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伏見同學……我……」
你咬著下唇,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跳加快,一時說不出話來。
「讓開!」
少年直直的走過去,撞上你的肩膀,語氣中滿是不耐。
你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也不見少年轉頭看你一眼。
從進入班級開始,那個人就吸引了你,你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對他充滿了好奇,好奇到想要去探究他的一切,想要……想要那個人眼中映出你的樣子!
你想,自己可能喜歡上他了!
他不合群,班上的人有些怕他,但他成績很好,你知道私下有不少女生喜歡他,但在真正面對他時,卻又退縮了。
國一時,你坐在他的旁邊,他趴在桌子上睡覺時,你會偷偷的把書立起,為他擋住陽光,但你卻又不敢太明顯,太陽大點的時候,你什麼也做不了。
你會借著與他前桌講話時悄悄的看他,在你感覺他要察覺時快速的收回目光。
你與他唯一的交流是在一天下午,社團活動結束後,你想起自己的試卷落在了教室,便回教室去拿,看見趴在桌子上的他,你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開教室門,因為打開教室門一定會發出聲音吵醒他。
現在門口的你看了他許久,轉身決定離開。
「嘖,要進來就進來!」
聽到他沒什麼幹勁的聲音你轉過身來,看見一臉不耐煩的他。
你低下頭臉上有些發燙,好像坐了什麼錯事,開門從他背後經過到達自己的座位,從抽屜拿出卷子後,聽到椅子與地板的摩擦聲抬起頭只看見他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你不知所措,你還想多看他一會兒,急忙把卷子塞進包中,你快速跑了出去,想要追上他。
你快速換了鞋子,甩手關上櫃門,也不管櫃子有沒有關好,你追上那纖細清瘦的身影。
「伏見同學……我……」
「讓開!」
你與他國一時唯一的交流就這樣結束了。
第二天,你大早來到教室將一盒味道較淡的葡萄味的碳酸飲料放到他的抽屜,你之前發現他似乎有些偏愛這種飲料,貼上紙條上面寫著謝謝。
雖然你不知道他喝了沒有,無視或者扔掉的可能性比較大,但心裡還是想像著他喝下去的樣子,有點開心。
突然有一天,有些狼狽的他來到教室。
他多了一個朋友。
他唯一的朋友――八田美咲,一個活潑又好動的男生,面對女生是總是很羞澀,有時候像只炸毛的吉娃娃。
你妒忌卻又羡慕。
八田美咲與他同出同進,看到八田美咲總能在附近找到他,你的心裡難受,站在他身邊的不是你,手不自覺的抓緊,在掌心留下白色月牙。
國二,你不與他一個班,你看到他的次數少了。
你開始不在教室吃午餐,而是在三樓的空中花園吃午餐,好友問起時你總是以想多曬曬太陽回答她,其實不是這樣的。
他和八田美咲總在天臺吃午餐。
空中花園旁的樓梯――是上天臺的必經之路。
為了能夠多看見他,你有時特意晚一點離開學校,然後穿過走廊,經過他教室,雖然看見他的次數不多,但每一次看見他,你都會高興好久。
你時常會想,自己中毒了,一種叫伏見猿比古的毒。
第二章
情人節,學校裡彌漫著粉紅色的氣息,你從超市買來包裝好的巧克力,一份份送給幫助過你,或者有些交情的人。
你各班的人都認識一些,送到他的班上,你將巧克力送到面前幫助過你的同學手上,祝她找到一份美好的戀情,同時你的目光時不時的看向他,手摸了摸口袋,口袋裡裝著你昨天晚上親手做的巧克力。
他的旁邊坐著八田美咲,八田美咲看著彌漫著粉紅色氣息的教室,臉上有些紅暈,嘴上卻惡狠狠的說到真搞不懂為什麼有情人節這種東西。
「像美咲這樣沒有收過巧克力的才會這樣說吧!」他故意將桌子移偏讓八田美咲能看見他抽屜裡的巧克力,語氣依舊慵懶,但多了幾分調侃。
「猴子你……」
後面你沒有繼續聽下去了,也不打算聽下去了,你向同學說了聲回見,逃離了這個地方。
不一樣,他對八田美咲態度不一樣,八田美咲可以和他親密無間,你依舊是那個只敢在角落裡暗中看著他,甚至不敢送他巧克力的膽小鬼,明面上和他沒有交流的曾經的同學。
口袋中裝著自己無法送出去的巧克力,你卻送出了一份又一份的巧克力。
「明天見!」
「明天見!」
社團活動結束,也許是送了很多巧克力的緣故,今天和你打招呼的人格外多,你依舊晚一點離開學校,經過他教室時,空無一人。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踏下樓梯時,你突然停住了。
巧克力……還是想給他啊!
你想著早上他桌子裡露出來的巧克力,心裡有一絲猶豫,卻又想到昨天為了這一塊巧克力忙碌了一晚上,想起他清秀的臉,你轉身回走。
就算會被扔到還是如何,也不想自己帶回家一個人看著它啊!
走到他教室,來到他的位置,你從口袋裡拿出巧克力,你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了。
一天下來,巧克力貼身放著,已經有些融化變形,沒有了早上從冰箱拿出來時精美模樣。
這樣的巧克力,怎麼……怎麼拿的出手啊!
你感覺自己胸口悶悶的,眼中有些發澀。
你拿著巧克力放入他的抽屜,卻又拿出來,反復幾次,臉上感覺有些濕潤,你終於決定還是把這份巧克力拿回來,你擦了下臉。
「猴子你這個混蛋!」
正伸手拿回時卻聽見八田美咲的聲音從後門傳來,你一下慌了神,後退了幾步差點撞到別人的椅子,你一時手忙腳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
不能讓他看到你!
你沖到門口,一下發現這是後門,他等下就要從後門進來,你又慌亂的跑到前門,從前門跑了出去。
「那個傢伙……站住……」
你頭也不回的跑著,從另一條樓梯跑下去,回過神來時,你已經到家了。
你摸向口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跑時根本沒有拿。
那麼難看的巧克力要被他看到,差點被他和八田美咲看見自己!
之前放巧克力的難過和差點被看見的難堪的情緒一下湧上來,你在玄關抱著包大哭起來。
母親聞聲過來想要安慰你卻又無從下手。
國三,他……退學了,和八田美咲。
他退學當天,你聽到消息剛跑到辦公室門口,只見他打開門走出來,與你擦肩而過。
你轉過身想叫住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喊不出來。
老師看見你,問你怎麼了。
你看了眼他遠去的背影,弱弱的跟老師說。
「抱歉,老師我身體不舒服,我想請假去醫務室!」
其實你很想問他,為什麼?你要幹什麼?你要去哪裡?
可是你說不出口。
第三章
在見他時,你正高中二年級。
他和八田美咲還有一群打扮有些像混混的人在一起,他依舊是感覺不合群,劉海有些遮住眼睛,多了幾分陰沉。
與你同行的同學,看見這群人,拉著你意示你快點走。
「伏見同學……」
路過他身旁時,你忍不住小聲的叫了一聲他。
他沒有反應,你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
「伏見,這小姑娘認識你呢!」
反倒是站在他前面一頭金色頭髮,帶著墨鏡,穿著酒吧服務生衣服的男人聽見了,男人手上點著煙,溫和的看著你。
因為他的話,一行人停下來了,其中有不少人好奇的打量著你,你有些害怕,向後退了半步。
「你……你……」八田美咲依舊害羞,看著你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話來。
「別嚇到別人小姑娘了!」一個亞麻色短髮青年臉上帶著讓人平易近人的笑一把攬住了他,「伏見,別不理人啊!」
「嘖,這種女人我為什麼會認識!」
說完,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你。
「不好意思啊,伏見就是這樣的,別介意啊!」
青年抓了下頭髮,有些抱歉的看著你。
「抱歉,是我的錯!」
你早就知道是這樣,但心裡還是有些失落,只是搖了搖頭。
「走了!」
一直被圍在中心,身材高大的男人掃了眼你,便向前走,你覺得這個男人似乎有些不一樣,好像一頭獅子,青年和穿著酒吧服務生服裝的男人對你說了聲抱歉也跟著離開了。
包括他,儘管你覺得他與他們終究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走後,同學松了口氣。
「你怎麼會認識那樣的人啊?」
「那樣?是什麼樣?」你看著同學,語氣有些不善。
同學看著你,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是之後便開始與你疏遠起來了。
在那次見面後,你在次遇見他是在便利店裡。
他一個人,整個人更加陰沉了,他好像受傷了,在他衣領的右邊有點點血跡。
他買了份單人便當,離開了便利店,你猶豫了一會兒,從貨架上拿了些包紮傷口的醫用品,快速結帳後,追了上去。
「伏見……君」兩人終究不是同學了,你決定換個稱呼。
他當做沒聽到你的聲音似的,嘖了一聲,走的更快了。
「伏見君!伏見君!伏見……」你小跑跟上他。
「你要幹什麼!」
他看著你,辦法出生人勿近的陰沉氣息,臉上更是不耐煩。
你被嚇到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衣領右邊。
「伏見君,你好像受傷了,包紮一下吧!」
順著你的視線看去,他身臉上的不耐表情變成了嘲弄,眼神冰冷的看著你。
「你是覺得我現在很可憐,想溫暖我嗎?施展所謂的愛心?」
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只是知道,趁現在自己能看到他,多看看他才是最好的,這或許是自己最後一次看見他也說不定。
「不是,我只是想多看看你……」你不知不覺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意識到後,你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嘖!」不知道是嘲諷還是不耐煩。
你感覺有人在看你,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也只有他,你不敢抬頭怕從他的臉上看見你不想見到的表情,低著頭你看見他提著購物袋的手,他膚色有些偏白,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便利袋一晃,他轉身走開。
果然……
你緊緊的抓著便利袋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去,但又想到以後可能不會在像今天一樣這麼幸運碰見他,你還是決定跟上去。
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你想一直這樣下去。
他停下,你問跟著停下,他回頭看你,你低頭看地面。
「嘖!」
你就這樣一直跟著他,走進一家旅館,老闆曖昧的看著你吹了聲口哨,換來他一聲不耐煩的「嘖!」
走廊上燈光昏暗,淡黃色燈光打在他的頭髮上映出黃色的光暈,他停下來,你看見他掏出鑰匙,這是他現在住的房間,你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自己跟到了這裡,就像個變態似的。
「還不進來,準備在那裡成為縛地靈嗎!」
「是!」你看著他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但又怕他反悔小跑到門口拖鞋進去。
坐下時,你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反應有些太著急了,又羞又惱的你拿出終端機,從螢幕上看見自己通紅的臉。
「嘖!」關上門的他似乎是看見你的反應,語氣依舊不耐。
四疊大的房間裡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天色漸暗,本來就不亮堂的房間陷入黑暗,空氣中彌漫著莫名的尷尬,他坐在角落裡擺弄著終端機,終端機的光芒打在他的臉上,臉色看起來有些病態。
他還是沒有好好吃飯呢……
「伏見君……那個傷口,還是處理一下吧?」你終究還是擺脫尷尬,記起自己手上的便利袋。
一時不見他回話,因為久坐小腿發麻,你雙手撐著地板移到他面前,伸手想要去碰他,卻在將要碰到時被他突然抓住。
「伏……伏見君!」
他看著你,你急忙低下頭,手被他抓著,明明他的手是涼的,可你就是覺得熱,感覺自己有種醉醺醺的感覺。
「嘖!」
他放開你的手,將終端機放在一邊,終端機在這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光。
「啪!」
突然的燈光讓你的眼睛稍稍有些不適,把手搭在眼睛上,讓自己適應這燈光。
「真是柔弱啊!」他的臉出現在你的眼前,透過鏡片看到他的眼中倒映出你的樣子。
「伏見君……」你提起便利袋,看著他。
他看了你一會兒,眼裡是你看不懂的神色:「跟著一個男人到他住的地方,你就只想這些嗎?」
他靠你越來越近,手搭上你的肩膀,口中呼出的熱氣灑在你的耳廓上,聲音帶著莫名的色氣……
第一次和他靠這麼近,你不敢動,心裡又是欣喜又是驚慌。
「嘖!」
或許是看你沒有出現讓他滿意的反應,他一臉無趣的向後面牆壁靠去。
「那個……傷口……」你感覺自己似乎每次在他面前都是這樣,唯唯諾諾,一副膽小鬼的樣子,你不滿自己的表現。
他眉頭微皺,還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和襯衫,算是默認了讓她處理傷口。
你有些驚訝,一直以為纖細的身材,卻該有的一點也不少,線條分明。
「嘖!」他拿起終端機,沒有看她。
你定了定神,拿出棉簽酒精,他受傷的地方有一道紋身,傷口像是人為的抓爛的。
你用棉簽沾著酒精輕輕的為傷口消毒,為了不讓他感覺到不適,你做的很細緻。
撒上消炎藥粉用繃帶綁好後,你松了口氣,抬頭看著他,不知什麼時候,你的終端機到了他的手邊,雖然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件小事。
你收拾好東西後,你想他也該餓了,便把他買的便當放到微波爐中加熱。
「伏……」
「弄完了?」
「啊,是!」
他打斷了了你的話,拿起你的終端機和你的包:「弄完了就趕緊走!」
被下逐客令了呢……
被下了逐客令,你咽下自己想說的話,拿過終端機和包,尷尬的走出了房間。
「哐當!」
你被關在了門外……
看著門,你在想他等下會不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站了一小會,收到了媽媽擔心訊息的你還是不舍的離開了。
回到家,媽媽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讓她有些擔心。
今天你跟著一個男人一路走到了他住的旅館,在一間四疊大的房間待了一下午。而且,那個男人是你喜歡的人。你很想這樣告訴媽媽,但最終,告訴媽媽你和同學出去玩了。
「伏見君!」
「嘖!」
你提著袋子看著門內沒有戴眼鏡的男人,在他一臉嫌棄和不耐煩的表情中進到了他的房間。
你連續來了好幾天,從第一次回去開始,你每次來都帶著自己做的便當來,今天是放假,你一大早起來搭配衣服,就為了能夠讓他看到更漂亮的自己。
比起第一次過來的拘束和尷尬,現在的你已經很隨意了。你從牆邊把折疊小桌打開擺放好,拿出袋子中的便當盒打開放在桌上,最後放上牛奶,乖乖的坐在旁邊等他回來。
他在你進入房間時,便拿著毛巾和洗漱用品出去了,回來時已經戴上眼鏡,但看上去還是不修邊幅的感覺。
「伏見君你還沒吃早餐吧,我做了三明治!」你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嘖!」他把毛巾隨意放到榻榻米上,拿起三明治。
你把他隨意放在一邊的毛巾疊好,晾在衣架上,開始收拾室內。
感覺這樣就像是夫妻一樣。
想到這個,你的心跳加快,摸了摸臉,有些發燙。
他吃完三明治,擺弄起起終端機,擺在桌上的牛奶他連看都沒看。
「伏見君,牛奶也喝了吧!」你知道他不喜歡喝牛奶,但還是這樣說了。
他抬起頭,看著你:「西原緒香,你到底是以什麼名義對我說這種話?」
「不是,伏見君你的身體……」
「嘖,所以說啊,你是把自己當做了什麼?」
「我……我……」
他的眼中的情緒你看不懂,你說不出話來,你也不知道說什麼。
你和他的關係算什麼,準確來說你們的關係只是國一在一個班的同學關係而已。
他嘴角微微上揚,看著你,語氣充滿嘲弄:「西原緒香,你喜歡我吧?」
你說不出話,你看著他覺得自己有些窘迫,直白的挑明你的小心思,嘲弄的語氣就像是一根針紮破你藏在心底的事,也讓你的心微微刺痛。
「怎麼,不敢承認嗎?」他向你靠近,小小的房間讓你無處可逃,你的背靠到了牆。
你正想起身,卻被他錮在兩臂之間,不得不與他面對面。
你此時恨不得找個縫把自己藏起來,被喜歡的人直白的戳破小心思,嘲弄的語氣感覺自己被玩弄了感情似的,而然他們實際上沒什麼感情,只是自己單方面的對他喜歡而已。
「西原緒香,你喜歡我。」不是疑問,是肯定。
他再笑,聲音帶著蠱惑,就像故事裡用聲音蠱惑人心的人魚,危險而又迷人。
他的臉,離你越來越近,他吻了你,你頭被抵在牆上,他撬開了你的唇,他在看著你,你感覺自己就像被人魚蠱惑而跳下船的水手,心甘情願的獻上自己的心臟,你開始有些無力,意識漸漸飄遠。
「西原緒香,你喜歡我吧?」
突然,你想起他前面說的話,語氣嘲弄。
你的意識頓時回魂,推開了他。
快速起身,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從這裡逃離。
你逃跑了,是的,你怕自己待久了發現他只是想捉弄你而已。
可沒想到,這次離開後,你再來時,他已經走了。
你找不到他,你在想自己如果沒有逃跑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呢?
和他待在一起的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讓人想抓住卻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