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嫁不出去了怎麼辦……
嫁不出去了怎麼辦……
側臉十五度,就能看到三年A班的窗口,掛著耳機,喧囂絕望的音樂隔絕了整個世界,有種聲音透過耳鼓膜,敲擊心臟,在骨骼的空隙中迴盪,那是歇斯底里卻無法尋找出口的聲音。
窗外蔚藍天空浮雲掠過,浮雲怒放,於天際,偶爾群聚卻被強風吹散。
我被草壁哲夫拒絕了。那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情。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在我發現我變成雲雀恭彌的姐姐那一秒的時候就注定所有的一切早就已是浮雲。
我只記得我那天終於鼓起勇氣找到學長去了舊校舍的轉口的階梯告白,我暗戀很久的學長是個老實而又本分的男人,不英俊也沒有錢,喜歡他只是因為他曾經背著摔斷腿的我走了很長的路,一直問我疼不疼,堅持一下就到醫院。這是最樸素簡單的話語,聽起來卻比什麼都動聽,我忍著痛伏在他的背上流眼淚,他並沒有覺得我是個沒用的女孩子,這點痛都受不了。他只是說,你再哭下去眼淚會增加我的負擔的。然後笑著給予我勇氣。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如此容易感動,從那個瞬間我決定要喜歡他。後來在畢業的最後一天我不想讓自己高中三年的生活落下遺憾,即使被拒絕我也認命。
我還記得那天我的心臟一直不受控制的狂跳,一路飛奔氣喘吁吁的跑到樓梯的轉彎口,學長看著我說你來的太晚了,我說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一時錯過了時間,其實學長我一直對你……剩下的話來不及說完,我不小心踩空了樓梯摔下去扭斷了脖子。
卡嚓一聲脖子斷的清脆,就好像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血液飛濺的聲音。最後一眼看到學長匆匆的跑過來,有人喊著我的名字無比淒厲,像鋼琴斷弦後的回音。
閉上眼睛我才想起來,我來不及說的話是我一直對你抱著喜歡的感情。
等我醒過來,換了個名字叫真弓。
他們都叫我雲雀真弓。
隔了一年,他們給我生了個弟弟叫雲雀恭彌。
從此我的世界崩塌。
我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既然生活不能對你好一點,那麼就只能自己對自己好一點。
至今彷彿還能聽到佛祖對我說:一切皆為浮雲的梵音殘響。
我和恭彌的爹媽是對極端不負責的父母,一歲的時候,弟弟就出生了,稍微大點,他們也不奇怪為什麼當姐姐的三四歲就那麼早熟會照顧才定點大的恭彌,換尿布洗衣服切菜這種事情做的無比熟練。兩人很快發現我懂事的早非常激動的說真弓真懂事,以後弟弟就交給你了。說完直接把兒子丟給我就去滿世界旅遊,除了定期向家裡寄錢寄照片以外,簡直就和澤田的爸爸沒兩樣,而且更過分,多少年也不回家來看一眼,要不是銀行卡上的錢一直在增加,我根本以為這對糟糕的夫妻早就死在阿爾及利亞了。
這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屎的日子讓我覺得我就是那個阿信。自己從另一個世界過來也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但是我不管他誰管他?這些倒霉事我都認了。上輩子是獨生子女,現在要學著自己照顧自己,這大概是我一定上輩子說雲雀這人中二病太多了所以遭報應。所以我還要連帶照顧他。
好不容易恭彌長大了,我也沒指望自己是穿越女主萬能到能改變他中二的性格,明明七歲的時候還會奶聲奶氣的說姐姐以後要當我的新娘子軟軟糯糯的可愛小男孩一眨眼就長大了,小時候總是我保護他不被欺負,後來他懂了弱肉強食之後就開始揍人。從小學五年級開始,這孩子越發的不可愛越發的中二病。也越來越難跟他溝通,時至今日,木已成舟,我已經完全不知道這孩子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了,好吧,他就是不可捉摸的浮雲,而我是嫖不成中二意外穿越成了他姐姐的女配。事到如今,我該做的已經做了,我覺得我重活一次的最終目的就是把他養大。
往事不堪回首,反正都過去了。一切都是浮雲,現在雲雀那廝已經能到處蹦躂收保護費了,翅膀硬了會自己飛,不牢我操心,而且他那種性格,也不喜歡自己家的人去管他的閒事。我行我素的很,該吃飯睡覺都會回家,總的來說,他能做到那種地步,就已經很不錯了。
升上了初中,發現我同班的同學草壁哲夫雖然長的很兇惡,但是卻是個不錯的男孩子,雖然長的老成了點,我也有認真考慮過,男孩子長的一般不用擔心會被別的女人搶走,而且老實的男人在日本太少了,不,不僅僅是日本,大概在世界範圍之內的也不多了。而且他長的有點像我初戀的學長,都談不上怎麼英俊,卻是務實的好男生。
我想我上輩子十七年的人生在加上現在16年的人生算起來已經蒼老了。有時候我分不清到底是我在夢裡,還是上輩子才是做夢,我什麼都不想了,只想好好的過日子,該幹什麼幹什麼,找個合適的喜歡自己的男人嫁了,然後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一個女人的人生莫過於如此。
大抵因為如此,我決定草壁同學是個合適的對象,磨合個十年,然後結婚。再說我也不討厭草壁同學,披著雲雀姐姐的皮,怎麼著也算不上太難看,在學校也算美女一個,配草壁同學也不會給他丟人。所以我在暗戀了他兩個學期之後決定向草壁同學表白。
那天放學回家吃完晚飯我對恭彌說,我喜歡你風紀委的那個草壁同學。
大概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平時就是做完飯他過來吃,吃完自奔散,心情好的時候會幫我洗個碗,心情不好就會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咬殺。
我記得自己說那句話的時候語氣無比的平靜,就像我在說,總有一天我要死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一樣。
恭彌愣了一下什麼都沒問,自從開始念中學開始,我們姐弟就越發的沒話講。不管他是不是到了叛逆期之類都與我關係不大,因為他本來就是我行我素的人,有沒有我這個姐姐其實都一樣,我負責養大然後被他一腳踹開,這就是現實。他那天吃的很少,電話響起來聽說有人搶了他的地盤就興沖沖的跑到外面去盡情的咬殺。我只能說誰攤上他誰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其實之前也做過把便當偷偷放在草壁同學的鞋櫃裡,然後遠遠偷看,最後我的便當被草壁同學當成可疑下毒料理被丟掉。
雖然覺得很難過,但是也沒有辦法,像我這種平時看起來自閉性格陰沉只是恰好和雲雀同姓長的相似的女生也只會被人當成是巧合。沒有人會相信一天到晚掛著耳機的連話都懶得說,每天面無表情的陰沉女生會喜歡草壁同學。自從雲雀在家不怎麼說話之後,我覺得和人溝通真是件麻煩透頂的事情,索性閉嘴還來的乾淨。心理年齡和同班同學也對不上號,我喜歡的他們都不喜歡,所謂的局外人,大概就是說我這種人。
很多的時候我覺得我已經老了,儘管這具身體如此的年輕和散發著朝氣。這大概就是信息不對稱的下場,我覺得沒有多少青春可以蹉跎,弟弟那個樣子結婚戀愛都很難,爹媽寫信回來說,雲雀家的下一代就交給你了。我的任務又多了一項,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生個孩子姓雲雀。畢竟在日本,十六歲就可以結婚嫁人。
我在草壁同學的鞋櫃裡放上了用心寫的情書。
我記得那天放學後的陽光暖洋洋的,是那種能讓人打起瞌睡的感覺。
草壁同學站在走廊的盡頭,雖然那個飛機頭很礙眼,但是和他誠懇溫和的性格比起來,一切都是浮雲。他那天頂著黑煙圈,臉被揍的很腫,搖搖晃晃的站著,遠遠的看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儘管如此,我依舊覺得草壁同學的身影非常的帥氣。
那個,我……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走廊裡迴盪,耳根被夕陽的餘暉燒的發燙,心裡漲的滿滿:一直都……很……喜歡,草壁同學你啊。
對不起。草壁同學的聲音清晰的迴盪在走廊裡:你是個好女孩,但是我配不上你。
然後草壁哭著跪在我面前: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會對大小姐你動歪點子的!!!大小姐,您適合更好的男人。
精神瞬間渙散,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好不容易的喜歡上一個人,最終還是被發了卡。我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回家的。
在家待了一個禮拜才重新打起精神去上學,日子要過路還長,也不過是被發了張卡而已。
草壁同學再也不會像往常一樣用那種平和的眼神看著我了。
理由很簡單,我是那個中二病重度患者的姐姐。
我把視線轉移到窗外的校門口,我家那個缺德的弟弟揮舞著拐子猙獰無比的把一個上課遲到的學生給打了個半死,然後從他的口袋裡摸出了手機,給他叫了救護車。
我頓時有種感覺,只要我是雲雀恭彌的姐姐一天,我就嫁不出去了。
2.他們終究是無法分開的家人
他們終究是無法分開的家人
早秋。
國二的盛夏已經到了尾聲。
學校的楓葉漸漸轉紅。雲雀依舊蹲在校門口,盡情的毆打著上課遲到和妄圖逃課的青春期學生們。
真是青春啊,真弓側著臉,一如既往的用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的浮雲。
看起來,是纖細而又溫柔憂鬱的美少女。只是眼睛的顏色比別人來的更深,看上去,更有一種陰沉的感覺。
老師上課點名永遠不會叫到真弓,坐在靠窗的位置的少女也不太會跟人搭話,很大程度是因為雲雀真弓是雲雀恭彌的姐姐的緣故。
她歎了口氣,眼神瞥向窗外,耳機裡的音樂一直沒有停止。就算她上課提前早退逃課都不會有人介意,就算考試不及格也沒人敢對她說句不,你這樣做不行之類。實際上日本國中的功課太簡單,對一個應試教育出生的好學生而言,考試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拿到高分。只是因為她是雲雀的姐姐,所以別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戰戰兢兢的。
畢竟,雲雀恭彌這個名字已經橫掃並盛鎮。
做委員長的姐姐是很辛苦的。而且他還是個無藥可救的中二病。
真弓口袋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名為小恭的郵件發了過來:晚上想吃壽司。
好。她回復了消息,看看時間,下午四點三十放學,去竹壽司買兩份打包還能趕上5點的超市大減價時間,但是身上的錢帶的有點不夠,反正弟弟會在校門口等著,先問他拿點錢回家給他好了,還有他的衣服掉了幾顆扣子,家裡的針線包上次打掃的時候也一併被掃除掉了,又得買新的,還有風紀委制服上的暗扣也已經鬆掉了,家裡還有一堆衣服要洗,光壽司也吃不飽,畢竟他還在青春發育期,前陣子還喊著骨頭酸,還是去買點鈣片補補鈣,這樣可能他的脾氣也會稍微好點。
提前整理完了書包,發現今天居然輪到她值日。真弓瞥了草壁同學一眼,拿下掛在耳朵上的耳機,躊躇了半天,才對他開口:「那個……草壁同學……今天能跟你換一下值……」
她話還沒有說完,草壁同學就一臉嚴肅的,回想起那天雲雀委員長黑著一張臉揪著他的衣領說,不准對我姐姐下手的時候他一陣茫然,要不是委員長的這句話,他根本不知道班級裡還有個姓雲雀的女生,仔細一看她和委員長長的非常的像,不過姐姐的存在感,根本就是浮雲,要不是委員長說了一句,他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的班上還有那麼一號人,被委員長的姐姐喜歡上,那絕對是個悲劇,不用他揍他,他草壁何德何能敢染指委員長的姐姐,想想那就是件無比可怕恐怖的事情,幸好只是被狠狠的咬殺了一頓而已,要是真的交往了,他有沒有命留在並盛那還是個問題,想到這裡,草壁就是一身的冷汗:「值日就放心交給我吧,既然大小姐有事您就先走好了,代我向委員長問好。」
真弓抿了下嘴唇想說不用把我當成雲雀恭彌來對待的,她又不是那個中二的弟弟,相比之下,她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但是看著草壁的眼神,真弓覺得非常的難過,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草壁同學都已經拒絕她了,再死皮賴臉的,就顯得她厚臉皮了。
她垂下眼睛,只是覺得非常難過,算了,事到如今都已經被拒絕了真弓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那天回家以後,恭彌只說了一句話,草壁是他打的,那種軟弱的男人不配進我們家的門檻。
真弓在飯桌上看了雲雀半天,咬緊了下嘴唇,眼淚在眼眶裡轉悠了半天結果還是沒有掉下來,原本是想得到弟弟的祝福的,結果卻還拖累了草壁同學,白為她挨一頓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恭彌的關係就鬧的那麼僵了。她只是喜歡自己中意的人而已,到底有什麼錯?
她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弟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勉強吃了點飯,收拾了一下桌子去廚房洗碗。
雲雀在門外看著姐姐因為小聲抽泣而晃動著的纖細身影,用力的砸了一下家裡的桌子,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真弓手裡的瓷碗落到了水槽裡,砸的粉碎,血液漸漸將水槽裡的水染成了另一種顏色,她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陰沉著一張臉的弟弟拉著手,拖到了客廳裡。
最後是雲雀洗的碗,但是被砸爛的更多,把家裡所有的盆碗全部砸爛以後他走出來說了一句話:我嫌那些花紋過時了不好看,明天買過吧。
真弓給自己包紮著傷口,習慣成自然的麻利,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很習慣為四處惹禍的弟弟包紮了,有些事情,都是從笨拙到漸漸習慣的。
雲雀沉默著看自己的姐姐,他有一種一拐子揮向了天邊的浮雲,卻什麼都打不中的感覺,那種頹然的無力感讓他如此的焦躁不安。草壁那種只會跟在他身後低頭哈腰的男人實在太弱了,根本無法負擔起姐姐的人生,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只有他認可的男人,才允許和姐姐在一起。
歸根結底,他還是害怕自己的姐姐被別的男人搶走而已。比起那對浮雲的父母,姐姐才是一手把他養大的人。也只有姐姐在家裡,這個家才像是家的樣子。
真弓記得自己當時說我明天去買,本想對他說沒關係,我不會責怪你,只不過是攪黃了她在這個世界的初戀而已,算不的什麼大事,他們是有著血緣的血親,她不會因為這點事就責怪自己的弟弟。
況且,恭彌的出發點是為了她找個更好的男朋友。
她沒有理由去責怪,如果是別人,她不會原諒,但是他是她唯一的弟弟,在爹媽都浮雲到國外十幾年不回家的家裡,只有弟弟回來,這個家才算作家。
所以,沒有什麼不能原諒。她多活了一輩子,更容易選擇寬恕和包容弟弟的任性,如果姐姐都不原諒他,那麼她還能怎麼做?
「大小姐……」草壁看著面前抿緊了嘴唇沒有什麼表情的雲雀真弓:「你還好吧……」
草壁的一句話拉回了真弓的回憶,她看了下手錶:「我沒什麼,值日就拜託草壁同學你了我會幫你去恭彌那兒說的……嗯,真是謝謝你。」
「大小姐你不必客氣!」草壁恭敬的一鞠躬,看著少女匆匆的跑出去的背影,突然間充滿了遺憾。但是下一秒,草壁就再也沒有多想關於雲雀的姐姐這件事了。這對姐弟,果然都是難以琢磨的浮雲。
她算是竹壽司的常客,現在還在念小學的山本武,日後會成並盛棒球社的支柱,就像青學的那個151君。
「真弓你最近好久沒來買壽司了啊……」山本老闆麻利的切著生魚片,看了一眼真弓,是個好女孩,可惜恭彌那孩子,真不知道怎麼說這對姐弟好,以前這對姐弟還嘻嘻哈哈整天跟他們家的傻瓜兒子山本武玩的好好的,幾年下來女大十八變,這對姐弟的關係在不知不覺間就那麼生分了。弟弟還成了並盛一霸,那麼多年也難為這個女孩子了。
「嗯,因為恭彌想吃。」真弓點點頭,露出有點羞澀的表情,好像很久沒有和山本大叔那麼說話了。
山本剛只是笑笑沒說什麼:「要不要去找我家阿武玩,他在後面揮棒球呢,你以前不是跟他玩的挺開心麼?」
「不了,我等下還要去超市趕大減價。」
「照顧那樣的弟弟很辛苦吧。」
「沒什麼。我習慣了。」真弓垂下眼睛沒有多餘的話,和弟弟僵硬的關係,始終是她梗在心中的一根刺,別人問起,才覺得異常的難過。
山本剛歎了口氣,把壽司打包好遞給真弓:「我說你啊,別老是想著恭彌那個臭小子了,他不讓你省心你就對自己好點啊,學學我們家小武,整天嘻嘻哈哈的雖然笨了點不過身體健康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大叔是不懂你們女孩子的心思啦,不過我覺得小真你啊,還是想開點比較好,一個人鑽牛角尖遲早要變成跟你們家那個惡霸弟弟一樣。」
真弓抿著嘴,輕聲笑了起來,天生看起來有些陰霾的眼睛也變的陽光起來,少女的笑容溫暖而又美好,只是不常顯露:「小恭他不懂事而已。」
「看看,胳膊肘往裡拐吧,我說小真你太疼你弟弟了。」
「沒什麼。」她收起老闆遞過來的壽司,說了聲謝謝。
山本爸爸說小真要常來玩啊她丟下一句會來的就快步跑到了門口。
在壽司店的門口看了一眼手錶,快要趕不上超市減價的時間了,真弓凝神靜氣的深呼吸,然後充分的調動了全身的運動神經,一反常態眼神露出熊熊的殺氣向著超市的方向加速跑後瘋狂的的衝刺。
「哦,真難得,今天超市又減價麼?難怪小真跑的那麼快。」山本爸爸抓了抓後腦勺看著從屋子裡走出來一臉茫然的兒子。
「誒?有人來過了麼?老爸?」
「你小時候老根在人家屁股後面纏著人家叫姐姐結果被她弟弟打了一頓的事情你難道忘記了?」山本爸爸歎了口氣,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沒神經,天然的過分,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哦……」
真弓在超市飛快的購買著東西,對於大減價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讓步的!用最少的錢買到最好的東西才是王道!這是作為一個老早就當家的少女充滿了腦子的唯一想法,就是精打細算,其他什麼的全部都是浮雲!在這種時候,妨礙她買到經濟實惠的東西者,一律全部咬殺!!
好吧,我們要相信,性格再南轅北轍的兩個人,確確實實是姐弟。
3.寒蟬鳴泣之時……
寒蟬鳴泣之時……
窗外有晚秋的寒蟬在悲鳴。
深秋的落葉在校園到處可見。
真弓側過臉,校門口的弟弟還是毫不猶豫的在毆打遲到的可憐青春期學生,還是老樣子,並盛和以往一樣和平呢。
青春期的少年啊……
真弓和以往一樣歎了口氣,瞄了一眼草壁同學空著的座位,他跟著她弟弟一起魚肉鄉里去了吧,反正就算她勸她弟弟說不要那麼做了也沒用,因為雲雀這個人實在太我行我素了。
勸說一類的全部都是天邊的浮雲。
熬到中午下課,因為下午有體育課,所以真弓去鞋櫃換了鞋子,打開鞋櫃的時候,發現裡面有一封背後印著小小的愛心的信件。
情書麼?真弓的手指抖了一下,唸書到至今這是她受到的第一封情書,看著班裡其他的女生都能收到情書順利的和喜歡的男孩子交往,真弓其實是很羨慕的,到頭來自己也只不過是個不受歡迎的女孩子而已。
真弓多少還是有點希望自己受歡迎的虛榮心的。
但是從一年級開始,身邊的女孩子們都收到了情書,還有當著面來告白的,但是真弓一次都沒有。
作為姐姐的真弓從來沒有想過造成這種原因的前提實際上,就是她那個愛校成狂的弟弟。
雲雀把他姐姐從一年級開始,收到的情書巧克力之類都統統咬殺掉了。
但凡聽到某某人對自己的姐姐想要去告白,都攔截在前面不由分說的把人給咬殺了,時而久之,雲雀真弓就變成了並盛的高嶺之花,成了絕多數並盛男生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可惜,因為看門的動物太過兇猛,無人敢碰那朵花一下。
即使是她喜歡的對象,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被雲雀恭彌給狠狠的幹掉。
收到情書這種事情,在國中還是第一次。
信件裡的字寫的很認真,還有多處塗改的痕跡,不過真弓決定還是去見對方一面,畢竟人家很認真的寫了信來告白了。
中午十二點在教學樓下的櫻花樹下見。信件是那麼寫的。前面的那些客套話都是說對你一見鍾情之類的話,非常的甜蜜和惶恐,初戀的少年倉皇的害怕被拒絕一般的認真的字跡。
雲雀是在走廊上遇到自己的姐姐的,手裡拿著可疑的信件,是情書麼?那種顏色很容易就可以判定的。
居然有漏網之魚,雲雀恭彌頓時萬分的不爽。
「你去哪裡?」雲雀攔住了自己的姐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去門口見個人。」真弓覺得告訴自己的弟弟也沒什麼,走廊裡幾個學生看見姐弟兩站在一起突然才發現原來有和雲雀長的那麼像的女孩子,而且,還是個少見的美人,為什麼以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呢?
「哦對了……」真弓想起來什麼一樣,右手垂了左手的手心,然後抬起眼睛,看著自己家的弟弟:「今晚你要吃什麼?」
雲雀側過臉,對自己家老實的過分甚至有些天然呆的姐姐他已經沒有什麼想法了,這麼笨的姐姐,隨便誰就能拐走了吧,他非常擔心,所以說周圍的男人沒有一個靠的住的,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的把姐姐讓給別的什麼奇怪的生物!!
「誒?恭彌你怎麼了?」反正她這個弟弟本來就很讓人難懂。
看著面無表情只有眼神寫著你想吃什麼再度詢問的意思的姐姐,雲雀沉默了一秒,不給出答案的話,他今晚上就只能吃昨天的菜色了:「餃子……」
「嗯,等下超市有減價麼?」
「聽說沒有。」雲雀記得今天巡視並盛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減價的消息,雖然他們家真的不缺錢,但是姐姐這種家庭主婦似的摳門愛好,他覺得還是蠻可愛的。
真弓轉過臉,一臉遺憾,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來,但是雲雀幾乎可以直接感受到她的心情真的有點沮喪,其實他很想告訴姐姐,不是每天都有大減價的。總是抱著這種人妻的心情真的會沒人要的,反正沒人要最好,跟他在一起過一輩子也無所謂,反正他會照顧姐姐一輩子的,她都照顧了他大半輩子了,儘管他們才十多歲。
「你要跟著來麼?」真弓再一次確認了一下弟弟是不是準備吃午飯的時候要跟她一起去吃便當,不過之前要解決信件的問題。
雲雀抬了一下下巴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看著姐弟兩詭異的對話:「你們想被咬殺麼?群聚的草食動物?」
真弓茫然的看著四處奔三的人群,歎了口氣,她弟弟脾氣一直不好,整個學校的人都怕被他揍。搖搖頭,看了下手錶,轉身走著去了學校門口的櫻花樹下。
雲雀跟在後面,一聲不吭,草壁遠遠的就看到這對據說關係一直很惡劣的姐弟兩很難得的走在一起,頓時心裡又擔心起來,他其實是很關心雲雀恭彌的,在得知原來他還有個姐姐居然和自己同班,從並盛一些大人的口裡聽說了這對姐弟的事情,而且知道這兩人國中開始,關係就一直不是太好。
要是這兩人能好好相處就好了啊。草壁同學叼著小樹棍,悲慼的想著,從雲雀對他姐姐準備對他告白的反應看來,他其實是很喜歡姐姐無法開口的那種類型吧……啊啊……真是不乾脆的男人啊……他果然跟著自己的媽媽90年代初的偶像劇東京愛情故事看多了才會發出這種感慨的。
匆忙來表白的是劍道部的持田同學。
真弓對他並不是很熟,但是每天放學的時候常常能看到他趾高氣揚的帶著劍道部的人在走廊裡行走,橫行的程度不亞於她家那個惡霸弟弟。
雲雀挑起了眉毛,就是那個看起來很菜的男生麼?他記得好像是劍道部的那個偽裝自己是肉食的草食動物吧,這樣的肉腳居然也想染指他的姐姐麼?很好,他會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違反風紀的下場是什麼。
「那個真弓小姐……其實我一直對你……」持田抓著後腦勺結結巴巴的對著心目中的女神開始表白:「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所以請你和我交往吧!!」
持田的聲音很大聲,櫻花樹在秋季只落下了幾片枯黃的樹葉,這似乎昭示這持田同學的最終命運就是和這些葉子一樣,下一秒就被雲雀恭彌踩在腳下,並且狠狠碾壓。
不過此時此刻的持田同學並沒有注意到站在5米處看到了全程的雲雀恭彌臉上猙獰無比的表情。光為能見到心目中的女神而歡呼雀躍了。
「你這樣說我也……」真弓看著持田炙熱而殷切的目光,頓時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然後耳根漸漸變的緋紅,如同三月粉色的櫻花一般。
低頭絞著自己的手指,真弓想著其實持田同學也不是什麼壞人,交往一下不合適再分手也是可以的,而且他很認真的告白了……
快點拒絕吧,雲雀心裡反覆念叨著這句話,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咬殺那個混蛋。
「好吧……我答應你。」真弓微紅的臉龐和低頭羞怯的樣子,讓持田覺得真弓女神簡直太可愛了,為什麼學校裡沒有人追求那麼好的女孩子呢,那些人真是太不識貨了!果然還是他持田眼光高!而且她是高嶺之花啊!!多麼可愛的女孩子啊!!
「我不認可!」雲雀氣勢凌然的走了過來:「像你這種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你是……風紀委員會的雲雀!」持田哼了一聲:「你想跟我決鬥麼?難不成你也喜歡真弓小姐?!誰贏她就歸誰!」
居然拿姐姐當成賭注,簡直罪無可恕!雲雀甩出了拐子,下一秒就擊中了持田的下巴,持田挨了重重一擊之後就漂浮到了空中,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真弓看了雲雀一眼:「……」
「太弱了。他不行的。」雲雀搖搖頭,對真弓無比冷靜的說出這句話:「比我弱的男人完全不行。」
「恭彌,你是希望我有個比你更強的男朋友嗎?」真弓認真的想了一下,弟弟的態度也不是亂來,按照她以前教給弟弟弱肉強食的理論,雲雀會有這種比我弱的男人連進我們家門的資格都沒有的思維模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之前草壁同學就是明顯的例子,這次……這個同學叫什麼來著??真弓皺了一下眉毛還是沒想起來對她告白被自己弟弟打飛的男生的名字叫什麼……似乎是叫什麼田的吧,也是太弱的原因。
她似乎應該去找強壯點的男孩子才行。
雲雀恭彌又在持田的身上狠狠踹了好幾腳,總算消除了心頭的暴躁之後才覺得舒坦了不少:「我不管你是誰,真弓她可是姓雲雀的,這點不要搞錯了。」
「難道你們已經結婚了麼!!!!!!」這是持田一天以來受到的最大的打擊,女神居然已經跟這個可惡的眼神兇惡的混蛋風紀委員結婚了!!太可怕了,他的玻璃少男心徹底粉碎了麼!!!
持田頓時覺得自己美好的夢破碎了,果然最後還是淚灑並盛了,原來女神老早就已經是人妻了……可是就算是人妻,真弓小姐依舊是帶著紫羅蘭般微笑的女神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高嶺之花會被這只死麻雀給踐踏了!!!天啊!!!你太不公平了!!!
雲雀利落的甩下最後一擊,直接把持田打暈了過去,不過結婚這個詞兒聽起來真的不錯,很動聽,所以這次他就勉為其難的放過他好了,不過,沒有下一次了。等下就會幫他叫救護車的,他還不想搞出人命來。
踹了一腳暈死過去的持田,雲雀站起身:「有件事情我忘記告訴你了,我有個姐姐,叫真弓。」
「恭彌你這樣打人不太好吧……」真弓看著可憐的持田同學,覺得他實在太可憐了,恭彌下手也太狠了一點,不過另外這人未免也太不經打了吧……確實挺,靠不住的。
「沒關係,我會叫救護車的。我留手了。」
「那就好。你午飯吃了麼?」
「嗯……還沒。」
「那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雖然很想跟姐姐一起吃便當,但是被風紀委的那群人看到就太丟臉了,雲雀扭過頭還是作罷:「晚飯要吃餃子。」
似乎,關係稍微有些進展了呢,真弓垂下眼皮,想了想,然後對著雲雀露出了淺淺的,如同紫羅蘭一般的,夢幻的甜美的微笑。
雲雀瞬間漲紅了臉,用手遮住自己羞澀的表情,扭頭踉蹌了幾步匆匆就走掉了。拜託,不要用那種殺必死的表情對著他啊……無論什麼樣的男人都會對著這種笑容投降的吧……不行,絕對要好好保護姐姐不被奇怪的東西給盯上了!
真弓看著弟弟的背影,好像弟弟,是不是稍微長高了一點。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笑容無敵的殺傷力的少女,抱著自己的便當盒同情的看著救護車上走下來的人抬走了持田同學。
果然到了寒蟬鳴泣之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