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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流年》作者:得了拖延症的蛇精病【完結】

《(家教)流年》作者:得了拖延症的蛇精病【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5509個瀏覽者
文案:

-我們從不認為喜歡會如此簡單,可它卻是如此簡單卻又執拗的事情。
-Where you are, where am I.
-倒計時裡匆匆走過の流年,是不屬於彭格列,卻專屬於你我的時間。
-I will always remember the time, only because we are together.

-ごめん,
-の末尾にに同行することはできません。
-しかし、,
-私は決してあなたに會いたいと後悔。

內容標籤:青梅竹馬 悵然若失 家教
搜索關鍵字:主角:沢田綱吉,玖路阡陌 ┃ 配角:家教眾 ┃ 其它:家教reborn,BG,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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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夢蝶

楔子

  呐,我離開了大家,離開了彭格列,只為了你回來。
  
  我做了這輩子最勇敢的事情,
  
  現在可不可以牽起你的手,再不放開。
  
  。
  
  。
  
  。
  
  。
  
  『你說過的,
  
  要一直陪著我,不能食言。 』
  
  ——
  
  很久很久以後,
  
  阡陌才知道,她來到這裡的所有一切,
  
  從一開始,
  
  就只是為了跟他相遇一場。
  
  。
  
  。
  
  我們的生命中,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像煙花一般奮力竄向高空痛楚綻放,只美在那交會的光華瞬間。
  
  。
  
  。


憶·破碎流年

chapter.01 血淚史

  沢田綱吉第一次見到玖路阡陌時,八歲。
  
  並盛的夏天,炙熱而煩躁。浮躁的氣息隱匿在空氣裡,悶熱得難受。棕發的小男孩習以為常地從加上輔助輪的自行車上第24次「啪」得摔下。母親新買的袋袋褲磨出一個大洞,依稀可以看見裡面胖胖的小腿上,粉色的擦傷口。紅彤彤柔嫩嫩的小臉蛋上東一塊劃痕,西一塊泥,大眼睛水靈靈的,咬著下唇要哭未哭的模樣著實可憐。
  
  「喂,你是廢柴吧!」
  肯定的感歎句,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被突兀出現在耳邊的冰冷聲音嚇到,男孩不小心,腿一哆嗦摔坐在地上,抬起頭來看著女孩的目光,像看到了神馬恐怖的牛鬼蛇神。
  
  剛才摔了24次,他沒掉一滴眼淚,現在那紅彤彤的眼眶裡卻有大滴大滴的晶瑩積聚。
  
  玖路阡陌——日本首屈一指的商業大亨玖路家的千金,這一帶孩子們的,女王大人。柔順的黑色長髮被俐落地紮成馬尾,隨著女孩昂首闊步,貌似「lz天下第一,誰敢稱第二」的步伐精神地晃來晃去。纖長的柳眉微挑,狹長的黑眸微眯,微微皺起的眉頭裡是毫不掩飾的不屑以及不耐煩。
  
  「喂,我說。你是男人不,哭哭啼啼得像什麼樣子!在我管轄的範圍內,竟然還有人這麼矬!」
  某人不理,委屈地抽抽鼻子,繼續嚎啕大哭。
  
  女孩有些煩躁,不是沒見過男孩掉眼淚。為爭奪地盤跟男孩打架,把對方揍得稀裡嘩啦,看對方哭得稀裡嘩啦也是經常有的事。只是,也從來沒有一個人,還是個男孩子只是被看了一眼,就哭得好像世界崩塌,世界末日一樣。
  
  「喂,不就是個自行車嘛!」小小聲:「還是帶輔助輪的。」
  「我說你多大啦,哭得跟沒斷奶的娃娃一樣。」
  「喂,廢柴,你可不可以別哭了啊!」
  「喂,我說你行了吧。哭出來的水分比我家豪華金魚缸裡的水還要多!」
  「喂,你再哭也養不了金魚啊!」囧……(╯▽╰)
  ……
  ……
  「煩死了!你再哭lz廢了你!」
  
  終於,女孩右腳一跺,黑色的發尾在空中揚出不小的弧度,叫囂著所謂「囂張」。男孩看到那瑰麗的黑眸中具現出的熊熊烈火,一噎,一口氣堵著差點沒喘上來。
  
  矬!
  
  不管額上具現出的黑線,女孩慢吞吞地幫男孩順著氣,眼角有點抽。
  
  ……
  
  「喂,我叫玖路阡陌。喂,你再敢哭出來試試!信不信我真廢了你!……槽!吸氣,呼氣,喂!你給我呼吸啊!!」……(╯▽╰)
  
  那時的並盛炙熱卻和平,那時的男孩廢柴卻單純。
  可是,
  漸漸模糊斑駁的畫面裡,女孩的身影卻漸漸褪色蒼白。
  
  玖路阡陌不信命,所以那些關於溫柔與偏執,鮮明又激烈的美好,也只不過註定了未來的蒼白。
  
  也許,玖路阡陌當時,真的僅僅只是把那當做玖路家未來繼承人閒暇時的遊戲。
  
  調劑生活?叛逆期跟刻板無聊的老爸作對?不管怎樣,也絕不會是陪這個現在哭鼻子哭的天崩地裂的傢伙兒一輩子的結果。
  
  但是所謂預料之外,我們都不過是老天爺手中的牽線木偶罷了,沒有意外就沒有樂趣,對於一輩子隻會有自己的那個人來說,也許我們的所有意外才是他僅有的樂趣。
  
  這是很久很久以後,阡陌才瞭解到的,但彼時所有的一切早已脫離原來的軌跡,物是人非。
  
  ###
  
  十歲
  即使年齡以一種不可挽回的姿勢加上了「二」,沢田綱吉也並沒有因此少廢柴了一點。
  
  「廢柴綱,今天的值日就拜託你了。」女孩黑色的長髮已經及腰,黝黑的眸中宛若掉入了夜空的星辰,她毫不猶豫地擺擺手算是「再見」,一絲一毫的愧疚都沒有。
  
  愧疚?愧疚算個毛,能吃嗎?
  
  「阡陌——」沢田綱吉伸出的手無力地垂下,默默地望著那已經沒有任何人甚至連影子都沒有的出口,內牛滿面。
  
  為什麼沢田綱吉被叫作「廢柴綱」,
  因為那是玖路阡陌的口頭禪。
  
  「廢柴綱,好好去值日吧。那可是玖路女王的命令啊!」
  「就是,那個爆有錢的玖路家的千金啊!」
  「而且而且,那身材超棒的。」
  ……
  
  沢田綱吉汗顏地看著在一邊兀自嘀嘀咕咕的同班同學,最後,最後!竟然還用那種「你真走運啊!怎麼就是你這個廢柴。」的鐳射嫉妒地上下掃描他,勵志要找出什麼特別之處。
  
  走幸?走幸你個毛毛!讓你們去嘗嘗這樣的走幸試試!
  
  棕發的男孩哀怨地在心裡吐槽,小小地回想了一下自八歲以來認識那個名叫「玖路阡陌」的惡魔,自己悲慘的一生。是的,一生,一個說不定在哪個不知名的小角落夭折的一生。
  
  明明有錢有得要死,卻每次都喜歡拖著他去吃霸王餐,最後自己瀟灑地離開,丟他下來打白工還錢。哦!想到上個星期被那個韓式料理店的老闆舉著菜刀監視了一整天,他就惡寒。那傢伙還美其名曰:「鍛煉身體。」鍛煉身體?鍛煉你妹的身體!
  
  明明沒有斷手斷腳,四肢健全,一年365天卻沒有一天是她自己打掃的衛生。喂,當他工作小弟呢,工作小弟好歹還有工資呢。他有什麼,只有一句沒心沒肺的「拜託你啦,廢柴綱。」拜託?拜託你妹!  
  
  明明每天都有玖路媽媽準備好的超超超級好吃的便當,卻總是不厭其煩地搶他飯盒裡的炸蝦。哦!他的炸蝦!T^T說什麼增加生活情趣,增加你妹!
  ……
  劣跡斑斑,難以啟齒!
  
  綜上所述,棕發男孩一邊乖乖揮舞著手上的掃帚,一邊留下兩行寬頻淚。
  
  能活著,真是太TM的好了!活著卻生不如死,真是太TM的不好了!就連兔子都要爆粗口了!玖路阡陌,她就是一披著人皮的惡魔啊啊啊啊!!
  
  ###
  
  這是什麼狀況!
  
  沢田綱吉用書包護住胸口,慢慢地往後退,沒幾下背面就碰到了冰涼的牆面。而面前三個五大三粗的不良少年還在一邊獰笑著,一邊惡趣味地慢慢縮小包圍圈。
  
  強搶民女?逼良為娼?你再叫也是沒用的,趕快從了我吧?o(╯□╰)o神馬啊,天上難道飛滿了委員長嗎!!哦!少年,趕快把你歪樓的思想扶正吧。
  
  興許是覺得人生無望,棕發男孩的表情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蒼涼美感。哦!荊軻被逼良為娼?哦,少女,刺客從墳墓裡爬出來也會砍了你的哎喲喂!躲在遠處憑藉5.2的優秀視力默默看著事態發展的玖路阡陌,被自己腦中的畫面弄得有些抽。╮(╯▽╰)╭
  
  「小子,聽說你一天到晚都跟在那個玖路阡陌後面啊!」
  「她前天揍了我們一兄弟,今天我們也要揍回來!」
  
  揍回來,揍回來,揍回來……後面說了神馬男孩已經完全聽不清。
  玖路阡陌!又是玖路阡陌!男孩在心底留下兩行寬頻淚,他是不是天生就跟「玖路阡陌」這四個字犯沖啊!
  
  不!重點在於,你們要報仇神馬的沖著阡陌去啊,找我這個簡單平凡的少年幹嘛啊!因為你跟在阡陌屁股後面。
  
  不!重點之重點在於,他要是早點回家的話,說不定就碰不到這群人了嘛!不!主要是,要不是該在某人值日的時候被某人強留下來值日的話,他會晚回家嘛!會嘛!會嘛!
  
  答案是不!絕對不!肯定不!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阡陌的錯!
  
  沢田綱吉望著在視線裡不斷放大的拳頭,絕望地閉上眼。
  
  哦!媽媽,你可愛的兒子馬上就要跟這可愛的世界說拜拜了。
  雖然我廢柴又沒用,上次期末考試數學考的得3分的卷子還藏在床底下的盒子內的小夾層裡。但我一點都不貪婪,要的也不多,只要您每個星期到我墓前燒點紙錢,萬一某個獄差手癢想要折磨折磨人,不!折磨折磨鬼,我也好賄賂下。
  
  可是,預料的疼痛卻並沒有降臨,悄悄地睜開一隻眼。
  
  興許是陽光錯誤地偏轉了角度,那在光與暗的交界裡揚起的黑髮像被鍍了一層光。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一下子穿破了黑暗,照亮了他整個世界,讓他在一瞬間似乎產生了某種不切實際的幻覺。
  
  「阡陌——」
  
  「喲。」輕鬆地單手擋住小混混的拳頭,女孩回過頭來綻放的笑容,似乎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安定人心的作用,所有的絕望與慌張都迅速遠離。
  
  以至於很多年以後,連記憶都快模糊的時候,那抹微笑卻成了徹骨銘心的疼痛。
  
  ###
  
  老套到狗血的英雄救美橋段。
  
  他想,如果不加上後面的一句話,他說不定會感謝她一輩子的。
  
  「蠢綱,你果然有夠廢柴!」
  
  和最初的最初一模一樣的陳述、肯定的感歎句。/(ㄒoㄒ)/
  
  男孩糾結地在心裡吐槽:「我說這破事到底是誰引起的啊,誰叫你去揍人家的兄弟的啊!」
  
  「喂,你們哪的人!誰不知道這一帶,沢田綱吉這個廢柴是我玖路阡陌的人,欺負他就是欺負到我頭上!」
  
  【——^我什麼時候成你的人啊!】棕發男孩想小小申訴一下自己的所有權,結果被一觸即發的氣勢嚇倒,只能乖乖閉嘴。
  
  這是做什麼孽啊,哎喲喂!他明明是個三觀都很正的廢柴少年而已,什麼時候捲進不良少年的鬥爭了去了!【不好意思啊,未來的黑手黨教父大人,你以後就是n群不良少年的頭頭。兔子:T^T】
  
  「嗯!?你算哪根……」看到只是個十歲的漂亮女娃娃,小混混們又囂張了起來。可惜!為什麼炮灰只能是炮灰,因為他們太韶了。所以,話未說完,那張猥瑣的臉上就結實地挨了一拳。
  
  啊!混戰了!混戰了!沢田綱吉雙手抱著頭,哭著跑到一邊。
  
  即使已經認識了阡陌兩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打架。
  她似乎並不希望自己看到,阡陌會打架神馬的也是今天才曉得。
  
  那時候年級還小,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是等到他真正明白時,那個會為他抵去萬難的女子卻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飄揚的黑髮與翻飛的衣角交相輝映,行雲流水的動作宛如跳舞一般,女孩始終微笑著,宛如睥睨眾生的王,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只是遊戲。
  其實,阡陌本來就是女王一般的人啊,從以後的並盛地下帝王都要讓她三分就可以看出來。【其實是阡陌家是並盛中學的董事來著,阡陌揚言如果委員長非要咬殺她的話,她是沒關係,就讓並盛中學倒閉吧。o(╯□╰)o】
  
  連一分鐘都不用,穿著黑色朋克小馬靴的女孩一腳踩在地上的小混混臉上,精緻的臉頰在陽光下卻是一片陰影。
  
  「剛才想說什麼的!嗯!你們算哪根蔥,垃圾!」
  「老大,饒命啊!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我家廢柴可是被你們嚇得不清啊!」
  
  半邊臉貼著地,半邊臉貼著女孩的腳底板子,剛剛還盛氣淩人的幾個人,淚流滿面地大喊著
  
  「老大的廢柴,我們不知道你是老大家的廢柴,對不起,以後我們再也不會欺負廢柴了,請你饒了我們吧!」
  
  不要再重複「廢柴」了。棕發男孩抱著書包站在一邊,有些胃疼。
  
  這時,阡陌才有些意猶未盡地收回腳,纖手一指。被指的棕發男孩立即挺直腰身立正站好,女孩有些無奈地皺皺眉,又回過頭來。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欺負他,吃不了兜著走!現在,給我滾!」
  

chapter.02 分別

  阡陌離開得很突然。
  
  講臺上,有些禿頂的數學老師仍然唾沫星子亂飛地自我陶醉,分發的瞌睡蟲幾乎讓所有同學在裝模作樣舉著的數學書後面睡得天昏地暗。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詭異的手機鈴聲如原子彈爆炸的氣勢,毫不猶豫地在沉悶枯燥的課堂上炸開一朵蘑菇雲。
  
  「我有一隻小兔子,咿呀咿呀喲!!~~~」o(╯□╰)o
  
  寂靜到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到的靜謐之中,突然聽到一個輕柔的女聲淡定地響起。
  
  「莫西莫西,我是玖路阡陌。」
  ……
  「他說的?」
  ……
  「哼!我知道。」
  
  前後不超過一分鐘的交談,女孩旁若無人地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剛剛還勾起的嘲諷微笑迅速轉化為面無表情。
  
  「廢柴綱,我今天下午六點的飛機。」
  潛意思就是:你要來送我,不來也得來,非得來!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教室。【你問書包?會有玖路家的下人來處理。】
  
  直到教室門被「嘭!」的一聲關上。時間停滯三秒。3,2,1。好了,重啟重播。同學們繼續蛋定地上課……o(╯□╰)o【你確定不是蛋疼,是蛋定?】
  
  ###
  
  十二歲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沢田綱吉認識玖路阡陌的四年以後,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分別。
  
  沢田綱吉熱淚盈眶,搖旗呐喊,舉杯慶祝。
  玖路阡陌沉默不言,多愁善感,淚如雨下。
  
  當然
  這是不可能嘀。o(╯□╰)o
  
  雖然,從某種程度來說,對於那個年紀那時候的他們來說,卻應該是最真實的。
  有時候,真實很殘忍卻無可避免。
  
  機場
  黑髮的女孩一句話不說,靜靜地望著面前的棕發男孩。俏麗的的12歲模樣已經可以依稀看出未來的風華絕代。如深海般深邃的黑眸沒有離別的多愁善感,無喜無怒無悲無哀。
  
  「你沒什麼想說的嘛。比如神馬的我終於走了,你終於要解放了,這個惡魔終於……」
  「阡陌!」
  
  毫無感情基調宛如陳述般的語氣被突如其來的憤怒打斷。黑眸中一瞬間劃過的一絲愣怔,快得看不清。男孩的皮膚一直都好得令人嫉妒,奶油一般,在陽光下隱隱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芒,漲得通紅的臉頰像懵懂的小兔子一樣,因為緊張,說話的聲音也結巴起來。
  
  「阡阡阡阡陌,雖,雖然你總是搶我飯盒裡的炸蝦,喜歡偷偷將我作業調換,將所有值日都推給我,在每天早上快要遲到的黃金時間,唆使三街田中婆婆的看門狗追著我滿並盛的跑,就是不往校門跑。故意將我的睡衣換成兔子裝,上次生日禮物送的還是兔耳,我明明是男生。我說你萌兔子萌得沒玩沒了,也就算了。為毛!為毛!要在我所有用品(錢包,書包,衣服,褲子等等等)都繡上兔子。甚至!甚至!連我那條唯一的,僅剩的,新買的,三角褲頭都沒放過!……o(╯□╰)o#¥%&×(%」
  
  似乎越講越興奮,越講越順,越講越發現自己有多悲慘的男孩,已經完全進入自我陶醉狀態,完全忽視周圍的人都謹慎地退避三舍。他所站的地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詭異地形成一個真空地帶。明明是炙熱熱鬧的並盛大夏天,這裡卻是連愛斯基摩人都忍受不了的極致酷寒之地。
  
  喂,北極熊。你好歹是世界級珍稀保護動物,不要再那邊的戰場上滾來滾去啊,會死熊的!o(╯□╰)o
  
  每跳出一句話,阡陌白淨的額頭上就多出一個十字。
  
  喲,沢田綱吉,你怨念頗深嘛!
  
  似乎是為了阡陌不至於被自己的十字壓死,沢田綱吉緩一口氣,好心地抬起頭來【看吧看吧,我都是為你好!】那雙與發色相同的眸子裡包含的溫柔一瞬間成了這世界唯一的顏色。
  
  如果,不是……
  ——{「但是,阡陌並沒有真正地傷害過我啊。}
  「阡陌,是好人。」
  
  口胡!T^T不要用這麼肯定的語氣來給我發好人卡啊,你個混蛋!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沢田綱吉頂著滿頭包,在路人甲乙丙丁的目光中從飛機場快速淚奔離開,那是活該!
  
  ###
  
  似乎沒有認識阡陌的八歲以前,都像是在做一場夢。
  
  那些每天哭哭啼啼,軟弱無力,自怨自艾的自己仿佛也是離了很遠的東西。和阡陌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心驚膽戰,害怕自己的小心臟一個不注意就超越負荷,魂歸西天,哪還有時間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感情。
  
  關於寂寞與孤獨,年紀太小的沢田綱吉不懂,而當他可以懂的時候,阡陌卻早已強行地打開了那個封閉的世界,在未經主人同意的情況下就生根紮戶賴著不走。
  
  會有人囂張地教訓欺負他的所有人,儘管她自己就是欺負最嚴重的傢伙兒;
  會有人不讓他獨自一人,帶著他東奔西跑,儘管經常不幹好事;
  會有人告訴他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即使眼淚落下來,也會有那麼一個人伴著他,儘管言辭惡劣。
  
  棕發男孩突然就笑了,棕發蓋住眼瞼,那雙棕眸背後的感情卻一時看不清。
  
  想來自認識的那一天,那個人就一直陪著他。但是現在那個人不在了,離開了,談不上「拋棄」,但是卻走得那麼突然。或者在阡陌心中,沢田綱吉什麼都不是,又或者僅僅只是一個沒用的廢柴而已。
  
  但是,當那些冷嘲熱諷,疏離排斥的日子又突然回來時,沢田綱吉仍然不習慣,沒有憤怒,也沒有傷心,他只是突然覺得有些寂寞,身邊似乎總是少了什麼,太過於冷清。
  
  沒有人會用無奈又寵溺的語氣罵他「笨蛋」,也沒有會以一天到晚欺負他為樂,更沒有人,比如說現在。擋在他身前,囂張地解決掉面前的小混混。
  
  ——{習慣,真的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
  
  被揍到半死之前,棕發男孩忽然詭異地發現即使被揍了,如今的心裡卻並沒有一絲一毫恐懼的心情。總是會在刹那恍惚之中看到那飄揚的黑髮與翻飛的衣角,而回過神的時候卻只有不斷逼近的拳頭。
  
  難道!他已經被阡陌鍛煉成一個M了嗎?哦!NO!T^T
  
  刻意地忽略掉心底深處那一絲淡淡的鈍痛。男孩扶著牆顫顫巍巍地站起,今天天氣真好!不知道她在地球的那一邊現在正在幹些什麼呢!啊!為什麼要不停地想起阡陌啊,混蛋。
  
  可是,已經整整一年了啊。眼眶有些熱,可是卻沒有東西落下來。
  
  十三歲,男孩隱隱明白了些許自己的心意,卻被刻意忽略。
  
  ###
  
  與此同時,義大利著名的「Micheas」咖啡館(此為瞎編亂造--)內,靠窗的小雅座上,黑髮的女孩安靜地坐著,白皙的肌膚細膩如陶瓷,對比鮮明的黑與白在她身上突出又柔和地融合在一起。
  真的是非常漂亮的一個人啊。
  
  她不時抿一口左手上現磨的Blue Mountain Coffee,右手閒適地翻著面前的資料,高雅卻不失可愛的白色小台桌上放著的是巧克力糕點的King——sachertate。
  如果不是她身後兩個高大魁梧的保鏢,這的確只是個悠閒愜意的午後而已。
  
  廢柴綱,這時候一定在哀歎作業一題都不會寫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女孩微微勾起的嘴角,連陽光都不小心屏住了呼吸。
  卻隨即在看到玻璃窗外的人影時,頓時冷卻下來。
  
  「小姐,Vongola的人到了。」
  「我知道,請他們就坐。」
  
  隸屬於義大利最大的黑手黨Vongola商業部門的男子看著那個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淡然自若的女孩,有趣地勾了勾嘴角,淺綠色的雙眸中是滿滿的興趣。
  資料上可是說,新任的商業帝王玖路家的家主可只有十三歲啊!
  
  「玖路家的千金?」
  抿一口Blue Mountain Coffee,將早已準備好的資料推過去,女孩沉靜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是玖路家的家主。」
  「年輕人還是不要太囂張比較好。」
  
  「呵。」女孩嗤笑,「Vongola商業部門的主任Calello,將我玖路阡陌當成普普通通的年輕人,真的好嗎,前輩~」故意拉長的尾音猶如貴族般的詠歎調,狹長刻薄卻也優雅高貴。
  
  Calello的臉色有點黑,翻過資料以後,臉色已經由黑轉變為青,阡陌很成功地免費欣賞到一次變臉表演。
  
  「玖路家就是這樣做生意的嘛!」氣憤地將資料「啪!」得摔在小台桌上,即使是經驗豐富,馳騁商場多年的Calello也不禁憤然而起。
  
  女孩悠閒地用小湯匙輕輕挖一小口糕點放入口中,絲滑的巧克力頓時在口中融化,她享受般地眯了眯眼,淡然的模樣說不出的優雅,就像在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我覺得這筆生意很厚道啊。」
  
  「厚道!你說厚道!玖路家的鋼鐵價格整整比市場價高出了1.5個百分點,你說這叫厚道!」果然還是年齡太小了嘛!十三歲的娃娃能成什麼大氣,估計上一代的玖路家主年齡大了,昏頭了吧。
  
  猛然,Calello將即將出口的冷言冷語收回肚裡,只因下一句女孩用宛如在討論這件衣服貴不貴啊的語調說出去的話。
  
  「市場價?」如玫瑰花瓣般瑰麗的嘴唇緩緩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我並不曉得玖路家的市場有那麼廉價的賣品。」
  
  女孩黑色的瞳眸宛如一汪深淵。就像立於天之上的王,所有動作都是她眼中搞笑的小丑。
  
  「玖路家!?不!不可能!」Calello倏忽煞白了臉,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樣,那麼面前的女孩就實在太恐怖了,而她只有十三歲!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纖長的手指輕拂美豔不可方物的紅唇,逼人的黑眸仿佛是在宣告:不過是一方小小的鋼鐵產業壟斷而已,她玖路阡陌,要的是這義大利商場的天下!
  
  Calello跌坐在位子上,淡綠色眸中的有趣早已全部消失殆盡。「你就不怕義大利的黑手黨找玖路麻煩。」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男子用手摩擦著緊皺的眉頭。「你就那麼肯定Vongola會幫你。」
  
  「就憑我給了Vongola最低的價。」
  
  男子嗤笑,「那高了1.5個百分比的價格!」
  
  「價格我會再降1個百分比,」「見好就收」一向是商人的特點,「急功近利」只會導致失敗而已。
  
  而且從一開始,她給Vongola準備的價格就只有這個。
  
  「但是目前能找到的稀有金屬礦都在我手上,以後的黑手黨戰爭將不僅僅是赤手空拳而已,你確定不跟玖路合作。」
  
  「呵,」他還有拒絕的餘地嘛!Calello想起前幾天前科技部門帶來的內部消息——威爾帝正在大量搜集稀有金屬,似乎要做什麼新的研究。
  
  看來,玖路的情報部門也不可小看啊。
  
  默默在心中記下一筆,他重新評估著面前的女孩,明明只有十三歲的年齡,卻從頭到尾地穩如泰山,應付自如,宛如星辰的黑眸中是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就像,就像神邸在玩弄世間一樣。
  
  終於,他伸出手,「玖路家主,合作愉快!」
  
  絕美的笑容意料之中地掛在臉上,女孩伸出手,黑眸中是勢在必得的成功!
  
  玖路阡陌,十三歲,與Vongola交涉成功。
  
  就像蜘蛛慢慢地織網一樣,儘管一開始看似毫無章法,卻在暗地之中將所有的一切默默聯繫在一起,形成一張堅固的,無堅不摧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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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3 我回來了
  
  對於十四歲的沢田綱吉來說,那個在開業典禮上對廢柴又沒用的他,不但沒有冷言冷語,反而溫柔對待的可愛女孩,就像是聖母瑪利亞座下的聖潔天使一樣。至於,天使是不是聖母瑪利亞座下的,那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總有一種共同的劣根性。
  
  即總是對第一個向可憐又沒人要的他們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念念不忘,儘管也許那個人早就把這茬子事忘到了喜馬拉雅山上的某個小洞窟。
  
  或者儘管後面的人前仆後繼再怎麼嘀美若天仙,聖母瑪麗蘇下凡,也抵消不了第一個人的地位一絲一毫。
  
  就算抵消了一丁點,那也是個長期奮鬥的過程。就好像狗血又無厘頭的三角戀,男主總是極其討厭那個第一個遇到女主的男人,並且無所不用其極地嗑死他。
  
  嘛,難道這裡我們是要把兔子當成了女主嘛!嘛!這種東西無所謂啦~~【兔子:無所謂你妹啊~~~】
  
  所以,即使玖路阡陌那個傢伙兒沒心沒肺,杳無音訊地離開了兩年。整整兩年!
  
  當所有人都將那個風華絕代的女王逐漸淡忘成歷史時,依然在沢田綱吉心中某個隱匿的小角落,留著那個人翩躚的身影。
  
  如果笹川京子已經算作遙遠的話,那麼不知道消失到世界哪個角落,卻仍然將帥氣又漂亮的身影留在大眾心底的玖路阡陌就更加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了。
  
  可是,可是……
  
  有時候,廢柴少年也會小小地哀怨一下,客串一下文藝美少年,標準上揚45°憂鬱望天。哦!今天萬里無雲,白雲朵朵【⊙﹏⊙b汗】然後,角色迅速轉換成熱血小青年。
  
  阡陌是真實存在的!曾經的四年,她都活生生地存在於我的生活之中,成為我重要的時間!說得是擲地有聲,慷慨激昂!
  
  ###
  
  「呼——」驚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女孩出場的那一霎那一下子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包括某個小嬰兒黑黑的帽檐上懶懶趴著的某只綠色生物。
  
  她,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全機場的焦點。
  
  哦!這是誰家的姑娘,長得那麼標緻,要是以後能娶回家當兒媳就好咯~【= =!】
  
  「莫西莫西,奈奈阿姨,我是阡陌。」
  ……
  「嗯,我剛從義大利回來。」
  ……
  「不用告訴他。我還要先忙入學手續的事,到時直接到校見他就好。」
  ……
  ……
  
  打電話的時候,女孩微微歪著頭,調皮的一縷黑髮從頰邊滑下,很是乖巧的模樣。
  
  當然,這也就意味著。那個被當做消失在世界某個啃啃哇哇不為人知的洞窟裡的……【別踹,我改!】那個英姿颯爽,天下無敵的玖路女王,回來啦!!
  
  某個歡快地蹦躂在上學路上的廢柴少年猛的從背脊底部從下到上打了一個寒顫,小心翼翼地四處望望,難道田中婆婆家的看門狗栓狗鏈又掉了嗎?不要啊~~~~
  
  ###
  
  二年,730天,看慣了西西里島的橘色風光,水威尼斯的水光瀲灩,比薩斜塔的宏偉屹立……並盛樸素單純的溫暖反而熟悉又陌生。
  
  逆著人群,女孩悠閒地漫步在街頭,大大的橙色太陽眼鏡遮掩住鏡後微微有些茫然的黑眸。
  
  ——{果然,無論是哪個地方,都沒有「歸屬」這種東西。}
  
  玖路阡陌,十三歲接手家族事務,成為最年輕的玖路家主。她幹練果決,大刀闊斧地在商業界形成一股強勁的颶風。
  
  玖路阡陌這個人,不是不會迷茫,只是沒有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合適的人……
  
  「Ciao」稚嫩到可愛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女孩轉過頭,黑眸中那一絲仿若錯覺般的茫然早已不知所蹤。那才是世人眼中的玖路家主,宛如星辰的黑眸只能又睥睨天下的自信,即使對上那雙無機質的大眼也沒有絲毫退縮。
  
  小小的西裝包裹住小小的身材,黑色的帽檐在可愛到爆的臉上投下一片陰暗不明的影,而帽檐上某只不知名的小生物精神抖擻地向女孩搖了搖尾巴。
  
  肩上的人明明是小嬰兒的模樣,卻散發出一個普通成年人都無法企及的成熟與穩重的氣息。
  
  這個世界很少有人可以輕視他,可以成為Arcobaleno的男人都不可小覷。即使,好吧。他現在只是個五短小身材。
  
  「蠢陌,停止你的腦補吧!」據說Arcobaleno的晴之守護者具有讀心的能力,也許消息不假。阡陌微微地狡黠地笑了一下,並不反駁。好歹在義大利她和這個小嬰兒因為Vongola的合作關係,關係還算不錯。
  
  嗯,五短身材的小嬰兒。
  
  刻意壞心地加重某四個字,側身躲開突然出現在頭上的大錘子,彎腰躲過快速射來的子彈。
  
  「STOP!Reborn,我錯了。」
  適當地降低身價並不會降低自身的價值。
  而且,
  現在還在街上好喂!
  她可是個遵紀守法,安守本分的五好公民。和某個混黑手黨的五短身材小嬰兒完全不能比!
  嘁,Reborn還是這麼不經刺激啊。
  
  「擦!」爆了一句粗口,女孩瞬間將臉小幅度地往左一撇。一枚子彈貼著精緻的右臉,飛速地擦過去,卷起的氣流使撩起的頭髮停頓了幾秒才順從重力垂落下來。
  
  額。要不是她從小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地接受家族訓練,現在就死了喂!嘁,好歹朋友一場,這麼狠心!
  
  不就是五短身材嘛!誰都知道,Arcobaleno的晴之守護者什麼都強得不是人,惟獨不能提身材!喂喂喂,不要讓列恩變出火箭炮出來喂!
  
  「蠢材!」【身長 40センチ體重 3.7キロ(男は見た目じゃないわ)】
  
  阡陌很喜歡這個嬰兒準確來說,其實是這個男人很對他的胃口,當然不是指這個傢伙擁有三四個情人的一方面。
  
  阡陌喜歡他,是因為喜歡他縝密的大局觀和輕易戳中別人痛楚的敏銳觀察力,當然,情報能力更是不容小覷。
  
  Reborn是個值得交的朋友,當然和這個人交朋友對於玖路來說好處比壞處要大的多。
  
  將重要的十代目交給他,本就可以看出這個人在彭格列的地位。
  
  雖然直到現在,她想到記憶裡那個廢柴到不行的傢伙竟然是第一大黑手黨彭格列的十代目就怨念不止。
  
  從本質來說,他並不認為沢田綱吉適合那個位子,那個為了彭格列的利益可以沾滿血腥的位子,沢田綱吉不適合血腥,他有時候溫柔的太純粹。
  
  嘛,比如自己一再挑釁他的底線他也能全部包容下來。從第一次的相遇,她就知道沢田綱吉缺乏自信,
  
  這樣在大多數同盟家族的BOSS都對那個位子虎視眈眈的時候,沒有自信是最大的弊端。
  
  但是如果是出自於這個五短身材小嬰兒之手的話,黑髮的女孩詭譎地笑了笑,未來的結局誰又知道呢。
  
  而且,如果跟初代那時的彭格列相比的話,現在的彭格列早就偏離了最初的軌道。可是,如果沒有偏離,又哪來如今的強大。
  
  正確與錯誤本就只有一線之隔,這個複雜的世界哪裡又有絕對的正確或者絕對的錯誤呢。
  
  打打鬧鬧是消遣生活,女孩整理好被激烈運動弄亂的頭髮,白皙的額上還有些微微的汗漬。
  
  「說吧,找我什麼事。」
  「蠢綱的家族剛起步需要家族成員。」
  「哼,」女孩歪頭嗤笑。「你知道我的答案,我是玖路的家主。Reborn,你不像是會做無用功的人。」
  「哦,」小嬰兒邪笑的表情說不出的刺眼。「蠢陌,話不要說太絕比較好。」
  「我是商人,沒有利益的生意我不做。」
  「啊,那好吧。」
  
  幹乾脆脆沒有一絲一毫猶豫地轉身離開,小嬰兒黑色帽檐下的狡黠微笑中是一切瞭若指掌的戲謔。
  
  ——{只要彭格列十代目還是沢田綱吉。玖路阡陌,遲早是Vongola的人,時間早晚而已。}
  
  收集情報是基本,蠢陌!
  
  遠處的女孩,纖長的手指閒適地摩擦著高挺的鼻樑,眼睛危險地眯起,若有所思。
  
  不是猜不到Reborn的想法,可她是誰!她是玖路阡陌!自己想要的,就自己親手奪過來,不需要那些彎彎繞繞的身份。
  
  時間一聲不響地劃過流年,只要我還是我,他還是他,不管身份變化地多麼無端,她依然在他心中強勢地擁有「lz天下第一」的氣勢,他也依然是她心中唯一柔軟的廢柴。
  
  ###
  
  沢田綱吉與玖路阡陌的十四歲重逢沒有鮮花掌聲,也不是通俗的平淡如水,而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那一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而就是那麼平凡不起眼的一天,讓未來偉大現在廢柴的黑手黨教父大人的人生正式起步為一個茶几,裡面擺滿了杯具和餐具,偶爾的洗具純屬一驚一乍的調劑。……o(╯□╰)o
  
  「綱,你喜歡那個女人吧」身著合身+萬年不變【Reborn:呆彌,你找死嘛!】黑色小西裝的小嬰兒轉身篤定地對棕發少年陳述。
  
  棕發男孩一如所料地炸毛。
  
  ……
  
  「綱,你向笹川京子告白了沒?」
  「怎麼可能,說了笹川京子是學校的偶像。」而且,男孩有些彆扭地在心裡小小補充,似乎也並沒有喜歡到想在一起的感覺。
  
  但是,
  隨著非常囂張的「你死一次吧~,」以及非常不負責任的「死了就明白了。」
  
  是「嘭!」的一聲子彈射出的聲音,棕發男孩白皙的額頭上漸漸浮現出橙色的耀眼火焰,身上的白襯衫因為接受不了高強度的身體強化,從底部「嘶——」地被殘忍撕成兩半。【其實,我一直覺得這衣服蠻可憐的,被撕了n次還頑強不屈嘀!】
  
  拔足狂奔,翻山越嶺,勇往直前,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的少年突然在某個離學校最近的十字路口詭異地抖索了一下。
  
  今天天氣不錯,所以並不妨礙裸奔,那麼……
  
  單手捂住不斷放大詭異化的笑容,漆黑的發尾遮住微微上揚的柳眉,那個安靜矗立在路口的女孩,宛如一幅靜止的畫,背後是撒旦黑色張揚的羽翼。
  
  「沢田綱吉,嗯!我不在的時候連裸奔都學會了嗯,而且……」
  
  「笹川京子,請跟我交往吧!」
  
  棕發男孩對面的女孩,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牛奶般的溫潤光澤,帶點嬰兒肥的小圓臉,配上栗色水靈靈的大眼睛,說不出來的可愛。
  
  「嗯!?連告白這種掉價的事兒都一絲不苟地學得那麼驚天動地,嗯哼!?裸奔+告白?」
  
  ——{沢田綱吉,你是我的!人是我的,身是我的,心,更是我的!}
  不然……
  就去死吧!!
  

chapter.04 陌
  
  如果說廢柴兔子君曾經幻想過的女王陛下的歸來,會有溫柔相待,會有臉紅心跳的回憶,會給人生留下刻骨銘心的一筆。
  
  {那麼,現實是殘酷的。}
  
  刻骨銘心的確足夠刻骨銘心了,都痛徹心扉了!::>_<::
  
  裸著上身的男孩拿著衣服呆呆地站在校門口,視線裡那抹黑發的身影宛如電影播放的慢鏡頭,飄揚的黑髮,翻飛的衣角,那些熟悉的點點滴滴像是找到了開匣的方法,爭先恐後地湧入腦海,形成一條龐大的,溫暖的長河,而那些沒有在一起的曾經不斷被壓縮,施壓成短暫的空白。
  
  有一個名字不斷在耳邊響起,擴大。似乎整個耳膜都發出了「刺刺」的嘈雜音,那個名字卻在一片嘈雜中準確而清晰地傳到心裡。
  
  阡陌!阡陌!
  
  可是!
  
  你說,沒有重逢的欣喜若狂也就算了,憑阡陌的性格,他本來也不怎麼期待這個。
  十四歲的男孩感覺有點委屈,不!是非常委屈!
  因為,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如今就在他的面前,卻只是將目光輕描淡寫地從他身上一掃而過,那仿佛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的冰冷與陌生讓他幾乎是歡呼雀躍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在臉上。
  
  是忘了,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又或者真的是,沢田綱吉在玖路阡陌心中本來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而已,可以輕易地淡忘,輕易地拋棄。
  
  那一秒,男孩低下頭,緊咬住下唇,本來在陽光裡熠熠生輝的棕發也黯淡得毫無光澤。
  ——{他只是覺得心裡有點堵,悶悶得說不出話來。}
  
  【噢~可憐的兔子君,他連錯哪都不曉得,就被宣判了死刑!】
  
  ###
  
  並盛中學乾淨整潔寬闊,可惜並沒有人去欣賞。
  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往辦公室邁進。
  
  正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女孩正是春心萌動的大好時節,特別是對漂亮女孩都有一種特殊的好感。所以,望著那個在走廊上一走而過的黑色身影都下意識地發出驚呼,卻在下一秒被女孩臉上冰凍三尺和「春風滿面」奇妙結合在一起的表情驚悚地僵硬在原地。
  
  ……
  
  這不是美神!是殺神!
  
  【這個世界怎麼了!是我們不正常了,還是這個世界不正常了!不理會一眾人等經典張嘴「呐喊」的咆哮表情,玖路女王依然故我地我行我素,這樣的驚呼玖路女王聽多了,自動地,若無其事地將其當做背景。】
  
  哼!見到我還不好好地穿好衣服,活該被人罵「變態」!死廢柴!lz要砍死你!
  ……
  【嘩——】玖路阡陌,你丫遇到沢田綱吉就一幼稚小屁孩啊!~~~(/ □ \)
  
  不過,男孩剛才那一瞬間受傷的表情浮現。女孩撇撇嘴,表情有些軟化。哼!諒你還記得我!
  
  ###
  
  沢田綱吉很委屈,十分委屈,非常委屈。神馬課程,神馬老師。女王陛下的歸來在教室掀起一波浪滾接著一波浪滾的□。可是,可是!她卻自始自終沒有再看他一眼。
  
  沢田綱吉很哀怨,十分哀怨,非常哀怨。Reborn說:「阡陌肯定是因為他太廢柴了,所以不理他!」這種弱智的話也難怪是嬰兒小朋友才說的出來,但是他到底怎麼知道阡陌的啊!
  
  阡陌,阡陌才不會因為那種NC到掉價的原因疏離他,儘管毫無依據,可他就是這麼相信著的。
  
  而且神馬的持田學長,以前發生了這樣的事,阡陌,阡陌總會在某個不知不覺的時候就幫他輕易解決了,可是,可是。現在,明明阡陌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到底是哪裡錯了,他立即改還不行嘛。就算改不了,好歹也給個明白的理由啊!
  
  棕發男孩懊惱地抓著頭髮,這種會費億萬個腦細胞的問題,他這種廢柴怎麼可能解決!
  
  而且……
  
  腿打抖著偷偷望了一眼體育館內氣勢洶洶的持田學長。都怪Reborn啦!不但讓京子把他認成變態,還要跟持田學長決鬥,持田學長誒!那個劍道部主將誒!而且還是去年縣大賽的冠軍!肯定會死的啦!
  
  「要逃走嘛?阡陌會希望你逃掉嗎?」【這幅拐賣小孩的怪蜀黍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o(╯□╰)o】
  
  「啊!」被突然出現的小嬰兒嚇一大跳的男孩氣急敗壞地跳起來。「Reborn!都是你啦,要不是你,會有這個事嘛!而且這跟阡陌有什麼關係嘛!」
  
  誒誒?這是什麼狀況?突然整個背景一暗,穿上白袍子cos幽靈的某個鬼畜以一種非常非常緩慢的語氣幽幽地說道:「逃走的話,阡陌說永遠都不理你哦,不理你哦,不理你哦……」
  
  「啊~~,」男孩抱住頭,大叫。「你何時換的裝啊!!」【o(╯□╰)o,這個,這個,是應該這個場合說的嘛,我應該吐槽嘛——由此看來,偉大的黑手黨教父大人小時候也並非常人啊,常人啊!】
  
  「而且,即使徹底的輸了,敢於決勝的人才比較帥氣吧。」
  被一句話打敗,男孩有些挫敗地沉默。
  
  另一邊,光影以一種偏心的態度折射到懶散趴在桌上的女孩身上,時間都似乎在這一瞬安詳裡靜止,乾淨整潔的白襯衫上仿佛有光的碎屑以一種虔誠的態度在跳舞,萬物都不忍打破這過於美好的畫面。
  
  可惜,有時候,有些東西太過美好,反而美好得太不真實,不如打破。
  
  「小姐看起來好像不擔心他呢?」
  
  這個「他」,誰都心知肚明。
  
  女孩緩慢地撐起身體,掩手微微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整個人慵懶得像只高貴的波斯貓。
  
  身後的男子,長長的柔順的黑髮用精緻的銀繩散漫地系著,服帖地垂落在背後,猶如子夜般的黑眸混沌而複雜,他專注地望著身前的女孩,在不易察覺的深處有淡淡的溫柔,沒有人發現,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小姐只有在他面前才會毫無保留地顯示出疲態呢,畢竟他是唯一一個會完全忠誠於她的人,即使世界毀滅。
  
  當然,這也是他的榮幸。
  
  在得體優雅的執事觀察不到的地方,女孩的眸中卻並沒有任何疲意。
  
  她是商業帝國玖路的家主,在這個複雜黑暗的社會裡,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如果隨便地交付信任,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曉得,她的死法中從來都沒有那麼窩囊的選項!
  
  「果然昨天工作太晚,還沒緩過來吧。」
  
  「Kilmer,給我杯大吉嶺紅茶。」
  
  一個好的執事,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有辦法完成主人的任何要求。
  
  「Yes,my princess.」
  
  「而且,」女孩緩緩地笑了,就像一片荊棘中邪惡綻放的妖豔彼岸花,身後完美無瑕的執事對小姐的惡趣味有些無奈。
  
  「Kilmer,寵物也是要放養的。」
  
  ###
  
  放學後,本來想跟廢柴綱和解的。反正他是她的寵物,保持與寵物的良好友愛關係是作為主人必須的責任。
  
  可是,好好地和解機會被打斷。
  
  女孩纖細白皙的手閒適地托著精緻的臉頰,似乎饒有興趣地看著圍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人群,嘴大大地咧著。隱藏在發尾裡狹長的黑眸卻仿佛如深海般深邃,沒有任何笑意。
  
  有一種人,笑得越開心,代表越生氣。
  玖路阡陌很生氣,十分生氣,非常生氣,後果很嚴重。
  
  「群聚,咬殺!」
  
  一瞬間,剛才還聒噪地圍在她身邊的男男女女就都跑得無影無蹤。
  
  阡陌挑剔地打量著面前的男孩。
  
  乖乖的西瓜太郎式?髮型,狹長的黑眸危險而偏執,校服配對的白襯衫一絲不苟地塞在校服褲子裡,寬闊的肩膀上披著並盛中學毫無個性的校服外套,右膀子上佩戴的紅袖章整整齊齊,手上舉著的浮萍拐閃爍著犀利的光芒。
  
  固執,自我,自負。
  
  迅速做出判斷,看出男孩眼中的暴戾,女孩瀟灑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無意義,浪費精力的打鬥並不是玖路阡陌的癖好。她是個商人,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有那破興趣去理會,而且她並不喜歡到處樹立敵人。
  
  可惜,事與願違。
  
  「食草動物,打不過就要跑嘛!」
  
  男孩的聲音低沉得透出冷機質的不屑。
  
  在剛剛女孩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著對方。精緻蒼白的臉頰卻並不是病態的羸弱,面對他的氣勢,古井般幽深的黑眸平靜無波。儘管她是個女人,可她是個強者,他喜歡和強者戰鬥。
  
  可是,女孩卻那麼毫不拖泥帶水地準備轉身離開。這是對一個挑戰者的污蔑。
  
  委員長大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當然,阡陌並沒有想到這一層,或者即使她想到了,憑她的傲氣也不會將決定改動一絲一毫。
  
  面對著欺上而來的浮萍拐,女孩一動不動,甚至連神色都沒有變動過絲毫。
  
  躲在暗處的Kilmer握緊拳頭,強行克制著自己想要將那個不敬的男孩打飛出去的衝動,儘管他一再地勸慰自己小姐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應該去打亂,可是看到這驚險的一幕仍然背後嚇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動用校董的力量。」
  
  淩厲的氣流滑過烏黑的髮絲,卻在阡陌鼻前一毫米的距離停頓下來。這麼收縮自如的掌控力連阡陌都要不禁為其喝彩。
  
  真是的,Kilmer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什麼時候小姐才能不讓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啊。
  
  女孩習以為常地看著某個鬼畜嬰兒從被移開的地板後升上來,她絲毫不奇怪這所學校已經被Reborn佈滿了暗道機關,況且這是她所默認的。
  
  「住手,恭彌。她手上擁有並盛中學的財產分配權,她死了會讓這所學校陪葬。」
  
  雖然不至於關閉這種狀況,但是拿來威脅這個愛校愛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委員長還是綽綽有餘的。商人利益第三條:在手上能夠利用的,一定要盡可能地拆吃入腹,利用徹底。o(╯□╰)o這比喻真噁心……而且……
  
  「Reborn,你就那麼確定跟他鬥我會死?」
  「哼!你是個蠢材!」
  
  哼!她不跟五短身材的小嬰兒一般見識。
  
  委員長不理會這邊的NC對話【哦!Reborn,你也被歸類為NC了!STOP!不要讓列恩變成衝鋒槍!】冷哼一聲,珊然離去,飄逸的校服外套隨著詭譎的鋼琴聲消失得乾乾淨淨。
  
  ###
  
  棕發男孩頹廢地拉開家門,兩眼無神,動作無力。
  
  雖然莫名其妙打敗了持田學長並且還得到了京子的微笑是很不錯,可是阡陌還是沒有理他。
  
  等他回去時,乾淨的教室早已空無一人。男孩耷拉著肩膀心裡說不出的鬱悶。
  
  親切友善且愛好為關心兒子所有事情的新世紀無數好的媽媽沢田奈奈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在心裡面猜出了大概。
  
  「綱,你數學又考了15分嘛?」
  
  o(╯□╰)o
  
  小兔子立即炸毛,難道你家兒子是個永遠只考15分的料嘛!【少年,你是指你還考過3分嗎?】雖然這是事實,可是講出來好傷人的喂!
  
  「哪有嘛!只是……只是……」低下頭,挫敗地歎了一口氣,貝齒咬著下唇很是頹廢,卻在看到坐在餐桌前悠閒地喝著茶的人時,一口氣咽在喉嚨裡,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阡阡阡阡陌!」
  
  女孩不在意地瞥他一眼。「喲,廢柴,才回來啊。」
  

chapter.05 相信

  平淡到就像在說:「啊,今天天氣真好啊。」的語氣。
  
  棕發少年一瞬間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光影明滅的間隙,似乎一切都不復存在。
  
  「啊,蠢綱,才回來啊。」
  
  所以那個因為被忽視而懊惱的自己就像笨蛋一樣,那些他今天早上所受到的冷漠和自己彎彎繞繞的委屈到底算什麼喂!
  
  呸!阡陌神馬的最討厭了!
  
  【喂喂,少年。你傲嬌咯!】
  
  飯桌上
  
  沢田綱吉拘謹地坐在一邊,對於媽媽的添飯,加菜也只是呐呐的回應。
  
  一口一口往嘴裡緩慢扒著飯,似乎連平常最好吃的東西到嘴裡都食不知味起來,頗有文藝青年抑鬱滿懷,無處釋放,一腔愁思只能鬱結心中的納悶。【--凸這是唐宋詩歌三百首裡經常出現的橋段嘛!】
  
  「Ciao,蠢陌,你今天還是一樣的蠢啊!」
  
  女孩懶懶地瞟了一眼某個打破僵局的小嬰兒,手上的動作依然不緊不慢,仿佛周圍詭異的氣氛跟她毫無關係,她身在局中,卻心在局外。
  
  當然,作為一家之主,隱藏是最先學會的技能,誰又能真正曉得她心中所想。也許表面風平浪靜,其實內心早已狂風暴雨;也許外表強悍霸道,但是內裡卻溫柔多情。【- -當然,這個可能性比較低。】
  
  從剛才起,除了那一句宛如詢問天氣的問候以外,黑髮女孩就再沒看沢田兔子一眼。
  
  還沒消氣,屁!
  
  誰能在兔子睜著水汪汪委屈的大眼睛弱弱向你進行無聲控訴以後還能堅持下去。那是必殺!萌之終極必殺!誰都躲不過,包括玖路阡陌。
  
  但是,玖路阡陌還是在生氣。只是不是生兔子的氣,而是在生自己的悶氣。
  
  本來就決定好去和解了,可是現在還拖拖媽媽,完全沒有付出行動,就像幼稚的小孩明明犯了錯但就是不肯去承認一般。當然,玖路阡陌不可能認為錯誤出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也難得地讓他發現了,自己對於沢田綱吉這個人,唯一的這個人的幼稚。
  
  她是玖路阡陌,喜怒哀樂完全不能輕鬆顯示在臉上的玖路阡陌。
  
  但是沒有辦法。
  
  玖路阡陌可以控制住自己很多感情的外露與收回。
  
  就像,她是玖路家主,她該睥睨天下,所以那些懦弱與害怕都被無情地拋棄。就像,那個男人貌似對自己不聞不問,其實在她背後就像個愛女成狂的呆子一般不停地追問Kilmer有關她的所有細節,他樂意扮演一個冷酷的角色,她就陪那對NC父母演一齣嚴父慈母的戲。
  
  人總有或多或少的身不由己,她是玖路阡陌,所以註定了她不能開懷大笑,也不能嚎啕大哭。那是只有淘氣的孩子才擁有的權利,但是她,也許一次情緒的失控就相當於敗北,因為肩上無與倫比的責任。
  
  可是不包括這種。這種自己所不瞭解的情感難以掌控。玖路阡陌沒有什麼需求,說到需求,也最多不過是稱霸商業界,僅此而已。【o(╯□╰)o,這真是僅此而已……】
  
  可是,不可否認的,在她看到兔子會將目光投注到他人身上多於她時【少女,他沒有,你這難道是被害妄想症嘛!】,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感覺。
  
  女孩一瞬即逝的表情有些挫敗,站起身。「阿姨,我先走了。」
  
  「哎,現在就走嗎?要不讓綱送送你。」
  
  女孩的身影頓了頓,「不用了,阿姨。謝謝阿姨,今天的飯菜很好吃。」
  
  她知道那個人的眼光現在就在她的身上,但是沒有理清好這是什麼感情,她是絕對不想單獨面對少年的,這是屬於玖路女王的執拗。
  
  ###
  
  棕發男孩有些煩躁地抓著頭髮看著女孩離去的背影,糾結。
  
  「這樣真的好嗎?不問出原因的話也許一輩子都和好不了噢。」Reborn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不負責任的語氣實在欠揍。沢田媽媽在一旁兀自笑得很溫柔?【=口=其實奈奈阿姨你才是那個最黑的那個隱性BOSS吧!】
  
  男孩握緊了拳頭,推開家門,隨著女孩並沒有走遠的腳步追過去。
  
  ###
  
  阡陌一個人走在路上,月光下的影子形成一個孤單的「一」。或許,她的一輩子都會這樣,一個人,只有自己一個人一直奮鬥下去。
  
  但是,突兀的,一道喊聲攪了那一池的平靜,那一片水面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淡然平和。
  
  「阡陌!」
  
  那清冽乾淨的聲音是她即使不在那個人身邊也一直所熟悉的。聽到聲音的那一霎那,阡陌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停下。
  
  這不是她的size。混蛋沢田綱吉,遇到了沢田綱吉,玖路阡陌就會變得不正常。
  
  在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下一刻,手臂就被強行地拉住,接著身子被扳轉過來,對上的那雙棕眸前所未有的清澈明亮與堅定。
  
  阡陌有些錯愕。他們的第一次相遇,男孩就一直在哭鼻子,那麼這樣的耀眼與溫暖,是因為她?
  
  「阡陌,為什麼要在學校裝作不認識我啊!!」
  
  女孩撇過臉,不敢看他專注的神情。即使有了夜色的遮掩,男孩仍然驚詫不已地發現那小巧的耳垂後可愛的粉紅。【=口=阡陌竟然臉紅了!天哪!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嘛!>口<】
  
  「因為你裸奔。」還有告白。聲音小得跟蚊子哼一樣,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音調陡然地提高。「是啊!就是因為你無故裸奔,敗壞社會風俗,影響社會風氣……¥#@%&×」
  
  【少女,你講那麼多,難道是為了掩蓋你的害羞嘛!嘿嘿。某彌再一次被女王PIA飛~】
  
  兔子汗顏地望著平常本就少言的女孩大有滔滔不絕,黃河氾濫的氣勢,腦後華麗麗地留下三道黑線。
  
  神馬的少女情懷的表達,那都是浮雲!【哦!少年,難道你剛才一直猥瑣地想到的是這個嘛!】
  
  「可是,可是!」
  
  裸奔神馬的都是Reborn害的啊,誰會想要變成變態啊!
  
  男孩焦急地想要解釋,可是想到今天一天的混亂他又沒理出什麼整齊的頭緒。
  
  而且,這些也通通不是他此刻想要表達的東西。
  
  「嘛,算了……」
  
  那些混亂一時想解釋也解釋不清的吧。突然有個那麼小那麼小的小嬰兒突然告訴你,他是你的家庭教師,這種完全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誰都會混亂的吧。
  
  有些挫敗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前面的人疑惑地微微向後小幅度地轉了一下頭。
  
  那個黑髮的女孩就站在他的面前,真真切切地站在那裡。
  
  他想告訴她,就是她不負責任地離開,致使他被那麼多她所遺留下來的不良少年欺負;想告訴她,那家他們經常吃霸王餐的韓國料理店老闆經常會問他,嘿,老在你身旁的女孩去哪了呢;想問問她,為什麼離開那麼久卻連一絲音訊都不透露給他……
  
  他想告訴她好多東西,也想詢問她好多東西,想把這兩年沒發完的牢騷,沒吐完的槽通通倒給她,好彌補那些遺漏的時間,好當做那些分別從來不曾存在。
  
  但是,那些現在通通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幻想過很多再次見到阡陌的場景,或平淡,或開心,或慘劇【o(╯□╰)o】,每一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氣氛,但唯一不同的是……
  
  「阡陌能回來真的是太好啦。我,我果然沒有阡陌是不行的啊。」
  
  ——{欣喜於你的歸來,這就是我唯一最想要表達的東西。}
  
  女孩一瞬間睜大了眼睛,整個世界只剩下從胸腔那傳來的不規則的心跳聲。
  
  ……
  
  阡陌第一次有些出神地望著面前的男孩子,他的棕發在柔和的月色裡柔軟而溫潤,棕眸澄澈地映照出她微笑的臉。
  原來,不知不覺,就已經這麼高興了嗎?在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嘴角就已經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這個靦腆的男孩。
  八歲,還是個愛哭鬼的廢柴。
  八歲以後,她因為興趣帶他在身邊,久而久之成為一種習慣。
  十二歲,他們第一次分別。
  十二歲以後,她將習慣當成自然,第一次腦海裡自動出現一個人的音容相貌。
  十四歲,她終於回來。
  十四歲以後,他對她說我沒有你果然是不行的啊。
  
  也許,這接著下面還有n多個多少年多少年以後;也許,那種感情僅僅只是一種習慣。不難掌控也好,超出預料也罷。
  
  黑髮女孩歎了一口氣,有些頭疼地揉揉鼻樑,餘光裡那個男孩望著她,仿佛在夜色裡成了一道光,沒有冰冷,只剩溫暖。
  
  如果是他的話,就這樣吧。
  
  阡陌不禁這樣想。如果是他的話,那麼就相信一次好了。她信任的機會實在太少,一次也許就是這一生的唯一一次。
  
  沢田綱吉,你給我抓緊了。本女王特別允許你親吻我的腳尖。
  
  ……
  
  o(>///<)o竟然講出來了……剛講出來的一瞬間,男孩就立即低下頭,眼神有些飄忽。
  雖然並不後悔,但是像這樣想要依賴阡陌的話,對於阡陌來說一定是不樂意聽到的吧,畢竟自己是那麼的廢柴,阡陌可能會不屑一顧吧。
  
  因為久久得不到回應,男孩忐忑地抬起頭,卻一時呆住。
  
  那張精緻的臉上緩慢勾起一個微笑,逐漸蔓延出一絲嫵媚的味道。就像大片荊棘裡那朵唯一的妖豔一般,一時恍惚了他的雙眼。
  
  「啊,我回來了。廢柴。」
  ——{ただいま}
  
  沒有鄙視,沒有不屑。
  只是用「歡迎回來。」或者「我回來了。」這樣簡單的詞句裡搭建起來的溫馨。
  
  少年一直都知道阡陌長得好看。
  
  但是,每一次微笑,每一次叫鬧,墨黑的眼眸裡總是太過平靜,就像刻意地把自己隔絕在另外一個世界一般,那樣的阡陌看起來其實很脆弱。
  
  是的,脆弱,儘管他知道用「脆弱」來形容阡陌真的是非常文不搭調的詭異,而且說不定還會迎來一頓暴揍=口=可是,那樣的阡陌蒼白透明底好像下一瞬間就會消失不見。
  
  直到如今看到這抹微笑,那個在記憶中的女孩才真正鮮活起來。
  他希望阡陌這麼笑,所以為了這抹笑容,哪怕他只是一個廢柴,也會為了她強大起來,強大到足夠讓她在自己身邊放心地開懷大笑。
  
  ###
  
  「阡陌,這兩年去了哪呢。」只是想要逃避這種尷尬氣氛隨便找的話題,但卻也的的確確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嗯,想在義大利稱霸商業界吧。」
  「哦,嗯?稱霸商業界??」喂喂,不要用這麼一臉蛋定的表情還表示莫名其妙地望著我好喂!稱霸商業界,他該說這不愧是玖路女王想要幹的事情嘛,而且這種野心勃勃的夢想是應該適合這種無所謂懶懶散散的語氣的嘛!沢田少年在內心裡激憤地想要吐血。
  
  他隱隱知道,也許這話從別人口裡聽到,也許只是一種誑語。可是,對方是誰?對方是玖路阡陌,那麼他就有充分理由相信那就並不是一種自大,而是對自己實力的肯定和自信,是屬於玖路女王的自信。
  
  可是,沢田少年又隱隱發現,阡陌這樣什麼都喜歡自己幹的性格是不好的,可是他又暫時找不到有哪裡不好的地方。
  
  這些懸而未懸的東西誰又知道呢,就像沢田綱吉永遠都不會知道只是因為今天小小地沒有發現,未來就演變成了一個不可預料的結局。
  
  或者,其實發現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因為那時我們都太倔強,給自己豎了一道心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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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6 日常

  送完阡陌以後回到家,奈奈媽媽微笑地等在門口,不知道為什麼,沢田綱吉突然感覺後背一寒,自下而上冒出來的冷氣讓他不自覺地抖了抖。
  
  「啊,綱君,送阡陌安全回到家了嗎?」
  不知道該做啥反應的少年呐呐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沒,中途阡陌被他的執事接走了。」
  「誒,沒見到父母嘛。」【啊啊啊!⊙﹏⊙b難道是所謂的醜女婿見丈母娘嘛!】
  「啊……」說這話的時候,奈奈媽媽的聲音很小,少年抓了抓頭髮沒聽得清。「怎麼咯。」
  「啊,沒什麼。綱君洗洗睡了吧。真是太可惜了。」兀自地搖了搖頭,奈奈媽媽走進房間,太過明顯的惋惜模樣,讓少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可惜?可惜什麼?少年第一次發現,原來母親也可以這麼深奧。
  但是回到房間,看到那個詭異的小嬰兒,少年突然覺得這世界更深奧了。-_-|||
  
  也不知道Reborn突然從哪邊就掏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貌似是族譜。
  「我受彭格列九代首領的請求來培養你。彭格列家族初代的老大退隱之後來到了日本,那就是綱的曾曾曾曾祖父。所以你是有正統血統的彭格列十代繼承人。」
  
  撲——!這種不溫不火,不緊不慢,完全不顧別人蛋疼到極致的語氣到底是神馬啊!不顧少年一臉囧像,Reborn自顧自地繼續拋下炸彈。「放心好了。我會把你培養成優秀的BOSS的。」
  
  誰跟你說這個啊!!喂!
  
  ###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晴空萬里的早晨,少年正沉浸在變身成超級巨大機器人,神馬事都能幹的美好?夢境裡。【= =】
  
  突然,機器人瞬間崩潰瓦解,連聲招呼都沒打,少年目瞪口呆地望著,頓時感覺到從心臟處蔓延出來的麻痹與鈍痛,驀然清醒過來。睜開眼,床邊拿著電擊器的鬼畜小嬰兒睜著無機質的大眼無辜地望著他。
  
  「啊,還好你醒過來,也有的人因此再也醒不過來哦。」
  
  (#‵′)凸一般人會用對準心臟的方式叫人起床嘛!
  
  ###
  
  「小姐,該起床了哦。」
  
  優雅俊美的執事微微彎腰矗立在雍容華貴的四腳床邊,乾淨的一塵不染的白色床單上,黑色的髮絲宛如潑墨一般渲染開,強烈的黑與白的對比效果一瞬間美得令人窒息。
  
  從被窩裡伸出來的臂膀雪白如玉,女孩仍有些倦怠地揉了揉朦朧的睡眼,腦海有一瞬間的的不清醒。【= =會噴鼻血的,絕對會噴鼻血的!】隨即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揉著眼睛的手一頓。
  
  「Kilmer,你有囑咐蠢綱要早起的嗎?」想起曾經聽過的彭格列家族傳統的起床方式,阡陌就一陣惡寒。
  
  「小姐,這是彭格列內政呢,玖路好像不能過多干預吧。」執事內斂的聲音圓滑地響在寂靜的臥室內。
  
  女孩黑黝黝的眼神直直地盯著執事正在不斷向下低去的煙青色眼眸,直到那張光潔俊美的臉上開始冒出冷汗。
  
  「哼!」肯定又是那糟老頭這樣教的吧。
  
  想起離開義大利臨走前,Kilmer被特意叫走。
  
  「Kilmer啊,好好看著我家阡陌寶貝啊,一定不能讓那神馬彭格列的小子靠近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萬一不小心阡陌寶貝就跟那小子跑了怎麼辦。可憐我這把老骨頭還要跟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分享寶貝,想想就寒心啊。你一定要好好看著,解決不了就找我。」
  
  神馬叫她會跟著彭格列家的小子跑了!要跑,也是蠢綱跟著她跑吧!【喂喂,這個好像也不是重點吧!】
  
  哼!以為把窗戶關得緊緊的,鎖上n層防盜門,她就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了嗎!
  
  被Kilmer周到地服侍著穿好衣物,【真的和倒楣催的27兔子姬的起床方式天差地遠啊!】女孩微微遮住眼瞼望著從大大的落地窗後折射進來的陽光,有些異樣地刺眼。
  
  「小姐,義大利大富翁黑手黨的名門私生子獄寺隼人今天會轉進並盛中學呢。」
  「□OKING BOMB隼人?」
  「是他。」
  
  黑髮的女孩不在意地虛了虛眼,「不用管他。」獄寺隼人這個人雖然暴躁,易怒,但是收服了以後卻是十分體貼,敏感,忠誠,就像忠犬一般的人物。估計又是Reborn給綱找的家人吧。
  
  呵,那破性格倒是適合彭格列所謂的狂暴席捲一切的疾風——嵐之指環的擁有者。
  
  不過,女孩又是一聲冷哼,如果那個性格一直這樣毛躁下去,敵人沒狂風暴雨地襲擊到,倒是會連累自家人。
  
  阡陌一直都不喜歡毛毛躁躁,衝動易怒的人物,走她這條道的,在商場上如果稍微有一丁點的心浮氣躁都會使公司的效益大跌,元氣大傷,有的甚至倒閉,連東山再起的資格都沒有!
  
  ###
  
  果不其然,阡陌斜眼看著那個暴戾地將蠢綱桌子踢翻的少年,無論怎樣,果然很討厭啊!【哎呀呀,你這是因為59的毛躁討厭呢,還是……嘿嘿,因為他踢翻了兔子的桌子而討厭呢~女王偶爾傲個嬌也很可愛的嘛!】
  
  似有所感,女孩稍稍偏移了下目光,正好看到少年睜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他,眼裡的意思,貌似是「求救」。
  
  「哼!」
  
  不屑地扭過頭,故意不去看男孩受傷的表情。女孩一手托腮,沉寂的黑眸裡幽暗而沒有任何光亮。
  
  沢田綱吉是彭格列的十代目,他身上流著初代的血。那麼就註定了,他會踏進那個黑暗無光,屬於黑手黨紛爭的世界。
  
  玖路阡陌不會跟著沢田綱吉一輩子。【難說哦~】所以,她首先要教會他的就是不依賴任何人。
  
  BOSS的存在有時候並不代表力量的強大,而只是一種精神上的領袖,罷了。
  
  ——{所以不要求救,因為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罷了。}
  
  ###
  
  下午,
  
  阡陌愜意地端坐在Kilmer為他準備好的舒適沙發上,上午聽說了同班同學邀請萬年候補廢柴綱來打排球賽,她來湊湊熱鬧。【這個……難道是校董的特殊待遇,不公平啊~】
  
  下面蠢綱一臉頹廢外加十分無奈的表情盡收眼底。
  
  哎呀呀,他竟然沒有跑,真是十分的意料之外呢。
  
  不過那群少年還真是青春熱血,呀。原來那個笹川京子也在,嘁,難怪那個廢柴沒逃跑。【女兒啊,這樣自主代入不好吧。】
  
  「不要小看彭格列的十代目!」
  
  不在意地瞥了眼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色西裝小嬰兒,阡陌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嘁,反正不過是你的計策,罷了。」
  
  有Reborn在,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只是看著下面那個笑得一臉純真可愛的小女孩,還是有些扎眼啊。真的是太過純潔無暇的笑容呢。【你是嫉妒吧~嫉妒吧!~~啊~某彌再次被PIA飛~】
  
  比賽開始以後就如預料一般,蠢綱完全是屬於拖後腿的角色。漸漸地連那些滿懷希望的隊員們也忿忿不滿起來。
  
  這不難理解,一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人都是會刻意選擇苛責別人的生物。
  
  沢田綱吉是個好人,阡陌從最初就曉得。
  
  所以看著那個傢伙因為別人的斥責而變得堅毅起來的眼神,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堅毅是一回事,廢柴綱這個稱號也不是白喊得,所以看到Reborn舉起槍也一點都不奇怪。
  
  但似乎,死氣彈射多了不好吧。算了,Reborn也不會不曉得,估計又是什麼安排。
  
  望著下面像被打了雞血的男孩,阡陌的嘴角壞心地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蠢綱,摔在鬼畜嬰兒手上,算你倒楣。
  
  可是!那是神馬!那是神馬位置!
  
  Reborn淡定地接受某女控訴的視線一枚。「放心,我不會讓他斷子絕孫的,彭格列還需要十一代目。」
  
  ……很好很強大……!
  
  黑髮女孩拳頭捏得嘎吱嘎吱響。下麵還叫!叫什麼!蠢綱要不行了,她第一個把他們一個個丟到海裡喂章魚!
  
  【喂喂,為什麼是章魚啊!還有為什麼27不行了乾女兒你什麼事啊~啊!女兒,難道你已經開始有猥瑣的思想嘛!!這怎麼行,小小年紀還沒長開呢~】
  
  =======我承認上面那一段被我寫得極其囧無比========
  
  拐一個彎,頓住,阡陌將身形隱藏,剛剛似乎有聽到那個地方傳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
  
  爆炸聲?Reborn要給那個□OKING BOMB隼人的認主儀式嗎?
  
  若有所思地重新換一條路,也許,她說不定能看到一場好戲。
  
  「是我看走了眼。」
  「嘭!」得一聲,銀髮少年雙膝著地,虔誠地跪下。
  「你才適合當BOSS。」誰要當那神馬BOSS啊!
  「十代目,我願意跟隨你到天涯海角,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凸誰要你跟隨天涯海角啊,你全家都跟天涯海角啊!不要用那麼驚悚的稱呼來稱呼我喂!你個變態!【o(╯□╰)o】
  
  沢田綱吉,你這表情,是叫所謂「便秘」吧!「便秘」吧!
  
  「呵呵」
  
  剛被銀髮少年囧翻的棕發少年被突然出現的輕靈笑聲嚇到,詫異地抬起頭,只看到黑髮的女孩悠閒地坐在高高的圍牆之上,飄逸的黑髮如絲在風中飛舞,張揚地像無序的樂章,星辰般的黑眸裡全是清澈見底的笑意。
  
  有一瞬間,他以為她身後有巨大的黑色羽翼。
  
  「阡陌。」
  「喲,蠢綱。」
  
  獄寺吵吵鬧鬧的聲音被完全過濾消失,一點蹤跡都沒有。
  
  啊啊啊!為神馬,阡陌這趟回來總是笑得那麼讓他失神啊!!以前也沒有的啊!!臉不自覺地一熱,少年立即低下頭,害怕讓人看到那羞人的潮紅。
  
  直到這幅美好和諧的畫面,被突然中途沖進來的冒著火星的某物徹底打斷。【喂喂,59,打擾人戀愛是要下地獄的喂!】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對十代目不敬,十代目,我立即幫你收拾掉她!」
  
  「不要啊!阡陌她……」阡陌她對於我來說,到底算什麼呢。有一霎那的停頓,等少年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向少女沖了過去。
  
  沒有死氣彈,也沒有Reborn的教唆,只是,本能一般地沖了過去。
  
  在看不見的某個死角,某個鬼畜嬰兒的笑容,十分、十分地詭異。
  
  剛剛還因為獄寺那個腦殘的,像是告白的宣言笑得抽筋,果然有一場好戲啊!
  
  下一刻,黑髮女孩望著直沖自己飛來的炸彈頓時冷下唇角。只見一道銀光快速地一閃,十幾個炸彈的線引就被削去了火星。
  
  這時,她眼角才瞥到那個向自己急切奔來的棕發少年,有些好笑。看著那張著急的臉卻又不是那種嘲諷的笑意,而是,很奇怪的,從內心逐漸蔓延至全身的溫暖。
  
  「喂,蠢綱,你來幹嘛呢。」
  遠處的獄寺被Reborn制止住,仍然憤憤不平地望著這邊。男孩頓下腳步,茫然地看著滿地已經不會再爆炸的炸彈,再看看毫髮未損的少女。
  
  啊呀,他來幹嘛呢!他腦子壞了吧。阡陌那麼厲害,他怎麼腦子一熱就奔過來了呢。
  
  有些尷尬地抓抓後腦的棕發,男孩有些窘迫地笑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或許是,因為他自己也還不曉得答案。
  
  視線裡,黑髮的女孩居高臨下地坐在圍牆上,淺淺地笑著。
  
  有很輕很輕的聲音響在空氣的嫌隙裡,淡淡地像虛無縹緲的煙,一會兒就散的一乾二淨,輕輕淺淺帶著少許的無奈。男孩愣愣地撓著臉頰,白淨的臉上是淺淺的粉紅。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
  
  「笨蛋。」
  ——{沢田綱吉是笨蛋。}
  
  淡如煙卻獨一無二的屬於玖路阡陌的溫柔。
  

chapter.07 約會

  在Reborn推波助瀾的情況下,阡陌毫不意外地看著蠢綱的家族人數一天天地變多。
  
  獄寺有爆炸狂人的稱號,山本的親和力家族必不可少,藍波是波維諾家族的少主,一平小朋友也有可以一看的「餃子拳」,整天喊著「極限」的了平前輩,毒料理的碧洋琪,甚至不苟言笑的委員長……算上蠢綱對京子有一點好感,她也認了。
  
  但是!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整天「哈伊,哈伊」還有不良嬰兒癖的少女也會是蠢綱的家人啊!不就是一句「要抱著拼死的信念救小春!」,不就是陰差陽錯救了落水的她嘛!蠢綱還是被打了死氣彈呢!如果沒有打死氣彈,蠢綱會救嗎?會救嗎?
  
  其實,就是Reborn你沒事找事幹,看我不爽,要給我多製造一點困難吧!
  
  【其實,少女,你說了這麼多,都只是證明你在吃醋吧!噢噢噢噢~青少年的戀愛真的是十分十分地美好啊!】
  
  ###
  
  日常吵吵鬧鬧的日子一如既往。
  
  某天,
  
  沒睡醒的棕發少年懶散地打了一個哈欠,有些意外地沒有聽到家裡吵吵鬧鬧的聲音。
  
  正準備單獨一人享受一下早餐,感歎一下難得安靜的早晨也不錯的時候。打開電飯煲卻被突然冒出來的黑帽子嚇到。
  
  「Reborn!!~~」
  
  「剛煮好的米飯還真是好吃啊,我已經吃過早飯了。」【-_-|||那是一鍋剛煮好的米飯,應該說Reborn你果然並非常人吧!沒燙死你實在非常的奇跡啊!】
  
  撇過那神馬黑手黨是吃與被吃的關係,「最近總是在提升獄寺和山本的實力,我偶爾也想替綱做些什麼。」
  
  突然間怎麼了!彗星撞地球了,還是阡陌終於變成了一個「M」了!棕發少年抱緊雙臂,突然有一種很噁心的感覺。這個是Reborn?還是神馬人假扮的?可是假扮成這個嬰兒,難度貌似還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嗯……他這麼矮……
  
  「嘭!」
  「Reborn,你為什麼打我!」
  【哦!少年,只是你不小心戳到了某矮~嬰兒的痛楚,罷了。某彌再次被PIA飛~】
  
  「去吧,今天一整天盡情玩個痛快。」
  
  棕發少年懷疑地掃射小嬰兒所有的面部表情,可惜憑他那弱到可憐的功力,一個破綻都沒發現。最後看向小嬰兒手上的東西,成功地囧了。
  
  這是神馬!動物園遊覽卷?難道Reborn黔驢技窮了,要靠這個法子來囧死我。【o(╯□╰)o,不得不說,兔子,你有的時候思想真的灰常地強大。】
  
  「叮咚。」正好這時門鈴響起。
  
  「你看,是綱的客人。」Reborn饒有興趣地看著棕發少年去開門,或者是在等待著什麼表情。
  
  「京子!!??」一瞬間男孩徹底紅了臉。
  
  但是,為什麼不是阡陌呢?啊!我到底在想什麼喂!
  
  有那麼一瞬間,在心底最深處的某個非常柔軟的地方,它知道,那個地方的確是期盼著某個姓玖路名阡陌的少女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大的帽檐在稚嫩的臉上投下一片遊移不定的陰影,鬼畜小嬰兒緩緩摩擦著帽邊。
  
  果然還是蠢陌嗎?
  
  然後純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可惜這表情棕發少年沒有看到。
  
  ###
  
  和京子這個美女出去,沢田綱吉無疑是高興的,甚至是欣喜若狂的。
  
  可是!
  
  他就知道Reborn沒安好心。
  
  那個被浣熊泡在水裡的是誰?是藍波!那個帶領猴子們打拳的是誰?是一平!那個想和熊較量的是誰?是了平大哥!那個來找珍貴食材的是誰?是碧洋琪!
  
  話說在動物園找珍貴食材?他該說果然不愧是Reborn的情人嘛。……
  
  還有!還有!連阡陌……誒,阡陌在跟誰在一起!?
  
  「綱君,怎麼了?」
  
  「啊?」
  
  那個,那個棗紅色頭髮,戴著個斯文眼鏡,一看就呆得要死的男人是誰?【喂喂,兔子,你這是針對!針對!】
  
  阡陌,阡陌也在約會嗎?突然之間,所有能跟京子約會的愉悅都消失殆盡,雖然已經被藍波他們磨得差不多了,卻沒有此刻來得難過。很難過,難過到想立即回家。
  
  「啊,那個不是玖路同學嘛。要上去打個招呼嗎?」栗發女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棕發少年沉默地拉走。
  「綱君?」
  
  男孩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那個地方,不想看到阡陌笑得那麼開心的表情,不想看到!一點都不想看到!!
  
  後來?後來在Reborn的不懈努力下,動物園內所有動物終於被彭格列十代目家族全部放出。【o(╯□╰)o】請你們自由地,奔放地跑吧。屁!
  
  難得的約會硬是被變成了全民總動員趕動物回動物園。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棕發少年下意識地去尋找黑髮少女的身影,卻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聲音嚇到。
  
  「蠢綱?」
  
  男孩轉過身,沒有一刻比此刻還有更清晰地看到,阡陌身邊有一個男人,一個男人!胸口莫名其妙地堵堵的,讓他一時講不出話來。女孩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瞟瞟男孩身邊的栗發身影,聲音立即降了一個調。
  
  「你來約會?」
  「沒有!沒有!」
  
  男孩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迫不及待地反駁,其實,其實本來就是很高興來和京子約會的。
  
  可是在女孩明亮到犀利的黑眸下,他卻講不出來。頭低下看著地面,有些委屈。
  
  「沒有?」
  「那,那阡陌呢。阡陌來約會?」
  
  還沒有等到黑髮女孩的回答。女孩身邊的男孩就立即鬧了一個大紅臉,一隻手不停地揮舞著,另外一隻手貌似痛苦地按壓著腹部,手忙腳亂地焦急解釋著。
  
  「才沒有,才沒有。我們是朋友。是阡陌說有個人給了她動物園的票叫他找個男的去,我才來的。」
  「是Reborn給的。」
  
  本來就對Reborn給她動物園的票而感到十分的疑惑,現在看到蠢綱也在,也就不感到奇怪了。特別還有剛才的動物大遊行。
  
  撇撇嘴,女孩在心中歎一口氣,跟棕發少年揮揮手就準備結束這無聊的遊戲。
  
  說到底,蠢綱身邊的京子肯定也是Reborn那個傢伙兒沒事找事幹,罷了。仔細想想,憑蠢綱那個小到針眼的膽子,怎麼可能明目張膽地邀請一個女孩子。
  
  特別那個女孩子還是他所傾慕的,這點該死地不想承認啊!
  
  Reborn?先不管他有什麼企圖,看到女孩要走,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聲帶已經不受神經控制喊出了那個名字。
  
  「阡陌!」
  「幹嘛。」
  「我沒有在約會!」
  
  前方的身影頓了頓,卻始終沒有轉過身。似乎是又有些無奈地抓了抓頭髮。然後,才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
  悶悶的,像附上了一層膜。
  
  「嘁,誰管你。」
  
  後方的少年講完話,紅潮像有了方向,立即從臉到脖頸迅速地蔓延。
  
  >////<哦哦哦!!
  
  他到底是為什麼還要這麼慎重地澄清一次啊!男孩懊惱地抓亂滿頭的棕發,突然瞟到身邊的栗發少女正笑意盈盈地望著他,頓時有一種想沖到小角落畫圈圈的衝動。
  
  「綱君,喜歡玖路同學吧?」
  
  -撲—神馬!?
  他喜歡阡陌?即使少年一臉的不可置信,也沒有動搖栗發少女一絲一毫的猜測。
  
  要知道,有時候女人對八卦的靈感度就像鄧布利多辨別甜食的能力。【o(╯□╰)o】
  
  ###
  
  並盛的天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晴空萬里,就像純黑的藍寶基尼也一如既往地從並盛某個街頭「恰巧」地開過。
  
  坐在車後座翻動著公司報表的阡陌汗顏地歪頭從窗戶中看到該是某個人家的地方突然冒出濃濃的黑煙,以及不間斷的擾民到要死的轟隆隆爆炸聲。
  
  還有獄寺精神十足地「十代目,我幫你教訓那頭蠢牛!」,貌似叫「山本」的少年爽朗地「哈哈,哈哈,你們又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了嗎?」以及某個穿著幼齒奶牛裝的小朋友稚氣未脫地大哭聲「藍波大人,忍受不了!!」還有跟在後面屬於小女孩的甜甜聲音:「藍波,站住!」
  
  ……
  
  話說,難道藍波和一平真的是從小就養成的有愛CP嘛!!【(#‵′)凸重點難道是這個嘛!】
  
  還是,不愧是沢田家光那個猥瑣挖石油的老男人的妻子,奈奈阿姨,你的神經真的粗壯到堪比亞馬遜河的長度了!
  
  無奈地揉揉鼻樑,阡陌覺得自己的腦子沒有被繁重的家庭事務壓死,反而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壓得有些不堪重荷,實在非常非常地不值!
  
  ###
  
  ——{有時候,太過美好和平的環境,會讓人產生一絲惰性。}
  從而被打敗時,會更加潰不成軍。
  
  車子行駛到已經距離蠢綱家好遠,仍然能依稀聽到斷斷續續的爆炸聲。
  
  隨意的將報表扔在車後座的某處,纖細的手蒼白得可怕,有些倦怠地蓋住長而捲曲的眼瞼。阡陌抬起頭,從指縫間去看那並不熾烈的陽光。駕駛座上的Klimer一絲不苟地開著車。
  
  突然想起今天早晨Klimer向她報導的消息。
  
  「小姐,前不久六道骸從復仇者監獄越獄了。」
  
  不禁覺得有點不真實,蠢綱依然元氣十足,無憂無慮地像個不知愁滋味的十四歲初中生。不管是沢田家光,還是彭格列九代目都將他保護得太好。
  
  又有一點慶倖,那個笨蛋不知道黑手黨另外黑暗一面。
  
  六道骸,那個憑一己之力謀殺了北義大利某家族所有人的男人,那個聲稱十分討厭黑手黨的男人,會放過彭格列這條大魚嗎?尤其是在年幼的家族繼承人尚且幼稚,一點都不懂黑暗面的時候。
  
  答案顯而易見。就像在問老虎會不會吃羚羊一樣的蠢問題。
  
  嘴角慢慢浮現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意。「Klimer,為什麼彭格列就把他保護得那麼好呢,看他現在這麼無憂無慮的樣子還真是嫉妒。」
  
  前面的執事沒有回答,本來她問出這個問題也不準備得到任何答案。藍寶基尼的車後座足夠空曠,少女緩緩蜷縮起自己的身體,閉上眼。
  
  就當執事以為女孩就將睡過去的時候,有個聲音悶悶地傳來。「Klimer,派人去找六道骸,找到就送回監獄去,讓那個破監獄欠一個人情也不錯。」
  
  果然,還是不能袖手旁觀吧。執事答應的語氣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說什麼讓破監獄欠一個人情,不過是想找個藉口保護他。
  
  說什麼彭格列把他保護得太好,她還不是一樣。
  
  或者,其實小姐才是最最保護那個人的人吧。
  
  好歹彭格列還忍心將他交給了Arcobaleno的晴之守護者。小姐呢,義大利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處理完就急匆匆地跑回日本。
  
  Klimer不知道這樣,過度地保護是不是好,只是隱隱有一絲不協調的維和感。
  
  就像暴風雨前那一段短暫的寧靜,即使再怎麼安逸和諧,總有一天會撕下所有自以為是偽裝美好的外表,露出裡面慘不忍睹的現實。
  
  ——玖路阡陌,即使再怎麼強大,也只不過是個便扭的小女孩,罷了。
  她甚至不明白這樣單方面強勢地保護意味著什麼,不明白喜歡……
  沒有考慮任何理由,她只是想這麼做,便這麼做了,而已。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那潛藏的危機會來得如此之快。
  

chapter.08 襲擊

  有些事,有些人,是我們一直根深蒂固所堅持的。早晚必須要刷牙,走格子方塊的路只走方塊,微笑時唇角上揚的弧度,撒謊時總會心虛地眯眯眼,甚至包括接吻的方式,擁抱的時間。
  沒有理由,毫無根據。甚至只是「就這樣吧。」簡簡單單地執拗。
  
  ——就像玖路阡陌也許不是喜歡,她只是習慣,習慣去保護那樣一個人,然後成為固執。
  
  ——{所以,如果有一天,那個人可以獨當一面。}
  
  那份失落與迷茫,就像蠶抽繭剝絲的疼痛,尖銳而深刻。
  
  ###
  
  「那麼首先是綱大哥所愛的人排名。」
  
  得到「排名風太」已到達蠢綱家的消息,趕過來的黑髮女孩因為不小心在恰恰好的時間聽到了房裡的聲音,準備一腳踹開房門的動作停了下來。
  
  「第一名是,」
  
  深深吸一口氣,阡陌告訴自己,即使聽到「笹川京子」的名字,她也絕對不會有絲毫吃驚,絕對不會!況且,況且,還不一定是京子呢。
  
  「列恩。」
  
  ……
  
  所謂大吃一驚,或者囧你囧翻天是什麼狀況。大概……
  
  「嘭!」阡陌一時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腳勁,悲催的門板兒顫顫巍巍地晃蕩了兩三下,然後還是內牛滿面地沒有逃過摔倒在地的結局。
  
  棕發男孩似有所感地立即回過頭來。「阡阡阡阡陌!?」
  
  「不好意思,LZ叫阡陌,不叫阡阡阡阡陌。」
  
  沒有理睬呈一臉吃了便便狀還吐不出來的男孩,阡陌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某綠色不明生物的雞蛋眼,直到列恩忍不住生生打了一個寒顫,尾巴都痙攣地蜷縮在一起。【喂!你這算不算虐待神奇保護動物!】
  
  「阡陌姐姐的Muise在544樣武器中排名倒數第四。」
  
  倒數第四?阡陌頓了頓。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不是!她怎麼可能記錯!她的Muise排名是正數第四吧。
  
  「嘩啦啦,嘩啦啦。」窗戶外,隨著阡陌的視線,灰濛濛的天空像哭過,傾盆大雨不要命地往地面宣洩。
  
  突然,所有的東西都落回地面,風太趴在床上,有些萎靡。「好累,我對雨毫無抵抗。我討厭下雨。排名會被弄得亂七八糟。」
  
  「唉!?亂七八糟?」綱驚訝地出聲,聲音裡的含義卻是僥倖。
  
  那也就是說,也就是說,他最喜歡列恩神馬的,果然是大大嘀錯誤咯!條件反射地去尋找黑髮女孩的視線,看著那雙黑眸裡的沉靜一如既往,不知道為什麼只能慌忙避開。
  
  「據說下雨會擾亂他與排名之星之間的通訊。」
  
  Reborn不負責任地悠悠解釋。(#‵′)凸其實你剛才就知道外面在下雨了吧!阡陌不客氣地吐槽。
  
  就在這個時候,因為哀歎失戀【o(╯□╰)o】而對著雨喃喃自語的小春忽然指著窗外的什麼大叫起來。
  
  獄寺和山本看了看下麵綿延成片的雨傘大軍,微乎其微地皺了皺眉頭。
  
  「十代目,那是托特家族的人。」
  
  綱憂心忡忡地望瞭望仍然趴在床上疲倦的風太。
  
  「那麼,他們盯上了風太。」就因為也許得到風太的排名甚至可以掌控世界!?人的野心果然是永無止盡的。
  
  「要幫風太藏身的人是你。」Reborn直視綱的眼睛陳述,棕發男孩卻躲過那道目光,低下頭。
  
  想到樓下那麼多身強體壯的黑手黨,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他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廢柴綱而已。
  
  「綱,不要擔心,我會幫助你的。」山本發揮他的樂觀天性向棕發男孩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心以當十代目左右手為目標的忠犬當然隨身附和。
  
  「嘁。」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似乎是見不得兔子頹廢沮喪的模樣。
  
  一瞬間,棕發男孩的眼中只印出了那個悠閒地端坐於窗框之上的身影。
  
  漆黑的額發擋住右眼,黑色夾克裙下的雙腿,一隻懶散地彎曲著,一隻愜意地晃蕩在窗框下。肩上架著的純黑鐮刀在灰暗的雨天也反射出金屬的犀利光澤。
  
  「一群雜碎,而已。」
  
  ——{華麗卻不失優雅的殘忍,恍惚融於黑夜的撒旦。}
  
  「the King of Terrors.」
  
  額上的黑影陰晴不定,獄寺握緊右手,喃喃地念出那宛如傳說中的名字,卻止不住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
  
  the King of Terrors留戀於黑夜的神秘身影,向來獨來獨往,宛如死神一般冷漠地收割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卻沒想到,竟然是……
  
  銀髮少年看著棕發男孩的眼神有些複雜,只要是個黑手黨,或多或少都對那個黑色身影有些莫名地好奇。
  
  因為她的冷漠,因為她的孤獨,還有因為她已消失已久……
  
  「阡陌?」少年有些不確定地呢喃那個名字,女孩轉過頭,望著他的眸子黑色的沉默迂回無盡蔓延,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冷意。
  
  沢田綱吉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松了一口氣,那悶在胸間的桎梏轉瞬消失殆盡。
  
  還好,沒有那些深入刻骨的冷漠;還好,她仍然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玖路阡陌;還好,還好她沒有絲毫改變。綱知道,阡陌的很多事情他都不瞭解,但玖路阡陌的冷漠卻是自己永遠所負擔不起的……
  
  其實,如果自己真的去問的話,那個女孩一定會告訴自己的吧。
  不是自負與不切實際,只是,簡單地相信。
  
  由阡陌,山本,獄寺引開托特的人,綱和風太成功從家的後門逃離。
  
  此事告一段落。但是萬籟俱靜的黑夜裡,連續不斷地擊打聲猶如尾隨於黑夜的祭曲。
  
  「太弱了,太弱了。這就是傳聞中的風紀委員嗎?」
  
  泛著冷意的月光下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有嘲諷地嗤笑和噙在嘴邊的無聊,鮮紅的舌頭舔舐著乾澀的嘴唇。如此,入骨三分的寒冷。,
  猛獸在狩獵時,總是希望獵物可以強大點,從而獲得更多的挑戰性。
  無關是非,只是簡單的生活太無聊,需要找點樂趣而已。
  
  地上的風紀委員悶哼了幾聲,卻連爬起來的力氣都不再擁有,金色的銀表靜靜地躺在胸口上,停滯了轉動……
  
  ###
  
  「小姐,這個星期六並盛中的六名風紀委員被什麼人襲擊了。被發現時受了重傷,胸口有一個停止轉動的金表。而且,從昨晚開始,三年級5人,二年級4人,一年級2人皆不是風紀委員也被人襲擊了,可以說,是對並盛中學的人無差別攻擊。」
  
  「停止轉動的金表?」女孩歪了歪頭,纖長的手指輕輕彎曲抵著下巴,狹長的黑眸微微眯起,裡面有一道流光快速劃過,速度快得讓人以為只是個幻覺。
  
  「Klimer,六道骸找到沒?」
  「有消息說已經到了並盛這一帶。」
  
  「有了肯德基,生活好滋味~」在阡陌的示意下。Klimer一刻不停地接了電話,眉頭漸漸聳了起來,俊美的臉上也慢慢帶了一絲凝重。
  
  阡陌依然不慌不忙地坐在那,沒有因為執事的嚴肅而顯示出一丁點的不安與焦躁。
  
  「小姐,剛剛有消息傳來,笹川了平也遇襲了,襲擊者是黑曜中學的學生。而且,風紀委員會的雲雀恭彌已經獨自去追查敵人了。」
  
  笹川了平,並盛中學拳擊部的主將,似乎被死氣彈打中也沒有絲毫變化。那個把全部事物都關聯到拳擊,看到有資質的人就馬上勸他加入拳擊部的拳擊笨蛋?他也被襲擊了嗎?
  
  「Klimer,去黑曜中學,好歹我也是個校董。」
  「Yes,my princess.」
  
  ###
  
  豪華的藍寶基尼停在破舊的中學前,話說這真的是中學嗎?玻璃碎得到處都是,標誌著學校的牌子也往內深深地凹陷,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垃圾。
  
  高貴奢侈的藍寶基尼與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女孩從車後座下來,卻絲毫沒有注意這裡的頹敗。
  
  當看到樓梯上橫躺地到處都是的「屍體」時,也只是意料之中地彎了彎唇角。
  
  她從不懷疑那個偏執,自負的男人有與他的自負相等同的能力。
  
  黑衣執事一直恭敬地落後半步左右,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仿佛他的世界裡只剩下前面的女孩。
  
  單薄的肩膀下卻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
  
  Klimer一直都為擁有這樣的主人而感到榮幸。
  
  ###
  
  「クフフクフフ,又有人來送死了啊。」阡陌倨傲地看著穩穩地端坐於沙發上的男孩,雙手交叉抵著下巴,左眼深藍色,右眼為血色的深紅,讓人一下子聯想到妖豔的彼岸花。
  
  彼岸,是迷惘的故鄉;花,是記憶的埋葬。
  
  「送死?」女孩緩緩地將唇角拉扯至一個詭異的弧度。深黑色的瞳孔中隱隱有一絲藍光刹那閃過,快得猶如鋼絲般的尖利,冰冷。
  
  藍色,本就是這世上最冷的顏色。
  
  那寒冷,是刻在眼中,印在骨子裡的。玖路阡陌,從來都只是一個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人。
  
  「哦,剛才也有一個過來故意搗亂的人哦,只是已經被收拾了而已。」
  
  黑眸微不察覺地晃過一絲疑惑,但是又快速地消失不見。
  
  在敵人面前顯示疑惑顯然是不明智的表現。可是,雲雀應該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才對。就在這時,卻突然聽到身後沉重地「嘭!」得一聲,阡陌用力地握了握左手,指甲嵌進肉裡卻沒有絲毫感覺。
  
  「怎麼,緊張了?慌亂了?誠實地表現自己的反應比較好哦。在自己引以為傲的執事都倒下的時候。」男孩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故意惡趣味地說得很緩慢。可是,女孩卻要註定負了他的意。
  
  「笑話。不過一個執事而已。」
  
  Klimer的能力阡陌很清楚,這個男人曾經也並不是什麼好鳥,只是因為某些事情,後來屈服于玖路而已。可是僅僅因為那雙血色的眼睛中換了一個數字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讓Klimer輕易倒下。
  
  那只眼睛,是個麻煩。
  
  雲雀的能力應該跟Klimer不相上下,也就不難解釋他為什麼會失敗了。
  
  再聯想到剛得到的消息。「六道骸已來到並盛那一帶。」那麼……
  
  「六道骸?」儘管是個問句,女孩的聲音裡卻是已經確定的篤定。
  
  「クフフ很高興你知道我的名字,玖路,家主。」男孩依然慵懶得帶著嘲諷的語調和定定地坐在沙發上的身影,無論哪個都讓阡陌非常地慍怒。
  
  手上長方體的金屬製品逐漸延伸成漆黑的華麗半月鐮刀。長長的黑髮陰暗地蓋住半邊眼瞼。露出來的那隻眼中有藍色的火焰妖嬈地燃燒。
  
  ——{絕美卻帶著殘酷的純粹。}
  那是屬於the King of Terrors的氣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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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9 瞬間

  幻覺,有幻覺。幻覺中潛伏著有幻覺,有幻覺中孕育而生的幻覺。真實中隱藏著謊言,謊言中包含著真實,這就是霧。
  
  ——六道骸
  
  幻覺,有時候僅僅是將你刻意遺忘的某些記憶真實而殘忍地剖析在你面前而已。
  
  純黑的半月鐮刀與純銀的三叉戟不斷地相互碰撞,閃爍出激烈的火花。男孩的雙眼半眯,流瀉出邪氣的色彩。女孩黑色的眼眸無波無瀾,甚至連打鬥的殺氣都沒有,飛揚的黑髮在空氣中蜿蜒出流暢的弧度。
  
  這應該是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但是,
  
  六道骸是個幻術師,並且是個很強大的幻術師。只要心靈有一絲一毫的鬆懈,都會被幻術師趁虛而入。
  阡陌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就中了幻術的,或者從一開始她就已經身處在那個幻術所構造的世界之中而不可自拔。
  
  眼前清晰地景象突然橫向扭曲模糊,在狹窄的縫隙中只遺落下血色的物質。
  
  漸漸地,所有視角內只剩下了鋪天蓋地的血色,妖嬈的像罌粟一般,那些畫面曾幾何時見過,那些埋藏在記憶最深處的恐慌與寂寞。解除幻術的最大技巧就是找到幻術眼,進而肯定所感覺到的,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最本質的不過是心的足夠強大。
  
  但是這些濃厚到令人噁心到想吐的血腥味,卻是阡陌記憶中從來都不曾出現的。既然本身記憶裡不曾出現,那麼她該更容易地否定那些真實才對。
  
  但是為什麼呢?
  她的心不足夠強大嗎?
  
  那些妖豔的血色卻那樣真實,真實到她沒有任何理由去反抗,只能被動地接受。
  
  「哐!」半月鐮刀在距離男孩鼻尖一釐米處沉重地摔落在地上,血色的瞳孔中正深刻地刻印出「一」的痕跡,在男孩的眼前,黑髮女孩突然蹲□,抱著頭蜷縮起身體,大而空洞的黑眸渙散著,只有眼淚從眶中落下,像無助地呐喊。
  
  the King of Terrors?
  愜意地收起滑到嘴邊的嘲諷笑意。
  
  但是,六道骸心裡比誰都知道,他的地獄道其實並沒有真正發揮其應有的效果……
  
  呆滯地被動接受毆打,柔順的黑色長髮被粗魯地從後方拽住。鳳梨頭髮型的男孩眼中一瞬間閃過某種複雜和疑惑,隨即輕易地被唇角的嘲諷遮蓋,瞟了一眼已經空空如也得角落,笑得很是愉快。
  
  「原來玖路家主的能耐也不過如此。」
  
  女孩像摒棄了外界所有的聲音,圖像,麻木得像壞掉的木偶,無聲無息,死寂的荒蕪之下是沉入底層的空虛。
  
  最後,男孩像是終於玩膩了一般,隨意地將其丟進一個空出的屋子。
  
  ……
  
  黑暗的房間裡沒有開燈,黑暗是掩飾傷口的最佳面具。
  
  玖路阡陌從來沒有嘗試過失敗,或者從真正意義上來說,那並不算一次失敗。
  
  可是,說到底。
  
  空蕩蕩的黑暗中,心跳是唯一的陪伴,「噗通,噗通。」單調乏味的聲音寂靜地震盪在空氣分子裡,黑髮女孩蜷縮起雙腿,緊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地下滑,發尾蓋住眼瞼,使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就像舒緩的收音機裡突然出現的不可預料的雜音。
  斷裂了曾經的柔和,壓抑的尖叫在心口沸騰。
  
  直覺告訴女孩,她不應該如此的懦弱!頹廢!直覺也告訴她,她應該去詢問什麼,而不是像羸弱的幼獸一般一個人在角落孤獨地舔舐傷口。
  
  有時候挫折並不能壓死一個人,深入骨髓的孤獨卻可以輕易地摧毀一個強者。有形或者無形,說到底只是人為地自以為是地定義。
  
  孤獨是,在你需要別人的時候,遍尋不著;在你不需要別人的時候,自給自足。
  
  阡陌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態很危險。有一種叫做「迷茫」的情緒緩慢卻強勢地覆蓋了她心中各個角落。
  
  ——{我是誰?或者我曾經是誰?}
  
  沒有人回答,也不會有人回答。問題猶如墨水一般蔓延在空間裡,黏濕而厚重。
  
  ……
  
  ###
  
  隱隱地,心臟的跳動有一瞬間地紊亂,奔跑著的棕發男孩無法控制忽然從心口處湧上來的強烈不安。
  
  剛剛已經從Reborn那聽到了事情的原委。
  
  六道骸?從監獄逃離?並且還被黑手黨驅除?別開玩笑了!那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怎麼能跟黑手黨扯上關係呢!但是這樣下去的話……
  
  「無亂怎樣逃,他們也會繼續盯上你的。」
  ……
  「Reborn!?」
  不理解為什麼蠢綱還是習慣不了他的出場時間與方式,裝嫩的小屁孩雙手托著下巴,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臉還是沒什麼表情。
  
  「而且……」
  「不要忘了他們為了找你而做的事。」
  
  「那……那是,」棕發少年天生的廢柴屬性使他還在猶豫不定。
  
  突然地,一道優雅的聲音猛地打斷他的自怨自艾,只是那份優雅裡卻摻雜了一絲不和諧的焦慮。
  
  「Vongola的十代目。」
  
  綱轉過身,這個是……
  
  「Klimer?」
  
  執事本來得體的西裝染上風塵,內襯裡規整的襯衫也不正常地弄上許多褶皺,平常一定一絲不苟打理得乾乾淨淨的臉上卻顯出了不小數目的微弱擦痕。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小姐在六道骸那兒。」Klimer的臉色有些便扭,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的模樣。
  
  阡陌!?怎麼可能!阡陌她……
  
  一刹那慌了神的棕發少年沒有發現,不代表身邊的鬼畜嬰兒不會的的確確發現執事的異樣。「你有什麼隱瞞,」看到執事似乎還有些掙扎,「你該明白你家小姐對蠢綱的態度!」Klimer俯下頭,深深呼吸一口。
  
  「小姐的樣子有些奇怪,Vongola的十代目,你為什麼還在這裡磨磨蹭蹭!」說到最後,語調已經上升為□裸的呵斥,小姐到底是為了誰才去找那個神馬六道骸啊!她只不過是商業界的玖路家主而已,卻為了這個軟弱無力的幼稚BOSS插手黑手黨的事,而如今這個被保護的人為什麼還一副心安理得的姿態!
  
  Klimer忍了很久才沒有讓自己的拳頭直接揍在少年的臉上。
  
  「誰允許你跟十代目這樣說話的!」
  「獄寺君?」
  不理會小一輩的挑釁,黑髮執事直接拽著棕發少年就向目的地出發,滿心滿眼只有那個現在困在那個破舊不堪,亂七八糟的學校的小姐。
  
  「喂喂,你到底是誰!放開十代目!」
  「想跟上就跟上,不要廢話!」
  
  最後還加入了山本,但是本來就狀態紊亂的列恩卻只能發射一顆死氣彈,這無疑是給本來就險峻的狀況雪上加霜。少年站在那所破舊的學院之前,心裡七上八下,想打翻了七,八個水桶。
  
  ###
  
  「阡陌!」是誰用那麼惶恐不安的聲音在呼喚。
  
  「阡陌!」阡陌?阡陌是誰?
  
  「阡陌!」那些音調恍惚地熟悉與繾綣地淡淡溫柔。
  
  木訥的黑眸中一步一步清淺卻頑強地逐漸彙聚出一個人的身影。誰的頭髮俏皮而柔軟,誰的膚澤奶白而圓潤,誰的聲音堅定而澄澈。
  
  你是誰?
  
  「阡陌!我是綱!你怎麼了!」
  
  清冽的嗓音甚至帶了一絲脆弱的哭腔,朦朧的嗚咽染上不安的色彩。
  
  那麼,我是誰?
  
  「——你是誰!你還能是誰!你不是玖路阡陌你能是誰!」
  
  ——{你不是玖路阡陌你能是誰!}
  
  那麼的理所當然,甚至帶了一絲對女孩白癡問題的懊惱。
  
  竟然被這個笨蛋教訓了呢!
  
  阡陌想要笑,垂落在膝蓋上的手微微動了動,力氣一點一點,恢復到身體的各個角落。琉璃石般的黑眸緩緩恢復成最初的倨傲與自信。
  
  是,她是玖路阡陌,也只是玖路阡陌而已。
  
  不用去糾結那些或者屬於以前,或者屬於以後的東西,我現在存在於這裡,活在這裡,不需要誰去認可,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存在就是存在了,我就只是我而已。
  
  黑色的灰暗地帶倏忽間破碎成億萬片,隱隱有一個閃爍的光點不斷擴大,直至蔓延到整個世界。不至於刺眼的疼痛,只是像被擁抱著一般的輕柔。
  
  ###
  
  沢田綱吉沖進來的時候,那個黑髮女孩一動不動,抱緊雙膝仿佛靜止一般,要融入那片黑暗裡。半月鐮刀隨意地倒在地上的某處,犀利也暗淡了光澤。
  
  那是阡陌?那怎麼可能是那個驕傲得天不拍地不怕猶如女王一般的阡陌!前所未有的恐慌迅速席捲了他整個身體,他粗魯地搖晃著那個女孩的身體,焦急地呼喊她的名字。
  
  「那麼,我是誰?」
  
  那樣小心翼翼,那樣仿佛如易碎的玻璃一般地脆弱。
  就像初來乍到想得到肯定的小孩,沒經歷風雨,也受不起傷害。如果不是靠的足夠近,他甚至聽不到她近乎呢喃的自語。
  
  ——{你是誰!?你除了玖路阡陌你還能是誰!}
  
  聽到問話的少年一瞬間囧了。
  難不成希望我說你是本拉登或者外星人襲擊地球的哥斯拉嗎?【o(╯□╰)o】
  
  「哼!」
  
  輕蔑的危險笑聲突兀地響在耳畔,少年抬起頭,不小心瞟到那雙黑眸中一閃而逝的冷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目瞪口呆地仰視著少女伸伸胳膊,蹬蹬腿,然後一臉「猥瑣笑意」地慢慢逼近。
  喂喂,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剛剛那個還一臉小白兔茫然表情的阡陌到底在哪裡喂!
  
  #¥@%……&
  
  為神馬!為神馬!少年在心裡默默地留下兩行寬頻淚。
  她到底是為了他說她像本拉登,還是說她像哥斯拉才挨揍的啊!!
  

chapter.10 輪回盡頭
  
  走出那間象徵著「恥辱」的小房間,已經原地滿血復活的阡陌耀武揚威地扛著漆黑的半月鐮刀,重新燃燒起來的黑眸說不來的兇氣,卻在見到突然跳上蠢綱肩上的幼小嬰兒時,陡然一個停頓,一口氣嗆在咽喉裡。
  
  Reborn在這?Reborn剛才在這?連毒料理殺手碧洋琪都在?神馬!那豈不是,剛才她所有的醜態都被這個小雞肚腸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腦裡已經翻江倒海,阡陌依然加快手腳從男孩身邊鎮定地走過,仔細看的話,眼角可疑地抽了抽。
  
  ……
  
  很安靜?小心眼男人沒死命抓住她的把柄拼命嘲笑?
  
  ……
  
  突然,萬籟俱寂之中,響起兒童清脆的粉嫩童音。
  
  「啊~我是誰~~」
  
  【(#‵′)凸】那詭異的,故意拉長音調的,cos莎翁「啊,羅密歐,為什麼你是羅密歐!」的語氣到底是什麼喂!女孩憤慨地一個回頭,黑眸射出的死光直擊某個笑得十分欠抽無辜的小屁孩。如果那目光恍若實質的話,噗——你以為敢死光線呢!
  
  「啊~我是誰~牆壁,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有事請找學科網,學科網,不解釋!(#‵′)凸!現在是發廣告時間嘛!】
  
  「該死的!Reborn,你給我住口!喂!」
  
  哈哈。棕發少年頭疼地撫了撫額角,這個……他要說,喂喂,你們很幼稚,知道嗎?他們現在好歹在那神馬神馬六道骸的地盤上吧,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不看佛面,好歹也有看看腳底板吧,不說那狗屁鬼畜的小嬰兒,阡陌你,難道也不小心吃了神馬太上老君練的返老還童丹神馬的,一下子退回三歲變成了傲嬌貧乳蘿莉嘛!【喂喂,為神馬要加貧乳,為神馬!(有事請找學科網,學科網,不解釋!)滾!】
  
  找到六道骸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就像Tom找到Jerry也許是跟某男跟某女講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摘給你的不切實際,但是要讓Jerry去跟Tom聯絡聯絡下感情,那就是所謂佐鳴,賽夏一樣順理成章的事情。(上章此處已改。o(≧v≦)o)
  
  木質的地板,踩在上面,危險地發出「嘎吱嘎吱」搖搖欲墜的破敗之聲,阡陌厭惡地瞟了一眼每奔跑一步就揚起的灰塵。
  
  「三樓這裡好像是電影院。」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四周的情況,蠢綱總結。卻看到黑髮女孩定定地望著一道半闔的門,皺了皺眉頭。
  
  「有什麼情況嗎?」
  
  阡陌沒理他,自顧自地向著門走去。棕發少年不滿地撇了撇嘴,不帶這麼忽略他的,剛才揍都揍過了,還沒消氣呢!哼哼,阡陌神馬的,最小心眼了!
  
  但是,很快!少年那一點微小的不悅就被強制性地吞回肚裡,自生自滅。
  
  喂喂!這樣我行我素地搗鼓,不怕樑柱被破壞,然後整棟房子地崩山摧地坍塌嘛!
  
  「嘭!」本來就破破爛爛的大門在半月鐮刀兇狠地攻擊下,終於壽終正寢,灰飛煙滅。
  
  阡陌姣好的臉冷凝著,周身自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寒氣慢慢擴散在空氣裡,將她包圍著,冷冽飛揚的發,讓他想到了書中所說的英姿颯爽的「戰神」。
  
  少年從已經敞開的大洞內向裡望去,疑似幕布或者窗簾的破紡紗死寂般地垂落著,一動不動。不知道會不會有老舊的彈簧蹦出來的沙發【o(╯□╰)o】上,似乎坐著一個人。
  
  不經意地,少年倒吸一口冷氣。
  
  紫羅蘭色的鳳梨頭,身上屬於黑曜的校服一塵不染,服服帖帖。男子修長如蔥白的手優雅地交叉著抵著下巴。最詭異的是,一隻眼是蒼藍的暗色,另一隻卻是如血般深刻的鮮紅。
  
  「又能見面我真是高興。」
  「你是……莫非你被抓到這裡來了嗎?那個人是剛剛在森林裡遇到的黑曜學生的人質。」
  
  阡陌沉痛地撫額,看著蠢綱還指著那個男人一本正經地給她解釋著什麼。阡陌告訴自己一定要學會習慣,學會無視,學會心平氣和地面對任何狀況。
  
  那個一看就在赤/裸裸邪笑挑釁的男人,到底哪裡有一點人質的自覺和人質柔弱無奈的屬性啊!!
  
  蠢綱就是蠢綱,不能指望他知曉大於他腦容量的東西。
  
  沒進入黑手黨,好歹也玩過RPG吧,最後一個悠閒地連菊花君都要自卑的不是最終大BOSS,那還能是誰!!
  
  「クフフ,慢慢來吧。我和你將會交往很長一段時間。Vongola十代目。」
  
  神馬!交往很長一段時間!!
  
  一直安靜地準備伺機而動的阡陌聽到這裡大大地不樂意了!青筋爆出,黝黑的深眸中,有形或無形地突然竄出妖豔的藍色火焰。
  
  神馬叫交往很長一段時間!六道骸,你這個猥瑣誘拐幼稚可愛小正太的怪蜀黍!lz要替天行道滅了你×的,一定要滅了你!調戲小正太誰管你,誰叫你太歲爺頭上動土,挑上我家單純有愛的小兔子!!
  
  「為什麼你知道我是Vongola?」
  
  聽著小兔子仍然茫然無邊際的語氣,阡陌重重地歎一口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笨蛋,這傢伙是……」
  「クフフクフフ,我就是真正的,六道骸。」
  
  【(#‵′)凸】又來了,又來了!這個混蛋竟然敢在她沒講完話時插嘴。很好,很好,非常強大。
  
  六道骸,玖路的梁子跟你結大了!!
  
  鳳梨少年沒等到少年該有的驚訝反應,有些便扭地覷眼瞄過去,發現棕發少年正緊拽著黑髮女孩的衣袖,使出吃奶的力氣死命拉著噴射出熊熊火焰的阡陌。
  
  「阡陌,阡陌,衝動是魔鬼啊!六道骸他……他……!」
  
  可是,本來就是個萬年小受,雖然現在被某彌掰直了,但還是個弱系小兔子的某廢柴一隻怎麼可能是怒氣滿值的傲嬌女王的對手。
  
  所以棕發少年只感覺到眼前虛影一閃,快得只看到額前被急速的氣流撩起來的棕發。
  
  「阡陌!」
  
  預料到的神馬血花四濺,腦漿蹦飛,肚腸橫流的血腥景象並沒有出現。【喂喂,這到底是什麼場面啊。是外星人進攻地球神馬的,還是星際戰爭4啊!】
  
  盛怒的女孩皺眉不悅地看著笨拙地拿著三叉戟向他刺來的小正太。
  
  「排名風太!」
  
  為神馬是小正太,為神馬!自從有了蠢綱這個一號小正太,她就對正太的免疫力急速下降,要換到以前,她早就一刀毫不留情地砍下去了!哪像現在這麼婆婆媽媽,猶豫不決的,還會想著如果這樣幹嘛幹嘛,蠢綱肯定不會喜歡的。(#‵′)凸他喜歡不喜歡,關我鳥事啊!!!
  
  【阡陌,乃越來越傲嬌了喂!】
  
  「風太!!一邊去!!!」
  
  可是男孩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木然地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卻非常幹練果決地一劍又一劍地向她刺過來。
  
  不對勁!小正太的眼神渙散著,平常水盈盈的大眼睛裡沒有任何焦距。
  這個是……
  
  「看來被人操控意識了呢。」
  
  「怎……怎麼會這樣。」蠢綱還在一邊咋咋嗚嗚,果然他一直都只是個天真的男人。
  「清醒點,風太。」
  嘁!對意識被操控了的人講清醒點,就像跟喝醉了的人講不要喝了一樣,純屬廢話!
  
  「綱,我把風太打昏了丟給你。」一邊躲閃著小正太接連不斷地攻擊,阡陌回頭向身後吼道。阡陌不知道為什麼她還要跟蠢綱報備下,她做什麼事會需要征得別人的同意了!
  
  但是,管他呢!反正她現在看到那個坐在破舊的沙發之上卻像坐在皇室奢侈豪華的真皮沙發上,不停「クフフクフフ」的男人就火大。
  
  六道骸,你丫就給我抹乾淨了脖子,好好等著吧!!~~
  
  「誒誒!!不要!」
  什麼不要!剛快要落在正太細弱脖子上的手一頓,女孩煩躁地後退一步躲過近身的攻擊。該死!「那你還能想到什麼其他的辦法嗎?」
  
  棕發少年握緊剛剛Reborn丟給他的皮鞭,面目一緊。所謂「擒賊先擒王」,少年堅毅地向鳳梨頭男孩跑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
  
  阡陌難得黑線地捂住臉,別過頭去。沢田綱吉,我可不可以裝作不認識你。
  
  少年十分「優雅」地不但非常不幸地被自己的鞭子絆倒,而且,而且臨倒下還刷了自己一鞭。噗——不能笑,不能笑,不然會被人羡慕嫉妒恨死的。
  
  「クフフクフフ,你總是讓我感覺十分意外。」
  
  神馬!神馬!你這個腹黑攻對天然受講出來的話到底是神馬意思喂!我勒個擦!
  
  「你看,你後面,很危險的哦~」不要再用這種誘拐未成年的猥瑣大叔的語氣了喂,會被人左手黃瓜,右手香蕉工口掉的喂!現在流行大叔受,那就是萌點啊!萌點啊!雖然你更加接近腹黑攻了點,勉勉強強啦~【(#‵′)凸你要悲憤地一直歪樓嘛!!】
  
  「啊!風太也被絆倒了!」
  
  阡陌正要上前來個美女救英雄,被Reborn擋住,眼睜睜地看著三叉戟離少年的脖子越來越近。
  
  Reborn,如果綱出了什麼事,即使你是Arcobaleno的晴之守護者,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不是你的錯。」
  「完全不是你的錯,大家都是風太的朋友。放心回來吧。」
  
  淡淡地卻溫柔的聲音靜謐地彌散在四周,看著風太被動搖,緊緊捂著頭,最後昏倒在地。
  
  Reborn將帽檐微微向下拉了拉,看著愣愣的有些出神的黑髮女孩。「他是Vogonla的十代目,不要小看他。」
  
  女孩撇過臉去,在誰都沒有察覺的地方,墨藍色的眼眸深處是暗暗地複雜。
  
  沢田綱吉是Vogonla的十代目。
  
  雖然笨笨的,傻傻的,卻可以敏感地發現家族成員所有的不對經並對症下藥,就像發現因為幫助了敵人而愧疚地風太一般。
  
  ——{似乎,有什麼,在漸漸地,一點一點地,離自己遠去。}
  
  後面的有段時間,阡陌都有一丁點木木地遲鈍,直到笨蛋沢田綱吉沒有任何防護就大大咧咧地直沖六道骸而去。
  
  「啊——好疼!」
  
  毫無隱忍的犀利叫聲響在耳別,阡陌像被突然被喚醒了一般,那一瞬間,心臟有一絲微不可查覺地停頓。呵~在戰鬥中還走神的厲害,她是不是該回到家族訓練地,回爐重造去了!
  
  「剛才……怎麼了?」
  「你跟他擦身的一瞬間受到了淩厲的攻擊。」Reborn沉著臉敘述。
  「真不愧是「Arcobaleno」,正如他所說……」男孩慢悠悠地整理著武器,轉過身來,那只血紅的深眸卻閃爍著詭異,陰暗到極致的紫色火焰。
  
  「這是第四道的力量,是我在修羅道學習到的格鬥技能的鬥氣。」
  
  「修羅道?格鬥技能?」棕發少年雙膝著地,跪在地上,一隻手捂著發痛的傷口,本來光滑的臉頰被道道血痕覆蓋。他何曾這樣傷過!!?
  
  「你知道六道輪回嗎?」鳳梨男孩居高臨下地望著Vogonla的十代目,丟出來的話,漫不經心。
  
  就著Reborn的解釋,阡陌對六道骸的能力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變態鳳梨頭擁有前世的記憶,所以前世的戰鬥能力也在體內保留。其血色的右眼就是個媒介,在使用相應的能力時右眼中的數位會隨之變幻。【來自百度知道。】而自己的左眼……
  
  但是現在!
  阡陌唯一想到的就是,他竟敢,竟敢傷了他!
  
  抄著鐮刀就飛奔了上去。
  
  「クフフクフフ,玖路家主,又來送死嗎?」鳳梨男孩不慌不忙地轉動著三叉戟,唇邊有一縷嗤笑。
  
  「送死?」女孩左眼黑色的眼眸深處蕩出滄瀾的火焰,右眼宛若沉澱清洗過的琉璃一般,雖帶了一絲迷茫,卻澄澈,明亮得嚇人。
  
  「我還是有輕微的自信知道,上一次,你,只不過是個契機,罷了。」
  
  「クフフ,你不怕再次變得那樣狼狽,跟狗一樣?」
  「哼,好事多做沒問題,壞事多做會紙包不住火的!」
  
  ——{而且,笨蛋說過,玖路阡陌,只是玖路阡陌而已。}
  

chapter.11 血色

  漆黑的半月鐮刀與三叉戟不停地撞擊,激烈的金屬摩擦聲轟響在空氣裡。
  
  隱約地,棕發少年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地熟悉,擋在身前的背影嬌小甚至柔弱,瘦窄的肩膀卻沒有一絲一毫地顫動,每一次,每一次,迎上去的身影,都堅定地宛如磐石。
  
  Reborn微微皺了皺眉,關於那條不能插手黑手黨之戰的規定,玖路阡陌不可能不曉得,那麼是關心則亂?果然還是未成熟的小屁孩。
  但是,把她爭取到蠢綱的家族就好,但是現在不行。他就勉為其難提醒一把子吧。
  
  「蠢綱,作為Vongola家族的十代目BOSS,你要永遠躲在女人身後接受保護嗎?」
  
  少年低下頭,握緊雙拳,指甲嵌進肉裡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無能過,明明阡陌在替他戰鬥,他卻沒有絲毫辦法,只能在一邊乾巴巴地看著。
  
  他猶記得那天柔和的月色裡,女孩綻放地澄澈笑容,宛如青蓮一般在心底緩緩地盛開。
  
  明明說好了想為她強大起來,可是最終,他只會一昧地躲在她的身後,從小到大從未改變,說到底,那些想好的美好誓言終歸只有一個漂亮的空殼子而已,終歸只是自己懦弱,習慣了她的保護就當作理所當然。
  
  ——{如果她不在,他該怎麼辦。}
  
  從來,從來,他都不願去想這個問題,也不敢想。
  如果那個為他遮風避雨的女孩再也不在,他該怎麼辦。
  
  甚至,包括這次來黑曜也只是因為知道那個黑髮女孩也在這,任何他想不到的所有,她都會事無巨細為他考慮周到。不可否認,知道她在這裡的一霎那,所有恐慌與焦躁都歸於虛無。似乎,她就像自己身體裡的一顆定心石。
  
  他不想讓同學為他受傷是真心的,可是,更多的,他站在這,是因為知道她在這,只要她在,他知道,她就一定會保護他。
  
  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迷茫。
  
  即使前方是一條大霧彌漫的道路,只要一回頭,他就能看到她巧笑倩兮的身影。
  
  這樣的想法根深蒂固,所以當看到那個羸弱地蜷縮在牆角的女孩時,他慌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迅速襲卷全身,他從來沒有那樣深刻地知道。
  
  ——{那個一直強勢地擋在他身前的女孩,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
  
  正在跟六道骸纏鬥的阡陌不覺暗暗心驚,六道骸的實力很強,結合了鬥氣的身手更是詭測難辨。
  
  難得遇到這樣的對手,阡陌驚訝之餘不覺淡淡地流露出一絲喜悅出來。
  
  大概,遇到一個實力強大的對手,在那條獨自追尋強大的孤獨之路上是何等愉快的事情。
  
  鳳梨男孩血色的深瞳忽然開始變換數字,黑髮女孩嘲諷地微笑,左眼墨瞳裡的藍色火焰果斷高漲,燃燒著的火焰仿若要跳脫眼眶。
  
  「如果你的右眼可以製造幻覺的話,那麼我的左眼就可以抑制幻覺,碰上我,算是你的不幸!」
  
  「クフフ,」可是卻沒有預料到的驚慌,男孩上翹的嘴角說不出的諷刺。「可是能抑制的也只有你一人啊。」
  
  什麼!?
  
  「啊!碧洋琪!Reborn!阡陌!」
  
  倏忽聽到後方傳來的大叫,阡陌驚嚇地回頭。「綱!」清脆的聲線裡不自覺染上的焦急是對自己疏忽的憤怒。
  
  就是這一刹那恍惚,臉上一陣冰涼,即使已經費力挪開了少許,女孩白淨的面龐上依然滑下了一道輕微的血痕,滲出的血色襯著蒼白的臉頰竟說不出的妖媚與詭異。阡陌不得不回過神來對付六道骸接連不斷的強勢攻擊。
  
  但是,高手過招,一旦心不再平靜,就破綻百出。
  
  「クフフ,クフフ,你竟然還有閒情逸致走神呢。」
  
  半月鐮刀迫不得已地在身前擋住三叉戟的去勢,近在咫尺卻發現男孩詭異的紅瞳中又再次改變了數字。
  
  綱!?
  
  手上一個使勁,接著反衝勁向後一躍,餘光裡卻瞟見笨蛋的周圍都佈滿了那種冰冷殘酷的生物,「嘶嘶嘶嘶~」微微張開的蛇口中是反射著冷光的犀利毒牙,她的藍眸不可能容忍任何幻覺,那麼,是實物!
  這邊六道骸的三叉戟已經迫近,阡陌不得已只能用鐮刀格擋,那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笨蛋在包圍中痛苦地抱頭大叫。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十代目!」接著便是隨著聲音而來數不清的燃著火星的炸彈。
  
  阡陌從來沒覺得那個銀髮忠犬男孩的聲音那麼好聽。濃厚的煙霧散開之後,獄寺扶著雲雀的身影宛如天神降臨。
  「獄寺,去幫助蠢綱!」至於雲雀公彌那個男人,阡陌在心裡偷笑,被整的這麼狼狽,讓他放過六道骸的可能性為0。
  「嘁,混蛋女人,你不說我也知道。十代目,我來幫你了。」
  
  「クフフ,千鐘和柿呢?」
  面對著以四敵一的場面,六道骸卻沒有絲毫緊張,面對著欺身上來的委員長大人也只是不緊不慢地回應。
  
  阡陌退下,她理解雲雀那個男人,如果今天不讓他單獨跟六道骸痛痛快快,公平公正地打一場,只怕以後被遷怒遭殃的肯定會是她。想起委員長的報復,【╮(╯▽╰)╭】哼!她大人不記小人過,讓他一次又有何妨。
  
  後面,事情似乎完全呈一方面倒的形式,解了櫻花症的雲雀,話說雲雀真的很杯具,竟然莫名其妙就被夏爾曼下了毒,該說難得還是湊巧呢?
  
  本來就跟六道骸勢均力敵,又趁其對其解了毒的詫異下手,勝負顯而易見。
  
  只是那個一向自傲的男人也累得趴下了,哼,看他身上破破爛爛,東一塊血痕西一塊傷口的樣子,阡陌甚覺得他能那樣高強度地攻擊反而是個奇跡。
  
  六道骸被打倒了。棕發少年呐呐地重複一遍,卻一點都沒有真實感,就這樣?
  算了,反正大家都可以回去了。
  
  「Reborn,碧洋琪她們怎麼辦?」
  「沒關係,Vongola優秀的醫療隊正在向這邊趕來。」結束了事情,連Reborn的語調裡都不禁染上了一絲輕鬆。
  
  「不需要醫療隊。」
  
  這個時候卻突然有一個低沉優雅,宛如絲綢般順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六道骸!?
  嘴角仍然有少許血跡的鳳梨少年舉著一把純白的槍,慢慢吞吞的聲音昭示著,像在審判的神明,不!是審判的地獄亡者。
  
  「因為不會再有生者。」
  
  這算什麼,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恐嚇?
  
  「再見吧。」伴隨著悠閒地離別,少年卻將純白的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Arrivederci.」
  
  「嘭!」
  
  一聲槍響,棕發少年霍然睜大雙眸,漫天的血色如罌粟般散開。
  
  自……自殺了?
  
  黑髮女孩蹙起眉頭,怎麼看,六道骸都不像是會去自殺的人。
  
  詭異的安靜裡,忽然,
  
  「啊,已經打敗六道骸了嗎?獄寺,來扶我一下。」碧洋琪揉揉眉頭,似乎還有些不清醒。這裡的一切都很正常,但為什麼就是有一種討厭的維和感。
  
  阡陌皺眉靜靜地望著看上去很正常的碧洋琪,沒有上前,反倒是握著鐮刀的手緊了緊。
  
  「獄寺,不要過去!」綱忽然大叫,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樣貌似是勝利後的氣氛太過詭異。
  銀髮少年狐疑地回過頭望去,身後粉發的女子卻拿著三叉戟出乎意料地沖了過來。
  
  ——果然!
  
  「因為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所以我從地獄回來了。」
  
  儘管是碧洋琪的樣子,但是那護目鏡後血色的深瞳,阡陌不會認錯。
  
  那是……六道骸!
  
  ###
  
  「那是……不會吧。」Reborn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確定。「這個東西應該被勒令停產了啊。」
  
  停產?濃黑的發尾遮住眼瞼,墨色的瞳孔本能地收縮,聯合六道骸和碧洋琪的樣子,這個狀況並不難猜,也唯有那個可以達到這個效果。但是那種東西因為太不人道,早已經停產了。可是如今……
  
  黑髮女孩望向小嬰兒,從那雙無機質的大眼中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附身丸!
  
  由新艾斯特拉家族開發出的特殊彈。使用這種子彈的不但要有強大的精神力,還要求要和子彈的契合度。因為使用方法太不厚道,所以早已經被停產了。子彈製作方法基本都已經被毀掉了。而且不屬於意識控制,更多的,也許算作佔據。是,佔據。就像現在,碧洋琪的身體現在其實就是六道骸的。
  
  可是,為什麼!六道骸會持有?
  
  「クフフ,因為是我的東西,我只能這麼說。」
  
  他的東西?阡陌驚駭,如果這樣說的話,其實,新艾斯特拉家族也在他的控制之下?
  
  「好了,接下來要附在你身上了,Vongola十代目。」
  
  原來,這個就是他的目的嗎?附身在最強大的黑手黨年輕BOSS身上,從而完成對黑手黨世界的絕對掌控權,然後進行他的復仇嗎?對曾經施與他所受的所有痛苦遭遇的罪魁禍首——黑手黨的復仇嗎?
  
  本來,玖路就可以對這些事情置身事外,可是阡陌望著那個坐在地上不停向後逃避的少年,墨色的瞳孔深邃而複雜。
  
  ——{哎,誰叫他是沢田綱吉。}
  
  無奈卻寵溺。玖路阡陌不是一個喜歡半途而廢的人,既然已經保護了這麼久,那麼就一直保護下去吧。
  也許,阡陌一輩子都不會發現,這樣的藉口多麼地牽強。到底是她故意地沒有發現,還是發現了卻故意忽略呢?這誰都不知道。
  
  起身架著漆黑鐮刀就迎了上去,本該這場仗怎麼看都不會有輸的餘地。但是,老天就是這樣,如果一切都順理成章,那反而是最不切實際的東西。
  
  「蠢陌,你被那把劍傷到了吧。」肯定的感歎句,代表Reborn已經完全確定事實,說出來只不過是知會她一聲。
  儘管不明所以,阡陌感受到臉上乾涸的血跡還是點了點頭。
  「不好!被那把劍傷到就會被佔據身體。」
  
  一瞬間,黑髮女孩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突然被蒸發成空白,身體卻不符合條率地動了起來。揮手,三叉戟反射出血腥的冷光,順著氣流,直向著棕發少年柔軟的脖子。
  
  綱!
  
  空洞的心房四壁生生地鈍痛,腦袋像是要炸裂開來一般。
  
  棕發少年心有餘悸地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精緻臉龐,劍刃離脖頸僅只有一釐米的差距,從上面透放出來的殺氣仿若實質,使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クフフ,原來那只左眼還有這樣的抑制效果嘛。」
  從那張紅豔的雙唇中吐出來的字句卻是屬於男子的冰冷,阡陌的臉微微扭曲著,似乎在忍受著什麼極大的痛苦,突然,三叉戟急轉直下。
  
  「噗——」
  
  一聲鈍器如體的聲音。
  
  棕眸倏忽地睜大,綱難以置信地抱著那個緩緩倒在他懷裡的身體。阡陌的身體很輕,慢慢從衣服上感受到的濕潤卻使他一下子僵硬,動憚不得。
  
  「阡陌!」
  
  血色的漣漪靜靜地蔓延,似乎整個天地間都被刷成了黑白的顏色,萬籟俱寂之中連自己微弱的呼吸聲都不再聽到。被放大的「滴答,滴答」聲,一下子衝撞著整個耳膜。
  
  「笨……笨蛋。」靠!似乎cha得太深了,從少年懷裡抬起頭的女孩,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卻眼神清明,修長白皙的手上駭人的鮮血刺眼的像太過強烈的陽光。
  
  「我知道分寸。」手裡接到的淚水稀釋了太過粘稠的鮮血,綻放成妖嬈的罌粟。
  
  「蠢綱,作為Vongola十代目,不要那麼沒出息。她沒危險,只有通過那樣才能快速消耗精力不被六道骸控制。」
  
  去你的Vongola十代目,阡陌都受傷了喂!到處,到處都是血,他第一次看到那麼多血好伐。他原來雖然是廢柴了點,可好歹還只是個正正常常,普普通通的初中生吧。
  他從來都不敢想像,如果一個人流那麼多血會怎樣!
  去你的分寸!再怎麼有分寸也會痛啊!
  
  笨蛋阡陌!阡陌是大笨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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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六道骸篇完

  「クフフ,太天真了,太天真了。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呢,真不適合做黑手黨啊。」
  
  一瞬間,綱想到了阡陌曾經對著他念出「Vongola十代目」時晦澀難辨的眼神。是的,他的確不適合做黑手黨,那種危險的生活對於他這麼廢柴的人來說,只會不斷地讓身邊的人受傷,但自己卻無能為力。
  
  手上感受到的濕潤越來越多,模糊地視線裡,阡陌被鮮血襯托的蒼白臉頰突兀得鮮明。她從來都不是適合這種紅色的人,妖冶得讓他害怕。
  
  那雙逐漸渙散的黑眸裡映出他惶恐不安的臉,卻漸變得更加黝黑,連殘念都消失不見……
  
  阡陌!阡陌!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這樣保護他!為什麼所有人都因他受傷,他卻什麼都做不了!為什麼!
  
  想贏!想要離開這個地方!想和大家一起放煙花,一起打雪仗!
  
  握緊雙拳,貝齒咬住下唇滲出血絲都感受不到,深邃的棕發遮住越發模糊複雜的眼眸。胸口滾燙地熾熱著,仿佛達到了臨界點在不停地沸騰,叫囂。像是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太久,掙扎著,用盡全力地,也在所不惜地蹦出胸口。
  
  「聽好,綱。你是Vongola的十代目。只要你說出心裡話,那就是彭格列的回答。」
  
  我的心裡話?
  
  「連家庭教師都放棄了嗎?他的心裡話就是趕快從這裡逃走,還是為了同伴無法逃走呢。」六道骸諷刺的語言像針犀利地戳在空氣裡,折射著寒光的冷漠,像冰涼的悶錘每一下,每一下都敲擊在最脆弱的傷口之上。
  
  恍惚中,逼仄的細縫裡,阡陌握緊的拳頭又鬆開,她靜靜地望著男孩近在咫尺隱忍到痛苦的臉。
  
  其實,如果你想逃走也沒有關係的。
  
  想這樣跟他說的,微涼的語調裡卻是自己所無法掩飾地失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不是血液急速從身體裡流失造成的虛弱,這話就是哽在了喉嚨裡在男孩難得的靜默中再也沒有說出。
  
  「想贏。我想戰勝骸!」
  
  沉穩卻不張揚的話語仿佛預料好的,又預料之外的從那張開合的嘴唇之中吐出。
  為什麼呢!明明是該為此而擔心的,那一瞬間,女孩因虛弱而只能微微揚起的嘴角卻不可抑制。
  
  話語同時,突然綻放的光亮讓所有人都虛了眼。Reborn微笑地看著猝不及防離開他身後,竄到高空向四處伸出觸角穩定身型的發光列恩。「終於羽化了啊。」淡淡的聲音裡是意料之中,也是如釋重負。
  
  「羽化?」綱用手擋住太過光亮的光芒轉頭困惑地問身邊的家庭教師。
  「和那時一樣,迪諾變成跳馬時一樣。當我的學生成長時就會羽化,然後吐出我學生專用的武器。」
  
  後面是什麼呢。【承認吧,承認吧。就是某彌你實在不想寫劇情了,就直接跳過了。承認吧!】【捂臉】為神馬!為神馬神馬都沒瞞過你們= =】
  
  身體被綱交給Reborn先看著。【話說,我一直覺得這話好詭異啊好詭異啊~~】
  
  被雜色逐漸籠罩的視野裡只剩下極致盛大綻放的絢爛火焰,美麗中帶著震撼,讓人專注地移不開眼睛。
  
  那個擁有著讓人為之動容得傲氣棕眸的男孩,再也不是只會躲在她身後驚慌地四處逃竄的廢柴,也不是沢田綱吉,是,是專屬於彭格列的,十代目。
  
  阡陌突然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那個記憶中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男孩終於開始漸漸模糊,只剩下這個安如泰山般堅定地擋在她身前的決然人影。
  
  阡陌不知道是該慶倖,還是難過。那個瘦弱的,會哭泣的孩子在此刻,終於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彭格列之位的繼承,她那些自以為是的保護在此刻看來是多麼的可笑與多此一舉。
  
  突然想起,Reborn多次地「善意」提醒。
  
  「不要小看Vongola的十代目。」
  
  還有,自己想要教他不要依賴任何人的想法。
  
  真可笑!自始至終,都只有她自己沒有看清而已。
  
  嘲諷地勾了勾嘴角,發尾蓋住黯淡的眼瞼,胸腔那處輕輕蔓延出來的鈍痛,麻痹了整個身體。
  
  ——「也許,依賴著的那個人一直是她,也不一定。」
  
  ###
  
  Klimer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六道骸被復仇者監獄的那些看守者重新抓回去,綱也因為這種高強度的運動而抬上了擔架。
  
  不要問忠誠的執事為神馬現在才出現,臉色灰白,一臉便秘的執事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你,他在趕來的過程中十分杯具地被Arcobaleno的那個小嬰兒威脅去救小姐的小情敵的。
  
  黑髮的執事心疼地,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家的小姐,雖然鮮血已經乾涸結成恐怖的痂,但是那幾乎貫穿整個腹部的傷口還是看起來猙獰恐怖的要死。
  
  該死的彭格列,他就知道小姐跟著那個一看就是廢柴的男人不會有什麼好照顧。BOSS說的是對,小姐絕對不能交給那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遠遠地,阡陌靜靜地看著那個被抬上擔架的男孩,黑眸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複雜與淡淡地糾結纏繞的悲傷。
  
  「小姐,離開時不需要跟彭格列講一聲嗎?」
  「不需要。」乾脆的近乎偏執地決然。
  
  就這樣吧,沢田綱吉。那個為了沢田綱吉變得太不一樣的玖路阡陌,對你,對我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終歸,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也有我該走的路。
  
  還是重新地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比較好。
  
  「我有一隻小兔子,咿呀咿呀喲~~」
  
  阡陌近乎冷漠地安靜望著那個被Klimer拿出,乖乖地放在她手上因為來電而不停閃爍著燈光的手機。
  
  這個鈴聲,似乎該換了。
  
  這個時刻,沒來由的,聽起來特別地刺耳。
  
  「莫西莫西,家主。這邊生意上出了點小事。」
  「是嗎,我後天趕回來。」面無表情,平板直敘地陳述,暗暗地藏在冷靜背後的暴風雨,似乎在發洩著什麼。
  「小姐,只是小事,需要你直接趕回去嗎?」
  「Klimer,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質疑我的決定了呢。」
  
  聲音裡不自覺帶上的冷意與命令是阡陌從來不曾與執事相處時出現的,而且剛才Klimer的問話也完全是合情合理。
  
  突然地,阡陌覺得自己現在很累,索性閉上眼,不聽不聞不問。所有疲倦鋪天蓋地襲卷而來,倏忽就就將她那脆弱的防線推翻,睡神不期然地降臨。
  
  Klimer微微皺了皺眉,望著懷中已經閉上眼,卻連睡覺時都不安地皺緊眉頭的小姐。
  
  小姐,你在不安什麼呢。或者,你在逃避什麼呢。
  
  遠處,本該被判定為已經精疲力盡睡熟的的鬼畜小嬰兒,鼻上的泡泡突然炸裂,他望著遠處那個一步一步,漸漸踱步遠去的兩個身影,若有所思。
  
  ###
  
  綱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滿眼都是極致的純白和濃濃得令人不舒服的消毒水味道。
  
  這裡是……醫院?
  我怎麼會在醫院?啊,對了!跟六道骸打架來著。
  
  「啊啦,綱君,你醒來啦。有好點嗎?」沢田奈奈微笑地在床頭櫃放下保溫壺,欣喜地望著自家不小心掉陰井蓋裡被送到醫院的孩子。
  
  「啊,好多了。」話說掉陰井蓋裡,綱一臉囧然地望著灰常無辜地坐在媽媽肩上的小嬰兒。雖然我是不想讓媽媽知道,但是掉陰井蓋裡這個理由……Reborn悠閒地轉45°角抬頭憂鬱望天。
  
  (#‵′)凸去你的掉陰井蓋裡,你全家都掉陰井蓋裡!
  
  忽然,有被可以遺忘可能的回憶迅速回歸腦海,一閃而過的,是那時候手上血色的濕潤。
  
  「媽媽,阡陌呢!阡陌在哪?」男孩不顧身上的傷,突然地起身,緊緊地抓住母親的手臂,棕眸裡的慌亂與焦急滿滿的,快要溢出來。那麼多血啊,阡陌在哪?
  
  但是,母親的眼神卻有些遲疑地漂移。忽然,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男孩粗魯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地,冰冷的地面也阻擋不了他此時快要急瘋的心情。
  
  當時那個混亂的問題又再次不安地充斥在整個腦海。
  
  ——{如果阡陌不在了,他該怎麼辦。}
  
  「綱君,綱君。」母親不曉得自家兒子的反應會這麼強烈,一下子只是呆愣地看著那個棕發男孩因為不小心,左腳絆著右腳又再次摔落在地上,直到一聲悶哼才使她反應過來。「阡陌她回家了。」
  
  神馬!那剛才你為什麼眼神持續漂移!害的他以為,他以為……
  
  一下子,一口氣堵在喉嚨裡,男孩嗆得咳嗽了幾聲,在母親的攙扶下才重新回到了床上,只是大大的,水靈靈的棕眸裡,滿滿的,都是哀怨地控訴。
  
  額……
  
  雖然兒子是自家培養出來的,但是,奈奈媽媽仍然有些力所不能及,節節敗退下來。
  
  「那她為什麼不來看我!」男孩這話說得天經地義,篤定地就好像地球是圓的不可能是方的一樣的肯定。似乎從來都不需要考慮阡陌為什麼一定要來看他,他們非親非故,女孩又沒有那個義務的問題。
  
  「那個……」
  
  又來了!男孩看著那個又開始眼神漂移的母親,心中的不安又開始擴大了幾分,這一次卻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沒有急匆匆地就想下床來。
  
  「蠢陌要回義大利了。」
  
  一刹那,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消了音,剛才的似乎,只是一場幻覺。
  
  男孩定定地望著那個出聲的小嬰兒。
  
  「Reborn,不要玩啦。你又在騙我是不是,我看起來就那麼好欺負。」說出去的話連男孩自己都覺得牽強地只是自我欺騙,望著小嬰兒無機質的大眼,裡面無波無瀾。
  
  綱突然覺得很委屈。
  
  玖路阡陌,這一次,你又要突然離開是不是!
  
  「啊,那個綱君,阡陌也不是故意的。好像是義大利玖路家出了什麼事。」不忍心看著兒子陡然頹廢下去的臉色,奈奈媽媽撫摸著兒子柔軟的棕發,有些心疼。
  
  哎,青少年的戀愛總是伴隨著淡淡地便扭苦澀與痛苦啊~
  
  「她今天下午的飛機。」Reborn好心地補充,嘛,最好這次把玖路阡陌爭取進彭格列最好。
  
  「媽媽,我好了。幫我辦下出院手續。」不顧身上肌肉仍有些不協調地酸痛,男孩現在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玖路阡陌那個混蛋問問清楚!這次她才回來多久,就這樣不負責任地離開!玖路阡陌,你就是個混蛋!大混蛋!!哼!!
  
  ###
  
  最後一次,大大的橘色墨鏡遮住微微閃爍過痛苦的雙眸,女孩仔細地望著這個,也許以後都不會再回來的城市,心裡的不舍像是漫天的荊棘藤蔓,緊緊地箍著她的心臟,疼得鮮血淋漓。
  
  前進的腳步被身後突然出現的氣喘吁吁的聲音阻隔得硬生生一個停頓,卻又繼續邁步向前走,隱約的,阡陌覺得這個場景該死地熟悉。
  
  也許,這次離開,並不會像她想像得那麼順利。
  
  「阡陌!」
  
  男孩在後方驚慌失措地呼喊著前方女孩的名字,卻並沒有使她因此停下腳步。
  
  兔子突然覺得很生氣,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這個人都會毫不留情地離開而不顧他的感受,雖然只有一次啦,但是!這種事情還需要再多嘛!!
  
  「玖路阡陌,你為什麼又要離開!!」
  
  四個字,連名帶姓,綱覺得自己熊熊燃燒的怒火都快要把整個身體燒盡了,前方的那個傢伙卻還是那麼得愜意悠然。
  
  這不公平!憑什麼他這麼生氣,那個傢伙卻漠不關心!憑什麼!
  
  阡陌聽出了後面人聲音裡的怒氣,按照以往的情況話,沢田綱吉這麼囂張,阡陌肯定是會給他點懲罰的。
  
  但是!就是沒來由的,阡陌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心虛,不曉得心虛什麼,就是心虛。
  
  所以,又加快了點腳步,準備趕緊離開。總感覺如果就這樣繼續呆下去的話,也許一個不注意,她就永遠別想離開這座城市了。
  
  「玖路阡陌!!!」
  
  我什麼都沒聽到,真的,神馬都沒聽到。對頭,那是幻覺,幻覺,六道骸復活了!!嗯嗯。
  
  女孩只顧一個勁地往前走,猝不及防地,手臂被抓住,平衡一下子沒掌握好,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內,不算寬闊,甚至還有點未來得及除去的醫院消毒劑的味道。
  
  男孩一下子鬧了一個大紅臉,手臂卻沒有鬆開,反而更加收緊了幾分。
  
  「說吧,玖路阡陌,你為什麼又要離開。」
  
  沢田綱吉覺得自己現在很杯具地像在扮演老媽每天晚上準時八點看得爛俗肥皂劇裡的那個爛俗的怨婦形象。
  
  可是!沒!辦!法!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蹦出,碰到混蛋玖路阡陌,所有形象都是那浮雲!
  
  女孩緩了一口氣,想要掙扎。卻突然發現此時此刻,不曉得小兔子是激動地,還是憤怒的啥,腎上腺素分泌得噠噠得快,力道大得嚇人。索性她就賴在了那個懷裡,本來,是很討厭與人有任何身體接觸的,但是難得的,對這個懷抱卻沒有任何抵觸。
  
  「哼!關你什麼事。」
  「玖!路!阡!陌!」
  
  ……
  
  「義大利那邊公司有人賴帳鬧事。」
  
  為神馬!為神馬!為神馬她要這麼乖地全盤托出啊,吃錯藥了還是神馬的,不會被六道骸那個劣質三叉戟戳出什麼問題出來了吧。
  
  「呐,你還會回來嗎?」那副小心翼翼的語氣,仿佛就害怕聽到什麼不對的答案就直接嚎啕大哭一樣。
  
  在男孩懷裡的女孩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漆黑的眼眸卻有些黯淡。
  
  ——{如果,我不回來了,你會怎樣。}
  
  你敢!
  
  ~~(╯﹏╰)b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小兔子在心裡小小地拍打著完全沒有跳動在正常頻率的心跳。如果阡陌不回來了,他會怎麼樣?還能怎麼樣。
  
  「去義大利。」
  
  哈!?女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雙眼,嗯……說不出來的可愛。
  
  「喂!不要任性,你是Vongola的十代目。」女孩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
  
  可是,不提還好,提起這個男孩就炸毛!去你的Vongola的十代目,去你的黑手黨,誰要當Vongola的十代目啊,要不是那個詭異的小嬰兒,他至於把現在弄得渾身上下都是傷嘛!
  
  「如果阡陌因為這個離開的話,我才不要當什麼Vongola的十代目呢!」
  「喂!」
  「我說真的!」
  
  說完,男孩還撲閃撲閃了幾下他那殺傷力極其強大的水靈靈大眼睛,一表明其比珍珠還要真的真實性。
  
  「我沒說我不回來,放手!」撇撇嘴,女孩轉過頭。嗯……再怎麼轉,也掩飾不了你耳根後嫩嫩的粉紅的。
  「啊?」男孩一驚,看著還放在人家腰上的某只自己的爪子,立即縮了回來,臉紅紅的像是剛新鮮出爐的大蘋果,自然而然沒有注意到,女孩在太陽光的折射裡淡淡的紅暈。
  
  ###
  
  坐在純黑的藍寶基尼的後座,駕駛座上的執事促狹地笑著,非常好心情地調侃車後座同樣好心情的小姐。
  
  「啊呀,原來還要回來啊!」
  「哼!這裡有我家,我幹嘛不回來!」
  
  哎呀呀,看來老爺你註定要送女兒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哦~Klimer微微地笑了,小姐的爸爸媽媽都在義大利,這裡的「家」又是什麼呢。哎呀呀,他不能妄自猜度小姐話裡的意思呢。有些東西【你們都懂得】對吧,我就不嘮嗑了。【嘿嘿】
  
  直到那輛黑色的藍寶基尼完全沒了車影,棕發男孩狠狠地抓亂自己的頭髮。
  
  他剛才幹了神馬!他吼了阡陌?不對,這不是重點。
  
  阡陌說她還會回來?不對,這也不是最重點的。
  
  他抱了阡陌……
  
  啊!!男孩蹲□,糾結地望著地上自己懊惱的影子,他來之前,腦袋一定被門夾了吧,等阡陌反應過來一定會砍了他的!一定會的。
  
  哭喪著一張臉,男孩惴惴不安地又拽了拽自己的臉。
  
  可是,下次還是好想……那個……抱一下啊……
  
  噗——他腦袋絕對被鐵門夾了真的,而且夾了不止一次。嗯!他才回醫院躺一會兒吧,剛才他想了什麼嗎?不!他什麼都沒有想,對不對。嗯,對!就是這樣的。
  
  ——(一卷完)
  

啟·花開花謝

chapter.13 時光碎屑

  ——{和你一起長大,一起生活,然後在一起,就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20歲,你依然在我身邊。
  
  雲卷雲舒,在庭前看花開花落,流年飛逝如梭。時間是最強大的武器,它可以將所有生硬,冷漠的棱角依依磨平,也可以讓一塊璞玉終於散發出其該有的光彩。時間細膩如指間沙,無聲無息,不可捉摸。幸而,我們都站在時間的彼岸,觀每一場的聚聚合合。
  
  粼粼隱逸的陽光裡,修長白皙的五指恍若翩躚飛舞的光蝶,盈盈撒下的碎金裡,晶瑩中是玻璃透明的質感。
  
  棕發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琉璃般靜默的棕眸裡是毫不掩飾的困倦睡意,淡淡地黑眼圈在纖長卷翹的睫毛後單薄得令人心疼。
  
  可是,20歲左右的男子強打起精神,隨著身後越來越活躍起來的喧嘩聲,薄唇緩緩勾勒起一抹笑意,緩緩拉扯出來的弧度,在些微冷的空氣裡,暖暖得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大大的橘色太陽鏡後的眼神混沌了幾秒,又重新恢復清明。
  
  下課鈴響,校門口湧出大堆大堆想要歸家的學生。
  
  「啊,那個人好帥!」
  
  不小心瞟到倚在校門旁俊俏的男子,紮著兩個小辮的可愛女子,捧著自己的臉做一臉花癡狀,小心肝兒砰砰得要蹦出胸口。
  
  但是預料的附和沒有出現,旁邊的人僅是不在意地瞥了一瞥,又自顧自地走自己的路。
  
  哎……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是個人都會習慣吧。
  每天都會見到的帥哥,是個人都會知道那男人有主了吧。
  每天都激動一把子,是個人都會腎衰的喂!
  
  女子很奇怪,拽了拽自己的臉蛋,又捋了捋頭髮,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隨著男子的腳步,臉紅撲撲的,眼神有些漂移。
  
  「他要是……」
  
  話未說完,就看到周圍人眼神習以為常地怪異。
  
  「喂喂!你們這是什麼眼神!說不定帥哥就看上我呢!啊啊,畢竟我長得也不錯。」說著嬌羞地低下頭,好像某個帥哥已經跟她互許終生了一般。
  
  不理會某個過度YY的女人,周圍人的眼神更加怪異了一點。有一個好心人從人群裡憋著笑走出,「嗨,姑娘,我看你長得也蠻好的,這兒,怎麼就那麼不好使呢。」「這兒」恰好指的是腦殼。
  
  是個人都曉得,那個男人該死地等的是他們的玖路女王吧!
  嗚——!女王大人!!所有M集體淚奔。
  
  ###
  
  再多的目光對於此刻的棕發男子來說,那都是浮雲。自從18歲那年來到義大利,習慣了被他人目光集於一身,他終於深刻理解到阡陌最初將周圍人當作背景的理所當然。
  
  雖然一開始會臉紅,腿抖,可是只要那個人在身邊,一切似乎,都是可以克服過去的事情。
  
  微微地抿起嘴角,當那抹黑發身影在樓梯轉角突兀地出現在視野裡時,整個世界,都被陡然點亮了起來。即使年齡以一種不可挽回的姿態毅然邁步進20歲,男子閃爍的水靈靈棕眸仍然沒有減少其一絲一毫的必殺性,可愛得像極了一隻小兔子。
  
  原本清亮且乾淨的聲音不出意料地染上淡淡的,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寵溺無奈。「喂喂,蠢綱,不是叫你在校門口等嘛,每次都跑進來,注意點影響好吧。」說話的女子已完全找不出少時的稚嫩,舉手投足間淺淺的氣勢卻別有一般風味。這個只要站在那就已經自成一道風景的女子此時卻頭疼地揉了揉眉頭,話裡微微的酸意連自己都沒有分得清。
  
  {到底是覺得影響不好呢,還是單純地討厭那些女人看待自家所有物的眼光呢。}
  
  自家所有物?嗯嗯,女子突然地微笑起來,那個人從八歲遇見開始就是她的,20歲時還是她的,以後的以後,還會是她的!
  
  但是,阡陌的好心情卻並沒有傳給此時正一臉便秘色彩的棕發男子身上。
  
  相遇時喜悅的格外明亮的棕眸。於是,期盼中那一絲未隱藏好的便扭也尤其明顯。
  
  特別是在發現,黑髮身影身後依然還有個厚臉皮跟上,還朝他溫良地笑笑的「斯文敗類」時。
  
  笑!笑!有什麼好笑的!笑得你肚裡抽筋最好!
  
  儘管肚子裡已經把對方祖宗十八代一二三四五六,全部,通通詛咒了一遍,但已經在自家家庭教師完全毫無人道的訓練之下,學完整本厚黑學的某個腹黑BOSS外表只是雲淡風輕地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麻煩入江了,謝謝你送阡陌出來。」聲音很溫柔,很溫柔。【潛意思:你看好情況就趕緊趕緊滾吧,不要來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了!!】
  「哈哈,哈哈。」棗好色頭髮的男子訕訕地笑著,一手卻悄悄摸向自己的胃部,轉過來的臉上掛滿了大團大團的黑線。【彭格列,你丫就裝吧你,誰不曉得你就一醋罎子。從老早老早以前動物大遊行那次我就知道了!】
  
  一邊的黑髮女子了然於心地看著他們幼稚的眼神交戰。哼!兩個廢柴,即使其中一個學了再多的厚黑學,比得過從小將帝王術當作童話故事來讀的她嘛!
  
  真是的,不過。
  
  從窗外折射進來的陽光在樓道裡撒下一地碎金,溜進來的風怡然舒適正好,天氣爽朗乾淨。
  
  阡陌壞笑,——{這樣被珍視的感覺真好。}
  
  20歲,有很多事情在潛移默化中無聲改變;
  20歲,有些東西早已在心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20歲,足夠一個廢柴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
  
  ——20歲,足夠我們明白很多很多,一開始逃避的東西……
  

chapter.14 夢淺

  寬敞的凱迪拉克車後座,真皮沙發舒適而柔軟,陽光從車窗的嫌隙湧入,女子低頭看書,無聲地翻閱紙張,沉靜姣好的側臉淡然而平靜,男子頭一點一點,顯然已處於半夢邊緣,棕發遮掩下的臉龐毫無防備,一如稚嫩的幼兒。
  
  ——{這一刻,繾綣而寧靜。}
  
  一如他們浩浩湯湯的這一生,歸於心,也不過「平和」二字。
  
  「平」平安。
  
  「和」祥和。
  
  不求轟轟烈烈,海枯石爛的愛情未必經得起俗世滄桑,順水成舟的柔情也未必經不起平淡的流年。
  
  直到女子不在意地瞥到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手上的書頓時變為兇器,卻在打上男子頭部的前一秒危險地停頓下來。
  那未加掩飾的淡淡黑眼圈在纖長卷翹的睫毛之下隱隱約約,女子無奈地撇撇嘴,重新坐回座位,眉眼稍裡卻是明瞭的寵溺。
  
  哼!
  
  一時間詞窮想不出什麼好點合理的理由,只能將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池上,蠢綱有說去哪嗎?」
  
  從反光的前鏡看完整個過程的司機,溫厚地笑笑。他一直喜歡這位玖路家的女子,內斂中深藏氣勢,是當之無愧可以做夫人的人選,他看出來BOSS也有意,怎麼就不早點早點辦辦喜事,也好讓彭格列也熱鬧熱鬧呢。一時叉出去的思緒被問話拽回。
  
  「BOSS吩咐去秀水街的服裝店試服裝,後天晚上在彭格列有同盟黑手黨的聚會。」
  
  司機憨厚的聲音打消了阡陌的疑惑,她頓了頓。
  
  聚會?聯合前幾天情報部門得來的情報。哼!黑手黨的聚會又哪次會單純呢,那些天天都活在刀刃上的人,如果寶刀不動,總有一天也會生銹的。
  
  一時間,車按著一定的步調開向既定的方向,車內又重新恢復平靜,只剩下規律的翻書聲折碎陽光的潛影,平淡中是靜默的流年,清淺裡似乎有宿命的感覺。
  
  ###
  
  再漫長的旅途也終有終點,再漫長的等待也終有回音。
  
  流年劃過,悄無聲息。
  
  ###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棕發男子還熟睡著。頭一點一點地雖然很可愛,但是,女子手中,磚頭一樣厚重的書還是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頭上,落到實處時卻不自覺地放緩了速率,連帶著拍到臉上的聲音也輕地散盡了空氣裡,眉目間是一晃而過的心疼。
  
  「啊!」男子輕呼著,埋怨地摸了摸被敲打的地方,嘴角咧開的笑意卻一點也沒有感受到疼痛的意思。顯然只是裝裝樣子,儘管曉得再怎麼裝也得不到任何同情。【( ^_^ )】
  
  「趕快下車,磨磨蹭蹭幹什麼!」
  
  果然。
  神馬溫柔相惜都是他異想天開。
  
  ——{不過,那樣才是阡陌嘛。}
  
  如果可以加上「他家的」這個首碼就更好了。
  
  不急不急。明天的聚會,雖然重點是:討論針對蘭卡家族違反協議私自販賣軍火以獲取暴利的懲罰問題,但是……
  
  男子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算是「狡黠」的笑意。
  
  他喜歡阡陌,他從好久以前就知道。
  好歹也是最大黑手黨彭格列的教父大人,沢田綱吉不是笨蛋,跟那個人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
  
  為她受傷而慌亂得不知所措;
  為她的離去而生氣憤怒,衝動的沒有腦子;
  被欺負得那麼慘,還是義無反顧地想要在一起;
  
  ……
  
  太多太多,那些酸澀中卻充斥著甜蜜的感覺滿滿的快要溢出來。
  
  不為別人,這世上的女子何其多,他卻只為這一人擔驚受怕,只為這一人生氣憤怒,同樣只有這一人,豁出生命也想要去保護,儘管也許她並不需要。
  
  如果這些所有的一切,一切還不能說明的話,沢田綱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定義「喜歡」。
  
  雖然潛意識裡曉得阡陌也是喜歡自己的。
  
  但是,畢竟誰也都沒有說出口,那個……那個……所以……反正!已經滿臉紅暈的教父大人深吸一口氣,他借助這次聚會悄悄散發一些小道消息當催化劑不行啊!【理直氣壯狀——】
  
  ###
  
  「The Queen」——屬於當前最熱服裝設計師Eva親手打理的店面,裡面的名貴高雅的服裝專為上流社會的奢侈消遣所服務。
  
  現在,此時此刻,阡陌看著面前堆積成山的晚禮服,認命地去換衣服。
  
  其實一開始,她只是以為那會是彭格列的內部會議,畢竟蘭卡家族的事情應該算是一個醜聞。可是沒想到蠢綱卻大張旗鼓地弄成聚會這種形式,既然Reborn不管,就肯定有其合理處。只是急匆匆的,讓她都來不及準備,只能臨陣來選衣服,還好總歸Eva算是她和蠢綱共同的朋友,額,高中同學……
  
  「喂,這件怎麼樣。」
  
  服裝店裡烘托出的昏黃氣氛裡,從門後走出的女子,白皙的膚澤宛如雪一般,無袖的小巧紅色晚禮服襯托得她像血族高貴的公主,一瞬間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不理會身旁那個瘋女人(Eva)接連不斷的「wonderful」,棕發男子微微低下頭,深邃的棕眸裡是不情不願的複雜,厚重。
  
  「不好看,換一件。」無袖,為神馬是無袖!難道要那麼多狼一般的男人都要看到他老婆雪嫩嫩的皮膚嘛!!不!絕對不可以!!他會恨不得把所有男人的眼睛都挖出來的!所以為了防止聚會上出現神馬可怖的兇殺案,還是換一件好。
  
  「誒!!Michel(綱的英文名),你不要搗亂,Sarah(阡陌的英文名)穿這個非常的wonderful!」
  
  Eva焦急地大叫著,這個愛設計成癖的女人在瞟到某人狂風暴雨,電閃雷鳴的氣場時乖乖靜默下來,她只是個簡單平凡的小小服裝設計師,她不要被可惡的黑手黨大BOSS惦記。::o(>﹏<)o::,明明Sarah穿這件超靚的,那個該死的醋罎子!
  
  哎——作為當事人,阡陌無奈地歎一口氣,拿起另一件衣服走回換衣間。
  
  但是——
  
  「不行,換一件。」這個背露太多了。哼!他家老婆的背能隨便給人看嘛!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呢!
  
  「不要,這件太醜,換一件!」青筋迸出,靠!竟然露大腿,去死!去死!去死!
  
  「這個一點不搭你,再換一個。」擦!叉都快開到屁股了,滾!滾!滾!
  
  ……
  
  「不行,阡陌,要不我們再換一家吧,這裡的太次了。」
  
  依然沉浸在晚禮服露出他老婆肉太多的憤慨裡的某人,顯然沒有意識到此時安靜到詭異的氣氛,還在一個勁兒批鬥這個,批鬥那個。
  
  任是再好脾氣的人,在經歷了將近三個小時的不停換衣後,氣都會磨光的,何況玖路女王。
  
  但是首先發飆的Eva大叫著,手裡不曉得什麼時候詭異出現的棒球棒就揮了過去,啊,忘了說了,Eva是山本的女朋友。
  
  「Michel,你說什麼,這裡的太次!?你有膽子再說一遍!!嗯哼!」這個拿著棒球棒當兇氣,王八氣四射的女人,哪有一點電視上溫文爾雅,和他人親切討論設計的態度。
  
  這個詫異很大的事實只能告訴我們,是個人都會有逆鱗。
  
  而Eva的逆鱗恰好是她的作品。
  
  而「The Queen」裡的服裝恰好都是Eva的親手設計。
  
  恰好,恰好,恰好。阿彌陀佛,恰好真好。
  
  阡陌冷笑著,眼裡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還有,想要再插上一腳的憤懣。
  
  去你的不行,再換一件。一定要把你一百遍了,一百遍!
  
  ……
  
  最後的最後,頂著一個大熊貓眼,兩眼完全不對稱的棕發男子悲憤地咬著手中的小手絹,內牛滿面地在心裡不斷叫囂,所有的發言權全部被駁回,他爭取的那些時間到底是為了神馬喂!!
  
  阡陌的身上赫然穿的就是最初的那件紅色小禮服。
  
  不過,
  
  也許是燈光貪婪,故意折射成了完美的弧度。
  
  一身白色阿瑪尼西裝的男子輕輕地環抱著稍微瘦弱一點的女子,白色與紅色鮮明而又突兀,卻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女子的一雙柳眉微微上挑,男子有些青腫的眼裡全是討好的笑意。
  
  那一刻,連世界都屏住呼吸。Eva微笑,這兩個朋友,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夠比他們更加地相配於彼此。
  
  ——{也許,瞬間就是永恆。}
  
  ###
  
  以至於很久很久以後,久到物是全部人非,Eva靜靜地靠在山本的懷裡,看著那個棕發的男子輕輕地擦拭那一刻的相片,畫面孤寂得連眼淚都成了奢侈。
  
  ——{因為曾經幸福過,所以才格外地痛。}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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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宴會

  宴會裡閃爍的燈光亮得晃眼,紙醉金迷的味道嗆得難受。一刹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又為何在這裡。然後,她看見,隔了好遠,隔著灰色的人群,隔著壓抑的盛宴,那個男人靜靜地站在那兒,溫柔地微笑。
  
  仿佛一瞬間,所有都灰飛煙滅。
  
  至此,終於明白,她在這裡,只因他也在這裡。
  
  ###
  
  「下車吧,我の女王陛下。
  ——じょおおうへいか」
  
  棕發的男子微微彎下腰,伸出來的手纖長而白皙。在迷離的夜色裡,唇角微微上翹的弧度,美好而溫潤。
  
  近處,甚至有部分女子一下子暈紅了臉頰。
  
  可是,男子卻仿佛置若無人,水般柔和的棕眸裡只深深地映出一個人的身影,似乎映在了胸口上,幾世幾百年幾輩子也未曾改變。
  
  只一眼,望穿秋水的榮華。
  
  端莊的,從車裡不快不慢地邁出一隻玉腿,鮮豔的紅色高跟鞋穿在她的腳上卻不落俗,只襯著光潔的腳踝越加如陶瓷般細膩。
  
  五指光滑如蔥尖,被男子稍大一點的手,正正好好,一絲不漏地全部包裹,契合得宛如生就該那樣。
  
  那個緩緩從車內出現的女子,剪水秋眸微微有些迷茫,盤起來的髮絲,有幾縷俏皮地垂下,下頷的曲線恍若藝術家手中最完美的作品。
  
  那一瞬間,她只是站在那裡,就成了所有男性心中的繆斯女神。
  
  所以,
  
  誰都沒有看到,女子身邊的男子在暗處內牛滿面地恨恨咬了咬牙,上齒與下齒相觸,危險地嘎嘣嘎嘣響。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群朝他家阡陌瞟來瞟去的男人,他會一個不漏,兢兢業業地全部讓他們嘗嘗苦頭。
  
  據說,此宴會以後,大半青年男性回家有一段時間,都對任何女性提不起一絲一毫的性趣,讓其各自的老婆帶到醫院懷疑其性無能。
  
  ——此為後話,暫且不談。
  
  ###
  
  進入大廳,原本吵鬧喧嘩的餐廳一瞬間噤若寒蟬,綱在人群中搜尋到自家師兄的身影,安心地笑了笑,阡陌也順其自然地微微點了點頭。
  
  即使年齡在增長,可是有些東西即使老死也不會改變分毫。比如:廢柴綱的怯場。
  
  所以對於這樣盛大的宴會,那麼多的人注意力,詭異的,尊重的,算計的,七七八八,全部集於一身的時候,找到熟悉的人,身心總會放鬆很多。
  
  這是人的依賴性,無法更改。
  
  可是,視線裡,迪諾的笑容卻突然詭異了起來,朝他們溫和地笑笑以後,還轉過頭附在羅馬利歐的耳邊悄悄地說著什麼,然後羅馬利歐投向他們的目光是語重心長的釋然?
  
  釋然?釋然個屁!
  
  驀的,綱和阡陌集體從上到下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一步一步,人群自動劃分出一條道路。棕發男子揚著頭,在一群人的注目禮之中,表情倨傲而大氣,只有緊靠在他身邊的女子才曉得此刻,這個人的身體仍在不協調地微微顫抖。
  
  這個笨蛋,這麼多年了,還依然會緊張。
  
  緊了緊挽在胳膊上的力度,默默的,也是無聲的支持。仿佛擁有心電感應一般,男子臉上僵硬的笑容突然就自然起來,炫目得令人移不開眼神。
  
  稍微高一點的舞臺,是只屬於黑手黨的教父大人,孤獨的,令人只能仰望卻無法接近的位子。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一顆野心,喜歡玩弄權術。起碼在玖路阡陌的心中,那個男子一如初見時的乾淨溫柔。
  
  所以才會更加地心疼,眼眶下的淡淡青色藏也藏不住。
  
  可是,只能尊重他。
  
  因為那是溫柔的他,固執地,一意孤行地選擇的,保護同伴的道路。
  
  所以只希望,這條路再寒冷,再黑暗,好歹可以牽著他的手同他一起走過。
  
  「我想經過我的幾個守護者已將這次的事情全部調查清楚,相信大家也對這件事件有了一個透徹的理解,蘭卡家族違背彭格列同盟家族的協議,私自走私軍火販賣,這已經嚴重觸犯了彭格列的尊嚴。我知道,在你們很多人眼中,我過於仁慈,大好人得跟黑手黨沾不上邊……」
  
  阡陌在台下一時沒忍住,翻了翻白眼,你本來就是笨蛋。
  
  即使,那個人在臺上演講得神采飛揚,俊俏的臉肅穆地只能讓人想到俯首稱臣。
  
  似有所感,棕發男子向此處投來的目光明顯帶了淡淡的笑意,深邃的深處是刻骨銘心地包容。
  
  阡陌的臉色有些郝然,轉過頭去,卻生氣地發現那道目光的笑意更深,這個魂淡!
  
  悄悄地翹了翹嘴角,在誰都沒有注意的空當兒,男子的目光重新變得威嚴,堅定。
  
  「但是!仁慈不是懦弱,我的仁慈只給那些懂得尊重的人!」
  
  一句話,擲地有聲。本來還心態較好,依然自我地品酒的蘭卡當家一刹那白了臉。這個……這個是那個世人眼中的傀儡BOSS?迪諾在人群裡笑眯了眼,同樣是Reborn教出來的,他這個師弟又豈非是任人搓揉搓扁的呆子。
  
  「在此,我以彭格列第十代BOSS的名義正式宣佈,將蘭卡家族逐出同盟,斷絕與其所有的商業往來!」
  
  不理會那個滿臉橫肉的蘭卡當家毫無形象地嚎啕求救,直到保全將他拖出門去,也沒有任何人施捨過去一個眼神。所以誰都沒有發現,那個狼狽的胖子眼中,一閃而逝的寒光。
  
  這就是人心。歷史從來都由強大者來書寫。
  
  剛演講完,綱就小心翼翼地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搞砸。他感覺緊張地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但是,事關於那些冷兵器,他一步也不會退讓!同時感到背部被狠狠一拍,嚇一跳地回過頭去,接觸到阡陌戲謔的眼神,整顆心才慢慢地落回實處。
  
  「不錯嘛,還蠻有氣勢的。」旁邊的迪諾也揶揄地評價,羅馬尼歐認同地點點頭。
  
  「嘁,他還有的努力呢,剛上臺的時候,笑容太僵硬了,演講中途還分神。」
  
  「誒!?饒了我吧。」明明是求饒的話,男子的棕眸裡卻沒有一點自己做錯了的意思。
  
  那麼可愛的阡陌,他怎麼可能錯過。
  
  「哼!」阡陌輕易地抽出被男子抓在手中的自己的手。不經意咧開的笑容哪有惱怒的樣子。
  
  迪諾轉過頭,抽搐地對羅馬尼歐埋怨:「羅馬尼歐,嗯……你有沒有覺得……我突然好閃亮閃亮的……樣子?」
  
  一身黑色西裝,一絲不苟的羅馬尼歐煞有其事地點點頭。「BOSS,估計幾百瓦的電燈泡大概就你這樣了吧……」
  
  英俊的金髮男子蛋定地望著自己的屬下,艱難地抽了抽眼角。
  
  那邊的兩位,麻煩注意點好吧,不要在公共場合打情罵俏,刺激單身人士!!
  
  挽著阡陌的胳膊,一一跟同盟家族的BOSS打完招呼,本來就沒有怎麼休息好的男子感覺有點脫力。嚴重聲明自己要去休息室歇歇,將男子的勞累看在心底的阡陌也沒有反對。其實,要不是要跟各家BOSS相處的良好禮貌問題,她早就逼著那個男人呆在休息室不許出來了。
  
  可惜,短短的到休息室的路程卻也不一帆風順。
  
  這個畢恭畢敬彎下腰,手向前伸出,態度有禮謙和的男人,剛才講了什麼。
  
  「美麗的玖路阡陌小姐,有興趣和本人跳一段舞嗎?」
  
  綱眼中射出的寒光,絕對!絕對要把眼前這個男人千刀萬剮了,強勢地將阡陌帶進自己的懷中,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齒邊緣,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對,不,起。我,家,阡,陌,不,外,借!」
  
  好笑地看著男人因為一點小事情染上薄怒的臉頰,卻沒有反對。她的確是沒什麼興趣跟男人去跳舞。
  
  自然,阡陌沒有看見的是,走遠的棕發男子悄悄回頭,向剛才的男子俏皮地眨了眨眼。
  
  啊哈,我家的阡陌啊。二十歲的男人笑得有些傻,相信這個重磅消息,很快就會在黑手黨之間廣泛流轉了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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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合,巧合,在於一個巧字。
  
  即使沢田綱吉預料到了自家的嵐守會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跑過來,也預料到首領控的他遇到阡陌會何等地暴躁,更預料到也許不會有神馬好事情發生,更是為此做好了充分準備。
  
  但是,他猜中了所有所有,卻始終沒有猜到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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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代目!!」那是何等親切的咆哮,棕發男子習慣性地撫了撫額。他大概猜得到,緊接著的是……
  
  「這個死女人……」
  
  綱正疑惑為什麼突然斷了句,戲沒有按預定好的劇本上演。就忽然感覺到了,唇上那不算輕柔的觸碰,由於獄寺那大力沒掌控好的慣性,牙齒與牙齒生生,粗魯地碰撞在一起。
  
  只是面對著面前,那近在咫尺陡然睜大的黑眸,繁雜的腦海一瞬間空白,茫然得不知道該在哪個國度。
  
  即使,他想到了想要在今天暗暗地,私下宣傳他和阡陌的關係。
  
  那這個,算不算……額外的獎勵。
  
  我們一起看過同一個日出,一起盼過同一個傍晚,一起走過流年的起起落落。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不由自主地閉了眼,將那個人所有的驚呼悉數吞進自己的口中。
  
  ——{我喜歡你,真正地喜歡著你,你聽不聽得到。}
  
  宴會的光線明明暗暗,服務生來回穿梭其間,吵鬧喧嘩的氣氛。這裡的一切卻像停滯的流年。
  
  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個青澀的吻,一段時光生生地湮沒。
  
  男子安穩的心跳,一如某個夏天不算燥熱的夜晚,他站在她的身後,曾經堅定地說:「我沒有阡陌果然是不行的啊。」那麼此刻,你聽不聽得到……
  
  他在認真地說愛她。
  
  【最後の最後,某個銀髮的男子大叫,喂喂!不要忽略我啊!某彌蛋定地路過,啊哈,59,你怎麼還在這啊,你媽喊你回家吃飯呢。】←我崩..= =
  

chapter.16 綁架

  一個月後,彭格列總部。
  
  路過的小職員看著興奮地揮舞著拳頭的白髮男子。「晴守大人,什麼事這麼開心呢。」
  
  白髮男子加快了出拳速度。「極限的高興!京子要來看我呢~!」
  
  「哈哈,」旁邊練劍的爽朗男子哈哈笑了幾聲,「真是好久不見了呢。」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逼近,他們始終沒有看到那抹栗發的身影。終於白髮男子再也忍不下去了,哥哥模式全開。
  
  打出的電話,一板一眼,千篇一律的,未曾改變分毫的僵硬聲音,仿佛像在嘲笑一般。
  
  「您撥的電話現在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去你的稍後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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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子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視野裡一片模糊,緊貼著皮膚的,是地板冰涼的觸感。頭重腳輕的暈眩以及腦後部仍然撕裂般的疼痛都提醒她——自己現在的處境並不是很好。
  
  這裡是哪裡?
  
  緩慢等待著頭痛有所緩解的時間是漫長的,栗發女子以手撐地,艱難支撐起半個身子打量四周。儘管四肢疲軟無力,但還好,並沒有受到束縛的感覺。
  
  很顯然,這裡應該是個廢棄的雜物間,破舊的箱子亂七八糟地堆放在四周,眼眸微微眯起,從牆壁上小小的天窗射進來的光亮已經有些暈黃。地板上的灰塵在光線裡清晰可見地飛舞著,嗆得人難受。
  
  她是早晨離開飛機場的,跟哥哥約好了是下午三點,如今肯定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她記得她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被一群黑衣人掠進小巷子裡,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曉得了。
  
  看來是……綁架。
  但是為了什麼而綁架她呢?
  
  混混沌沌的腦海裡忽然劃過一張溫柔地微笑著的臉,溫順的棕發下,那雙棕眸裡是澄澈的寬容。
  
  京子再也不是當初並盛中學那個哥哥說什麼就簡簡單單,輕易相信一個鬼扯謊言的小女孩了。
  
  六年的時間不長,只不過人生短暫的十分之一。但是足夠讓一個曾經單純僅用「可愛」就可以輕易概括全部的女孩,真正成長為一個成熟的,溫柔的女人。
  
  哥哥拙劣的遮遮掩掩,綱吉君顯而易見的掩飾,山本君放下爽朗有時突然嚴肅的氣勢,獄寺君那無論怎麼看,都對正常人來說能夠標榜為「危險」的炸彈……
  
  很多很多,女子看在心裡,只是不說。
  
  她知道他們對自己的保護,因為懂得那些都是真切實意的,所以唯一的回報就是裝作不知道。
  那些不過都是男孩粗獷的外表下不易察覺的細膩,她懂。所以不想讓他們已經很累的時候再給他們增加不必要的麻煩與負擔。
  
  這也是,作為一個女人,包容男人的方式。
  
  京子緩緩蜷縮起身體,在這個冷如刺骨的地方,希望微末地生出一點暖意。
  
  現在,不管怎樣,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她相信他們不會見死不救,一如最初相信哥哥只是參加了一場相撲比賽那樣簡單。
  
  ###
  
  而此時此刻的彭格列總部,早已被怒極攻心,怒發全冠,哥哥模式全開的晴守鬧得雞犬不寧,人仰馬翻。
  
  「沢田,京子不見了,極限地趕快去救她!!」
  
  棕發男子被自家晴守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驚得情不自禁地後退幾步。
  
  可是,再急也要知道京子現在在哪吧。
  
  「了平大哥,你冷靜點,情報部門已經在去查了。」
  
  「極限地不能冷靜!!京子被壞人抓去了要哥哥怎麼辦啊!!【— —||】為神馬是京子啊!」
  
  「喂,該死的草坪頭,不要拽著十代目!你沒看到十代目現在很著急嗎?」
  
  「啊!啊!啊!還是極限地不能接受啊!!」
  
  「哼!你給我安靜點!你沒看到十代目現在在想辦法嘛!!」
  
  ……
  
  擦擦額邊的冷汗,綱轉過頭,不理會那邊已經兀自吵起來的兩人,深邃的棕眸裡卻轉瞬有一絲擔憂和自責。
  
  京子被綁架肯定是因為他這該死的身份,但是為什麼是京子呢。
  
  如果要想威脅彭格列的話,抓阡陌不是籌碼更大一點嗎?畢竟不管是對於自己,還是對於彭格列,阡陌反而更重要啊!當然,他也不是希望阡陌被抓。某人很自然地忽略了某女令人抓狂的實力。
  
  愜意地坐在沙發上,與焦急的人群格格不入的女子感受到棕發男子不時瞟向自己的目光,還有了平大哥質問為什麼是自家妹妹時那投向她的憤怒,儘管不想的,但是唇角還是不自覺地勾勒一個諷刺的弧度。
  
  哼!都覺得該被抓的應該是她嗎?
  
  果然還是覺得京子比較重要啊!!她理解,她懂得,柔弱的花朵就該被精心呵護珍藏。
  
  但是,那從心底不知什麼時候劃下的口子,流了血,只是被忽略的鈍痛。
  
  「BOSS,查明白了。有人看到了晴守大人的妹妹被綁架的過程。是蘭卡家族。出於對彭格列上次對於軍火販賣事件處決的報復。剛才也收到了蘭卡家族的通訊。」
  
  「接進來。」綱頭疼地掐了掐眉心。
  
  果然,又是被他連累的。
  
  「哈哈哈!!」螢幕上一身肥膘的男人正是蘭卡家族的當家——費力鐘斯?蘭卡。他一手叼著雪茄,煙霧彌漫裡,金牙閃爍著噁心的光芒。「彭格列的BOSS想不到吧。」
  
  綱望著面前這個嗤笑他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動靜,袖子裡的拳頭卻握緊,指甲深深嵌進肉裡,卻感覺不到疼痛。
  
  是他的錯!如果當初聽Reborn的話將他們趕盡殺絕就沒有今天的事了,可是要讓他輕易抹去一個人的生命,即使這個人十惡不赦,但他真做不到!所以今天,是對他的報復嘛!但是為什麼不沖著他來,而要傷害他身邊的人!!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乖乖將彭格列百分之二十的軍火生意交給我,要不然,我可不保證,你細皮嫩肉的小女朋友還能完好如初哦!!哈哈哈哈!!」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螢幕一跳就已經恢復一片漆黑。
  
  「十代目!!」
  
  男子低著頭,沉浸在深深的自責與痛苦的邊緣。只感覺周圍的氣溫陡然的下降,「嘩——」,那個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的黑髮女子突然起身,周身環繞的低氣壓使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男子愣愣地望著那個人的背影。「阡陌——」喊出的話戛然而止,那個僅僅是背影,也彰顯著「冷漠」的女子已消失在視野之中。
  
  「我會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笹川京子的!」
  
  「這個死女人!囂張什麼!!」
  
  這算什麼!
  
  宴會最後的那個吻,阡陌的不反抗與耳後根可愛的粉紅。他以為,就算還沒有接受,他們的關係也該更進了一步才對。
  
  可是,就在剛才,綱突然覺得有些無力,胸口仿佛心悸一般。
  
  那個雖然外表強勢,內心卻意外溫柔的女子,又再次像刺蝟一般,豎起了全身上下鋒利的刺,那顆會跳動,會傷心的心,又再次被她埋葬在最深處的邊緣。
  
  綱不懂,為什麼時間那麼短,他就感覺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這算什麼!
  
  仿佛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施捨的決絕!還我一個完完整整的京子!?那你自己呢!!要單槍匹馬闖進人家大本營!!??
  
  那個再次將自己封閉進自我世界的女子,突然讓他覺得,仿佛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像笨蛋一樣,只有自己的一廂情願,而他們,始終都在原點。
  
  ——{玖路阡陌,你可不可以再相信沢田綱吉一點,可不可以再依賴沢田綱吉一點呢。}
  
  男子有些疲憊地閉上眼,銀髮男子憤怒的叫囂仿佛在另外一個世界,從窗外撒進來的陽光,卻意外地冰冷。
  

chapter.17 救援活動

  無論怎樣,沢田綱吉其實還是有一點猜對了,那個不經常生氣,但只要一生氣起來就極度腦殘甚至沒腦子的玖路阡陌來說,現在就處於——腦子不幸被巨怪啃了,還被門夾了的過程中。
  
  她是誰?
  她是玖路阡陌!因為慪氣就單槍匹馬白癡地跑到蘭卡家族的大本營。她是嫌生活太美妙,活膩了,還是外星人強勢附體了啊!啊噗——
  
  阡陌有些糾結地撓亂自己的一頭亂毛。
  原來,她還年輕啊!腦子一熱,就習慣性地熱血了一把子——個屁!我勒個擦得沢田綱吉,都是因為他那搖擺不定,優柔寡斷的態度。【其實,少女,我知道。你這是遷怒,遷怒吧!】
  
  「誒,Me看見了,那不是可憐BOSS身邊的女魔頭嗎?誒,難道改邪歸正,將變身口號改為‘代表月亮消滅你!!’了嗎?」
  
  這種蛋疼到死的平滑拖長音調,阡陌轉過身,身後是竄起的劈裡啪啦作響的熊熊火焰。這種一臉無辜擺明三無屬性賣萌的蛋疼表情,果然只有一個人——鳳梨頭的徒弟,弗蘭。
  
  「啊,魔頭變身了。」
  
  「弗蘭,你似乎看起來很閑嗎?要不要找我練練手呢,我現在似乎也很閑呢。」
  
  「阿勒,竟然炸毛了,真不經逗。」男孩撇撇嘴,默不作聲了,他還不想讓自己在the king of Terror 手下被切成一塊塊……
  
  「xixixi,」旁邊的金髮男子,發尾詭異地遮住眼瞼,歪戴著的小王冠反射著手上,銀質小刀的寒光。
  
  「啊拉,我忘記身邊還有王子……(偽)了,前輩,真不好意思。」
  
  十字!沒在你那完全平聲調的語言裡找到歉意,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立即,弗蘭那帶著的搞笑青蛙頭套上被深深地插/進三把小刀。男子?或者男孩?蛋疼的表情,還是——面無表情……
  
  「嗨嗨。前輩什麼時候能停止那幼稚的遊戲呢。」
  
  「噠!噠!噠!」灰常默契地擲地有聲,又是三把小刀,前輩,你原來其實不是王子,而是開西餐廳的吧。
  
  「弗蘭,我記得你是跟著鳳梨頭的,怎麼,改去給那個雞毛撣子當手下了,你師傅願意?」
  
  「嘁,師傅是傲嬌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他只不過在瓦利安實習罷了,彭格列派我們來剿滅蘭卡家族。臭小子想在瓦利安,死了這條心吧!」
  
  誒!?剿滅蘭卡?
  
  「九代命令?」
  
  「xixixixi,」金髮男子甩手三把小刀再次丟進青蛙頭套裡。「我怎麼知道,死青蛙,趕快完成任務趕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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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救出京子的過程並不困難。強大的,屹立不倒的彭格列和弱小的,強弩之末的蘭卡,誰勝誰負,實力懸殊差到天和地的距離。
  
  最多占著人海戰術,可是這個唯一的,僅有的優勢也在王子(偽)和青蛙男到來的情況下全部逆轉,她甚至連匣兵器都沒有開,一往無前地收割著一條條生命。
  
  the King of Terrors
  
  難有人冒犯其尊嚴。
  
  毫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找到了那個被關在雜物間的女子。阡陌高高的黑色朋克高跟靴一如所料地踩在一身肥膘的男人臉上。毫不留情地狠狠多踩幾腳,也不怕髒了鞋子一般。
  
  費力鐘斯?蘭卡從來未曾這樣懼怕過,仿佛全身上下都如墜冰窟一般,寒氣從體內冒出,輕易凍結了四肢百骸。那個高高在上,居高臨下輕蔑地望著他的女子,清麗絕豔的臉上,一雙柳眉微微上挑。如子夜般張揚飛舞的髮絲內,漆黑的Muise低調,冷漠得猶如死神手中恐怖的鐮。
  
  她美得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可是一經觸碰,就枯萎扭曲至死。
  
  費力鐘斯?蘭卡覺得自己快死了,鼻樑斷了以後,整個大腦就處於昏昏沉沉之中。那一下一下,仿佛瘋了一般的踩踏聲,像緊緊擭住了他的心臟。不!在這幾經絲毫感覺不到時間流動的停滯裡,他早已找不到疼痛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比此刻還要更後悔去惹上彭格列。
  
  解決完了那噁心的肥膘,阡陌輕鬆地拍了拍手,厭惡地將腳下的血跡狠狠地在臺階上整個刮幾下,奢望弄乾淨。
  
  已經有些昏暗的雜物間內,栗發女子抱緊雙膝蜷縮起瘦弱的身體,看起來格外的嬌小。一下子,一口氣堵在胸腔裡,擅自慪氣的自己,真的好像小孩要不到糖果,無理取鬧一般。
  
  她的腦袋,其實是不小心被人當球踹了吧。= =!
  
  這樣的女子,沒有男人想要去保護才會奇怪吧。其實,說真的,她到底是在不滿什麼呢!對於她來說,沒有跟男人們並肩作戰,反而躲在他們未必豐滿的羽翼之下,才是對她的羞辱,對她最大的傷害吧。
  
  從一開始,她站的位置就和京子是不一樣的。
  從一開始,她們的意義就是不一樣的。
  
  指尖輕輕觸碰那似乎蜷縮得有些不正常的女子。
  
  糟糕!指尖下的溫度卻與常人不同地過度灼熱。靜默一下,阡陌打量四周。冰涼的地板,髒兮兮的灰塵。顯然,這裡的環境實在不適合讓人正常呆下去,很容易讓體質較弱的人有發熱等不良症狀。
  
  沒時間了。她得速度帶她回彭格列。
  
  「誒!女魔頭要走了嗎?」小小聲,「哦哦,那懷裡的啊,哎呀,原來那就是JQ啊!!」某三五青蛙男一手握拳直接敲在另一個攤開的手掌之上,做恍然大悟狀。
  
  難怪BOSS要我們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啊。
  
  「閉嘴!三無吐槽面癱死青蛙!我先回去了,她有些發燒。」
  
  看著逐漸遠去的小黑點,頂著幼稚的青蛙頭套的詭異男孩面無表情地攤攤手。「貝爾前輩,我們回去交任務吧,跟你在一起多一秒也會教壞小孩子的。」
  
  「吵死了!」金髮男子一臉嫌棄地按下手上的遠程遙控器,身後陡然竄起來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空,頃刻間,一片廢墟。
  
  蘭卡家族消失在歷史不足掛齒的嫌隙。
  
  這就是黑手黨,我們是活在暗夜的黑衣者,執黑色鐮刀一路斬殺擋路者。
  
  果斷,華麗,噴濺的鮮血是逝去的喪歌。
  
  即使,遠去的阡陌聽著身後接連不斷的爆炸聲,臉色也未動絲毫。沢田綱吉不忍心的,他們就代做。沒什麼關係,反正都習慣了,那洗不淨的滿手鮮血。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講清楚好了。這樣磨磨蹭蹭下去,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耐心去磨,恍惚間想起上次那個不算溫柔的吻,回過神時,手已經輕輕放在唇上,似乎那裡還有微腫的感覺。
  
  喂喂!這是在幹嘛啊喂!
  
  驀然竄上臉頰的紅暈讓阡陌一時不知所措,醉酒的人永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 =算咯,她現在想這些幹嘛啊,真是!!果然,唧唧歪歪的感情神馬的麻煩死了!!要搶就直接去搶好了,嗯!
  
  「玖路桑?」
  
  迷迷糊糊的聲音自懷中響起,阡陌低下頭,正巧對上那雙尚且朦朧的棕眸,和笨蛋綱完全不一樣的眼睛。即使顏色相像,可是想起那個男人的時候,只看到一片宛如天空般的深邃與溫柔,而眼前的這雙反而太過清澈,不染塵埃。
  
  相似又可以輕易發現的截然不同。
  
  「別動,你有些發燒。」
  「啊,已經離開那個地方啦。」
  
  想了很久,但是話還是自然地脫口而出。也許是幫某個人所講,但是也許真的,便扭的,也是自己想要真實表達的感情。
  
  「對不起,把你捲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氣氛太過安靜,阡陌覺得自己有一瞬間看錯,似乎懷中的女子臉色更加蒼白了一點。
  
  「沒關係。」
  
  那些努力掩藏好的艱澀與悲哀,栗發女子埋下頭,即使是微末,也有一瞬間的不甘心啊。
  
  那個自傲,強勢霸道的黑髮女子,永遠不知道,有那麼一刻,曾有位女子對她是如此的嫉妒,嫉妒那些可以不需要理由輕鬆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每一天。
  
  可惜,那些嫉妒也終歸只能化為那些莫須有的塵埃。
  
  ——{從一開始,玖路阡陌站的位置就和笹川京子是不一樣的。}
  
  「玖路桑,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就像喜歡綱君這件事。」故意彎出尚且俏皮的笑容。
  「我,我才沒有!」黑髮女子扭過頭,卻沒有手去掩飾紅雲滿布的臉。
  
  不是自暴自棄,只是這樣希望著,只是這樣,就夠了。
  
  不去理會黑髮女子一刹那驚愕,又回歸明亮的雙眸,京子閉上眼,一點水漬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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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 算是告白

  我們在說「喜歡」的時候,心臟急速跳動的那1秒。「咚咚」清澈雋遠,折射成懶洋洋曬著陽光的貝殼,微末地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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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彭格列,也許是確認了目標,阡陌反而莫名地忐忑,就像一根緊繃的弦,擭緊了靈魂,姿態悠然卻不急於桎梏。
  
  她討厭這種感覺,如同討厭那些莫可名狀,似是而非的半途而廢。
  
  隨著那座尖頂的宏偉城堡越來越清晰地呈現,隱隱的焦躁鼓動著心膜,沉鬱的跳動聲緩和不了血液流動裡最深的窒靜。
  
  甚至,有那麼一秒,女子想要立即轉過頭,拔足狂奔。
  
  可是,彭格列不是饕餮,也沒有饜足的大口,沒有理由,自然不符合邏輯。她也不是那種會隨著自己的性子任意妄為的臭小孩,即使不情願,回去的道路,依然不可抗拒。
  
  再長的路,也終有走完的一天;再盛大的宴席,也終有回家洗洗睡吧的時刻;再美好的東西,也終有隱沒的殘忍。
  
  無可厚非,遵照於世界之本初的規則。
  
  所以,很久很久以後,阡陌有時會想,如果從一開始,我們就只是這萬千人海之中,微不足道地擦肩而過,是不是所有都會不一樣。
  
  可是,「如果」是個太微妙的詞彙,等我們學會「如果」的時候,往往總有些曾經彌補珍貴的,淡淡地一如時間般歸於時間。
  
  用去埋葬與祭奠的「如果」,終歸只是自己顧影自憐,自我欺騙的假想安慰。
  
  但起碼現在,玖路阡陌還學不會這樣像是滄桑,又僅僅只是文藝的眼淚。
  
  所以,遠遠的,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男子,安然地站著,被洗得太乾淨的白色襯衫,隱隱的皂角香味,清瘦而單薄的身體靜默地立著,身後所有的一切都如潑墨的水墨畫一般模糊成浮雲。
  
  安詳靜謐的世界裡,林海一浪接著一浪地「莎莎」作響,那些透過樹葉罅隙的碎光,不足以斑駁他沉靜的側臉,一縷未加遮掩好的棕發,恰好遮住深不見底的棕眸。
  
  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驀然回首,在她所不經意,未加察覺的時刻,他就已經成了這個模樣。
  
  因為距離太近,因為寸步不相離,因為奇怪的理所當然,因為習慣。
  
  反而,讓我不知道,我竟已如此……深深地去喜歡嗎?
  
  真是混蛋!
  
  把已經熟睡的京子交給上蹦下跳,興高采烈的了平大哥,阡陌卻始終不敢去看那個人的眼睛。
  
  「玖路,這次極限地謝謝你啦。」
  小身板被練過拳擊的了平大哥拍得「砰砰」響,咳咳……阡陌哭喪著臉,準備離開。
  
  有時候,玖路阡陌只會是那丟棄盔甲的逃兵。
  
  熟悉的仿佛自然的呼吸,手腕上感受到的力度一如記憶裡數次的轉折。阡陌倒吸一口氣,不禁有些懊惱,她不知道自己在躑躅什麼,只是比起只會懦弱地被動逃跑的自己,沢田綱吉真的比想像中勇敢太多。
  
  「阡陌。」男子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抑制住顫抖,從手腕上傳來的力度熾熱得燙人,阡陌卻不敢掙脫,似乎周圍的空氣也被不停壓縮擠壓,吸入肺部的太少,難以支撐簡單的掙扎。
  
  「BOSS,Me們回來咯,任務圓滿完成。哎呀,不好意思,打擾了。」
  
  在這凝重?的氣氛裡卻突然竄起一個古怪平滑的音調,好聽的聲線卻故意惡趣味地被詭異拉長。
  
  有那麼一瞬間,阡陌想向那該死的青蛙齜牙,心底那不斷下落的失落感被自己刻意忽略不計。
  
  不過,任務完成?
  
  「喂,蠢綱!」
  「幹嘛!」有那麼一秒,阡陌清楚地聽到那清冽的聲線裡,毫不掩飾地不滿惱怒,然後微微紅了臉。
  
  紅你妹啊!!那是天氣熱,真的。
  
  「對啦對啦,不是九代的命令,是我的。」男子懊惱地右手抓抓腦後的頭髮,覺得自己今天真胃疼,就差一點了,就一點啊,他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勇氣啊!!
  
  「你的?」
  「喂,不要用那種天塌了的眼神看我喂!真是,為了你,我明明什麼都可以做的嘛!」後面小聲的嘀咕,儘管男子已經不自覺地儘量放低了聲音,還是被離得最近的女子聽得一清二楚。
  
  「誒,阡陌,你怎麼了。臉怎麼那麼紅。」
  紅你妹啊!混蛋!
  
  有時候,耳力太好似乎並不是一間非常美好的事情。
  
  「阿勒,那BOSS,我先走啦。」
  
  青蛙男孩掉過頭,【嗶——】了一聲,BOSS你那「你怎麼還在這啊!!」的神情深深傷害到我幼小的心靈了——才怪!
  
  不管不管,插播的節目再吸引人,那也是插播!沢田boss強勢要求,暫停,後進,再來一遍。雖然他不是導演,可是,你說這人的一生,哪個人又能說的清楚,不是每天上映的電影人生呢。
  
  「阡陌……」可憐兮兮,甚至有些哀怨的語調。
  
  阡陌不小心瞥到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生生打了一個哆嗦,聲音裡有些不穩。「幹嘛啦!」
  
  「阡陌……」
  「幹嘛!」
  「阡陌……」
  「所以我說幹嘛啦!」
  「阡陌……」
  「沢田綱吉,我跟你說,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哦!!」
  「阡陌……」
  「沢田……」
  
  「我喜歡你。」
  
  ……
  
  「沢田綱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女子突然回頭,一眨不眨地瞪著面前的男子,從未有過的認真,也沒發現那從心底蔓延出的顫抖。
  
  男子無辜地眨了眨眼,卻在看到那雙熠熠生輝的黑眸時,陡然沉默下來。那雙黑眸,再也不是他所知曉的睥睨自信,再也不是他所察覺的強勢霸道。那未經主人同意就流露出的淡淡脆弱,第一時間,震撼了男人的心弦,像被悶錘擊中一般。
  
  原來那個女子,真的也會脆弱。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阡陌突然覺得很累,渾身到下地累,累到閉上眼就聞到鹹澀的氣息,累到睡一覺就不願意醒來,她從沒有那樣,血淋淋扒開自己冷漠的外衣,得到的……卻只是沉默嗎?可笑的沉默。
  
  可是,她卻沒有力氣再回去了。
  
  身體卻突然被圈在一個緊致溫暖的懷抱,那個人聲音染上痛苦的焦急。
  
  「阡陌!」
  
  「怎麼,又要說喜歡嗎?沢田綱吉。」
  
  「不要叫我‘沢田綱吉’!!」
  
  「那叫什麼,嗯?」
  
  女子閉上眼,用盡全力地掙扎,男子的力氣也越來越大。阡陌,不要在緊急關頭那麼傲嬌啊!傲嬌也就算了,不要學某個眼紅紅的宇智波家的笨蛋患中二病啊!!【= =!喂喂,這是亂入吧!lz寫得不是綜漫啊!】
  
  「玖路阡陌,我喜歡你!你給我認真聽清楚!再傲嬌就,就,就……」
  「再傲嬌怎麼,你……唔。」
  
  些許帶著青澀氣息的吻,清晰地落在討人厭,還要講出很多他不喜歡聽的話的唇上。
  
  女子不自覺地僵硬了一秒,硬抵在男子胸前的雙手卻越來越無力,直到最後,繞過男人柔軟的棕發,在頸後交叉,男子順勢收緊手臂,將女子抵在牆上,溫柔地舔舐。
  
  緊貼著的「砰砰砰」穩定跳動的心臟,每一聲,每一聲,安穩卻又帶著急促的緊張。與自己胸腔處那唯一的跳動,秘密聯合在一起,有淺淺的,卻幸福的氣息彌漫。
  
  幸福?那以為只會是一個信仰的東西,原來真的存在。
  
  一吻畢,耳邊是男人惡趣味呼出的繾綣氣息,阡陌覺得,又再次回復僵硬的感覺,身體卻有些發軟,只能依靠身後冰涼的牆壁與僅僅擁著自己的溫熱胸膛。
  
  這個混蛋!!
  
  她的臉,現在一定,以及肯定,可以用去蒸雞蛋了!!>/////<
  
  「不相信?嗯哼?」
  「哼!」小貓一樣呻吟一般的叫聲,再次讓意外臉皮很薄的女子整個身體又升了一度。
  
  「哈哈哈」低沉的笑聲帶起寬闊的胸膛悶悶地震動。在女子炸毛的前一秒,男子才湛湛止住笑聲,順了順女子的毛。
  
  ——{「反正,全彭格列都知道我喜歡你。」}
  
  只有你一個笨蛋,傻傻地還會選擇「不相信」。
  
  壓在頭上的溫柔觸感,隔著髮絲。從血液流動的沸騰中一直傳遞到心間,柔柔得像要化開。
  
  「啊,」女子撇過頭,一如曾經年少時的羞澀,聲音小得細如蚊哼,男子微微彎下腰,才險險聽到那宛如呢喃般的話語,瞬間被巨大的喜悅與滿足鋪天蓋地地淹沒,反而強烈地不真實。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說,我也是。」}
  
  ###
  
  確立關係以後幾天,阡陌在彭格列優哉遊哉地溜達著,卻正巧碰到了已經退燒同樣在外面轉悠的京子。
  
  「玖路桑。」
  
  女子大大的栗眼溫潤如水,盈盈得似乎藏了一個世界。阡陌撇過頭,眼神有些飄忽,突然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此時的京子。
  
  一直自以為是地將她推到蠢綱面前。
  一直未曾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她的感受。
  
  「玖路桑和綱君在一起了。」
  是陳述句。意料之中的篤定。
  也許,也正因為京子跟她說的(「玖路桑,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她才可以真正地去正視那份感情。
  
  也許,那份感情,也從來都是旁人看得比他們更清楚,難道真是身在局中,卻更容易迷失自己。
  
  阡陌訥訥地點了點頭,一時找不到什麼語言去回應。在那透亮的目光之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無力蒼白起來,京子嘴角緩慢盛開的笑容卻使阡陌一下子睜大了雙眼。
  
  倔強的,隱忍的,仿佛從一開始就知道結局的憂傷。
  
  那個浮光裡緩緩勾起的弧度,一時看不清。
  
  突然間,阡陌什麼都明白了。
  
  那個一直默默地,站在人群後微笑的女子,也許……
  
  「你喜歡他……」
  
  京子回過頭來,翩然的栗眸裡一片水光瀲灩,美麗得讓人一時忘記了呼吸。
  
  「啊,我一直都喜歡他。那樣溫柔澄澈的男子,有誰不會被吸引呢。」
  
  「那麼……」你還開導我?
  
  阡陌深吸一口氣,未完的話語被截住,胸口像悶了一個氣泡,不上不下,有點鈍鈍地疼痛。
  
  ——{「綱君和玖路桑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人插足的縫隙啊。」}
  
  即使她那麼的,那麼的努力,想要在男子心中留下一抹深刻的印象。但自始至終,你們的目光所尋之處——唯一的,都只是對方的身影。
  
  那一刻,阡陌眼裡的京子,水汽裡氤氳的是釋然的無奈,仿佛認命一般,淺淺的話語裡卻夾雜著複雜的,由衷的祝福。
  
  第一次,阡陌從別人口中完全的,□地證實,那個曾經溫柔,現在依然溫柔的男子是真正地,深深地,喜歡著她。
  
  那一秒,急速湧上來的滿足讓她開不了口說任何話。
  
  或許,京子的喜歡比起自己並不張揚,但卻是實在的,宛如涓涓細流的泉水。中學排球比賽簡短卻實足的加油,她不知道的指環戰裡微末卻敦厚的守候,以後無數次地淺緩微笑……
  
  阡陌也是第一次那麼深刻地察覺到,如果不是她與蠢綱的早早遇見,那麼,眼前這個溫婉可愛的女子,一定是蠢綱放在心中真正呵護重要的珍寶。
  
  但是,沒有可是。
  
  阡陌轉過身。愛情裡不講究先來後到,玖路法則裡也沒有拱手相讓這一說。
  
  她喜歡綱,想跟他在一起。
  
  
chapter.19 記得

  陽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灑落在地面,女子一手輕輕地覆蓋在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頰之上,蒼白得仿若透明,白皙的手指恍惚得不真實,望著蒼穹的眸子卻一片窒息的茫然,因為那裡,只有一片碎裂的虛妄。
  
  時間是最冷漠的旁觀者,歲末的塵埃,疲憊的勾心鬥角,甚至那些引人遐思的生活情調。這個世界夠複雜,也夠混亂。
  
  剛剛聽了Klimer對市場和公司目前狀況的彙報,兩年來,原本在鋼鐵市場獨佔鰲頭的玖路已經有三分之二的銷路全部被截斷,有的客戶甚至不惜賠償巨額款項的違約金,也要斷然拒絕與玖路往來。
  
  造成今天這樣局面的原因,她不是不知道,無非是那個所謂的,異軍突起的傑索家族,而他們的BOSS——白蘭?傑索,正好是她玖路阡陌的同班同學。
  
  如此簡單,可以輕易撕裂的關係。
  
  如果真的只是這樣,也許,她現在的心緒可以不那麼複雜一點。
  
  女子攤在臉上的五根纖指不由自主地握緊,微微顫抖的幅度,即使再怎麼壓制,還是難看地遺漏出來。
  
  很多時候,戰爭並不是幾句類似「為了正義!為了和平!我們要相親相愛!」完全不負責任,疑似中二病復發的語言,然後SB一樣揮揮手就可以停止兒戲的小打小鬧。往往,它的起始端並不需要多高,只需要一個契機就能引發成不同姿態的不可收拾。
  
  和笨蛋入江一樣,即使那麼努力地想要去否定,或者難看地像個逃兵一樣地去遺忘,那一段,只是作為一名普普通通的學生去學習的日子,貨真價實的是她一生中為數不多的,難忘且快樂的時光。
  
  白蘭?傑索。
  
  至今為止,阡陌也依然能夠清晰地描繪出那個會喊她「陌醬」的男孩模樣。
  
  桀驁不馴,張揚的白髮,兩眼微眯起來的時候,會有攝人心魄的流光。左眼下的倒皇冠紫色印記閃爍著邪魅的光彩,卻被隨意地捧著的一袋棉花糖,故意柔和了輪廓,拿與放的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
  
  只要她見著的時候,都是以悠閒的讓人嫉妒的姿態,愜意地靠坐在教室最後的椅子上,明明是跟別人同樣的椅子,卻能給他坐出不一樣的風采來。
  
  他說:「明明是個人的模樣,卻總是與這個世界那麼格格不入。」
  
  可以這樣殘忍,淡漠地去一筆一劃剖析自己。
  
  斜照射在地上的影,詭異卻莫名的孤寂。
  
  一個人的世界太過冷清,世界太大,會讓人忘記孤獨的寒冷,那冰涼卻深入骨髓。
  
  那雙總是清冷的雙眸中,倒映不出任何一個人的影,只有他一人,寂寞地下著沒有對手的棋,孤獨地瘋狂。
  
  白蘭?傑索其實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是個瘋子。他無法捉摸的一切都玩弄地將任何當做遊戲。
  
  白蘭從不會刻意地融入某個集體,他總是一個人落寞地靠著視窗,像個旁觀者一般,漠然地看這個世界的萬千變化,他卻停滯在時間的洪流之中,任憑海浪翻波推湧,也永不再前進。
  
  所以有時候,阡陌又會覺得那淡淡的,微妙的哀傷。那個甘心將自己隔離出去的男孩,其實只是個任性的,需要被寵愛的孩子。
  
  ——{用大人惡劣的手法,詮釋孩子天真的任性。}
  
  沒有誰會為了遊戲中npc的死亡而哀傷落淚,也沒有誰會去操控這世界的偽善與探究,更沒有誰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一生簡化成RPG。
  
  我們活得太認真,也活得太疲憊。
  
  她甚至開始覺得,也許,那個人現在所有的做法都是有理有據的。
  
  厭世,也僅僅只是因為他的感情太過極端。那個人只是太寂寞了,但是所有人卻只看到了他表面上的傲人優秀與才華,就把那當做理所當然。
  
  可惜,那是不對的,真的不對的。
  
  阡陌搖著頭,她不明白自己眼瞼上的濕潤是為了誰,也不想知道那些快樂原只是鏡花水月的幻影,更不想懂得那個會微微地俏皮笑著,總是樂此不疲地喊著她「陌醬」的男孩,終歸是消失在記憶某個不經意的罅隙,不理會她的自以為是。
  
  然後,不停顫抖的身體被圈進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所有的雜亂都塵埃落定。
  
  記憶的最後,光與影的縫隙間,對面的男孩清高地立著,陽光太過強烈,讓她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阡陌模糊地覺得,那時候他一定也是微微上揚著嘴角,柔軟而透明,然後隨意地向她伸出手,如同每一個中午,習慣地只是邀請她去吃飯這麼簡單。
  
  ——{他說:「阡陌,願意陪我一起玩一個遊戲嗎?」}
  
  那個時候,她是怎麼回答的呢。
  
  似乎突然之間,所有的歡笑,悲傷,疼痛都被置換成大片,大片蒼茫的空白。如同沙漏裡不斷受重力向下撒落的塵沙,義無反顧。
  
  ###
  
  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我們一廂情願地去相信,就真正地,可以按著所希望去圓滿的。我們活在這裡,而不是活在一個虛假的,自己異構的世界,這個殘忍卻真實的世界,不是熱血動漫,也沒有有主角一次又一次地開著外掛,信春哥,滿血復活。
  
  ——{我們不是小強,怎麼打都打不死。}
  
  玖路阡陌也並不是一個喜歡躲在自己的殼中,天真地以為逃避就可以解決任何事情的小女孩。
  
  所以,她終歸只是站在自己該站的地方,眼睜睜地,甚至放任的看著那個只是寂寞的男孩,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淵,一步一步地與自己背道而馳。
  
  不可否認,有時候人都是自私的。
  
  阡陌有時候會想,如果她第一個遇到的不是綱,她一定會陪著那個人走到最後。
  
  可惜,她的選擇只有一次,而她早已將所有的一切交出。
  
  放心地將身體整個靠在身後的懷抱內,無端地,她甚至生出一絲淡淡的怨氣來。
  
  「混蛋蠢鋼,為什麼我當初的選擇會是你呢。」
  
  「那麼,阡陌,你後悔嗎?」
  
  從身後傳出的聲音,始終敦厚得帶著星星點點,淺末的溫柔,在不經意間,生活各個細微的角落,就早已彙聚成漫漫,繾綣的長繩,不是特別堅固,卻足夠將她牢牢箍緊,掙脫卻使不上任何力氣。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溫水煮青蛙」?
  
  阡陌輕淺地微笑,微微勾勒出的唇角,柔和了消散在空氣裡遺失的悲傷。
  
  後悔?怎麼可能後悔呢。
  
  ——{沢田綱吉,也唯有沢田綱吉這個人,是我一輩子想要在一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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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指相扣,沢田綱吉無奈地看著愜意地窩在自己懷中的女子,留長的黑髮,隨意地散開,浮水般遮住蒼白的容顏,惑如子夜的瞳眸微微眯著,就像那只慵懶地趴在城堡頂端曬太陽的貓咪。
  
  「黑手黨這邊情況怎麼樣?」
  
  阡陌似是想挑起什麼話題,來搭配難得的午後,出口卻仍舊變成了這樣的問題。該死!就連剛剛還覺得溫暖的米色陽光,也逐漸褪去了浮華,變得冰冷起來。
  
  長長地歎一口氣,綱向後面的椅背靠過去,一手仍然穩穩地環著女子的腰,一手揉搓著鼻樑,深深的疲憊顯而易見。
  
  「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只剩下藍波所在的波維諾,師兄的加百羅列,北歐的斯卡其以及南美那的洛文斯達了,」猶豫地頓了頓,男子不自覺地收緊了懷抱。「他……真的是一個會鼓動人心的BOSS……」
  
  「蠢綱……」阡陌張了張嘴,話語卻哽在喉嚨裡,艱澀得難受。
  
  彭格列的強盛,她一直深有所感。畢竟是黑手黨第一大家族,如今卻成了這般人羅凋零的狀況。
  
  「阡陌,你說我當初把彭格列指環毀掉,真的是對的嗎……」
  
  將頭深深埋進男子的懷抱,撲面而來的熟悉的乾淨皂角香,相握的手指互相摩擦。
  
  「蠢綱,你是彭格列的BOSS,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只要是你想說的做的,那就是彭格列想的。」
  
  笨蛋,對與錯怎麼可能有那麼明確的界限呢。我不知道毀掉彭格列指環對不對。
  
  因為不管這世間如何污濁,你一直都是那個堅持自己心中道路的人。
  
  說到底,戰爭的起源也並不在於一個沒有生命的物品,這個世界再多的科技與信仰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也許對於今天這樣始料未及的局勢,你當時的決定是錯誤的。可是同樣的,如果不做出這個決定的你,到底還會是我認識的你嗎?
  
  彭格列是因為你最本質的寬容與善良才重新回到初代最初定下信念的正軌。
  
  所以,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好了,大不了陪你死一次而已。
  
  男人閉上眼,睫毛下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所有那些「沒關係。」「不要放在心上。」「我們諒解你。」……——都是狗屁!
  
  懷中嬌小的女人呼吸已經趨近平穩,綱有些想笑,然後就不自覺地柔和了唇角。
  
  陽光太好,以至於熨燙了心中那唯一的隔閡。
  
  ——{沢田綱吉的確討厭戰爭沒錯,但他更害怕沒人陪他一起走下去。}
  

chapter.20 戰爭

  聽到Arcobaleno的史卡魯和威爾帝的死亡訊息時,阡陌正在療養室,和保護罩裡鬱悶非常的Reborn聊天,現在外面到處都是7的三次方射線,原本大名鼎鼎,殺人不眨眼的殺手Reborn的活動空間也只有小小三四個平方米。
  
  看似輕柔的光線,卻可以使整個Arcobaleno動憚不得。這個無意中從威爾帝實驗裡不小心爆seed出來的東西,算不算上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是,那個孤僻古怪的科學家當時肯定想不到,這東西會用在自己,並讓他因此而丟了性命吧。那麼,跟威爾帝秘密結社研究「匣兵器」的夥伴——諾千堤和肯尼希肯定應該也陣亡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是所有黑手黨暗地裡一定實行的潛規則。
  
  這個時候,所有關於「匣兵器」的資料應該全部傳送到了傑索家族的科學組了吧。
  
  既獲得了資料,又阻斷了市面上新型匣兵器的流通,何樂而不為。
  
  可是,白蘭千算萬算,大概也算不到。為了今天,阡陌早就在威爾帝身邊安排了隱匿者,彭格列這裡,不好意思,湊巧也擁有了時下最新,也是以後最新的消息。
  
  但是,對於那個可以自由獲得平行空間知識的人來說,這些知識也是被重複看過的吧。
  
  其實,對於威爾帝和史卡魯的死訊,阡陌並沒有多麼奇怪。
  
  白蘭的7的三次方計畫,Arcobaleno的奶嘴是必須,也是一定需要攻克的一道關卡。Arcobaleno中的每個人都曾是世界裡在某一領域的強者。而在這七個人之中,擁有「不死之身」之稱的史卡魯所在的卡魯卡沙家族家族除了錢多,並沒有什麼特殊強大的地方,再加上Arcobaleno裡的每個人都不是喜歡跟別人在一起的主兒,從史卡魯這下手,是最輕而易舉的事情。
  
  而關於威爾帝,自然是因為資料。雖然白蘭應該全部都懂得,可是這龐大的信息量,不可能只靠他一人,讓整個家族都懂。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人才多了,更有利於整個家族研製出更加新進的東西。
  
  只是,Arcobaleno的死亡所代表的,阡陌望著身邊,那個男人一臉嚴肅的神情。
  
  果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真正的戰爭就要開始了啊。
  
  ###
  
  走進已經坐滿了家庭內部核心成員的會議室,此時此刻,誰的臉上都是一臉肅穆。阡陌無言地坐在靠綱最近的位子,最近接連不斷的大小襲擊,週邊人員的傷亡狀況完全呈幾何倍數增加,蠢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地睡過一次覺了,而現在,號稱「完美碉堡」的彭格列城堡也不再安全。
  
  今天的這次會議就是為了討論這個事,關於——日本並盛新建的彭格列基地。
  
  氣氛糾結在一片嚴肅與凝重中,棕發男子雙手交叉置於下巴下,漂亮的棕眸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哀傷。
  
  「對不起,將大家都捲進來。」
  
  噗——阡陌的眉毛抽搐地上挑了一下。
  
  山本少年「哈哈」笑了幾下,已經懶得開口。
  
  雲雀童鞋直接一道淩厲的目光掃過去,藏在西裝長袖裡的浮萍拐直接亮相。
  
  獄寺大叫著站起,激動地揮舞著雙手,「十代目,怎麼能這樣說呢!為你服務是作為左右手的我的無上榮幸啊!!」
  
  了平大哥直接一拳砸在性命堪憂的會議桌上。「沢田,極限地不要見外!!」
  
  「草坪頭,你幹嘛!會議桌被你砸壞了!!」
  
  「極限地熱血!!!」
  
  一個十字,兩個十字,三個十字……
  
  阡陌低下頭,發尾遮住的地方一片灰暗的陰影,室內卻陡然下降了10度氣溫,正在大吵大鬧的所有人突然極限地顫抖了一下。【喂喂,nc的作者,你這是被了平大哥附體了吧!!】
  
  「你!你!你!你!都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吧!混蛋!!」
  
  一片萬籟俱寂,白蘭被原子彈爆炸炸飛了,整個世界河蟹了,然後——一陣詭異的笑聲響起來了。
  
  「起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
  
  【(#‵′)凸】
  
  「クフフクフフ,沢田綱吉,你還是一樣的天真啊。」這麼老掉牙的字句,你從十三歲講到二十二歲,太天真了!果然是廢柴,想不到更好的詞彙,或者還沒有認清現實嘛!!
  
  「啊啊,大家還是一如既往地精神啊……」
  
  ……
  
  棕發男子笑意盈盈地望著雞飛狗跳的會議室,棕眸裡哪裡還能找到「哀傷」這種東西,琉璃般的眼眸明亮得都是澄澈的惡劣與寬容。只是在那明亮之下,有誰也看不清的擔憂。
  
  大家一起做同伴了那麼多年,一起戰鬥,一起分享喜怒哀樂,那都是潛移默化裡完全默認的事情。不管雲雀學長曾經多麼恐怖,不管六道骸曾經多麼詭異,他們都是同伴,可以毫無顧慮地將背後安全交出去的同伴。
  
  可是,從十八歲就無奈地必須承認自己為黑手黨的男人,如今也深刻地意識到了黑手黨這個詞彙背後的黑暗,那是用血腥與暴戾堆積起來的殘忍,我們可以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卻無法完全保證自己家人的安全。
  
  這是綱作為一個黑手黨BOSS對自己的守護者們最深的愧疚。不管時間隔了多久,也依然不能改變絲毫,只是這痛隱匿在心底的最深處,不去觸碰,也如同針紮一般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
  
  「彭格列城堡在白蘭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下已經不安全,戰爭已經拉開序幕,這是彭格列無法避免的保衛之戰。為了保證戰場上充足的戰力輸出,我們必須轉移。兩年前安排好的在並盛地下建造的彭格列基地已經全部完工。並盛……」男子稍頓了一下,話語裡的低沉複雜而懷戀,守護者們同樣陷入沉思。
  
  按照白蘭這幾年攻擊的趨勢,即使不想承認,那個傢伙最終的目標,怎麼看都是——整個世界。
  
  並盛是他們的家,每個人即使離家再遠再久,也依然會對「家」這個地方,毫不吝嗇的濡慕之情。
  
  這場戰爭,不是為了戰而戰,也不是為了以「彭格列」為名的黑手黨,僅僅只是為了自己所愛,所珍惜的人們!
  
  他們必須勝利!沒有人可以打倒想要保護的心!!
  
  所以,「在此,我宣佈,所有彭格列人員迅速轉移日本並盛彭格列基地!」
  
  ###
  
  會議結束,所有人陸續離開,除了阡陌,最後一個走出去的男子卻突然因為身後發出的聲音頓了下腳步。
  
  男子紫羅蘭色的鳳梨頭依然不變,這個鳳梨控找到的連接著復仇者監獄的少女也是個鳳梨。幾年下來,那個想要搶奪身體的宣稱完全淪落為一個類似「口頭禪」的空頭發洩。
  
  棕發男子歪著頭,複雜地看著那個人的背影,嘴唇微微抿起成堅毅的弧線。
  
  宛如歎息般的話語呢喃地消失在一瞬間變得沉重的空氣之中。
  
  「骸,小心安全。」
  
  沒有過多的話,不是同意,也不是贊成。白蘭的大本營太危險,可是他卻找不到好的理由去阻止自己的守護者不去當那個臥底。
  
  ——{這是戰爭,不是兒戲。}他能做的唯有希望他們安全。
  
  似是沒有聽到一般,紫羅蘭發色的男子重新邁開腳步離開,是鎮定如初,還是掩飾得太好的慌亂,急促地邁出的步伐裡,甚至還能些微地聽到身後的男人無奈的歎息聲。
  
  那個棕發男人,是他唯一想要奪取身體的目標。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那個所謂的目標逐漸模糊,連自己都辨析不清楚。
  
  「クフフ,クフフ沢田綱吉……」
  
  嘴唇翕動,呼吸有一瞬間紊亂,明滅的光線斑駁了唇角。
  
  去傑索家族當臥底這件事……
  
  「我只是想要一個完整的,強大的彭格列而已。」
  
  那麼為什麼不去找白蘭呢?刻意去忽視的問題,男子不願去想,也不會去想。很多東西都是沒有「為什麼」的,有時候追根究底,反而比像個傻子一樣傻傻地跟著心走還有更疼痛與複雜。
  
  ###
  
  「阡陌,你安排一下彭格列人員的家人去處。」
  
  黑髮女子撇撇嘴,「不要用命令的口氣跟我講話。」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回應,女子回頭看著那個不停揉搓著眼角的男人有些心疼。
  
  這個溫柔的笨蛋,強迫他去適應戰爭,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阡陌走過去,拉下男子的手,微低著頭,將手放在他的太陽穴上,輕柔地按摩。
  
  感受到腦袋上溫潤的淡淡涼意,綱有些受寵若驚。阡陌的體溫一直要比常人低一點點,但是從放在他腦袋上的那雙手傳來的淡淡涼意,卻一下子撫慰了他最近疲累的,快要負重不堪的心弦。
  
  其實他很幸福,是不是。比起孤零零面對所有困難的人,他還有夥伴的支撐,他還有……阡陌。
  
  ——{這個繁雜的世界,永遠不會只留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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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間諜

  在首府Palermo(巴勒莫)的Aeroporto Falcone Borsellino-機場
  
  阡陌的手被自家據說哀傷難抑的老爸牢牢拽著,額角青筋迸出,全身上下彌漫的黑氣都叫囂著「要揍死眼前這丫的!一定要揍死他!」的訊息。
  
  可是,面前的男人從來都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能擔當玖路阡陌老爹的強大男人,所以雖到中年的男人依然精神矍鑠地不停嘮叨,一把眼屎一把淚地哀怨瞅著面前的女子,並且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陌陌寶貝,你真的要離開親親爹地而轉投進別的男人的懷抱嗎!你真的要這樣殘忍地離開PaPa嗎?爸爸活了這麼長的一輩子基本上都奉獻給陌陌寶貝了!寶貝嗯,彭格列家那個懦弱的臭小子哪邊好了,害的你現在還要跟在她後邊勞心勞力的!爸爸心疼啊!爸爸的這個心啊,疼的嘩啦嘩啦的啊!!唔啊啊啊啊~~」
  
  望著眼前這個忽然就在人群裡嚎啕大哭引來無數怪異+譴責視線的男子,阡陌蛋定地轉過頭,蛋定地……內流滿面!!
  
  不帶的!不帶的!她才不要理這個三觀不正,自從曉得自己知道他那顆所謂「埋在冰冷的外表下的火熱的心」,就變得越來越噁心巴拉的BT老爸!她不認識他!!她才不要理他!!!555……他是誰?趕快滾吧,這丫的!再這樣下去,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蛋定地處理明天報紙頭條「玖路現任家主狂毆其父」的不良報導喂!
  
  「陌陌寶貝!陌陌寶貝!離開彭格列那個臭小子,趕快投入爸爸健壯的懷抱吧,爸爸知道你是身不由己的!!」男人抽了抽鼻子,不曉得從西裝內部哪個口袋掏出一團紙巾,咻一個大大的鼻涕,繼續斷斷續續地嘮嘮叨叨。「再說,陌陌寶貝,你忍心看到爸爸心碎難過的模樣嗎?你忍心讓爸爸為了你茶飯不思,寢食難眠嗎?你忍心看到爸爸柔順飄逸的黑髮全部染成難看的營養不良白嗎?……BULABULU……」
  
  阡陌握緊放在身側的拳頭,終於毫不猶豫地向自家看戲看得尤其開心的老媽,投去了投救的眼神。
  
  口胡!為神馬他們家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呢!這到底是為神馬又讓她成為了那不正常人當中的唯一那個正常的人呢!!或者其實她才是最不正常的!!口胡!!口胡!!你才不正常!!lz是最正常的了……
  
  555……反正遇到爹地她就絕對沒有反攻的可能是吧?口胡!這又跟攻受有什麼關係喂!!
  
  終於,送走了那對活寶父母,阡陌抬頭遠望,飛機帶起強大的氣流劃破雲層漸漸消失在遠方,那留下深刻印記的天空,藍得太過純粹卻無端使她一陣茫然的心悸。
  
  有那麼一刻,陽光太過熾烈,讓人只能低下頭來,強烈的光線投下一片灰暗不清的影,心中隱隱的不安被無限地放大,像是溺水的魚,視野裡一片慘白的暈眩。
  
  「應該不會有事吧……」
  
  帶著猶豫不定的「應該」,從某種程度上斷定了最初與最後的悔恨。但悔恨也終究只能成為無能為力這樣蒼白的字眼而已。
  
  因為白蘭的行動而不得不送走父母和在義大利的彭格列家屬以後,阡陌又馬不停蹄趕往飛向日本的航班。
  
  這樣不辭辛勞的忙前忙後,阡陌突然有些感歎,可以說,不愧是Reborn嗎?即使這個男人現在呆在保護罩裡憋屈的要死,可是依然有些事情能夠去證明他的強大與該死的看透人心。
  
  比如說彭格列的正軌,比如說蠢綱隱藏的力量,再比如說……現在的她和是完全成為彭格列的人,有什麼區別。
  
  「只要彭格列十代目還是沢田綱吉。玖路阡陌,遲早是Vongola的人,時間早晚而已。」
  
  有些想笑,但是最終也只是輕微地勾了勾嘴角,什麼也代表不了。
  
  她想陪那個人走到最後,一直都這麼想。
  
  ###
  
  阡陌站在山本家的壽司店前有些躑躅,也許是因為裡面的那個壽司做的超級好吃的大叔是山本這個傢伙的老爸的原因。
  
  山本不跟著他們,也許現在已經是個清清白白,家喻戶曉的棒球選手了吧。可是現在他卻要被黑手黨這麼尷尬的身份拖累。雖然阡陌從來都不覺得黑手黨有什麼不好,像蠢綱那樣排斥了好多年的更不可能。
  
  可是面前,木質的拉門無處不透著日本傳統的韻味,卻更顯得這個安靜地呆在並盛街旁的一個小屋更加地普通。
  
  是的,普通。小本生意,沒有大風大浪,可以安安穩穩過一輩子,更與那啥戰爭神馬的這種激烈的活動完全擦不上邊。
  
  想像一下,那個爽朗的傢伙每天打完棒球開開心心地回家,然後高興地吃到自己的老爹親手犒勞他的美味壽司。
  
  「嘛……光憑想像就感覺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呢。」
  
  這樣的話,喂!跟自己二百五的老爸真的好天差地別喂!她嫉妒了,真嫉妒了,所以更不敢進去了。淚……
  
  但是,無巧不成書。就在阡陌終於下定決心將手放在木門之上的時候,木門突然從內拉開,山本大叔樂呵呵地笑了笑,微微凹陷的皺紋裡全是屬於長輩的寬容與慈善。
  
  「是沢田少年旁邊的丫頭吧,找大叔幹嘛呢!難道是小武子那小子闖禍了!」
  
  「沒!沒!」阡陌急忙擺了擺手,手指不在意地戳了戳臉頰,有些拘謹。山本那傢伙跟那幫問題少年比起來好的太多了……「只是……」
  
  阡陌頓了頓,看著面前又回去安安靜靜擺弄著壽司的大叔,突然有些開不了口。
  
  阡陌一直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只是……
  
  光憑耳力就可以判斷出她在門口一直徘徊,這樣不愧是曾經殺人劍術殺手的人,現在這般循規蹈矩地過著自己安安穩穩的小日子,果然……對於那些隱退的高人來說,平平凡凡,完全跟血腥不掛鉤的小日子才是幸福吧。
  
  但是……話她又不能不帶到。
  
  嘖,真是麻煩的差事。可惡的蠢綱!
  
  「丫頭,有什麼話就說吧。大叔又不是怪獸,不用害怕。」
  
  囧!她不是害怕啦!這個世界上能讓玖路阡陌害怕的東西還沒出現呢!但是,難得能順著大叔的話講下去,她也不準備反駁。
  
  「嗯……山本叔叔是這樣的……」
  
  ……
  
  「哦,也就是說,你們在跟一個叫白蘭?傑索的人戰鬥?」
  
  「嗯,差不多是這樣。白蘭他……很危險!」
  
  「那麼是害怕白蘭找我們當做威脅人質?」
  
  「只是以防萬一。畢竟,對於我們來說……」阡陌微微地笑了一下,在夏日的暖光裡模糊的美好。「家人是最重要的啊!」
  
  不管這世界崩塌毀滅,也不管我們如何在外面不顧一切地奮鬥,將我們費心費力,無怨無悔地撫養長大,並且永遠是我們堅強後盾的家人,永遠……是最溫柔的牽掛啊!
  
  阡陌忽然想起來,那個死老爹藏在二百五下面那真真切切的關心。全天底下,沒有一個不愛兒女的父母。
  
  哎,如果老爹能正常一點的話。
  
  不過,這是奢望吧!!阡陌繼續轉過頭內流滿面!
  
  「啊!我曉得了!!」果然不愧是那個爽朗第一的山本武的老爸,山本大叔豪放地笑了一笑,將自己的刀具放好,然後抬眼四處望著自己不算大的店鋪,渾濁的眼神裡是淡淡的,不能用語言所訴說的留戀。「只是可憐並盛町的人有好一陣子吃不到我做的壽司咯!!哈哈!!」
  
  阡陌站在一邊,也不說話。正因為她深深地瞭解到並盛人對並盛最深的執念,所以更不會去打擾大叔最後的告別。
  
  可惜,這個世界永遠會有一群人不長眼的人存在。
  
  阡陌進屋之前將從彭格列帶來的人手留在了門外,但是現在卻清清楚楚地從門外傳來了不規律的慘叫聲。
  
  該死!這麼快就有襲擊了嘛!仿佛像是知道今天她要帶走山本大叔一樣!!
  
  「大叔,我去外面擋擋,你看情況跟著其他人從後門離開。」說完,阡陌拿出自己的武器匣開匣,扛著Muse就準備沖出去,身後卻突然傳來大叔的聲音。
  
  「丫頭……」大叔的表情有些沉重。「小心一點。」
  
  感受到從大叔那傳來的關心,阡陌微微笑了笑,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對方的人數並不多,也許是認為對付一個過期殺手並不需要花費太大的代價,但是討厭的是來了一個隊長和一個副隊長。
  
  「密魯菲奧雷家族」是由2個家族合併而成,由白蘭率領的年輕氣盛「傑索家族」,以及由尤尼率領的跟彭格列家族有同等歷史的「吉留羅涅家族」
  
  而今天來的就是白魔咒第八部隊副隊長津嘉?布萊德和第十二隊的愛麗絲?赫本。
  
  遠遠地看到那個魔術師著裝的小男孩遊戲一般邊呵呵笑著,邊殘忍地收割一條條生命。
  
  該死!這到底是哪家的小屁孩啊,該有什麼樣的家長才能養成這樣扭曲的性格喂!
  
  「呵呵呵呵,啊拉,原來主菜在那邊嗎?」
  
  向後一個後空翻躲過閃爍著橙色火焰的晴蜘蛛,一手撐地,以Muse橫檔忽然從腰側劃過來的死莖隊中的怪物強化爪。阡陌微不可查覺地皺了皺眉,迅速彎腰,斜貼著怪物柔軟的腹部迅速劃下一道深深的傷痕。
  
  「怎麼!白蘭想要對並盛下手了嗎?」
  
  「嗯!?呵呵呵呵」 津嘉?布萊德笑得前仰符合,捂著自己的肚子,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愛麗絲也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仿佛在看一場笑話。
  
  「喂!你笑什麼!!」
  
  「太天真了!我們今天的任務只有你後面店裡的那個人哦!!而且只是今天哦!」
  
  「嘛!也難怪,彭格列內部出了叛徒,你也不知道呢。」
  
  「叛徒?」阡陌鎖眉,彭格列內部?沒錯!她今天來接山本大叔的事情應該完全是秘密進行的,是從蠢綱下達了任務以後,她就完全是在暗自策劃好了,檢查疏漏不下百遍以後才去施行的。而且真要說的話,因為要通過上層的考核,這件事最多也只有彭格列內部的門外顧問知曉而已。
  
  要讓她說沢田叔叔是間諜。嘿,那是在講笑話嗎?
  
  可是,現在的一切太巧了,恰巧今天施行計畫的時候,白魔咒的人趕來砸場。
  
  既然事實擺在面前,她也不會去否認,最多回去查到間諜後,那個人的下場太過慘一點。
  
  阡陌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心的人,她從來都不去否定。
  
  「啊呀呀,連有叛徒都不知道呢。是彭格列太垃圾,還是你本身就是一顆要被放棄的棋子呢。」
  
  「嘖!」阡陌冷笑,冷漠地望著那個在高處仿佛居高臨下俯瞰著的小男孩。「哼!小孩子還是在家玩泥巴的好,出來挑撥離間可不會招人喜愛的喲。」
  
  「哎呀,竟然被看穿了呢。可是你在這裡這樣跟我悠閒地聊天真的好嗎?」
  
  「是嗎?」女子轉過身,大大咧咧地漏出自己後背的空門,似乎毫不在意。津嘉?布萊德皺起眉思索,只一瞬間露出一絲驚慌的色彩。驚恐地看著從自己身體裡穿體而出的鐮刀,再看看明明就清晰地在眼前的女子。「你!」什麼時候……
  
  「啊,」女子慢慢地,毫不吝嗇地勾起唇角。「自始至終,悠閒地聊天的,只有你一個人啊。」
  
  雖然知道那是一個木偶,並不會傷及本體,但是,放著他在那吊著,總是很不爽啊,那居高臨下的蔑視眼神出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即使他是正太,也果然很欠揍啊!!
  
  要說怎麼做到的,或者什麼時候,其實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都說the King of Terrors神出鬼沒,也只不過是利用了時間差的特性罷了,剛才刺中布萊德的,也只不過是上三分鐘的阡陌。阡陌的屬性為鎮定的雨,她的匣兵器一共只有兩個,一個是Muse,還有一個……
  
  女子肩上雪白的貓咪眯著眼,耳朵上跳躍的藍色火焰格外地純淨,它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挑選了一個還算舒適的位子重新趴下來,輕蹭著女子的臉頰,在發現沒有看見那個討厭的棕發男人的時候,伸出小舌又親昵地舔了舔女子的半邊臉。
  
  阡陌有些寵溺地笑了笑,也不管它。
  
  「Savoie!還有一個雜碎,不要睡。」
  
  似是認命一般,貓咪又挺起身體,無精打采地擺了擺尾巴,微眯的金色貓眼一瞬間從中出現一個倒置的沙漏,細膩的沙子受重心引力不可抑制地不停下落。
  
  在這個不短的過程之中,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像倒帶的錄影帶一般不停地後退,直到阡陌愜意地走到像是要進屋卻沒來得及進屋的爆炸頭女人——愛麗絲?赫本面前,女人卻似毫無知覺一般,木頭地擺著伸腳踏入的姿態。
  
  沒錯!Savoie的確沒有攻擊的技能,但是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時間後退以及……停滯。
  

chapter.22 限制

  將刀鋒架在愛麗絲?赫本的頸前,不多不少,剛好隔出3mm的距離,既不會因為不小心而劃傷被威脅者的脖子,也不會造不成壓迫感。
  
  「說!是誰告訴了你們我在這的行蹤。」
  
  女子半身被強行壓制出,手上揚起金色火焰,卻發現平時應該及時出現的,自己的「小可愛們」卻完全沒有按照所預料到的出現。這一瞬間,女子才微微流露出一思驚慌。「你……」
  
  聽到女子已微末帶上驚懼的語氣,稍稍想一下就可以理解她剛才動作的意向。
  
  這個時候,阡陌咧開嘴角,直至拉扯到一個不可延伸的弧度,墨色的瞳眸中是赤/裸/裸的不屑。
  
  「怎麼,還想反抗?」
  「你……」
  「很奇怪你的‘小可愛們’沒過來救你?話說把那些噁心巴拉的怪物當成小可愛的你,真的正常嗎?喂,你的……嗯……大腦構造跟我有本質上的不同?」
  = =!愛麗絲的臉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喂喂!你這是神馬閃亮亮的好奇目光!!這不是在挾持人質嘛!!這突然出現的學術研究氛圍到底是什麼喂!!
  「不過我的確該慶倖,你那些怪物恰好構成了‘人’,最起碼的標準,雖然我不想承認,那麼……」阡陌狡猾地拖長了音調。「那些當初研究的博士借由這些怪物的身體復活了嗎?」
  
  等了半天,並沒有聽到意料的叫駡聲,阡陌有些「洩氣」地低頭看著女子,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外,她似乎連正在被壓制中也忘了,完全處於神遊太虛的狀態。
  
  「喂!」不滿被忽視,阡陌壓了壓鐮刀,清晰地在女子頸上危險地壓出一道紅印。
  「你?」
  「說吧。只要你告訴我誰透露了我的蹤跡,我很樂意滿足一下你小小的疑問。」
  
  「為什麼我們沒有從白蘭大人那裡得到關於你匣兵器的資料……」
  女子疑問的話配上的確驚疑的臉色不像騙人,阡陌的手頓了一頓,差點割破刀下的大動脈。不曉得我匣兵器的資料……?
  
  這說明了什麼?
  有一個答案徘徊在心間,但是終究也只是徘徊而已,阡陌不願也不想說出口。
  
  ——「如果,其他平行空間都不曾有我的存在……」
  
  疑問的種子埋在了心底,不去理會,也終有一天會破土而出,開出危險的花。
  
  「對不起,這個答案我也不知道呢。你還是正經地回答我的問題吧。」
  感受到又逼近自己一寸的鋒利鐮刀,女子貌似倨傲地撇撇嘴,「我是不會背叛……」未完的話語被突然感覺到的,頸邊的溫熱所截住,女子突兀地睜大雙眼,驚慌地開口:「我說!我說!你把這個往外挪一點。」
  
  呵呵。阡陌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無論一個人多麼偉大,也無論一個人多麼無恥,在面對唯一的生命時,人總是自私的。在這時,所謂「無恥」總是嗤笑地看著和它比肩的「偉大」!
  
  「是兩個粉色頭髮的女人!對!就是她們,昨天下午三點她們是不是正好不在彭格列!!」
  粉色頭髮的女人?那個總是喜歡到處風騷地插一腳的切羅貝爾機關?阡陌歪頭,微微洩露出一絲流光的黑眸,犀利得冰冷。
  
  得到想要的答案,漆黑的半月鐮刀毫不猶豫地揚起,女子眼睜睜地看著刀刃在眼中不斷放大,最終眼前一片漆黑。施施然站起來的阡陌,與鐮刀同一色的眸子深深淺淺,看不清。飛濺起來的血色映襯著面無表情的面龐更加冷漠。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仿佛像甩掉什麼髒東西一般狠狠甩掉刀上的污垢。
  
  不理會身後汩汩流出來的鮮血。
  
  我可沒有說過,你說出來,我就不殺你哦。
  
  她沒有蠢綱的善心,敵人神馬的,還是斬草除根比較好。她討厭後面藕斷絲連,唧唧歪歪怎麼也弄不清楚的麻煩。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種偽善之人所說的話,如果從一開始,就不給敵人留下任何餘地,怎麼可能會有相報這種弱智的說法。
  
  阡陌知道她這個理念,蠢綱肯定不會認同,她也不需要為了這些從小到大一直被教導的,一直存在的,無法改變的理念,而非要去跟那個笨蛋一較高下。
  
  玖路阡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個很懶的人,她討厭麻煩,更討厭為了這些破事和蠢綱吵架。
  
  俐落地收刀再次踏進壽司屋,意料之中看見一片狼藉,斷裂的桌椅,木屑到處都是。
  
  看來……沒找到人,讓他們很是生氣和困擾啊!
  
  不過,女子撫摸著肩上貓咪頭上翹起的白毛,看著這裡被弄得破破爛爛的,她也很不爽啊!女子晦澀不明地緊盯著趴在門口的屍首,有些無趣地抿抿嘴,她倒也沒有鞭屍的惡趣味!
  
  Savoie的能力是可以時間後退不錯,但這個看似開掛的能力,其實雞肋的要死,只能針對人,並且只能針對活著的,鮮活的人。
  
  所以在這裡被破壞的那一刻起,就再也無法復原了。
  
  阡陌是個極端的人。
  
  這裡,不管以後再怎麼努力,但不管是以後的重新修葺還是重建,這裡的破壞都會存在於歷史裡,並且再也無法改變。
  
  阡陌有些慍怒,這個世界很難找到可以讓她真正快樂,去開懷大笑的地方,而這裡恰好就是其中一處。
  
  有些東西,有些人,只要曾經被毀壞過,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雖然曾經就「人與動物應河蟹相處並且人並不是高人一等的生物」這個具有濃厚學術性的話題跟自己匣兵器的製造者進行過深入討論。啊,雖然隱性目標是希望雞肋變成真正的金手指。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在第一次討論還沒有具體結果的第二天,她就聽到了那個年輕製作者的死訊。
  
  而這個有關於時間的匣兵器,也成為了他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的作品。
  
  不要小看戰爭!所以聽到那個訊息時,阡陌只是平靜地冷笑。白蘭將這場無所謂的戰爭帶入了全世界,那麼就註定了許許多多無辜旁人的犧牲……無論在哪裡,戰爭總是和「殘酷」「暴虐」這些貶義詞聯繫在一起的。
  
  確認了山本叔叔已經成功轉移,阡陌才稍微地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登上回彭格列的私人飛機,阡陌從上方俯瞰整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城市,從心裡鎮重許諾。
  
  我們一定……一定可以再重新快樂,自由地回到這裡!!
  
  ###
  
  回到彭格列,走在空曠蕭瑟的過道上,阡陌想起剛剛通知她蠢綱要見她的那個人,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疑惑。他似乎是想講起什麼,但最終也沒開口。
  
  老遠的,坐在真皮沙發上不停機械地批改文件的棕發男子就清晰地聽到了從走廊裡傳來的「噠!噠!」,有節奏的邁步聲,專屬於阡陌的高跟朋克小馬靴輕巧地踏在地上,總是會讓人想起無所不在的重金屬威力,無拒無束的自我表現,以及快樂的,完全的,清晰的並且總是不用經過審查的自由散漫與獨屬於此的倨傲。
  
  可是,這些神馬都是浮雲!
  
  男子氣惱地將原來,無時無刻都保養得鋥亮的,鍍上真銀的鋼筆直接呈抛物線重重扔在十年樟木桌上,光亮的鋼筆頭與木質的桌面接觸,劃出刺耳的「呲呲——」,並且毫不留情地留下一道十分難看的劃痕。
  
  阡陌剛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貌似火冒三丈的畫面。直覺地,她覺得自己目前的處境並不是很好,但是翻翻亂七八糟的記憶,似乎並沒有找到什麼惹到目前這位的原因。
  
  「回來了?」
  所以面對這個看似簡短,實則誰都能看出來壓制著強烈暴風雨的語氣,她只是疑惑地聳聳肩。
  
  「蠢綱,你——?」未完的話語被陡然站起身來的男子「嚇?」得硬生生地咽回肚子裡,消化吸收?
  
  「玖路阡陌!嗯!?我該慶倖你還曉得回家的路嘛!!」正在盛怒中的男子隨即在不小心瞥見對面的女子一臉「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白癡嗎?連家在哪都不認識!」的理所當然神色,一口氣堵在喉嚨口處,不上不下。
  
  其實,阡陌也並沒有棕發男子想像得那麼理所當然。
  阡陌很少聽到蠢綱連名帶姓地喊她,唯一的幾次……嗯……貌似都是自己這兒不小心?出了什麼錯讓他擔心。
  只是……在她還沒有搞清楚什麼狀況之前讓她一直乖乖受訓?哼!沒門!!
  
  「你曉得自己錯在哪裡嗎?」
  女子偏頭,倨傲的臉上分明大大地寫著「你不講我怎麼知道,你這個笨蛋!」
  
  男子險險地深呼吸一口氣,又想想這個傢伙千瘡百孔的累累前科,剛剛微微平靜下來的怒火又再次熊熊燃燒,上升一個檔次!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自己一個人!每一次!!!自己想幹什麼都從來不考慮他的意見!!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其實,兔子,你還在計較某個人14歲前「拋棄」你的事實吧……「你妹的拋棄!你才被拋棄!!」某人迅速轉頭,臉紅大吼……= =!】
  
  「說吧,你是不是又開匣了!!」
  「啊呀!」剛聽到此話就完全意識到此時的前來後續的女子,第一時刻臉紅脖子粗地跳了起來,指著面前的棕發男子大叫。「你竟然監視我!!」
  「監視你?誰監視你了!!嗯!」
  「那你怎麼曉得的,肯定監視我了,你侵犯我隱私權!你個混蛋!!」
  「你妹的隱私權!我才沒有監視你!!你搞那麼大動靜,愛麗絲?赫本都失蹤了,你坑爹呢!!」
  「我不管!我不管!啊,對了!!我從愛麗絲?赫本那套到了間諜。」
  「間諜……?」男子若有所思地食指彎曲輕叩桌面,忽然猛地跳起來,直指著面前的女子。「你!不要轉移話題!!」
  
  嘁!竟然被發現了……
  女子臉上明顯的懊惱神色直接挑斷了男子最後一段緊繃的弦。
  
  「玖!路!阡!陌!」
  「嗨嗨。」我沒有聾。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狗屁的時間倒退用的是你未來的生命啊!!」看著面前那完全沒有任何悔改之意,隨意掏掏耳朵的女子,綱突然覺得一陣很深很重的悲哀與疲憊……
  
  ——「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要陪我一輩子的人啊……」
  

chapter.23 決定

  關於匣兵器的事情,即使棕發男子再怎麼糾結,在另外一個當事人完全無所謂的情況下,除了讓蠢綱有更加有力的理由每天燒香拜佛祈禱某人的壽命能長點以外,也只能不了了之。
  
  他討厭阡陌的倔強,真的討厭。
  被他保護不好嗎,男人本來不就是該保護女人的。
  
  每天看著那張對著自己,就是忿忿不平清秀臉頰,阡陌也只能安靜地摸摸自己的鼻子,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蠢綱不知道。
  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依賴任何人。即使遇到天大的困難,即使在所不惜地傷害自己也要一個人解決。這是習慣,是根深蒂固刻在骨子裡的玖路家訓,也是她活到至今的為人處世的準則。
  
  玖路阡陌,是商業世家玖路的家主。
  而……the King of Terrors……是黑市裡身價最高的暗殺者。與之身價相當的就是她的緝拿懸賞金,堪堪可以買下一個邊境小城鎮的天文數字,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與誘惑相抵抗的能力的。
  
  這讓她如何去毫無保留地相信一個人,久而久之,她已經連「相信」的感覺都沒有了,除了從笨蛋蠢綱身上。
  
  可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抹去,即使她的心已經默許,但是本能地,身體也會抗拒。
  
  但是關於這些,蠢綱不用懂,也不需要懂。
  他只要做那個優柔寡斷,但善良溫柔得要死的人就好。其他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包括她自己的命……
  
  ###
  
  「關於切羅貝爾機關的背叛,你準備怎麼辦。」
  
  男子一手撐著額,白玉的臉頰之上,兩眉之間深深地褶皺著,劃出的溝壑故意地滄桑了歲月。
  
  「你們有什麼看法……」
  
  過了許久,男子才抬起頭,疲憊地望著自家的守護者們。
  
  「十代目,不要操心!我一定會替你教訓他們的!!」說完,銀髮男子就已經站起了身,指上的戒指已經冒出緋色的火焰。
  
  棕發男子揉揉眉心,正準備喊住急急往外沖的嵐守。會議室的門就被匆匆忙忙地打開。
  
  「BOSS。」進來的是彭格列情報部門的副部長,嚴肅的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金框眼鏡,冰冷的綠色眼眸,宛如精細的機器一般閃爍著無機質的冷光。
  
  棕發男子放下撐著額頭的手,露出在來人進來的那一秒就已然變得嚴肅的棕眸。
  
  「BOSS,北歐的斯卡其家族淪陷了,南美的洛文斯達也堅持不了多久,威爾帝死亡以後,彭格列匣兵器的供應完全跟不上其毀壞的速度。上次玖路小姐帶來的關於匣兵器的資料,還在技術部門進行最後的分析構成,但是有技術的情況下,我們依然人手不夠!」
  
  一席話,一字一句,男人並沒有刻意加上一絲一毫的絕望語氣,卻使會議室內頃刻陷入一陣難堪的沉默。
  
  過了很久,又仿佛才一會兒。
  
  男子略微低沉的聲線,帶著讓人難以想像地疲倦。
  
  「斯卡其的BOSS呢?」
  「斯卡其的BOSS已經……」
  「蠢綱!」男子回答的話未說完,就被阡陌粗魯地打斷。
  
  「阡陌,不要老站在我前面保護我!我能接受的了,我是彭格列的BOSS!讓我把話聽完!!」
  
  突然爆發出的大吼,震撼了所有人,他們愣愣地望著眼前自家的BOSS,那可是一直溫柔善良,不會發出任何超過吵架以上聲音的BOSS啊!而現在,BOSS卻爆發了,而且……爆發的物件還是……玖路阡陌。
  
  看著女子一點都不好看的臉色,好吧!他們很明智地選擇閉嘴。
  
  有一瞬間,綱望著黑髮女子陡然變得蒼白很多的臉色,有些懊悔。可是也只有那一瞬間的事,這些話他埋在心底很久了,不是一時兩時才想說出口的,所以才導致了今天的脫口而出。
  
  他知道自己小時候一直都很廢,習慣了躲在阡陌身後,習慣了讓阡陌幫他解決所有問題。
  可是,這些都不是可以與現在讓阡陌站在他身前為他抵去萬難所對等的理由。
  
  是!他優柔寡斷,他有時候善良得過分,就像骸當初說的,根本不適合黑手黨。
  他不適合血腥,不適合殘忍,不適合戰爭!
  
  但是,這些通通為了他自己一個人的不適合,通通都不能構成讓他不面對現實的理由。
  
  他……再也不想看到14歲時,自己那滿手不屬於自己的鮮血。
  也……再也不想看到,那個人以生命代價,保護他奢侈的天真了啊!!
  
  黑髮女子低下頭,放在一側的拳頭握緊,讓人看不到的蒼白容顏之上,抿緊的雙唇毫無血色。
  
  最終,她也只是閉上眼,睫毛輕顫,卻始終不曾落下任何晶瑩。然後睜開,驕傲地仰起頭,挺直的脊樑刻下倨傲的墨線,轉身離開,始終不曾再望男子一眼。
  
  玖路阡陌是驕傲的,即使再痛再傷,淚也留在心裡,血也流在心底。
  
  身後的男子欲伸出的手克制地緊緊按在檀木桌上,硬生生留下五指用力的印痕,似乎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支撐上,只要那一霎那,就可以頃刻灰飛煙滅。從胸腔處傳來的疼痛,像蔓延了滿嘴的苦澀。
  
  以後的很多很多年,男子都記得那時女子獨自離開的背影,仿佛所有戰士都陣亡的孤獨將領,即使鮮血淋漓,即使是一場必敗的仗,也始終挺起胸膛,將所有血與淚留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做錯了嗎?不!我們誰都沒有錯,只是太愛。
  愛了,才深深地在乎,愛了,才有權利去深深傷害。
  
  可是,女子仰起頭微笑,明明是弧度恰好的笑容卻仿若哭泣一般。
  
  ——「怎麼辦,是我給了你傷害我的權利,可是我卻未曾後悔過去愛你。」
  
  「綱……」棕發男子閉上眼,仿佛沒有聽到。雨守擔憂地望著自家朋友兼BOSS。「有些事情還是坐下來談談比較好。」
  
  男子深吸一口氣,有些落寞地喃喃。「我知道……」
  
  「可惡的死女人,十代目不要傷心,我馬上把她抓回來!!」
  
  「獄寺君,不用了啦。我和阡陌……沒關係的啦。」
  
  「吵死了!你們再群聚下去,是想被秒殺嘛!!」
  
  ……
  
  「嘛,好了,現在,告訴我斯卡其的BOSS怎麼樣了。」
  「據證實,已經死了。」
  儘管早有預料,可是當真正聽到的時候,胸前還是一口氣難受地悶著,很痛苦。
  
  又有人因為彭格列而死了嗎……
  
  「那麼他的家人呢?」
  「斯卡其知道自己逃不了,在白蘭的人到達前一天,已將其家人秘密送往彭格列,估計明天上午就可以到達。」
  
  是嗎?胸中的鬱氣有些緩和,綱跌坐在椅子上,看來,真的走到那一步了啊……
  
  「BOSS,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嗯。」
  
  兩手交叉托腮,男子的眼神微微蒼茫,沉默了幾分鐘,開口:「了平大哥,麻煩你去南美支援洛文斯達。」
  
  「極限的不麻煩!!」白髮男子揮舞著拳頭,一邊的自稱為十代目左右手的某人看不下去了!
  「草坪頭,你興奮什麼!十代目,那我呢!我呢!」
  「獄寺君,你去斯卡其家善後,山本,你和藍波去支援藍波他家!!」
  
  全部安排完,看著自己的守護者們一個個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棕發男子略微遲疑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雲雀學長……」
  
  上吊眼的男子停下腳步,轉過身的氣息很不耐煩。「沢田綱吉,你最好有事,不然……」男子手上的浮萍拐頓時劃過一道犀利的光芒。
  
  綱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從小養成的畏懼感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解除的喂!!
  
  「那個……」話未說完,門被打開,正是許久不見的棗紅色發男子入江正一,在男子進來的一刹那,浮萍拐就迅速地架了上去。
  
  在綱大喊「自己人」的時候,入江已經撫著胃部狼狽跌了一跤,這神馬地方喂!哪有人一上來的就謀殺的喂!!
  
  ……
  
  「這麼說,這個人是彭格列在白蘭那的臥底。」
  「嗯。」
  「然後你們要發射十年火箭炮將十年前的自己帶到現在打敗白蘭?。」
  「嗯。」
  「那個懦弱,幼小的十年前?」
  「嗯。」
  
  只是機械地作答,綱卻覺得自己的背後,淌了一輩子自己所能淌的所有汗,這做什麼孽喂!你不曉得跟雲雀學長這樣一問一答非常,十分地詭異嘛!!
  
  「草食動物已經絕望了嗎?要用小孩子來上戰場!!」
  
  被自家守護者過去強大的氣勢嚇到連退好幾步以後,棕發男子不自覺地低下頭,555~~他一輩子也不要再去對付雲雀學長了,太恐怖了!!他要找個洞把自己埋了!!
  
  但是,杯具地是,這個基體是他畫著圖紙一手策劃的,並不存在洞這樣的BUG!
  
  綱在內心裡留著兩行寬頻淚,迅速地,完整地,簡潔地,說出自己的理由,他不要被學長咬殺!!絕對!!不要!!
  
  「那個時代有彭格列指環!」
  「哦?」很明顯,感受到頭頂上某個殺器的陰影,男子沒命地直接噴射大空氣焰推進器,沒底氣地逃了……
  
  站在整個房間離學長最遠的角落,綱很沒同胞愛地將入江放在了自己與自家雲守的兩點一線中間。
  
  入江啊,不要怪我啊!!
  要怪就怪你跟阡陌上一個大學啊!!(做電燈泡那麼久……)【= =!】
  
  在中間的棗紅色發色男子哀怨地瞟了一眼不厚道的彭格列BOSS,「那個……他們來的時候,我會讓他們在白蘭的基體進行模擬的對打訓練!」
  
  「哦?」
  
  不要哦了喂!!
  
  倚著窗櫺,棕發男子似乎望著很遠的地方,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望,眼眸裡深深淺淺,讓人看不清楚,放在褲側的一手收緊。
  
  「如果可以,我也並不想這麼做!」想起那時候當年年少那些稚氣的諾言,以及什麼都不顧地為了同伴排除萬難前進的勇氣,還有……阡陌便扭的關心。
  
  男子稍稍莞爾,隨即凝重了臉色,也正是因為這樣,因為那些充斥著所有美好的回憶,他不願意看著這個世界,被白蘭惡劣地弄得一團糟!!
  
  「哦?」
  
  = =!
  
  棕發男子微微笑了笑,繾綣而美好,像是想起了一生裡獨一無二,值得留戀的畫面。
  
  「畢竟……那是我們擁有這最大可能的時代!」
  
  所以,你們懂得,我,原意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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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5 計劃悔恨

  既然敲定好了計畫,那麼就只剩下細節和實行了。
  棕發男子重新坐回屬於自己的位子,雙手交叉置於下巴下,微波流轉的棕眸有些晦澀不明。
  
  「入江,關於切爾貝羅,你有什麼瞭解。」
  「切爾貝羅?我只聽說過他們非常的公正,並且都長得一模一樣,是彭格列門外顧問下屬的機關。怎麼了?她們有什麼問題嗎?」
  「非常的公正嗎?可是,阡陌去轉移山本大叔的行蹤,聽愛麗絲?赫本說是她們透露的。」
  「消息可靠?」
  「我不知道,但是按照阡陌的性格來說,這話從愛麗絲?赫本出來的肯定沒錯,但是不知道關於她們是……間諜……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可以,綱並不想選擇去懷疑任何人。
  
  「有什麼好麻煩的,直接咬殺就好了!」
  「不!不!不!雲雀學長!」在男子氣勢地瞟來的那一眼中,毫不掩飾地閃過的冷光,讓綱很沒底氣地咽了咽口水。
  「你最好有充足的理由說服我!」
  「我是想,畢竟切爾貝羅在外界最多的傳聞都是公正,那個……那個……直接咬殺,好像不太好。」
  「哼!」
  
  「那你準備怎麼辦。」
  「要不,入江,你去招納切爾貝羅機關吧。」
  「我招納!!?」棗紅色發則的男子難以置信地叫了出來,邊往後退,手便覆上了腹部。該死的!這一緊張就胃疼的毛病!
  「喂,我這不也不是沒辦法嘛,總之讓他們呆在彭格列裡肯定不行,讓她們呆在你那裡,也好讓我們這裡知道她們的動向啊。而且,如果她們真的跟著你走了,不也正好坐實他們是間諜的身份嘛。」
  
  那就讓我去?入江蛋疼地抽了抽嘴角。
  
  本來他只想每天努力努力一點,當一個簡簡單單的音樂家就好了。可是,不但就這麼一個微小的願望難以實現,現在還要勞心勞力地去拯救世界。他又不是熱血小強,那些熱血漫裡可以滿血復活的主角關他屁事,他又不信春哥,更不信曾哥!!
  
  但是,既然生活在這裡,他也就無怨無悔地辛苦一把賴,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現在還要學著什麼到頭BOSS才幹的事去招兵買馬啊!!黑手黨神馬的,果然蛋疼死了!!而且……
  
  「草食動物,你終於有一次學會用你脖子上的東西了。」
  
  彭格列孤傲的雲守都答應的事情,他能反悔嗎喂!!綱弱弱地舉了舉手,雲雀學長,我脖子上的不是東西,神馬不是東西!那是腦袋!!
  
  「還有,入江,務必讓白蘭參加談判的人選定為你!」
  
  棗紅色發澤的男子看著靠坐在沙發上的棕發男子,一臉我的身家生命全都拜託在你身上了啊的兩眼淚汪汪表情,惡寒地抖了抖。
  
  不過,說實話的話,如果談判人員真不是他的話,這個人,真的要去死嗎?如果沒有他去發射假死彈,他真要以死亡作為掩飾,來讓曾經的自己來到十年後嗎?
  
  「不會的,入江。雖然不想這樣說……但我相信你!」
  
  你這狗血滾滾的「我相信你!」,前面那「雖然不想這麼說」,還有可疑的停頓,是什麼意思喂!!入江不停按壓自己胃部的手抖了抖。
  
  綱低頭竊笑,他就是記恨這傢伙佔有了阡陌在大學的時間了,怎麼著!!
  
  ###
  
  「彭格列的BOSS,你有看到小姐嗎?」
  
  會議室的門被突然撞開,Klimer的身影立即出現在眼前,黑色的雙眼裡是情真意切的焦急。
  
  「阡陌?她不在房間嗎?」
  「沒有,所以我想問你她去哪了?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訴她。」
  「那麼,基地後面的那片森林呢?」
  「是嗎?我去找找。」說完,男人又風風火火地跑掉,遺留下來的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讓綱有些在意。
  
  綱卻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如果是Klimer的話,應該知道阡陌經常去的地方吧……
  
  但是,想到阡陌,棕發男子身邊的氣氛又立即安靜了下去,想起那個女子孤傲的離去的背影,一陣難忍的心悸從心臟蔓延開來,疼得他無法呼吸。
  
  阡陌習慣了去保護他,可是他要怎麼辦,讓她知道,並且相信,他已經有能力去保護她了啊。
  
  混蛋!他最想幹的事情,就是將那個傢伙放在小盒子中隨身攜帶著,這樣,她就不需要再去管什麼時間匣武器,也不需要為什麼白蘭困擾,不需要扛著刀就竄出去衝鋒陷陣,更不需要……去當什麼勞什子的The King of Terrors.
  
  綱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無法遏制的心疼……
  還是找機會和她和好比較好,他實在忍受不了那個傢伙拿那樣的背影對著他,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
  
  「喂,有些事情,你跟阡陌坐下來談談比較好。」
  「不用你跟我講!」
  
  ……
  
  ###
  
  人們總是這樣,在失去時,盲目地想要追回曾經理所當然的一切。
  
  可是,有時候,人是一種很可悲的生物。我們被賦予了感情,在懂得快樂的同時,也知曉痛有多悲傷。
  
  這個世界依然自顧地旋轉,人類渺小的希望一如草芥,微不足道。
  
  我們在長大,因為這世界任性地帶來創傷。
  
  ###
  
  找到阡陌的時候,綱並沒有看見執事的身影,但是這個疑問僅僅只出現了一下就被男子拋到了腦後,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那個靜靜矗立的身影所吸引。
  
  光影以不可明滅的角度,從婆娑的枝杈間斑駁落下,隱隱的日光暈黃得像燦爛了一個夏季的流火,帶著獨屬於青草氣息的微風吹皺了女子單薄的白襯衫,她就站在那裡,微仰著頭,弧形姣好的下顎白皙得蒼白。微閉著雙眼,輕輕顫動的睫毛,一如光蝶蹁躚的飛舞。
  
  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綱覺得,自己似乎走在一場回憶裡,不可抑制,像是為那淡淡卻微末的悲傷痛著……
  
  一個人的人生裡因為有各種各樣的回憶而精彩,可是男子想,他不希望自己的生命裡只剩下回憶。
  
  所以,他疾步走了上去,抱緊了那透明的仿偌在下一秒就會消散成幻影的人。
  
  阡陌不該離他那麼遙遠,也不該只活在回憶裡。
  
  「蠢綱,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是我錯了……」
  
  女子的聲音沒有絲毫怒氣,也沒有絲毫傷心,無波無瀾,仿佛陳述一般,卻使男子恐慌地擭緊了雙臂。
  
  她並沒有回抱他……
  
  「不!阡陌沒有錯。」
  「不!我錯了……真的錯了……你現在……並不需要我的保護了……」
  
  懷中的女子笑得很溫柔,綱卻覺得那雙從來都瑰麗的黑眸正不停落下淚水,彙聚成一股股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
  
  「蠢綱,你知道嗎?剛剛Klimer跟我講,那個混蛋老爹和媽媽受到了襲擊,死了,竟然真的死了……」
  
  仿若呢喃般的話語,卻使男子一下子睜大了眼眸,那斷斷續續的聲音破碎地撒在空氣裡,似乎有一隻手,緊緊擭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痛得無法掙扎。
  
  「我一直覺得那個傢伙每次都囉嗦的要死,明明是一個父親,卻總是便扭得跟個小孩子一樣。每次家裡鬧哄哄的吵架,腹黑老媽總是在一邊兀自笑著,什麼話都不講就看著我們吵,直到哪一方實在沒辦法了才站出來……蠢綱,你知道嗎?儘管每次我都說煩死了,煩死了,但其實我很喜歡那樣的生活,有一個笨蛋老爸和一個腹黑老媽其實很溫馨,真的,其實我覺得很幸福……」
  
  男子只是抱著她,他覺得自己該講什麼話,可是所有聲音都哽在嗓子裡,難受地想哭。可是,似乎眼睛再怎麼酸澀也掉不下淚來,他將懷中女子的頭緊緊壓向自己的胸口,他希望她能哭出來,可是,她只是一直,不停地說著……用著毫無起伏的音調……
  
  男子覺得自己很無力,他該安慰她,可是,他除了抱緊她,什麼都做不了……
  
  「阡陌,哭出來好不好……」你這樣,我很心疼啊!
  「臨別的時候,他說過希望我跟他一起離開的,那個時候……為什麼……我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呢……」
  「阡陌!阡陌!我在這,求你哭出來好不好!!」
  「哭?為什麼要哭。笨蛋蠢綱,我一點都不想哭啊……」
  
  有些眼淚,我們埋葬在心底。就像在劃開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它不會消失,只會永遠腐蝕潰爛下去,凝成心口上的一道疤,永遠,永遠地痛著……
  
  那一天,綱一直站在那兒,摟著懷中的女子,一直,一直,不停地跟她悄聲說話……
  
  阡陌,我在這啊……
  
  ——你說你錯了,你是後悔留下來陪我在一起了嗎?
  

chapter.25 分歧
  
  閉起眼睛,陽光一寸一寸地碎裂。
  世間風景千般萬般熙攘過後,回到最初,也不過靜默無聲的黑白笑劇。
  愛永遠不是燈籠,不能照亮我們獨自顛沛流離的路途。
  
  最後的最後,日光收攏成黑暗世界的一個墨點,女子孑身而立,揮霍了樹影淺色的蒼茫。
  他們站在兩地,中間卻隔了深邃的距離。
  傷害一旦存在,便不可泯滅,即使用力彌補,也不復從前。
  茁壯的枝椏,一簇一簇,開滿即將被大風吹熄的白色花朵。
  流年裡的那些曾經,成為勉強維繫的美好。
  
  ###
  
  「阡陌,你沒有錯……」
  
  誰對誰錯,早在相遇的最初就設好了無解的定論。那些存在於之間的根深蒂固的問題,並不是一時半會促成的虛偽,而是長年累月下來的無奈。
  
  已經成為習慣的東西,想要去改變,或者想要去固守,根本就沒有準確的定解。
  
  一道多解的方程,我們糾結於答案,卻忘了最初的心情。
  
  「蠢綱,你覺得讓我站在你身邊的理由,還有什麼呢,如果不是為了保護……」
  
  關於靈魂的花朵,大團大團地開在時光的罅隙,暈黃得光暈模糊了女子微仰的臉頰。
  
  我唯一學會的愛的方式,就是去保護,如果這些都被剝奪,那麼剩下的還有什麼……
  
  你說你想要保護我,你沒有錯……可是你剝奪我愛的方式,又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那麼,阡陌,你要離開嗎……」
  
  身後的男子低下頭,瑕疵的陽光遮掩了那些關於傷痛的痕跡,貝齒咬住下唇,隱忍的唇線沉默著。
  
  我們像走入了一個怪圈,無論怎麼努力,始終回到原點。
  
  「不!」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回答,女子實在無法想像離開這個人以後的生活。
  
  地球不會因個人的生死而停止轉動,這個世上,也不會因誰沒了誰就活不下去。
  
  可是阡陌實在想像不出,如果沒有這個人,以後該怎麼辦的境地。「我只是有點累……」
  
  我到底是為什麼想保護你呢?既然你都不需要……
  我是笨蛋!
  
  我曾經說過,希望你當個優秀的BOSS,是我不好,我做不到放你一人深陷那複雜的泥潭。
  
  所以,我只是累了,自以為是地有點累……
  
  ###
  
  棕發男子抬眼看著前方的女子,忽然勾起唇角微笑。
  
  「累了就歇一歇,阡陌,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你想離開,我也不允許。」
  
  擲地有聲的話語,無需多想,就透露出男子多少的堅決。女子赫然回過頭去,那在枝椏斑駁間的微笑,恍惚燃燒了一個夏季的熾熱,直達到心底。
  
  他說:你想離開,我也不允許。
  
  ###
  
  回到基地,看著Klimer惴惴不安的模樣,女子微微暗了暗眸色,放在一側的拳握緊,卻突然被男子伸過來的手掰開,握緊。
  
  白玉的手指修長而有力,完美地契合每個指間的縫隙。
  
  從身側傳來低沉,卻依然澄澈透析的聲音。「如果你要怪,可以怪我。可你不能傷害自己,也不可以離開。」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的唯一浮木,黑髮女子撇過頭,長髮遮住半邊眼瞼,唇微微抿著,沒有說任何話,沒有回握,但也沒有放開。
  
  男子的神情微微有些寂寞,但被棕色的髮絲遮蓋,誰都沒有看清……
  
  他比誰都瞭解阡陌和家裡人的感情,也比誰都懂她此時的心情,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因為懂,所以才為自己的無力更加的難以忍受。
  
  ###
  
  「BOSS,我們接到一個特殊的訊號代碼。」
  「特殊的?」
  「嗯,可能跟白蘭‧傑索有關。」
  
  身後的女子機不可察覺地顫抖了一下,從指間傳來的顫動是默默地隱忍。綱回頭望瞭望始終低著頭的女子,緊了緊手上的力道,眼睛平視著前方,似乎在看著什麼,眼眸深處卻一片壓抑的霧氣。
  
  「你要去詢問他這件事嗎?」
  
  似乎過了很久,就在男子以為再也聽不到回答的時候,從後方傳來的聲音,即使帶著令人疼痛的破碎,卻依然堅定。
  
  「我要去!」
  
  那是玖路阡陌,他認識的玖路阡陌。
  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難,也能挺直背脊,驕傲面對。
  他為她自豪,也為他心疼。
  
  ###
  
  寬敞的大螢幕,先是一陣亂七八糟疑似搞笑鬧劇的煙花爆竹,然後,一片刺耳的雪花之後,出現了那個白髮男子勾起唇角邪笑的臉龐。
  
  會議室裡,一瞬間進入備戰的警戒狀態。
  
  「白蘭!」感受到指間加大力氣的顫抖,綱皺著眉盯著螢幕中那張愜意閒適的臉,男子依然是張揚的白髮,微眯著眼眸之下,紫色的倒皇冠印記更添了幾絲魅色,純白的服飾意外的適合,更添了幾分諷刺。
  
  象徵著純潔與美好的白,穿在他身上,真是奇怪的配合。
  
  「綱吉君,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
  「禮物?」
  「當然是……澳大利亞的襲擊啊!」
  「你說什麼!!那麼,阡陌的爸爸媽媽……」
  「沒錯喲,是我派人幹的!!」
  「白蘭!!!」
  「嗯哈哈哈,竟然惱羞成怒了呢!這個……還只是序幕……」
  
  「白蘭。」
  
  張狂的,宣戰的話語被突兀地打斷,女子沒有絲毫起伏的音調與這見跋扈張的氣氛格格不入,卻意外地使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壓抑的停滯之中。
  
  「啊拉拉,原來陌醬也在這裡嗎?」白髮男子將棉花糖放入口中,與剛才相似的勾起的唇角沒有絲毫變化,恰到好處地不真實。
  
  「白蘭,澳大利亞的襲擊是你派人幹的嗎?」
  「啊拉,陌醬不相信嗎?」
  「不,我相信。」
  「那麼,陌醬,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比如……」
  「嗯,我有。」
  
  螢幕中的男子,眼神微不可查覺地頓了頓,恰到好處放至嘴邊的棉花糖,掩飾了這一瞬間的僵硬。
  
  女子從一開始就低著頭,這一刻卻突然抬起頭來,露出的黑眸冷漠而沒有任何波動,與其說是冷漠,不如說是平靜得太奇怪,就像一潭死水,深邃得讓人恐懼。
  
  「白蘭,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說完,她毅然地轉身離開,黑髮帶起的氣流,成為男子回憶裡那個總是腹黑地笑著搶他棉花糖的少女,的最後終結……
  
  因為太過乾脆地離開,所以她沒有看見,那個總是愜意地笑著的男子,眼眸深處一瞬而逝的迷茫,沒有看見那只伸向棉花糖袋子的手刹那地停頓。
  
  似乎是想虛假地掩飾什麼,最後也只呢喃出不確定的聲音,勾起的弧度僵硬地不像他自己……
  
  。
  
  這是你希望的終結,那我便給你這終結的回應。
  從此以後,白蘭‧傑索就只是白蘭‧傑索。
  我將你從我的記憶裡刪除,再不回來。
  

chapter.26 隱瞞

  會議室門外,執事微彎的身軀形成恭敬的弧度,興許是走廊的燈泡出了故障,光潔的臉頰一半完美地笑著,一半隱匿在黑暗裡,什麼都沒看清。
  
  「Klimer,玖路家現在只剩下我了,你去玖路專有帳戶支一部分錢,給那些想要離開的員工。」
  「阡陌小姐,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仍然想站在彭格列身邊嗎?作為一家之主來說。」
  「哼,」女子似是嗤笑了一下,但是過於冷清的過道讓那一刹那的聲響沒有聽清。「那麼,Klimer,你覺得我該站在哪呢。」
  女子的聲音過於微妙,深深淺淺讓執事無端地愣在那兒,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回答。
  
  而答案,從一開始就是註定好的。
  
  「我不知道,阡陌小姐。」
  「啊,原來你不知道啊……」故意拉長的音調後就突兀地戛然而止。
  
  執事一直彎著腰,直到冰冷的汗漬浸沒整個背後的襯衫,黏濕的感覺很不舒服,可是他卻不敢移動絲毫,甚至連語言都無法從口中說出。
  
  這個,原來就是彭格列身邊的女人嗎?
  
  「Klimer啊,Klimer是從來都不會喊我阡陌小姐的呢。」
  
  說完,不理會身後陡然僵硬了身體的執事,女子的腳步聲沒有絲毫猶豫地節奏遠去。而那句似是而非的語言就像在肥沃的泥濘中那顆隨意丟棄的種子,即使無人想要去在意,卻因為各種客觀的條件,破土而出,逐漸茁壯起來。
  
  玖路如果不站在彭格列這邊,要幫著白蘭那個瘋子毀滅世界嗎?
  無關乎正義還是其他什麼標上聖母屬性的東西。
  恰恰,那是對於玖路最恰當的選擇。
  阡陌從來都不認為「苟且偷生」的家族在白蘭手裡最後還有生存幾率。
  既然不管怎樣都是背水一戰的話,她寧願跟著另一方的leader,僅此而已。
  
  不過說成對手,還真是對現在情況的諷刺啊。
  苦苦支撐的彭格列一方,既南美的淪陷以後,又究竟還能苟延殘喘多久呢。
  總歸,算她的自私也好,最後她還是和他在一起的。
  無關乎愛情,在一起的想法是植入血液刻入骨髓的。
  
  ###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責怪或者懲罰的話,除了那扭曲的快感,我們唯一能得到的,也只是心口上的裂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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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身體的重量依靠地心引力隨便地陷入身後厚實的沙發,阡陌閉上眼,黑髮隨意地披散著,一絲苦笑溢出唇角,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
  
  最近,似乎習慣了這樣的狀態,仿佛一個人獨步走在黑暗的世界裡,所有感官全部麻痹。
  
  呐,她真的不希望事情最後發展成那樣一發不可收拾的狀態,可是,如果真的無法更改,她也不會退縮。
  可是……
  女子微微抿了抿唇,果然……還是會悲傷的吧。
  
  人的感情,是意識狀態裡不受控制的產物,脫離於身體。惡意地蔓延至心底最深處,最初的,從未更改的柔軟。
  所以,包括悲傷在內的所有消極都不是可以輕易控制並消除的。
  如果,只是像按下「Delete」鍵那樣的瀟灑,那麼「人」這種生物又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存在,而不被格式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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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綱握緊拳頭,棕眸裡的風暴無極無終。
  
  「白蘭,這樣引起阡陌注意的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幼稚呢。」似是在嘲諷,又似是篤定的自豪,男子望著螢幕裡的男子,些許不屑與睥睨。
  「嗯哈哈哈哈~」螢幕裡的白髮男子卻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爆發出劇烈的笑聲。「綱吉君,真是出奇地可愛呢。可是,即使是這麼幼稚的我,你又能拿我怎麼辦呢。」
  「嗯……大概,打敗你這麼簡單吧。」
  「哈哈哈!!」白蘭捂住整張臉的下半部分,似乎是害怕不可抑制的笑聲溢出,有些扭曲,只是極為違和的是,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裡卻一片冰冷。
  「啊啊,綱吉君,你真的很幽默呢。而且,人不看清情況太自大不好呢。」
  「自大?」棕發男人笑了笑,「我好歹是一個BOSS,局勢還是看得清楚的。自大這種屬性歸你也不一定啊。」
  「哦……那麼我拭目以待呢……」
  
  「BOSS?」聽出自家屬下的擔心,剛跟敵對BOSS友好交流完的男人抬了抬手。「嘛……我好歹也是彭格列的首領,剛才跟白蘭講的,可不是假話呢。」
  「BOSS!」不理會身後屬下陡然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的心情,男人放進風衣口袋的那只手卻用力握緊。
  
  ###
  
  「阡陌!」男子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突兀地沒了著力點,女子的身影早已麻利地在轉角消失不見,那飄揚的黑髮卻好像還是上一秒才發生的事情。
  
  似乎,有那麼一霎那,所有過往的人群都後退失色成蒼白,靜謐的空間裡單調的音節失了回音。
  
  有時候會不自覺地恍惚,明明就站在人群裡,卻好像隔閡地脫離了整個世界。
  
  然後,他學會轉身。遮掩好所有未來得及遮掩的傷口,就好像……一切還從未發生過一樣。
  
  轉角的女子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眼神冷漠,只是亂了的呼吸亂了心音。
  
  玖路阡陌與沢田綱吉陷入前所未有的冷戰時期。
  
  一步錯,步步錯。
  
  時間漫長,每一個日升日落,不知疲倦,書桌上的檔轉瞬消失,又轉瞬堆積成山。我們學會沉默,不過消遣用來思念的時間。
  
  即使隔得那麼近,卻又隔著萬水千山的思念。
  
  *
  
  「綱哥,你和玖路姐到底怎麼了啊。」
  
  彼時個頭還只到腰間的風太,如今卻早已在遺漏的時光裡,成為了一個溫文爾雅,心思細膩的青年。
  
  棕發男子批閱檔的手微微一頓,在墨彙聚滴落的那一刻恰好移開。
  
  「風太,我和阡陌沒怎麼啊。」
  
  「瞎講!最近彭格列的氣氛都不是很好!」
  
  「啊,那是因為白蘭。」
  
  「不是的,綱哥……那不一樣……你和玖路姐吵架了嗎?」
  
  ……
  
  綱想要歎息,可是聲音化在空氣裡,沒聽得見。
  
  原來,就連小孩子都察覺到了我們的異常。
  
  「風太,相信我,真的沒關係。」
  
  「我不是不相信綱哥,只是……」
  
  「嗯,我知道的。真沒關係。」
  
  。
  
  。
  
  呵。男子溫柔地笑著,即使那笑容依然能給人帶來前進的動力。
  
  只是,那些,安慰小孩子的話……真的……沒關係嗎?
  
  放下筆,男子揉揉眉心,夕陽的殘輝映照到一片疲憊的側影,些許彷徨。
  
  怎麼可能……沒關係呢。
  
  安慰小孩的話,也終究只是安慰而已。
  
  可是,男子重新拿起筆,埋進成堆的檔,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消磨掉突然變得太多的時間。
  
  「對了,綱哥,技術部門說了,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只是還有些小問題。」
  
  小問題嗎?他交給技術部門的任務是研製專屬於彭格列的匣兵器,會出怎樣的問題?
  
  ###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我們必須接受並且無能為力的。
  並不是所有困難,靠著一股信念就可以勇往直前地成功。
  那些用虛無堆砌出的美好,敗給了現實。
  我們稱之為「命運」的東西,從來都無情地,不給人苟延殘喘的機會。
  
  ###
  
  「BOSS,彭格列守護者們和您的匣兵器都已經全部研製成功。只是……」
  
  技術人員的語氣有些遲疑,眉微皺著顯示出一絲難色。
  
  「沒關係,有什麼困難直接講就好。」綱安撫地笑了笑,只是心中突兀地空洞著,沒來由地,像是不斷擴大腐蝕的不安。
  
  「是關於玖路小姐的……」
  
  「阡陌?」
  
  「嗯。按理來說,與匣兵器配對的指環一共有七種,分別是橙色的大空,紅色的嵐,黃色的晴,紫色的雲,深藍色的霧,綠色的雷以及藍色的雨。玖路小姐的火焰是藍色的,應該是雨屬性沒錯,一開始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我們開始研製她的匣兵器時,卻發現雨屬性的匣兵器對她的火焰造成了抵觸。」
  
  「抵觸?這麼說,阡陌不是雨屬性的?」
  「似乎是這樣。」
  「可是阡陌可以使用她的匣兵器啊。」
  
  「這也正是令我們覺得奇怪的地方。」說到這,技術人員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樣去組織語言。「所以前些天我們借了玖路小姐的匣兵器進行研究,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雨屬性的火焰也與她匣兵器的頻率不一致。」
  「不一致?」
  「嗯。所以我們想知道,如果是BOSS的話,可以打開玖路小姐的匣兵器嗎?」
  
  「我嗎?」綱想到那個女子擁有的,只要遇到他就暴走的貓,搖搖頭。不要說打開了,就是連靠近,那只貓大概都會炸毛。
  
  「這樣啊……因為當初初代銘刻在雨之指環上的特徵應該是洗蕩一切,恩澤的雨,而玖路小姐匣兵器的特徵卻更加偏向於時間這個領域。而且當初研究玖路小姐匣兵器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我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資料……」抱歉地搖了搖頭,技術人員拿起手頭上的資料繼續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徒剩下來的氣氛莫名地死寂。
  
  風太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幹嘛,他只能陪著那個棕發男人默默站著。
  
  也許,什麼都不幹,才是此刻最好的結果。
  
  。
  
  「是嗎?原來……
  
  就連她的指環特徵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
  
  似是很久,有輕默的苦笑和低低的呢喃聲,很快消散在空氣中。風太一時沒有聽清,他疑惑地轉過頭去,卻不看清他所喜歡的大哥此時的表情。
  
  。
  
  「風太,你喜歡彭格列嗎?」
  
  聲音不高不低,聽不出悲喜,像是磨砂的玻璃乾燥的哽咽。
  
  可是就是這樣的聲音卻讓風太覺得,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灰色調莫名地壓抑,以至於要脫口而出的話語哽在喉間,艱澀得難受。
  
  「綱哥呢?綱哥不喜歡彭格列嗎?」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回答此刻男人提出的問題,只能用模棱兩可的答案簡單回應。
  
  棕發的男子仰起臉,沒有否認,卻也沒有贊成。琉璃般的棕眸似染上了一層霧氣。
  
  有那麼一瞬間,風太覺得,那個男人壓抑在心底的悲傷濃厚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可是下一秒,他唇邊的笑容卻一如既往,好似剛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海市蜃樓般的幻覺。
  
  「「喜歡啊,為什麼,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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