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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紅樓之繼母不易》作者:紫硬玉【完結+番外】

  第七七章 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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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沒毛鴨子漂亮許多的溫柔最終默默原諒林如海,看似與平日無異,只是偶爾一人相處時她習慣性的多了個發呆怔神兒毛病。
    原來她不是秀外慧中那種,更不是擁有現代頭腦能在古代混得風生水起的類型。她不過是個普通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唯一與這時代女子不同,恐怕便是那她一早就知道答案的解決。但,隨著時間推移,那份唯一不同恐怕也將在不久後煙消雲散。
    江南時局越發緊張,京城內外看似平和安詳實則內力暗濤洶湧,等皇上真收網,義忠親王四大家族相繼落敗,溫柔所知道的故事也就結束。可倒是故事結束後,她那份兒超然是否能繼續維持?這些都是問題。
    “娘,大寶想放炮,好不好,好不好。”大寶上身著銀紅嶄新大襖,□半路松花撒花綾褲腿,大紅底兒高幫靴。頭上戴著毛茸茸小兔帽子,兩只耳朵長長得耷拉在兩側,跑起來一甩一甩,煞是可愛。
    溫柔彎腰伸手將大寶攬在懷中,抱起坐於腿上,伸手捏捏兔子耳朵,問道,“放炮?還沒到時候,你要放哪門子炮?”
    “可是小李子說,往年這個時候他在家裡都放了。”大寶拽過溫柔手攥在手心兒。
    小李子,林如海為大寶新找的書童玩伴,林管家的小外孫兒,小東西年紀不大比大寶大兩年,鬼機靈著,不過同大寶一比,到襯得忠厚。別的不說,就拿大寶此時前來說的放炮一事,溫柔相信一定是大寶心中想要,套了小李子的話,溫柔都能想到小李子定是說的“往年此時家裡都該准備放炮事情。”然後想要玩兒炮的大寶就過來吹秋風。
    溫柔臉故沉下來,“滿嘴不老實,回頭叫你爹收拾你。”
    大寶見他那點兒心思被溫柔識破,別別扭扭的掙扎著下地,站在地上搖頭晃腦的感歎,“大姐爹爹就會騙人,說得一點兒不對,什麼叫娘最好糊弄,只要想好理由就一定能達成目的,明明胡說。”
    說完,大寶快速跑出去。差點兒闖到端著東西的竹月身上。
    “少爺,小心,路滑。”竹月道。
    回頭進屋,放下托盤,將銀耳羹端起送到溫柔手邊,“夫人,中午見您沒怎麼吃,奴婢想著可能是今日午飯不太和您的胃口,所以剛才要廚房做了點兒銀耳羹,您即便不想也勉強吃點兒。”
    竹月並未讓溫柔失望,可以說,這個一直被溫老夫人親自調教的小丫頭很和人心,心思大小或許還要在假以時日來考驗,但溫柔不得不承認,做為貼身丫頭,竹月將她侍奉的相當好,甚至比當初葉兒侍奉她是還要舒坦。當然,也可能是溫柔心裡作祟,溫家林家,始終不同。
    當晚,林如海堂而皇之的進到溫柔臥房,並含蓄宣布,做為一家之主,做為四個孩子的父親,他實在不忍看著兒女住著一般房屋,因而,出於疼愛孩子的目的,林如海決定,將莊中最大的也是原本他一直住的院子“有情出讓”,而他則到溫柔這邊“湊合”。
    恢復往日“溫順”的溫柔,除去因為大寶今日白天的話而略微生氣,“略微”懲罰了下林如海讓其為其洗腳外,並沒有再為難林如海,經管林如海對那些為很是難樂在其中。
    “等過了年,我想讓大寶進學堂。”床上,並排躺著的兩人並未做別的運動。
    溫柔本昏昏欲睡,卻在聽後立馬精神上來,“學堂?”對與這個時代的學堂,溫柔第一想到賈家學堂,那個烏合之地,男風盛行,去那裡不說做學問,整個兒體驗一把古代的男風風上。雖然溫柔不歧視這類人,曾經的她也喜歡看唯美的男男愛,但,一旦事情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只是想下便覺得很不美好。而第二想到的,便是溫老爺、溫老太爺那裡兩張滿是褶子的老臉。“我想,可以的話,不如將大寶扔到爹那裡,由他們親自教導而不是隨意推給你我不了解的學堂。”
    林如海輕笑,“你不喜歡學堂。”
    溫柔轉過身,與林如海面對面,“說不上喜歡與否,只是我覺得明年你一定非常忙碌,對於大寶在這方面的教育我很難給予幫助,而你恐怕也無經歷過問,玉兒更是要開始做准備待嫁閨中,所以,與其懷著忐忑之心去相信那些所謂的教書先生,我更放心我爹和爺爺。”
    林如海微笑著抬手夾住溫柔的鼻子扭了扭,“隨便,只要你高興就好。”
    “那,晚安。”溫柔再次閉上眼睛,腦袋往被裡又縮了縮,即使屋內燒了暖爐,可空氣中彌漫的冷氣仍舊刺激著她的鼻孔。
    林如海好笑得道,“你早上起得又不早,中午還午睡了一會兒,怎麼還這麼困。難道說……”林如海手不老實的伸到溫柔裡衣中,輕撫上溫柔肚子,“這裡頭又有了小家伙?”
    溫柔拍掉林如海的手,呵斥道,“別鬧。”
    “好好好,我這不是想同你說些知心話麼。你也知道明年再想找個這種時候說些咱們家裡頭的事情很難,那何不趁早說了。”林如海收起玩笑嘴臉,正色道。
    溫柔挑眉,“你想說玉兒的事情吧。”
    林如海點頭,“玉兒真的老大不小了,其實今年便該想這事情的,但,由於你我都知道的原因,今年不適宜。而來年,相信我,雖然來年未必能做成喜事,但定下人選到也可以為之。”
    溫柔道,“哼,你到看得清楚,也知道玉兒老大不小了,也知道今歲給我們帶了多少麻煩。”
    林如海討好的往溫柔身邊兒靠近,“所以我現在不是想將功贖罪,再同你商量最近上頭問我的話。其實,玉兒的歸宿,我有兩個方案……”
    林黛玉要麼進宮入選,要麼自行婚配。
    “進宮!入選!林如海,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溫柔沒控制住,直接坐了起來,顧不上外頭冰冷,強自掀開被子非要林如海也一同起來。“你真瘋了還是假傻了,你不是滿腔抱負,你不是什麼都能算計的麼,怎麼還要賣閨女!宮裡入選,你到會說,我再次跟你明說,除非我死了,或者你把我給休了,否則我決計不答應你將玉兒往火坑裡推。”
    溫柔的激動並未讓林如海帶來慌張,反而林如海幽幽的坐起身,面露詫異的詢問溫柔,“你怎會這樣想。”
    溫柔不知,林如海很喜歡看她扎毛的樣子,尤其是在為了林黛玉的事情上,每每爭吵,林如海都能深深感受溫柔對黛玉的疼愛,以及那種由衷發自內心對黛玉好設身處地為黛玉想的心。而且,溫柔每次分析如何對黛玉好,如何對黛玉不好時,神情間不由自主流露出的飛揚,那是同平日截然不同的溫柔,也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溫柔。
    而如今,溫柔再次像林如海展示她的個人魅力,“哼。進宮如何,不是賣閨女是什麼。又不能做正位,千難萬險被選上,最多不過成個半個主子,都不是人家正妻,規矩一大推心思一大推,沒謀詭計美人心機,怎可能少了。我不希望玉兒過那種整日算計的生活,更不願看到玉兒因為他父兄而去犧牲。人有多大的飯量邊吃多少的飯,吃多了唯一的結果便是撐死。”
    林如海歪頭,一臉興趣盎然,“接著說。”
    溫柔深吸一口氣,“你有野心,滿天下的闖,海闊天空任你飛翔,可玉兒不成。玉兒是個女兒家,我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過一生。況且,玉兒從小身子骨羸弱,姐姐走時她有那麼小,這麼多年也是吃了不少苦,她的不容易你不理解,但我都能想到。所以,我再次同你明說,老爺,林老爺,林如海,你若真心疼愛玉兒,我希望你能為她著想,留著咱們自行婚嫁,不說找個天下無雙,但有你這樣的爹爹,總能找個不敢欺負咱們玉兒的人家。一旦進了宮,臥虎藏龍,我絕對相信別說一個林家,哪怕是個林家都不夠瞧。”
    賈家不就是因為一個賈元春所以雞犬升天,然後一群老的少的有關系的沒關系的都狐假虎威為禍一方,然後最終落個人財兩空家破人亡。雖然溫柔相信林如海的能力,但她不相信那個從未見過,更未提起過的皇帝,皇上也是凡人,能同患難卻很難同富貴。現在是他用得上林如海,萬一日後用不上,他們林家是重蹈四大家族覆轍,還是學范蠡垂釣西湖。
    林如海終於在溫柔“逼人”眼神下,鄭重其事的說出承諾,絕對不會在問那種可笑的問題,也絕不會讓林黛玉進宮入選這種可笑的事情發生在林家。
    得到應答,溫柔滿意的點頭,不過還是不放心的說,“你要膽敢做手腳,相信我,我定饒不了你。”
    林如海撐腹而笑,“再故意冷落我?”說罷,伸手將溫柔按回被子裡,上下其手。
    溫柔一邊翻著白眼兒心中暗罵這個老色鬼,就知道今晚不可能這麼容易的放過她,一邊在林如海拔掉溫柔最後一件裡衣時咬上林如海的肩膀,嗚嗚呀呀的說,“你這色老頭,若是真叫我閨女進宮我就讓你自宮,然後扔到宮裡陪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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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八章 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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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冰雪融化,即使沒化莊子裡也被下人清理干淨。畢竟莊內有小少爺,小孩子愛玩兒好動乃天性,萬一一個錯眼兒丫鬟婆子沒看到,磕絆傷著那才真是不好了。是以,待溫柔做了一晚上聖誕節的夢,准備第二天一早起來堆雪人兒時,莊子內已無積雪。溫柔只得敗興而還,很是失望。
    找來下人,再三說了,下次再有雪,定要給她留下一小塊兒,以備她打雪仗堆雪人。
    敗興而還的溫柔,無所事事,在莊子過年不比京城,隨意多,也輕松得多。於是便窩在房內,帶著林黛玉坐在炕上,守著暖爐閒聊,過了年關,再回京城,林家恐怕就不是來時的落魄。
    “夫人,小姐,門外有小廝前來,說是賈家二少爺有東西送給小姐。”葉兒回稟。
    溫柔同林如海和好後,便將葉兒撥給了林黛玉。她已經有了竹月,雖然林黛玉身邊有雪雁和那賈家給的紫鵑,但終歸不能讓溫柔放心。雪雁仍舊太小孩子氣,而紫鵑……終究不是林家人,而她也始終不得放心。
    其實將葉兒給林黛玉,是溫柔一早想好了的,只是一直每個機會,林如海“東窗事發”,她借著東風就把事情給辦了。有葉兒扶持,日後林黛玉無論嫁到誰家,溫柔都能寬心。
    “賈寶玉?他有起了什麼心思,這不早不晚的叫人送東西過來。”林黛玉不解,對於賈寶玉的行事,林黛玉就從來未解過。
    溫柔嗑著瓜子點頭,“問清楚了,別不明不白的東西也送來,當然,若真是那寶二爺送的東西,就收進來。小廝也讓人帶下去好生招待。”
    葉兒聽命而下,須臾,手中端著盤子,盤子裡有個不大的荷包,上面繡花刺朵,很是精致。“回夫人小姐,這是寶二爺送給小姐的東西,還有幾句話。”
    溫柔心中警笛長鳴,立馬打起精神好好觀察林黛玉的神態表情。
    林黛玉到無不妥,伸手點了點盤子裡的荷包,一努嘴,叫身旁的雪雁幫著打開。荷包內東西不多,倆金做的鯉魚和一對兒瑪瑙制成扇墜兒。
    溫柔伸長脖子仔細看,“就這東西也值得寶二爺巴巴的叫人從京城送來,這是不知道咱們住在莊子裡,還是閒著無聊?”
    林黛玉一臉便色,厭惡的瞥了盤子中的東西,抬頭詢問葉兒可有傳話。
    葉兒點頭應道,“有的,寶二爺說,這東西是昨兒宮裡的娘娘才賞了他的,他看著新鮮,便想起了姑娘,於是今兒一早就叫小廝送來,說是當做給您的新年禮物。”
    溫柔用茶碗遮面,新年禮物?這賈寶玉估計是腦子磕了。
    林黛玉哼了一聲,搖搖手,讓雪雁將東西收起來,“隨便扔哪兒,只要別再讓我瞧見。”
    溫柔探起身子,笑著壓低聲音,“不喜歡?”
    林黛玉被氣的發笑,搖頭直歎,“娘,您快坐下吧。若我真歡天喜地,我看是誰晚上又睡不著了。”
    “反正不是我。”溫柔訕訕而道。
    林黛玉道,“說寶玉嬌慣吧,他倒也知道些人世疾苦,若說不嬌慣吧。呵呵,那府裡就他一塊寶玉,又有老祖宗護著,誰不巴結誰不驕縱。我上次去那回,不過為老太太送了兩只臘梅,便巴巴的傳的整府皆知,好似整個賈家就他一個人最孝順。您說我這說的對不。”
    溫柔憨笑兩聲,放下懸著的心,黛玉已然明言她對賈寶玉無任何想法,那她也就不必在做無謂之事。
    正午還未用膳,莊子外頭又有人來,來人乃溫卿。
    一聽溫卿來了,溫柔連忙起身親自張羅,一面叫人去喚林如海,一面又要抓緊上飯菜,等溫卿一進來淨過手便可坐下吃飯。
    時間不大,林如海牽著大寶身後康嬤嬤帶著兩位奶娘爺兒四個一起過來,再身後,乃溫卿。
    “這個時候怎來了,外頭雪還未化,這路上不論騎馬坐車總不安全。真實的,你娘也放心。”溫柔半埋怨,將自己的手爐放到溫卿手中。
    溫卿謝過溫柔,見過林黛玉,才說,“我是來看望姐夫,順便同姐夫商議一下何日回京。莊子雖好,可總要回去,既然回去,那定要選個合適時日不是。”
    溫柔那熱情勁頭一下冷卻許多,死死盯著溫卿,直到將溫卿看得心裡起毛,嘴角笑容掛不住後才悠悠道,“原來你小子也什麼都清楚,這還真是誰都瞞著我。”
    溫柔眼神幽怨,林如海忙打岔,“坐下吃飯,既然來了也嘗嘗這鄉間野味兒。尤其是這地鍋雞,往日在家鮮少吃過,自從來了這兒,吃些清淡的,外加他們土法子做的葷菜,正經還很不錯。”
    飯間,聊起京城近日事宜,溫卿想了想,道,“其實進來京中無大事,畢竟年關將至,就是有想法也很難。而且,最主要,江南這兩三年收成不大好,魚米之鄉如今天災**,生生將往日富庶之地弄成現在貧瘠模樣。聖上幾次三番開倉放糧,卻不見效果,民間怨聲到未載道,只是對某些人,更加看不過去。”
    溫柔眼角微微一挑,嘴角噙笑。高招,毀人不倦,這點子想得,怎就如此損!
    從溫卿話語間可推測,江南災害,那是天要亡義忠親王一支,而皇上下旨開倉放糧,估摸放出去的都是好的,放不出去的全是壞透的,而且這虧一連吃上好幾年,再富饒的地方也禁不起如此折騰。如此,江南士氣大傷,而以江南為聚集點的義忠親王一支日子想來只能是更加難過。起事在即,卻天不幫民不應,難怪都到要重用柯正遠地步。
    只是溫柔想不通,牛家或者說宮中的老太妃與他們有和關聯,為何這緊要關頭竟要聯絡她,而老太妃在此又做怎樣作用。
    溫柔不解,大為不解。卻轉念即扔,反正天塌下來頂的不是她,她要做的,僅是照顧好家裡,夫妻同心把未來活得精彩,宮中私密,越少知道越好。
    再看黛玉,除了溫卿初來時眼睛亮了亮,余下時候,人家低頭用膳,不多言不多嘴,一副置若罔聞之貌。
    林如海飯桌之上當即表示,等來年春暖花開,才能起身回京。“你也看到,你姑姑和你小弟弟年紀尚幼,而你這個妹妹身子骨羸弱,來時就因為來的倉促,養了這許多天才好,回去時自然更要精心。”
    溫卿緊張的看向林黛玉,關切問道,“妹妹現在如何,可要我回頭回京請個太醫過來探看。”
    黛玉面色微紅,“不用,聽爹爹說得嚴重,其實沒事兒。”
    溫卿再三確定,才勉強放心。
    此情此景,不由溫柔不想多,伸腳踢踢林如海。而林如海,則用在桌子下面的手握了下溫柔的手表式知道。
    ……
    飯後,溫卿拿出從京裡帶來的禮品,說是他父母的一片心意。溫柔含笑手下。後,溫卿又磨磨唧唧的拿出兩個小匣子,匣子內裝了兩支步搖。
    “這是我前些時候在玉石閣中路過,一眼看中了,一時歡喜就買了下來。可我一大老爺們兒屋裡放著這個也不是個事兒,這步搖吧,雖然不是太值錢,卻勝在內意身後,我琢磨這怎麼也要給這東西找配得上的主兒。於是左思右想,就想到姑姑您了。”雙手奉上。
    溫柔似笑非笑地看著溫卿,又有意無意的掃了眼黛玉,果然,臉能燒開水了。
    沒為難溫卿,爽快收下。溫卿這才同林如海一道離開,卻了書房議論他們的“大事兒”。
    溫柔當著黛玉的面兒將匣子打開,牛角發簪,小巧黃花玉,四條流蘇顆顆珠寶,黃光異彩,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另一支乃純玉石,樸素典雅,打開匣子溫柔便知這是給誰的。
    “哎呀呀,這東西正經兒還不錯,可是給我用有些可惜了,我這黃臉老太婆,燒糊了的卷子,用也用不起。你看,就拿這支,我用倒有些唐突這簪子本身的靈氣。真叫人為難。”溫柔故意逗弄黛玉。
    黛玉臉紅撲撲,低頭抿茶,只當未聽見。
    雪雁一旁笑了,“夫人若是不想帶,不如給了我小姐,小姐最有靈氣的,定能不失簪子本色。”
    溫柔撐撫大笑,將簪子連同匣子一塊兒交給雪雁,要雪雁趕緊拿回去收好。雪雁應聲下去,溫柔才收聲,正色與葉兒說,“回頭小姐房內的丫鬟,每個兒你都費點心思。小姐平日不大過問這些,十有八九從事湊合著,如今我既然將你給了小姐,那你就給我多上上心,此類事情決計不能再發生。”
    不說主子說話下人插言,就算黛玉心中真定了溫卿,雪雁都不應接溫柔的話,別的無妨,只與名聲有關。在黛玉的事情上,溫柔總是該松即送,改緊則緊,絕不含糊。
    林黛玉眨眨眼睛,“娘,我發現您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樣子,過問其家中大小瑣事也越來越有模有樣。”
    溫柔作勢虛拍林黛玉腦袋,“嘲笑我呢。我不是最好糊弄,三言兩語就能掩過去。大寶都知道,您還與我玩笑。”
    林黛玉順勢討饒撲到溫柔懷中,扭扭捏捏半天才說,“娘,玉兒會乖乖的。”
    溫柔心中舒坦,摸著黛玉手說,“放心,你娘我也會乖乖的。”
    噗嗤~~
   
  第七九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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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卿來時還帶來一人,被林如海吩咐送去莊子外頭不願的佃戶家中居住,給了那家佃戶一筆銀錢,說是那人暫住他們家。
    下午,溫卿動身回京,溫柔苦留不住,溫卿直說明日還要去衙門裡做工,不得清閒,否則定要討饒。如此這般,溫柔才未勉強。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溫卿這孩子是越長越本事了,只是可惜他娘沒大有見識。”溫柔不無歎息。
    林如海攜溫柔回臥房,對溫柔感歎好笑而待,打趣道,“夫人這話說的,溫卿是溫卿,其母是其母,怎可混淆視之。何況,溫卿的確是個可塑之才,三十載內,朝野之上你們溫家一姓定能大放光彩。”
    “三十年,您真會說。”溫柔撇嘴,溫柔相信,林溫兩家將這一票幫著皇帝做成了,日後入朝為宰有些過,但這輩子只要幾個人頭腦依舊清醒,家族管理得當,一直風光下去也不無可能。是以,溫柔之意,騎驢看場本,溫家日後不凡,溫卿亦不凡。
    “只是可惜了這孩子。”溫柔繼續感歎。溫柔曾想過溫卿與黛玉,也算得上良緣,故而一定程度上默許了黛玉與溫卿似有若無為數不多的接觸,但,一想到溫卿其母乃見識短淺的粗婦,經管此言論是溫夫人訴之溫柔,可溫柔仍不願用黛玉一生幸福做一丁點兒的賭注。
    以前,林如海對所有窺竊黛玉的少年俊才概無視之,甚至認為那為大逆不道,可自他一年前回家後,慢慢改變,到了今日,竟不認同溫柔觀點。
    林如海握住溫柔手,輕聲勸解,“一輩子一帆風順未經歷過一絲坎坷,那才活得叫一個不值,總要什麼都或多或少經歷點兒,那樣才完美不是?你我都這般走過來,所以今下相互攜手才更覺得彼此珍貴。至於你所顧慮的,我倒覺得溫卿是個不錯的,他母親說難聽點兒不過嫌貧愛富,等過來年,誰又能將誰說得清楚?所以你大可不必為這掛心。不過,等再回京,你確實該敲打一下他們那邊兒……”
    溫柔頷首,轉念思及林如海一向作風,便覺怪異,不由詫異視之,“這話說得,有些不太像你。”
    林如海好笑,“那如何才是我?”
    溫柔摸下巴,斟酌道,“應該聽了我的話,鬼哭狼嚎或者一聲不吭,死活不肯松口黛玉婚事,像現在這般好說話,只能讓我想到四個字。”
    林如海很確定,溫柔定無好話。
    果然溫柔趴在林如海耳邊說了四個字後,快速跑到外屋,吵著叫竹月領人進來換水。
    ——“非奸即盜。”——
    莊子裡過年不比京城,確實吃穿用度都要難上一些,但同時,也更輕松自由,每日呼吸新鮮空氣,無事就到院子中轉悠,即便沒走幾步可就連林黛玉都感覺身子骨比之從前大好許多。更不用說已經玩瘋玩野了的大寶,天天撒歡兒的轉,一顆不得閒。若不是看在他過年回京後就要寒窗苦讀,溫柔再不如此放縱。
    鄉下過年與之京城最大不同便是少了太多的繁文禮節,尤其是過年後四處轉親戚,天天天如同上戰場打仗,想想過往幾歲溫柔都托了肚子的福未走動多少地方,可今歲往後,說不准她就要正裝上陣。
    除夕夜,林如海命下人拿出從京城帶來的爆竹,領著孩子放了又放,好不熱鬧。初一初二皆縮在屋內,一家五口擠著聽故事。溫柔也是從這時候才開始知道,林如海學富五車並非虛假,那一個個小故事說的,連說了兩天三夜竟不帶重樣還未說完,於是日後,每每溫柔夜來無聊,便喜歡拉著林如海讓其講故事。枕著林如海的故事,溫柔深感即便睡不著也香甜。
    後面的日子漸漸恢復到初來莊子時的平靜,只是,在林管家將今年京中親友往來禮單呈給溫柔林如海看時,林如海的眉毛難得緊鎖一起。
    溫柔倒是毫不意外,將手中賬本往桌上一放,自若道,“您還意外?我以為這正是您一直想要而不得,現在有了,不該高興?”
    賬本上寫的清楚,過年往來,別家都要,惟獨賈家,給的少不說,還盡是些不值錢得破玩意兒,不說落井下石吧,也很有人走茶涼之感。至於溫柔所言,也並非毫無依據,當日她擬定好送與賈家的禮單,末了林如海又插了一槓子,最後結果如何她未過問,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心中便隱隱覺得林如海似乎不再那麼向著賈家,或者更甚的是,他開始尋找一些同賈家疏遠的理由,而面前的賬單,可能便是其所謀的。
    林如海不再故作氣憤,但笑容見卻有些落寞,“是啊,應該高興,只是還是覺得難過。”
    溫柔聳肩,賈家的事情她從未多嘴過,如今亦是,“溫柔不知老爺何故如此,但想來總有您的理由,溫柔只求老爺,您在做任何事情前都清楚明了自己的目的,日後不悔。”溫柔心中輕歎,這話說得,怎麼感覺好似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她最知賈家結局,而且還是林如海歸天後的結局。可現在,賈家並未真的謀取林家錢財,京城大宅中那檔子事兒也還未調查清楚並不應一盆髒水往賈家身上潑。所以,溫柔對這個事態,大感疑惑。
    不是賈家先扔下林如海,而好像是林如海設計讓賈家疏遠他。
    林如海見裝樣不得,大手一揮,將那賬本掃了出去,很是豪邁的對溫柔言,“好好准備准備,趁著還有幾天清閒功夫,抓緊為孩子們置辦幾套新衣裳,記得清淡素雅哦為重。弄好了能人為做舊就做舊,不能的,也現收著,回頭回去,一時半會兒你可沒時間過問這些了。”
    溫柔眼神閃爍,最終也只是點頭應下。
    元宵而後,春分將至時,京中聖旨破空降臨,一如霹靂,震驚整個京師。
    聖上有旨,命林如海速速回京,主持查辦江南明家一事。
    江南明家,看著名不見經傳,卻是日後查抄甄家、查抄四大家族最後徹底打壓義忠親王一支的前線。他家別的不成,就是錢多,也是義忠親王一直“銀倉”之一,只據說近來明家思想松動,義忠親王對其有什麼不滿,是以,朝廷用明家貪污受賄之罪打壓查抄明家,義忠親王竟未有所動靜。
    而被擱置一載,再次破格提起的林如海,京中許多官員大吃一驚,捶胸頓足,早知林如海還能飛黃騰達,就應該在其沒落的那一年內多多相助,哪怕沒事兒跑過去說兩句安慰之詞,也總好過於現在。
    賈家一轉從前態度,又開始熱絡起來,其家最為突出表現便是在林家回京後一而再的邀請林黛玉去賈家小住,好同某些不言而喻的家伙增進感情。王夫人默許此事,她在心儀寶釵厭惡黛玉,可寶釵終究沒個像黛玉一般的爹爹,尤其這個爹爹還整得聖寵。
    “按理說,你平兒來了,我應該放行的。誰不知你們家賈家你是你們璉二奶奶的一把總鑰匙?可,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溫柔打發了好幾撥賈家來請的人,從小丫鬟到老婆子,本以為最後出來的會是王熙鳳,卻不曾想來的是平兒。而王熙鳳因為小產,臥床不起,暫時起不來。
    原來劇情發展到這兒了。溫柔心中默念,王熙鳳的人生,就是從這時開始走下坡路。
    被用作代表的平兒強笑著說,“您看,老祖宗多日不見姑娘,往年那年不是在賈家住個三五月,惟獨去年,才來了那幾日,加上今年過年家中人齊全,老祖宗念及姑娘,傷感不已。所以這才在您回來後一再打發人來接。”
    溫柔面露疲憊,“我知道她們祖母情深,只是宮中老太妃欠安,一切過多熱鬧行為是能減則減。不滿你們說,老太妃與我也算有段緣分,我亦得到過老太妃的輻照。故而近來一直領著玉兒潛心念佛,為老太妃祈福。……”
    ……
   
  第八零章 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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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老爺如今正是要小心謹慎之時,萬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再有紕漏,還望平兒姑娘回去後如實訴之,想來老太太定能見諒。至於你們家奶奶進來欠安,身子不大利索,我這裡有些補血氣的血燕,供上用的,年下裡我娘家送來給黛玉的,黛玉人小,還是先緊著你們奶奶用。”溫柔笑瞇瞇的說,怎也不應下黛玉去賈家之事。
    平兒見提到過年,是又羞又悔,過年時賈母特意交代要多送些,比那往日厚上幾分,結果……這主僕二人本照著賈母說得准備,卻在王夫人那邊兒大了羹兒,王夫人說什麼不同意送那多好東西,推了要王熙鳳重新准備。王熙鳳一連擬了四五次的禮單,王夫人皆不准,最後末了,王夫人自己親自執筆,擬了一份。也就是先前送來林家,後來讓林如海表面灰常憤慨那份。
    王熙鳳年後小產,產後流血不止,也有這裡頭點兒緣由。那爭強好勝一人,年前一連幾日被王夫人訓斥的,整個年都未過踏實。身子都是那時候虧了下來。
    而最最氣人的,更是那王夫人如今見林家又起來了,竟然有改了主意,甚至跟王熙鳳說,二女共侍一夫也是天經地義之舉,她的寶玉那就是個寶貝,全天下的女人都應隨著他挑。黛玉家世好,寶釵人品高,二者齊備也算一種完滿。當時那話說得,回頭人一走王熙鳳就被氣得人仰過去。
    你說娶就娶,還二女一起,不知這王夫人是真天真爛漫到家還是太無見識。就連王熙鳳心中隱隱能感覺到林家不多待見賈家,別說你勉強,就是賈家上趕著巴結,人家也未必將黛玉送來。而且,王熙鳳多年冷眼看過,深以為賈敏為林如海父女選得這繼母委實不錯。別管真假,溫柔對林黛玉的好那是有目共睹,就算林如海豬油蒙心念著賈敏為黛玉選了賈家,那溫柔也必定不答應。
    王熙鳳又覺得可笑,還真以為是那鍾鼎人家世代忠良。王夫人怎就如此不自知呢?
    “這,老太太那頭,總不能就這樣含糊過去。”平兒強笑。想想臨來前王熙鳳的交代,要她無論如何總要弄個准話兒,好往上交代。
    溫柔不叫思索道,“這樣,回去你就同你家老太太這般回稟,近來是不成,再等等,等一切平靜,至多就是個把月的時間,到時候誰還能鐵著心腸硬生生的阻隔他們祖孫相見。平兒姑娘,你說可對?”
    平兒只得應下,稍座片刻,便起身告辭。
    平兒回去後,是如何同王熙鳳說,王熙鳳是如何心中冷笑卻又在王夫人面前打馬虎眼在賈母跟前想主意,而王夫人是如何不甘心,如何覺得林家不識抬舉,賈母是如何更加厭惡溫柔,更加覺得阻礙她們祖孫感情增進都是溫柔之過,權且不提。回說溫柔。
    平兒走後,溫柔晃晃悠悠到了黛玉處,隨意的將平兒來過之事說了。其實說不說一樣,林家就那幾個主子,葉兒曾經做溫柔大丫鬟時的人脈地位仍在,林家風吹草動黛玉總能知道些。
    “寶玉就是個萬事皆通萬事稀松之人,也就二舅母總以為全天下最好的便是二哥哥了。”黛玉說得輕松,滿眼譏諷。
    溫柔不言語,她自詡自己並非全然好人,但面對黛玉的事情,尤其是黛玉和賈寶玉,溫柔不介意做一兩回惡人,即便她和林黛玉都心知肚明,但也仍要做。再如何也總好過將來悲痛的強。
    賈家自不會就此干休,賈母又命了大觀園中她們小姐們的丫鬟過來看望黛玉兩三次,一表彼此思念之情。期間,說道今年怪事多多,最大的便是那江南甄家也有個寶玉,據說,還同賈家那寶玉生的一個模樣,都是粉嫩白皙的儒雅小生。
    “噗嗤~他還小生?”溫柔聽那比喻,第一反應便是不地道的笑出聲。
    黛玉面上雖笑,卻未及眼底。這消息是探春書信告之的,雪雁紫鵑當時皆在場,雪雁到沒什麼,就是紫鵑,聽了這消息,那神情,那架勢,好似當時就想撲過去喚醒林黛玉,要林黛玉多同賈家往來,將自己人生未來盡數壓在賈家的“假寶玉”身上,即便不成,也還有個一模一樣的“真寶玉”替換。那家人也配得上她。
    事後,林黛玉不動聲色的開始外調紫鵑,慢慢將其原本的事情交到葉兒手中,以往紫鵑還管著林黛玉屋內的箱子,現在,她是什麼都沒得問,只能在外屋幫襯著。
    而溫柔,近來除了要忙活大寶讀書之事,還要抽空回溫家,溫潤過了年就奔了他最想去的邊疆,溫家這過年的氣氛,光是想也知道不會太好。
    “溫潤這一走,家裡頭一下子落寞了許多,往日我總有些瞧不上娘,覺得娘不太靈光,想法總那麼偏頗。可今日回去,看見娘跪在祖宗牌位前為溫潤祈福,還聽溫馨說,娘大溫潤走後日日在觀音像前念佛誦經一個時辰,為的也是潤小子。”溫柔感慨,即便是做戲,能堅持下來亦未不易。而她深了解溫夫人,溫夫人若不出自真心,是不會自願做那些事。
    林如海在外忙活多日,日日早出晚歸,好不容易這日歸來的早了,亦能同溫柔說上兩三句話。
    “娘心善,這點兒夫人不是很像娘?”林如海道。
    溫柔嘴角抽搐,“您這是恭維還是諷刺。算了,看看您的黑眼圈,咱們還是早早熄燈睡了。”
    林如海微笑,擁過溫柔,“老太妃也就這幾日了,你心裡有個數,倒是別慌。”
    溫柔含糊而應。
    果真,不出數日,老太妃薨,凡浩命等皆入朝隨班按爵守制。原以溫柔無品級的不得去,誰料想皇後竟下懿旨,說老太妃生前對林夫人喜愛有佳,死後若無溫柔為其入朝隨祭定是憾事一樁。有這說辭,溫柔無可不從,只得隨著各家管家太太一起每日入朝,至未正以後方回。
    老太妃在大內偏宮停二十一日整後,方請陵入先陵,地名曰孝慈縣。這樣來來回回,估摸著怎的也要一月光陰。
    溫柔接了旨准備日日進宮後,愁的頭一件便是家中幾個孩子如何安置。
    “老爺也是要日日進宮,皇上雖說天下守制,凡有爵之家一年之內不得宴請音樂,即便是庶民三月裡頭也不得娶嫁。這喜事兒不能辦,可老爺您那查辦事宜並不見的會耽擱,而且就算您真的不去處理公務,想來也不得空在家中坐,所以,兒子們還有玉兒這段時日,生活上誰來照料?”
    溫柔犯愁,拉著睡眼迷糊的林如海就說,見林如海意識仍不清醒,咬牙用力拍打其珵亮額頭,“我這裡急的冒火,你居然還有心思睡,都什麼時候了,還睡!”
    林如海吃痛,睜眼,“我相信你定有安排,要是讓他們自己在家你不放心,也大可讓他們兵分兩路,兒子們都去岳父岳母那裡打擾,既不耽誤大寶的學業,那倆小的也有岳母大人照料你定放心。至於玉兒,賈家不是請了多少次麼,這會兒你就讓她去住些時日,往來這許多年,總要有個終了。”
    “老爺這話是何意?您還真的打算動……他們家?”林如海不知是迷糊還是故意透露,溫柔抓住便不放手。
    林如海輕笑,“不是我打算動手,而是,天作孽有可為,人作孽無可救。”
    溫柔驚訝的瞪視林如海,半響才幽幽的道,“我還真沒想到,原以為老爺定下不去狠心,最後到了跟前也要假他人之手,可現在看來,是我把你想得天真。”
    林如海攬住溫柔,“不是我天真,而是事在人為,興許你不信,我……唉,還說那些做什麼,我只能同你說,我知道,最後卻只能假裝不知。”
    所以,林如海已經變得在她面前很少掩飾,坦言不諱了?
    不知又為何,溫柔應該略有生氣的心冒起了甜甜的小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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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一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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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一開始溫柔便早早做足了心理准備,等真到日日早出晚歸,天天三叩九拜後,也直呼受不了。
    “我的膝蓋啊,就是有墊子,您看看,青青紫紫都成了這副模樣。難怪,人家說要弄個‘跪的容易’,初聽時覺得可笑,等真攤到自己身上才能領會,藝術來源於生活。”溫柔半靠在林如海身上,有一句沒一句的感歎。
    林如海亦是累得精神恍惚。在外要強打精神,他們這與皇帝同氣連枝的一支多年經營,收網在即,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可事情良多,他一人做十人份兒,也夠他受的,這不,一回到自家安全小窩,就瞇橫著不願睜眼。
    倆夫妻,已經有小半個月雖然每晚都誰在一起,但正兒八經見面說話,卻屈指可數。今晚是兩人都巧,回來的都早,這才談上兩三句。
    “再過幾日,二十一日足後,你就要跟著去。忍忍吧,還有十幾日,十幾日後就好了。”林如海只得這般安慰。
    溫柔摸摸自己的腿,委屈的說,“這到不算什麼,我就是心中念玉兒的緊。她仨弟弟我娘這些日子有時會在我在家時抱過來,怎也能見見抱抱。可玉兒,也不知在他們家住得如何,那賈寶玉又招她生氣了沒。”溫柔滿肚心思,尤其是林黛玉住賈家,以往她說不上話,也就算了,如今她話有人聽,可還要黛玉住了賈家,而且現在賈家上頭沒個管事兒的,王熙鳳一病倒,竟叫嫂子帶著倆姑娘理家,其中一個還不姓賈。這種眼根兒遮不住的事情賈家怎麼想起來去做的!
    這段進宮的日子,溫柔人前閉嘴充愣,豎著耳朵聽了不少話,每每說到賈家,大有不屑的人多了去。尤其是近來弄的這三女管家,大張旗鼓,令人不齒。她王夫人怎就老到聽不得動不得,非要未出閣的女兒拋頭露面去持家,那薛家是豬油蒙心還是腦子被驢踢,竟讓自家好好閨女摻和別人家的事,喧賓奪主那可不止是閨名不好那麼單純的問題。
    一想到賈家的亂,溫柔就肝兒疼,她的黛玉還在這亂中生活,可能順心?
    林如海半瞇著眼,似睡非睡,口吃不輕的說,“既然你想了,那在臨走前去賈家看望一下便是。也順道帶點兒東西給玉兒。沒幾日了,二十一日那天,應該下午就能回來,你可以去賈家看看玉兒再回家,反正你又不要准備什麼,自有下人們幫你備好。”林如海累啊,江南甄家的罪名皇帝的意思是趁著這個亂功夫,都給找出來,可說得容易,甄家在江南盤根錯節多少年,又是義忠親王的心腹,想要抓全他們的把柄,甚至是大罪責,不容易。
    溫柔眼睛一亮,立時直起身子,“老爺,這話是您說的,我可就真去看了。”說罷,不等林如海再多言語,溫柔揚聲叫來竹月,命她去准備些林黛玉日常用品,放到車中,過幾日直接過去看。
    這一過幾日便是整整六天。
    第六天下午,果如林如海所言,宮中發話,因明日要隨陵,故而今日早早放還,各自回家准備。
    溫柔隨著大隊人馬走到宮外,與幾個今日相熟的夫人道過別,上了馬車就往賈家奔。
    到了賈家,賈母等人因走的早,已然到家,命人通傳,片刻不到,即有那李氏迎了出來。
    “不想夫人今日能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老實人說這種話,總給溫柔一種不自然之感。
    溫柔輕笑,“明日又要遠行,念及玉兒,想著我母女多日未見,故而在此時叨擾,給你們添麻煩了。”
    李紈忙說,“都是親戚,何來麻煩不麻煩之說。玉兒本就招人疼,在我們家住著,您就放心吧。老太太才聽說您來了,正說要見您呢。”
    溫柔笑而應道,“是啊,算起來,我進京後,還未到老太太面前拜過幾次,實在羞愧。”若能不見,溫柔很願意這輩子都不見,人復雜,賈家的人尤為復雜。
    ……
    幾句話,幾步路,到了賈母院外。只是,來得不巧,裡頭似乎正吵鬧。
    “老祖宗還要走,那豈不是過不得我的生辰了?娘也是,那我這個生辰過得還有何滋味,往日都是老祖宗給我過,這少了老祖宗,我只是想想都覺得乏味兒。”賈寶玉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李紈尷尬不知所措,勉強沖著溫柔笑笑,趕緊叫丫頭向裡通報說來客,裡頭這才不再吵鬧。
    溫柔隨李紈進屋,王夫人等皆在,看裝扮,還未來得及換下朝服,剛到家。
    一一問好,溫柔在左首第一位坐下,也不含糊,直言道,“我就是想玉兒的緊,琢磨這一走又要許久不得見,因此才趁著今日早還,一時來了念頭就跑了來,要老太太見笑了。”
    賈母忙說,“你疼愛玉兒是玉兒的福氣,娘來看閨女,誰還能說什麼。快,叫玉兒從院子裡過來,說她娘來看她了。”
    自有小丫鬟前去通傳。
    等寶玉空閒,賈母為寶玉做介紹,溫柔點頭,送了見面禮。“每每都是寶哥兒想著咱家玉兒,往我們家送小物件,今日可算有個機會給寶哥兒送東西了。”溫柔半真半假的玩笑。
    王夫人面色動了動,未言語。
    賈母笑著點頭,“他們兄妹情深。不瞞夫人,我家寶玉別的興許不好,但友愛兄妹這點兒,絕對少有的好。這全家上下無不贊揚。不是我自誇,這孩子就是好。”
    溫柔點頭附和。“往日還要多謝寶哥兒對玉兒的照顧,我昨兒還是前兒才同我們老爺說,將來玉兒即便嫁了人家,同寶哥兒都是親近的好兄妹。”
    寶玉聞言大急,一頭一臉的汗。王夫人面上也略有急色。倒是賈母,四平八穩,分外冷靜的問溫柔,“這話從何說起,難道說,夫人心中已然有了合適人選?”
    溫柔笑顏如花,“原與老爺商量的是今年趁著人多熱鬧給辦了,總也老大不小,該成家立業。可如今,估摸著也要等今歲去了,來年再議。”
    溫柔直接說她同林如海早准備好讓林黛玉嫁人,閉口不談要嫁為誰。賈母催促不得,卻也幽幽道,“沒想到,我這做祖母的,倒是最後直到玉兒的事情。也難怪,人家有爹有娘,誰還將我這婆子看在眼中。”
    賈母心中不痛快,那是不痛快極了!她定好的寶黛,結果被溫柔三言兩語吹散了,為了那不知對手是誰的人,她心中一樁大好婚事就如此吹了。要知,這吹得不止是黛玉,更是黛玉她爹及溫柔那一支日後能為賈寶玉甚至整個賈家帶了的利益。
    溫柔笑言,“老太太這話嚴重了,我總歸是玉兒的繼母,平日做事自也要小心萬分。況且她還有她爹,老爺定下的事情,做女人的又能說什麼?”溫柔全部推給林如海,反正她賈母還能去找林如海對峙?即便就算對峙了,林如海會接她的招兒?
    現在的林如海與之當年進京時的他又大不同,那時還能說是深受賞識,現在可就是正當紅。老太妃去世,查抄之事皇上都未讓他停歇,可見皇上下定決心要整治,那為皇帝馬前馬後的林如海定將飛黃騰達,只是時間問題。
    賈母心中再不快,也不能狠說溫柔,畢竟,溫柔家中那幾位弟弟和溫家祖上那些光輝,很難讓人不去想,這沉寂一朝六七十年的溫家又要氣勢。若真日後溫柔之弟做到當年老溫頭的地位,為丞為宰。那可也是得罪不起的主兒。
    一時,氣氛尷尬,還是黛玉同一干姐妹過來稍稍好些。
    黛玉見了溫柔,很是開心,少有的喜形於色,拉著溫柔的手,關切的問這問那。
    賈母看著眼痛,“玉兒到和你挺親近。”
    溫柔攬過黛玉,不無深意的對賈母言,“哎,這一晃,個個兒都是大姑娘了。當日我嫁到他們家,玉兒才那麼一點點兒,小大人兒似地,從那個時候,她就沾我。後來,我聽姐姐說,當日,玉兒更小,估計都不記事兒的時候,我們就見過,好似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娘倆的緣分就開始了。”
    黛玉眉目掃過屋內眾人,見神情不已,尤其是賈寶玉,猴急猴急的,百抓撓心的樣子,看著她欲言又止,想來要不是長輩們都在,他非沖過來跟她說道些。
    黛玉心念一動,言談舉止更顯得黏糊溫柔,兩人一副母慈女孝畫面,生生刺激的賈母一肚子窩火兒。
    將東西交給黛玉,說了等回來就接他們姐弟回家,一家人好好團聚,林黛玉立馬應下,欣喜萬分狀。
    溫柔見天色不早,起身告辭,林低啊與一再交代,要其注意身體,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溫柔回去了,賈母等人說不著了。
    用過完膳,賈母將黛玉留下,有心想挑撥,可見了林黛玉對溫柔的全新信任,生怕挑撥不成反讓她們疏遠。於是只問了些今日住得可舒服等閒語,又要林黛玉回了院子。
    葉兒跟著黛玉往會走,路上,黛玉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笑盈盈的說,“明日是個好天氣。”
    葉兒道,“明日如何奴婢不知,可奴婢知道,小姐還是看看眼前怎麼解決。”
    黛玉回頭,賈寶玉委委屈屈的站在瀟湘館的門外,幽怨得望著黛玉。看那架勢,好似等了黛玉許久。
    ……
   
  第八二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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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賈家回來,溫柔又馬不停蹄的去了趟溫家,看了仨兒子,與溫夫人溫老夫人閒言兩三句,便急匆匆的回家准備。溫老夫人也不相留,知道她忙,遂讓其回去。
    一夜無話,回頭五更天便上路,溫柔帶著竹月等一路無話,隨大部隊走。至晚歇息在沿途大官家廟中,或是沿途驛館,甚為不習慣。
    “夫人權且再忍忍,回頭奴婢找些熱水給您泡泡腳,想來能舒服點兒。”溫柔半步路未走,那腳竟然也腫得跟吹了氣。
    溫柔艱難的將鞋子脫掉,仍在一旁,“算了,別折騰了,四周都是太太夫人,別人未要獨我事情多,這還能成?算了,回頭你幫我揉揉,反正明日還不用走路,後日如陵宮的時候再跪上一日,咱們就能回家了。”
    溫柔想得輕松,她有哪裡知道,因為上頭得各種“奇思妙想”,後日回去,那是一種奢望。
    下了地宮,老太妃的葬禮算是徹底結束,但也不知是皇帝抽筋兒還是皇後鬧暈,總之,皇後同皇帝商量,說什麼地宮苦寒,太妃剛剛入住,許會寂寞,不若她們這群京官兒太太都留下,再陪老太妃幾日。老太妃定灰常高興。
    老太妃高興不高興溫柔不知道,但溫柔聽到這消息的第一反應,便是皇帝他們定又要鬧騰出什麼事情,時間倉促未做完,這才用了這麼個理由。
    各自待在各自的小院兒,溫柔同林如海幾位同窗的家眷住在一起,彼此亦好有個照應。因又空留幾日,來時未做准備,誦經念佛後完畢後,溫柔起身叫竹月攙著到院子裡走走,順道閒聊。
    “等玉兒嫁了人,也該給你看看,女兒家的不能等。”竹月很合溫柔心,而且又是從溫家要來的,用著溫柔心中也沒有一絲疙瘩。故而對她溫柔一直那自己這邊兒的人看待。
    竹月也不害臊,大大方方的道,“夫人思慮過多,奴婢的事情,不著急。前面的路還長著呢,奴婢才到夫人身邊幾日,夫人就想著打發了奴婢?”
    溫柔輕笑,“就是因為太可心了,我才不忍心你這般蹉跎下去。算了,女孩兒面皮薄,回頭我問你老子娘,合適了就定下來,別管是溫家還是林家的,只要你願意就成。”溫柔有心留下竹月,最好日後到溫柔跟前做個管家婆子。
    竹月笑而應下,攙著溫柔繼續往外走。
    溫柔她們住的西跨院兒,東院兒是牛老太太住的,一時走到那邊兒,溫柔想著反正也都是熟人兒,應該不在意的,便繼續往前走。
    “夫人,前面是牛老夫人。”竹月在溫柔耳邊低聲道。
    碰見自要打招呼,溫柔上前,於牛老太行禮。抬頭再看,心中不得不承認,牛老太蒼老許多,面容憔悴,想來老太妃的死對她來說是個相當大的打擊。
    溫柔知道,牛老太不是心疼老太妃這個人,而是心疼自己多年來依仗這老太妃所享受的尊榮,若只憑借他們牛家,誰又會那般尊重牛老太?如今人走茶涼,可能現在的她就已經深有感受。
    牛老太由幾個夫人陪著出來散步,見到溫柔,老太太面上露出些笑模樣。問了溫老夫人近日可好,溫柔一一回了。老太太點頭,絮絮叨叨的講起她們一干小姐妹當日的不容易,如今還在的,少之又少。
    前言不搭後語的說了片刻,牛老太說頭疼,牛夫人趕忙叫丫鬟服侍著回屋休息,自己則留下來同溫柔等再說幾句。
    牛夫人將溫柔拉到一旁,悄聲道,“娘自老太妃走後……”指了指腦袋,“這裡糊塗的緊,平日還不好言語,我愁得什麼似地。剛才瞅著,竟同夫人還說得上兩三句,別看仍舊是些沒頭緒的話,但總歸是說話了。我想著,還希望夫人日後多走動走動,能幫著寬寬娘的心懷。”
    溫柔無不應承。本來,當日牛家雖然未真正意義上的幫到她,但在那種時刻,牛老太一直對她禮遇有加,別管是看在溫老夫人的面子還是怎的,溫柔都心存感激。這時候,牛家想同林家多多親近,其心,溫柔可以理解,也願意伸手。牛家不是那不明是非之家,多個朋友即便是多個能說話。平日能走動的去處也是好的。
    牛夫人見溫柔沒端架子,還很高興的應下,心中不由松口氣,又熱絡的為溫柔介紹那幾家夫人,這個是什麼趙大人的老娘,那個是李大人的嫡妻,眾人見過,倒也和諧。
    一時閒聊,又往旁邊走走,不知不覺出了溫柔等住的地方,直接從旁邊角門到了隔壁宅子。
    “還是回去吧,貿貿然前往,到顯得不好看。”溫柔想回。
    李夫人笑說,“不礙事,我就住這邊兒,這裡四個院落,那邊兒和那邊兒是賈家即北靜王府,我們幾家住這倆院兒。那兩家也是好說話好相處的,再說,住得遠,也見不到。剛才我們去你們那頭打擾,這會兒到了門前,怎也要進來坐坐才准走。”
    見牛夫人等興致極高,溫柔無法,只得隨著進去。不想,與李夫人同住的那家,竟然帶著柯正遠的老娘來了,而柯正遠此時,正帶著附近小吃來看望。
    溫柔一見柯正遠,心中老大不自在。不說別的,僅僅是這人,雖然不是她本人同他談戀愛,但一想到這個身體曾經起過以身相許的念頭,溫柔都犯嘔。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的柯正遠,顯比上次不歡而散時更落寞了,不說胡子拉碴,只說那面黃肌瘦,眼窩下陷之貌,便能猜出他近來不順。
    柯夫人見到溫柔倒是很親熱,外甥女長外甥女短的叫著,煞是那麼一回事兒。
    “你現在是熬出頭了,剛才我和你表哥還說道你呢,沒想才念了沒兩句,你就來了。”柯夫人這會兒是那眼看溫柔那眼喜歡。心中那個悔呦,別提了。
    滿京城都傳溫柔旺夫,私下裡貴太太們都深以為然。柯夫人原不信,但林如海幾起幾落,溫家日益發達,她呀,看著眼紅!
    特別是林如海這次重回朝堂,柯夫人更信是溫柔帶給林如海的好運。否則,皇帝誰不重用,為何偏要重他?為啥不重她兒子?柯夫人是越想越懊惱,當初怎就認定溫柔是喪門星,老大的閨女嫁不出去,娶進門也只能拖累柯家。
    可瞧瞧現在。溫家漸漸起來,在京中如今又是能說的上話的人家,溫柔嫁的林如海就更不用說了,正當紅。而再回頭看看他兒子,忙忙碌碌這些年,如今是人財兩空,老大不小的年紀,到這會兒都還未正式取個親。雖然也有倆三個孩子,可到底不是正室生的,即便養活了也拿不出手。越是這樣,柯夫人越覺得溫柔好,越覺得當初走錯了路。
    “念叨我,我有何好說的,不就是這個樣子。”溫柔不以為然。
    柯夫人笑說,“快別這樣說,說你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多好了,嫁的好家裡好,人又好。當時若我在堅持……”
    “咳咳”柯正遠打斷柯夫人,他的前車之鑒可還沒幾日。
    柯夫人恍然醒悟,訕訕的說,“我的意思,瞧你,看著就是有福氣的孩子。”
    溫柔淡道,“什麼福氣不福氣,人嘛,總有磕磕絆絆,總要經歷酸甜苦辣。我是再不信什麼一帆風順的一生,就算是到了如今,我還是認定,心善則成,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做到了問心無愧,別人再愛怎樣,強求不得。”
    柯正遠連同他娘聽的是雙頰火熱。牛夫人等在一旁倒是真心認同。尤其是牛夫人,嫁到牛家,也是被牛老太好一通折騰,慢慢熬過來。聞得溫柔話,是頗有感觸。
    “外甥女如今是四角俱全了,也該抽出點兒時間想想你哥哥。你看,老大不小了,還整日在外頭亂飄。回到家裡頭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想著我都心酸。”柯夫人假意抹淚。
    溫柔笑得更加真誠,“夫人此言差矣,柯公子不還有您這個做娘的麼,怎麼就一回家沒人過問了。娘的心再無任何人可比,嫁了人後的我是深有體會。什麼四角全有,有沒有,個人心知而已。”看看外頭天色,火辣的太陽大白的天,溫柔面不改色的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地回去繼續誦經,告辭。”
    李夫人不留,滿面羞愧的送溫柔出了院子。溫柔只是笑。
    回去的路上,牛夫人為李夫人表白,“說她實心有些過,咱們這圈子裡頭,誰還有真傻的。沒吃過豬肉也都見過豬跑。倒是被人哄了到有可能,林夫人可別放在心上。”
    溫柔摸摸鼻子,心中感歎,這人的身價,就是一水漲船高。這四周關系,就是一見風使舵。何是好何是壞,利自前頭無清白。
    想當日,林如海被攆出朝野,她走到那裡不是低三下四,與人虛以為蛇,日日舔著臉硬上,就那樣,人家沒趕她走還是看在溫家後起之秀的面子。再看今朝,包括賈家,哪家不是見林如海又起來了,一群群沒頭腦的過來巴結,如若不然,誰又認識溫柔是誰?
    牛夫人特意送溫柔到其院落外,告辭前還特意賣了個消息給溫柔,說是請溫柔注意,別心太實,叫人哄了去。又說了兩句黛玉,走了。
    “那柯公子不會是有那個想法吧。”竹月覺得不可思議。
    溫柔眨眨眼睛,“表現得很明顯?”
    竹月點頭,“只差未敲鑼打鼓四處宣揚了。”
    溫柔好笑,“他就是說了,我們又不答應他能怎樣?再者說,玉兒是個鬼靈精,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這種事情,她若不是和她爹達成了某種協議,我再不信她會乖乖的聽從安排又去賈家。”
    竹月道,“所以,夫人也不用多操心,還是分出點心思想想少爺小少爺。”
    果然,自家人就是向著自家人,哪怕是奴才,都認主。
   
  第八三章 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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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皇帝的事情總算有了結果,為老太妃送葬的一群京中家眷終於在吃了一個多月的素菜後,結束了兔子生活,終於能夠“釋放”還家。
    溫柔隨同大部隊飛快的回京城,尤其是幾家有心思的,那簡直是歸心似箭,來時用了小半個月,回去僅數天而已。
    到了京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溫柔也沒耽擱,一邊回家一邊叫人去溫家賈家將孩子們接回來,說要團聚一下。賈母等有心苦留,無奈黛玉亦想回去,無法,只得放人走。
    “娘,姐姐。”從未分別這麼久,仨孩子見到溫柔黛玉是份外親熱。特別是大寶,見到溫柔黛玉兩眼放光,一臉欣喜若狂,仿佛她二人是他的救命菩薩,專為了救他才出現。
    “夫人小姐不知,少爺最近一陣子可著實勤苦。往日老爺在家請教書先生讀書,白日裡頭功課做完還可玩笑蹦跳一會兒。可自去了夫人娘家後,少爺可算嘗到了苦頭。”奶娘笑著同溫柔黛玉解釋。
    大寶不太樂意讓奶娘說,擰著身子道,“奶娘,你別說了,別說了。”
    溫柔抿嘴輕笑,“我家是個什麼樣子我最為清楚。我也是看著我弟弟這麼走過來的,溫家別看當初毫不起眼,但家規甚嚴,尤其是對家中男孩子,從來只嚴不寬。你呀,就應該受這一遭才知道往日在家裡是如何的清閒享福。”雖然溫柔並未真的見識過溫家特有獨到的教子方式,但從溫旭等一個個皆出類拔萃,也不想象出溫家的厲害。至於對大寶及他下面兩個小的的教育,溫柔認定,愛學的總歸愛學,愛玩兒的也照樣能成才,一切端看如何指引如何從小教養。
    晚上,林如海早早歸來,一家人圍桌而坐,吃了頓團圓飯。席間,大寶眨眨眼睛看著黛玉,欲言又止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有話就說沒話老實吃飯,再不濟好好想想你今日學了些什麼,溫故而知新。別一天到晚發呆買愣。”溫柔抬手輕敲桌面。
    大寶撇嘴,看了眼林如海,未吭聲。
    用過飯,溫柔送仨兒子回房,路上,溫柔詢問大寶可有事情要說,大寶咬著下嘴唇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告知溫柔。
    “姑姑最近心情不好,我不小心聽到外婆和姑姑談話,好似外婆家的什麼人看上了姐姐,說是娘與爹一定不會答應。那下一個興許便是姑姑了。”大寶說的模稜兩可,他自己也不是太懂,只是隱約覺得,這件事應該同他娘溫柔說一聲。
    “我不是有意聽見的,只是碰巧我睡午睡的時候,姑姑和外婆在外屋悄聲說話的時候吵了我,我聽她們說得傷心便沒打斷。”大寶解釋。
    溫柔笑著點頭,蹲□子牽起大寶的手“娘明白寶兒不是有心的,雖說君子不做小人行徑,背後偷聽實非正人君子所為。可大人世界繁雜多變,寶兒是長兄,是林家頂天立地的男兒,有些事可當做,有些事可不當做,但有時候,不當做的事情做了反而是對的。凡事為個度字。娘今日這番話,你可能還聽不明白,但娘希望你記在心中。等日後想明白時再去回想,至於現在,除了用功讀書外,你要做的便是好好享受你的童年生活。知道嗎?”
    大寶似懂非懂的點頭。
    溫柔送到院門口便回去,轉身遇見林如海。笑眼如酥的瞅著林如海,打趣,“呦,咱們林大人也知道背後偷聽,看來您兒子這高招有來頭了。”
    林如海淡定自若,“夫人不也說當做時便可作,無論對錯,只要當做便是對的。為夫不過效尤一二。”
    溫柔挑眉,“妾身說過這麼有哲理的話?”
    林如海言,“取其精髓而已。”
    夫妻攜手,漫步院中,空中皎潔月光煞是明亮。
    林如海道,“果真是老了,今日我見了溫卿的父親,是個忠厚老實人。想不到這樣忠厚老實的人能有那樣的兒子。”
    “那樣的兒子?您這話可酸得緊。”溫柔好笑,溫卿的父親溫柔亦拜會過,的確如林如海所言,是個老實人,不知老實,還有些無能。但人品性格絕佳,不過若不如此又怎能娶了那樣的妻子,還管教不得當。
    林如海道,“只能說,溫卿是朵奇葩,棄之可惜。”
    溫柔道,“我怎麼聽你這話酸氣挺重。”
    林如海頷首,“不止酸氣重,夜更露更沉,走,咱們還是回房詳談。”
    月余未親熱,這一談,就談到日上三竿。溫柔起來時林如海早精神抖擻上朝多個時辰。
    日子照舊平淡的過,大寶不用黛玉教了,人家有了自己的教書先生,黛玉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二寶三寶身上,繼續自己這長姐啟蒙計劃。溫柔得閒,休整兩三日,溫夫人就登門了。
    “我估摸著您這幾日一准兒來,所以才沒回去看您。”溫柔笑說。
    溫夫人連忙擺手,“算了吧,最近甭回去,家裡亂的一窩粥。你們這群小姐妹,我算是看透了。平日裡個個知書達禮,可真到了時候,一個個那張張伶牙利嘴趕上一車的鴨子,吵得人頭疼。”
    溫柔為溫夫人端茶送水,不解其話,“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別家女孩兒我不敢說,可咱們家那幾個,我還是很信得過。莫非,表小姐又起了心思?”溫家的家教,溫柔很有自信,哪怕女兒嬌養,男孩兒嚴看,但該知道的絕不落下。所以,唯一能性風起浪的,也就只有溫老夫人的心頭尖兒表小姐。
    溫夫人長吁短歎,“不是她還有誰。也不知她們家是怎麼同你舅舅家聯系上得,兩家一堆沒腦子貨色,正事兒不做就知道瞎想。說一出是一出的,先是她們家看上你妹妹,被爹給推了。後來便是你舅舅家相中了你家玉兒,再後來……”
    “等等,娘,您剛才說什麼?”溫柔將溫夫人的話打住,謹慎問之。
    溫夫人一時失言,被逼問的緊了,便也交代。原來在林如海還未經歷那次所謂低谷時,柯家就起了要柯正遠娶林黛玉的心思。他們家唯利是圖才不論人倫怎樣。溫夫人自不答應,這話是同溫柔說都未說,直道說這話都是惡心自己閨女,絕不為其牽線搭橋。
    而後又說,那柯家後見如海下來,便不再逼迫,而是唯恐避之不及。後便轉而打起溫馨的注意。至於溫家最近的亂事,便是表小姐一家吵著鬧著要表小姐嫁到溫家,但因年歲問題,加之溫夫人自溫旭入朝在家中說話分量也不同,溫老夫人再有心也不能如往日一般發號施令,所以一再耽擱。於是乎,表小姐那頭天天叫,柯家日日來,溫家幾個姑娘初時挺溫婉和順,但惹急了,幾個女孩兒一起刁難表小姐,將人整治得也夠嗆。
    “妹妹是該到了許人家的時候,女兒家,不多留,玉兒我和老爺都為他相看了許多,妹妹的事情我原說有我,可是,羞愧啊,這都多少年了,我這個做姐姐的,竟還沒給她正經行動起來。”溫柔是真慚愧,許是黛玉日日子溫柔眼前晃悠,而她有頂著人家繼母的名頭,加之內心深處本就對林黛玉充滿好感,所以溫柔總是什麼都先想到黛玉,對溫馨的事情或有或無的忽略了。
    溫夫人搖頭,“這事兒你不用愁,你這些年也沒過得多舒坦,嫁了人就有了自己的家,你的事情還理不順,娘家這頭爹娘還能說你不成。當初爹娘進京後,我同你爹就上了心,你妹妹的事情你不用問,我都同那家人說好了,他們今年來提親,年底將親成了。然後來年將你弟弟的婚事也一並定下,可偏遭老太妃之事,一切又要多等上一載。”
    “真的,是誰家,男的人品如何,可配得上妹妹?”溫柔問。
    溫夫人說,“你爹和你爺爺都親自看過了,還能有差。倒是玉兒的事情,你同女婿是如何商議的。我記得你想將玉兒同溫卿那孩子湊一雙,我看著好,雖說他娘不咋地,但有女婿這勢力,她也只會巴結斷不會為難。如果你們真有心,我今兒來便是要你們抓緊。”
    “抓緊?再緊今年也不成。”溫柔不想過早的將黛玉同溫卿的事情定下,那種黛玉不再是林家女兒的感覺,很不好啊。
    “那你就想眼睜睜的看著表小姐說給溫卿?”溫夫人大急。
    溫夫人今日來此的目的亦在此,表小姐一家一計不成只得再想她法,既然溫家本家的人不樂意要人,那換個人家也稱,總歸姓溫。而且,就連溫夫人都很相信溫老夫人能說服溫卿爹娘將二人婚事給敲定。
    溫柔聞後一笑,“娘,您就放心吧,這種事情,玉兒他爹一定早就想到。前幾日他特意同我說見過溫卿的父親了,就算奶奶再厲害,這人家兒女的婚事,她老人家再相逼也無用。退一萬步說,就算溫卿的娘被奶奶說服,男人不才是家中的頂梁柱?”
    溫夫人仔細品味了一番,回心一笑,不是她不孝順,一想到溫老夫人在此碰壁,那一臉灰的模樣,她就覺得可樂。
    “來,娘,今日風和日麗,早上有下人回我說院中的荷花開了滿池,你我前去觀賞可好?”
    溫夫人起身,“好。”
   
  第八四章 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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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家查抄,一舉震驚朝野,負責查辦的人,仍舊是林如海。一時間,林如海風頭蓋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當今聖上最為看重最為信任的便是他。而義忠親王一支最恨之入骨的也是他。
    所有人都以為林如海兩次奉旨抄查,這其中油水不知撈了多少,於是乎,滿京城最富貴豪華的便是林家。什麼當年諸妃省親的園子,什麼天朝恩典世代綿延,什麼金樽漢玉,幾家又有林家風光體面。即落了銀子又得了聖心。
    不知是空穴來風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反正,當深居簡出的溫柔聽到這些話時,早已成了舊聞。而這話,她還是聽賈家的人說的。
    而賈家登門造訪的原因,又叫溫柔黛玉等不得不應下親自回訪的訊息。無他,寧國府那位喜愛在廟裡頭廝混的老頭兒,賓天了。
    “這話怎麼說的,不是好好的麼。我記得去歲還是前照為你們家老爺祝壽,當時雖未見到本人,卻也素問身子硬朗。怎麼說沒就沒了?”溫柔問題實在,心中卻是千折百轉。在她看來,賈敬死乃必然,書中早有結果,她不吃驚。只是聽到死訊,再想想前幾日溫夫人來時說的話,想著京城內日益瘋漲的林家傳聞。就算她不願不想,也保不齊人家硬往上巴結。
    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溫柔自信他們家不可能固若金湯,所以,也該同林如海商議一下,是否把該定的都定下,免得遲則生變。她可是記得,賈寶玉再過不久就會發瘋變癡,然後,賈家的沖喜行動便會展開。這次她可沒自信人家賈家的人會選寶釵而丟黛玉。畢竟,現在的林妹妹同寶姐姐可是正兒八經的一天一地。
    報喪的是賈璉,恭敬的同溫柔行禮,“回夫人的話,去得倉促,我等也是措手不及。如今天干地燥,父親等又不在京城,家中慌亂,想著拉下臉請夫人和姑丈能過去,幫忙梳理自不敢,只望露上幾面,亦能壓些閒言碎語。”
    溫柔再三安慰賈璉,說些敞亮話,待送走賈璉,溫柔黛玉相視苦笑。黛玉上前扶住溫柔,“娘,您又要操勞了。”
    溫柔是個懶人,不愛動腦子不愛動身子,黛玉深知。但為了賈家的事情,為了林家的事情,零零總總這麼多年溫柔強撐著過來,黛玉確實很不是滋味。畢竟,溫柔最為上心的事便是她。
    溫柔攤手,“這又有什麼辦法,誰讓咱們家的大小姐人人爭搶,我這個做娘的不地方小心些可怎麼了。”
    黛玉抿嘴,“娘不也是人人爭搶?女兒是隨了您。”
    溫柔嘴角抽搐,“就我這黃臉老太婆,還人人爭搶。”想想溫柔都覺得冤,好好的一輩子,一來就嫁人,接著相夫教子,真正享受生活沒幾日。難道他們就注定忙忙碌碌一生?嗯,其實忙碌點兒也好,不知為何,溫柔忽然想到限制級畫面,想到如果林如海真正清閒下來,她會不會不得清閒?
    低頭摸摸肚子,嗯,年紀大了,再生恐怕就有危險了,還是現在這種不忙不閒的局面最好。
    回頭,林如海回來,溫柔剛要將賈家的事情訴說,林如海一抬手,“別說了,我已經知道了。賈敬死了。”
    溫柔挑眉,“傳的這麼快。”
    林如海喝了口水潤潤嗓子,“他們家一向都在風口浪尖上,查抄甄家,竟然查出有不少箱子都送往了他們家,此時那個賈敬死的也是時候。他若不是,說不准明日我就帶著人去賈家了。”
    溫柔道,“那明日你可同我們同去,還是說,老爺回頭再去?”
    林如海不假思索,“我同你們同去吧,將你們母女二人置與那豺狼虎豹之地,我心有不忍。”
    溫柔抬袖掩面,“妾身想將些事情順道在明日說開了,您看?”
    林如海詫異,溫柔一向不愛表明,尤其是對賈家,不理不睬繞著走,今日主動提出要將黛玉的事情說給林家,他甚為吃驚。
    當下溫柔將溫夫人日前來話說與林如海,林如海拈須而笑,打趣溫柔,“夫人當年好多情,將人蹉跎至今。”
    溫柔右手輕輕掃過林如海鼻尖,嬌聲言,“那位老爺蹉跎的小半個江南女子,是否說明,老爺更是強中之首?”
    夫妻情趣,溫柔再不謙讓。
    第二日,溫柔才知,林如海是知道賈敬去後立即告假,今日專門帶著溫柔黛玉一起前去看望。去前,溫柔問,“寧國府的男人沒一個在京的,那榮國府也一樣,如今上上下下全一個賈璉,咱們這會兒是直奔寧國府還是榮國府?”
    屍體還在廟裡沒拉回來,時下正是最熱的季節,那屍體沒三日便會發臭,更何況城內城外路途不近,家中又沒個男人頂著,一干女眷也無可奈何。尤氏再三考慮,想他們家大爺怎的也還要半個月時間才能回來,於是乎,只在寧國府匆忙弄個靈堂,還到今未弄齊全。
    直奔榮國府,林如海的到來竟然出乎賈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意料,他們個個皆大為驚喜。好似死人也有好處般,皆起身相迎。
    賈母拉著林如海的手,哭得真真假假,一會兒最終叨念賈敬走的糊塗,一會兒又說起賈敏過往歲月。聲情並茂,讓聽者聞之惡心。
    當然,覺得惡心的只有溫柔,眼淚都沒掉,頭上還裝模作樣的綁著布條,原本她還以為賈敬的死是沒什麼好探究的。但昨晚林如海的只言片語,讓她又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這位賈家老太太。
    人命重要還是賈家世世代代的榮華富貴重要,這根本不是問題。只是,能想得出高招,還能將他們演繹的出神入化,這份功力,溫柔自問這輩子也學不會。
    溫柔只是那種不癡不傻,能看出名堂卻鮮少能做出名堂的人。還好,她嫁的是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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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五章 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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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一會兒,便被相互勸下,賈母制住淚水,攬著黛玉坐到塌上,愁苦道,“又走了一個,眼見著這賈家的老一輩就剩下我這老太婆一個。你說,留下我這無用的老婆子做什麼,若是能,還不如拿我的命抵他們的,也好過現在這般哀痛。”
    “老祖宗,您萬萬不能這般想,您可是我們大家的主心骨,您若有個好歹,這大廈將何去何從,她們小姐妹還等著您老操心呢!”王熙鳳拖著病重的身子勉強支撐著過來迎客,還要陪著賈母唱戲,看得溫柔心裡不是滋味,誰都不容易,王熙鳳的風光過去了,剩下的也只是淒涼。
    林如海亦跟著相勸,“逝者已矣,太過哀傷也不得挽回,還望老夫人切莫傷懷。賈老爺一向求仙問道,說不定就是他那顆誠心感動天地,上天應了他,而他也脫了這身臭皮囊羽化仙去,正經的做了天邊的神仙也未可知。”
    賈母苦笑,“不過這麼說罷了。我侄兒是個什麼樣子的我難道不知道,罷罷罷,個人有個人的命,有個人的因由。倒是女婿,老身此時有幾件事情,本不該在這個場合說,但一想到敬兒走得難辦匆忙,想著萬一我……所以,還望女婿能應下。”
    林如海面色不改,真誠道,“有何吩咐還請老太太交代。”
    “這頭一件,是最近我們家中的男人都不再,少了他們爺們兒這裡頭的事情還好辦,外頭就璉兒一個人支撐著,我怕怠慢了別人。因此,想請女婿進來有時間提點璉兒,別鬧了笑話就好。”賈母先說了個最容易的。
    林如海立即應下,“這無妨,提點談不上,相互幫著而已,我看賈璉是個有出息的,老婦人萬不可自謙。”
    賈母點點頭,“這二一樁,便是我們家敏兒唯一的骨肉,與老身骨血相連的玉兒。”
    溫柔眼皮一跳,賈母要唱什麼,她怎能猜不出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說。溫柔原想今日將賈家的想頭絕了,不料竟被賈母占去先機,不由深深後悔上次不該逞一時心頭快,搶白了賈母,要賈母思量這許多日想出辦法。而且,這個時候賈母若為林黛玉賈寶玉求婚,大庭廣眾,林如海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溫柔那個急呀,就算他們都知道賈家不成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他們現在還沒死,宮裡的元春還硬邦邦的輟在哪兒太不給面子不好不說,再者如論如何也對林黛玉的閨名不好。
    溫柔空自著急,卻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賈母往下說……不想……
    “玉兒不小了,婚事也是個問題。”賈母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林如海的復起,更堅定了寶黛聯姻的必要,不是賈府中有金玉良緣和木石前盟之說,金玉再好又哪裡能好過天賜良緣。賈敬的死,與賈母到底有沒有關聯,無人得知,也沒有證據,但賈家日益敗落是真,賈母現在想要拴住林如海這棵大樹更是真。而拴住林如海的最好辦法,莫過於林賈兩家聯姻。
    林如海坦然而笑,“是的,老夫人甚為玉兒的祖母,自然最疼愛她。正好,關於玉兒的婚事,我也有話想報給老夫人。您知道,今年過年我們一家在城外的莊子裡過得,倒也和樂。當時正好來了個癩頭和尚,非要為玉兒算命,後說今歲便是她大喜之時,可今歲偏生又有個極大的不好,但過了好時候,又對玉兒終身影響。因此,那和尚為玉兒卜卦,算了明年初的最佳時辰,順道也指給我們玉兒的真君的生辰八字。我同溫柔找了小半年,總算找到了,也同那家人商議好了。這話本不想當著玉兒面說的,怕她面生,但今日老夫人問起,我定當如實相告。”
    一番話,將賈母原本想好的說詞盡數擋了回去。溫柔抬眼掃了一圈兒,嗯,還好,還好賈寶玉不再,否則,若真的當場發發起瘋來,誰又能拿他怎樣?
    看著賈母憋屈的忍著恭賀林如海的樣子,溫柔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林如海已經言明黛玉今歲或是來年初必須出嫁,否則對她不利。而賈家現在死了賈敬,就算他不用守孝三年,但一兩年總該要有的,如此一來,賈寶玉與林黛玉的姻緣線便生生被林如海給說斷了,而且還無法續接。
    賈母見計量不成,也不能相逼,只是抹淚又說了幾句傷感的話,被人勸住後,誠心苦留黛玉住幾日。
    “不是不願意,只是您看,您家現在例外忙亂。玉兒的身子骨又總有些較弱,若真留下,到給你們平白增添許多麻煩。不若還是由我帶回去,等過段時日,你們家清閒下來,我再送她過來同老夫人相聚,豈不兩全。”溫柔婉言拒絕。林黛玉只要一回去,估計這一年半載是不出的家門,待嫁的姑娘又能有幾個整日出門拋頭露面的?
    溫柔的說辭賈母亦無可反駁,賈家現在忙亂是真,林黛玉身子骨較弱那也是人盡皆知,這話說得,她干嘔卻無法回。
    又坐了片刻,賈母推說頭疼,溫柔等起身告辭,林如海先出去,溫柔同黛玉在王夫人等賈家姐妹相送下緩步離去。
    “自我來京這麼多年,與妹妹總也聚少離多,如今妹妹大喜在即,姐姐這顆心,是又歡喜有難過。歡喜妹妹得有良緣,難過這往後見到的時日更加少了。本還以為咱們姐妹緣分多,能相互扶持……”薛寶釵滿面悲愁。
    王夫人見後暗自點頭,深為寶釵得識大體而滿意。只要林黛玉,得失皆有,雖然沒了聯姻,但想到她也不用有這樣一個兒媳婦,王夫人心裡可沒賈母那麼難過。
    林黛玉面上紅潤,嬌罵,“姐姐就知道渾說,大家都是未出閣的女兒,怎麼有些話也不當收斂,私下說了便罷,何必當著長輩們開這種玩笑。”說罷,丟開手,到溫柔身旁,一副急促想走的模樣。
    溫柔淡笑,輕拍林黛玉的胳膊以示無妨,而後同賈家人道別,出了賈府上馬車回家。
    車內,溫柔抬手擰了擰黛玉的鼻子,“你不待見那位薛姑娘?”
    黛玉嘿嘿一笑,貼到溫柔身旁,“果真什麼都瞞不住娘。”
    “少拍馬屁,什麼叫瞞不住,那是你壓根兒沒想瞞。”不是自己生但也算是她養大的,且溫柔在黛玉身上花費的心思不比自己孩子少。
    黛玉坐直身子,“我是不喜歡,本來麼,不算相熟的人,為何她總有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尤其是每每愛拿捏著我的事情規勸我,哼,若好心好意我自然呈她的情,可那偏偏不是,這些年我不忍她,不愛搭理她,她還沒自覺了,今日您聽聽她說的那話。”
    溫柔一瞪眼,“編,你在編。還真以為我那麼好糊弄,隨你說了就信啊。”
    黛玉噗嗤輕笑出聲,“是您要我說的,如今我說了您又說我編,您要我怎樣。”
    溫柔道,“我只要你好好的,哪怕受一時委屈,也別壞了自己名聲。”溫柔想給黛玉最好的,不想看到黛玉因同賈家關系僵硬後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林家不怕,她不怕,但對黛玉而言,總不是喜事一樁。
    黛玉攤手,“總也好過再來找我去的強,我是真想安生過一段時日,好好陪陪爹娘弟弟。”黛玉已經知道自己將要嫁給溫卿。她心中很歡喜,溫卿人好,有能力,她信得過他,更信得過自己的眼睛。
    溫柔含笑不語,是啊,黛玉要嫁人了,一晃多少年,當初黛玉在賈敏死後北上京師時,她沒想到過今日。其實,來京城,很對。
    接下來的日子,溫柔又去了賈家幾次,不過都未帶上黛玉,也沒同林如海一道。而答應了賈母要好好提攜賈璉的林如海,除了扔給賈璉幾個不太重要的人際關系外,亦再未出現在賈家,用的理由很合理,他公務繁忙,抽不出時間。
    這日,最後一次從寧國府的靈堂出來,溫柔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都要壞死了。一堆家眷見到她如同蒼蠅見到肉一般,嗡的一擁而上,辛辛苦苦殺出條血路,溫柔上了車累得頭暈眼花。
    “這人也忒多了點兒不是,我還說找個人少的時候來,沒想到,比上次人更多。”林如海如日中天,滿京城隨風而動都想巴結,即便不想巴結也想打好關系,所以溫柔一直很小心不出門,即使來客也能推就推,大家一直見不到,才會在她一出現後有了蜂擁而上的場面。
    竹月一旁端茶遞水,順道回稟她在賈家聽聞,“那位璉二少爺,奴婢一直以為能是個有見識的,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寧國府那位尤氏的胞妹,叫尤二姐的,聽說前幾日被他偷偷娶了做了外室。”
    溫柔不吃驚,心裡盤算著尤二姐出來了,等二姐三姐都死了,迎春慘嫁中山狼後,賈家的大廈就該傾塌了。
    “老爺已經給他們家老太太下過狠藥,他們再想也不會如何。一大家子指望一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婦人,真是丟人。”溫柔難得說句狠話。
    竹月應下,又說了過幾日溫柔該去溫家或是溫卿家走動一下,有些事情男人再定下,可內宅的事情女人不過問總不是那麼回事。“您去見見夫人,也能給咱們小姐長臉。”
   
  第八六章 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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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黛玉成親那日,滿京城沸騰了。
    林家有女,妙齡淑華,其父林如海,又是當朝太尉,她嫁人自不能簡單平淡了去。京城轟動,為的高官之女,更為皇後那道口諭。賜婚林黛玉與當朝又能為的官吏溫卿。因此,一向只是在固定圈子內小有名氣的溫卿也隨之火了一把。羨慕有之,嫉妒有之,遺恨更有之。但,有情人終成眷屬,郎才女貌的故事,還是為人津津樂道。
    那日,從早上開始,溫柔就一臉要哭哭不出,想笑笑不開的樣子。滿面的不自然,抓著換好了喜服上好了裝的黛玉那叫一個欲哭無淚。不明理的人看了去,還以為嫁人的是溫柔而非正主林黛玉。
    “娘,娘,您就別磨蹭了。都說了仨月了,翻來覆去就那幾句。您說您,既然捨不得姐姐,當初又為何非要選在今年年初將婚事辦了?既然已經選了,那又在這裡磨蹭什麼,走啦走啦,前頭來了好多夫人,難道您還真打算全部要外婆應付?”大寶,呃,不,是晟達,現在被溫柔換做達兒了,少了學讀了書,外頭是個冷面嚴謹小大人,可到了家中,卻還是那個喜歡帶著倆弟弟益兒旻兒四處亂玩兒的“傻小子”。
    溫柔擦拭掉眼角的淚水,歎口氣,憶當年,她初來乍到即嫁人,看今朝,心頭肉長成做人夫,白馬過隙,不得不感歎時光飛逝。
    溫柔又握了握林黛玉的手,看著嬌羞的黛玉,心中到不覺得難過,只是那嫁了女兒的不捨還多少有些,“去,你懂什麼。天下做娘的,無不希望自己兒女好,可兒女長成,離了父母能過,但又有幾個知道,他們這些父母的心頭肉離開後,也將他們父母的心一起帶走。”若不是因為賈家的虎視眈眈,若不是林如海官爵太高,溫柔怎捨得將林黛玉這般早早嫁出去?
    溫卿家溫柔很放心,溫卿能對林黛玉好,溫柔信得過。而至於溫卿那只能堪堪還算可以的娘,因黛玉現在家境甚好,所以也不用問溫柔擔心。只是,一想到自己到了這地方後就開始疼愛的黛玉即將離開,心中仍是酸楚。有種好不容易養大的果子,結果被別人不勞而獲的錯覺。
    也許一開始溫柔至於黛玉只是因書中的憐惜,但憐惜久了,便成了徹頭徹尾的親情。習慣的為她多想,習慣的為她謀劃、看清前方路途,於是分別的時候,特別傷感。
    黛玉淚眼婆娑,收起一向在人前展露的清淡,露出鮮少露出的真性情,“娘,玉兒很知足。這輩子能做您的女兒,是玉兒的幸事。當初,真的很抱歉,一直想同您說,卻沒有機會,今天,女兒要嫁人了,還望娘親多念女兒的好,日後不能終日在您身邊盡孝,還請娘親原諒。”
    人心皆是肉長的,溫柔是將黛玉一點點感化,可那個大婚的夜晚,那個林黛玉趾高氣昂前去溫柔新房給溫柔下馬威的夜晚,溫柔並不記在欣賞,但林黛玉記著。她始終認為,那是她唯一對不起溫柔的事情。多年來,每每想到那晚,想到那晚的話中話,想到那時的算計,黛玉愧疚,想同溫柔道歉,可知道溫柔不會接受,因為,溫柔從來就沒怪過她。溫柔對她的好,她心中一直記著,比對自己兒子還好,比親生骨肉還親生骨肉,甚至黛玉有時候都會有種其實溫柔才是她親娘的錯覺,雖然這話有些對不起正主賈敏,可黛玉確實有過若他們一家從開始就如此那該有多幸福,至少也能比現在幸福好多年……
    “夫人,夫人,吉時到,小姐該上轎了。”葉兒一身新衣服,她是要嫁過去繼續照顧林黛玉,且溫柔早早的為葉兒准備好了人家,等林黛玉婚事一了,一個月後便是她的喜事。
    葉兒打斷了兩人的回憶,溫柔復又深深的看了眼林黛玉,親手為其罩上大紅蓋頭。
    “送小姐上轎。”溫柔悲然。
    林黛玉被喜娘葉兒攙扶著往外走,溫柔不期然的又陷入回憶,當年,自己可是暈乎乎的上了花轎,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到了林家也不知道就是林家。
    “玉兒會幸福的。”不知不覺,溫柔已經跟著林黛玉的腳步到了門口,林如海來到溫柔身邊,伸手握住溫柔的手,輕聲問道。
    似是為了證明林如海的話一般,林黛玉忽又回身,在人攙扶下,跪了下來,沖著溫柔林如海叩了三叩。
    “爹,娘,女兒去了。”
    溫柔那眼淚,唰一下子盡數流下,哭得淚眼模糊,等眼中能看清楚東西時,林黛玉的花轎已經吹吹打打的走出去好遠。
    林如海又好笑又心疼,攬著溫柔的肩膀道,“別哭了,我的好夫人,咱們趕緊收拾一下,這還要去女婿家為他們做見證。不是你一直勸我說要玉兒嫁了,怎麼到了這時,哭得厲害捨不得的人反而是你了?”
    見溫柔仍舊巴巴掉眼淚,一旁竹月也跟著勸說,“夫人,小姐嫁得好不是您最大的期盼。再說,都在京城,低頭不見抬頭見,您若想念的緊,那日後多喚小姐回家就是,姑爺是個有能為的好人,今日大喜,您該高興。”
    溫柔擦擦臉,點頭,“是的,該高興。”說罷,狠狠瞪了林如海一眼,“若不是因為……,我能讓玉兒小小年紀就嫁人?怎我也會在多留幾年的。”
    林如海自知理虧,干笑兩下,便回頭打發人准備去溫卿家的事情。溫柔則趁著這會兒功夫回屋換了衣服,同林如海一道坐馬車前去溫卿家。
    上了車,林如海好奇的看著溫柔呆怔得低頭看著手中帕子,他認得,那是林黛玉送溫柔的。
    “想當初的我,懷著滿心的忐忑嫁給老爺。想來,玉兒此刻心情也定如此。”溫柔眼神黯淡,總覺得心裡空空的,自嘲一笑,若不是自己不愛女人,就憑自己這份執著,怎麼看他與林黛玉也能成為一對cp。
    林如海面色微變,似是念起了賈敏。溫柔看著,卻並不在意。溫柔很清楚她不可能替代賈敏,也從未有過那種想法,賈敏曾經活生生的存在過,並且,若非賈敏的緣故,她與林如海,與林黛玉的緣分,定不會如現在這般深,他們之間的牽絆就是賈敏一手系上的。再者,死了就是死了,即便曾經存在,永遠活在某人的心中,可至少現在,林如海心裡心外都活著的那個人,是她溫柔。
    “賈母定恨深了我吧。”溫柔嘴角噙笑。想到賈敏就不由得想到其母賈母。
    林如海咳嗽兩下,“管他呢,玉兒是你我的女兒,我們又沒有害她,別人的想法,不理不問。”
    這近一年的時光,朝堂京城是沒什麼大事兒,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裡確實暗濤洶湧。尤其是兩方人馬,已經開始扯剝著互相撕咬,至於到底動到什麼程度,雙方輸贏幾何,溫柔不知,她知道的是,賈母在這一年中想盡一切辦法,為的不過是為賈寶玉求得林黛玉。
    溫柔前前後後明明暗暗總共推過四次,最後林如海正面又推了一次,也就是那次,賈母才徹底死心。而賈寶玉,據紫鵑說,他心情很不好。何止不好,那簡直是鬧了無數次,若不是賈政只好這時候回了京,(雖然溫柔一直懷疑那是林如海搞的鬼讓賈政回來的,正如當初賈政出去一般,都與林如海拖不得干系。畢竟,林如海還是很賞識賈政,即便賈政迂腐了些,但不得不承認,他算得上賈家的一朵奇葩,算是裡頭少有的干淨人。)有人壓著,那賈寶玉指不定早就鬧上門來了。
    溫柔再不信賈母再求林黛玉不得後,會那麼好心看著林黛玉風風光光的嫁做他人婦。要知道,羨慕嫉妒恨不是只有無知小人會有,越是算計的多,越是得不到,才越會有那種想法。
    “賈家人也算是費盡心思了,竟想到將她們家女兒嫁給那麼一個貨色。還謀算好那位三日回門時正是咱們玉兒大喜日。”溫柔言語間露出不屑。迎春的事情,溫柔再不信賈母能一無所知,那中山狼是個什麼東西,滿城皆知,憑什麼老謀深算的賈母這個時候“難得糊塗”了。不說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話,只說賈迎春好歹從小養在賈母眼前,身上流著他們賈家的血,怎就能忍心往火坑中推。幾百兩銀子還比不過親情?
    賈母用這個說辭推脫的時候,溫柔對賈家本就沒有的好感更低到谷底。尤其是林黛玉聽到這消息後,幽幽歎息,道什麼個人天命之語時,將溫柔心疼死了。沒兩日就要嫁人了,溫柔可不相信賈家就那麼不知情趣,非要在這個時候觸人霉頭!
    我女兒要嫁人,你不來就不來,竟然可惡到過來惡心人,太可惡了!
    “你留下賈家給玉兒的丫頭,也算打了他們家的臉。往後不再往來便是,他們家,也沒幾年蹦頭。”賈家是兩面不顯好。秦可卿的死得罪了義忠親王,可他們再如何向皇帝諂媚,卻始終不能抹殺掉他們家當年背叛的事實。更何況,皇帝也深知你今日能背叛義忠親王投靠皇帝,那來日還不知道這賈家怎麼背叛皇帝來投靠另外勢力。所以,牆頭草要做好,很難!
   
  第八七章 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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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開賈家的事情不提,溫柔心情復又好上許多,加上林如海小心周護,不多久,溫柔便興高采烈的開始暢想黛玉的美好未來。
    “最好來年就能給我生個大胖外孫,這樣,溫卿他娘也就沒有理由去讓他找些不三不四的人。不過,話說回來……”溫柔直直的看向林如海,“這多年,老爺一直都是妾身陪著,不會覺得煩悶?”
    人都有膩歪厭倦的時候,女人每月還有兩三天,更何況兩口子日日相處,在這食古不化的古代,男人看厭一個人而後去找別人對兩三天眼再回頭繼續看的事情多了去。而林如海一直……嗯,至少溫柔來過後一直表現良好,若說當初她生大寶時林如海不收人家的“賀禮”是為了照顧她的面子和心情,那等她人老珠黃到這般年紀,林如海也官爵甚高後,居然沒想過來兩三段紅袖添香風雅之事,實屬怪異。
    林如海一眼看出溫柔的想法,摸著鼻尖輕笑,“在你心裡,老爺我就是那種好色饞嘴之人?適可而止這四個字可是林家祖訓。況且子嗣則優,不倫不類的,出來也未必是個人物。”所以,林如海從不讓自家小妾填房什麼什麼的為他生孩子,即便賈敏身子骨再不好,即便他只有林黛玉這一個女兒,若非溫柔的出現,恐怕他真的會有個同原著所述一樣的結局。
    “而且……”林如海用那種平時絕技不會只有在床第時才會冒光的眼神上上下下掃視溫柔,“夫人太過自謙了,有夫人一個,為夫也不過勉強應付,再多,為夫可真就吃不消了。”
    “噗嗤~~”溫柔很不給面子的笑了。
    車內,二影相依,車外,艷陽照道,似光似錦。
    ————
    辟裡啪啦,辟裡啪啦。
    大大的炮竹是炸了又開開了又炸,林如海攜溫柔從馬車下來時,溫家已經來了許多客人,這其中,三分之二是沖著林如海,另外三分之一裡頭,還有一大半兒是沖著溫柔娘家和溫柔本人。
    “你好,你好。”
    “何夫人好啊……李夫人好啊,##夫人好啊……”
    再說了無數遍好,又得到了無數聲祝福,林如海總算是牽著溫柔走到了大堂。年長和來觀禮的四位王爺等高坐與中。
    “幾位王爺大駕光臨,參加小女婚禮,下官榮幸之至,榮幸之至。”林如海說得誠懇。
    幾位王爺起身,不敢實實的受禮。有道是縣官不如現管,林如海如今鴻運當頭,可是朝中第一紅人。上頭有皇帝照著,任憑你再是皇親國戚,人品你家官爵再高,也沒皇帝心腹這重身份來得實在,所以,現在的林如海,只要想,他就是在京城中橫著走,估計都沒人會當時挑出來職責。而赫赫有名的四大王,更是給足了林如海面子。
    溫柔站與林如海身後,端聽幾人虛以為蛇,不動聲色的大量了幾位王爺,嘴角噙笑。四個人,三個精氣神十足,一個略顯疲憊。但,四人中,端看面相,不難看出,各個人中龍鳳,且北靜王水溶有些疲倦。
    林如海他們越是春風得意,想來北靜王等越是高枕無眠,誰要雙方敵對,有歡笑必有哭泣。
    不過,溫柔還是比較滿意,所有人都來為她女兒黛玉慶賀,這樣的日子來這許多有面子的人,也不失為一種光彩。
    “恭賀夫人喜得佳婿,林妹妹終身有了依傍,您和林老爺也能安心入眠了。”王熙鳳笑的情真意切,只是不太好的面色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灰蒙蒙的。
    溫柔心情好,不計較賈家女眷只來個王熙鳳,笑著應道,“回頭謝謝你們家老太太的禮物,玉兒也跟著她外祖母多年,這連著骨頭的血脈就是不一樣。等會兒可要多吃兩杯,權作是替你們家老祖宗吃的。”
    王熙鳳頭一揚,“這自然,夫人都發話了,誰敢不從?況且今日我林妹妹大喜,我高興,您不說我原也打算多吃幾杯的。”
    笑鬧幾句,溫柔又去招呼別的客人。大多數貴婦人還是要由溫柔出面周旋,無他,盡是溫卿的母親就算能拿出手,但品級太低,本不是一層次的人,誰又愛同她言語,況且,這大多沖著林如海來的人跟給溫柔面子。
    繞了一圈兒,溫柔覺得腿有些酸麻,就命竹月扶著到後面休息一下。
    屋內,溫老夫人領著溫家家眷也在偷閒。見溫柔來了,溫老夫人先問了出來。
    “新人到了沒,這都圍著京城轉多少圈兒了?”
    溫柔忍笑,“誰知到,他們愛折騰就折騰去,反正到頭來累得也是他們的,回憶也是他們的。”圍著京城轉圈兒,是溫卿的堅持,用那小子的話說,他沒有給林黛玉很浪漫得求婚,那就來個盛大的轉圈兒。——以上,只是溫柔的腦部。
    事實上,成親時,尤其是一個城裡的富貴人家成親時,大都會在城中轉圈兒,用來顯擺下男方娶了為嫁妝多少的女兒。本來溫柔的意思,嫁妝不能少,但帶著嫁妝滿京城轉圈兒給人當猴看,會不會太傻了?也是不是有點兒窮人乍富的錯覺。
    可惜,旁人不這樣認為,尤其是溫卿,非要拉著林黛玉轉足三圈兒再進門兒,說什麼這樣才能日後平安夫妻和美。
    於是乎,為了溫卿黛玉的和美,溫柔也就不介意在大婚當日二人多累著點兒,新婚之夜具體怎麼過可就真不是她這個做娘的該操心的問題了。
    溫馨笑的似狡猾的狐狸,站起來故意大聲說,“是啊,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都是夫妻了,人家兩口子的家事,就是姐姐你也少問。”
    坐在溫老夫人旁邊的表小姐面色慘白,失戀的人總是弱勢群體,尤其是失戀還不能承認,那就更難受了。
    本來抱著極大的希望,覺得憑借自己紫色能勾搭住溫卿,而後做個官太太。結果,上趕著沒人要,還被溫老夫人一通好說,表小姐那不叫是不走運,而是人品不佳遭雷劈,喝水塞牙沒商量。
    溫夫人拉過溫柔,問她近來情況。林如海一撅起,溫夫人又有些擔憂了,糟糠妻糟糠妻,不好了才糟糠,以林如海現在這條件,得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上趕著往前追。再看看溫柔,雖然面上無蒼老跡象,也還柔嫩客人,但到底比不上年輕滑嫩,若林如海因此變心,溫夫人憂慮溫柔日後的生活。
    溫柔明白溫夫人的掛念,兒行千裡母擔憂,直到今日眼睜睜的見著黛玉上了花轎,溫柔才深刻體會到溫夫人這些年的掛懷。以往不明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為何溫夫人就不放開點兒,順其自然一點兒。她現在明白了,那是愛,女人或更確切的是母親獨有的。
    溫柔輕聲說了自己對林如海的信任,“老爺是個男人,女兒也知道男人沒個不愛偷嘴,可這也分什麼人。女兒信得過他,他也只得女兒這麼信。若真有天他變了,我不還有一個閨女仨兒子麼。”
    溫夫人笑著點頭,當年溫老爺是沒多少條件加溫家家教嚴,所以才使得她沒經歷過那種痛哭,但身邊事例不少,夠她警鍾長鳴的了。
    “什麼什麼,娘和姐姐在聊些什麼,我也要聽。”無聊的溫馨蹭過來。
    溫柔笑瞇瞇的涅住溫馨耳朵,“我和娘再說,玉兒溫卿小輩的都成親了,你這幾個輩分長得是不是也該跟著繼續?”
   
  第八八章 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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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高堂,做了爹娘,新人入洞房,爹娘齊還家。
    回去的路上,溫柔一臉壞笑,鬧補YY著人家小兩口是如何久旱逢甘霖,林如海則滿目蒼然,甚是難過。引來溫柔頻頻側目。
    “先前老爺是如何安慰妾身的,怎到了這會兒,老爺竟又自難過起來。”男人果然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不知其腦袋裡想得所以然。
    林如海長吁短歎,“可……女大不中留啊,算了,不去想了,走吧,咱們回府。”
    夜已深,大街上並無多少人,加之這才是初春,天氣還有些微涼,溫柔見林如海口中說是不去在意,其實心中還是很在意。於是乎,要馬車停下,拉著林如海下車。
    林如海詫異,“夫人這是要做什麼?”
    溫柔輕笑,“走回去,散步。”
    老夫老妻多年,這才頭一次手牽手的漫步約會在月色下,想來,也有些可憐。溫柔的小手被林如海的大手包裹著,多少年,大手拉小手,總是那麼的契合,仿佛天生就應該牽在一起。
    “當初,姐姐將老爺與玉兒一起托付給我,直到今日,我這個做繼母的,才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兒的任務。玉兒的歸宿,不知姐姐是否喜歡,畢竟是我家的親戚,可,溫卿是個值得玉兒托付終身的人,我很滿意。”溫柔無話找話,追憶起往昔來。
    溫卿如何,溫柔不必說林如海也甚知,只是賈敏,今晚提到她,林如海恍然發現,自己胸口竟然不再微微難受,有些困惑,有些淒涼。
    人,果然是一種會遺忘的動物。也許逝去了,又擁有了,能讓人忘記許多。
    一路,夫妻倆攜手漫步,身後跟著馬車,車夫也是晃悠悠的趕車,絲毫不急。兩人都靜靜地,感受月光的照耀,感受遲到的約會漫步。
    “以後,我是說有朝一日,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老爺能帶著我歸隱山林,或者是帶著我游山玩水,走遍大江南北,嘗盡天下美食。”溫柔嘴角噙笑。
    林如海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好好大笑,笑的暢快淋漓,笑的開心之極,笑的毫無形象。在溫柔一臉見鬼和後頭車夫被鬼驚嚇的表情中,林如海總算漸漸收住笑意,抖動的雙肩慢慢平穩,因為笑過而面色通紅的臉強狀淡定,“咳咳,為夫……只是很高興。”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這是林如海的心聲。是人都愛官爵顯赫,他林如海亦不可免俗,但,越往高走越覺得高處不勝寒,越是想回歸,人多的地方不止熱鬧,更窩心。看慣了虛以為蛇的嘴臉,說盡了滿口胡言亂語,偶爾想想曾經樸實的日子,甚是懷念。
    林如海想過退隱,不是現在,他的大女兒才剛剛嫁人,三個兒子一個才背了三字經,倆還嗷嗷待哺,現在就撤退,是對兒女的不負責。只是,林如海吃驚的是,溫柔居然能夠主動提出歸隱的事,一般女子,誰不想自家夫君越來越顯赫,可連帶跟著水漲船高,如溫柔這想法的,少之甚少。果然,溫家的女子就是不一樣。
    林如海自動自的將溫柔的想法歸結到溫家的良好教育,出過衣錦還鄉的溫家,其女兒有這遠見,實屬正常。自己果然沒有愛錯人!只,若是林如海知道溫柔其實至始至終都不希望自家的男人太過搶眼,平淡是福的話,不知他面上的表情是否會像現在這般得意。
    林如海探手牽過溫柔,爽朗道,“走,咱們回去也洞房,這可不能輸給他們年輕人。”
    溫柔嘴角抽搐,“老爺,您確定您還有這能力?”
    溫柔的本意是說,林如海最近為黛玉嫁人的事情特別操勞,昨天前天更是基本上沒怎麼休息,竟拉著溫卿說道什麼妻奴手冊。連日的勞累,真不知某些人的某些能力是否還能提的起來。結果,遭到質疑能力的林如海身體力行,帶著溫柔飛奔回家,驗證真理去了。
    翌日,浪漫的後果在林如海和溫柔身上得到了深刻的顯現——二人一起齊齊病倒,得了風寒。
    “阿嚏~!這該死的天氣,怎麼就這麼冷!”溫柔縮在被窩裡,只露出個腦袋,整個人全縮在被子裡,同林如海緊緊的摟在一起。
    其實溫柔不想這樣,覺得既然兩人都生病了,那又何必還再呆在一個屋子,各吃各的藥,看誰先能好不是很好嘛?可人家林如海就是不答應,非說既然都是風寒,那就在一個屋子,不用另找地方安置,反正一樣病一樣治一樣養。
    林如海見溫柔又有些發抖,便無奈的將人往懷裡摟緊些。同樣風寒,林如海一碗生姜水,一條厚棉被,已經呼吸暢通面色如常。再看溫柔,三碗也灌了下去,兩條厚被還是覺得冷,最後林如海一把將人拉到自己被窩中,將人摟在懷裡,這才算剛剛不抖。
    林如海摸摸溫柔的額頭,嗯,不燙,看來沒發熱,也就是說,還算好。於是乎,出聲轉移溫柔視線,“據說,昨兒你最不待見的那個寶玉,又惹是生非了。”
    溫柔甕聲甕氣的問,“我是不待見他,好好一個大小伙子,偏生要做女態。若真是那兔兒爺,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一輩子怎麼不是個活法,人家愛怎麼樣活就怎樣活,只要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沒個別人指手畫腳的說法。可你瞧瞧他,簡直是讓人說不出個好字來……”溫柔一說起賈寶玉,就滔滔不絕,人無完人,溫柔自認自己對賈寶玉絕對是存了偏見去看他。但沒辦法,人心皆肉長,黛玉寶玉,溫柔只會選擇前者,後者若是做得好她還興許會雞蛋裡挑骨頭。可偏生寶玉自己個兒不爭氣,大少爺公子哥兒,私生活極其糜爛,這樣見識過潔身自好林如海的溫柔,很難再用什麼古代人就應該如此的眼光去看待賈寶玉。
    林如海順著溫柔的話點頭應和,“是是是,夫人說得對,說得對,那種小子,就應該掉起來胖揍一頓。”
    安慰了溫柔,林如海這才又閒聊開來。什麼林黛玉成親引來賈寶玉再次狂風暴雨般的不滿,加之昨日迎春回門,被的的確確胖揍不知多少頓的迎春的刺激下,賈寶玉也不知腦子裡裝的什麼料的白菜,居然認為溫卿也會如中山狼對待迎春一樣待黛玉。於是,一場本就知道的鬧劇再一次在賈家上演。
    賈母一聲“兒”一聲“肝兒”,王夫人哭得肝腸寸斷心裡恨透了林家,余等皆是勸解,從早到晚,鬧了整整一天,賈寶玉鬧騰累了,才施施然睡了去。
    “這就叫典型的沒事兒找事兒。”溫柔憤憤道,“老爺是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人家都說聰明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到了您這裡,就成了運籌帷幔之中,決勝宵小之地。”
    對溫柔的諷刺,林如海不以為然。“這不是見你無聊才說與你聽,也讓你心中有數,玉兒三日回門,咱們原打算讓她同溫卿一道去趟賈家,如今看來,也不用了。做人是該厚道,可也沒必要去給那蹬鼻子上臉的小人臉面。依著我說,日後那家的事情,你也少問。”
    溫柔怒急反笑,“老爺說話好顛三倒四。說的是您,不要做的也是您。您說說,我嫁到你林家多少年了,主動說起那家人的事情又有多少次?我避嫌還來不及,又那裡會上趕著?我少啊我。”
    林如海促邪的掃過溫柔被下的風光,摸著下巴點頭,“嗯,是挺少的。”
    “啐~,老不正經!~~啊~~”又是一陣火熱。
    林如海一邊抽動一邊分神的去想,或許,只是或許,多做些運動真的能夠有助於抵御風寒,當然,這只是也許。事實如何,也只能敬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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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九章 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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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的結果,是溫柔風寒愈加嚴重,甚至到黛玉三日回門時也只能臥床而趟,不能出去迎接。至於另一位,林如海用他神清氣爽的模樣成功的告訴世人,人與人是不同滴!
    黛玉滿面嬌羞,溫柔卻不放過她,抓著黛玉的手就是一通不放心的交代,“人說女人心海底針,可那男人的心又何嘗不是。我不是偏愛自己的侄子,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知心了,這兩口子過日子總同別的不同。是的,夫妻二人要相扶持,要舉案齊眉。可凡事都要有個度,有些事情你大可大肚量的不去計較,但有些事情卻是誓死不能應從,尤其是原則性的問題。不管咱的肚子爭不爭氣,這男人一旦有了別的女人,就不再是個正經男人,你別笑,娘說得都是真心話。”
    溫柔急了,黛玉這孩子,平日挺聰明的,怎麼到了這會兒竟泛起混了。殊不知,腦子不清醒的是溫柔。
    黛玉好笑的攔住溫柔想要再說下去的話,細心的為溫柔拉拉被角,“娘,您就對女兒和卿哥有些信心好不好。我相信他,他愛護我,這不是您最樂意見到的局面麼?舉案齊眉怎麼了,是的,我知道您要說那是歷史上的典型,正因為太少所以才成了千古傳頌,但我們為什麼不能成為這個傳頌?我有自信。”
    溫柔滿面扭曲,“可是我沒那個自信啊!不是信不過,而是為娘的要告訴你,娘爺爺曾教導過娘,遇事先想最壞的,等壞事想過了,面對什麼都能坦然。”
    “外祖居然會叫娘這些,很寵愛娘麼。”話很有道理,只是林黛玉吃驚的是,這話從溫老太爺口中說出,多少讓人有點兒不可置信。去過溫家多次,林黛玉還從未聽過溫老太爺的教誨,在黛玉心中,溫老太爺那就是一老古董級別的存在,不可逾越。
    溫柔愣然,隨後明白黛玉理解偏差。她說的是曾經在二十一世紀時,笑笑的祖父,那個很疼愛笑笑,看著笑笑從小長大的慈祥爺爺。溫柔潸然淚下,現象不起來的時候,總可以沒心沒肺的去過,可一旦記起,心頭百中滋味,不知如何訴出。
    “你是個聰明的丫頭,比娘聰明多了。娘沒什麼可交給你的,只有這句話,以及盡量同你爹爹做你的堅強後盾。娘家強了,你在婆家自然不會受到欺負。”溫柔擦拭眼淚,又問了林黛玉婚後生活可否如意,得到林黛玉嬌羞的應答後,算是安心了。
    晚上,溫柔也沒留林黛玉和溫卿,自己還下不來床,空留他們在家用膳也無意義,不如等她身子養好了再叫過來,反正兩家離得都近,沒什麼想干。
    林黛玉的婚事一了,林家又逐漸恢復到往日的平靜,只是少了黛玉日日前來請安,而溫柔許是真的上了年歲,一個風寒竟然拖沓至半月有余才堪堪算好。
    期間,溫柔還是擔心自己的風寒傳染林如海,提出要林如海去別的地方暫住些時日。未想,林如海果斷應下,到讓溫柔煞是吃驚。
    這日,溫柔覺得身子舒爽了,不再散懶,又經太醫診治,得了康復結論後,總算能下地走動。
    “可是把我給憋壞了,再躺下去,我這身懶骨頭非軟了不成。”溫柔抬抬腿揉揉肩,在自家院子,她不是太在意形象。
    “來得真是時候,今日總算見到夫人了。”嬌滴滴膩歪歪,聲音從院門傳入。
    同溫柔正對面的竹月眉頭立時皺了起來,滿眼的厭惡,剛想收回,卻正好撞上溫柔的眼睛。溫柔看得清清的。
    不動聲色的回頭,轉而看向說話人,一個年輕的女子,看樣子,比之黛玉恐怕還要小上一兩歲。樣貌不算出眾,確有這少女獨特的味道,那是年輕的氣息,溫柔身上曾經有過卻隨著歲月漸漸消磨的東西。
    溫柔一挑眉,一字一頓壓足了韻味“這是誰啊?”
    竹月躬身剛要稟報,那少女身後的小丫鬟便笑嘻嘻的搶先道,“嘻嘻,回夫人,這是老爺新納的姨娘。”
    溫柔心裡“咯登”一下,如驚濤駭浪,不可置信。但面上仍舊雲淡風輕,“你又是誰?”
    小丫鬟道,“奴婢乃姨娘的貼身丫鬟,小紅。”
    溫柔冷笑,“又是小紅。不知道,你口中的姨娘是誰家的姨娘?”
    在古代,沒拜過當家主母得到當家主母認可的女人,即便私下稱之為姨娘,可終究上不來台面,畢竟,一個府邸的主人有二,男女皆准放行。
    那少女這是才面色嬌紅的喝退小紅,怯生生的給溫柔行禮,“夫人海涵,小紅未見過世面,一向聽說夫人心善面慈,一時失了規矩,若是沖撞了夫人,還求夫人怪罪凝兒就好,千萬別難為小紅。”
    溫柔冷笑,正要開口,卻見又有人來。是溫柔仨兒子。大寶一手一個牽著兩個弟弟,一溜小跑的跑進院子,看也不看那少女一眼,直沖沖的到溫柔身邊。
    “娘,您身子好了?能夠出來跟我們玩兒了?”大寶關切的詢問。溫柔生病期間,不想傳染給別人,仨兒子溫柔是一概不見,每日只是由大寶跟著奶娘到門外說上兩三句話,一隔數十日,孩子想娘了。
    二寶三寶更是直接伸手,非要溫柔抱著他倆,眼眶紅紅的嘟著小嘴不說話,只是一左一右把小腦袋窩在溫柔懷中。
    這邊溫柔剛半蹲□子,那頭竹月就命丫鬟搬來凳子讓溫柔坐下。溫柔坐定,哄了倆兒子,許久才又抬頭看著還在門外的少女,問大寶。
    “達兒,知道這是誰麼?”溫柔真不知道,她只是想問下大兒子,看林如海是如何交代他的。
    大寶搖搖頭,一臉困惑,“新來的丫鬟吧,誰知到呢。娘,別去管她了,一會兒交給康嬤嬤處置就好,新來的總不懂規矩,娘別氣哈。”
    小紅當即不答應,一臉怒氣,卻在對上溫柔陰沉的臉後,訕訕而退。
    溫柔起身,不再搭理門口招搖的二人,帶著孩子去了書房,順道考考他們近日的學識。
    “娘,你放心,兒子站在您這頭。”晟達不小了,到了什麼都懂又什麼都不太懂的年紀。
    倆小的跟著晟達一起點頭,奶聲奶氣的保證,“只站在娘頭上。”
    “噗嗤。”溫柔笑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多問,你們好好讀書,好好玩樂兒,這才是你們現在該做的事情。”
    晟達不樂意,“我們不小了!好吧,就算弟弟們小,可我不小了,我是林家的大少爺!”
    “那也改變不了你仍舊是五短身材的事實。”溫柔逗弄道。
    跟兒子們玩兒了會兒,溫柔便叫奶媽把孩子帶走,自己讓竹月關上門,她有話要問。
    沒等溫柔問出口,竹月先一個坦白交代。
    “不是誠心瞞著夫人,只是夫人之前身子不舒爽,奴婢生怕萬一,原打算一會兒再跟夫人回稟的,沒想到那人竟然沒點兒規矩,居然就這樣大喇喇的跑了來,是奴婢的失職。”竹月一臉悔恨,那少女帶著丫鬟要見溫柔並非一日兩日了,每每都是她出面將人攔了去,而且每日她們都是用了午膳才來,今日居然早來了。
    溫柔很鎮定,只是問竹月,“什麼時候進的府,老爺是如何安排的。”
    竹月躊躇,不知該怎樣說,溫柔笑道,“有什麼說什麼,要是連你也瞞著掖著不叫我知道,那我這當家主母還做什麼勁兒。”
    竹月忙說了,林黛玉三日回門後的第二天下午,有人用小轎將那少女送了進來,開始康嬤嬤不許,但林如海的書童跟著,被安排到了才搬走的表親原住的地方。而且,這些日子,林如海一直住在那邊兒。
    “老爺興許是一時糊塗,或者只是逢場作戲,夫人千萬別難過。”竹月不知該如何安慰溫柔。
    溫柔苦笑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女兒兒子都有了,他與賈敏之間不論是愛情還是親情,那結晶也有了好的歸宿。林如海位高權重,守著自己這個不解風情的老女人,確實說出來都要人覺得匪夷所思。只是……溫柔好不容易相信這樣的一天永不會到來的時候,居然來了!

  第九十章 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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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溫柔出現在溫家門內時,溫夫人詫異極了。“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身子不舒服好些天都不下床了麼?”
  溫柔笑的極不自然,“奶奶呢,我想見見她。”
  溫夫人更加怪異,溫柔一向害怕溫老夫人,按照她的性格,再不會主動。不過,溫夫人還是說道,“嗯,你奶奶在家,剛睡醒,在後面帶著你妹妹們閒聊呢。”
  溫柔應下,去了後頭找溫老夫人。溫夫人不放心,跟著一同前往。
  人老了喜歡熱鬧,像溫老夫人賈母那樣的老太太,特別喜歡兒孫滿堂。溫柔僵硬的出現,溫老夫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不對勁,不動聲色的揮揮手,將那一干小姐妹連同溫夫人一起攆出去。溫夫人有心留下,苦於不得違命,只得一步三回首的帶著女兒侄女走了。
  溫老夫人又讓屋裡侍候的丫頭出去,只留下自己和溫柔。等屋內無人後,才坐直了身子,柔聲問,“怎麼了?”
  三個字,溫柔所有的委屈一股腦的全湧了出來,不管不顧的沖過去,撲到溫老夫人懷裡就是一通哭,還不敢放大聲音,咬著嘴唇忍著,那摸樣,別提多淒慘了。
  溫老夫人心中依然猜測出一二分,無奈的長歎口氣,伸手攬過溫柔,將其抱在懷裡,“傻孩子,哭吧,哭出來心裡能舒服點兒。”
  也只是一丁點兒而已。
  哭了一盅茶的時間,溫柔漸漸收住淚水,從溫老夫人懷裡抬起頭,“奶奶,我想離開。”
  溫老夫人一皺眉,“混說什麼!離開,你當這是你拍拍屁股走人,逃避就能解決的問題?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你也該為你那仨兒子想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以為世人都如你一般傻了吧唧的知道對人家前妻的孩子視如己出。要知道,你生的是兒子,還三個!有兒子依傍,你還怕誰?你可是那林家正正經經的當家太太,他林如海八抬大轎娶回門的。”
  溫柔被溫老夫人強調時的瞪眼逗笑,“奶奶,我還什麼都沒說,您怎麼就能猜到是什麼事情。”
  溫老夫人給了溫柔大大的白眼兒,“就你那沒心眼兒的樣子,什麼心事全寫在臉上,想讓人不知道都不成。你還當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溫柔嘴角抽搐的想,可剛才溫夫人就沒看出來啊!轉而她自己又困惑了,知道那是林如海將她架空後偷弄進來的小妾,溫柔不淡定了,不淡定的表現就是什麼也沒准備回了娘家。那時的她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她想見見奶奶,想將心理的委屈給奶奶說一說,興許,或許,她有一絲的期盼,奶奶那麼聰明,或許就有注意幫她解決這個問題。
  但,先是很殘酷,溫老夫人不可能理解溫柔的想法,溫柔忘記了,溫老夫人也不過只是個書中未提過的精明老女人,而且還是深受古代腐朽思想侵華的老女人。不過,再腐朽,也還是能知道些溫柔不知道的消息,譬如……
  “林如海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就算再不清楚也應該能明白,現在外頭可是關鍵時刻,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同咱們溫家不和?”溫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京城的新勢力。同朝為官,皇帝重用誰都是重用,而且,溫家能人多,林如海,不過一人。
  溫柔咬著嘴唇低頭深思,嗯,她承認她剛才是太激動了,腦袋一熱什麼也沒來得及細想,確切的說,她就是那麼一個一旦發生事情會第一時間現象相處最壞的結果,想到後的結果不是自己嚇自己,就是找到解決方案。而這次,溫柔屬於前者。
  知道找了個不對不錯的訴苦對象,得不到實質性的答案,但溫柔靈光一閃,很堅定的說,“我想避開一段時間,給老爺和我各自留些空間。”
  “你生病半個月他就弄個小妖精回家,你這要是再讓出去,且不是給人騰地方?我說你這孩子到底真傻還是假傻,這種時候你怎麼能退縮!”溫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痛斥。剛才的話不過是勸說溫柔而已,讓她能繼續挺直腰板兒在林家耀武揚威,可沒想到,居然起了反作用。
  溫柔無所謂的聳肩一笑,“不這樣也沒別的好辦法。”溫柔現在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面目去看待林如海,再見,是平如止水還是驚濤駭浪?
  溫老夫人無語,溫柔自顧自的決定,“嗯,反正我孜孜然一身,怎樣都是活。去外頭的莊子說不定他也會去,要不,去附近的尼姑庵?可是,這附近的尼姑庵除了賈家的那個,我還真不知道別家的在什麼地方。”
  ……
  在溫老夫人與溫柔爭執無果後,只能無奈的選擇退步。始終是自家女兒,在外受了委屈,現在不論林如海是有打算還是就變心了,溫老夫人也只能無條件的支持溫柔,雖然她很不同意溫柔所謂的解決方案。
  所以,溫老夫人在給溫柔指定了一處京城外香火甚好且那裡的主持和她老人家關系也好的尼姑庵後,順道將溫馨也推給溫柔。
  “你妹妹也該嫁人了,你貿貿然一個人過去住,就是用養病的名義也多少不好聽,不若帶著你妹妹,也好多個由頭。”
  溫柔再不願意也無法,再多的理由也未必能擋住旁人的嘴,帶上溫馨,不過水中撈月,空費力氣。
  可溫柔還是帶上了溫馨。
  林家的人,除了跟在她身邊照料的小丫鬟和趕車抬腳的小廝,溫柔一個都沒帶著,包括她兒子。竹月幾次想提醒溫柔,再鬧別扭也不能把兒子扔了,都被溫柔不經意飄過去的眼神給堵上。
  溫馨懵懵懂懂,因溫老夫人說了是為她待嫁,要她去庵中管管性子,是以,滿面緋紅,滿心忐忑的溫馨開始還未發覺溫柔的不對勁。
  一連住了三天,待溫馨發覺不對時,溫柔已然適應了尼姑庵的生活。整日念經誦佛,隨淡定不是她的性子,可傷心時有個事情做,能靜心,亦能讓她頭腦清晰的去想更多事情。
  林家三日都未有消息,溫柔的心也隨之越來越冷,偏又在其准備下定決心對自己狠一點兒時,林如海命康嬤嬤將二寶三寶送了來。
  “夫人,您……近來可好?老爺……老爺在家中甚為掛念。”康嬤嬤磨嘰半天才磨蹭出這麼一句,上頭兩口子的事情,她看在眼中,心疼溫柔,卻又覺得溫柔太過小題大做,不說那小姐是林如海計劃的一部分,就算真是的,做為當家主母,心胸太過狹窄。
  溫柔掃了眼康嬤嬤,叫竹月帶著兒子去她屋裡休息,仔細詢問大寶在家如何。得知並不許她操心後,便起身送客。不等康嬤嬤再說,直接轉身就走。
  該來的人,不是康嬤嬤,有人欠她一個解釋,而至於聽了解釋後要如何去做,則又是她自己的問題。
  二寶三寶一來,溫馨心中的疑惑更大了,追著溫柔詢問林家是否出事兒了。
  “沒有沒有,我的姑奶奶,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那麼麻煩,一張嘴開開合合比那十八九只鴨子還要吵人!”溫柔在佛堂裡被溫馨摧殘的呆不下去,將倆兒子往溫馨懷裡一推,拉著竹月躲到外面去了。
  庵堂後面是一片小竹林,平日無多少人往來,是以溫柔很喜歡在竹林中漫步。
  竹月跟在溫柔身後,“夫人,也許只是咱們想多了,要不,過兩日奴婢回去一趟,為您拿點兒衣物。”順道勘察下林家現在的情況。
  說是來靜養,可一家女主不聲不響跑到尼姑庵一住就是好多天,太說不過去。一開始鬧鬧脾氣,可總是這麼僵著,對她,對竹月自己,都不是好事兒。
  溫柔沉默,想著如何回答時,就聽不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以及——
  “不是說就這附近麼,怎麼還沒見到。”
  “我的爺,您小聲點兒,咱們是偷偷來的,千萬別張揚,被人看去可就不好了!”

第九一章勸解

     有人,還是偷往這邊來的人,竹月立馬警覺,謹慎的朝聲音來源處瞅了眼,迅速的過去拉拉溫柔的袖子,壓低聲音,“夫人,咱們還是回去吧。”

     溫柔倒是來了興致,手一抬,制住竹月,“不比,反正這裡距庵裡甚近,即便有什麼,稍微大點兒聲音都能將人引來。而且,我很好奇來的是什麼人。”

     人說面有心生,其實,從很多方面都能看出一個人怎樣。字,聲音,雖然並不一定准確,但溫柔還是覺得,剛才聽到的聲音,至少給她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稍等片刻,便看到從竹林深處走出兩年輕人。主僕裝扮,二人都是未到二十的年輕人,寶藍色的大褂寶藍色的帽子,遠了看正一藍寶石,只是不知為何,挺尊貴的衣服穿在那人身上,就是有種穿錯衣服的感覺。而寶藍色身後跟著的僕人裝扮比較樸素,卻又有種天生的貴氣。

     溫柔嘴角噙笑,這僕人裝扮的少爺還挺有意思,知道尼姑庵不是正經爺們兒悄無聲息隨意來去的地方,還知道便裝,且不但便裝了,還知道要交換。這樣即使最後真出了什麼事情,他也好推脫。

     對面兩人一出來看到溫柔竹月,顯然也很吃驚。當頭的寶藍色伸出手指,張口結舌,“這,這……這怎麼有人。”

     竹月不滿,“看您也是為少爺,怎麼隨手指人,太無禮了吧。”

     寶藍色滿面通紅,快速收回手,小心翼翼的回頭瞅了眼身後的跟隨,見其並無多大不快之色後,才稍稍松口氣兒。硬起腰板兒說,“我們……我是說我,爺在這裡賞風景,沒想到會遇著女眷,剛才失態,還望見諒。”

     溫柔笑開了,眼眉彎著,點頭頷首,“嗯,嗯,既然賞風景,那就好好欣賞吧。這片竹林前頭不遠處還有個涼亭,二位少爺若是想去欣賞,不如去那頭。且那邊僻靜,沒有女眷打擾。”

     寶藍色臉更紅了,不自覺的往後倒退,想站在那僕人身後,被僕人裝的攔住。那僕人裝很有氣勢的說,“少爺,咱們不如聽這位夫人的,去前頭涼亭轉轉。”

     “嗯,哦,好好。”

     倆人走了。

     溫柔帶著竹月往回走,竹月一步三回頭,等見不到人影後才忍俊不禁的問溫柔,“夫人,你做什麼戲弄那兩個,前面涼亭……那明明是個亂葬崗。”

     前面是有個涼亭,只不過是除了竹林,走不遠又有片竹林,再往深了去,亂葬崗頭前,當日百姓為了震住那孤雲野鬼才建個涼亭。

     溫柔無辜的眨眨眼,“沒什麼,就是好玩兒而已。”

     回去的路上,溫柔心情明顯好了很多,不知是見到了外人還是相通了,總之,一掃之前的陰霾,顯得有生氣。

     回到她單獨住的小跨院兒,手把手的教兒子寫字,這些年她也拿過毛筆,寫得雖沒林如海好,但也算公正,三個人玩兒了一個多時辰,記下十幾個字,溫柔才將孩子送到溫馨出,美名曰提前練習照顧小孩兒。至於其中是否多了不想要溫馨到她跟前眨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她,那就不言而喻了。

     傍晚,溫馨正准備重整旗鼓,繼續勸說她大姐時,居然又有人前來探望溫柔,且來探望之人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是當初投奔林家那家表親。

     兩家人後來走動甚少,上次見,還是黛玉成親匆匆一掃,並無言語交談。

     忽然上門,非奸即盜,但溫柔還是熱情迎接,同馮氏虛以為蛇也比聽溫馨長篇大論來的舒坦。

     馮氏進門,穿的花枝招展,很不莊重。溫柔先是皺眉,隨後淡著面孔嘲諷“弟妹這是遇著好事兒了?怎麼這身打扮?”

     一張老臉,全無初見時的樸素,盡顯風騷低俗氣味。還好未叫溫馨過來,要不豈不是帶壞孩子。

     馮氏樂呵呵的坐下,笑嘻嘻的跟溫柔道,“我來京城時日也不短了,見了世面,長了腦子,也長了眼。跟嫂子說吧,這麼多人裡頭,我就同你聊的來,就想和你交交心。”

     溫柔挑眉,不動聲色,“弟妹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怎麼,有什麼歡喜事兒同我說說,也讓我提你高興高興。”

     馮氏笑道,“嘿嘿,沒多大點兒事兒,就是我家那混小子,自己又能為了,跟著位王爺做事情,現在做的有模有樣,昨天那王爺還送家裡老了東西,說是獎賞那混小子的。”

     得,人家是來顯擺的,不過,溫柔還是眼皮一跳。王爺?這王爺即便是拉到京城也不是遍地皆有的便宜貨,溫柔再不信就馮氏兒子那慫樣還真有瞎了眼的王爺好這口。所以問了句那位王爺。

     “就是義忠親王啊。”

     嘴角抽搐,溫柔大致明白馮氏來的目的了。無非兩個,要麼耀武揚威,要麼探聽虛實。但不論那個,溫柔都不喜歡。

     點頭虛應兩句,“有人器重就好,就好。男孩子麼,總要出去闖蕩一番才成。”

     馮氏深有感觸,頗為感慨道,“可不就是這理兒。遠的不說,就說夫人本家那位公子哥兒,去戰場的那位,前兒還聽說立了赫赫戰功,皇上在朝堂上很很表揚了一番,還許了官職,據說又升了。”

     馮氏是各種羨慕嫉妒恨。自家兒子再傍上大腿,一輩子,也不見得有人家戰場殺來的功勳大,這樣的好事兒,她家咋就沒遇到呢?

     閒談一會兒,馮氏開始為溫柔鳴不平,什麼林如海發達就忘了糟糠妻,這幸虧溫家還不是吃軟飯的,否則這不請等著給小板凳兒坐了?

     “要我說,嫂子,您也太謙讓了,該拿出威風的時候就拿出威風,不過三兩個小妖精,誰怕誰!只要讓那群妖精下不出個蛋來,怎樣都好,這林家不照樣在您手裡攥著。”

     ……
第九二章捉/奸

     怎樣都好,我現在就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溫柔用這句話打發了馮氏,表明態度暫時堅決不回去,不是因為家裡有個所謂的小妖精,那不足以影響她的心情,她只是單純的過來陪即將出嫁的妹妹。

     “我從小帶著她長大,嫁人之後多時她過來幫我分憂,我這做長姐的卻鮮少為她做過什麼,現下想想都愧疚萬分。所以,她出嫁前,說什麼我也要陪陪她,等嫁了人,再見也不知是和年月。”溫柔心中苦澀,歸宿好不好還是未知,好也基本上會遇到她現在的難堪,女人在這個年月怎就活的這麼不如意。

     馮氏看似落寞,可嘴角不自然的上揚還是將她出賣。溫柔無聲歎息,林如海何等的聰明,不,不應該說是聰明,而應稱之為理智,擁有那樣理智的男人,上當受騙的可能性極小,本來溫柔還以為若真是有心人花費大心思弄來,興許真能蠱惑住。可現在看來……算了,反正她不想去想了。

     溫柔不是矯情,而是迷茫。

     “姐,你到底在想什麼?”溫馨大惑。她原以為溫柔不過是為了林如海有了小妾而煩心,可現在看,似乎不是,雖然仍有死鴨子嘴硬的嫌疑,但更多的,則是忐忑的不安定。而且忐忑的那個人,還是她溫馨。

     好像溫柔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溫馨很不解。

     溫柔淡笑,“人生如戲,我只是忽然不明白,這麼多年,到底是南柯一夢還是台上做戲。”而溫柔,只是看客。在夢醒與不醒見搖擺不停。

     繼續林中散步,這次溫柔還叫竹月帶上食盒,找了塊陽光充足的地方席地而坐,一把花生一把干果,一口香茶,很是愜意。

     “夫人的生活真是只能用賽神仙來形容。”還是那被溫柔忽悠的青年。只是這次主僕二人沒再對調。

     溫柔揮揮手算打招呼,指了指對面不遠處陽光也不錯的地方問,“坐嗎?”

     青年郎拱手告坐,“不知夫人為何獨獨鍾愛這裡。”

     溫柔示意竹月給面前的青年分一些零嘴,“不是鍾愛,而是這附近只有這裡算得上青青翠翠。如若不是,公子又怎會出現在這裡?”溫柔不僅YY開來,眼前是張生還是李夢梅。這四周前後只有這一座尼姑庵,除非這書生好男色,否則……一次次的出現,再美的風景也不應該,所以,問題只能處在尼姑庵裡的人。

     溫柔很有興趣八卦,迷茫的時候,腦袋空一些對她自己灰常有幫助。

     只可惜,溫柔還沒問出個所以然,林子外又有人進來,而且還是熟人,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

     “老爺?”竹月吃驚。

     來人正是林如海。

     相較與竹月的吃驚,溫柔恍若未見。只是遺憾的拍拍手,“看來不能與公子促膝長談,下次見面,希望能更正式些。”

     落落大方的起身,看也不看林如海,直接頭都不回的往庵裡走。

     竹月匆匆收拾東西,給林如海行禮後,快速跟上溫柔。

     正在教二寶三寶識字的溫馨對溫柔這麼早回來很意外,起身剛想詢問緣由,就看見溫柔身後不遠處晃悠悠跟著過來的林如海。

     溫馨眼睛一亮,推了推倆孩子,輕聲告訴他們誰來後,寶寶們放下手中的筆,撒腿朝著林如海懷裡撲,溫柔繼續忽視,甚至到了溫馨身邊,連同溫馨一起忽略。

     進屋,關門,熄燈,分外利落。

     “開門。”安頓好兒子,又將倆寶寶交給溫馨,林如海一臉疲倦,來到溫柔門前,抬手敲門。

     竹月在門內左右為難,溫柔總算給了林如海第一個音,“不許。”冷淡疏遠,那是溫柔從未給過林如海的情緒。像是宣洩她的不滿一般,溫柔特意加了個重重的“嗯”,用來告訴竹月,誰才是她的主人。

     林如海見裡頭沒開門的意思,躊躇了下,走了。

     屋內,溫柔看著消失的影子,嘴角噙笑,只是那笑怎麼看怎麼覺得淒涼。就在溫柔心裡想著她的確該放手了,該去尋找回家的路,這裡不屬於她的時候,床旁邊,那扇窗戶忽的被人從外面推開,林如海就那樣堂而皇之爬窗戶進來了。

     竹月識相的打開房門出去,並在此從外頭將房門關好。主人們需要空間相互交流,尤其是溫柔,這麼多天陪伴下來,竹月很清楚溫柔的痛,整夜整夜的不得安眠,第二天又要強打精神,相信現在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溫柔消瘦了多少。

     臨走前,竹月憤憤的掃了眼屋子,她不明白,溫柔已經如此完美,為什麼林如海還要那樣對她。就算想找小妾,為什麼不能先征得溫柔的同意,措手不及不是誰都能接住的。

     ……

     屋內,溫柔來不及收回一臉悲痛就迎接了林如海的到來,顯然,對這麼不體面的進屋方式,溫柔很不習慣。

     林如海看著溫柔呆呆的樣子,心底那抹不安總算平復,低聲輕笑,“呵呵,還是那麼呆。”

     溫柔恍然醒悟,冷冷的站起來,眼神淡漠,“不知林老爺私闖尼姑庵所謂何事?畢竟您現在是朝堂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就這樣貿貿然闖來,對您的聲譽總有影響。”

     林如海答非所問,伸手扶上溫柔的面頰,“誰在乎?你瘦了。”

     溫柔向後倒退兩步,心裡再三對自己說不能在縱容下去,一且都是虛幻,別在做美夢了。

     “您來了也好,我想同您談談,日後我希望住在這裡,若非有必要,我不想再回京城,最多去下城外的山莊。至於林家女主人的權限,您自己看著辦,我不想過問。反正這麼多年,我除了像豬一樣一勁兒生孩子,就再沒價值了。”溫柔狠下心,一字一頓。

     林如海點頭,“我答應。”

     溫柔猛的抬頭,憤怒中的女人總是口是心非,即便溫柔對自己做再多的心裡防設,可真聽到林如海那已經放棄兩人感情的話,她的心還是會痛,並且痛徹心扉。

     原來,她真的愛上了這個老男人,這個比她大不知多少歲,食古不化,對她說好算好,說不好又極其過分的老男人。

     溫柔笑得淒涼,“那還真是謝謝林老爺的大人大量。從今往後,您走您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橋歸橋路歸路,再無往來。”溫柔探手從自己頭發上取下一枚發簪,那是林如海送她的第一樣禮物。一咬牙,溫柔使勁兒往地上扔。

     林如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連同溫柔的手一起握住,“我想說的是,我們可以一起走。”

     …………呃……溫柔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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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會面
“您確定您現在是清醒的?”溫柔問道。

     林如海莞爾,啞然而笑,“自然是不能再不清醒的。”

     溫柔正色,一臉決絕,“可是,我也清醒了。不想再糊塗,更不想迷糊的過下去。老爺,我想回家。”

     林如海心理咯登一下,不是因為溫柔對他的冷淡話語,而是溫柔的眼神,冷淡,決絕,不容拒絕。他感受的到,這個女人在排斥它,從內而外的排斥。

     “柔兒。”林如海壓低聲音,溫柔而語。

     溫柔撩起眼皮,“林老爺,橋歸橋,路歸路,我現在不待見您,僅此而已。”

     溫柔火氣噌一下冒了上來,面露凶態將人推出門外,關上門,靠在門上,閉上眼,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劃。

     她知道硬生生的扯斷翅膀會很痛很痛,尤其是還沒有成型的翅膀。只是,沒想到做的時候會這麼痛徹心扉,那種堪比死的痛,溫柔,不,是笑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沒有愛過不會知道不愛的難過,笑笑真的好想回家,好想好想……

     “最近夫人都見了什麼人,情緒又怎樣,你老老實實一一說來。”林如海鐵著臉沉聲問竹月。

     竹月面露困惑,仍舊小心翼翼的將這段時日的事情說了一遍,很普通的,吃醋又出走,沒有太過奇特的地方,即便是最最奇特的那一對兒公子書童,也沒和溫柔說過幾句話。

     林如海細心聽了,又仔細詢問了中間幾句話,見再問不出什麼後,揮揮手,命竹月下去。

     竹月退出去,又回來了。

     “老爺,夫人其實很脆弱,她並不是像您認為的那樣大度。從前在溫家的時候,夫人過得很苦,可以說,大房一家過得都不太如意,雖然奴婢以前並不是照顧夫人的,但也知道許多。後來夫人嫁了您,真的變化很大,您興許感受不到,可夫人……老爺,如果真的有可能,奴婢希望您能盡量達成夫人的心願,畢竟,從奴婢來林家這幾年,只看到夫人的付出,從未見過夫人應得的回報。”

     竹月說完急急退出房間,她剛才一番話已經很逾越,不是她身份該說的話,但是,溫柔的痛苦她卻能感受的到。她感覺的到溫柔喜歡林如海,比林如海喜歡她要多得多,這個社會,女人本就被動,而溫柔更是被動中的被動,看看她嫁到林家後的所作所為,哪點兒為自己爭取過什麼?林如海多大的頭銜,她的身份也不過一般,要是連林夫人的頭銜都沒了,那可就真不知溫柔日後的日子該如何去過。

     竹月被溫老夫人送給溫柔前,曾交代過她,一定要盡全力輔佐溫柔,不能讓溫柔落個下堂妻的名分或者事實。老夫人說,溫柔骨子裡有股子擰勁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出來,林如海再耐心,也到底是個大男人,萬一兩口子不和,林如海完全可以撇了溫柔再找,可溫柔又能如何?難道溫柔還能扔了林如海再嫁?

     林如海深深地看著竹月的背影,腸子都悔清了,他干嘛老是去試探,明明都老夫老妻,也一直夫唱婦隨,他當時到底是被那頭驢踢了要想再試探一下?現在好了,做過頭了,這叫他該如何收場!

     ……

     等竹月回到溫柔身邊時,溫柔已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面上表情無懈可擊,竹月旁敲側擊的問了半天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值的繼續耐心候著。

     當晚,林如海和兒子吃過飯後回了莊子睡覺,第二天一早,又來報道。一連半個月,日日如此,就是眼瞎的人也能感覺出,林家夫婦有問題。

     溫柔始終不鹹不淡,對林如海的殷勤報以極冷的回應,看得溫馨想去咬人,可那兩口子日日照舊。

     “姐,你和姐夫到底怎麼了,夫妻間就又沒有天大的仇恨,不就是姐夫弄個……那什麼回來,沒跟你說,可現在人家都低姿態的過來請你回去,你怎麼還一臉不是一臉,理也不理姐夫?要我說,姐夫就算是好的了,我未來的夫婿要是能有姐夫的一半兒好,我就謝天謝地燒高香拜佛了!”溫馨將溫柔從房間裡拉出來。

     “呵呵,可是,我自覺我會更疼我媳婦兒的。”聲音從身後小花園裡傳出。

     溫柔溫馨回頭,溫柔眨眨眼,居然是與她有過兩面之緣的那個林中少年,而後了然一笑,想想第一次見面時對方說的話,溫柔已經差不多能猜這少年是誰了。

     溫馨瞪眼,“你好生無禮,居然偷聽我們說話,太不君子了。”

     那少年微笑著沖溫柔作揖,“夫人,妹夫這項有禮了。”

     溫柔用胳膊肘倒了倒溫馨,悄聲笑道,“眼前這人便是你未來夫婿,別多言多語,給人家留下個好印象。”

     而後,溫柔朗笑,“不用客氣,多次過門不入,今日怎就進來了?”

     “小可蕭良,見過姐姐。”

     溫馨呆住了,就算再不知道眼前人是誰,她也知道那名字意味著什麼。面上一紅(甭管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終歸是紅了。),跑回屋去了。

     被扔下的幾人相視而笑,溫柔眼光在掃過林如海時,淡然轉為默然,“其實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隱隱的猜出了,當時你沒說我也就沒問。很奇怪,這不美多少日子了麼?你怎麼就跑來看溫馨?”

     蕭良道,“閒來無事,留在家中不過聽長輩們教誨,不如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了,想著不若順道看看,於是就……”

     溫柔泯然,“好好對溫馨,那丫頭看著精明其實還相當稚氣,許多時候還要你多多擔待。日後成了家,兩個人就是夫妻,相攜一生,我不求你對溫馨不離不棄,只希望你能在許可的情況下,真心對她。她值得你這麼做。”

     溫柔說得誠懇,想想自己,看看溫馨,溫柔不想溫馨走自己的老路,即便她也不知道溫馨的未來是如何。

     一旁的林如海聽得心一抽一抽,疼痛難忍。

第九四章 路轉
蕭良,用現代話形容,就一富二代。書香門第不假,可家中卻是祖傳的紙墨生產商,有錢亦算得上稍有權,兩廂加到一處,就造就了蕭良不喜官場只喜歡附庸風雅的性子。反正家裡有用不完的銀子,娶了溫馨官家那邊兒又有了保障,於是乎更不在意科考仕途之類的事情。

    此次來探看,的確時閒著無聊想逗弄下小妻子,順便考察一下,看溫馨是否適合與他日後攜手天涯。

    “我早就想好了,來年有了孩子,我就舉家去蘇杭,找個青山綠水的地方住上三五載,待孩子稍稍大了,就扔回家裡頭,我們夫妻二人天南海北四處游玩兒,定要走遍這大好河山。”蕭良說這話時,意氣風發,好似帶著溫馨游歷才是他這輩子最應該做的事情。

    晚飯,幾人用過膳,溫柔當著林如海的面兒對溫馨言說,“你才是真正有福氣的。咱們溫家出頭了,你夫婿雖沒仕途之意,卻有顆游玩之心。這種人重情義,你跟著他,是個不錯的結局。”

    溫馨紅著臉,低頭不語。林如海望著溫柔,若有所思。

    蕭良沒幾日就回了家去,馬上要做新郎官兒的人真一直在外也不像話。蕭良走後,林如海一如既往的在溫柔面前賠小心,溫柔這次是真惱上了,死活不理他,溫馨幾次勸說不成,也急了,偷偷著人往京裡送了信兒,沒幾日,黛玉來了。

    黛玉踏著清風踩著花瓣攜著美酒佳餚來的。溫柔見到時,多日不露笑模樣的臉,真心笑了。

    “溫卿可有欺負你?好好的怎麼你也跑了過來?”溫柔心疼的摸摸黛玉的臉,“這一路風塵僕僕,你這丫頭怎麼還不知道愛惜自己?”

    黛玉反握住溫柔的手,誠懇道,“娘,玉兒大了,都嫁人了,這點兒不累。”

    二人攜手到花園裡,溫柔止不住的詢問黛玉近來生活可否如意,黛玉含笑聽著,時不時插兩句回答溫柔她一切都好,等溫柔問話告一段落後,才轉而面對溫柔,正色道,“娘,玉兒有話想同娘說。”

    溫柔微愣,隨即了然,眉宇間立時沒了剛才的喜氣,落寞道,“你是想勸我和你爹吧。這事兒不用你問,大人的事情我們會自己解決。”

    黛玉無奈之色盡顯,長歎口氣,拉著溫柔到不遠處石桌旁坐下,“娘,這話,本不應該做女兒的來說,可我若再不說,恐怕,您和爹爹……”

    黛玉強打精神,“娘,你知不知道,從您進門以來,您做的最多的是什麼?”

    溫柔眨眼回憶,她做的最多的是什麼?以往歲月歷歷在目,她出來的迷茫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一路走來,護著黛玉,生產兒子,官家太太們的虛以為蛇……原來,她已經不知不覺間,在這個時空做了這麼多,不自覺的融入,不自覺的一步步走來,她,到底是笑笑還是溫柔?

    黛玉等溫柔沉思良久仍無結果後,又道,“娘,也許您沒想過,但是,您真的將太多注意力放在女兒身上了。女兒也一直很感動,即使到了現在,女兒的出現都能讓您喜笑顏開,您想沒想過,爹爹的感覺?”

    “他有什麼感覺?我疼你愛護你難道還錯了?莫非我做個惡婆娘,對你又打又罵先還污蔑才合他心意?”溫柔下意識的快速回過去,可說完後,怔然。

    這種假設,她真的從沒想過。

    林如海只是因為不確定,沒有安全感所以才一再試探。好吧,說一再似乎不地道,上一次林如海是皇命在身,這次……

    “你都成親了,他還想那麼多不著調的事情有什麼意思?日子是過出來的,難道我們這麼多年的生活還不能讓他安心?”溫柔認為那種想法相當莫名其妙,甚至是可笑。

    可笑的不確定,林如海就這麼沒有安全感?她以為,她的存在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僅僅是她以為的。

    黛玉起身,走到溫柔面前蹲□子,仰著頭像小時候那樣眨巴眨巴大眼睛瞅著溫柔,“娘,曾經我也不懂那些是為什麼,可嫁人之後,我忽的明白了,娘要的相互坦誠,卻忘記最致命的不是不坦率,而是不知道。不知道彼此的感情,不知道彼此是誤會,甚至明明心裡認定了,卻因為所謂的誤會,所謂的欺瞞而錯失一生,娘,您是個聰明人,看似懵懂其實最明白的,難道真就從沒想過這些?”

    溫柔搖頭,有些松動卻又不想就這麼原諒,“不是的,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你說你爹爹沒有安全感。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們倆怎麼也是我不安好吧。他位高權重,又生的一副好皮囊,他什麼女人不缺?玉兒,這也就是你嫁了人,我才說這話,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我不過半老徐娘一個,我和你爹一起,明明應該是我沒有安全感好不好!”

    溫柔說得激動,沒安全感,再沒有也不能做為試探的理由,很傷人,真的很傷人,一次兩次,難道還要三次四次?要知那傷的不止是心,更是兩人的感情。

    黛玉輕揉溫柔手,“娘別激動,您再聽玉兒說幾句。玉兒知道這次爹做的過了,可您有沒有想過,您說爹爹什麼都好,什麼人都可以,但是您有沒有想過,爹爹興許只想您,興許爹爹只喜歡您一個?您又想過沒有,您放在玉兒身上的目光,始終都比爹爹要多得多,先是玉兒,其次是弟弟們,再最後,偶爾才是爹爹。”

    溫柔默然。

    她確實從沒想過,來到這個時空後,她疼愛黛玉疼愛親生兒子,惟獨林如海,她是逐漸適應,夫妻間情趣是有,但總有個度。

    淚水一滴一滴,黛玉潸然淚下,哭的溫柔心肝兒都移了位置。最後兩人擁著一處哭個不休。

    動靜大了,竹月葉兒忙過去勸解,黛玉哭的急,眩暈了下,嚇得溫柔一疊聲的叫人去京裡頭請太醫。

    外頭林如海聞得,知道去京城來來回回費時,先找了個附近稍有名望的大夫過來看過,一看不得了,喜從天降,還是雙喜臨門。

黛玉和溫柔都有了!


第九五章 結局  
雙結局之一

    白胡子老大夫說黛玉有身孕的時候,溫柔滿面光輝,神采飛揚,握著黛玉的手激動的是可無不可。黛玉嬌羞無限,她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像賈敏一樣,嫁了如意郎君卻沒命相守,更不能為溫卿生兒育女。如今好了,當初嫁人前的小半年苦算是沒白吃。

    而後,林如海一句“為夫人也看看,近來心情不好,不知身體如何”的建議後,溫柔徹底蒙了。

    抱著肚子不可置信,坐在黛玉床邊兒半天不見回神兒。林如海嘴巴咧的比黃河還寬,高興!

    等黛玉俏生生跟溫柔道賀時,溫柔才恍然醒來。還似在夢裡般暈暈乎乎。

    “就我?還老貝生新珠!”溫柔震驚極了。

    林如海笑著過來,牽起溫柔的手,“這是天意,上天願我們就此和好,看來這次你一准兒能要個女兒,你不是就喜歡姑娘麼?這次定能隨了你的心願。”

    溫柔漸漸恢復,心中默默盤算,好似,就是他們冷戰前的那一次有了腹中的這個小生命。嘴角不自覺上揚,孩子,總能讓每個做母親的歡欣。

    斜眼瞅著高興要蹦起來的林如海,心中一邊感歎這丫的老男人,就是好運氣,一邊口中含諷的說,“呦,您居然能未卜先知,要是這生的不是個男孩兒,我可要退的!”

    林如海更激動了,果然有了孩子就是好,別管孩子他在孩子的娘心裡頭的位置到第幾位,可只要能把人留住,那就是成功。

    一場冷戰下來,林如海深刻的感受到,他要的,只是溫柔這個人。這個時而迷迷糊糊時而聰明機靈的女人,他獨有的女人。愛的深了才會想要更多,因為只有溫柔吃醋的時候,他才能真切感受到溫柔對他的愛,對他的依賴。可是現在……他不要了。

    如果上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去試探,因為,比起不確定,溫柔冷漠離開的感覺,更讓他痛不欲生。

    ——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溫柔終究沒進京城,而是在城外的莊園待產,期間,送走了溫馨,看著溫馨幸福的嫁人,送上她為人姐的真誠祝福。

    至於溫柔和林如海若即若離的感情,不好不壞,不遠不近,雖然林如海已經長時間停職在家,溫柔卻沒了上次的緊張,每日林如海左右相護,偶爾溫柔也會與他談笑兩句,依舊生疏,仿佛二人不是夫妻,只是多年好友。直至——

    “啊~~!”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再來,溫柔已經相當熟練。

    不知是那一嗓門太過淒慘,反正門外的林如海一腳將門踹開,焦躁的跑到溫柔床前,握住溫柔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求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堅持下去。”

    生二寶三寶的時候溫柔就已經元氣大傷,這次懷孕,太醫看過後直接下了凶險通知書,林如海仍舊怕溫柔擔心,沒敢告知,可一想到溫柔真的會離開,林如海不淡定了。

    溫柔睜開眼,恍惚的看著林如海,慘白的雙唇,一張一合,“說好了是女兒,要不是,我可不答應。啊—!”

    那股感覺上來,溫柔生了。

    瘦弱的小黃毛丫頭。

    林如海顫抖著雙手,哆哆嗦嗦的抱著溫柔的手,強顏歡笑,“貨物既出~~概不退貨~~。”

    雙結局之二:

    白胡子老大夫說黛玉有身孕的時候,溫柔滿面光輝,神采飛揚,握著黛玉的手激動的是可無不可。黛玉嬌羞無限,她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像賈敏一樣,嫁了如意郎君卻沒命相守,更不能為溫卿生兒育女。如今好了,當初嫁人前的小半年苦算是沒白吃。

    而後,林如海一句“為夫人也看看,近來心情不好,不知身體如何”的建議後,溫柔徹底蒙了。

    抱著肚子不可置信,坐在黛玉床邊兒半天不見回神兒。林如海嘴巴咧的比黃河還寬,高興!

    等黛玉俏生生跟溫柔道賀時,溫柔才恍然醒來。還似在夢裡般暈暈乎乎。

    “就我?還老貝生新珠!”溫柔震驚極了。

    黛玉以關切之意,堅決要溫柔回京城,不為別的,只為了溫柔腹中骨肉,說什麼也不能放任她在這窮山僻壤之處受罪。

    溫柔無法,只得應下,算是被黛玉勸回了京師。

    溫柔再次回來,京城沒沸騰,可也差不多。

    走的這幾個月,賈家抄了,溫潤回來了,溫馨該嫁了,府裡那個所謂的小妖精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只是,再回正房,溫柔不習慣了。

    對林如海依舊冷著,有心去改變,偏有了懷孕暴躁症,看誰都心煩,更不用說孩子他爹林如海了。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生產。

    生產當天,外面天氣灰蒙蒙的,溫柔胸口始終堵得慌,生孩子時也老是用不上力氣,羊水破了大半日卻仍舊沒有多少感覺,只是覺得意識在慢慢脫離,思緒越來越恍惚,耳邊有人說話,她卻聽不太清。

    沒事兒,沒事兒,都生過三次了,這次也定是和上兩次一樣,疼疼就過去了……

    只是,當溫柔再次睜開眼,變天了!

    雪白的天花板,窗戶外頭飄著雪花,滿大街的“今年送禮送什麼,要送就送XXX”,不確定的坐起身,粉紅色史努比的睡衣,大床旁邊她可愛的小蘋果電腦,以及書桌上那本貌似被翻開卻沒合上的《劉心武續紅樓夢》。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尾指上還帶著她去年過生日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彩金尾戒。難道,她回來了?

    還是說,一切真的只是南柯一夢?可是為什麼,夢境那麼真實,回來後沒有欣喜,有的,只是濃濃的哀傷。

    她真的再也見不到那如畫如詩的男人了?

    淚流滿面。

    接下來的一個月,笑笑始終恍恍惚惚,同家裡人通了幾次電話,每當笑媽媽問她可找男朋友時,她幾次都下意識的想去回答,她已經嫁人了。

    她曾經有過怦然心動感覺的對象,終於發現了她,在對她展開追求時,笑笑苦笑著拒絕了,用的說辭是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兩人還很相愛。對方不信,問是誰,笑笑默然,搖頭低聲說了句,“一個別扭悶騷的老男人。”

    又是一個月,笑笑習慣了回家翻看一邊紅樓夢,上電腦下意識的去搜索林如海,看著一個個扮演過林如海的演員,笑笑果斷的搖頭,他們都不是,林如海的風骨,誰都刻畫不出。

    像是入了迷的藥,以為能戒掉,其實早已深入骨髓。

    原來,她早就愛上了他,只是她以為自己特別灑脫。

    一年過去了,距笑笑回來整整一年,這天,笑笑再次睜開眼,失落的發現還是潔白天花板後,落寞的穿衣服下樓買早飯。

    剛出下去門口,身後似乎有人在喊她,笑笑回頭。

    雪地裡,硬挺的身子,高高的鼻梁,嘴角噙著笑,詩竹一樣的男子,魂牽夢繞了她一年的男子,赫然立與眼前。天地間仿佛什麼都不存在了,只有那低沉的嗓音,縈繞耳邊。

    “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的最後,某玉還是都放了出來。本來不想把結尾二弄出來的,現在又想了,,,某玉果然總是變啊。

    淚流,知道很多親都不喜歡,可還有一兩個番外,因為沒人點了,但某玉還是決定要把那兩個原來就想過的寫出來,,,算是給這個文做個落幕,不論結果如何,在某玉最忙碌的這段時間裡,某玉還是堅持著寫完了。阿彌陀佛啊。

    還有倆,一個是黛玉當晚的洞房花燭夜,也就是下一個,一個是賈家的落敗,也就是下下個,想看或者不想看的親隨意,先說下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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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所謂林妹妹結婚前婆婆的心態
  
  林妹妹嫁人了,最高興的自然是新郎官兒溫卿。傾慕多年的女神終於得到垂青,仕途順利,情感方面又開花結果,他怎能不樂?特別是他沒想到的,原以為溫柔會將人苦留多年後他才能求來,沒想到……嗯,從某種方面說,溫卿應該感謝賈家。若無賈家虎視眈眈,又哪來他的洞房花燭。
  
  “那個,兒子啊,娘是很高興你娶了個有錢又有權的媳婦兒。書香門第,她爹又是那麼大一官銜,對你日後只有幫助沒有壞處。可是……”溫卿的娘一臉躊躇。她膽怯啊。她怕林黛玉不似外頭傳言的那麼好,而是如某些家族傳說的那樣,小性兒,愛耍小姐脾氣,還有潔癖。有林如海那樣的親家她是開心,面上也倍兒有面子。但與此同時隨之而來的,也是無窮盡的煩惱。如果林黛玉恃寵而驕,將她這婆婆不放在眼裡,那她日後的日子可怎生去過!
  
  有個再有面子的兒媳婦也比不上自己順心強。誰不是十年的媳婦熬成婆,她熬是熬成了,可結果……兒子找的這位比她婆婆還祖宗,誰敢給林黛玉氣受?不說林如海了,就溫柔那一關她就過不去。
  
  溫卿好笑的看著他娘苦惱的模樣,笑著安慰,“娘,您就放心吧,黛玉看著冷冷清清,還不是早年親娘逝世又孤身寄於外族家,嘗盡人間冷暖後才變成這個樣。您是沒和她有過多接觸,等多多接觸後您就知道了,玉兒真的不錯。”
  
  溫卿到底是個爺們,不懂得女兒情懷,連同他娘的想法也不能理解。試想有哪個做娘的希望自己未過門的兒媳婦將自己的兒子迷得一顆紅心向朝陽,她不過才說了黛玉兩句不算微詞的言語,就被溫卿一通話堵了回來,心中對黛玉更為不喜。
  
  只可惜,再不喜也禁不住兒子的愛。
  
  娶黛玉進門時的風光體面,別說她沒享受過,簡直是見所未見,特別是林黛玉帶來的嫁妝,她都有種這兒媳婦是不是將娘家家財全部搬來的想法。不過轉念一想溫柔對林黛玉的一貫疼愛,多帶來些東西也不足為怪。
  
  “還望親家日後多多看護玉兒那孩子,她若有不對的地方親家經管去教訓,又有那個小輩不是聆聽長輩的教育長大的?這一年裡頭,我可沒少折騰玉兒,為的就是能到了你們家不給親家添麻煩。不過話又說回來,對這個女兒的品性為人我還是相當自豪的。”溫柔臨走前拉著溫卿的娘半真半假的說了許多,為的,不過是告訴對方一定要善待她家林黛玉。
  
  正好溫卿路過,上前再三表態一定會對黛玉好,與黛玉舉案齊眉,爭取成為京城一段佳話。說得本來心情轉好的溫卿娘心情又糟了。
  
  所謂林妹妹嫁人寶哥哥哭
  
  賈寶玉知道林黛玉嫁人後,第一反應就是大吵大鬧,脆了一屋子的瓷器,下的怡紅院一幫子小姑娘提心吊膽,那幾日誰也不再爭搶著到寶玉面前獻殷勤,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這平日裡裝好模樣的白臉兒少爺給辣手摧花了。
  
  後來事情已成定型,賈寶玉漸漸接受無力回天的現實,跟怡紅院的幾個大丫頭鬼混幾日後,情緒稍稍好點兒,不過,唯有一直跟著他的襲人知道,賈寶玉其實難受的緊。
  
  每夜每夜睡不得安生,總有事沒事兒的朝瀟湘館的方向發呆,一怔就是半天,好不容易喚醒了,卻又一臉落寞。
  
  襲人心疼啊,不說林黛玉本不是她心中好主母的人選,就算是,也沒道理將賈寶玉迷得這般三五不知數,看看那樣子,心中不由惡狠狠的咒罵“狐狸精”。
  
  “二爺,就算你心中再不捨,可這男婚女嫁的事情誰又管得了?當日姨太太不曾說過那男女因緣皆有月下老人牽紅線,這輩子你與林姑娘無緣,那不如撒開手個人過個人的,你就算心裡真不痛快也別表現在臉上了。想想老太太心中的不高興,你再這個模樣,不是給老太太堵上添堵?”襲人拐彎抹角的勸說。
  
  賈寶玉長吁短歎,“我又何嘗不知,只是每每想到今生今世再不能同林妹妹相握寫詩,月下彈奏,就不由心如絞痛。想當日這大觀園中多少好兒女,如今走的走去的去,空留我一渾濁物在此又有何用!”說罷,賈寶玉連連垂淚。
  
  襲人心下更惱上黛玉,想這人嫁人都嫁人了,怎還能惹得她家寶玉又哭又掛心!
  
  “誰說都走了?我們這群人不還都在?再說,咱們這院子裡出類拔萃的又不只是林姑娘一位,要我說,論豪爽林姑娘比不上史小姐,論利落林姑娘比不上三小姐,論胸襟林姑娘更是不及寶姑娘。寶姑娘那才是當家主母的范兒,看人家說話行事,什麼叫大家小姐,我算見識了。”襲人一心一眼的跟著王夫人走,她就是巴山了王夫人那高枝兒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既然王夫人希望薛寶釵做二夫人,那她就只認薛寶釵。
  
  聽襲人這樣一說,賈寶玉不由心動。浮想連編時,正好賈母那裡遣人送來些東西,一景致的小箱子,還落了鎖。寶玉一看面上通紅,搶過箱子抱在懷裡快速回屋,關上門誰也不讓進去。
  
  一個人在屋裡翻箱倒櫃找了會兒,翻出一把鑰匙,開了鎖,幾塊香帕,寶玉攥在手中,默然。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林如海初見電視。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箱子裡頭會有人?”初見電視的林如海瞪大眼珠子震驚不已。

笑笑好笑的看著林如海怒視她家小電視的樣子,好生好氣的開始給這位“老古董”講述現代科技。

“電視其實都不能算是現代高科技產物了,它是由復雜的電子線路和喇叭、熒光屏等組成。其作用是通過天線接收電視台發射的全電視信號,再通過電子線路分離出視頻信號和音頻信號,分別通過熒光屏和喇叭還原為圖像和聲音……”笑笑看著從電腦上百度來的答案,再回頭看眼林如海越發迷茫的眼神,一拍桌案,氣吞山河道,“你就當一個盒子裡頭能夠唱戲,還帶實體影響,只是比面對面看要小就好了。”

林如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所謂林如海初見自行車

自行車大大的挑戰了一把林如海的神經,倆輪子,幾根棍子,不倫不類的放到一塊兒,怎麼看怎麼別扭。

“這又是何物?”林如海實在想不通這東西能拿來做什麼。

笑笑很自然的說,“交通工具。是中國億萬百姓出門首選,環保又清潔,艱苦樸素的首選。”

林如海皺眉,“交通工具?”在他印象中,除了馬車便是水船,再有,還能有什麼?

笑笑摸下巴,“經過高人的研究,最終做出了機器馬,只要稍稍用力能達到馬一樣的速度。”

林如海恍然,指著笑笑的捷安特,“這就是你曾經說過的馬達?”

笑笑嘴角抽搐,重重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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