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爸爸
然而被說了晚安的艾爾莎睡不著。
她乖乖回了家，簡單洗漱之後趴在床上裹著被子滾來滾去。
她的腦子裡翻滾著很多自己都說不明白的混亂思緒，而且平常會被她玩到困的手機被遠遠地放在桌子上。
噫……不想去動它。
怎麼想還是辣眼睛。
艾爾莎拒絕回憶攝像頭傳來的視頻裡那個中年禿頂男的猥瑣行為，大白天的就在辦公室做那種事……太可怕了。
灰發女孩兒抱著那軟軟的枕頭，蹭來蹭去睡不著。
下一秒，隱約一聲高吭的歌劇乍起。
艾爾莎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臉莫名其妙的地盯著地板看。
她的聽力很好，那還在播放的歌劇是從樓下傳來的，就是史蒂夫的家。
……他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嘛啊？
艾爾莎悄悄蹲下仔細地聽，發現樓下那位好心的鄰居先生竟然也在手忙腳亂。似乎是那個播放機壞掉了？艾爾莎心虛地摸摸胸口，把因為電路突然炸了而被牽連也出了點小毛病的播放機悄悄修好。
她眼珠子一轉，蹬蹬蹬又跑下樓敲門。
史蒂夫開門有點慢，艾爾莎在門口好一頓給自己做心理安慰，在對方開門的那一刻，雙手合十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史蒂夫：「……怎、怎麼了？」
灰發姑娘那雙澄澈的琥珀色眼睛中仿佛有光在閃動：「史蒂夫……求你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
小姑娘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我陪朋友去買彩票，他送給我一張，最近他出去了還沒留聯繫方式我找不到他，但是我那張彩票中獎了。然後彩票委的人就想要坑騙我的獎金……」
「求你了，你裝成我那個朋友好不好？」
史蒂夫：「……」
「真的，求你了！我還未成年，沒有工作沒有錢，我要靠著獎金去讀書的……」艾爾莎癟著嘴，聲線帶著點鼻音，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發揮了這輩子最高的演戲水準。
史蒂夫：「……你先別哭……呃……明天再說？」
艾爾莎抽抽鼻子：「好！謝謝你！我就知道史蒂夫你是個大好人！」
被發好人卡的史蒂夫同志：「……」
於是第二天，艾爾莎就帶著史蒂夫同志一起去領彩票獎金了，並且有幸乘坐了她之前見過的那台機車。
艾爾莎坐在後座上攬著史蒂夫的腰，另一隻手時不時在機車上摸一摸：「哇，你這個好酷啊！」
被誇愛車自己也很高興的史蒂夫應和小姑娘的話：「我也這麼覺得。」
小姑娘想了想，認真地開口：「你這個機車的話，下雨怎麼辦？」
目的地已經到了，史蒂夫瀟灑地停車，一手摘下自己的頭盔，另一隻手接過艾爾莎的那個，笑了笑：「我們先祈禱不會下雨不是更好？」
艾爾莎點頭，興沖沖地往那間辦公室走。
走到門口，她突然停在一旁。
……有點心理陰影怎麼辦？一看到這間辦公室簡直想把手機裡的垃圾視頻打包刪除再刪除，可惜為了那一點點的威懾力，艾爾莎還不能直接刪。
史蒂夫跟在她身後，穿得和艾爾莎家鄉的年輕人差不多，雙手插在軍綠色的外套口袋裡，看她停下了，輕聲問她：「怎麼了？」
還沒用艾爾莎開口，辦公室的門被從裡面打開，走出來一位踩著恨天高的女人，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用眼尾不屑地掃了一眼艾爾莎，轉身走了。
被側眼看的艾爾莎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一臉受不了的樣子。這個女人她也見過，在昨天辣眼睛的小視頻裡，女主角。
……長得明明不差怎麼就看上裡面那個噁心的人了呢？
艾爾莎深呼吸一口氣，閉著眼邁進了辦公室。身後高大強壯的男人像是保鏢一樣守在她背後，十分有安全感。
灰發小姑娘頓了頓，把好人史蒂夫推到了門外，又是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先給我幾分鐘，我看能不能說服他。」
史蒂夫遲疑地點頭，不知道小姑娘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想到昨天查到的那些網友出的主意，艾爾莎雄赳赳氣昂昂地進去，啪地關上了門。
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重要，結果就是艾爾莎當著那個猥瑣男的面刪了手機裡辣眼睛的視頻，然後那個人垂頭喪臉地給艾爾莎辦好了一切手續，甚至簡化了好多——他早就為了中飽私囊搞了些小動作，現在方便艾爾莎了。
至於原本被拉來當做救命稻草的史蒂夫……他正用震驚的眼神盯著笑容燦爛的艾爾莎。
——不過一扇普通的門，隔不斷四倍強化的超級士兵的超級聽力。
史蒂夫：……現在的小姑娘真可怕。
當然，我們善良可愛的美國大兵什麼都沒有說，畢竟這個錢就是艾爾莎的，裡面那個人被威脅也是因為他自己做錯了事情，史蒂夫只是繼續充當「保鏢」兼職「司機」，答應了艾爾莎的邀請，兩個人一起去吃點東西。
這次艾爾莎選的地方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餐廳，托尼•史塔克出現的頻率極高的那種。
就算大筆的錢到手了，小姑娘也沒有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她需要接觸到托尼•斯塔克，然後趁機把他身上所有的資料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以此來找到那個……超級助手。
史蒂夫當然不知道艾爾莎在想什麼，他對現代社會的瞭解和艾爾莎半斤八兩，起碼他分不出米其林三星的餐廳與普普通通的餐廳到底有什麼顯著的區別。有些時候還不如艾爾莎呢，至少艾爾莎還是通過書本不斷地瞭解外面的世界。
飯吃到一半，史蒂夫就先走了。他似乎接到了什麼重要消息，臉色瞬間嚴肅起來，和艾爾莎說了幾句就先走。留下艾爾莎一個人繼續享受美食。
好吃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絕對不能浪費！吃貨艾爾莎這麼說。
埋頭使勁吃的艾爾莎直到聽到一聲短促的驚叫，才抬起被食物遮住了的雙眼。
驚叫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士，她捂著嘴，神色激動，艾爾莎順著她的視線，瞬間發現了意外驚喜。
雖然說來這裡吃飯肯定還是抱著點小心思，但是最終促使艾爾莎來這裡的原因是餐廳本身的好評價啊！
那遇到的托尼•斯塔克，絕對是意外驚喜！
艾爾莎已經做好了拉長戰線的心理準備，結果在戰線剛拉開，她就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了。
今天的鋼鐵俠沒有穿戰甲，只是作為土豪斯塔克先生登場。
他西裝革履，皮鞋程亮，小鬍子修剪得整齊，眉目放鬆，笑容有些輕挑，挽著一位身材火辣的紅發女伴。
艾爾莎的目光被那位衣著十分大膽的封面女郎吸引。未成年的小姑娘瞅瞅對方的波濤洶湧，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聲哇了一下。
然後，開始用自己被食物堆滿的大腦思考該怎麼辦。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斯塔克來這邊肯定是要去裡面的。艾爾莎只在大廳混了個座位，雖然說這裡的擺設情調都好得不行。
如果托尼•斯塔克真的進到了包間裡，艾爾莎估計是沒辦法接觸到他了。
可這機會難得到艾爾莎沒辦法仔細思考。
那一瞬間，被食物堆積的她大腦空白，一切全部給不知從哪裡來的本能所掌控。
她能力全開，把準備好的手機攥在手裡。
嬌小的女孩兒以極為矯健的動作沖了過去，越過障礙一般的人群，躲過斯塔克先生的保鏢兼司機，擠過那位身段玲瓏的美豔封面女郎，直接抱住了那位有錢的超級英雄。
灰發姑娘也不知道那一刻理智跟哪種食物一起吞下了肚子。
她仰著臉，用那雙和托尼有些相像的澄澈眼眸盯著他的眼睛，莫名的稱呼張嘴就來：
「爸爸！」
托尼•斯塔克那雙焦糖色的大眼睛瞬間瞪大一圈，他小聲重複了一遍：「爸爸？」
他身旁被撞開的模特女郎也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爸爸？」
艾爾莎雙手揪著他的休閒西裝，拉出一些褶皺來。其中一隻手攥著手機，瘋狂地輸出能力，把托尼身上所有的資料資料都拷貝了一份往自己的手機記憶體裡存。
時間不夠，艾爾莎還在繼續拖延。
她眨眨眼，覺得今天過後自己的就可以去當演員了。
「爸爸，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家？」灰發姑娘一臉期盼，聲音小小的，軟軟的，「我等你好久了，爸爸。」
托尼•喜當爹•斯塔克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被艾爾莎牽著走了：「啊？好，爸爸這就帶你回家。」
第三四章 開心
托尼•差點喜當爹•斯塔克正一臉懵逼。
最近全世界都安生得很, 都不用鋼鐵俠閃亮登場, 所以他今天的出現單純就是為了撩妹，畢竟他身旁有了位新的女伴——斯塔克可不會委屈自己。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托尼•億萬富翁•單身•斯塔克怎麼都沒想到，會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兒沖過來抱著他就喊爸爸。
我當爸爸了嗎？
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孩子要怎麼養？
她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大？
等等等等奇怪的問題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在這個瞬間, 這個環境, 本來應該十分精明的托尼•斯塔克滿腦子刷著「What The Fuck」, 竟然被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兒把思維拐偏了。
哪怕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分鐘。
如此神奇的一分鐘。
等這奇妙的一分鐘過去，該有反應的人都反應了過來。
沒有穿上鋼鐵鎧甲的鋼鐵俠即使是頂尖優秀的人才，但他畢竟還是個人類。
他的視線凝聚在那個剛剛一臉無辜叫他爸爸的灰發女孩兒身上, 這個時候她的表情明顯放鬆很多, 也不再是那副「爸爸你不要拋棄我」的模樣, 只是彎著好看的琥珀色眼睛, 臉頰貼得近, 近得嗅得到她身上洗髮水的味道，看得到她澄澈到底的眼瞳中映出的自己的臉。
她笑眯眯的, 心情很好的樣子，鬆開揪著托尼西裝的手, 一隻手背到身後，另一隻想要撫平褶皺, 還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實在是對不住這位好心的先生，很抱歉打擾你了, 我認錯人了。」
任誰都知道這不可能。
兼任斯塔克司機與保鏢的哈皮•霍根這個時候正站在托尼•斯塔克的身後, 搖著頭要過來逮住那個搗亂的灰發姑娘, 卻在下一秒被那個年輕的小傢伙鑽了空子，成功跑了。
……跑了？？！
托尼眨眨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史塔克先生，」他身旁的女伴嘴巴微張，「你還好嗎？」
「孩子？不不不不……」托尼扯了扯自己的領帶，順手將艾爾莎沒有撫平的褶皺抹了抹，「她說了是認錯人來了，我沒有……吧……」
他直接喊了賈維斯——他的超級智慧管家的名字，來確認一下：「賈維斯……沒有哪位女士帶過孩子來找上我吧？尤其最近，嗯。」
第一時間，沒有回應。
「賈維斯？」托尼眉毛微挑，「發生什麼了？」
間隔了八秒，他的智能管家回話了。
「Sir，」賈維斯好聽的英倫口音透過內置耳機傳出，波瀾不驚，「你剛剛被人叫『爸爸』了。」
「……這一點不用你提醒我，我還沒有傻到底，」托尼•斯塔克面對自己調皮的智慧管家，有些無語，「我是問你，發生什麼了？還有，剛才那小傢伙是誰，身份多久能確定？」
「抱歉sir，剛剛感覺到資料流程可能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我去給自己做了個檢查，」賈維斯慢條斯理地回答自己的先生，「以及，那位元小姐的影像資料不存在。」
「……什麼？」
「是的，這個餐廳內部所有關於那位元小姐的影像音訊資料在一瞬間全部消失，我並沒來得及收集到資料，暫時也追查不到資料消失的原因。需要開啟許可權擴大搜索嗎？」
「你先等等，那個丫頭先不管，」托尼下意識地挑眉，「你的程式資料還好嗎？」
「我很好先生，」賈維斯非常禮貌，「還能繼續為你服務直到你願意給我放假或者讓我退休。」
托尼哦了一聲：「我可少不了你呢賈維斯，放假的事情我們延後再談。電子影像資料不存在就先看看別的東西。查一下她的結帳記錄。」
「已經查到了，」賈維斯十分靠譜，「卡片主人的名字是，約翰•H•華生。」
當然，艾爾莎不知道自己又坑了一把已經被夏洛克坑過了的倒楣華生，她只是用最快的速度飛奔回家。
小姑娘身上纏繞的能力一秒鐘都沒有鬆懈下來，她換了三趟出租，最後還是步行繞了圈，直到倚在自家門上才敢長松一口氣。
……賊刺激哦。
還好艾爾莎今天出門沒有帶包方便了她逃跑，她只帶了卡和鑰匙，還有那個現在應該已經存著那個智慧管家程式的，手機。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在床中央，死死盯著，眼睛都瞪到最大。
想想昨天，想想今天，這支手機說起來也是命途多舛。
艾爾莎小心翼翼地鬆開一部分能力限制，那個來自夏洛克的手機螢幕閃了閃，從揚聲器那裡發出一聲疑問。
「先生？」
艾爾莎倒抽一口氣。
真的誒！真的誒！她的助手有著落了啊！
小姑娘的臉頰都因為興奮微紅了起來。
腦海中沸騰著說不分明的情緒，艾爾莎的話都開始結巴：「你、你好。」
「你好女士，」未來的艾爾莎助手非常有紳士風，「很榮幸見到你……雖然你可能忘記給我設置許可權了。」
至今沒敢查看手機的艾爾莎無法確認她到底從托尼身上複製了多少資料進來，不過手機的記憶體已經滿了。
也是因為手機記憶體的限制，她用盡全力才把最活躍的運行資料全部照搬，一些始終沉寂的最終被她放棄。
艾爾莎這時候才有點後怕。她不知道自己那時候哪裡來的膽子就直接沖上去抱住了鋼鐵俠，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就那麼直接放棄了一部分資料。
她盯著變成藍色的手機螢幕，小心翼翼地放輕聲音：「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螢幕閃了閃，那道聲音很自然：「我是賈維斯，斯塔克先生製造的智慧程式。」
她嗯了一聲：「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手機螢幕突然暗了下來。
在艾爾莎心驚膽戰的時候，螢幕重新亮起柔和的藍光：「你是斯塔克先生的女兒。小姐你好，初次見面，我服務於斯塔克先生。現在為你開放B級許可權，願意為你服務。」
艾爾莎長松一口氣。
在她看來，前期目的已經達到了。
艾爾莎用滿是期待的眼神溫柔地望著床上那散發著藍色柔光的白色手機：「賈維斯，你願意幫我搜集點資料嗎？」
「我的榮幸小姐，」那好聽的英倫音說道，雖然因為手機的問題有一點失真的電子音，但那語氣就像一個真的人類一樣，「但首先，我需要一個能讓我運行起來的存儲空間。」
賈維斯被困在這個阻斷了一切網路與信號的狹小手機裡，忍不住吐槽：「我只是一個智慧系統，我還需要網路，麻煩你了小姐。」
艾爾莎的行動非常迅速。
她一直記掛著助手的原因就是為了立刻去找巴基，因為她自己做不到。而現在，助手已經有了，艾爾莎怎麼會繼續浪費時間？
她插上耳機戴好，把存儲賈維斯的手機放在左邊口袋，另一邊的口袋放上另一個備用的新手機——還好她之前有遠見。一邊聽著賈維斯在說的那些他需要的東西，一邊用新手機查了要去的電子城。
艾爾莎花了一整個下午才勉強湊夠能讓賈維斯簡單運行基礎程式的電子器材。也是委屈了用慣了托尼•斯塔克家高科技設備的賈維斯。
如果不是這個運行得很克制的賈維斯資料庫受損，他大概會很認真地吐槽艾爾莎吧。
做成一大筆生意的器材店老闆派人來送貨，艾爾莎就跟在車上回家。
一路上她都在和賈維斯交談，還好掛著耳機，見到的人都以為她是在打電話。
艾爾莎已經給賈維斯開放了其他授權，例如網路信號和視訊訊號。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傻白甜的小姑娘繼續留了個心眼。
雖然賈維斯因為資料庫受損，在托尼那句「爸爸帶你回家」之後默認了艾爾莎「托尼女兒」的地位，但艾爾莎還是不敢讓賈維斯自由行動。
她隱約還是懂的，賈維斯的不凡之處。
如果他可以自由行動……
別的不說，如果他在網路中遇到了原本的賈維斯怎麼辦？那還不是分分鐘暴露她？
艾爾莎悄悄地又在手機上做了一道限制，許進不許出，算是給自己一點小小的心理安慰。賈維斯的許可權在內部最高，但是發不出任何信號或者資料。
不管是偷走程式還是故意裝作是斯塔克先生的女兒，這兩件事情都是錯的。艾爾莎尚存的良心有那麼小小的一點不安，可最終她迫切要達成目的的想法占了上風。
她在手機攝像頭拍不到的位置吐了吐舌頭，在心裡和這位賈維斯先生說了一句對不起——灰發女孩兒已經默認賈維斯是位能幹的先生了，原本是程式什麼的，不重要。
回到公寓的時候，天都快要黑了。艾爾莎謝過幫她把器材抗到樓上的工作人員，付了小費，這才在賈維斯的指導下將新的電腦安裝成功，並且為了安裝那些大記憶體的器材，她不得不把一些原本擺出來的東西重新收回空間箱裡。
最後，她看著那塊被她放在床頭卻已經逐漸被她遺忘的手錶，歎了口氣，也放到了空間箱裡。
「小姐，程式運轉與資料分析處理需要時間，根據現在的運行速度預測，還需要五十八小時四十六分二十七秒。」賈維斯已經轉移到電子電腦中，從揚聲器裡給出一個準確數位，「許可權不足，我將全部投入運轉計算。」
停了片刻，他報出時間：「現在是下午十八點零六分，艾爾莎小姐，你該吃晚飯了。不要在這樣的事情上學習先生，他總是忘記吃飯不願意好好照顧自己。」
賈維斯的話中有很多關於托尼•斯塔克的事情，大約是在幫他的先生「培養父女情感」，賈維斯不吝地表述很多關於他先生的事情。
當然，關鍵資訊一概沒有，就算是資料庫受損的賈維斯也是一個維護先生的好管家呢。又或者賈維斯就是把托尼當真愛，一切都是為了托尼•斯塔克服務。
艾爾莎乖乖地應下。
她的能力果然同死侍說的一樣，在這個時候分外BUG，簡直太好用了。
艾爾莎依舊是限制了房間裡的電子設備，因為資料受損而完全沒有感到哪裡不對的賈維斯絲毫沒有不太自由的感覺，正全力以赴為艾爾莎處理資料。
然後艾爾莎不得不承認，她餓了。
中午那家餐廳的美好味道還殘留在味蕾，艾爾莎正糾結晚上吃點什麼才能勉強滿足的時候，接到了本打來的電話。
這個電話讓她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捧著嗡鳴的手機，愣了幾秒。
艾爾莎已經把兩個手機的功能決定好了。一個回美國新買的那個用來日常撥打電話上網之類的，另一個夏洛克送她的，決定用來作為賈維斯的載體。當然，這個時候賈維斯還在電腦中為她工作，她也需要改造一下才能獲得適合賈維斯呆著的手機。
現在正在她掌心震動的，就是那個正行使撥打電話功能的銀灰色手機。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地接通電話：「本先生？」
出乎她的意料，對面傳來的聲音是一位女士的。
「嗨艾爾莎，我是梅，梅•派克，」線路那頭的女聲聽起來很有活力，「是我在用我先生的手機給你打電話。我是想說……要不要，來我們家吃個晚餐？」
***
艾爾莎緊張地換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她最後選了一套中規中矩的中袖連衣裙，配上風衣。穿戴整齊之後，拿下了遮在為賈維斯配置的高清攝像頭上的毛巾。
賈維斯非常貼心地發出關心：「艾爾莎小姐真是非常漂亮。不過我覺得，把頭髮披散下來會更合適一點。」
「好的，」艾爾莎拆下發繩，重新掛在右手手腕上，對著鏡子整理了自己日漸長長的頭髮，深吸一口氣，「那賈維斯，我走了？」
「時間不早了，你是該走了。路上請小心，一定注意安全，」人工智慧管家體貼地叮囑，「我會在家裡等著小姐回來。」
灰發姑娘嗯了一聲，有些僵硬地開門走出去，連鑰匙沒有帶都沒注意到。
賈維斯本來還想提醒一下艾爾莎，可門已經被關上，他的許可權不足以讓他離開這台電腦去提醒他的小姐。
只能祝她好運了。
方才艾爾莎接到了梅•派克的電話，僅僅花了三秒鐘思考就同意了對方的邀請。
她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艾爾莎雖然懵懂，可她十分明白，如果不是想進一步接觸，她沒必要同意這個邀請，反而更應該疏遠客套地拒絕。
但是艾爾莎答應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但在賈維斯已經到手的這一刻，心態陡然放鬆下來的她突然想要去嘗試一下。
從六歲開始就沒有了家，艾爾莎在撿到巴基前，一直是孤零零的。
哭過，怕過，怨過，恨過。再後來，就只剩下麻木。
她曾經想過和巴基兩個人一直在她視為安全領地的森林裡在一起，沒有打擾，沒有困苦，寧靜簡單，可她的設想被現實打破了。
而現在，她有了一個再次擁有「父母」的機會。
艾爾莎和她的父母關係其實沒有平常人家那麼親近。或者完全可以說是，疏遠。
儘管艾爾莎在森林裡的那些年唯一能接觸到的就是薩莎，她只能依靠薩莎，但實際上那是一種環境造就的畸形關係。
她的母親名字叫做薩莎，婚後改了姓氏跟了薩倫，之前的一切艾爾莎都不知道。十六歲的女孩兒已經模糊了六歲前的記憶，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母親那邊沒有任何親戚，僅有的幾位朋友也是鎮子上的人。
不能說薩莎不愛艾爾莎，她很愛自己的女兒，但相對比下，她更愛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
如今，知道變種人存在的艾爾莎可以確定，自己的母親同樣是一位變種人，她的能力，通過艾爾莎的回憶能夠推斷，大約是操縱石頭之類的。
薩莎對艾爾莎的好是肯定的。
看到這個孩子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童年，既有來自本身的母愛，又有同理心加持，薩莎很在意艾爾莎。所以薩莎會關心她，會愛她，會盡力照顧她。可薩莎的生活重心永遠在鎮子裡的那個家上。
薩莎大概不會知道，被突然仇視她的父親打得吐血的六歲女孩兒是怎麼一個人在漫長寂靜的森林中熬下來的。
她也不會知道，嬌生慣養一直被家裡照顧得很好的小寶貝，在一朝發生變故，被拋棄之後是怎麼平衡心態的。
或許是經歷的不一樣，艾爾莎不懂得薩莎的難做，薩莎也不會理解艾爾莎的想法。
薩莎看到的艾爾莎很好，可她真的會很好嗎？
坐在計程車上恍惚的艾爾莎使勁搖頭，把那些在空虛中襲上心頭的回憶全部甩掉，全身心開始期盼起即將到來的晚餐。
她在公寓樓下不遠處的花店選了一束新鮮漂亮的花作為禮物，懷中正抱著那束鮮花，眼睛望向窗外。
本在梅發出邀請之後接過了電話，清楚地報出了自家地址。
艾爾莎在這個時候沒有繼續查路線坐地鐵的打算，直接打車走了，越早到越好。估計派克家早已經準備好晚餐，這才會向她發出邀請。
派克家住在紐約皇后區，位置還算好找，房子有些歲月的痕跡，是很普通的二層小樓。
小樓周圍鄰里鄰居的也很多，大部分的家都亮著燈，往外發散著暈黃的燈光，艾爾莎謝過司機，抱著那束話站在那棟小樓旁邊躊躇著。
艾爾莎很多時候並不是一個果決的人。
在有的時候，在她情緒激動或者事情緊急來不及思考的時候，她反而能做出一個不錯的決定。可一旦到她有時間來反復思考，艾爾莎就會在原地踏步。
這一步，邁出去就不能後悔。
正當灰發姑娘搖擺不定，糾結的情緒都快將她淹沒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道軟軟的童音。
「你是……姐姐嗎？」
順著聲音，艾爾莎回頭望過去，她的身後站著個十來歲的男孩兒。
剛才出神得太專注，她竟然都沒有發現這個孩子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男孩兒穿著運動服，手裡拿著幾本書，戴著一個紅色的鴨舌帽，在門口暖色的燈光下映出露在外被帽子壓得翹起的棕色髮絲。
他的皮膚很白，微微抬頭，眼睛專注地看著艾爾莎，又用自己軟軟的聲音重複了一遍：「你是姐姐嗎？」
艾爾莎愣愣地嗯了一聲，突然心裡軟了一下。
她曾經有兩個弟弟，從未交談過，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弟弟。
如果……如果……他們，是不是也會這樣，軟軟地叫她姐姐？
艾爾莎不知道。
她只是在這一刻徹底下了決心。
十來歲的男孩兒個子不高，他走到艾爾莎身側的時候明顯看得出她比艾爾莎還要矮一個半頭，讓一直身高處於底層的艾爾莎暗爽了一秒鐘。
男孩兒認真地看著艾爾莎，把右手攬著的書交到左手，然後認真地伸出右手來，對著艾爾莎開口：「你好，我是彼得，彼得•派克。」
艾爾莎小心翼翼地遞上自己的，因為暴露時間較長而微涼的手觸碰到了對方溫暖的掌心，那只不大的手掌竟然也暖了她。
「你好，我是艾爾莎，艾爾莎•薩倫。」
灰發姑娘笑了起來，她的唇角上揚，露出幾顆牙齒，眼睛彎起，笑得小彼得也忍不住笑起來。
男孩兒的笑容頓了一下，眨眨眼：「你，可以等我先進去，等一下再敲門嗎？」
如果是真的有慘痛經歷需要被寄養的敏感孩子，可能會因為這樣的話而想太多。但艾爾莎不會。
她的笑意還掛在唇角，輕聲應了好，捏了捏和自己交握的小手。
小彼得收回自己的手，一邊側頭看她，一邊按響門鈴，又沖著抱著花站遠一點的灰發姑娘笑了笑，臉上幾顆雀斑都生動起來。
艾爾莎看到門被打開，暖黃色的燈光照到門口。站在門口的小彼得被一位看起來就很有活力的女士抓了進去，門啪得關上。
會發姑娘在原地跺了跺腳，又蹦了蹦，緩和身上的僵硬。在快速默數一百個數之後，她深吸一口氣，左手抱著那束花，右手輕輕敲響了派克家的大門。
門瞬間就被打開了。
暖暖的燈光映入艾爾莎的眼睛，讓她不由得閉上眼。下一秒，砰地一聲，艾爾莎睜眼就看到漫天的彩色紙帶，洋洋灑灑在她身旁頭頂飄落。
艾爾莎愣在門口，嘴巴微張，看著站在最前方手裡拿著彩帶噴桶笑容靦腆的小彼得，還有站在他身後面帶笑容看著她的本與梅。
梅長得很漂亮，她的笑容也很熱情，給了艾爾莎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很開心你能來，」梅的眉眼都帶著笑意，接過了艾爾莎遞上的鮮花，又給了她一個貼面，「你好艾爾莎，我是梅。」
艾爾莎臉頰微紅。
她喜歡這個暖暖的房子，喜歡房子裡的人。
「我……也很榮幸，」她小聲說，「能收到邀請……認識你們真是太好了。」
艾爾莎是真的很喜歡他們。
她也有一種用來辨認人的本能，這一家子的熱情她感覺得到。從一開始就從本身上體會到的溫暖，在這座房子裡，滿滿都是。
晚餐很豐盛，不大的餐桌擺的滿滿當當，主餐沙拉牛排甜點之類的應有盡有。艾爾莎被分配在主位上，那個椅子背上還系著一個漂浮的粉紅色氣球，一看就是為小女孩兒準備的。
艾爾莎看著坐在對面，一口一口乖乖吃著土豆泥，時不時抬眼偷看她的小彼得，笑彎了眼睛。
她現在出門不帶空間箱，只是帶了一個小小的包，裝著些必備的物品。她想了想，從包裡拿出一袋巧克力，歪著頭伸出手：「彼得，謝謝你的歡迎儀式。」
男孩兒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接過巧克力，小聲地說了句謝謝，然後動作飛快地含了一塊兒到嘴裡，看得梅頭疼：「……你還記得你的蛀牙嗎？還吃甜食啊，彼得？」
小彼得飛快地捂住嘴，眼睛還停留在對面的艾爾莎身上。
艾爾莎站起來，對著那一家人鞠了一躬：
「……如果不嫌麻煩的話……接下來的幾年，我就要麻煩你們了。」
她做出了決定。
艾爾莎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的是對是錯，但她知道，如果現在不做出這個決定，她才會後悔。
最終，這一晚上艾爾莎是睡在派克家的。
紐約的治安並不算好，深夜出門成年男子都可能遇上搶劫，更何況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兒。
本和梅不知道艾爾莎其實是有自保能力，任誰都不放心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兒獨自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更別說離得還有些遠。
派克家是獨棟的兩層樓，雖然不算十分大，但給艾爾莎準備一個房間總是可以的。
艾爾莎看著被梅佈置一新的客房，心裡暖洋洋的，暖得她的鼻頭都有點酸。
「梅……謝謝你。」艾爾莎抬手揉了揉鼻子，有些羞澀地笑了。
「歡迎來到我們家，」梅又給了她一個抱抱，「我和你本叔想的一樣，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們知道你經歷過很多，但沒關係，你現在有我們。我們是一家人了。」
灰發姑娘揚起唇角，眉梢都帶著柔和的笑意：「梅姨，謝謝你。」
她學著彼得的叫法，叫得梅心更軟。
「你可以搬到我們這裡來，」她輕輕叩叩房門，「房間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你隨時都可以來，我也可以為你做點好吃的什麼的。瞧你，多瘦。」
艾爾莎吐了吐舌頭：「……我已經長了快八公斤了。」
離開森林的艾爾莎和現在的艾爾莎，身高差了八釐米，體重差了八公斤。
雖然她不像蜜罐子中泡大的女孩子那樣，主要的煩惱就是自己的身高體重，但作為一個愛美的女孩子，艾爾莎已經不得不面對這一慘痛事實——體重是需要控制的。
女性一輩子的痛。
艾爾莎在出森林的時候明顯營養不良，其實現在是恢復了正常的身高體重。只是她要是真的放開了吃喝還不繼續訓練……遲早要被夏洛克嘲諷。
小姑娘又忍不住舔舔嘴唇。
梅姨非常懂得小姑娘們的煩惱。她看起來還很年輕，心態更年輕。她攏了攏自己的長髮，俏皮地對艾爾莎眨眨眼：「沒關係，你還在長身體呢。」
「進去看看，喜歡嗎？」梅姨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可以看出，夫妻兩人一定是非常用心地準備。窗簾床單都是可愛的風格，還為她準備了書桌與衣櫃。簡單卻滿是心意。
甚至書桌上還擺著幾本書和一個手工做的鋼鐵俠擺件，一看就出自小朋友。
艾爾莎不知道這家人為了今晚邀請她來到底做了多少準備，但看著這個房間，甚至床上準備好的睡衣，艾爾莎感動得簡直快要哭了。
他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還很陌生的艾爾莎。
「不用拘謹的，」梅看著艾爾莎，笑著說，「這裡就是你的家。」
他們互相道了晚安，艾爾莎換了睡衣鑽進暖暖的被窩，手裡攥著那顆紅星。
窗簾已經拉上，房間裡黑漆漆一片。她小聲自己對自己說話：「你啊……我快要去找你了，你要等我。」
她停了片刻，房間裡只有她安靜的呼吸聲，然後繼續自言自語：「到時候帶你來見本叔和梅姨，他們應該也會喜歡你。」
她自己先笑出了聲。
「晚安巴基，」她閉上眼，「等我。」
然而，晚安說早了。
她聽到小心翼翼的腳步聲，那屬於孩子的腳步聲停在了她的門前，然後是輕輕叩擊門板的聲音。
「艾爾莎？」
她聽到了刻意壓低的童音。
灰發姑娘眨眨眼，下床去打開門。
臥室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睡衣光著腳，抱著枕頭披著被子，還戴著個睡帽，棕色頭髮亂翹的小彼得。
他似乎在害羞，腳趾都在亂動。
大約是經過了漫長的心理鬥爭，最後理智被一直以來的希冀打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在客廳露過來的燈光下折射出星子一樣的光。
「艾爾莎，」交換名字之後他就這樣叫了，「你可以給我講睡前故事嗎？」
面對那麼一雙眼睛，艾爾莎覺得她能講十個故事！
她頓時笑眯眯地說好，點開了床頭的小燈，和彼得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
下一秒艾爾莎就後悔了。
她……不知道該講什麼故事。
睡前故事艾爾莎完全不知道。或許曾經也是有人給她講過童話的，但現在讓她講故事，她根本沒有主意。
最後她只能乾巴巴地講了一個她讀過的小說……女主人公是尼基•希特。
對，破案故事。
艾爾莎的語言表述並不太好，在作家筆下明明生動又跌宕起伏的精彩故事被艾爾莎說得還不如夏洛克上課的水準。
但是彼得非常給面子。
他陷在被子裡，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還是打起精神給艾爾莎的故事發表了一點點小小的意見。
艾爾莎看著昏昏欲睡的小彼得，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故事哄人睡覺的功效還是可以的。
彼得的聲音越來越小，再後來大約就不是和艾爾莎對話，而是在自言自語。
「我沒有了爸爸媽媽，但是我有本叔和梅嬸。」
「嗯。」
「……我很愛他們，他們也很愛我……」
「嗯。」
「……我有姐姐了……」
「……」
「喬治的姐姐會送他上學。」
「……嗯。」
「珍妮特的姐姐會教她寫作業。」
「……」
「凱恩的姐姐會把欺負他的人揍一遍。」
艾爾莎：「……」緊張。
「凱恩的哥哥還會給他撐腰讓他去欺負別人。」
「……嗯。」
「艾爾莎？」
「我在。」
「本叔和梅姨很喜歡你。」
「我知道。」
「……我也很喜歡你。」
「謝謝？」
「我會努力的……你會留下的對嗎？」
「……乖。」
她小心地把被子給彼得蓋上。
「你也晚安。」
***
艾爾莎滿足了彼得的要求。她起得早早的，陪著梅準備了早餐，然後牽著彼得的手一起去上學。
啊不，她是去送彼得上學，雖然是由彼得帶路。
彼得•派克正在讀小學六年級，因為長得瘦弱，性格也不是很活躍，家庭條件也只是一般，在學校並不太受歡迎。
不過今天，彼得•派克就差大搖大擺地走路了，有姐姐撐腰的感覺很不錯，他簡直想向同學們炫耀，他現在也是有幫手的人了！不過懂事的彼得最後還是在校門口向艾爾莎告別。
他看著艾爾莎的眼滿是期待：「晚上我回家，還能看到你嗎？」
艾爾莎忍不住去摸了摸他亂翹的頭髮：「那，晚上見？」
「晚上見！」
他往學校裡跑，艾爾莎看著他的背影進了教學樓，側頭看向陪著他們來的本叔。
「我們現在去找艾曼達嗎？」艾爾莎眨眨眼。
本聳肩：「我得先去請個假，或許你願意陪我？」
艾爾莎對他笑：「當然。」
灰發姑娘穿得還是昨天那套衣服。她看起來很淑女，跟在本叔身後看著他辦那些手續，直到她在檔上落下艾爾莎•瑟曼莎•薩倫的全名。
她現在正式成為派克家的一員了，監護權轉移，監護關係持續到她成年為止。
艾曼達很喜歡這個女孩兒，做好登記之後送了她一個筆記本，扉頁寫著幾句鼓勵的話：「希望你以後越來越好，孩子。」
胖女人的神情溫和：「上帝保佑你。」
除了監護人的問題得到解決，艾爾莎還得到了一張銀•行卡和一紙文件。裡面的具體內容是關於她所能繼承的財產。
薩倫家只有她一個人，薩莎那邊沒有親屬，父親這邊祖父祖母也早已相繼去世。雖然說遺產稅是一大筆，但最後到艾爾莎手裡的仍剩一點錢，還包括兩套位於家鄉的房產，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遺物，大部分都寫在檔裡，等艾爾莎有時間自己回去處理。
艾爾莎不缺錢，雖然她沒想好要不要回去，但至少現在沒有賣房子的打算，只能先擱置了。
不過這些暫時不重要。
她和本叔約好了晚上會回派克家去，現在要先回公寓去。
從計程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
淅淅瀝瀝竟然下起雨來。
艾爾莎用手包遮在頭上擋了一點雨，走到樓下發現了那可憐兮兮正在淋雨的摩托車。
灰發小姑娘搖頭晃腦，發出感歎：「……我就說下雨怎麼辦，對吧？」
然後她站在門前，一臉慘不忍睹，偷偷用能力打開了門鎖。
「……我怎麼回家都跟做賊似的，」艾爾莎舔舔嘴唇，「賈維斯，我回來了。」
賈維斯已經等她很久。
「艾爾莎小姐，未成年人不應該夜不歸宿，」賈維斯的聲音帶著點說教的意味，「也不應該和父親賭氣。」
大約他的資料庫還以為艾爾莎是和托尼•斯塔克鬧了彆扭才在這裡的。
心情一級棒的艾爾莎才不會被賈維斯的話說得不開心。她笑嘻嘻的：「沒關係的賈維斯，辛苦你了，還在幫我處理資料。現在有結果了嗎？」
談到正事，另外兩個電腦螢幕突然亮起來。上面密密麻麻閃過一堆艾爾莎完全看不懂的資料，最後閃現一堆照片，定格在九頭蛇的標誌上。
「資料不足，關於九頭蛇的內容很多是機密，艾爾莎小姐的許可權也不夠。」賈維斯說道，「根據輸入的地名和最低級的要求，現在無法確認哪一個地點存在可疑基地。」
艾爾莎摸著下巴：「那單說概率呢？」
螢幕上資料掠過，換了一個介面，依次列著地名，後面跟著一些文字總結和概率數位。
艾爾莎的目光掃過，停留在第一個，顯示概率百分之五十七的地名那裡。
斯維爾。
賈維斯給艾爾莎解惑：「斯維爾隸屬於大都會，雖然相隔一段距離但行政管轄權還在大都會。資料概率分析，在大都會管轄的範圍中，只有處於邊緣地帶的斯維爾有存在九頭蛇基地的可能性。」
第三五章 讀書
艾爾莎坐在桌前, 看著螢幕上的那些資料, 手中的筆寫寫畫畫。
她還是更喜歡筆與紙的感覺——雖然她的字不太好看。
在本子上寫下大都會和斯維爾兩個名字，艾爾莎在大都會上圈了一個圈, 下面的斯維爾上又圈了三個圈，還順便畫了一顆星星。
不出意外, 她下一個目的地就是這個斯維爾了。
賈維斯的到來給了艾爾莎太多便利。他在螢幕上顯現了斯維爾的地圖, 並且勾出了幾個地方作為說明。
灰發姑娘和賈維斯商量半天, 決定從現在開始準備去大都會的東西。她要等賈維斯計算結束之後的結果，還要去更新手機的記憶體條，之後才能帶著賈維斯出門。
她站在窗邊向外看, 淅淅瀝瀝的雨還沒有停, 倒是隨著滴落的雨滴, 天氣冷了起來。艾爾莎又換了一套衣服, 把家裡簡單收拾一下, 重新把該放好的東西放回空間箱，之後翻出當年用過的遮雨布, 走到樓下把那可憐兮兮正在淋雨的摩托機車蓋上。
「我可真是個好人。」她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語道。
史蒂夫昨天和她告別之後再沒有聯繫，也不知道現在是在做什麼。艾爾莎的好奇心沒有那麼嚴重, 她只是幫摩托車避個雨，甚至都沒去敲史蒂夫家的門。
總覺得還是有機會的, 等遇到史蒂夫再說。
然後艾爾莎就去了之前那家大超市，買了好一堆東西, 包括一些不太甜的零食；又去別的商店補充她覺得可能會用上的裝備, 包括準備改造手機的一些零件；最後點了一個披薩, 一起帶回派克家。
哦對了，她中途還拐去了斯塔克大廈旁的鋼鐵俠主題咖啡店。
時間大多耗費在路上。
等到艾爾莎到達目的地派克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
她禮貌地按響門鈴，小彼得炮彈一樣立即開了門。
「艾爾莎，你回來啦？」男孩兒仰著頭看向一手滿滿當當，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的艾爾莎，「你帶了什麼？」
灰發姑娘笑得狡黠，她對著新鮮出爐的弟弟挑高眉毛，然後從身後拿出她為他準備的禮物。
「Surprise~」艾爾莎把手中那個打著蝴蝶結的鋼鐵俠模型遞給了彼得。
男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艾爾莎謝謝你！」小彼得差點蹦起來。
他一直喜歡鋼鐵俠，昨天為了艾爾莎的到來忍痛割愛把自己做的那個鋼鐵俠的模型送給了艾爾莎。沒想到，小姐姐竟然給他拿回來一個更加精緻的模型！
他眼角眉梢都帶上了喜意，得到了新玩具，開心極了。
艾爾莎看到他的模樣也很得意。她最開始也不知道該送什麼，直到想起了自己桌子上那一看就是自己做的鋼鐵俠模型。
梅正在廚房忙碌，手上還戴著烤箱的隔熱手套。
看到門口拿著一堆有的沒的東西的艾爾莎，似乎想說什麼，最後什麼都說，而是笑著把她迎接進來：「回來啦？蘋果派喜歡嗎？或者更喜歡檸檬？」
艾爾莎望了一眼廚房，舔了舔嘴唇：「我喜歡吃甜的，蘋果派最好了！」
直到吃飯的時候彼得都沒有放下那個新玩具，就算吃著披薩，眼睛都離不開手裡的東西。梅姨都被他氣笑了，最後決定今天放任他。反正他喜歡鋼鐵俠喜歡托尼•斯塔克先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
飯後是閒聊時間。
彼得終於想起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作為一個學生，他是有作業的。
艾爾莎坐在沙發上陪著梅看電視劇的時候，小彼得蹬蹬蹬地跑了下來：「艾爾莎，你可以幫我看看題嗎？」
艾爾莎都沒來得及拒絕，就被看到姐弟倆關係十分親近的梅推到了樓上。本處理完院子裡的事情擦著手進門的時候，沙發上就只剩下梅一個人了。
「艾爾莎呢？」他有些奇怪，「她不看了？」
「陪彼得去做題了。」梅的眼睛粘在電視螢幕上，根本沒有回頭，自然沒有看到本臉上那有些遲疑的表情。
本小聲自言自語：「呃……讓艾爾莎去陪彼得做題……真的好嗎……」
答案是不好。
艾爾莎本來是想拒絕的，可是沒來得及；後來一想，十一歲男孩的作業……應該不會很難吧？
她硬著頭皮上，不想彼得覺得失望。可剛看到題本，她就想哭。
……和夏洛克給她出的題風格真的好像啊……這可怕的題目複雜的理論多元的答案……
她欲哭無淚，特別想跟M場外求助。
小彼得正一臉期盼地望著艾爾莎，見到艾爾莎一副出神的樣子，眨了眨眼：「艾爾莎？你能幫我講解嗎？」
灰發姑娘的聲音乾巴巴的，把密密麻麻做著筆記的書還給彼得：「……對不起，我不會。」
絕望兩個字落在她的身上。
夏洛克，對不起，我果然很笨，我連小學生的題目都看不懂。難為你被我折磨了兩個月。
彼得哦了一聲，沒有什麼失望的表情。他坐回椅子上：「這是我在自學的課程，」
小少年十分認真：「我也看不太懂，我剛接觸有機矽分子化學，還在摸索階段。」
「……你學的東西我連名字都看不明白，」艾爾莎咬著下唇，「你好厲害啊！」
男孩兒被誇得臉紅起來。
他羞澀地撓撓自己亂翹的頭髮：「其實……就是……」
他想了一會兒臺詞。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他點點頭，臉頰紅撲撲的，有一點點興奮，「就是這樣，我感興趣所以才去學這些的。我已經能自學很多東西了。」
灰發姑娘忍不住去摸他的頭髮：「你很棒呢彼得。」
她歪了歪頭：「我還遇到過幾個也很厲害的人，掌控的知識很多很多，看著就特別厲害。你也可以的。」
雖然不知道彼得在這個世界其實就是天才，但艾爾莎還是很認真地鼓勵未來的小蜘蛛：「既然感興趣就繼續學吧，說不準未來你也能成為鋼鐵俠一樣的超級英雄呢。」
「嗯嗯！」彼得笑起來，一隻手把放在桌角陪他學習的鋼鐵俠模型撈到懷裡，「斯塔克先生真的超級厲害！我要向他學習，將來要去麻省理工讀大學！」
看得出來他真的好喜歡托尼•斯塔克啊。
艾爾莎想起那天和托尼的親密接觸，又心虛一秒。
她只好轉移話題：「我還以為可以來展現一下作為姐姐的能力，結果反而被彼得你碾壓啦。」
「沒、沒有啦，」不太會說話的彼得這樣回答艾爾莎，「因為我聰明嘛。」
艾爾莎：……我笨蛋真是對不起了。
她輕輕關上彼得房間的門，回到客廳。
電視中的劇集劇情已經進行到下一個階段，艾爾莎錯過一部分，看得有點迷糊。
本觀察了女孩兒半天，最後決定先打開話題：「艾爾莎，你有沒有想過去讀書？」
「讀讀讀讀——讀書？」
灰發姑娘原本在沙發上倚著，這個片語一出她猛地直起來，腰背挺直正襟危坐：「本叔，你是說，去學校讀書嗎？」
梅把電視的聲音調小，讓交談更加正式一點。
「你才十六歲，這個年紀還是應該讀書的。」溫和的本叔推了推因為看電視才戴上的眼鏡，「我知道你可能還不太適應，學校是最適合孩子的地方，在那裡你更能交到朋友。」
「可是我……」艾爾莎一瞬間不知道應該回句什麼，「我、我沒有讀書的打算的。」
她從來沒有讀書這個設想。
六歲的時候肯定是有過。那時候薩莎還親手為她做了一個書包。艾爾莎依稀還有自己背著裝了幾個本子幾支筆的包到處裝成上小學的模樣，可後來，那個包都沒能陪著她一起去森林。
她已經徹底從生命中移除了讀書上學這種事情。
現在本叔說起這件事情，她該怎麼回？
本皺起了眉。
「這樣可不行，艾爾莎，」本叔苦口婆心，「你還是個孩子，你應該好好享受校園的時光。以前錯過的應該得到彌補。難道你想要去學什麼手藝？」
艾爾莎搖頭。
她不願意欺騙為她著想的人，但求生欲讓她腦子轉得飛快，想要及時找出合適的理由，或者藉口。
她垂著頭，幾縷調皮的髮絲垂落耳畔，遮住她的表情。
本叔和梅姨很想繼續勸她，任誰都知道對於年輕的孩子來說，呆在校園的適合程度超過一切其他地方。可艾爾莎和他們家的情況，兩個人又不好說得太多，總怕越過這個不太好掌握的度。
一瞬間，氣氛竟然僵硬了起來。
艾爾莎的腦子超速運轉，一堆有的沒的記憶全部襲來。
她抬頭，嘴巴微張又閉上，頓了頓，咬著下唇，終於做好開口的決定：「謝謝你本叔。」
她故作輕鬆地笑笑：「其實我有想過這個問題，以前沒有機會上學，現在有機會了確實應該考慮。」
艾爾莎的手背在身後，死死地掐著：「可能你們沒有聽說過X學院。我打算去這家學校試試，據說更加適合我這種情況。」
她不敢去看本和梅的表情，滿腦子就在刷新一句話。
——馬上回家！讓賈維斯幫她偽造X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第三六章 基地
在擁有賈維斯之前, 艾爾莎只能在網路論壇上查到零星的關於X學院的事情。
比如有人說, 聽起來「賽維爾少年天才學院」非常高大上啊，我想自薦去讀書, 結果人家不收我，我果然不是什麼天才；
還有人說, 那個學院的建築看起來好好看啊！那個學院裡的學生看起來好自由啊！看模樣猜不出年級, 可能從幼稚園到大學都有？雖然很羡慕, 但是不知道畢業的學歷國家認不認。
艾爾莎第一次聽說賽維爾少年天才學院，也就是縮寫成X學院的那個地方，是不知道現在在哪裡浪的死侍說的。
她隱約猜得到這個學院的不一般。
之前她都忘了的, 結果昨天在找藉口的時候她給本叔用這個學院的名字頂了一波。
而回到自己的地盤, 賈維斯的存在可以讓一些半公開的資料很快被搜索到。
艾爾莎流覽著賈維斯為她整理的變種人相關資訊, 覺得自己的做法可能陰差陽錯還是做對了？
灰發姑娘若有所思, 筆下寫寫畫畫, 沒有控制力道導致筆尖穿透了筆記本。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趕忙和賈維斯商量她想做的事情。
「拜託啦, 」小姑娘對著電副程式也在星星眼，「我真的不想本叔他們擔心我啊！」
這是一句實話, 但艾爾莎的下限是越來越低了。
猶記當初純良懵懂的女孩兒，然而在網路世界的荼毒以及夏洛克的教導下, 她已經越來越歪。
賈維斯面對斯塔克是沒有什麼具體原則的。
「郵件已經偽造完畢，推送至艾爾莎小姐的郵箱中, 並且在賽維爾少年天才學院的招生郵箱中做了隱藏備份處理。」賈維斯一邊認真地幫她做事, 一邊還要說教她, 「不得不說，艾爾莎小姐，你這樣的做法是不對的。沒有經過現實核對的資訊隨時可能產生意料外的後果。如果真的需要聯繫X學院，我非常樂意效勞。」
艾爾莎捂著臉：「……這事以後再說吧。」
她倒是有去X學院的打算。
之前她是不知道X學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在看過賈維斯搜集的資料後，身為變種人的艾爾莎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同類。
當然，現在的重點是，斯維爾。
隨著計算時間的增多，視窗上關於斯維爾的概率已經上升到百分之六十七。遠超過二分之一的概率，絕對有必要去一次。
艾爾莎想了想，空間箱還是沒有帶，只是收拾了一些她覺得有必要的東西，包括她那身黑漆漆的制服。，然後讓賈維斯幫她定了明天最早的去大都會的機票。
一個稍大的背包被整理好放在一旁，艾爾莎帶著偽造的交流郵件回到了派克家去找監護人確認。
本和梅兩個人都有工作，還在讀小學的彼得沒有話語權。儘管夫妻倆不是很放心，但在看到網路招生宣傳頁上那些高大上的描述，勉強安心一點。
「要不，還是我請假陪你一起去吧，」梅作為女性更加體諒女孩兒，她覺得讓孩子一個人去學校諮詢並不太好，「也不是很遠，一天就可以來回。」
「不不不！」艾爾莎趕緊拒絕，不能功虧一簣，「不用的梅姨，我一個人可以的絕對沒問題，我習慣了一個人的。」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保證沒問題，我也會注意安全的。而且我可能會在那裡試學幾天，你們不用擔心我。你們還要照顧彼得呢，我怎麼說也十六歲，其實已經是個大人了。」
「那好吧，」梅看她的眼神分外溫柔：「那還是以你自己的習慣為准，我們不去打擾你。但別委屈自己，我們始終都在。不習慣的話，可以再換一所學校，慢慢來。」
雖然知道隱瞞是必須的，艾爾莎還是撲到了梅的身上，貼面：「梅姨，真的，真的謝謝你。」
謝謝你們對這樣的我如此包容。
天色沒有黑透，艾爾莎就回了自己的公寓。她先睡了一會兒算是養足精神，醒來就開始耐心地等待結果。
淩晨兩點五十分，賈維斯的基礎計算結束。
果不其然，斯維爾以百分之七十一的概率高居榜首。
賈維斯對艾爾莎想要私自行動的計畫再次表示反對：「艾爾莎小姐，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和先生聯繫。這是他的工作，不是你的。」
艾爾莎不理他，自顧自地開始改造手機。
「艾爾莎小姐，已經過了睡覺時間了，」管家先生還是忍不住再提醒，「未成年人的睡眠很重要，睡眠不足會對發育中的身體會產生影響。」
「嗯，我知道了。」艾爾莎聽了也不理，閉著眼開始用自己的變種能力改造手機記憶體，順便把之前一直留著的夏洛克放著的追蹤器拿了出來。
賈維斯也沒辦法了。
「好吧，我只是個智慧系統，」他用冷靜的聲音自我吐槽，「我不能用自己的意志來讓先生放下工作照顧自己，我也不能說服小姐不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情。我只是個智慧管家，管不了人的管家。哦不，我現在沒有許可權了，連家都管不了。」
艾爾莎撲哧笑了出來。
她把賈維斯轉移到了改造完畢的手機上，插上耳機放到一邊，睡覺。
賈維斯：「……」
一脈相承的自說自話？做斯塔克的管家真是心累哦。
會思考的賈維斯也不再做無用功。他只是在艾爾莎說好的時間啟動了鬧鐘。
心裡一直惦記的灰發姑娘鬧鐘一響就蹦起來了。
她動作飛快地收拾好自己，背著那個黑色的背包就趕路。
隨著能力的上漲，艾爾莎出門已經可要靠著自己了。
那些「違禁」裝備已經被她拆卸組合，肉眼絕對看不出會有什麼問題，而機器又為難不了她。不過六個多小時，她就站在了大都會的地界上。
灰發姑娘半長的頭髮高高束起，露出曲線優美的脖頸。
她今天穿著非常適宜行動的運動服，表情也沉靜下來。背著包輾轉在從大都會國際機場到斯維爾的路上。
艾爾莎一路上十分安靜，抱著包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一言不發。
她乘坐的這輛計程車打著廣播，廣播中還在播放新聞。艾爾莎隱約聽了一點，沒進到心裡。
「……呼叫超人……失蹤……兩天……」
***
九頭蛇第十三號基地。
博伊德•布雷爾斯焦躁地在基地裡轉來轉去。
十三號基地主要的依仗是武器研發與保養部門，大部分都是研究人員。武裝人員少，武器裝備做出來也不歸他們使用，倒是一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就往他們這裡送。
準確來說，整個基地只有不到五十個常駐的活人，其中有戰鬥力的才五六個，還有幾個搞後勤的，可憐兮兮，大部分助力都是機械，或者一些模擬機械人。
博伊德在九頭蛇這十三號基地混了十幾年，從底層的時候就開始提心吊膽，沒想到都混成高層了還是要提心吊膽！
在大都會生存的，誰不知道超人？
可現在呢！
超人就在他們基地裡！
博伊德覺得他少得可憐的頭髮馬上就要掉光了。
九頭蛇第十三號基地位於大都會斯維爾的郊區，掏空了半座荒山才有了這麼個隱秘地界。超人在這兩年名聲鵲起，不過他行動範圍比較固定，這才讓九頭蛇們鑽了空子。
勉強算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他們一直靠著小心謹慎，從沒翻過車。
畢竟那是超人啊，凡是見過他的人都會被征服，無論是正派或者反派。
普通人是被他征服的粉絲，而他們這些沒什麼底線的科研人員，誰不想去研究研究那個「非人類」呢？他可不像變種人一樣，好歹有個數量底子存在，有的是替代品。
超人，是唯一的。
不過，他們雖然想著研究，但這一切是要建立在準備好的基礎上。
前段時間皮爾斯說會給基地送點東西加緊探索，結果轉頭就把那個超人送來了。
博伊德怎麼都沒想到，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就要直接對上超人？
那可是超人啊！
博伊德攥著記錄板的手都在抖。
他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機械武器，對生物研究沒什麼關注，倒是他身邊負責生化武器實驗室的幾個博士眼睛都在放光。
超人被帶來的時候，就關在一個透明的盒子裡。之前蓋著遮光布，掀開簾子，才看到裡面那個「名人」。
他的牢籠是不知名金屬打造的，欄杆上面嵌著一些綠色的石頭；欄杆外面裹著一層透明材料，開了兩個孔透氣；其他的就是多個複雜的機械鎖，同時識別基因指紋瞳孔密碼的那種。那個神話一樣的人就睜著一雙懵懂卻能包容一切的蔚藍色眼眸，呼吸急促，愣愣地看著外面的一切。
「這、這是怎麼回事？」博伊德收貨的時候，舌頭都快打結。
運送的人不是他們九頭蛇的同僚，打扮得奇奇怪怪，有點像是傳說中的法師。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地發出一點叮囑：「他的意志力很強，魔法最多還能撐三天，這一點氪石也撐不了幾天。你們自己看著辦，最好三天內，在他清醒過來之前處理好，怎麼處理，自己看著辦。」
說完他就走了。留下博伊德十分崩潰。
生化武器研發室的都沸騰了，強烈要求把這位送到他們實驗室。博伊德的心顫抖得厲害，最後決定先送到大廳裡去。
——落在他們手裡，也不知道會怎麼樣，萬一真的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呢？還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著。
當然，他也得先做點準備。
博伊德在這幫弱雞手下中看了又看，最後喊了一個離他近的：「你去把冬日戰士叫過來。」
那個戴著眼鏡，白大褂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研究人員愣了愣：「可、可是，頭兒，不是決定先凍起來嗎？怕武器損耗過大，冬眠儀器都準備好了……」
博伊德恨恨地敲了敲他的腦袋：「你是個傻子嗎？上頭怎麼想的我不知道，我們這個基地除了找那個冬日戰士，還有誰是能打的？超人醒過來了的話你頂著？！」
「我我我——我這就去！」回憶起超人的戰果，那個人直接蹦了起來，馬上去阻止冰凍。
一定要趕得及啊，必須得物盡其用。
頭兒說的對……整個基地，也就一個冬日戰士的戰鬥力勉強靠譜了。
——只要他還在掌控之中。
當手下氣喘吁吁趕到目的地的時候，被分配來管理冬日戰士的那個人正一臉不爽地為那個裸著上身的武器做最後的檢查。
聽到有人進來，他立刻站直，高呼一聲「Hail Hydra」。
形式表演完畢才發現來的人不是上司。他松了口氣，撇撇嘴，手下動作嫺熟地抽血準備化驗登記：「是你啊賈克森。你來幹什麼？不是說有新的材料來了？大家都去看熱鬧了。」
賈克森好容易喘勻氣，撐著牆，下巴指向坐在檢查椅上面無表情的男人：「頭兒說冷凍的事兒延後，他還得當幾天保鏢。」
那人裸著上身，肌肉線條明顯，被固定在座位上的金屬手臂閃著寒光。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唇畔冒出一點胡渣，頭髮快要長過眉毛，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沉默著一言不發，仿佛沒有聽到那些詞一樣。
「早說啊，非要我把基礎檢查全做完了才說，」負責人呸了一聲，隨手把針管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裡，剛抽出的血液也不在意了。
他示意一旁輔助的機械人解開冬日戰士身上的束縛，拍了拍瘦弱的賈克森：「那他交給你了。」
「好的，我帶他過去。」賈克森推了推下滑的眼鏡，站在那個沉默的「武器」面前：「跟我走吧。」
***
賈維斯實在是可靠。
和死侍不一樣，死侍只能給艾爾莎一個不知真假的地名，但賈維斯能夠把城市地圖拿出來，勾畫出一片又一片範圍。
艾爾莎仿佛一個普通遊客，背著背包在大街上亂晃。她掛著耳機，依照賈維斯勾出的範圍感應。
她有準備掃描器，但是普通的科技對於九頭蛇的黑科技沒有太大用處。幾次無果，她只能用自己的能力一片一片探索。
在某種意義上，自己能夠掌控的能力可比來自外部科技的要靠譜很多，至少對艾爾莎來說是這樣沒錯。
她一整個下午都在斯維爾亂晃，一直補充著高熱量的甜食來保證自己能力的流暢。
在排除幾處範圍之後，只剩下最後一個地點。
那是一片位於斯維爾西南部的山區，說是山區，卻大部分都是矮小的土包，在森林中起起伏伏。艾爾莎買了一輛摩托車，靠能力作弊，開進了山區範圍。
她將能力發散到極致，擴大探索範圍，感應到不妥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收攏能力，一點點探入。
——找到了。
唇角上揚，沉重一天的艾爾莎終於揚起了笑臉。
她停好摩托車，在夜色的遮掩下換上了自己的黑色裝備。
那衣服的材料可能是特製的，吸光，在月光的映照下仍然非常不起眼。她把自己原來穿的衣服團成團扔到背包裡丟到一旁，戴好頭盔口罩，背好槍械匕首，把賈維斯所在的手機固定在胸口上，換了一個入耳式耳機，重新跨上了摩托車。
通過回饋，她終於可以確認那個基地的位置了。
摩托車被丟在半路，年輕的女孩兒仿佛一隻矯健的黑貓，在夜色中沒有發出一點特殊的聲音，規避著所有的探測攝像頭與感應儀器，並且反過來將感應範圍中那些不知名的武器裝備搞了破壞。
她倚在最終找到的基地入口不遠處一個視覺盲角的牆壁上，呼吸急促，忍著頭暈眼花，幹嚼了幾顆濃縮藥丸。
賈維斯的聲音很小很小：「艾爾莎小姐，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這部手機的功能不足以讓我進行掃描確認你身體的情況。我可能幫不上忙，你應該通知先生的。」
艾爾莎沒有回答。
她的心跳得飛快，隨著腎上素的激發，幾乎需要全身心投入來保持自己的專注力。
準確來說，這才是她的第一次挑戰。
沒有雖然神奇但戰鬥力拔尖的死侍，沒有雖然是□□但極有安全感的黑暗騎士，甚至沒有雖然稚嫩但很可靠的羅賓。
今天的這裡，只有她一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前來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但她不是過於信任自己的能力，她只是等不及了。
因為她知道，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艾爾莎有預感，這次，她會見到他的。
一定會的。
天早已經黑透，不知道是不是基地內部的人過於自信，雖然隱蔽的入口遍佈攝像頭，可一個守門的人類都沒有。
艾爾莎最不怕的就是欺騙那些高科技產品。休息恢復過後，女孩兒重新站了起來。
多年的鍛煉成果有效 ，她的腳步極其輕盈靈敏，鑽進了通道入口。
裡面同樣沒有人。
艾爾莎不敢托大，她小心謹慎，不知道攝像頭的那邊有沒有人在查看監控，因而不能對監控做出其他處理，只能刪除自己的資料，在打開門的時候，複製原來的資料進行覆蓋。
每隔幾十米就是一道嚴密的大門。那些來阻止入侵者的機關在艾爾莎的掌控下仿佛孩子的玩具。
但同時，隨著能力的長時間耗費，艾爾莎不由得又翻出幾粒藥丸。
方才吃的是快速補充體能的，這次再吃，就是要吃激發能力的了。
賈維斯還在密切關注著艾爾莎。他發出警告：「艾爾莎小姐，你的身體狀況不容許……」
「閉嘴賈維斯，」今夜以來，灰發姑娘第一次開口，微啞的聲音中卻滿是堅決，「保持安靜吧，今天你只要看著就可以。」
她吞下了藥丸，等待藥效開始，聲音極輕：「他要等不及了。」
艾爾莎的腦海中有一片依靠能力構造出的地圖，按照機械走向存在的。她的空間想像能力不算好，但她能感應到一些移動的點，還能感應到一些固定的點。隨著能力再次發散，她突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黑色口罩包裹下的唇角忍不住上揚，艾爾莎只感到鼻子一酸，拼命地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己發出聲音。
巴基，我找到你了。
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中溢滿細碎的光芒。她的眼圈微紅，站在原地深呼吸。
不會錯的。
雖然曾經纏繞三個月的感覺有了些微的差別——可能九頭蛇有對他的機械臂甚至他本人做了些別的——可最基本，最本質的東西還在。
九頭蛇第十三號基地其實很大。儘管活人不多，可是作為一個掩藏的科研基地，它同時還有倉庫一樣的作用。
如果說原來的艾爾莎會在這迷宮一樣的地界浪費時間，可現在巴基的出現仿佛明燈一樣，一直在給艾爾莎指路。
女孩兒的腳步都輕快了起來，仿佛回到了夏天的夜晚，巴基出去處理明天準備做成美食的魚，艾爾莎隨後去找他。
那些原本累積的疲憊與失望，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艾爾莎甚至靠著自己的能力，在發現會和一個九頭蛇科研人員正面相碰的時候，正面硬碰硬，三兩下打昏了他。
有成就感的少女一腳踩碎了對方的眼鏡，恨恨地呸了一口。
「你們都是壞人，」她自言自語，「要不是你們，我還在我的山洞裡，估計土豆都收了兩茬了！」
然後，她站在了那道隔音效果並不太好的門前。
門內的聲音有些嘈雜，隔著一道門也有些失真。
艾爾莎耳朵微動，捕捉那道拔高的咆哮：「都他•媽的給我閉嘴！聽我的，士兵，你去把超人從籠子里弄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