,但是端親王一家殉國,若不加以體恤,似乎也不太合適,因此乾隆便有賞有罰,賞的是小燕子,罰的是克善。


小燕子本為側福晉所生,按理說應該是多羅格格,現在加封為和碩格格;而克善作為端親王一脈唯一的血脈,自然要代父受責,親王的帽子肯定是沒有了,等成年之後沿襲的爵位,直接降兩等,等克善十五歲時,沿襲的就是貝勒的爵位了。端親王這個異姓王這根刺,終於從乾隆的眼睛裡拔出去了。


在確定小燕子的封號的時候,倒是有件趣事讓紫薇說起來就有些忍俊不禁。朝堂之上,那努達海似乎還不知道小燕子的事,還在為那個什麼新月格格叫屈,結果乾隆說真的格格是小燕子,那新月「格格」不過是個府邸格格,是個侍妾,讓那努達海目瞪口呆,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跟乾隆說,那新月經常在他懷裡對月流淚,跟他講阿瑪額娘的事吧?就算努達海再糊塗,也知道自己在軍中和格格私相授受的事是不能拿到朝堂上來說的。


紀曉嵐等一干漢人大臣本就和努達海這個倨傲的滿人大將沒什麼好感,一直找著機會挑刺,現在正好遇到了機會,於是紀曉嵐等人就在小燕子的封號上大做文章,說那努達海把個侍妾「府邸格格」當成端親王的女兒多羅格格帶了回來,反而把真的多羅格格給扔下了,這可不是「買櫝還珠」嗎?而現在明珠歸來,也正好應了「還珠」一詞,所以小燕子的封號啊,還是「還珠格格」,「和碩還珠格格」。

買櫝還珠買櫝還珠,這還真的應了景,只是誰是「櫝」誰是「珠」,那就太複雜了。

不過小燕子還是「還珠格格」,這讓景嫻和紫薇都感覺很驚訝,看來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雖說這制定的過程好笑了些。


在給小燕子制定封號的時候,還有一個小插曲,那就是好不容易上一次朝的和親王弘晝在聽說端親王的庶女都有個「和碩格格」的封號的時候不依了,在朝堂上撒潑,一哭二鬧的說自己的親親閨女都還沒封號呢,皇帝四哥真是太不厚道了。於是紫薇的封號也在這哭笑不得的朝堂鬧劇中定了下來,紫薇的滿語名為「塔娜」,也就是「明珠」的意思,因此紫薇的封號自然就為「和碩明珠格格」。

兜來轉去,紫薇還是成了明珠格格,只是多了「和碩」兩個字之後,身份地位比前世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紫薇很知足。


可是……乾隆很憋屈啊!先別說小燕子是個假的,就算是真的端親王的庶女,比起他的帝王龍血,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可是連端親王這個罪臣異姓王的女兒他都不得不給個「和碩格格」,自己的寶貝親生女兒仍舊只是個「和碩格格」,怎麼想怎麼憋屈,紫薇要是生在皇宮,破格封個「固倫公主」都是應該的,而現在連個「和碩公主」都不是,那可不是憋屈嗎?


憋著一口氣的乾隆開始在紫薇的額駙那裡打主意了,既然自己沒辦法直接給紫薇一個「公主」的封號,但是封妻蔭子可是有先例的,找個能幹的額駙,拉出去溜躂一圈混個功勞回來,再把功勞按在自己寶貝女兒身上,封個公主不就行了?乾隆那個小算盤啊,打著的是辟里啪啦響。

相對於皇宮以及和親王府的和樂融融,努達海的大將軍府可謂是愁雲慘淡。


新月的格格身份被搶,成了壓在努達海心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那新月的苦情悲情,徹底讓努達海淪陷了,讓他天天流連在新月小築,安慰他的月牙兒——你沒看錯,新月還是來到了大將軍府。在新月逃走之後,就由努達海的親兵護送到了大將軍府,還專門為她騰出了一個閣樓取名為「新月小築」,讓她居住了下來。


只是,這新月再也不像以前的新月那樣,受到大將軍府上上下下的歡迎。在新月進府的那一天,得知消息的老夫人直接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抱著雁姬嚎哭了很久,一副天要亡我的樣子,恨不得立刻衝到新月小築找那個狐狸精拚命。


可是那時候老夫人和雁姬還拿不準,朝廷會不會認回新月這個格格,雖說這可能性很小,但老夫人和雁姬還是沒有輕舉妄動。不過這謹慎的行為,在努達海回來之後,就不得不繼續「謹慎」下去了。大將軍府畢竟還是努達海的,努達海鐵了心要保住新月,老夫人和雁姬也沒轍。努達海的理由冠冕堂皇,新月遭受如此劇痛,卻還被朝廷遺棄,實在是可悲可歎,雖說他身為臣子,但也不能為虎作倀,一定要保有這忠臣的血脈。


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讓老夫人和雁姬徹底寒了心,什麼叫「為虎作倀」?什麼叫「忠臣」?那端親王明明就是罪臣!而那所謂血脈也輪不到新月,世子克善還在宮裡呢!可惜努達海已經魔障了,或者說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想找個借口把「月牙兒」留下來罷了。


自從新月進了大將軍府之後,大將軍府就被愁雲籠罩著,而小燕子被封為和碩格格的事傳出之後,愁雲直接變成了雷雲,巨雷下來把大將軍府上上下下都劈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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