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越貓身
當我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困在這個貓的身體裡了。這是一隻黑貓,通體黑黝黝的毛髮光澤細膩。抱起我的宮人說我是皇上最喜歡的禦貓,同時我也知道,我來到了大唐。
因為皇上最寵愛的女人是楊玉環。
沒人不知道李隆基和楊玉環的愛情,也沒人不知道大唐盛世正是自此開始由盛轉衰。
我有些好奇甚至忘卻如何變回人身的煩惱,我想要親眼見見,楊玉環到底有多美。
作為禦貓,見到皇帝和貴妃可是容易多了。當我被高力士抱去皇帝懷裡的時候,看到遠處貴妃跳舞的景象,一時間竟然忘記呼吸。
她的美並不是驚為天人,豔氣逼人。
柳葉彎眉,芙蓉若面,她美的那麼不動聲色,紅袍加身下是沉靜如水的氣息。明明在舞動卻不展歡顏,她只是在專注的跳舞,並不取悅任何人。
世上美人千千萬,可她卻是千千萬中唯一一朵被皇帝挑中的花,一朵獨特又沉靜的花。
見高力士抱貓前來,皇帝放下手中的畫筆,將我抱在懷中。
「玉環,你看看它,一動不動的看你跳舞呢!這個小畜生。」
弦樂在皇帝開口的一瞬間停止,貴妃也停下這場舞蹈,緩緩向皇帝走去。
「說不定,它也是個懂舞的。」
貴妃俯下身子,用手輕輕摸著我的頭。我看見她衣服上繡的花紋,金絲勾勒的花朵團團錦簇,像極了繁榮的大唐。
「玉環,三天之後就是極樂盛宴,到時候,朕要讓天下人都看到,這大唐盛世。」
皇帝伸手攬起貴妃,低頭在她耳邊呢喃。我悄悄的溜出皇帝的懷抱,開始在這皇宮中探索一二。
貓比人要矯捷靈敏。
在這個身體裡,這世間萬物以一種更細微的方式展示出來。微風中一隻蝴蝶抖動了它的翅膀,陽光下花苞慢慢綻放,還有………遠方那奇怪的聲音?
我沿著聲音,穿門跨巷。由於我禦貓的身份眾人皆知,倒也沒有宮人敢阻攔我,還有一些宮人甚至有些躍躍欲試,手裡拿著小魚幹,想要誘我過去。可惜了,貓皮之下是人魂,那些逗貓的小手段皆是枉費。
走到聲音的源頭,穿過宮殿一個窄窄的門縫,我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幻術的世界。
雲之下是水,雲之上是人。熱鬧奇幻,瑰麗多姿。無常中有美,幻境中皆真。
兩隻白鶴破雲飛過,互相追逐,落入水中卻幻化出兩名少年。
白鶴少年。
我心中念出這四個字,蔓延開來是對現狀的歡喜。幻術是否可以解開我身上的束縛?
作者有話要說:
被白龍驚豔,也被這份少年慕艾打動。決心寫點什麼來記錄。
這篇文章不會太長,大部分視角應該是作為貓的女主旁觀白龍對貴妃的愛與守護,同時她也在守護白龍。
希望這個世界上仍有如此純淨的情感。
2、白龍和丹龍
「白龍,你說在極樂之宴上,貴妃娘娘會不會同我們說話?」系著藍色腰帶的少年懶洋洋的將手搭在身邊少年肩上,漫不經心的問著。
「別多想了,怎麼可能。」被喚作白龍的少年毫不留情的揮開肩上的手,一口否決這個問題。可是他的臉上卻還是隱隱帶著一絲期待。
「原來……是貴妃的小迷弟們啊!」我看著面前的兩個少年心裡卻一下揭穿他倆的屬性。
「咦?白龍你快看,這裡有一隻黑貓。」系藍色腰帶的少年一眼看見在門前端坐的我,快速跑過來一把我抱起來。
白龍只看了我一眼,「丹龍,別玩了,一會師傅過來看我們沒在練習,又要罵了。」
「哎,你說它會不會是陛下的貓啊?聽說陛下養了一隻黑貓來著?」丹龍抱起我追上白龍,仿佛沒聽見白龍要練習的話,自言自語起來。
「要真是陛下的貓,你說它會不會也見過貴妃娘娘?不對不對,它肯定見過貴妃娘娘……」
丹龍一直絮絮叨叨,對我的興趣大極了。
「要真是陛下的貓,又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白龍顯然是被丹龍的話嘮帶跑了,他回過身,彎腰看著丹龍懷裡的我,盯了一會,直起身便又一口否決了丹龍的猜想。
「也是………」聽了白龍的話,丹龍表示有道理,但他話還沒說完,原本有條縫的門卻被砰地一聲推開。
「你們兩個又在偷懶!」一個穿著道服的中年男人走進了,看見站在院中聊天的少年,斥責馬上充斥院落。
「師傅。」
「爹。」
…………
兩個少年嚇了一跳,丹龍的手都在抖。我順勢跳出丹龍的懷抱,乖巧的蹲在一旁,梳理自己黑色的毛。
呆在宮裡的當貓的日子很無聊,如今找到這些會幻術的人,我才不會輕易跑掉。
「你們兩個,三天之後就是極樂之宴,好好表現,以後說不定榮華富貴取之不盡。難道你倆還想再回去街頭過賣藝的日子?」
中年男子很是生氣,表情嚴肅又凝重。看著自己面前兩個年輕人,一個是自己兒子,另一個是自己徒弟,正是年少氣盛,耐不住性子的歲數。可馬上就要到來的極樂之宴,容不得半點馬虎,他只能更加嚴厲的要求他們。
「你們倆,把幻術秘法今晚給我抄百遍,晚飯就不要吃了。」
說罷他一擺手,滿院子的雲霧山川都消失了。
「爹,你不要這麼狠吧!」丹龍小心翼翼的開口,語氣卻帶著一絲自然求情。
「這件事沒得商量,你呀!都到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去玩鬧?」中年男子雖然嘴上是埋怨,可是話裡話外還是多了一些軟化。
我聽著他們講話,目光卻轉移到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少年身上。
他沒有說話渾身卻帶著一點落寞,在他的臉上,並沒有對今晚的懲罰有什麼煩惱,反而是聽見他們的對話,眼睛裡藏著羡慕。
羡慕?
我愣了一下卻也馬上明白過來。丹龍問那個男人叫爹,可他不是。想來他怕也是身世坎坷,孤身在外的可憐人。一時間,我有點同情這個少年。我走到他的腳下,用我的臉去蹭他的袍子,在他的腿邊繞來繞去。
少年低頭看著腳邊的貓咪,那黑貓也宛若心有靈犀一般抬頭望向他。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貓應該和白龍是一樣的,孤身穿越過去,沒有親人。所以感同身受,想要去抱抱那個眼藏羡慕的白龍。
一直想說貓應該有個名字,可是電影裡也沒有,我也想不到好的。就讓它成為一個無名貓。
3、幻術
夜晚,唐宮變得無比寂靜,偏僻的宮院裡燭火搖曳。
「哎,百遍啊!白龍這要抄到什麼時候啊!」
丹龍把筆一甩,躺在塌上嚷嚷起來。
「行了,別嚷了,還不都是你。」
白龍雖說沉穩,可還是少年,面對這樣的懲罰,還是忍不住抱怨起自己的夥伴。
「能怪我!都怪這只貓!」丹龍骨碌爬起來一把揪出趴在桌邊的我,捏著我背上的軟皮,讓我在空中懸空。
「哎,哎,媽媽呀………」正在努力去偷窺他們抄的幻術秘法的我,一個不注意就被迫懸空了。「這丹龍怕是不知道姑奶奶的厲害。」喵嗚喵嗚叫的我,一回頭,爪子已經揮過去了。
「哎呦,這小東西還想撓我?」修過幻術的丹龍哪裡能那麼輕易的被我襲擊。在我眼前是放大了的丹龍的臉,「小東西,看我怎麼收拾你。」我看見少年臉上的嬉戲神色,內心有點害怕起來。
當禦貓久了,人們出於顧及我的身份還從來沒被冒犯過。所以我也忘了自己不過是只貓,哪裡有和人對抗的本領。
「這人想幹什麼?」
我的心中一直盤旋著這句話。
「呦,白龍你快看,這小傢伙發抖了。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很厲害!」
丹龍把我提到白龍的面前,一直低頭抄寫的少年抬起頭,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別玩了,你抄了幾遍了。」
白龍把我從丹龍手中解救出來,順手放在他盤著的腿中。他輕輕的順了幾下我的毛,出言制止丹龍的玩鬧。
少年的手很纖長,對於是貓的我來說也不小了。在他的撫順下,我那些嚇的炸起來的毛被慢慢撫平。不自覺我發出來舒服的細小的呼嚕聲。
這少年人不賴嘛!
夜色漸濃,然而宮裡卻穿了一些人聲。
「貓祖宗!貓爺爺!出來了………」
「哎呦陛下夜裡突然找它,這怎麼找的到啊!」
「小聲點,你不要腦袋了。快點找吧!」
「你說這陛下,也沒給這貓起個名字,這怎麼能找的出來。」
「還能怎麼辦,先找著,找不到咱們啊,肯定要挨駡。」
…………
出來找貓的小太監的聊天傳到這個偏僻的宮殿裡。我直起耳朵,把這些話都一字不落的聽起來。
陛下在找我?
我在少年懷裡站起來,不安的踏步起來。
顯然屋裡抄寫的兩個少年也聽到小太監的話。
「哎,這不會真的是陛下的貓吧!」丹龍小聲的說。
白龍看看丹龍又看看懷裡的貓,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
正在兩人相顧無言時,我飛快的踏出這個屋子,「喵,喵………」 我叫了兩聲,跟他們告別。回頭又看看燭火下的兩個少年,心裡跟他們道別。
再見了少年喲,極樂之宴再會。
黑夜讓我更好隱匿在其中,想著自己在這裡最大的靠山,我小跑回去了。
等我到了宮殿門口,看見高力士公公正在門口站著呢!
「哎呦,小祖宗,你這半天去哪啦!」
高力士把我抱起來,絮絮叨叨著。
「陛下現在睡了,你可別叫,乖乖回你自己窩裡去。」
我被放在窩裡,還有點懵。陛下不是在找我嘛?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陛下半夜醒來,突然想起自己的貓跑了半天,便隨口問了一下高力士。皇帝的隨口一問,驚動了大半個唐宮。這就是皇權。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是極樂之宴啦,感覺一章完全寫不了這麼輝煌的宴會。電影展現的實在是很瑰麗壯觀。
4、極樂之宴
三天后,極樂之宴開始。
這一日,長安到處都是人,所有人都想目睹看看皇帝最愛的女人究竟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城樓上,貴妃一襲白衣。皇帝把她攬在懷中,「玉環,來吧!讓他們看看我大唐有多美。」
我蹲在高力士懷裡,看著皇帝懷裡的貴妃。她還是那樣安靜,沒有喜悅也沒有抗拒。就像在角落裡綻放的曇花,那樣靜謐卻香氣四溢,美輪美奐。貴妃的香氣就是環繞在她美貌裡的氣質。
貴妃輕邁上高高懸掛的秋千,很快城樓上蕩起她身影。所有人都高高揚起頭顱,他們墊腳眺望,盡力抓捕那個來回擺動的人影,沒有人願錯過貴妃的任何一絲美。
人群不斷有人發出陣陣驚歎,羡慕,驚豔,讚歎,景仰…………
她在此時就是盛唐的化身。
旅人,來客,使臣,商販,女扮男裝的少女,成親的婦人………所有的角色都彙聚在長安。他們驚歎皇帝的偉大!這普天這下所有的金銀,美酒,佳人都在他的手中,這盛世之中的大唐,這四方來朝的氣派,無一不讓人咂舌。
多麼美啊!
我看著城樓下摩肩接踵的人群,看人們臉上的豔羨………
大唐,在這一刻終於一個具象化的景象呈現在我眼前。
皇帝為了這個極樂之宴,特意修建花萼相輝樓。入了花萼相輝樓,就入了大唐。
那暫態綻放的牡丹花,充盈整個池子的美酒。觥籌交錯,人聲鼎沸,絲竹管弦,金杯銀盞,美輪美奐。可謂是恢弘至極,燦爛至極。這場慶祝貴妃生日的盛宴將這個大唐綺夢推向了頂點。
我被皇帝抱在懷中,和他們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宴會正中間是滿池的美酒,幻術表演正是在其中。
弦樂起,幻術聲。雲海人影,白鶴穿行,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白鶴從雲中飛落幻成兩個少年,白羽披身,宛若仙童。他們在宴會上穿行,牢牢抓住抓住我的視線。
我感覺到抱我的手力氣越漸變緊,不舒服的感覺促使我抬頭看向皇帝。
玄宗這個開創盛世的帝王,他的眼中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清緒。
他眼中並不是喜悅這麼簡單,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像是登高俯瞰,這世界盡在腳下的自豪。又像是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一般滿是炫耀和自得。
這個天下和天下最美的女人都是他的,這場宴會就是最好的向世人證明的機會。
「喵………」
我輕叫了一聲,示意皇帝我的不舒服。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漫不經心的摸著我的腦袋,「這盛宴,不知道貴妃是否喜歡。」
這不是疑問句。因為他明白,這場宴會真正的主角是誰。而我作為一隻動物,在他懷裡比任何人都明白他。
「去吧,去貴妃身邊。」
皇帝把我放下,輕輕拍了拍我。
我歪頭看著皇帝,有些不解。皇帝似乎被我歪頭的動作逗笑了,心情大好。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篇文章,找了很多豆瓣知乎和微博上的解讀。電影裡的唐玄宗愛不愛楊玉環?無上密到底是什麼?楊玉環是怎樣的存在?看了很多電影人的解讀我選了和我心中最契合的角度去寫這個電影裡的人物。
所以這個文裡的李隆基愛楊玉環,可他更愛的是自己的天下。他開辦極樂之宴名為為貴妃慶生,實則是為了炫耀自己的權力,展示大唐盛世。楊玉環之於他不僅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更是盛世象徵。當叛亂來臨之時,這個盛世象徵變成亂世之因,楊玉環的死就成為他必然選擇。但李隆基還喜歡她,編造謊言騙楊玉環心甘情願去死,讓楊玉環在愛中死去。這是愛,但很殘忍。這樣的愛是佔有,即使你死了也要死在我愛你的幻想中,死在可以復活白頭偕老的希望裡。
5、註定的相遇
皇帝攜貴妃走到酒池旁,高力士引見幻術師黃鶴。
「陛下,這就是今晚幻術表演的奇士。」
那晚訓斥白龍和丹龍的中年男子,臉上滿是小心和忐忑,畢恭畢敬的拜見皇帝。
「我看這幻術還沒我的貓好看。」
又被皇帝撈在懷裡的我顯然被黃鶴瞪了一眼。默默當上槍靶,我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待皇帝走遠,我便在他懷裡掙扎起來。
重新恢復自由的我,好奇的想去找剛剛吸引我注意的倆少年。
「你們就是白鶴少年。」
顯然貴妃比我更早找到他們。
這倆少年緊張的攥起手,面對一直討論的女神,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是兄弟嗎?」
貴妃顯然看出這少年們的局促,故意問他們想讓他倆放鬆一下。
「不是,他是我爹在河邊撿來的。我爹就是我師傅………」
丹龍高興極了,迫不及待的回答貴妃,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算了,丹龍,我不想騙貴妃。我是被父母賣給師傅的。」
白龍聽到丹龍的話,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實話。
一旁聽到白龍的話的我一愣。
這個少年啊!
他挺得直直的腰板,目光堅定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世。那樣倔強,不容被別人看輕的神情,說出來也不要他人同情的態度。
「我和你一樣,從小在叔父家生活。正是因為我們活的很苦,所以別人的任何好都想著要報答。」貴妃寬慰這個倔強敏感的少年。
我看見少年的臉上浮現出微笑,連眼睛裡都像有小星星閃耀。
「你們倆個很好,缺了一個都不是白鶴少年。」
貴妃對他們緩緩一笑,轉身抱起我。
「你在這裡聽了多久,跟我走吧。」
她的聲音好溫柔,我在這溫柔裡有些恍惚。貴妃那話怕不止說給白龍聽吧。
丹龍和白龍被貴妃稱讚過高興的不知道怎麼表達。看著貴妃抱起我,倆人皆是明白。我真的是皇帝的禦貓。
高力士向貴妃跑來,給娘娘看李白寫的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這首詩寫的真好,饒是身在貓身的我也是不禁讚歎,配合上李白親筆寫的書法。那詩人的浪漫和飄逸躍然眼前。
貴妃也很喜歡,她甚至決定親自走向著盛唐的大詩人向他道謝。
再度被放下的我,看著這場宴會,心中感慨萬千。
李白作詩,貴妃起舞,李龜年唱曲,唐玄宗伐鼓,四下牡丹怒放,煙花迸發。這是在場的人永生難忘的一場美夢。它將不斷地被述說,不斷地被提起,誰能忘了這場宴會呢?誰能忘了這如玉的美人呢?
我看向在場的人,白鶴少年,使臣,詩人,皇帝………誰能不愛貴妃,就像沒有人不愛大唐一樣。
少年們興奮的又幻化成白鶴,鶴鳴一聲,破雲入空。白鶴盤旋,最後落到貴妃身旁,像仙人身後的仙鶴。配著美得驚心動魄的貴妃,所有人在這一刻都相信,仙境也不過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臺詞真的記不起原句了,憂傷……只能寫出大概。發現我寫的貓總是被不斷抱起來又放下,感覺唐玄宗也是一個可愛的鏟屎官,一直抱貓玩。
下一章就是貓和白龍的章節,開心。雖然也不會發生什麼=( 白龍還是會守護著貴妃,這是年少慕艾不會改變。但有靈魂的貓會陪著他,守護他的這一段癡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