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你們可以試試再往前走一步,看我會不會真的一刀砍下去。我tmd殺完人坐牢償命我都認了,總要比現在就被你們逼死強。」
放出狠話的是一個女孩子,長得柔柔弱弱十分漂亮,就算是現在放狠話的模樣,看著也沒有多大的威懾力。第一次跟著上門討債的小混混一笑,就要往裡走,然後就被人給拉住了。
「你不要命了。」那丫頭可是真敢動手的狠人,而且還練過。
說來這債,他們要的也是不夠光彩。欠錢的不是冬淩,而是他的賭鬼哥哥。只不過這家人沒錢,也就這個女兒混得好一些。那兩個老的一提要找女兒要錢,他們老大就同意了,一起跟了過來。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冬淩雙手各拎一把菜刀,往門口一站,就沒人敢越過她進屋拿東西。
「現在可是法制社會,你們搞強搶那一套,我現在就是砍了你們也算是自衛吧!」幾乎每一次,冬淩都要這麼放一句狠話,然後再講『道理』,「我已經報了警,員警馬上就來,管管你們這些想要強搶民宅的人。」
「報什麼警,什麼強搶,這些大哥是來收帳的,咱們家欠了人家錢,人家來要有什麼不對。」跟在這群人身後,一個賊眉鼠目的人跳了出來,「倒是你,趕緊將錢拿出來,或者拿屋裡的東西抵也行……」
這人眼尖的掃向屋內,瞧瞧那沙發,那茶几,他這個妹妹,現在可算是過上好日子了。
「你現在發達了,怎麼能不管哥哥死活,隨便指鏠裡露些出來……更何況妹妹替哥哥還債,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神tmd天經地意,冬淩簡直控制不住想一刀砍了他。
她家自小重男輕女,什麼好東西都是她哥的,她當年之所以會跑出來,就是因為家裡想要讓她嫁人給哥哥換彩禮。只是沒想到出來之後好不容易混出個人樣來,這家人卻又不知怎麼找上門來了。
這樣的事情三天兩頭的發生,一開始冬淩在人走了之後還會腿軟,到現在,她拎著菜刀將人趕跑,然後大門一甩,回頭就開電腦上了遊戲。
至於報警的事,那完全是嚇唬那群人的,她根本沒報。
這種事情報了警也沒用,他們會說是一家人,家庭矛盾,誰會相信親生父母會把女兒往死裡逼。
冬淩冷笑幾聲,如果不是怕他們吵到鄰居,她之前連門都不會開。
她那個哥哥從小被寵壞了,長大了也沒個人樣,慫得不行。她才不過揮著刀比劃比劃,就又嚇得跑沒影了。他一走,剩下的人師出無名,又覺得員警馬上就來,於是不甘不願的也走了。
至於之後會怎麼找她哥哥算帳,就不是冬淩需要管的了。
她上了遊戲,正好陣營裡有人喊打架,當即一個神行就到了戰場。別說,劍三這遊戲是真減壓,尤其她玩了一個蒼雲,打群架時酷愛往人群裡沖,然後開著盾牆盾舞,時不時的再開個盾立。
簡直爽得不行。
冬淩是從家裡人找到她時開始玩的這個遊戲,每每被家裡那群所謂的親人氣狠了又不能真拿刀砍人時,就上遊戲殺個痛快。為此世界上經常刷她是瘋狗,並斷定肯定是個人妖,正常妹子哪有這麼兇殘的。
冬淩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跳躍,操縱著滑鼠打得痛快,死了繼續復活再來。
「痛快!」
她暢快極了,腦子裡只剩下人頭人頭人頭,盾舞盾舞盾舞……霹靂啪啦一陣亂響,好像家裡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等冬淩反應過來,竟發現自己正在轉盾舞,而滿屋子好好的傢俱,則被毀得已經亂七八糟了。
怎麼會……劍三裡的遊戲技能怎麼到她身上了,還有身上的衣服,也成了劍三裡的時裝。
現在她手裡正一手拎著盾,一手拎著把長刀。
而心念一動,她又一個撼地就砸了過去,電腦連帶桌子一起就全部報廢了。
冬淩:「……」
雖然身懷遊戲技能很開心,但毀掉的東西全是錢啊,讓她手賤!
但現在卻顯然不是心疼的時候,她之前鬧出的動靜太大,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被驚動了。在發現一同獲得得還有空間背包之後,冬淩趕緊把武器收了起來,衣服也進行了隱藏,換回了自己之前的那一身。
員警很快就來了,看到現場後立馬把案件提升了一個級別,父母哥哥包括那些要帳的全被要求配合調查。
冬淩自然也少不了去做筆錄。
沒人覺得這事情小,那破壞力度簡直太大了,放十個八個的壯漢進去,都不定能砸出那種效果來。什麼親爹媽跟閨女要撫養費呢,就是嚇一嚇不動手,這話以前說來管用,現在可沒什麼效果了。
現場就在那呢。
雖然冬淩說不關他們的事,但保不好是被嚇壞了,就連他們這些人都嚇得不輕。
員警不敢不管,現在只是砸東西,萬一再繼續下去,豈不是要殺人了。因此一遍一遍的讓他們提供不在場證明,但偏偏當時多少雙眼睛看著他們上去了,卻沒幾個人注意到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
雖說鬧起來時人就已經不見了,肯定是跑了啊!
這群人有口說不清,只能嚷嚷著:「那丫頭心狠著呢,肯定是她自己幹來陷害我們的。」但沒人相信。
誰會相信一個小姑娘能把家拆成那樣,就像之前沒人相信父母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逼成那樣。
冬淩的父母再度上門,讓她做證說不關她哥哥的事情。
「你這丫頭,真是越大越不聽話了,這次竟然還敢讓你哥哥進派出所。」說著,冬父就要一巴掌扇上來,給這個女兒一點教訓。
然而這卻正好被再次過來勸說冬淩要相信警方,實話實說,指證那群人的女警遇上。這一來,冬父冬母更是說不清了,這簡直就是威脅恐嚇,當著他們員警的面就要讓人去做偽證啊!
也怪不得冬淩不敢說實話,一直說不關他們的事。
其實是真不關這些人的事,那是冬淩自己幹的,但她不可能暴露真相就為了讓這群人早點出來。
反正以他們之前幹的事情,早就該進去坐一坐了。
至於其他的,警局這次對這件事情隔外重視,估計很快就會查清那個時間差,發現事情當真跟他們沒關係。
冬淩有些發愁,到時候她要怎麼解釋家裡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要不就乾脆承認是她自己努力砸出來的,反正她力氣不小。然後目的……就說是為了陷害他哥和那些要帳的?
雖說免不了要承擔些責任,不過因為她也是被逼無奈,而且砸的還是自己家的東西,估摸著也到不了坐牢的級別。相反這件事情鬧大了,有這個前車之鑒,相信那些人也不敢再來找她的麻煩了。
畢竟她可是個狠人,不光敢動手砍人,還敢砸自己家,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這般想著,冬淩慢慢的閉上了眼。
第 2 章
寒冬大雪,夜黑如墨。
這一夜,青衣樓一共出動了一百零八名好漢,個個皆是自己那一樓中的好手。他們由斷腸劍客蕭秋雨和玉面郎君柳餘恨兩人帶頭,集結在一起圍住了四大名捕之首的無情。
他們中有的在江湖上小有名氣,有的無名無姓,但均是殺人的好手。這些來年,他們聽從樓主霍休的命令,早已不知殺了多少個人。有名的無名的,但這些加起來,卻也比不過他們今夜要殺的這一位。
也是因為這個人太過有名,也太不簡單,所以他們這些以往都是獨來獨往的人,不得不聯合行動。
「在此之前,我們已經有三十八位弟兄折進去了,所以今夜,我希望各位能盡展所能,切莫耍小聰明。」
這話是臨出發之前,蕭秋雨朝眾人說的。他此刻的神色也是十分慎重,因為無情坐在轎子裡。哪怕抬轎的金銀四劍童被他們的人引走,只要那頂轎子還在,無情就還是那個無情,旁人輕易進不了身。
之前的三十八位兄弟,便是因為小瞧了那頂轎子,這才沒能完成任務。
蕭秋雨並不可惜那三十八位兄弟,他只是在乎自己的性命,所以才將那些前車之鑒記得十分清楚。此刻也格外謹慎的帶著一百零七位兄弟朝那頂轎子沖去,他知道今夜的這場行動是在用血填,用命填,勢必會死很多人,但他想成為活著的那一個。
無情坐在轎子裡,手放在一旁的暗格之上,十指之下,每一根手指都能隨便探到不下十個按鈕機關。
雙方戰鬥一觸即發,卻乍然間,在兩撥人馬之中,出現了一名白衣女子。
她一身白衣,滿頭白髮,就那麼蹲在雪地裡,夜色之中,不走近了,幾乎瞧不見有這麼一個人。因此雙方乍然之間,根本想不透她是一直在這裡,還是突然出現的,要是突然出現,又是怎麼出現的。
但現在想這些已經毫無意義,進攻已經開始,此刻多出一個人,便是多出一具屍體而以。
然而當那名姑娘抬起頭時,靠得最近的兩人卻是愣了一瞬。
美,太美了!
人對於漂亮的東西總是不忍破壞,尤其眼前的女子神色茫然,顯然是被嚇得不輕,更是極易激起旁人的保護欲。
事實上冬淩整個人都傻了。
她不就是累極了打個旽眯一覺麼,怎麼一睜眼這麼多人拎著刀要砍她。
那邊蕭秋雨因為角度的原因並未看到冬淩的面貌,卻是已經一劍揮來。這種時候,任何意外都要順手解決掉。他想得明白,動作也快,眨眼之間劍鋒便已經掃了過來。冬淩只覺得眼前亮光一閃,直覺的就豎起了全身的汗毛,身上也多了一身的盔甲,又舉起了盾。
盾立,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她就使出了劍三蒼雲最噁心人的一個技能。
保護自身不受傷害,同時反彈敵方對自己造成的傷害。蕭秋雨那一劍斬得越狠,他自身所受傷害便越重。只見那劍碰到盾時被撞得一顫,然後便不受控制的彈了回去,直直砍掉了蕭秋雨一條胳膊。
這還是他反應夠快,如若不然,這一劍砍掉的就是他自己的腦袋。
見了血,這群幹慣了殺人勾當的人便再沒了什麼憐惜的情緒。反倒因為她會武,將其當成了阻攔他們辦事的人。
一瞬之間,刀光劍影撲面而來。
冬淩為求自保,只能被迫又開了一次盾立,緊接著幾乎是下意識的豎起了盾牆,然後開始盾舞。
從那一刻開始,就仿若有數把只有刃沒有柄的匕首圍成一圈不停的旋轉,且速度極快。幾乎只是瞬間,沖得最快的數十人便成了刀下亡魂。
如此手段,哪怕面前的都是一群將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人,此刻也不由驚得要倒吸一口冷氣。
只是如今箭已上弦,不得不發,想停也停不下來。
唯有一人不同,只見柳餘恨神色未變,依舊直沖而來。他的臉實在太過特殊不同,以至於冬淩一抬頭,便自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瞧見了他。一瞬間頭皮發麻,險些驚得直接停了盾舞任人沖過來將她砍成肉泥。
冬淩很快穩住心神,不論她是怎麼到的這裡,現在首要的自然還是保命。
命如果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冬淩的命不太好,自小到大經的事多了,真刀真槍近兩年都見過不少,所以較於一般人而言要冷靜得多。現下一睜眼就糟遇圍攻,自然極力反抗……
她的腦子一直很清楚,知道什麼時候什麼更重要。
可能是活得太辛苦,所以冬淩性子堅韌,經的事越多,就越發的無所畏懼。
因此不論眼前這是什麼情況,想要讓她死得不明不白那是門兒都沒有。哪怕血流成河,骨碎成渣,這些人想平白無顧的要她的命,那她就要反抗。
刀光劍影晃動之間,一個身影不要命的沖了進來,正是那個左臉被人削去一半,額角劃了一個大『十』字柳餘恨。
柳餘恨不光臉似被人重點照顧過,雙手也是齊腕被砍斷,現在裝在手腕上分別是鐵鉤和鐵球。此刻他右手一抬,用那鐵鉤擋住了撲面而來的刀刃,左手高高舉手,那比人頭還大的鐵球便朝冬淩砸了過來。
冬淩瞳孔一縮,趕緊豎起了盾立。
柳餘恨這一球最終還是沒能砸下來,因為有一枚鐵蒺藜急射而來,直直的沒入了他的腦門。
「嘖,打群架就是這點不好,容易誤傷自己人。」
冬淩低聲嘀咕了一句,手上動作卻不敢停,她也沒時間和機會四處張望,不然她就會發現並非所有的人都圍在她的身邊。在她這裡的,除了特意拐過來的柳餘恨,剩下的全是正好被她擋了路的人。
哪怕看著再冷靜,到底是從未殺過人,能夠冷靜應對已是十分不錯,實在不能指望她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因此他並不知道就在她身後不遠處,今夜真正被圍殺的人正坐在轎子裡,冷靜的應對著更多的殺手。而那枚鐵蒺藜,正是出自轎中人的援手。
這一戰,足足打了有半個時辰。
青衣樓的一百零八位元高手,使出全部的手段都沒能近得了無情的身,更沒人闖得進那密密麻麻的盾舞之內。
蕭秋雨跑了,無情沒有追,冬淩更不會追。
她又不是嗜血成性的惡魔,适才只為自保,對方要跑,她簡直巴不得。畢竟像她這種和平年代出來的女子,向來話放得再狠,那也只是說說而以。真要讓她動手,是萬萬做不出趕盡殺絕的事情的。
冬淩轉過身,看向現場最後一個,且明顯更像是老大的人,「你也要殺我?」她問。
無情:「……」
無情沉默了三秒,才解釋道:「今夜,他們的目標是我。」
這一回,輪到冬淩傻了。
她剛才想了很多,例如她是突然穿過來的,這些人定然把她當成是什麼妖物……或者她是穿到別人身上了,而這個別人仇家滿天下……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只是一個無辜躺槍的。
冬淩努力維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眼睛一轉,便將現場看了一圈。
這個人沒說謊,冬淩想。
屍體的分佈十分明顯,一大半都在無情那一邊,簡直圍滿了他的那頂轎子。相較之下,自己身邊最多不到四十人……
「他們可能誤會了,覺得你是我請來的幫手。」就聽,對面那個坐在轎子裡的人說。
除此之外,也再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冬淩看著無情,點了點頭,「大概吧!」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全然看不出心中簡直掀起了驚濤駭浪。
事實上那些人為什麼來,沖著誰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他們穿的衣服,使的武器,明顯這是古時。這個年代,江湖上打打殺殺的,可要比現代的黑社會恐怖的多,因為朝廷壓根管不到他們。
冬淩想,如果有的選,她大概寧願回去解釋屋子為什麼會變成那樣。起碼那個世界還有法律存在,輕易不會被人拿刀就砍。
但現在別無選擇,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腳步聲響起的瞬間,冬淩的目光又是一厲,警惕的朝那邊看去,握著盾和刀的手也是一緊。好在無情已經開口,「他們是我的侍童。」
侍童一共四人,急速趕來之後見到這邊平安無事,便松了一口氣,然後立在一邊一言不發。
「先離開這裡。」無情看著冬淩,猶豫了一秒,終是尋問:「姑娘要一起麼?」
他對她很感興趣,不論是來歷還是武功……然而冬淩搖了搖頭,十分乾脆俐落的拒絕了他。
無情有些遺憾,但卻也不會強求。
「此地不易久留,姑娘也還是早早離開得好。」說完這話,他便合上了簾子。四個侍同當即分別站到轎子的前後兩側,一人一手拎起轎子便飛身而去。
冬淩默默的看著,待前面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再也撐不住似的跌坐到了地上。
她腿軟。
這半個時辰之內發生的事情,足夠讓任何一個人腿軟,自然也包括她。
第 3 章
這世上,總有些人天生神經要比旁人粗,對於一些驚懼害怕的情緒要來得晚一些。但冬淩並不是這種人,她這種性格完全是後天被逼出來的。
最初被家裡人找到時,第一次他們來鬧時她雖然看著冷靜,還知道報警反抗,但只有自己知道當時心中有多慌。但次數多了,她簡直能輕鬆應對,只要那些人不想魚死網破,輕易就不敢亂來。
甚至因為這種事情經得多了,他一度躺槍被搶劫犯當成人質時,都神色平靜的快要讓人覺得他們倆是同夥。
冬淩一度以為,不會再發生什麼事情,能讓她害怕恐懼到腿軟了,直到今天。
之前一直緊繃著神經,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挨上一劍,倒也不覺。直到現在沒了危機,種種後怕突然就湧上心頭。
不敢想像,如果她剛才反應再慢一點,會是什麼結果。
生在和平年代的人,幾乎沒有哪個是見過血的,更何況是親身經歷這種場面。冬淩自認是個經得住事的人,這會兒卻也險些成了慫包。
在這樣的大雪夜裡,不窩在屋子裡,反而到處亂跑的必定是懷有些不同心思的人。陸小鳳和花滿樓便是正巧得知青衣樓的人要對無情出手,於是好管閒事的陸大俠忍不住了,還拉了正同他一起喝酒的花滿樓一起過來幫忙。
「急著要去救人的是你,現在走得這麼慢吞吞的也是你,陸小鳳,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聽了花滿樓的話,陸小鳳依舊不太急,反而還問他,「你難道覺得以無情的實力,對付不了那一百零八位青衣樓的人?」
花滿樓:「……」
花滿樓對自己這位朋友十分無語,「那你剛剛著急忙慌的,是在幹什麼?」
「我只是一時沒想到,講點道理,換了你,聽到一百零八個人要去圍殺一個人,你急不急?」陸小鳳問他。
花滿樓還能說什麼,他只能說:「急,必須會急。」
陸小鳳這回滿意了,得意揚揚的走在前面,笑著道:「但我又不傻,出了門自然就反應過來了,自然也就不用那麼急了。」說著,他還回頭看了一眼花滿樓,「畢竟,你也不太喜歡看見那些打打殺……」
陸小鳳突然頓住了,因為他看見花滿樓停下了腳步,微微皺起了眉頭。
「就在前面?」陸小鳳問。
花滿樓果然點了點頭,「血腥味很濃,這麼大的雪,都壓不住的味道。」
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到的朋友,陸小鳳自然知道花滿樓的耳朵和鼻子很多時候要比旁人的眼睛更可信。他說有血腥味,那前面必定見了血。他說味道很濃,那死的肯定不止一個人。而他站在那裡並沒有動,明顯是一個拒絕向前的動作,這代表眼下前面已經沒有了危險。
花滿樓愛好和平,不喜歡打打殺殺,但若是人命關天,他卻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眼下這般態度,明顯是前方已經沒什麼動靜,可能已經打完了。對於他的耳朵,陸小鳳覺得比他的鼻子更可信。既然都沒什麼大事,他就更不著急了,手中扇子一打,十分隨意的又問了一句:「人走了沒。」
花滿樓看著他,說:「你為何要問我,而不是自己過去看一看。」
陸小鳳一想也是,當即晃晃悠悠的繼續往前走。雪很大,地上的雪也很厚,陸小鳳看似走得隨意,然而卻是幾乎腳不沾地,只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很快便又被大雪覆蓋。
他的身上亦是如此,幾乎沒有雪花,然而等他到了現場,就瞧見了一個幾乎快被雪埋住的人。
滿地的屍體之中,冬淩還沒緩過神來,陸小鳳的輕功又太好,以至於等人到了近前,她才發現。
這又是誰?冬淩想。
不過她也知道,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場面,沒被嚇瘋嚇傻的都不是一般人。只是不知道這個人是哪一撥的,對她又會是個什麼態度。
陸小鳳四下掃視一圈,滿地的屍體,這麼大的血也蓋不住的血色,不遠處明顯有一個轎子停完的雪印。茫茫大雪,已經蓋得所剩無已,怕是他再晚來一會兒,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無情已經走了?」問完,陸小鳳才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人不在這,可不就是走了麼。
然而他對面的冬淩比他還『傻愣』,硬生生緩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無情是誰,「你是說那個坐在轎子裡面的人?」
少女的聲音很輕,帶著絲不確定的疑惑,跟這樣的女孩子說話,陸小鳳的聲音也不由放輕了許多,「是他。」
「那他確實走了。」冬淩說。
陸小鳳又看了一眼那邊的轎子印,估算了一下,約摸無情走了也有一柱香的時間了。不算短,這姑娘在這裡呆得滿頭滿身的雪,如果不是他眼尖,根本瞧不出這裡還有個活人。
「我說姑娘,你坐在那裡,不冷麼?」陸小鳳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
冬淩:「……」
還不待她開口,另一個溫和的聲音已經響起,「如此天氣,蹲久了,姑娘的腿想必都已經麻了,你還在這裡看著,讓她怎麼起來。」歷來姑娘家都是愛面子的,又怎麼會在旁人面前做出爬起這麼不雅的動作。
「花滿樓?」陸小鳳這下更奇怪了,「你怎麼過來了。」
花滿樓看了他一眼,才說:「我聽到有女孩子說話的聲音,有點不放心,便過來看看。」
說完這話,花滿樓便上前幾步,看著冬淩問,「姑娘,你還好吧!」
不知為何,明明是被『看』著的,冬淩卻總覺得眼前這雙眼睛有些無神。不過對方的關心不似做假,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些年,她自認看人還是有一手的。冬淩搖了搖頭,「我沒事。」
陸小鳳已經四處看了起來,正嘀咕著,「看來無情這手暗器使得是越發出神入化了。」
「終是殺人的手段。」花滿樓搖了搖頭,歎息道。
陸小鳳說:「可他如果不殺別人,別人就要來殺他……」
「行了行了,我又沒說什麼。」花滿樓打斷他的話,又繼續『看』向冬淩,「若是緩得差不多了,姑娘還是起來走走。在這雪地裡凍得久了,終究對腿不太好。」
頓了頓,他又問,「需要幫忙麼?」
倒真是個溫柔的人。
冬淩已經許久不曾被人如此細心妥貼的關懷過了,心底有些暖,嘴角便不由的扯出一個不甚明顯的笑意來。她搖了搖頭,因為她的腿並不怎麼麻,她覺得這可能是劍三蒼雲武學的功勞。
起身之後,揮袖一抖,身上的雪便滑了下去。冬淩這才注意到,她現在穿的是劍三裡自己的那套外觀。這倒正好,如果換成了現代的短袖襯衫什麼的,在這個大環境下,也太奇怪了些。
武器早在之前便收回到了背包空間,所以此刻她可謂是手無寸鐵,看著又嬌嬌弱弱的。
陸小鳳平素見慣了美人,但個個都是母老虎,像是冬淩這樣的倒是少見,因此不由愣了愣。
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頭髮頭髮,滿頭都是雪,你也不嫌涼得慌。」
「大雪天的,跪坐在這裡幹什麼,難道這些人裡有你的親人?」陸小鳳順口又問了一句,實在是這場景太稀奇了。
冬淩抿了抿唇,實話實說:「嚇的。」
陸小鳳:「……」
他看了看四周,不得不承認的確挺嚇人的。而且……「你一直在這裡,包括他們打架的時候?」
「我問的這不是廢話麼。」還不等冬淩點頭,陸小鳳就又自言自語道:「她若不是一直在這兒,又怎麼會知道無情已經走了。」說完他就又是一愣,因為冬淩擦了半天,也不見發色有絲毫變化。
「你的頭髮……」話到一半,陸小鳳趕緊閉嘴。
沒有女孩子不愛美的,尤其是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愛美。這姑娘生得好看,卻有一頭不搭的白髮……怪不得他之前就覺得不對,只是沒敢往這方面想。
現在想到了,陸小鳳卻不敢說。
以他以往對待女孩子的經驗來看,這時候要是敢提出來,那絕對是會惹美人生氣的。
冬淩自然不會生氣,不過驚訝卻是必不可少的,她原以為只是衣服帶來了,沒想到她在劍三買的白髮也一併過來了。雖說她原本的及腰長髮到了古代也挺特立獨行的,但這頭白髮顯然會更加震驚他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是只帶來了白髮,還是連臉也一起……
想到自己當初造孽捏的那張報社臉,冬淩心中一顫,脫口就問:「有鏡子麼?」
陸小鳳:「……」
他又不是個傻的,冬淩這般反應……難不成頭髮是剛剛變白的?只是受驚能讓人一刻白頭?
陸大俠不懂,卻知道這絕對是個不能問的問題,好奇到好似有貓爪撓心也不能開口問。至於鏡子,他又不是女人,身上怎麼會隨身帶著鏡子。
就是有,他也不敢拿給冬淩,因此四處亂看眼神飄乎。現場很亂,又有大雪壓著,他並沒有瞧出其實有些人不是無情殺的,只看得出冬淩呆的這處要更加血腥一些。不過陸大俠只以為是無情為了保護冬淩,所以才下手狠了些。
只是這位名震天下的捕頭未免也不太懂得憐香惜玉了些,救了人之後,竟然就放著這麼一位柔弱的女子在這裡不管,自己走了。
果然,有些人單身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第 4 章
陸小鳳的女人緣很好,好到有時候他都要頭疼的地步。幾乎不論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都能有一手很好的應付手段。所以他很清楚,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接受自己一刻白頭的事實,因為這對於女人來說,實在是一個比天還大的打擊。
像是他的老相好薛冰如果遇到了這種事情,搞不好當場就能發瘋把他咬死。
而眼前這個女人……
他只盼著冬淩不要瘋得太狠,又覺得無情實在太不是個東西,他要是把眼前這個無端陪著他糟災的女孩子帶走,他陸小鳳不就沒這個麻煩了麼。
陸小鳳喜歡美人,但卻不喜歡麻煩,眼下在他眼裡,冬淩就是一個大麻煩。
雖然現在這個女人十分安靜,也很平靜,但一但借到了鏡子……但他沒有辦法阻止,因為他的好友花滿樓看不到那滿頭白髮。雖然他是個瞎子,用不到鏡子,身上也沒有,但他想到了辦法,「兩裡之外有處歇腳的客棧,應該有鏡子可用。」
陸小鳳反應已經很快,卻還是來不及阻止,只能幽幽的看了花滿樓一眼。
他第一次覺得他的這個朋友不夠善解人意,覺得他沒以往那麼聰明了,這時候為什麼要告訴冬淩哪裡有鏡子。
他瞪了一眼花滿樓,卻又尷尬的發現,他就算把眼睛瞪出花來,花滿樓也看不到。
陸小鳳如今,也就只能跟著花滿樓一起,帶著冬淩去那處歇腳的客棧。
雪已經停了,但地上的積雪卻依舊很厚,陸小鳳看著冬淩一步一個深坑都替她覺得累。同時也覺得這麼一個不會絲毫武功,或者說只會些三腳貓功夫的姑娘,也不知是怎麼跑到深山裡來的,還恰好趕上了那一出。
能活下來,已經是相當運氣好了,雖然頭髮……陸小鳳想到這個,就又頭疼了起來。
相較于他,花滿樓的神態便自然多了。
冬淩發覺他可能是真的是個不喜歡殺人和血腥味的人,這當然她不是片面是相信這兩人剛剛說的話,而是自從離開了剛剛那個讓人瞧了就腿軟的修羅場之後,這人臉上的笑容便比剛才更加輕鬆隨意了些。
這樣的人,應當不是壞人。
到這會兒,冬淩心中這顆提著的心,這才稍微放下了些。
走在陸小鳳和花滿樓身邊,她狀似不經意的說:「你們是來找那個無情的?我剛剛看到了,他不是朝這邊走的。」
「不,我們不找他。」陸小鳳說。
花滿樓笑著補充,「我這位元朋友只是得了消息,想來幫忙。既然現在已經沒事,便的確沒有再找無情的必要。」
冬淩默默的點了點頭,再次覺得這兩人可能真不是什麼壞人,應該不是想從她這裡套出那個無情的消息,然後再殺人滅口。
想明白了這點,她整個人也就更加自在了。
信任了眼前的兩個人,冬淩才開口朝他們打探之前的事情,「他們為什麼要殺無情,雙方是有仇麼?」
陸小鳳說:「像無情那樣的人,幾乎每天都有人想殺他,只不過這一次更多了些而以。」
「他那樣的人?」冬淩問:「他是什麼人。」
這一下,陸小鳳徹底愣了,他誇張的問:「難道你不知道無情?」
冬淩微微垂眸,回憶了一下整件事情的經過,已經明白,「他很出名?」
「何止出名。」陸小鳳說,「他可是當今天子禦封的四大名捕之首,你說出不出名。」
出不出名冬淩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個長得極俊的男人是個捕頭,那麼便是個好人。即如此,那些之前死在她手裡的人,便應當都是惡人。這個認知,無疑讓冬淩心中一輕,甚至開始有閒心去想,這些人是什麼來厲。
是要陰謀造反的反賊,還是江湖上作惡多端的某種勢力。
不用她問,陸小鳳已經說道:「那些要殺他的人,全是青衣樓的人。你不知道無情,應當也就更不知道青衣樓了。青衣樓並不是一棟樓,它一共有一百零八棟,每一樓上面都有一百零八個人,而之前在圍殺無情的,據說便是這一百零八樓中,每一樓挑出一位組成的。」
「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每一樓這一回走下來的人,在那一樓都至少能排進前三。他們每一個單獨拎出來,在江湖上不說能橫著走,卻也很有底氣。」
「那的確很厲害。」冬淩慢吞吞的開口。
陸小鳳點了點頭,又說:「不過顯然更厲害的人是無情,哪怕是我,若是碰見今天這樣的場面,肯定也只能想到逃這一個字。然而他卻頂住了壓力,不光在圍攻中安然無恙,還在保住你不受傷的同時,將他們悉數幹掉。」
冬淩想說她是自己拼了命活下來的,然而陸小鳳的話,卻讓她想到了那一發鐵蒺藜。
這麼說的話,那枚鐵蒺藜其實不是對方錯手殺了自己人,而是無情幹的?
冬淩回想了一下當初的場面,發現當時自己太過緊張,竟記不太清楚了。此時印象最深的,竟是無情坐在轎子裡最後合下簾子的那一幕。
那個人長得真好看,那雙手也相當耐看。
唇角不自覺的勾出一個笑容,冬淩看著陸小鳳,見這人誇著無情,自己卻是一臉的得意。回想了一下适才兩人說的話,冬淩自覺明白了什麼,於是笑著說:「聽起來,你也應當很有名了?」
「我叫陸小鳳。」果然,就見陸小鳳一摸自己的鬍子,十分驕傲的說:「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冬淩看向他的鬍子,發現這人的兩撇鬍子,修得的確跟他的眉毛一模一樣。再看他身上,果然披著紅披風。
臥糟!
冬淩心中大感震驚,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莫非穿書了?
陸小鳳的大名說出來,在她們那個時代幾乎算得上是無人不知了。還有花滿樓……之前陸小鳳叫出這個名字時,冬淩正謹慎的判斷的這兩人的來歷好壞,因此並沒有往這方面想,直到現在……
叫花滿樓,眼睛還無神,顯然是看不見的,除了花神本人還能有誰。
冬淩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樣,又試探著問了一句,「那個好管閒事的陸小鳳?」
「就是我。」陸小鳳瞧著十分得意,顯然對冬淩不認識無情卻知道他感到十分的自豪。
冬淩心說果然,卻是更想知道眼下這是劇情進行到哪裡了。還有無情是怎麼回事,無情難道不是四大名捕裡的麼。難道這世界也有個同名同姓的,剛巧這人也是坐在轎子裡有四個侍童抬轎的?
好在不用她怎麼問,陸小鳳本就是個話多的,冬淩只稍稍提了提西門吹雪的名字,便順帶著聽到了葉孤城,燕南天,薛衣人等用劍高手的名字。
燕南天出自絕代雙驕,薛衣人來自楚留香傳奇,跟陸小鳳都不是一本書裡的。
再加上之前提到的無情,冬淩已經差不多可以確定,她這是穿到了綜武俠的世界,就是目前還不確定到底綜了多少。
她不再打探,那就太過明顯了,總歸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要問江湖上有名的大俠有哪些,等天明進了城,隨便往茶樓裡一坐,就能聽到不少。
得知這個武俠世界有些熟悉,又有蒼雲技能保命,冬淩無疑就更加自在了。
她這個人向來隨遇而安,也能拼能闖。當年能孤身一人跑出來,在大城市站穩腳根。現如今見多識廣,早已不是那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的她,又怎麼會懼這麼一個區區的武俠世界。
正想著,就見眼前又多了一個人,那人立於雪地之中,身上卻沒落上什麼雪,可見功夫不淺,衣料也好。
重點是,那人手上拎著一個人頭。
冬淩強迫自己不要大驚小怪的扭頭到一邊,故作平靜的掃了一眼,然後愣了一下,「是他?」
「你也認識金九齡。」陸小鳳只以為她指的是活人,於是朝前面的人招了招手,「金九齡,想不到你還認識這麼漂亮的姑娘……」
冬淩趕緊表明,「我指的是他手上拎著的那顆人頭。」
花滿樓的神色從剛剛開始就有些不太好,此刻聽到人頭二字更是皺了皺眉,然後退到一邊,不去『看』這邊的事情。
冬淩看了他一眼,心說不愧是花神。緊接著又轉回了頭,朝陸小鳳道:「之前一百零八人死了一百零七個,跑了一個,就是這個人。」她伸手一指,正中金九齡手中的那顆人頭。
「蕭秋雨。」陸小鳳已經認出了那個人,歎息道:「想不到斷腸劍客,竟然也是青衣樓的人。」
第 5 章
像是蕭秋雨這樣的小人物,冬淩的印象就沒那麼深了,不過也不算全無印象,記得他是個炮灰。但金九齡就不一樣了,大名鼎鼎的繡花大盜,那個害死了薛冰的殺人兇手,得瑟了一整卷,簡直十分出名。
金九齡在變成繡花大盜之前是個捕頭,是怎麼想起來入公門的沒人知道,但他現在跟無情一樣,都在諸葛神候的手底下當差。
「此事本該是我跟無情兩人一同來辦,但奈何我之前手裡有件其他的案子脫不開身。這不,一辦完便立馬趕過來了。」金九齡提了提手上的人頭,說:「我趕過來時便見蕭秋雨斷著一條手臂在逃,便攔了一攔,沒想到他就要跟我拼命,一時失手就……」
「他是青衣樓的人,你是捕快,他遇見你,當然要跟你拼命。」陸小鳳說:「你怕是還不知道,蕭秋雨便是青衣樓這次派出來刺殺無情那群人中的其中一個。」
金九齡說:「我現在知道了。」
陸小鳳又說:「所以你不必覺得有什麼,你殺他就如同無情剛剛殺那其他一百零七個人一般,只是無奈之舉。」
一樣個毛毛蟲。
冬淩心說,無情那可是四大名捕中的無情,絕對的正面角色。而金九齡呢,繡花大盜一個,這兩人怎麼能相提並論。
然而現在的陸小鳳明顯還被人蒙在鼓裡,把金九齡當成是好朋友。而且一個捕快,殺了一個青衣樓的惡人,任誰看這都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情。
甚至他還特意寬慰金九齡,這件事情他做得對。
冬淩沉默的看著陸小鳳和金九齡說話,心道反正這人身邊的朋友除了西門吹雪花滿樓還有一個司空摘星,幾乎全都是潛藏反派。也不知道是因為他交的朋友太多,還是因為體質如此。
「也不知道無情到底查到了什麼關鍵東西,竟引得青衣樓出動如此手段來對付他。」金九齡說著還是一臉的後怕,「也幸好你跟花滿樓正巧撞上幫了大忙,不然要是一個不好出點什麼事……」
冬淩發現,他說這話時,看的不是陸小鳳,也不是花滿樓,而是自己。
心中一動,冬淩看向他手裡拎著的人頭,蕭秋雨死前,可是說過什麼?
陸小鳳完全沒有發現這點小小的暗湧,還在那裡搖頭呢,「哪裡哪裡,我們到時已經打完了,這可全賴著無情自己武功高強。」
金九齡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驚訝道:「什麼?我剛聽你提起,還以為你……」
「我們到的慢了。」陸小鳳說。
金九齡點了點頭,笑著說:「那無情的暗器本事可是又精進了不少。」緊接著才看向冬淩,問:「不知這位姑娘是……」
陸小鳳也不知道冬淩叫什麼,因此只能看了過來。
冬淩抿唇一笑,「我叫冬淩。」
穿越就是這點好,碰上別有用心的人都不用怕報真名,大不了過幾天再給自己換個名字。反正沒有身份證,也沒什麼認識的人。更何況一個名字而以,就是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冬淩很快就將一切想得周周到到,面上卻不動聲色,相當能裝。
金九齡朝她笑了笑,「原來是冬姑娘。」
說實話他人長得並不難看,相反還十分好看,衣服穿得也極為講究,手上的那顆人頭已經丟到一邊,此刻換成了一柄摺扇,看著更顯得風流俊秀。說話的聲音與態度也並不討人厭,相反還十分容易獲得女孩子的好感。憑良心說,這樣的一個人,實在很難讓人討厭的起來。
但偏偏,這麼個人卻是長了一副黑心腸,不是什麼好人。
冬淩知道他的底細,自然不會被迷惑,輕描淡寫的打過招呼之後,便退到一邊,去找花滿樓了。
「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正巧我們要去前面的客棧,一起?」而陸小鳳,正在很是熱絡的招呼好友。
金九齡卻是搖了搖頭,「喝酒還是等下次吧,我還要去找無情。」
「好,那就下次。」陸小鳳一摸鬍子,當即占了個小便宜,「下次你請,我要喝你窖藏得好酒。」
花滿樓笑了,「莫非他還會拿劣酒招待你不成?」
「那當然是不會。」陸小鳳說:「畢竟他自己也是要喝的,而他不是好酒從來不入口。所以找人喝酒,就要找金九齡這樣的,喝起來才痛快。」
金九齡此時已經走出了幾步,聞言便回頭高聲道:「我看你是想佔便宜吧!」
陸小鳳哈哈大笑。
一出愉快的朋友相會結束,陸小鳳說:「走吧,客棧就在前面。」說著,他率先便走在了前面。
花滿樓笑了笑,朝冬淩點了點頭,也跟了上去。
冬淩落在最後,還是沒忍住回頭瞧了一眼金九齡,卻不防正撞上了對方瞧過來的目光。金九齡見她回頭明顯怔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朝她笑了笑,隨後轉身瀟灑的走了。
果然不知道又在憋什麼壞水兒呢,冬淩想。
蕭秋雨的屍體還在一邊扔著,也沒人去管,冬淩越發直觀的感受到了武俠世界與她以往呆的地方有多不同。這裡人命不值錢不說,殺了人連屍都不帶收的,標準的管殺不管埋。
冬淩還沒對這種不道德的事情進行譴責,就又想起,好像她剛剛也殺了不少。
手突然就有點兒抖。
冬淩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遲早要適應這種生活,不要軟,不要軟。
想她冬淩什麼場面沒見過,怎麼能被這種事情嚇到……神tm這種事情,這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事麼。
「到了。」陸小鳳一揚手,拍了拍門,「老闆,有客到。」
冬淩和花滿樓站在後面,後者面帶微笑,前者努力忽略那些破事,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這客棧依舊處於山中,看來是供來往的客人歇腳用的。並不大,外表看著有些破舊,不過開了門,裡面倒是收拾得挺乾淨的。
「這家人做得就是這種生意,往往來回輪班,晚上也是開門的。」花滿樓朝冬淩解釋,「只是或許今天下了雪,以為不會有人,這才關上了大門。」
冬淩點了點頭,她想也是這樣,不然不會這邊一拍,那邊立馬應呵著就過來開門。
「幾位,住店還是……」
「先來壺酒。」陸小鳳說完,又看向冬淩,「冬姑娘要吃點什麼麼,這店裡菜品不多,但做得卻還是很地道的。」
這年頭,這種小店裡沒有菜單,冬淩也就只能說:「隨便來點什麼都行。」
店老闆是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聞言也不多問,似乎聽多了這種話,當即就收拾好了桌椅讓他們坐下,又倒好了茶,這才回了後廚。
小店不大,晚上也就只有那老闆一人看著,他進了後廚,前面就沒人了。
陸小鳳拎著酒給自己倒上,又問花滿樓:「喝麼?」
「來一杯。」花滿樓笑著道。
屋內架著火爐,十分暖和,眼前坐著的兩人皆是正人君子,冬淩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不由自主的就放鬆了下來。
花滿樓的眼睛看不見,但生活卻完全不受影響。冬淩之前還準備替他倒酒,然而卻發現這人自己完全可以。他自己要倒八分滿,就絕對不會多到九分,更不可能溢滿出來。
「他就是有這個本事,憑著耳朵和鼻子,你就是放上一顆花生米,他都能用筷子夾起來。」陸小鳳喝了口酒,感慨道:「我就不行,上次蒙著眼睛試了一次,根本夾不到,還險些喂到鼻子裡面去。」
花滿樓說:「你要是多蒙上幾天,肯定也能辦到。」
「我好好的,為什麼要蒙著眼睛。」陸小鳳說。
對於花滿樓,陸小鳳似乎並不避諱眼睛,看不見這樣的詞,而且還能拿來開玩笑。可見他們很熟,也足以證明花滿樓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十分坦然。在他們眼裡,這仿佛根本不是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冬淩心道花滿樓的心態果然是好,也自覺剛剛自己想得太多。
跟花滿樓這樣的人在一起,你壓根不需要去關心照顧他有什麼辦不到的。把他當成正常人,才是最大的尊重。
很快的,飯菜便上來了。
牛肉片,花生米,這些顯然是為了喝酒的陸小鳳備的,也放到了他那一邊。端到冬淩這邊的,是一小碗熱騰騰的麵食,上面澆著肉哨。還有兩小碟的涼菜,一碟涼拌金針菇,一碟黃瓜腐幹,很是清淡爽口。
「鄉野小店,沒什麼好東西,姑娘慢用。」
冬淩總覺得這人跟他說話時聲音要更輕一些,還十分客氣,跟對待陸小鳳時的態度隔外不同。
陸小鳳顯然也發現了,「老闆,你這明顯是特殊對待啊,難道是因為我長得不夠漂亮。」
冬淩:「……」
店老闆乾笑著打了個哈哈,正準備撤了,就聽冬淩突然問,「老闆,有鏡子麼,我借用一下。」
「有有有,我給你去取。」老闆說著,趕緊就撤了。
不一會兒,取來了一面小銅鏡,還問道:「要不要熱水,三位剛從外面進來,風雪把頭髮都打濕了,洗個澡會比較不容易感冒。」
雖然說的是三位,但他看的卻一直是冬淩。
冬淩:「……」
不過她也瞧得出來,這店老闆沒什麼不好的心思,就是眼神裡的憐惜讓她怪不適應的。婉拒了洗澡的事情後,等那店老闆回了後廚,冬淩才拿起小銅鏡對著自己的臉看了看,然後便大大的松了口氣。
幸好,幸好沒把劍三裡那張她報社時捏的臉帶過來,不然真的要完。
現在既然還是自己原本那張臉,那店老闆的態度就不難理解了。
她的臉一向跟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樣,長得就是柔柔弱弱的,她自己看著都有種想好好呵護的想法。此刻頂著滿頭被雪染濕的白髮,臉色也因為之前的事情泛著些白,看著就更加的楚楚可憐了。
更別說,在這年代,一個雙十年華的姑娘頂著一頭白髮,本就足夠讓人腦補到不知多少悲慘往事了。
冬淩看向陸小鳳,此刻這只小鳳凰正一臉驚悚的看著她,似乎在隨時防著她發瘋!
第 6 章
陸小鳳從進店開始就隻字不提鏡子的事情,甚至還不惜打趣店老闆,想讓他不要盯著冬淩瞧。
但現在……
陸小鳳覺得女人果然最關注的還是容貌,他插科打混也是沒有用的。
現在好了,肯定馬上就要爆發了。
他看了一眼花滿樓,覺得自己的好友面對這種場面肯定更沒經驗。於是只能自己想想,呆會兒是把人直接點穴還是直接敲暈。後者似乎有點兒太不憐香惜玉了些,但點穴要是還安靜不下來要尖叫怎麼辦。
陸小鳳想了很多,甚至不惜把花滿樓眼盲的事情拿出來打趣,意圖讓冬淩明白,瞎了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就是頭髮變了個顏色。
卻沒想到冬淩拿著鏡子瞧啊瞧,甚至臉上的神情還有些滿意。
能不滿意麼,臉還是自己的,沒變成劍三裡那一張捏出來的。要知道當年建號捏臉的時候,冬淩簡直恨不得給那張『粗曠』的臉上再劃三道疤。雖然後來沒劃成,但那張臉也實在是難看得緊,換是誰也不會想要。
至於那頭白髮,在冬淩這個現代人眼裡,根本就不叫事兒。
二百塊軟妹幣呢。
雖然現實中頂著挺彆扭的,但看久了也沒那麼讓人難以接受。更何況既然衣服都能換沒,頭髮這種附帶的時裝,說不定也能取下來呢。
冬淩放下銅鏡,重新拿起筷子。
耽誤了這麼一小會兒,面已經已經有些坨了。但手擀出來的麵條到底要比後世機器削出來的勁道,挑開了倒還不錯。冬淩又不是太挑的人,就著涼菜就全吃了。
陸小鳳:「……」
從沒見過如此這般對自己頭髮如此不在意的女人。
而冬淩太平靜了,他就忍不住的有點兒嘴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我不是,難道你是?」冬淩挑眉看向他,「莫忘了咱們倆是不同的性別,你懷疑我不是女人,等於懷疑自己是女人。」
陸小鳳:「……」
一旁的花滿樓直接就笑開了,「真是難得,還有人能將陸小鳳堵得沒話說。」
陸小鳳被冬淩的歪理說的是啞口無言,最後只能嘀咕一句,「果然是女人,不講道理。」
「也不知道不講道理的是誰。」
冬淩可不怕他,「你別以為喝了酒,就可以胡說八道了。」
「這跟喝酒有什麼關係……不,不是,你說我說醉話?」陸小鳳可算是明白過來了,氣得肝疼。
虧他還擔心她受不了打擊,結果人家這都會打擊他了。
陸小鳳更加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女人都不好惹,哪怕看上去柔弱的女人,也不比薛冰好對付。
接受了穿越的設定,冬淩倒也沒那麼排斥,至少最大的好處,她再也不用管家裡那群吸血蟲了。沒了家裡那群極品親戚,她也不用再怕帶累旁人,可以安安心心的談個戀愛,嗯……武俠世界裡,似乎最不缺的就是帥哥。
像那個無情,長得就相當好看。
冬淩心中鬆快,話自然也就多了,懟起陸小鳳這種嘴欠的,自然毫不留情。
花滿樓坐在另一邊,坐笑看陸小鳳吃鱉。他話不多,但如果提起江湖上的一些趣事,也能知道不少。冬淩跟他們兩人聊得十分愉快,一直到天明這才停下,又在店裡用了一餐之後,付了錢離開。
一切都很美好,只除了店老闆看她的目光太過惋惜,似乎是覺得這麼漂亮的姑娘滿頭白髮,實在太可惜了。
陸小鳳是個愛四處浪的性子,進了城就浪到沒影了。倒是花滿樓,很是溫和的問,「姑娘住在哪裡可方便說,需不需要送上一送。」頓了頓,又說:「反正我是個大閒人,你也不必覺得麻煩。」
花滿樓著實是一個很體貼的好人,對著他冬淩也忍不住變得十分客氣。
「我暫時不會回去,所以只需找個住的地方就行了。」冬淩抬手往身後一指,「正巧,這裡有間客棧,咱們便在這裡分別吧!」
花滿樓點了點頭,又囑咐了一句,「出門在外,若有什麼事情,可以來小樓找我。」
冬淩點了點頭。
二人分別,冬淩便進了客棧,要了一間上房,確認了裡面的被褥乾淨,且明顯是曬過的之後,她才再次下了樓。這一次的目的自然就是茶樓,裡面人多且熱鬧,還有樓下還有說書的,自是打聽消息再好不過的去處。
宋朝,有諸葛神正我和蔡京在,八成是宋徽宗趙佶沒跑了,畢竟陸小鳳楚留香裡的皇帝都是明朝的。
不過也說不定,畢竟這都不知道綜到什麼地步了。
冬淩在茶樓坐了這麼一會兒,就光聽著各種英雄的大名了。其中被拎出來比較最多的還是陸小鳳,楚留香和李尋歡三人。有一桌正巧三個提劍拿刀的俠客,似乎分別是這三人中其中一人的崇拜者,為了這個吵得險些要動手。
「真是的,百曉生怎麼不排一個榜出來,到時楚留香肯定在這兩人之上。」提劍的高聲道。
「胡說八道。」立即反駁,「分明是李尋歡更勝一籌。」
「百曉生為什麼不排一個榜出來?還不是因為近五年來江湖上英雄倍出,幾乎隔一段時間就要出來一個。怎麼排,排得過來麼,就算他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隔幾天就更新一次榜單,他更得過來,人們也記不過來。」
眾聲之中,說這話的人聲音並不響亮,要不是冬淩耳朵靈敏,還當真是聽不到。
她抬頭望去,只見那桌坐了三個人,适才說話的正是坐在中間的那一個。這人雖然穿著隨便,但身上的氣質在那,任誰一眼望過去,都不會把他當成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不知道又是哪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冬淩心道。
「小侯爺說的是。」坐在那人左邊的那人笑道:「江湖上英雄倍出,這些人鼠目寸光卻只盯著幾個愛出風頭的。他們哪知這天有多大,外面還有多少比楚留香李尋歡更強的人。」
「像咱們兄弟倆雖然不敢說比得過那幾人,但方小侯爺就不一樣了……」
方?
冬淩神色一怔,姓方,難不成是方應看,那個神槍血劍小侯爺?
現在她是相信當今武林英雄的確是成倍的出現了,她不過是逛個小小的茶樓,就能撞上方小侯爺。
這運氣……
想當年她在現代的時候,怎麼就沒什麼時候運氣好到去喝咖啡就能遇見長這麼好的霸道總裁。
……
那邊金九齡已經趕上了無情,後者朝他點了點頭,簡要將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金九齡聽完點了點頭,才又提及,「我在路上遇到點小問題,耽誤一小會兒的功夫,沒想到……幸好你沒事,不然我這可是犯了大錯。」
無情說:「無防,都是些小事。」
能把被一百多人圍攻說成只是小事的,世上恐怕也沒有幾人了。金九齡沉默的看著眼前坐在那裡,一臉雲淡風輕的無情。說起來這人比他還小,在六扇門坐的卻是頭一把交椅,就因為他入門比較早。
「話雖如此,但回去免不了要被神候說上幾句,不過也是我自己犯的錯,應該的。」不管心中怎麼想,金九齡表面功夫還是做得十分到位的。
無情看著他笑了,「世叔也是看好你,這才如此嚴厲。」
「我知道,所以並不會心生不滿。」金九齡話風一轉,又提起,「之前我殺了蕭秋雨之後,碰上陸小鳳和花滿樓了。他們好像本來是準備去幫你的,結果到的時候你已經打完了?」
無情搖了搖頭,「有這回事?我走時,他們還沒有到。」
「原來如此。」金九齡說:「不過他們身邊跟了個白衣白髮的姑娘,叫什麼冬淩的。」
「冬淩?」
那個隱在雪地裡連他都沒發現的姑娘,原來是叫冬淩麼?無情想到對方那一身突現的鎧甲和盾刀,以及圍在周身的『暗器』,不由就多問了一句,「她是陸小鳳的朋友?」
「或許吧!」金九齡模淩兩可的說:「總之我見到的時候,他們是在一起的。」
無情沒再多說。
金九齡看著他,心中奇怪,問出這種問題,難道冬淩不是他自己請的幫手?
可蕭秋雨明明說……
到底是姓蕭的說了慌,還是無情太過能裝。沒想到一百零八名青衣樓的人同時動手,都沒能殺得了他。
這人,到底是沒那麼弱。
第 7 章
聽夠了八卦,冬淩便結帳走人,下樓的時候正巧撞上兩個往上走的。那兩人步履輕快,顯見輕功不弱。上樓時正在聊天,說說笑笑的,與他們側身而過時,冬淩就聽得其中一個抱怨了一句,「你這老臭蟲,老是這樣。」
冬淩:「……」
這到底綜了多少個世界,這才滿打滿算不到一天時間,她就遇到了多少大人物。
無情,陸小鳳,花滿樓,方應看,還有現在的楚留香以及不知是胡鐵花還是姬冰雁的存在。
總有種滿世界都是大俠的感覺。
不過這個跟冬淩沒什麼關係,她雖然賊心很大,沒事幹把各色又帥武功又好人品又佳的大俠挑挑撿撿的,覺得這個也好那個也不差。但這種就跟粉絲喜歡明星一個道理,她就是那個不死忠的粉,只要沒黑歷史長得帥的看著都好。
要真談情說愛,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更何況她又不是銀子,自個兒挑完就算了,還要看人家樂不樂意呢。
所以這種事情,平時想想就行了,真要當真那也太不現實了。
初到陌生的地方,不用工作,不用提著菜刀應對家裡那堆糟心的親人,冬淩前所未有的輕鬆。劍三裡的金銀通過背包空間帶到了這裡,她一時半會兒不用為生計發愁,又有武學傍身,日子過得簡直不能更舒服。
遺憾只有一點……
之前在獲得了劍三技能和背包空間之後,冬淩就把重要的東西全放進了這裡面,出門背的往往都是空包。只在取東西的時候,裝模作樣的是從裡面拿出來的,一般時間,遇到搶包的都能直接把包丟給對方。
如今看著裡面的軟妹幣和銀.行.卡,冬淩只恨自己當初,怎麼沒多買些金。
先不說當時買金再拿到這邊來性價比有多划算,就說這軟妹幣和銀.行.卡,在這邊完全就一點用都沒有。
不過好在當時恰逢新賽季初,她買了不少金備著準備合石頭用,所以倒也不窮。
這裡沒有現代那麼多種類的美食,但也有一些是現代已經瞧不見了的,而且純天然,不用擔心任何添加劑。
冬淩沒事幹便出去找一些小店,吃吃喝喝,聽聽故事什麼的。
偶爾路過花滿樓的小樓,也會進去坐一坐。
跟陸小鳳的四處亂跑不同,花滿樓多數時間都會呆在小樓裡,照顧他那滿樓的花,儘管冬日裡,它們大多數都不會開花。
他也是個很好客的人,從不會覺得有人上門打擾會很煩。冬淩拎上幾疊點心茶果,兩人便能坐在二樓窗邊聊上許久。
這江湖上的事情,花滿樓知道的,遠遠要比茶樓酒館裡要多。
「陸小鳳總愛四處招惹麻煩,有時候麻煩大了便會去請人幫忙。我是被他找的次數最多的一個,所以這才知道的多一些。」花滿樓笑得溫和,「冬姑娘若是對這些事情感興趣,只要我知道的,倒都可以說上一說。」
少男少女,又有哪個沒做過武俠夢。
冬淩也是個酷愛看小說的主,如今撞上了真實的武俠,自然免不了對這些有諸多好奇。重要的是,她要瞭解一下這裡與書中的世界有什麼不同。重要的還是規矩方面,例如官府和江湖的交叉在哪,哪些事六扇門管,哪些他們不管。
當然還有江湖上的一些門派勢力,各人恩怨什麼的。
總歸現在無事,花滿樓又不會嫌她煩,不妨就多聊幾句。像是花神這樣的人,說話很少帶有個人情緒,就是不滿也只是皺皺眉頭,不會過於將誰說得多不堪,也不會特別崇拜的誇獎某一個人。
總的來說,從他嘴裡聽到的消息,要遠遠比茶樓裡聽到的要中正可信的多。
透過窗戶,能瞧見外面賣包子的小攤,還有走街竄巷賣糖葫蘆的小販。冬淩很少有這麼寧靜安然的日子,最初為了生計,後來有極品家人……
心情放鬆,話也就隨意了些。
正巧談到夢想,希望這種事情上。冬淩的夢想自然是家裡那堆極品不再糾纏她,不過這個夢想如今已經實現。於是隨口就把她年少時做的夢端了出來,「當然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你這夢想,也著實太俗氣了些吧!」一個聲音帶著笑的響了起來。
說這話的自然不是花滿樓,而是陸小鳳。
陸小鳳笑著走了上樓,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完之後才說:「錢這東西,要那麼多幹什麼,你花得完?」
冬淩呵呵一笑,「一看陸公子就不曾缺過錢。」
這倒是。
陸小鳳嘖了嘖嘴,「錢這東西,賺起來不要太容易……唉,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
冬淩的目光正落在窗戶外面,陸小鳳湊過去一瞧,正瞧見一頂轎子被四人抬著,從下麵路過。
「這不是無情的轎子麼?」陸小鳳嘖了一聲。
冬淩說:「他的事想必還沒辦完,這又是條主幹道,會路過實在再正常不過了。」說著,她已經收回了目光。
「也是。」陸小鳳說:「據說雖然有了些線索,但好像還沒查到青衣樓樓主到底是誰。」
花滿樓說:「你又知道了?」
「當然。」陸小鳳得意道:「你莫忘了,這江湖上誰的朋友也沒有我的多。恰好這件事情跟閻家最近似乎又扯到了一起,而我雖然不認識閻鐵珊,卻是跟他的管家霍天青是好朋友。」
花滿樓說:「那想必這些,也是你從霍天青那裡聽來的了?」
這還用說?
陸小鳳哈哈大笑,又說:「不過我倒是真要去找一趟無情,霍天青都找到我頭上來了,我不得不管一管這事。」
「那你還不快去?」花滿樓說。
陸小鳳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這不先得喝個夠麼,你可知道我這幾日跑了多少裡路,又說了多少話。」
冬淩聽著他們兩人說話,心中失笑,看著你不像是說話說多了的樣子,要不怎麼還這麼話撈?
陸小鳳不走,冬淩便率先告辭了。
畢竟她摸不准,陸小鳳是不是有事要找花滿樓,而且,她每隔幾日來一趟,每次最多呆一個時辰,現下時間也差不多了。
照例去茶樓裡坐了坐,又找了家近來發現的小店,要了一份鹵得香爛的豬蹄。
臨走時,更是拎了不少鳳爪回客棧。
冬淩到底是沒什麼江湖經驗,所以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回了客棧便進了屋,一邊啃鳳爪一邊琢磨事兒,桌子上擺的是剛剛被找的零錢,一共十八個銅板。
要擱到現代,這可都是古董。
冬淩琢磨著要不拿根紅繩穿一穿,做個小掛件什麼的。
屋頂被人掀起了一片瓦,一個瘦猴似的身影蹲在上面,無情路過時瞧見的便是這副場面。他並不知道那間屋子裡住的是誰,但一個捕頭碰上這種事情,顯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他雖然腿不能行,但卻憑藉雙手借力使得一手好輕功,當即便也跟著躍上了屋頂。只是那小賊的警覺性不弱,發覺有人過來一眨眼就溜了。
「輕功倒是不錯。」無情心道。
這一折騰,冬淩畢竟也是有蒼雲武學傍身,耳明目聰之人,哪裡還能發現不了上面的動靜。
無情準備把瓦片蓋回去時,正好就對上了她抬頭瞧過來的目光。
無情:「……」
冬淩:「……」
「這個……适才發現有人在姑娘屋頂徘徊,所以……」無情心道,可別再像上次似的,直接覺得他心懷不軌。
冬淩知道了他是誰,自然不會覺得他會幹夜半偷窺女子的事情。於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多謝。」又問,「要下來坐坐麼?」
無情搖了搖頭,「我還有要事。」而且也不太方便。
冬淩也很快意識到了這點,暗道都是美色惑人,她竟然都忘了這是深更半夜。
相顧無言,半刻後無情默默的蓋上了瓦片,然後便飛身回了轎子裡。只是到底是瞧見了桌上的幾枚銅板,又想起了白日路經小樓時聽到的話。
難道是最近缺錢花?不然怎麼也不該是這樣的夢想。
於是第二日,冬淩起床下樓時就被客棧的掌櫃喊住了,「姑娘,這是有人拖我們交給你的。」
冬淩看了過去,雖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但那是一個錢袋子沒錯。
冬淩:「……」
誰,是誰要撒錢給我。
第 8 章
冬淩到這裡雖然已經有段時間,但滿打滿算認識的人也就陸小鳳,花滿樓,還有無情三人。
陸小鳳自然是幹不出來送人錢這種事情的,何況他就是要送,昨天就送了。看他那直言嘲諷這夢想俗氣的模樣就知道,肯定不會覺得這有多不妥當。再提花滿樓……冬淩覺得,如果她缺錢,花滿樓會這麼做倒是很有可能。
但偏偏冬淩並不缺錢,她每次去小樓,拎的點心茶果都不算便宜,如果缺錢怎麼也不可能撿好的買。
花滿樓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所以不會幹出送她錢這種事情的。
尤其……
冬淩打開錢袋瞅了一眼,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還有一些碎銀。送給人來數,依花家的財力和花滿樓的性格,怎麼也不可能送這麼點。
「不知道這人長什麼樣,可有留什麼話。」冬淩問店掌櫃。
店掌櫃說:「話倒是沒留,只讓我勿必交給姑娘。至於長得嘛……長得倒不難看,只是一眼就能瞧出肯定是旁人的手下,估摸著也是他主子的意思。」
這種店掌櫃成天見的人多了,看人自然也很有一手,他這麼說,冬淩便知道八成可能當真是這麼回事。只是到底是誰……
正想著,就聽店掌櫃好像想起什麼似的,「我見過那小子,他有一次跟別人一起,抬著轎從我門前路過……無情捕頭?」店掌櫃心下一驚,心道幸好他沒起貪心,不然為了這點銀子,險些得罪了大人物。
冬淩:「……」
要不是正站在大廳裡,她簡直想要掩面撲進被子裡,丟死人了。
她又不傻,自然想得到無情為什麼給她銀子。這怎麼看也不是因為她當天幫他對付了小一半的敵人,分明是瞧見了昨天她桌上的銅板,聽到了她在小樓說的話,於是誤以為她缺錢。
呵呵!!!
叫你嘴欠!!!
被陸小鳳當面嘲笑夢想俗氣都臉不紅心不跳冬淩,此刻竟然有種想要穿回昨天,一巴掌拍暈說出那些話的自己的想法。
下次見面,一定要解釋清楚,她真的不缺錢,也沒那麼俗氣。
冬淩暗暗咬牙,然後妥貼的把錢袋收好,又不甘心的咬牙,拿出來數了數,最終發現在錢袋的一角處,竟然繡著一個小小的情字。
冬淩:「……」
冬淩一臉懵逼,盛崖余盛大俠,你送錢袋出來的時候,難道把這個給忘了?
不論這帶的是你自己的名字,還是從情這個字單獨來理解,你這錢袋送的都有撩人之嫌。
冬淩心思一轉,就那麼把錢袋反手一掛,並沒有收進背包空間裡去。
下次見面,看你看到尷不尷尬。
城裡又多了不少江湖中人,有些甚至還是高手,這點從他們走路時腳不沾地的輕功上就能瞧得出來。
冬淩低頭看了看自己,不怪忽被陸小鳳以為只會些三腳貓功夫,簡直走得是一步一個腳印。
這也不能怪她,畢竟這是個習慣。
虧得這年代沒有高根鞋,不然她都能踩出噠噠噠的聲響出來,感覺不要太爽。
所以哪怕現在有了蒼雲技能傍身,輕功也一起帶來了,想要走出武林高手的感覺不是不行,但到底是不太習慣。在她而言,腳只有踏到地上才有實感,不然就好像飄在船上似的,怎麼也不舒坦。
青衣樓的事情鬧得太大,就連冬淩也聽說了不少。
當然青衣樓到底犯了什麼事兒,所以皇帝要派人出來查他們沒人知道。但一同被牽的珠寶閻家卻是已經在陸小鳳的插手和無情的明察秋毫下保了下來,現在已經跟這件事情徹底沒有關係了。
然而現在又牽扯出了峨眉派,三英四秀已經到了三位,剩下的據說跟掌門獨孤一鶴一起,會在過幾日趕來。
「無情還在查青衣樓的樓主,也不知道是誰,藏得這麼嚴實。」陸小鳳說著開了一罎子酒,「我從霍休那裡順來的,冬姑娘來一杯麼?」
「不了。」冬淩搖頭。
身為女孩子,她有一種在外不亂喝酒的習慣,並且她的酒量酒品似乎都還不怎麼樣。
更何況這還是霍休的酒。
冬淩眯了眯眼,別的她不敢說,青衣樓樓主就是霍休的事她卻是敢一百個肯定的。
「聽你這麼說,最近經常見到無情嘍?」她突然問。
陸小鳳點了點頭,「當然,甚至我還跟他喝過酒,不過他那人有點兒無趣,喝酒不夠痛快。」
冬淩嗤笑一聲,霍休跟金九齡倒是痛快,結果一個是青衣樓樓主,一個是繡花大盜。
「你這是什麼反應。」陸小鳳轉而又問,「不過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你有事情要找他?」
冬淩眯了眯眼。
她原本是想讓陸小鳳給無情帶個話,讓無情過來找她,再把霍休的事情告訴他。但現在嘛……「倒也沒什麼事,只是有件東西要還給他。你若是最近還要見他,就順手幫我帶過去?」
「好。」陸小鳳倒是很痛快。
冬淩說:「東西呆會兒給你,我先回客棧,做一下準備。」
陸小鳳完全沒有意見,他只是好奇得緊,會是什麼東西,還需要準備?他原本以為是那天雪夜無情不慎留在那裡的,但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完全是這麼回事兒。
「你就不能安份點兒。」花滿樓看不下去了,「你要實在坐不住想要跳舞,也別在我這小樓裡瘋。」
陸小鳳看著他,問:「難道你就不好奇?」
花滿樓搖了搖頭,「不好奇。」
「……」陸小鳳強詞奪理,「那你必然理解不了我現在的心情,我可是好奇得緊。」
花滿樓說:「總歸呆會兒,你就能看到是什麼了。」
陸小鳳的確看到了,那是一個錢袋子,白色上繡著些暗紋,他好像在無情那裡見過。拿到手裡一瞧,他眼尖的就瞧見了那個情字。
「替我還給他。」冬淩笑著說。
陸小鳳抬頭看她,發現她笑得隔外有意思,眼底分明還藏著一絲壞壞的捉弄意味。
他是越發的好奇了。
尤其冬淩竟然說:「你可不許偷看。」
陸小鳳是什麼人,自然幹不出偷看的事情來。原本他打算光明正大的看一看,但冬淩這麼一說,他也不好這麼幹了。而且,「看不看有什麼不同,一摸就知道裡面是些碎銀,還有一張銀票吧,有紙張在。」
冬淩笑了笑,沒說話。
裡面的碎銀是碎銀,銀票卻還在她這兒,那張紙只是普通的白紙,上面只是寫了幾個字而以。
陸小鳳一臉好奇的走了,心道冬淩不讓他看沒關係,他送給無情之後,鼓弄的無情當場拆開,他不就依舊能看到麼。
「人家姑娘還給你的。」陸小鳳拍了拍無情的肩膀,一副語重心償的模樣,「你說你當時把人家丟在那裡,給錢有什麼用。要不是我們恰巧到了,說不得冬淩得直接凍死在那裡。」
無情:「……」
無情說:「陸兄說笑了。」
當天是冬淩不跟著他一起走的,而且以對方的武功,莫說是只是雪夜,就是比那雪夜更冷十倍,也未必會凍死。
陸小鳳卻是不知這些,他只是說:「哪裡說笑了,你是不知道我到的時候,她跪坐在地上,滿身都是雪,我都以為她那頭白髮是落滿了雪。」
「怎麼可能。」無情不信。
陸小鳳最見不得別人不相信他,當即坐到一邊,一副要好好說道的模樣。
「正常人是不會那麼傻,在雪夜裡那麼幹,但冬淩當時估計嚇得不輕……」
「她跟你說的?」無情問。
陸小鳳點了點頭,「是啊,我問她那裡是不是有她的親人,所以才跪坐在那裡傷心難過,結果她說她嚇的。」
無情皺了皺眉,冬淩沒必要說謊,那她……
無情猛的想起,當時的冬淩看著冷靜,但卻其實並不冷靜。不然怎麼可能發現不了,自己當時在她身後也一直在跟那些人對打。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其實那些人的目標根本不是她。
怎麼可能問得出,「你也要殺我?」這種話。
是他疏忽了。
陸小鳳一邊喝茶,一邊抽空就說:「這就是你傻了吧,要想讓一個姑娘心生感激,你當時帶著她一起走多好,總比給錢……」
無情:「……」
無情簡直想將煩得不行的陸小鳳趕出去,他皺了皺眉,「你到底誤會了什麼?」
「難道你不是看上人家,所以才送錢袋的?」陸小鳳驚奇道。
無情默默無言半晌,才問他:「昨日見你扶一老太太,還將人家送回了家,難道也是看上了?」
想起那個年紀至少也有七十的老太太,陸小鳳連連搖頭,心中覺得驚恐不已。
他可是只愛美人的。
第 9 章
陸小鳳被七旬老太太這茬嚇得不輕,再不敢說什麼無情討好女孩子沒用對方法的事。只開始好奇,「打開瞧瞧,裡面有什麼。」
「不必。」無情說。
他的錢袋,他拿手一拿就知道,裡面恐怕什麼都沒少。
總歸是一開始就錯了,當初沒注意到冬淩的狀態,一心以為對方是個武功高強的女俠,所以沒有多加關照。那後來……人家不領他的情,也是理所應當。
只是就剩那麼幾枚銅板,夠花麼?
陸小鳳絲毫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想瞧一瞧錢袋裡有沒有什麼東西,「打開看看嘛,說不定有什麼東西呢。」
「陸大俠,你拿了一路,就算沒打開,也不會感覺不出來這裡面是什麼吧!」無情看著他,一臉無奈,「偏要知道裡面具體有多少兩,然後再嘲笑一下我太小氣?真不好意思了,我們當捕頭的,比較窮,沒那麼一擲千金的本事。」
陸小鳳眼珠一轉,「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這點。」
「那你……」無情是真無語了。
陸小鳳說:「我只是好奇,只是銀票和銀子,冬淩為什麼還特意叮囑,不讓我看,所以不明明確確看上一眼,總覺得心裡不太舒坦。」
無情:「……」
陸小鳳終究還是沒能看到錢袋裡面有什麼,但他彆扭了一會兒也是釋然了。他得相信自己的手,那裡面只有銀子和銀票,估計冬淩就是為了耍他,所以才特意那麼說,好勾得他心癢難奈。
只是他放下了,無情卻將那話放在了心上。
特意叮囑,不讓看?
難不成是怕陸小鳳嘲笑他小氣?
無情失笑著打開錢袋,一眼就瞄見銀票被人掉了包,換成了一張白紙,上面還有些墨痕。
他抬手取出來一打開,眉頭便是輕輕的皺起,只因這字實在是太難看了些。不過當他看清上面寫的是什麼時,便再也沒功夫管字好不好看了。
霍休是青衣樓樓主。
「霍休?」無情喃喃道,「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讓他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那個雪夜,冬淩憑空出現,一瞬間讓他以為這也是青衣樓的人。無情還在心中想,還好離得有些距離,若是在轎前這麼躍起,簡直讓他防不勝防。但緊接著……
蕭秋雨和柳餘恨對她是半點不留手,這讓無情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但現在看來……難道她跟青衣樓真的有關係?
或者說她也在查青衣樓?
無情在屋內默默坐了半刻鐘,然後坐著輪椅上了轎,由四個侍童抬著去找了冬淩。
冬淩正在泡茶,這是她最新剛學的手藝,好不好不知道,起碼樣式上還是很能唬人的。茶是今年新上的碧螺春,水是她早上收集的露珠,動作雖然算不上是行雲流水,但已然學得相當不錯。
無情推門而入時,她正倒茶入杯,朝門口的方向推了推,「來一杯?」
推動著輪椅進去,無情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你知道我要來?」
「這很難猜麼?」冬淩反問。
這的確不難猜,她給他送了那麼一條消息,他又如何會不過來走這一糟。冬淩笑眯眯的,「有什麼可以直接問,看在那張一百兩銀票的面子上,我知無不言。」
「霍休是青衣樓樓主?」無情選了這句話做為開場。
冬淩點了點頭,「沒錯。」
無情又問,「你如何得知。」
「……」這個問題,冬淩頓了一下才說:「我還知道很多事情,不光青衣樓的。所以日後你若是有其他的疑惑,也可以試著來問問我。畢竟很多大智大通不敢說的事情,或許我敢呢。」
無情目光平靜的看著她,不含審視,但這一回卻格外認真,仿佛想看清楚她到底有沒有像雪夜裡那樣,僅僅只是在強作鎮定。
冬淩的目光也很平靜,只是到底……她的手指握杯時不由用了些力,有些泛白。
「你是在暗示我,你跟青衣樓沒關係?」無情開口了。
冬淩說:「本來就沒關係。」
這話她說得底氣十足,無情忍不住笑了,既然這麼有底氣,剛剛到底在緊張些什麼?怕他不信麼?
「我自是信你的。」無情說:「只是此事幹細重大,所以有必要來這一趟。」
冬淩點了點頭,四大名捕親自出馬的事情,哪有小事。
但她沒想到,無情竟然跟她說了,「此事干係到天下安定,有人匿名舉報,說是青衣樓有心謀反。」
涉及謀反,自然事就更不可能小了,冬淩微微一頓,「此事應當屬於機密,陸小鳳都未必知道多少吧,為何要跟我說。」
「冬姑娘剛剛不是說過,你知道很多事情,想來這件事情,也必然早已清楚,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無情微微一笑。
事實上,他不過是為了讓她安心,而且這件事情已經快有結果了,很快就不是什麼秘密。
冬淩卻想了很多。
青衣樓謀反?還把閻家和峨眉扯了進去,她幾乎是瞬間就想到,「大金鵬王?」
「你知道?」無情微微一怔,她還當剛才那話,只是小姑娘不願意說出理由,所以強扯的話。現在看來,這冬淩倒的確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果不其然,冬淩點了點頭,「略微知道一些,只是這大金鵬王不是只喜詩書畫,對奪回王位並沒有太多的想法麼?而且他就算要複國,複的也絕對不是大宋的這個國,又談何謀反。」
「他是不想,但有人想。」無情說:「青衣樓就在暗中幹這件事情,謀的也是我大宋這個國。」
這些事情,他查了很久才查出來,也才確認了那個出逃的小王子並沒有旁的心思,還了閻家清白,現在正在跟峨眉派的人接觸。卻不想,冬淩竟然全都知道。這更加讓無情想要多打探一些,「你還知道什麼?」
「你想問什麼?」冬淩問。
無情說:「峨眉派跟這件事情,會不會有關係。」
冬淩沉思了片刻,才說:「我猜是沒有,除了霍休,其他倆人一心只在看管財富,等著小王子。小王子若是願意出面複國,那他們自然還是忠心的朝臣,若是依舊躲著他們,他們一個安穩的做珠寶閻家的當家人,另一個似乎更是愛上了教導弟子,應當不會有心思做這種事情。」
「不過這種事情,事關重大,不是依靠性格如何就能斷定,你還是要再去確認一遍。」
冬淩最後補上一句。
「這是自然。」無情道。
說完,他又想起陸小鳳說的事情,於是道了歉,「那天晚上,是我疏忽,有些對不住你。」
「無防。」冬淩說:「左右他們也動不了我。」
「……」無情頓了一下,才說,「我指的是後來沒有帶你一起走的事。聽陸小鳳說,你嚇得有些軟腿,在雪地裡坐了許久。」
冬淩:「……」
這麼慫的事情必須不能認,太丟人了!
冬淩想也不想就說:「陸小鳳的話也能當真?」只是到底反駁得太快,有點兒欲蓋彌彰的意思在。
無情笑了。
冬淩咬牙切齒,莫名有些看不慣他這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
「盛捕頭。」她身體稍微前傾靠了過去,聲音像是咬在嘴裡一般,模糊不清的,透著點兒曖昩的味道,「你知不知道,送一個女孩子繡著自己名字的東西,其實是有些什麼特殊含義的。」
無情一怔,繼而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
這倒的確是他疏忽了。
他的錢袋用了數年,早已忘了當初繡在上面還有名字的事情了。
如今翻出來一看,果然角落裡繡了一個小小的情字。他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一隻又白又好看的手就這麼探了過來,伸手一拉就將錢袋奪了過去。
「既然已經送人了,就斷沒有要回去的道理。」冬淩說:「歸我了。」
無情:「……」
冬淩揚眉吐氣,相當痛快。
人總是要有夢想的,冬淩想,她現在把之前那個俗氣的夢想丟到一邊,換一換,攻略一下眼前這個男人怎麼樣。
雖然感情是兩個人的事,無情送她錢袋完全沒什麼特殊的意思。但他現在又沒女朋友,人人可以追之。既然旁人可以,她冬淩為什麼不行,撩一撩更是沒什麼大問題吧!
更何況,機會還是無情親自送到她手裡來的。
不抓住都感覺對不起自己。
第 10 章
無情一直到被『趕』了出來,還是有些懵。冬淩分明不是已經將錢袋讓陸小鳳交還給他了麼,怎麼還能叫是『他送出去的東西』。
但他向來不善長跟女人講道理,更何況面對冬淩,他總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對方。
第一次見面就害得人家跟他一起被人圍殺,之後好心送些銀兩過去,錢袋還有問題。更別說冬淩還告訴了他,青衣樓樓主的消息,更與他分析了獨孤一鶴和閻鐵珊兩人。
再加上,那天晚上看到對方似乎在數銅板,且只有區區十幾枚。
罷了,反正也是準備給她花的。
無情想。
他收斂下心中古裡古怪,總覺得此事不妥的想法,就準備下樓離開。卻正巧看見陸小鳳一步三臺階的走了上來,看到他點了點頭,「你也在啊!」然後就裝模作樣的敲了兩下剛關上的門,喊了聲,「冬姑娘可在?」
冬淩走過來開了門,「什麼事?」
「是花滿樓讓我來的。」陸小鳳高聲道:「他摸不准你這幾天哪天會去小樓,正好又瞧見了我,便讓我跑了這一趟。」
無情放在輪椅上的手一頓,並沒有馬上下樓。
就聽陸小鳳已經又說,「五日後是花滿樓的生日……說來他自己也把這事給忘了,還是今天家裡來人提醒才想起來。他每年的生日不出意外都是要回家去過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冬淩說:「這幾日,他應當不會在小樓了吧!」
她只當陸小鳳是來通知她一聲,免得到時候她撲一個空。花滿樓果然是個溫和且細心的人,連這些都想到了。
卻不想陸小鳳馬上說:「他家住在哪裡,想必你也知道吧,到時候自己去就好了。」
冬淩:「……啥?」
陸小鳳說:「請貼是沒有的,本來就是一家子還有幾個朋友聚一聚,沒那麼多規矩,你到時候去了報上名字,自然會有人帶你進去的。」
冬淩這才搞明白,原來這是過生日,想要請她一起去。
她一臉鄙視的看著陸小鳳,「你說話什麼時候這麼饒圈子了?」直接說是能怎樣。
陸小鳳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在饒圈子,他簡直覺得他已經很直言了,難道還要他直接吼上一句,「花滿樓要過生日了,請你去?」
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但在冬淩眼裡,他本就該是個這麼直接的人。所以這兩人一言不合是又要懟,好在小鳳凰記起往次每每他都沒占到什麼便宜,就忍了忍。故意裝做一副沒聽到的模樣,反而回身看向無情。
「盛捕頭要一起去麼?」
無情笑了笑,「最近事情比較多,不一定有空。如果到時候能空出時間的話,必定到場。」
冬淩癟了癟嘴,這兩人就完全是客套話了。
陸小鳳邀請的客套,無情的回答也客套,反正到時候人是八成不會到場的,有沒有禮物這倒另說。
冬淩畢竟不是陸小鳳,沒有好招惹麻煩的性格和體質,也不會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湊。所以她並不知道青衣樓事件的進展究竟如何,不過想必知道了霍休的身份,再查相對而言就要簡單很多。
花滿樓的生日是在五日之後,冬淩正琢磨著送什麼禮過去。
朋友之間送禮,重在一個心意,尤其是像花滿樓這樣家庭出來的,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但又不能太用心,畢竟他們只是普通朋友,還是一男一女,過於用心到親手製作,似乎又有暗示兩人關係與眾不同的意味在。
背包空間裡的現代的那些小物件太新奇,容易引起轟動。劍三裡采的草藥又更適合送長輩,算來算去,竟是瞧不出合適的。
好在逛街時在一家店裡瞧到一柄摺扇,上面的字畫據說還是某位大家的,於是順手就買了。
「就你了。」冬淩想。
素雅的扇面也很配花滿樓那樣的人,送摺扇又不會顯得很親近,完美。
最後又買了一個檀木制的長盒,將摺扇放進去。等到那天去花家的時候,便把禮物送上。
負責帶她進去的也是一位女子,據說是花滿樓的三嫂。對方看著便是精明幹練的類型,似乎從小家裡就是做生意的,也跟著沒少學算帳的活計。如今嫁到了花家,也是管著一些事情的。
「人到了便好,姑娘還送什麼禮物。」花家三嫂笑著說。
冬淩笑了笑,「要是旁的我也就省了,但這生日禮物,卻是萬萬不能不送。」
「這難道還有什麼寓意不成?」陸小鳳常來花家,自個兒就闖進來了,也沒人會攔他。正巧趕上了冬淩這句話,隨手就把手裡的酒壺拎了出來,看了看,有些不舍,卻還是遞了過去,「行吧,我就送上一壺酒。」
花家三嫂:「……」
冬淩:「……」
花家三嫂笑容不變,反而熟稔的問,「你這是又打哪兒討來的酒。」
「霍休那……」陸小鳳乍然想起來不對,「等等,這酒你還是還給我吧,禮物我後補,這壺說來有點兒不吉利。」
花家三嫂嫁進來快十年了,對陸小鳳這作風也算是領教的多了。直接把酒壺還給他,又說:「補什麼補,還是那句話,人到了就行。」
冬淩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霍休出事了?」
提起霍休,陸小鳳的表情便有些一言難盡,最終歎了口氣,「真沒想到,他竟然就是青衣樓的樓主。」陸小鳳看著手裡的酒,「我這才剛從他那『討』到酒,還沒來得及喝,無情帶著人就到了……無情?」
冬淩順著他的目光回身,便瞧見無情正被一人引著進來,身邊還跟著金九齡。
無情跟花滿樓有交情?還是金九齡有?
這兩人按她所知的都沒有啊,但為什麼要來……冬淩覺得自己瞬間就理解了以前常常聽人說的一句話。
他回頭看你一眼,你就覺得他喜歡你,他再對你笑一笑,說不得你連你們以後的孩子叫什麼都想好了。冬淩雖然還沒到這地步,但莫名的就有一種無情來這裡就是來見她的的感覺。
也是自戀的不行!
好在哪怕愛做夢,冬淩也畢竟是獨自在外闖蕩多年的主,很快恢復理智,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陸小鳳已經走了過去,跟無情說了兩句,重點就奔著金九齡去了,可見兩人比較熟。無情則饒過了二人,來到冬淩身邊。
「事情辦完了?」冬淩故作平靜的問。
無情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又說:「還要感謝姑娘的消息。」
「客氣。」冬淩崩著臉道。
那邊陸小鳳和金九齡也說說笑笑的走了過來,幾人打過招呼之後,便準備重新往裡走。恰逢這個時候,有個家丁小跑著趕了過來,似乎準備往裡面跑,遇到花家三嫂時被攔了一下,「怎麼了,今天有客人,也不知道慢兒點。」
那家丁停了一步,說:「三少夫人,外面來了位小侯爺,我去稟報老爺。」
「小侯爺?」陸小鳳挑了挑眉,「花家什麼時候跟候府有關係了,不知這是哪家的小侯爺。」
「回陸公子,是神通侯。」
冬淩眯了眯眼睛,「方應看。」
之前她還在茶樓中見過此人,沒想到都快一個月了,人還在這城內,今天更是湊了過來。
花家三嫂也有些摸不清頭腦,趕緊讓那家丁去請花如令,自己則穩了穩心神,看向冬淩幾人,「幾位客人,先這邊請。」
冬淩收斂心神,跟著大家一起往裡走,還沒到地方,遠遠的就瞧見了花滿樓。
花滿樓身邊正坐著一個小姑娘,大概十五六歲,瞧著端莊文靜,說話也輕聲細語的,正在同他說話。
冬淩小聲問陸小鳳,「花滿樓還有妹妹?」沒聽說花家有女兒啊!
陸小鳳搖了搖頭,「他非但沒有妹妹,就連侄女都沒有這麼大的,最大的那個今年才十歲。」
花家三嫂笑了笑,領著他們邊往那邊走邊小聲解釋。
「七弟一個人,家裡總是不放心,所以……」她看了那小姑娘一眼,說:「一個世交家裡的小女兒,性格溫柔恬靜,配來正好。」
陸小鳳一聽就笑了,「正好,正好,冬淩你也這麼覺得吧!」
冬淩看了他一眼,說:「花滿樓若是喜歡,自然是好。」
「……」陸小鳳見花家三嫂沒注意他們,湊過來小聲說:「你也覺得有意思吧,那小姑娘……」
「感情的事,當事人的意願比什麼都重要,我們看著合不合適都沒什麼用。」
冬淩想著笑了笑,「不過說起來,花滿樓性子溫和,那小姑娘比她還恬靜,兩人要是湊到了一起不出意外,便是相敬如賓的模式。」
「我也是這種感覺。」陸小鳳說,「可花滿樓的日子過得本來就夠悶的了,再找這麼個姑娘可不就更悶了。」
冬淩心說性子活潑的女孩子是好,而且花滿樓似乎也的確抗拒不了這種生命不止,折騰不息的作風。看看他能跟陸小鳳成為朋友就知道,哪怕性子溫和,心底其實也是挺喜歡熱鬧的。
想想書裡花滿樓喜歡過的上官飛燕……
「不管怎麼說,品性最重要。」冬淩趕緊說。
陸小鳳連連點頭,「可不是,花滿樓可不像我,要讓他去應對女人折騰出來的那些事,那場面……反正我是想像不出來的。」
冬淩搖頭失笑間,就聽到身邊輪椅上的無情說:
「說再多也是無用,總歸別人感情的事情。只要那姑娘不是什麼惡人,就是朋友,也最好莫要干涉。」
此時陸小鳳走在她左邊,無情恰巧在右邊趕了上來,冬淩微微一垂眸,就瞧見了這人頭頂的發帶。
系得真好看,她想,自己可能就系不出那麼漂亮整潔的模樣。
陸小鳳已經笑著說:「只是聊聊而以,這種話題一向比較有趣,不是麼?而且你當真覺得花滿樓有想娶妻的想法?」
「恐怕這一次,花家的這些人,又要失望嘍。」
說完,他朝前走了幾步,躍過花家三嫂,加快步子,三兩下就到了花滿樓面前,叫嚷著:「我還當會是你去門口迎我呢,結果在這裡陪小姑娘。」
花滿樓被他擠兌也不腦,笑著說:「我還當你還會像以往一樣翻牆進來,也沒想到,你這次竟然還規規矩矩的走了門。」
金九齡聽著哈哈大笑,也跟著快步走了過去。
剩下冬淩看著無情,想著要不要幫他推推輪椅,伸了伸手,又覺得還是要稍微矜持一下,於是又收了回來。
「我們也快些過去吧!」說完,她故作平靜的繼續往前走。
第 11 章
冬淩發現,人的心裡果然是不能有什麼小九九的。就像她現在決定撩一撩無情,在他面前就開始各種不自在了。
做點事說句話都恨不得反復回想三遍,確認沒什麼不妥這才繼續。
太不淡定了。
冬淩小小的反省了一下,並告訴自己不要裝,不要裝,因為遲早要原型畢露。
那邊陸小鳳摔著花滿樓兩人絆了幾句嘴,花家的其他人也就到了。六個哥哥並和嫂子,還有一眾的小蘿蔔頭。最大的是個小女孩兒,的確如陸小鳳所言,才十歲,穿著粉嫩嫩的小裙子,一蹦一跳的甚是可愛。
「得虧這幾天天氣暖和了下來,要是還像月餘前那樣,凍不死你個臭美的小丫頭。」
陸小鳳似乎天生就招女孩子喜歡,小姑娘聽他這麼說也不生氣,反而甜甜的說:「下雪天好啊,大雪天最好玩兒了。」
「這孩子就喜歡雪。」花家大嫂笑著說:「往年咱們這兒很少下雪,就是下也是小雪,她都鬧著非要去京城過冬,要去玩雪。今年可算碰上個寒冬,上個月那雪下得那麼厚,可把她給高興壞了。」
花家大哥也說:「就是就是,只要有雪可以玩,她完全不在意能不能穿漂亮裙子。」
小姑娘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嘀咕著:「又不矛盾呀,裡面穿得厚厚的,外面還是可以穿裙子。」
冬淩失笑,果然她討厭的不是小孩子,而是熊孩子。
瞧,像是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她不就很喜歡麼。
而且這小姑娘似乎還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因為滿打滿算掃過去,花家下一代目前也就這麼一個姑娘。再想想花滿樓的六個哥哥加他自己,不由讓人想感慨一句花家女孩兒緣比較淺。
作為唯一的一個女孩,小姑娘顯然頗為不同,不說一眾大人,就連那些小蘿蔔頭都對她頗為不一般。
要坐下都有人幫她拉凳子,是個比她高半個頭的小子,好像是花家二哥家的孩子。
小姑娘等在一邊,眨著眼睛說:「哪用那麼麻煩,還用手帕擦啦,已經很乾淨啦,你看他們坐下時都沒擦。」
「他們是男孩子,我才不管。」小男孩強調,「我娘說了,身為男子漢要照顧姐妹。」
他就只有這一個姐姐,肯定要好好照顧好了。
冬淩看著這一幕不由笑得很愉悅,卻又有些傷感,若是她的家裡人也能……不,不用像是這樣,只要正常對待她就好……
只可惜都是奢望。
「該入坐了。」無情小聲提醒她。
冬淩回神,笑著點了點頭。
那些糟心的事想來又有何用,總歸她沒人疼自己會疼自己,沒人可以靠還可以靠自己。只要有心肯吃苦,她不照舊過得比他們都好麼。
幾個小孩子在旁邊一桌,「我過去照顧他們,你們好好吃。」花家大嫂說。
「我跟大嫂一起。」說話的是花家三嫂。
剩下的人分為兩桌,冬淩無情等人自然跟花滿樓這個壽星一桌,另外過來一個花家的五嫂招待冬淩和那位世交家裡的女兒。
「幾位再稍稍等上一會兒,等家父一會兒過來,就可以開席了。」花家大哥說。
冬淩笑了笑。
陸小鳳張口就是,「席什麼時候開不要緊,關鍵是酒必須要先喝起來。」
「陸小鳳就是陸小鳳。」花家大哥笑道:「酒當然是有,每次七童生日,旁的不準備,酒卻不能不給你備。」
「盛捕頭和金捕頭呆會兒也要盡興才是,冬姑娘……姑娘隨意就好。」
冬淩笑著說:「我酒量不太好,所以就不多喝,呆會兒敬壽星一杯便好。」
「若是不愛酒,以茶代酒也可。」花滿樓依舊是那麼體貼,轉頭朝一邊伺著的花平說:「冬姑娘喜歡碧螺春,你去沏一壺過來。」
花平應了聲『是』,便趕緊下去了。
花滿樓又轉向那位世交家的姑娘,「周姑娘若有什麼需要,也可以跟五嫂直說,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冬淩見那位周姑娘點了點頭,笑得十分標準。
到這會兒,花如令才帶著花滿樓的三哥和五哥走進來,其他幾位也立即看了過去,「父親。」
「沒事。」
花如令知道他們想問什麼,「就是聽說樓兒過生日,所以特意來送份禮。」
「原是如此。」花家大哥說:「那怎麼不請人進來吃酒。」
花如令說:「小侯爺公務煩忙,說是時間緊,心意送到了便不在多留。」說著又笑了,「不談這些,趕緊開席,別人我不知道,陸小鳳是肯定等急了。」
陸小鳳唉唉的歎著氣,「怎麼光說我,其他人肯定也餓了。」
眾人哈哈大笑。
看著就知道陸小鳳跟他們關係比較親近,開起來玩笑都絲毫沒有顧慮。不過也是陸小鳳自已性格的原因,就連冬淩,只要跟他對上,就很容易忍不住要『懟一懟』他。
花如令既然已經到了,菜便開始上了,氣氛也更加熱絡了。
有陸小鳳在,基本就不可能冷場,再加上金九齡也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他該沉默的時候沉默,該開口的時候卻也絕對不會保持緘默。
花家五嫂則陪著周姑娘說話,偶爾轉過頭要跟冬淩聊兩句,卻看見冬淩正跟無情低聲交談。
「聽你之前的話,似乎是認識方應看?」無情率先開口。
說起正事來,冬淩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仿佛不存在了,面對無情時也還算自在。她說:「不認識,只是之前在茶樓看到過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第二天。」
無情點了點頭,「他同我幾乎同步到的江南,這段時間都在城裡,也不知道是什麼目的。」
「你懷疑他跟青衣樓的事情有關?」冬淩眼前一亮,覺得完全有可能。
「這倒不是,密謀造反他應當是不敢的。」無情說:「只是這位方小侯爺自接了這個爵位之後,似乎就不□□份。世叔一直另我們師兄弟四人對他多多關注,我見他這一次出京又一路甩隨著我的模樣,便忍不住有些奇怪。」
冬淩眯了眯眼,心說整不好還真的跟青衣樓有關。
有橋集團本就是個聯合商賈操縱天下油米鹽等交易的組織,而霍休雖算不上是天下首富,但也絕對能排得進前三,會被盯上也無可厚非。只是青衣樓涉及謀反,霍休又不是個聽從旁人擺佈的人,所以這才沒找到機會。
而現在……
冬淩心下一驚,這方應看該不會是盯上花家了吧!
不過花家雖說是商家,但跟一些江湖人關係不錯,方如令有這個底氣拒絕,應當是不會同意的。
畢竟,花家的人,隨便拎出來一個,看著都還是比較正派的。
今天方應看會來,有可能是早早就瞄準了今天,畢竟花滿樓的生日不難打聽。來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來做一個試探。原本可能還是準備進門的,只是沒料到無情也來了,知道再進來也不會有什麼進展,便沒進來。
「你今天怎麼會來?」冬淩心中一動,問道。
「昨日抓完霍休,解決了青衣樓的事情,後續的收尾不太急,算是有空,就來了。」無情說。
冬淩又問:「臨時決定的?」
無情點了點頭。
冬淩心說這就對上了。
不過也可能是方應看見著無情來花家為花滿樓慶生,然後突發奇想跟了過來。雖然兩者一先一後趕得很巧,但如果他一直關注無情這邊,完全能夠辦到。至於禮物,小侯爺要送禮,肯定分分鐘就能有一份特別適合的。
不過到底是哪個,就說不太准了,冬淩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花家五嫂便是在這個時候轉過頭來的,無情便收回了準備要說的話,看冬淩同對方笑著聊了幾句。
等她們說完了,他才說:「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冬淩:「……」
冬淩心中狂跳,努力壓下,告訴自己,這話沒有其他的意思,沒有其他的意思。
「嘖。」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冬淩聲音壓得更低,確定其他人聽不見才放心道:「盛捕頭,你這算是……夜探香閨?」
無情:「……」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為什麼被冬淩這麼問出來,他渾身哪哪都不自在。
「那明日……我抽空去。」
「開玩笑的。」冬淩抿唇一笑,趕緊說:「我睡得晚,你若有問題想問,到時盡可以問。」
這也算得上是,約會吧!
第 12 章
冬淩自個兒瞎琢磨,給自己加戲,活像個初通感情的小姑娘,但其實這樣的暗戀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現代的時候,她曾經就喜歡個一個『男神』。
那人長得不錯,人也沉穩可靠,是她當時的一個上司。
這樣的人當然很容易吸引女孩子,冬淩也不例外。但她當年剛剛半工半讀的畢了業,著實沒功夫想這些事情。只是到底心中有些崇拜愛慕,時不時的會刻制不住的關注一下。自以為悄悄的,不著痕跡的,卻不知……
那個人渣估計早發現了吧,冬淩想。
最後她自然是發現了這人其實是個人渣,腳踏不知多少條船,最後翻船時被幾個女孩組團揍了一頓。
冬淩當天正好路過,瞧見了這一幕,可給噁心得不行。
這還不算,後來這個人渣非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甚至還跟冬淩說:「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怎麼樣,來一段?」
那一瞬,冬淩簡直想廢了他。
「來你妹!」她直接一杯熱咖啡潑了對方一臉。
想想那個不要臉的貨,再看看現在眼前的無情,剛才那是懊悔害羞吧,說話還猶猶豫豫的,簡直是純情的可愛。
冬淩想,如果說之前只是因為臉比較符合她的喜好,現如今性格看著好像更加可口。
一頓飯吃得也算是賓主盡歡,結束後花如令過來又說了幾句客氣話,「你們幾個小輩好好玩,我跟盛捕頭還有些事要談。」又看向無情,道:「盛捕頭,請。」
無情點了點頭,跟著花如令便朝書房而去,看著就是要談正事。
之前果然是她想多了,冬淩想。
無情之所以會應陸小鳳那明顯客套的邀請,怕是此翻來江南本就準備到花家拜訪的,恰逢花滿樓生日,所以就來了。
果不其然,就聽花滿樓笑著說:「家父跟諸葛神侯有些交情,估摸著他們這是要些正事要談。我們先去後山逛逛,那裡種著梅花,冬姑娘上次不是還提過,說比起其他,更愛梅花麼?」
「唉!」陸小鳳誇張的歎了口氣,「花滿樓,我和金九齡還杵在這呢,你怎麼能只關注冬姑娘。」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家是姑娘,你可是臭男人,自然待遇不一樣。」金九齡立馬說。
花家的六個哥哥和嫂子帶著孩子們已經離開了,臨走時還一同帶走了周姑娘。
一頓飯吃完,他們已經大概知道這親是結不成了。花滿樓的態度十分明顯,待人姑娘客氣有禮,但卻絕沒有半點兒其他的意思。
花家五嫂輕輕的歎了口氣,她是真想表妹能嫁進來,不說別的,花家家風是真的好。嫁進來旁的不提,起碼丈夫絕對不會納妾,妯娌雖多卻分工明確,沒什麼矛盾,舒心得很。
只不過花滿樓的親事,家裡人向來是不管的,他要是無意,也沒人會多說多勸什麼。
花滿樓帶著冬淩陸小鳳三人去了後山,山上面種滿了梅樹,在這個季節開滿了盛開的梅花,一眼望去簡直震憾般的漂亮。
順著上路上去,沒多久便能瞧見一個小亭,看著應當是專門建來看景的。
幾人走了進去紛紛落坐,桌上已經擺好了點心和茶水。
「唉,想不到今年來了,連酒都沒得喝。」陸小鳳裝模作樣的歎氣。
花滿樓愉悅的笑了,好似就等他這一句似的,手往石桌下面一伸,就從下面拎出來一罎子酒來。陸小鳳一看眼睛都亮了,「好啊,就知道你還沒忘了我。」
「其實是忘了的,這酒是我替金捕頭備的,至於你……」
花滿樓一句話還沒說完,陸小鳳就已經一把奪過酒罈,直接開了封。酒香立即便溢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道了聲,「好酒。」
「讓我來看看。」金九齡一把奪過,跟著便是一句,「這酒至少在地底下埋了三十年,果然是好酒。」
陸小鳳說:「都知道你的舌頭刁,這沒想到,還沒入口,就都知道了?」
「你這是要讓我入口?」金九齡立即道:「那好,我立馬幹了這一壇……」
「別別別,那可是我的酒。」
說罷,這二人竟然『哄搶』起來,花滿樓在一旁看著笑。冬淩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並不管那三個喝酒的,端著笑著他們在那裡鬧。
陸小鳳果然很欠懟,但這一回跟他互『噴』的是金九齡,冬淩倒是難得的安靜了一會兒,並沒有拉偏架。
她對金九齡可沒有好印象,畢竟那可是繡花大盜。
微眯著眼睛,冬淩想了想無情現在在跟花如令談什麼,有提到剛剛來這裡的方應看麼。
适才人比較多,花如令說沒什麼,但方應看真的什麼都沒提?
不過如果諸葛神侯插手的話,方應看應當也討不到什麼好處。畢竟花家本就不好惹,再有神侯府護著,方應看也就只能看一看了。
想這個,還不若想想,無情到底想要問她什麼。
書房內。
無情接下花如令遞過來的銀票,道:「這些年,多虧了花家的資助,世叔讓我此翻見到您,道聲謝!」
「什麼謝不謝的,大家多年交情,你們為朝廷辦事缺少經費,而我又恰恰錢多,時不時的給一些算得了什麼。」花如令笑著說:「再說若不是你們在,方小侯爺這樣的人,怕是也少不了。」
「花家雖然不懼這些,但總歸也是些麻煩。」
還真叫冬淩給猜對了,方應看來花家,倒真是打了說服他們加入有橋集團的事情。
無情說:「不論如何,花家幫了大忙,說句謝也是應當的。」
花如令倒沒跟他爭這個,只是問:「剛才那些回去都是要原封不動交給諸葛正我的,那你呢,最近身上有銀子花麼?」
「嗯?」無情不懂,為什麼提到這個。
花如令笑了,「還當我什麼都沒看出來呢,你的錢袋還在那位冬姑娘的腰間掛著呢,你自己留了多少,夠花麼?」
無情:「……」
無情一愣,默默回憶了一秒,發現自己竟然並沒有注意到這點。
冬淩穿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一套,通身雪白,而他的錢袋是若不仔細看,也是白色的。本就顏色相當,更何況她之前一直走在他前邊或者旁邊,並未面對面的打量。加上他根本不可能盯著一個姑娘家仔細瞧,所以倒真是一直都沒注意到這點。
花如令笑呵呵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是好事,好事,什麼時候成親,記得送個帖子來,我也去喝杯喜酒。」
「誤會,這事……」無情趕緊解釋,「這事另有原因,並非花伯父想得那樣。」
花如令說:「好吧好吧,就當是誤會,不過你真不需要再多拿一張?」他一副,有了喜歡的姑娘要更需要錢,你當真不要點兒的模樣,讓無情十分無奈。
「不必,給她錢袋之前,我留了一些日常用的。」無情只得說。
花如令哈哈一笑,果然是親手送出去的吧,剛剛還不承認。
冬淩那邊,陸小鳳也是夠不要臉,硬生生的把金九齡說得無言以對。最後他們又談起了這段時間的八卦,還有霍休的事情。
提起這個,陸小鳳就是搖頭歎氣,「你說他好好的,要錢有錢,要武功有武功,為什麼非得要造反呢。」
「人的欲望總是無止境的,他有錢,卻不夠有權。而且他本就是一個王朝的大臣,心中懷有這種想法實在太正常了。」金九齡說,「陸小鳳,你雖然聰明,卻不太瞭解人心,尤其是像霍休這種人的心。」
冬淩笑了,「那是當然,畢竟陸小鳳是個好人,自然理解不了像霍休那等惡人的想法。」
「我的天!」陸小鳳誇張的張大了嘴,「快,花滿樓你快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冬淩竟然誇我了。」
花滿樓說:「嗯,她誇你了。」
金九齡卻笑不出來,他總覺得冬淩那句話,是在暗指他不是個好人,所以才能理解霍休的想法。
他目光一頓,落在冬淩腰間,故作驚訝,「那個錢袋……」
「這不是無情的麼?」陸小鳳一眼就認了出來,「你不是讓我還給他了麼,怎麼還在你身上,難道有兩個?」
「沒有兩個。」
冬淩看了一眼金九齡,幽幽的說,「這件事情有兩個版本,你們想聽哪一個。」
「兩個都要聽。」陸小鳳說。
於是冬淩說:「第一個,他好像覺得我窮得快沒錢吃飯了,所以又特意給我送回來了。」
「第二個呢?」
「第二個自然是我又後悔了,在他來找我時又搶回來了,畢竟錢這東西,沒人會嫌多。」
第 13 章
冬淩三人離開時,冬淩注意到金九齡的情緒有些不佳,也是,千方百計的對她進行試探,卻什麼也沒問到。
提到錢袋,不過是想引出無情來找她的事情,順便探一探,究竟是不是她給無情的消息。
冬淩才不會照著他的版本走,直接將話題終止在了為什麼錢袋會還在她自己身上。
陸小鳳後來嚷嚷兩個版本都不像真的又都像真的,纏了半天想知道真相,導致金九齡幾次想轉話題都沒轉過去。
冬淩失笑,小鳳凰的好奇心,有時候用好了倒真是助力。
她是真不懂金九齡又要出什麼妖蛾子,不過面對他時,冬淩卻並不想多透露一絲半分的消息。
有必要提醒無情一下,但是該怎麼說呢……
冬淩跟其他二人分開往客棧走,在路上卻不幸撞上了一個色狼。人高馬大還拎著把劍像是江湖中人,卻是個人渣敗類。
「讓開。」冬淩冷聲道。
那人哈哈一笑,倒也讓開了,卻一路跟著她回了客棧,等上了樓卻還是跟著。
直到冬淩想要推門而入時才湊了過來,「小美人,我盯了你幾天了,一個人住在這裡吧!像你這麼柔弱的姑娘,出門怎麼能沒人保護。你看我怎麼樣,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證即讓你舒服,又沒人敢欺負你。」
這話說的,好像現在有人敢欺負她似的。
冬淩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人,「讓人。」
那人不讓,反而繼續道:「你就答應我吧,旁人嫌棄你一頭白髮,還背地裡議論,我卻是不嫌棄,這其實……」
呵呵!
冬淩瞧著他微微一笑,在那人以為要說動她的時候,曲膝一頂,直接就撞到了那人的命根子上面。
「啊!!!!你你你……」
那人疼得彎下了腰,捂著下.體你個不停,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冬淩冷笑一聲,轉身啪的一聲就將門關上了。
欺男霸女電視上看得多了,哪個不是前呼後擁有權有勢強搶的,像是這種哄腦殘似的語氣就想拐回家一個美人,這人是腦殘麼?
冬淩並沒有把這當回事,不過一個小小的色狼而以,金九齡她都不懼,難道還會怕這個無名小卒?
最多不過就是耍些吹迷藥什麼的小手砓段,有劍三解控解暈技能在,冬淩還怕這個?
至於正面剛,十個對方都不是她的對手。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傳來了一聲尖叫,伴著『殺人啦』的聲音,鬧了起來。
冬淩:「……」
武俠世界,果然不太太平,冬淩沒興趣看熱鬧,但被吵醒也睡不著了,於是便起床洗漱。這邊還沒收拾完,那邊就有人啪!啪!啪!的開始在拍門,「姑娘,姑娘,姑娘你還在麼?」
這急切的語氣,怎麼好像她已經悄聲無息的離開了。
冬淩嘖嘖了兩聲,只覺得這客棧的小二可能是覺得她沒出去看熱鬧有些不對,以為她也出了事,語氣才會這樣。
「我在。」她應了一聲,抹了把臉,把門打開。
門外呼啦啦的竟然圍了一圈的人,冬淩覺得有些不對,緊接著就有人跳了出來,指責道,「真沒想到你這個毒婦殺了人竟然還敢這麼安穩的呆在這裡,走,抓她去見官!」
「見什麼官,我要為我大哥報仇。」
沖出來的是一個提劍的江湖人,他嚷嚷著,「江湖事江湖了,用不著官府多事。」
說完,他便抽出劍來一劍砍了過來,冬淩目光一凜,便要取出盾來舉盾反擊。然而卻聽一聲「住手。」下一秒已經一個鐵蒺藜急射而來,將那人的劍打偏砍在一旁,砍在了一旁的木門上。
哢嚓一聲,門應聲而碎,一分為二,可想而見,這一刀如果砍實了,會是什麼結果。
周圍看熱鬧準備來『抓兇手』的齊齊後退一步,一個小姑娘殺了人他們敢管,但若是江湖上的事,他們就……
無情昨晚到底是沒好意思來,於是拖到了今天早上,沒想到卻正好撞上了這種事情。
「怎麼回事!」他問。
那邊被他打偏劍的人更加生氣,掉過頭來冷笑一聲,「你又是誰,為何多管閒事。」
無情卻沒理他,只是再次問冬淩,「怎麼回事?」
冬淩搖了搖頭,「我比你多知道不了多少,一大早就聽到有人喊殺人了,然後一群人就過來找我麻煩。」
「你少狡辯了,我大哥昨天才說要來找你表白,那麼多人看著他跟了你一路。雖說白天沒有結果,你還踹了他一腳,但他說你那是不好意思,所以準備晚上再來一次。結果你不答應倒也罷了,為什麼要殺了他。」
那個提劍的人恨聲道:「你現在還想不承認,想必你這麼個柔弱的姑娘殺了人也不敢多看,並不知道我大哥在現場留下了你的名字。」
冬淩呵呵一笑,「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昨天倒的確有個色狼來找我,攔著我……」
「你少侮辱人,我大哥才不是色狼,他就是……」
冬淩沒興趣聽他多說,「就當他只是喜歡我,只是腦殘不會表達好了。現在的問題是,他死了?」
「你還裝不知道……」
「當廢話,直接告訴我,他死了?」冬淩冷聲問。
她這聲音一冷,那人倒是被怔了一下,點了點頭,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太沒氣勢,於是加了一句,「你這不是廢話,你自己殺的人又來問我?」
「我沒殺他。」冬淩說:「正因為昨天看到他跟我起衝突的人太多,或許是別的什麼人殺了人,再寫上我的名字……」
「那的確是我大哥親手寫的字。」那人恨聲道:「總之你別想抵賴,就算今天有人保你,他還能保你一世不成。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機會,要你償命。」
冬淩:「……」
冬淩有些頭疼,面對這種認死理不聽解釋的人,她能怎麼辦?
無情心說,事情是昨天晚上發生的,若是他心中沒有那麼多顧慮,直接照原計劃過來找冬淩,現在豈不就能證明她昨晚沒時間去殺人麼。
但現在說什麼也有些晚了,他推著輪椅上前,問:「兇殺現場在哪兒。」
他聲音沉穩,並且掏出了腰牌,六扇門的身份立即讓那些人回過神來,趕緊往那邊一指,「就在那邊,走廊盡頭。」
冬淩聽到,側頭就要往那人指的方向看,卻發現中途擋著的人太多,看不到。
她的屋子在樓梯一上來的第二間,到走廊盡頭還有五間屋子的距離。在無情的指示下,眾人讓開,冬淩跟著他走了過去。
昨天那個在路上攔她,後又強行調戲被她給了一下的色狼的確是死了。被人用一把小匕首插在心口,動手的人似乎也挺慌的,一連插了至少有三刀……無情垂眸看過去,「插了四次,致命傷不是最後一刀。」
「那是,這個女人又不善長殺人。」之前拿劍砍冬淩的那人立即插嘴。
無情和冬淩對視一眼,簡直不想理會這個衝動的腦殘。
冬淩不善長殺人?青衣樓死在雪夜裡的人聽到這話絕對會哭的。
他們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到這人手邊,只見那裡用手沾著血寫了一個女字,「說好的我的名字呢?」
「他來找你,女指女人,難道不是說你?」那人冷哼一聲,又看向無情,「你好歹也是六扇門的名捕,可不能看她漂亮就包庇她。不然我定然要將這件事情宣揚的人盡皆知,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你……」
「閉嘴。」冬淩直接呵斥住他。
無情突然問:「昨天晚上,沒人聽見有什麼動靜麼?」
「我就住這間,不過睡得很死,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一個中年漢子說:「他們剛剛也說什麼都沒聽到,所以這人應當是沒有防備,也沒跟人吵,所以……」他看向冬淩,覺得應該就是這個姑娘幹的。
先不說她一頭白髮,看著就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再說地上的這人會武,被人悄聲無息的捅了這麼多刀,肯定是熟人幹的,女人最合適。
估計著還是先甜笑著被人擁入懷,然後突然動手……
無情看向冬淩,「你也沒聽到什麼動靜?」
冬淩搖了搖頭。
無情:「……」你好歹會武。
看出他的意思,說:「真沒什麼動靜,而且……我一般也不太關注外面,只要不闖進我的屋子……」
「你不會上次也沒發現,有人在你屋頂掀開了瓦……」
冬淩點了點頭,「我聽到動靜抬頭時,你已經在上面了。」
無情總算知道這姑娘壓根就沒什麼警覺心,這般一看,她沒聽到什麼動靜實在太正常了。他只能說:「不是她幹的,這客棧裡還有其他女人麼?」
「好啊,你果然打算包庇……」
「打住。」冬淩趕緊伸手止住這人的胡攪瞞纏,心道要是江湖俠客都像這位一樣,這江湖得闖得有多心塞。
她略微一想,便說:「跟我來。」
眾人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總有些愛看熱鬧的,立即跟上,那個嚷嚷著要為大哥報仇的更是寸步不離,深怕她跑了。
冬淩心說蠢貨,要真是老子幹的,昨晚就跑了,還用得著等到今天再跑?
她一路帶著眾人到了街頭,幾個小彎進了一條小巷。巷子裡有塊大石頭立在中間,雖說兩邊還有空地可供行走,但到底不太方便。冬淩上次還聽到有人說要不是太沉了,直接就搬走了。
現在嘛……
「你大哥硬還是那塊石頭硬。」冬淩問那個腦殘。
那腦殘立即說:「那當然是這塊石頭,我大哥又不會鐵頭功,哪能比石頭還硬。」
「那就行了。」
冬淩說完這話,直接召出自己的武器,一個撼地就直接砸了過去。只一瞬間,那塊大石不說碎成粉沫,也已經七零八落,想拼也拼不起來了。
那腦殘:「……」
眾人:「……」
第 14 章
眾人被這一幕驚得不輕,紛紛看看碎成沫的大石頭,又看看站在旁邊提刀拎盾的冬淩,心中簡直有如幾萬頭草尼馬飛蹦而過。
說好的柔弱女子呢,說好的殺個人靠著美色引誘,還要一連捅上好幾刀呢。
這怎麼就……
「你……」之前口口聲聲說冬淩殺了他大哥的那位,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的武器……你……你會武?」
冬淩冷笑一聲,呵呵道:「老娘要是想殺你那大哥,還用得著捅那麼多刀?直接讓他變肉泥,你連屍體都別想看到。」
那腦殘:「……」
眾人:「……」
冬淩問:「現在還覺得人是我殺的?」
眾人趕緊搖頭,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要押送這麼一個殺神去見官,均都嚇得不輕,深怕人家一盾砸過來把他們砸成肉泥。有幾個膽小的,更是趁人不注意已經偷偷溜了,剩下的也腿肚子直哆嗦。
冬淩看向那腦殘,後者趕緊搖頭,「不,不,是我誤會你了。」
「那還不快滾?」
冬淩這話一出,這人立馬二話不說走了,看樣子是又回客棧去了。也是,他怎麼也是要收屍的,還要另找兇手。其他人一見這情況,又知道她不是兇手,也不敢多呆,紛紛散開了。
剩下冬淩和無情兩人,後者看著前者,前者看著後者。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冬淩問。
無情垂了下眸,勸鑒道:「日後出門在外,還是警覺些的好。」
警覺,怎麼不警覺,出門在外,冬淩又是獨身一人,肯定是警覺的。但她到底是半路出家,跟正統的江湖人比不了。雖然也同樣懷有內力,但在運用的習慣上面,顯然是比不上無情陸小鳳這些的。
而且……
提起來冬淩就咬牙切齒恨得不行,她昨晚睡得比較晚,等到了大半夜。之所以沒注意到走廊那邊的動靜,完全是因為她滿腦子全在關注頭頂上了。
「我以為,你會過來。」像上次那樣,掀個瓦片往下瞅。
無情想了想,承認錯誤,「是我的錯,昨日走時應當通知你一聲。」只是他走得急,讓花家的人去轉告,當時的情況只會讓花如令想更多。
為什麼人人都覺得他們倆個有關係,就連他自己也……
分明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他們談的也都是正事,就是晚上又如何。但偏偏……偏偏昨天莫名就心虛了,改了行程。
無情拒絕去想這件事情,轉而問,「你今天動手時,身上沒有鎧甲出現?」
「那個啊!」冬淩說:「就是砸一下石頭,所以沒必要。」那天完全就是被刀光劍影嚇壞了,這才召出了蒼雲的那套鎧甲。
說話間,冬淩聯手上的盾和刀也全收回了背包空間。
無情看的越發驚奇,那天他果然沒看錯,冬淩的武器召出的忽然,就跟她這個人似的,仿佛突然出現。
他的二師弟鐵手一雙鐵手也讓不知曉其中關節的人驚奇,但比起冬淩的手段來說,卻是明顯不夠神奇了。他不由得有些好奇,「那麼一個大盾和長刀,究竟是藏在哪裡了。」
若說變換形態貼身放著,但冬淩的身材一點兒也不胖,反而十分纖細柔弱,給人一種風一刮便能吹跑的感覺。若是有東西撐著尚且如此,那這人到底是要有多瘦……無情不自覺的就想得有點兒歪。
冬淩幾乎是立馬,就發覺他的目光有點兒……「你看什麼呢?」她問。
「……咳。」
無情有些尷尬,側了下頭耳根有些泛紅,語氣卻依舊一本正經,「找武器。」
總覺得怪怪的,但無情畢竟一直以來形象都太好,冬淩也沒多想。她知道無情肯定是好奇的,甚至剛才那些人眼裡的驚奇都藏不住。只不過因為太慫,不敢問而以。
至於無情……
劍三的事情不好解釋,冬淩又不想說謊,眼一眨就說:「聽說你那頂轎子裡,藏的暗器之數至今無人數得清種類與數量。我在想,不過區區一頂小轎,能有多大,是怎麼藏得下那麼多的東西的。」
無情:「……」
無情依舊有些尷尬,「這倒是我的不是。」這種問題本就不該問的。
像是他那滿轎子的暗器,這些本就像是高手的武功秘笈和招式詳情一般,是在對決之中關乎自身性命的大事。沒誰會對旁人透露出去暴露自己的弱點,哪怕是親近之人尚且不會告知,更何況他們目前才剛認識沒多久。
他這尷尬一撥接著一撥的,冬淩自然就覺得,他問之前就覺得有妥,又實在太想知道,之前才會是那般反應。
原來如此啊!冬淩心想。
不過,「話說,你過來找我,是打算問什麼?」
這一問,無情更加無話可說。他從初次見面便對冬淩十分好奇,當日邀請同行,便想問一下對方到底為什麼會在半夜藏在雪地裡,還對她的那身鎧甲和武器十分好奇,是以才有那麼一邀。
但沒想到因為他的疏忽,竟沒發現對方當時需要幫助,自己已經腿軟得走不動了。
錯過了最佳良機,再提起這事總歸不太方便。
在花家的宴席上本來談到方應看,正巧可以問一句她知道多少,或者還能打探一下來路,但現在……
這會兒再特意提及,會不會像剛剛被問到武器時一樣,被反問一句,是人都有父母,不知盛捕頭的父母現在何方?
總歸是接連兩次錯過了最佳機會,之前在花家宴席上說是晚上來找她,也只是一時不甘。回過頭想想,便知道這事似乎有些不好再提。也因為這個,和那本就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所以他昨晚這才因為覺得夜深了再去不太好,改道到了今天早上。
要不是已經說好了要來,不來不太好,無情可能此時還在收拾青衣樓的殘局。
不過既然冬淩提起,倒也還當真又想起一件事情來,「昨天在花家時,提起方應看你若有所思,是想到什麼了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冬淩說:「原本我是覺得方應看可能盯上花家了,不過既然有諸葛神侯相護,花家本身人脈也不少,應當不成問題。相反倒是閻鐵珊,他那邊怎麼樣了,這次的事情有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無情這一回是真的震驚了,僅恁那麼簡單的資訊,冬淩竟然能準確的猜到方應看的用意。
但要說她什麼都知道,她又的確不知道花家跟世叔的交情的確有些深厚。
聰明,又武功高強,還有一些他們神侯府都探不到的消息來源方式,再配上那滿頭的白髮,這個冬淩,真的是越來越神秘了。
無情告訴她,「這倒不是什麼事,方應看畢竟目前看來,跟我們也沒什麼明顯的衝突。之前是不知道,昨日知道了花家是支持世叔的,自然不會再亂來。至於閻鐵珊,他找到了小王子,現在已經將錢財都交給了對方,自己目前只是一個看管的管家而以。」
這個冬淩倒是才知道,也跟原著差距太大,讓她愣了一下。
不過想想,如今綜的世界太多,蝴蝶翅膀不知道有多少只,霍休都能密謀造反了,說不定還沒找到小王子,或者壓根就懶得理對方。
到這會兒,正好有居民出來,見這裡的大石碎成了小塊,有些還化成了灰,眼睛就是一亮。
「快去找人,再推個車拿工具來,把這些東西清理走。」
冬淩和無情自然不能站在這裡干擾人家幹活,於是一前一後出了小巷。
冬淩在左,無情在右,恰好一偏頭就能瞧見她掛在腰間的錢袋,無情立時一頓,心道:「真戴著啊!」
不自覺的,放在輪椅上的手指微微一動,輕輕的在上面敲了敲,又輕輕的上下緩緩摸了下。
冬淩眼尖的發現了他這個小動作,眉目一挑,笑了。
大多數情況下,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一但其中一方尷尬不自在,另一方往往就會自在多了。
冬淩沒幹過什麼調戲人的事兒,並不在行,但顯然無情比她純情多了。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錢袋,冬淩愉悅的想,剛剛無情看到後並沒有皺眉,顯然不覺得反感。
他們兩人一路回了客棧,冬淩垂眸看向無情,心說就是同道,都到這兒了還上樓?
無情說:「我去看看屍體,既然撞上了,不可能不管……」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樓上有個人急衝衝的提著劍沖了下來。再一看,可不就是那個之前一口咬定冬淩殺人的那位麼。
這一位眼下的臉色難看的很,咬牙切齒的:「待我追上那個蛇蠍心償的女人,定要讓她償命!」
說話間,他已經越過冬淩無情二人,出了客棧。
冬淩:「他這是……」
真找到兇手了,還是又要去冤枉誰???
第 15 章
冬淩很快便得知了真相,據說是那位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找到店掌櫃,問還有哪個女人住在客棧裡。
「昨天晚上本店裡一共有五個女人,除了冬姑娘你之外,還有兩個是跟著丈夫走貨的中年婦人,一個跟著家裡一起趕路進京的小姐……」店掌櫃說到這裡,語氣一頓,導致冬淩以為,「他又把這位小姐當兇手了?」
「原本是的。」
店掌櫃說:「但他沖了進去,又一臉尷尬的出來了。」
毫無疑問,又錯了。
冬淩心說跟家裡人一起趕路進京的,估摸也不是什麼江湖中人。就算不是什麼大家小姐,規矩定然也是不太少的。就這樣被一個大男人沖了進去,傳出去人家姑娘還不知道覺得怎麼丟人呢。
「嘖,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渣。」
正說著,樓上下來一家人,為首是的一對模樣氣憤的中年男女,然後跟著被兩個小丫頭扶著的小姐。那位小姐帶著面紗,眼圈紅紅的,看著便知是哭過……店掌櫃有些尷尬,「對不住了,發生這種事情……」
「跟你們也沒什麼關係,這些江湖人,向來沒什麼規矩,那人更是可惡得緊。」
那個中年男人顯然氣得不輕,結帳時還是一副恨不能拿刀砍了那無恥之徒的模樣。然而轉頭瞧見無情和冬淩時,神色卻緩和了一些。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領著妻子女兒走了。
他們一走,現場就又開始竊竊絲語起來,一些人顯然還是十分有八卦精神的。
冬淩聽了一耳朵,這才知道,原來那位姑娘能這麼快證明自己的清白,竟然是因為臉上生了豆豆,紅紅的一片看著就跟美人毫無關係。一同跟過去看熱鬧的,有一位甚至立馬就掉過頭去不想再看。
這樣的情況,自然不可能靠美色惑人,然後還能在其胸口捅把刀子。
那人一想,估計也覺得自家大哥抱不下去,因此這才知道又誤會了旁人,一臉尷尬的離開了。
冬淩呵呵一笑,心說這兄弟倆,大哥是個色狼,弟弟是個衝動的腦殘。
猛的又想起那人又去追下一個嫌疑人了,她神色一頓,「我去看看。」別讓人再隨便把個真柔弱女子給一劍斬了。
說著,她就要轉頭追人,卻被無情攔下了。
「不用,金九齡在外面,會將人攔住的。」無情說。
果不其然,很快那位就耷拉著腦袋傢伙就被金九齡『趕』了進來。他一臉不甘不願卻又迫于武力的模樣,後面金九齡搖著摺扇慢悠悠的跟著晃了進來。
『真裝!』冬淩抽著嘴角想,大冬天的搖扇子,也不怕把自己凍成冰棒。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自己瞎想,像他們這些武林高手,有內力傍身,冬天穿的都不多。
金九齡進來之後朝冬淩點了點頭,才又看向無情,「人我請回來了,究竟這是怎麼了?」
「哼,你們憑什麼阻攔我去找兇手。」那人依舊不甘心的嚷嚷。
冬淩抽著嘴角,「請問大俠姓甚名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小白龍甄聰。」那人揚著頭高聲道。
冬淩呵呵道,「的確,人名其名,真蠢。」
甄聰聽出他的意思,氣得不行,「是聰明的聰,你這女人,怎麼能罵……」冬淩和無情同時目光掃向他,想起那碎成沫的大石,甄聰到底是沒敢再說什麼。
「不就是冤枉了你麼,至於這樣……」他喃喃不服氣的模樣,氣得冬淩不輕。
冬淩說:「因為我小氣。」
甄聰:「你……」
他氣得不輕,然後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因為我沒說對不起?我現在說,對不住了姑娘,之前冤枉了你。」
道歉有用的話,要員警幹什麼,尤其還是這種沒什麼誠意的。
冬淩呵呵一笑,連看都懶得看他了,不過態度還是要表明的,「我不接受。」
「……」甄聰反應了一秒,然後才說:「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大度,我都已經道歉了,而且又沒有造成什麼損失,你為什麼不接受。」
冬淩往前走了兩步,她算是看明白了,跟這種腦殘是講不通道理的。所以她二話不說,乾脆抬腳就踹,一腳就將人踹了出去。她速度太快,甄聰又毫無防備,等他想要躲開時已經來不及了。
甄聰被一腳踹得直接倒飛出去還不算,偏巧□□撞上了正對著一張方桌的一角,劇烈的疼痛立馬「嗷」了一聲。
冬淩冷笑,不論什麼時候,要殺男人的氣焰,都得從其下面某個部位動手。
這是她多年以來應對色狼的經驗之談。
只是她這邊爽快,在場的其他男人卻不由的夾緊雙腿,只覺得下.身一涼,目光驚恐的看著冬淩。
就連無情,面上也隱隱的有些古怪之色。
金九齡心道,她這是故意的還是巧合,要是巧合,這人這也太倒楣了些吧!
那邊冬淩卻是絲毫沒給他們消化的時間,已經悠哉哉的走了過去,笑眯眯的看著甄聰,「對不住了,剛才腳有點兒癢。」
「你……」甄聰怒極,想要開口斥責,卻又疼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才補足一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這是存心想害我……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冬淩立即一副受傷的模樣,她長得柔弱,之前不論是冷著臉還是笑眯眯都還不顯,此刻這副模樣卻顯得委屈極了。
莫說是旁人,她對著鏡子看自己這模樣,都有種想哄的欲望。
她就保持著這副表情,喃喃低語,「可我道過歉了啊!」
甄聰到底也不是完整的傻子,很快反應過來冬淩這是什麼意思。他更是氣得不輕,「這能一樣麼,我這……」他指著自己的那地方,終究是沒敢說出來『以後恐怕不行』這種嚴重的話。
萬一真不行了怎麼辦!
但周糟看熱鬧的人卻已經竊竊絲語起來,都是男人,哪能不知道那地方的脆弱。被那麼撞了一下,雖說是由後往前通過□□撞過去的,但……還是瞞嚴重的吧!
甄聰好歹也是個會武的,雖說不高,但這種程度的聲音還是能聽得清楚的,越發的氣憤。
看向冬淩的目光,也就越發的不善。
估摸著要不是他現在站不起來,又打不過冬淩,恐怕是又要一劍砍過來了。
冬淩心中卻覺得痛快,這人之前強闖人家姑娘的屋子本就對這個年代的普通女子造成極大的影響。更別說那姑娘臉上正好起著逗逗,這一被人看到……當她沒聽到這群人之前所說的什麼『真難看』『這輩子算是毀了』之類的話麼。
而且看這甄聰的樣子,明顯還不知錯,那麼就讓他也償償被人議論的滋味。
見甄聰還是瞪她,便勾唇一笑,把他剛才說的話還了回去,「你這人怎麼這般小氣,我都道過歉了。而且這也好像沒造成什麼損失,大男人這麼點疼都忍不了?」
頓了頓,又問,「別是真不行了吧,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甄聰:「你……你才不行!」
一個姑娘家,這種話怎麼也能說出來。
不光是甄聰,在場的其他人心底也是這麼個聲音。心道真不愧是白著頭髮還敢抛頭露面到處跑的女人,就是不拘小節,啥也敢說。
金九齡搖著扇子問無情,「她是什麼來路。」
無情搖了搖頭。
他還想知道這事呢。
不過怎麼看,如果江湖上有這號人物,別說是一頭白髮那般顯眼,光是那張漂亮的臉和功夫就不可能不出名。更何況現在看來,這丫頭的嘴更毒……他敢保證,這事不出一天,就能傳遍全城。
甄聰被堵得是一句話說不出口,他能說真的很疼,還是能說好像真不行了!
這話怎麼說……這萬一真鐵齒了怎麼辦!
甚至他現在連大夫都不敢叫,這場面已經夠糟,叫了大夫再一傳出去,他以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甄聰憋屈得不行,這白頭發的魔女分明就是在借機報仇,可……「我都沒碰到你半跟汗毛,你……」
「如果被你碰到了,我現在早就成兩半了。」冬淩冷笑。
她又看向無情,「還要多謝盛捕頭救命之恩呢。」
眾人:「……」
想到那條小巷子裡碎成沫的大石,再看看眼前這場面,就是那坐輪椅上的六扇門捕頭不出手,你也變不成兩半吧!
還真不知道是救了誰呢!
是救得那躺在地上現在還疼得起不來的小子吧!!!
第 16 章
甄聰是既疼得不行,又不敢叫大夫,甚至還想起來裝模作樣的走兩步,以顯示自己真的沒事,那裡還能用。
然後趕緊溜了去找大夫。
偏生冬淩還笑眯眯的說:「可別忌諱行醫啊,不行現在就說,我幫你找個大夫來看看!」
「你才不行!」
甄聰說什麼也不承認,硬是強撐著站了起來,「我可好著呢。」
冬淩更加鄙視他,自己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卻不把人家女孩子的面子放在心上,大加作踐,簡直過份。
不過哪怕甄聰再故作無事,剛剛的事情到底是被不少人看見了。也只虧得這裡沒他認識的,他在江湖上也不怎麼出名。要是換了陸小鳳楚留香什麼的遇到這種事兒,不出半月保管傳得天下皆知,並時不時的提起一下那個誰誰誰不行。
別管你行不行,傳你不行就是不行!
不過現在這樣,被眼前的普通人指指點點,可能還會傳給其他人聽,甄聰也沒臉再呆下去,掉頭就要走。
「站住。」無情開口了。
甄聰:「……」
甄聰氣得不行,「你們還想怎麼樣!」
無情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十分平靜,卻讓甄聰識相的站在那裡,不敢再嚷嚷。
冬淩奇怪極了,回頭狀作不經意瞧了一眼,跟以往沒區別呀,除了臉色嚴肅了一點,沒那般溫和。但無情本也不是花滿樓那種如輕風暖陽一般的人物,這點區別根本不大,為何這甄聰突然就不敢嚷嚷了。
不過不管如何,腦殘不說話,她頭都清靜不少。
無情這才開始問話,問的卻還是店掌櫃,顯然已經默認了甄聰實在太蠢,問他不如不問。
無情問:「剛才只說了四個,還有一名女子呢?」
「剩下一個也是獨身一人,且非常漂亮。」店掌櫃看了一眼冬淩,似乎比較了一下,「不是這位姑娘這樣弱柳扶風的感覺,那位姑娘個子要再矮一些,也更可愛一些。不過漂亮程度卻是絲毫不壓于這位姑娘,讓人一眼看見,就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眼。」
在店掌櫃形容這位姑娘時,旁邊的人不住的點頭,甚至有一位還拍著胸口說:「我就是為了多看她們兩眼,這才多住了兩日,沒想到……」
他看一眼冬淩,再想想那位逃跑的姑娘,唉,一個武功高強愛踹男人的命根子,另一個更是直接要人命的存在。
幸好他什麼都沒幹,不然這會兒還有命在?
無情壓根就當沒聽到這人的話,繼續看著店掌櫃,問:「此人姓甚名誰,可會武功。」
店掌櫃笑了,「捕頭這話說的,那她會不會武,我也看不出來。就是這位冬姑娘,她自己沒動手之前,我看著都擔心她被一陣大風給刮跑了。」
金九齡看了一眼冬淩,心說這位姑娘不光你要走眼,連我都險些走了眼。
「至於名字,似乎是叫上官什麼……。」
旁邊一人見店掌櫃想不起來,趕緊插嘴,「飛燕,我記得清楚,是叫上官飛燕,人也跟只燕子似的,特別可愛。」
可愛得要命!
冬淩想著,人卻乍的又看向了甄聰。
甄聰一驚,往後挪了幾步,苦著臉問,「你,你又想幹什麼?」
「沒什麼。」冬淩搖了搖頭,心說估摸著你這次還真沒冤枉錯人,人還真是那只燕子殺的。
無情看她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麼這個反應,嘴上卻是問著其他人,「她現在不在客棧裡?」
「不在不在。從早上到現在,就沒見她下來過。他……」一指甄聰,店掌櫃說:「就他剛剛回來說錯了,兇手不是這位冬姑娘,又問其他還有幾位女客時,我們搜到上官姑娘的屋裡,才發現人早就不見了。屋裡的被子還疊得整整齊齊的,窗戶卻開著,應當是早就走了。」
「怎麼肯定是她幹的,就因為人不在了?」無情又問。
店掌櫃說:「怎麼不肯定,這回肯定是她幹的,屋子裡面還有一件濺了血的衣服,看著就知道是她平時穿的。」
無情沉默了一瞬,然後道:「帶我上去看看。」
店掌櫃交待小二看店,他自己帶著無情就上了樓。那具屍體還擺在那裡沒有動,不是店掌櫃不想將屍體挪開,只不過他不敢。甄聰今天一早就喊打喊殺的,店掌櫃深怕動了現場,這人砸他的店。
冬淩歎了口氣,她說甄聰真蠢還真沒說錯。
要不趕緊看現場找兇手,要不你給你大哥收個屍,你這鬧來鬧去,結果……
不過甄聰倒是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他自問這次絕對不可能再錯。一進屋就先撿起地上的血衣,遞了過來,「瞧,這就是那殺人兇手當晚穿的衣服。」
金九齡接過衣服抖了開來,發現血跡的位置和濺射模樣,都像極了近距離捅人一刀後的模樣。
「八成是沒錯了。」他說。
他這話一出,甄聰無疑更得意了,「那你們還攔著我幹什麼,我要去替我大哥報仇。」
聽他說話冬淩就想懟。
「那你知道上哪去追人麼?」冬淩問,「城門一大早就開了,不論朝南朝北,現在人都已經沒影了,你追得上?就算你還能找,要找多久……你大哥的屍體怎麼辦,就爛臭在這客棧裡?」
甄聰好似才想起來,轉頭給了店掌櫃一錠銀子,「勞煩幫我備副棺材,我要先葬了我大哥。」
店掌櫃轉身就將銀子給了小二。
今天他們店裡出了人命,除了看熱鬧的,生意著實幾乎沒有。店小二閑得很,問了要求之後,掉頭就顛顛的跑下了樓。
甄聰站在他大哥身前,放話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抓住那丫頭,替你報仇。」
冬淩實在不想看他,便轉過了頭,另一邊恰好是坐在輪椅上面的無情,對方眉頭輕皺,顯然有些煩心。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煩心的,抓住上官飛燕就好了。
不過,若是甄聰自個兒去,估計就只有被那只燕子耍騙的份了。
「你……」
冬淩正準備開口,就聽那邊甄聰又高聲保證,「大哥喜歡那丫頭,我就送他下去跟你作伴,結個冥婚也行。」
冬淩這個氣啊!
雖然說上官飛燕不是個好東西,但你那個大哥死得也不見得有多無辜。若是碰上個真柔弱女子,這會兒不是被欺負了就是迫不得已捅了人。人家那都叫自衛,最多算防衛過當,你要報仇便算了,還要送下去結冥婚。
「快得了吧,你大哥一個色狼……」
「我大哥不是色狼。」甄聰立馬就反駁道,說完了他才反應過來說這話的人是冬淩,下意識的就覺得下.身一疼。但到底不甘心,嚷嚷道:「他只是喜歡她,想要跟她在一起。」
「是麼?」冬淩笑得越發冷了,「半個時辰前,你還說你大哥喜歡我,要跟我在一起。」
「那有什麼,男人三妻四妾豈不正常。」甄聰想也不想便道。
冬淩腳有些癢,又想踹人。
她簡直想放這個甄聰去把上官飛燕那個禍害解決掉,再讓無情以殺人罪把他抓了拉去菜市場砍了。
這樣的腦殘,活著就是個禍害。
還三妻四妾,像你們哥倆這樣的色狼加腦殘,就算時代背影下一個男的能娶上百個,輪到你倆身上能落到一個就算好的了。還竟挑漂亮的,做夢去吧,醜成母豬樣的都不一定瞧得上你們。
冬淩自認見慣了極品,等閒輕易惹不怒她,卻不料還是被氣得不輕,可見這甄聰兄弟二人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她這氣性還沒過,就聽到有人問她,「你可見過那位上官姑娘。」
「沒有。」冬淩說完,才發覺自己語氣不太對,只得又補了一句,「我不是沖你,就是……」
無情看了金九齡一眼,後者點了點頭,便走到了甄聰身邊。也不知道悄聲說了些什麼,總之便不再聽他那些腦殘言語了。
無情這才又問:「你們住在一間客棧……」
「我整天往外跑,她也不是個安份的,屋子又離得不近,沒見過也是正常。」不過她倒曾聽過一耳朵,說是客棧來了個美人。
但冬淩又不是陸小鳳,對美人沒什麼興趣,自然就沒特意去等過。
她看著無情,總覺得他對這個上官飛燕隔外關注。神色突然一變,「不是吧……你難道也被她使過美人計?」
無情:「……」
無情一臉無語,「美人計是什麼,是有人托我找她。」
第 17 章
冬淩的反應何等的快,遇到正事,連歡喜一下無情沒被上官飛燕勾引的這件事都沒有,就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
「是小王子拜託你的吧!」她問。
果不其然,無情點了點頭。
冬淩心道果然,之前青衣樓的事情牽扯到了閻鐵珊和孤獨一鶴,小王子又怎麼能倖免。恐怕就是那時候,無情調查完小王子,確認人家已經無心謀反,甚至沉迷于書畫,自然沒道理將這一家子怎麼樣。
如果那個時候,上官飛燕已經跑了出來,那麼無情被拜託幫忙尋人,簡直再正常不過。
而小王子之所以會跟原著不同沒死的事情也有了答案,無非便是還沒來得及。上官飛燕剛剛跑了出來,還沒來得及遇到霍休等人,沒開始那個大陰謀。
不過也有可能是霍休已經看不上那點兒東西了,畢竟他是要謀奪天下的人。
到這時,冬淩才更加直觀的感覺到,劇情已經變了。她所熟知的劇情,估摸著有八成以上都不會發生。
她所倚仗的,也就只有蒼雲的武學,還有對這些人性格脾性以及身份來歷的瞭解。
不過……
這些都是後事,眼下的事是,「你準備怎麼辦?」她問無情。
無情說:「上官這個姓不是一個大姓,姓的人不算特別多,恰巧重名又都長得漂亮的幾率就更小了。」
冬淩這才反應過來,無情竟然是想要確定這個上官飛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
也是。
冬淩想,又沒見到人,實在很難確定不是重名。就算有八成的把握,也有可能並不是。
這事倒是她先入為主了,知道上官飛燕不是個好人,因此撞上這種事情就直覺肯定是她幹的沒跑。仔細一想,她這樣武斷似乎也沒比甄聰好到哪裡去。
倒是無情,可能是幹多了捕快,倒是要細心得多。
「這個說難辦難辦,說好辦也好辦。這些人見過上官飛燕的很多,記得她模樣的也不少,若是中間有善畫的,畫上一張畫像,送到小王子那裡讓他們認上一認。」冬淩說。
無情看了她一眼,心道原來她不知道上官飛燕長什麼樣。
也是,她知道那麼多的消息,這一條,估計也是其中之一,並不一定要見過人,就像她可能跟霍休也從無交集。
想完了,他才說:「不用那麼麻煩,我手裡有上官飛燕的畫像,臨走之前,小王子特意畫給我的。」
冬淩說:「那還不……」
「所以我問你見沒見過。」無情說。
冬淩直覺想說,在場其他人大多都見過,就又瞧見了甄聰。
無情也看向了甄聰,突然說:「我現在要是拿出畫像,你猜他會說什麼。」
「又會嚷嚷開吧,不是嚷嚷原來這女人早就被六扇門通緝,是你們無能沒把人抓住才害得他大哥受害。就是嚷嚷果不其然你想要包庇兇手,瞧這畫畫得這麼傳神,你們莫不是有什麼首尾。」冬淩幾乎瞬間就想到兩條,卻猶覺得不夠,「也或許都不是,腦殘的腦回路,正常人通常理解不了,我實在猜不出他會說出什麼來。」
無情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絕對會再鬧起來。」
「鬧得我想揍他。」冬淩立馬就說。
無情點了點頭,「所以這會兒,我萬萬不能拿出畫像來問……不過我看過那件血衣,同畫中的一般無二。」
若不是他天性謹慎,這會兒完全已經可以斷定,這個上官飛燕,就是小王子讓她找的那個,上官是謹的外孫女。
冬淩說:「呆會兒找機會,找店掌櫃到一邊問問吧!」
實在不想再招惹腦殘了,雖然說那腦殘武功不強,但她冬淩畢竟不是一言不合就撥刀砍人的性子。
不過,「殺人償命,就是小王子,也不能不顧王法吧!」
無情一笑,「自然,就算是王公貴族都不能隨意殺人,更何況他還不是我朝的小王子。只是事情如何還要再查……」
可能注意到冬淩的情緒,剩下的話無情沒有說出口。
他又看了冬淩一眼,總覺得她對上官飛燕這個人隔外的不喜。既然不認識還能這樣,是因為她知道的消息裡,有這姑娘有什麼問題麼。
上官飛燕當然有問題。
冬淩心說,雖然這件事情嚴格來說的確是這人自己找死。但上官飛燕那性子……遲早還要惹出別的事。
她可不信,世界上人多了,上官飛燕就能變好人。
就像金九齡,雖然他現在不是什麼六扇門第一名捕,也不是六扇門三百年來第一高手,甚至眼下跟在無情身邊明顯地位不如對方,冬淩也不覺得他這個人不自傲自信自滿。
日後就算他不繼續當繡花大盜,說不準也要犯其他的案子。
這當然不止僅僅是冬淩自己的推測,還因為金九齡看她的眼神,從第一次見面起,就讓她特別不舒服。
所以就算可能有原著裡的壞人變好,好人變壞。就像陸小鳳依舊是個正直的浪子一般,上官飛燕和金九齡也絕對不會變成善良的人。這兩人一個從根子上就是一個危險角色,另一個只要生長環境不變,性子就改不了。
這江湖上,能看清她並且管教她直至管好的人,還沒出生呢。
只要有錢,什麼事辦起來都很快。
棺材很快便抬了回來,甄聰把他大哥放了進去,然後領著他讓店家幫他找來的人,一起出城埋人去了。
無情這才拿出畫像,店掌櫃一看,就確定道:「就是她,不會有錯。」
本也就是為確保萬一,得知了無情也沒什麼反應。倒是店掌櫃忍不住好奇,多問了一句,「這姑娘以前也犯過事兒?」
「不該打聽的,還是莫要亂打聽的好。」金九齡笑眯眯的說。
店掌櫃立即不說話了,問了無情沒有別的問題,就下樓坐鎮去了。他這店說小不少,說大也沒大到哪裡去,雇的人不多還都經不住什麼大局。今天也就是出了事,要換往常,他得時刻在下麵盯著。
無情看向金九齡,「你去問問城門口守門的官兵,看看她有沒有出城。」
金九齡點了點頭,拿了畫像就也離開了。
無情這才又看向冬淩,說:「坐。」
「……」冬淩說:「還是去我那屋吧,這屋裡……」離案發現場太近,總覺得有血腥味,而且還是上官飛燕住過的。
無情沒有意見。
他只是覺得,冬淩對上官飛燕的印象,可是真的不好。
可是為什麼呢,據小王子說,上官飛燕自小就跟他們住在一起,性格活潑人也機敏,品性也不壞。離家出走也就是近兩個月的事情,難道在這期間她做了什麼,又恰巧被冬淩給知道了?
無情是對冬淩的來歷越發好奇了,究竟是哪方勢力出來的,旁的不說,武功和消息管道卻是遠比尋常地方要強上不少。
他跟著冬淩到了她的屋內,發現床上被子還沒疊,盆裡的水也沒倒……
「……」冬淩怔了一下,有些尷尬的解釋:「早上剛醒,就被他們給敲開了門……」而她住在這裡,又一向是自己收拾被子的。
不管怎麼說,自己睡過的讓個店小二來疊,冬淩想想就渾身不自在。
今天更是發生了人命案子,想必就算以往沒這種習慣,店小二也不一定想得起來管她這屋裡的衛生。
要早想起來,說什麼也要呆在剛才上官飛燕的屋子裡。
丟不起這個人啊!
但事已至此,冬淩也只能裝作一副沒什麼的模樣,坐了下來準備倒茶。一看,果然連茶都是涼的隔夜茶。
冬淩:「……」
倒是無情說:「無防,坐下隨便聊兩句便好。」本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剛剛看她一直站著,總覺得會累!
都怪她看起來實在太柔弱了些,就像店掌櫃形容的那樣,弱柳扶風似的,出門總要擔心會不會被一陣風給刮跑了。
想到這,順著就想起,這姑娘確實也不省心,出門在外,一點警惕心理都沒有。
忍不住的,便又多了一句嘴,「此事幸好無事,也不是沖著你來的,但……日後還是要多加小心,夜裡也多留一份心。」
冬淩又哪能不知道這些,只不過她到底不是混慣了江湖的,並不習慣。
她以往也不是沒有警惕心,但她以前住的地方再有警惕心,也不可能一整夜都關注著門外有沒有人經過吧!
更何況昨晚她又在等人『從天而降』。
「……」冬淩只能說:「這種事情,我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學不會了。」
無情正要張口,就見她又跟了一句,「不過索幸也不一定要自己學得會,我要找一個各方面都能想得周全的男人,便是永遠學不會也沒什麼。」
「盛捕頭,你說是吧!」
無情:「……」
第 18 章
無情發現,每次她一稱他盛捕頭,就總沒『好話』。看著明明嬌嬌軟軟的,骨子裡卻跟外表截然不同。
他乾巴巴的說了一句是,又補充了句,「總歸靠自己,才最穩妥。」
冬淩並沒有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無情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乾咳一聲,將話題拉回到上官飛燕身上。
提起這個女人,冬淩第一反應便是皺了下眉頭。不過她對上官飛燕知道的雖多,但現在大部分的事情人家都還沒幹。更別說柳餘恨死在無情手裡,蕭秋雨也被金九齡砍了腦袋,霍休也徹底沒了。可以說上官飛燕的情史還沒開始她所知道的幾個就已經死了大半。
當然就是這些人沒死,上官飛燕目前還沒幹過的事情,冬淩也不能強加上去。
想了想,她只說:「這個女人謊話連篇,她說的話,別說一句,就是半句都不能信。」
這評價,跟小王子等人說的完全不一樣。
若說大人還會怕丟人不肯說實話,上官雪兒那個小姑娘卻也只是誇她姐姐,還懷疑是不是誰拐走了上官飛燕。
無情:「……你這話屬實?」
「自然。」冬淩說。
她知道無情的意思,畢竟書裡面上官雪兒可是還懷疑是上官丹鳳害死了上官飛燕呢。可事實上,卻是她姐姐上官飛燕殺了上官丹鳳,還易容扮做人家的樣子招搖撞騙。
「有些人,在徹底暴露之前,往往都裝得很像。」冬淩嗤笑道:「在小王子他們眼中,恐怕上官飛燕只是心氣高,想要有一翻作為,這才不管不顧的跑了出來。」
無情笑了,「你連這也知道。」
真的挺神奇的,這麼多的事情,冬淩竟然好似全知道。
若說之前霍休等人的事情,還可以說是這些人太過有名,所以哪怕隱藏再深,在有心人眼裡也早已暴露。上官飛燕卻只是一個小姑娘,而且還是初出江湖,又沒名氣,冬淩看著卻也是深知其性。
真是不簡單。
無情更加好奇了,卻沒有再度想要尋問冬淩來歷的意思。
對方若是不願意說的事情,他向來不會強人所難。他只要知道冬淩人不錯,並沒有惡意便好。
而且……她還曾允諾他,有其他什麼問題,也可以來問她。
敲門聲響起,原是店掌櫃見他們並沒有下來,便差小二送了茶上來。那小二先去了上官飛燕那屋,見著沒人,心思一轉就來這邊敲門了。
「二位果然在這,這是今年的新茶,兩位慢用。」店小二說完,便又出去了。
冬淩嘖了一聲,「這官府的人就是不一樣,我在這裡住了也有小一個月,錢也沒少花,往常也不見這麼客氣。」
「……」無情問:「莫非他們慢待你。」
他想到她一頭白髮,長得又漂亮,獨自出門在外,的確被人不知道要怎麼想……
就聽冬淩說:「那倒也沒有,只是可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是今年的新茶,估摸著以為我不懂吧!」
無情見她笑眯眯的,便知是沒當一回事。
而且這種客棧,茶錢是不另算的,所以自然不可能用好茶。畢竟像是他們去花家時喝的那種,一整天的房錢都買不了一壺。
既然不是故意輕慢,自然便沒什麼問題了。
無情抬手將倒扣的茶杯立回來,給兩人倒好了茶,沒有理會她的調侃。
他這個人平素還是有些冷,有些傲的,只是就如同你面對陸小鳳永遠別想不笑,除非你是他的敵人一般,對著冬淩這樣的女子,你也實在難以擺的出一張冷臉來。
她眉眼彎彎,笑得那麼好看,那麼軟和,一點兒也沒有剛剛在樓下懟甄聰時的模樣。
這樣的她,不管在跟你說什麼都像是在撒嬌,試問誰還冷得起來,傲得過來?
冬淩眯著眼睛捧著茶杯,時不時的瞅無情一眼。
長得是真好,冬淩想,尤其那身氣質,標準的這年代出來的。再往後的,就是學得再像,終歸也不夠純粹。
金九齡這麼一走就沒回來,直到午飯時分,也還是只有無情和冬淩二人。
「他這是把自己問沒了?」飯間,冬淩奇怪的問。
無情一怔,然後解釋道:「估計是問出來了,也追上去了。」
「都不回來說一聲?」
「到底是什麼給了你一種金九齡是小捕頭的錯覺。」無情笑了,「雖然在青衣樓的事情上,是以我為主,他要聽從我的決定。但像其餘旁的小案子,也不必時時過來彙報。有時候稍一耽誤,時機便延誤了,當即追上去才是正確的選擇。」
他看向冬淩,沒想到這冬姑娘知道的挺多,卻不知道六扇門最基本的辦案方式。
冬淩心道失策,之前竟沒跟花滿樓談過這些。不過即便談了,或者也沒什麼用,畢竟花滿樓也不是六扇門的。
也怪她自己沒想到,古時不比現代,出任務隨時都在保持聯繫,消息互通。這裡大多都是人跑著傳,或者飛鴿傳書,凡事都請示一下實在太慢。
只是……「難道沒什麼煙火傳迅的方式麼?」
「有。」無情說:「只是這件事情,似乎實在不大,金九齡自己便能做主,便用不到了。」
接下來便沒有什麼話了。
冬淩雖說想撩美男,但她也知道過猶不及,時間有的是,得慢慢來。
等到快吃完的時候,樓下進來一夥人,冬淩眉頭一動,「這不是那會兒跟著甄聰去埋人的麼?」
無情點了點頭。
現如今他們回來了,甄聰呢?
「料想估計是在他哥墓前說話呢吧!」無情猜測。
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他猜錯了,因為樓下已經聊了起來。上午的事情瞧見的人不少,此刻自然少不了有好熱鬧的打探。
那幾人搖了搖頭,「什麼啊,我們這才剛到城門,那位甄大爺就走了,還是我們自己選了地兒,將人給埋了。」
「怎麼回事?」立即,便有人奇道。
哪有埋人時眼前一個親人都沒有的,先前看著這兄弟兩感情不錯啊,難道都是裝的?
從上午的事情冬淩就看得出來,旁的不提,這客棧裡住的大多都是又閑又無聊的人。聽到這樣的奇事,這些人哪裡不好奇。一問才知道,原來甄聰他們一行人到城門口時,正趕上腳程快後行先至的金九齡在問城門口的官兵。
「那位甄大爺一聽那個上官飛燕一大早城門一開就走了,當即就讓我們先找個風水寶地埋了他哥,他自己先去報仇去了。」
樓下埋人的那些估摸著也是些好八卦的,一張嘴說出來的即清晰又明瞭。幾句話便將來龍去脈講了個一清二楚,旁觀的人聽得是心滿意足。這才歎了口氣,又說:「什麼風水寶地啊,咱們幾個哪會看這些,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埋了。」
「你說這甄大爺就這麼走了,他可連他大哥埋在哪裡都不知道,這要以後想看一看,難道不成要找遍這附近的山頭?」有人突然問道。
其他人一聽,是這麼個道理啊!
那埋人的說:「這有什麼,呆會兒我把地方告訴掌櫃的,甄大爺要是有心回來,照著找就行了。」
「也是。」有人接話,「而且我看著,這些江湖上的大爺,或許根本不在意這個。」
「說得是呢,上午要不是那位冬姑娘提起,這人連買棺材這事估摸著都不記得。」
冬淩聽了會兒,默默的把事情給縷順了,「你說,會不會金九齡和甄聰一起找到上官飛燕,或者他們誰先誰後……」
不管怎麼看,這好像都像是一場大戲。
冬淩嘖了嘖嘴,可惜她現在沒有上帝視角了,看不到他們要發生什麼。
不過無情看著並不擔心,他說:「金九齡看著年輕,但實力不弱,也很聰明,混江湖的時間更是不短,應當不會被上官飛燕騙到。至於那個甄聰,在他手底下更是走不出三招,沒什麼問題的。」
冬淩心說我擔心的可不是這個。
重點是金九齡心思不正,上官飛燕酷愛騙人,甄聰又是個腦殘,這三人這一湊在一起,指不定會折騰出什麼事兒來呢。
不過話再說回來,這三人槗能湊到一起互相禍害,也算造福社會了吧!
第 19 章
霍休雖然死了,但青衣樓還有諸多事情在等著無情辦。之前是因為去花家有事,今早更是準備談完便走,卻不料一拖拖到了午飯。吃過飯無情便再不耽擱,直接告辭離開,回去辦他的大事去了。
無情走的時候,順手下樓要把帳結了。
冬淩等他走了,才眯著眼睛想,明明這麼多事,金九齡還上街亂溜達。
不過也說不準他本來就是在辦正事,到這條街上時碰到了他們。本身霍休的事情也包括接管他名下的產業,金九齡說不定要跑一跑?
冬淩一笑,搖了搖頭。
她又坐了一小會兒,便又準備出去逛逛。
這年代沒電腦沒手機沒網路,再不逛逛街,冬淩覺得自己得無聊死。過會兒還得去書肆看看,若是有什麼志怪小說再好不過。雖說比不上日後的網路小說合味口,拿來打發打發時間也行。
剛走到樓下,就被店掌櫃喊住了。
「等下。」店掌櫃說著抬手一翻,很快便將手中的帳冊停在一頁,「你之前的帳全已經清了,從今天開始新記。」
說著,便將劃掉的帳給她看。
上面一筆一筆,是花在什麼上面,有多少錢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只不過……「怎麼就清了,掌櫃的你還做虧本買賣?」
「你不知道?」
店掌櫃一驚,然後問:「那位官老爺沒跟你說?」
「無情把錢付了?」冬淩只能這麼猜。
果不其然,店掌櫃點了點頭,「他下來說要結帳,但你知道的,你在我這兒住了一個月了,我也不怕你跑了,所以後來這些日子都是記帳,七日一結。這是第五天,我都記下了,本來準備劃了,但他一聽,就連之前的也一塊兒結了。」
冬淩:「……」
她覺得她要把這事兒放現代發論壇上,下面肯定一水的說無情對她絕對有意思,想追她的。
請吃飯的見過,男請女女請男的都有,但沒見過連往常的帳也給一起清的。
這算什麼?
再垂眸看到自己腰間掛的錢袋,冬淩的嘴越發抽得利害了。無情到底是有多覺得她沒錢,沒錢她能住這城裡最好的客棧?
她無奈的撫了撫額,決定下次見到,一定要說說這事。
將這事記下,冬淩便出了門。這一個月逛下來,她已經對城內瞭若指掌。不說是每個巷子都鑽過,但哪裡有什麼店還是記得清楚的。
城內的大一點的書肆一共有三家,冬淩準備一家一家的逛下去。
離得最近的便是城東的一家。
只需沿著主幹道走過兩個路口,然後左拐不遠處就是。特別顯眼,旁邊開了一家布莊,就在路口。
這個點街上的行人比較多,這裡又是主幹道,偶爾會有馬車駛過。到那時,眾人紛紛往路邊擠,便有些擠了。雖然擠不出後世上公車的模樣,但有時候挨著旁人卻是免不了的。
這種時候,往往都是小偷最易得手的時候。
冬淩冷笑著抓向一隻朝她腰間伸過來的手,「怎麼,想偷錢?」與此同時,她的話已然出口。
這種小賊,她抓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之前客棧的事情完全是沒那個習慣,畢竟以前住酒店時她可沒養成時不時就從貓眼看走廊裡有沒有壞人的習慣。但路上就不一樣了,後世治安雖好,但小偷小摸當街搶包的情況還是有的,冬淩又長得柔弱好欺負,著實遇到過不少。
次數多了,這方面的警覺心已經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所以這個小賊才一出手,就被她發現了。
冬淩幾乎篤定了對方一定逃不開她這一抓,畢竟她經驗豐富。更何況現在動上了手,她還用上了武功,自然是出手又快又准。
然而出忽她預料的是,對方竟然敏捷的避開了,並且迅速把手縮了回去。
「我才不偷錢這麼俗氣的東西。」那小偷生氣的反駁了一句,轉身就跑了。
兩人這一交鋒,不過就在一瞬間,而等那小偷的一句話說完,他人已經猴兒似的鑽進人群裡不見了。
溜得倒是相當的快,冬淩心道。
這速度和反應,絕對不是一般小賊,而且……那語氣中對錢滿滿的嫌棄是怎麼回事!
冬淩頭一次見到小偷不偷錢的,一時竟有些覺得好笑。垂眸看了一眼,她腰間右方的位置如今掛的已經的確不是錢袋了。
她出門前換了一身衣服,雖說依舊是淡色系的,但卻不搭無情的那個錢袋。其實她之前那身說實話也不太搭,畢竟上面的暗紋不太一樣。但那身不仔細瞧瞧不出來不妥,這身就不一樣了,穿出去妥妥的突顯錢袋易常引人奇怪。
身為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美女,怎麼會在穿搭上犯這樣的錯誤。
更何況今天她要借錢袋來撩的人也去辦正事了,她就將錢袋摘了放進了背包空間,轉而換了劍三裡的一個小掛件。
所以那小賊,是沖著這個掛件來的?
冬淩猛的回想起來,之前那次有小賊在她屋頂偷偷摸摸不知要幹什麼,被無情趕跑的那次。似乎……那天她也是穿的這身衣服,後來有了錢袋,這才挑挑撿撿的,換成了那套跟錢袋顏色相近的。
她摘下掛件瞧了瞧,並不稀奇,劍三裡充值送的,幾乎當時那個月在玩的所有玩家都有。
雖說放在這年代,值錢了些,做工精緻了些,但也不至於引得好好的江湖人,改行做小偷。
等等,她怎麼覺得那小賊的人設這麼熟。
冬淩想起了某個從不偷錢,只偷有意思的東西,或者只偷別人請他偷的東西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下次見面,問問陸小鳳是不是。」她這般想著。
這個小插曲對她並沒有什麼影響,轉頭就繼續往書肆而去。卻全然不知,就在不遠處,有家茶樓的二樓視窗處正坐著三個人。這三人正在看著她,且他們已經看了有一陣子了。
因為目光中並不含有什麼太明顯的惡意,所以冬淩的直覺沒有起到作用,也沒有發現這三人。
如果冬淩看到這三人,立馬就會認出這正是方應看和他的兩個跟班。
方應看坐在上首位,問兩人,「看到了麼?」
「看到了。」坐在左手邊的那位說:「反應和動作都很快,是個練家子沒錯。」
坐在右手邊的那位說:「這一次,是我們走眼了。」
「這不怪你們。」方應看說:「她這般模樣,要不是看到她出手,我也絕對不會覺得她是個會武的。」
先不說她看起來實在太過於柔弱,一點兒也沒有絕大多數女俠的颯爽英姿,就是走路的方式,平時的習慣,看著也不像是一個會武的。
方應看第一次注意到冬淩是在茶樓,因為那一頭白髮。後來則就是因為無情的關係了,據說無情往她那裡跑了好幾趟。他還當無情這是動了凡心,結果倒好,這姑娘可能還跟雪夜的事情有關係。
「你們之前說,那些青衣樓人的屍體,有一部分傷口很奇怪,不像是無情以往的手段?」方應看突然問。
那兩人中其中一個答,「是的,不過看著也是被刮傷的,所以之前還只當是他又弄出了什麼新的暗器來。但現在想想……這些屍體都是圍在一圈,似乎的確是圍了另一個人,莫不成……」
「八成就是她。」方應看說。
那兩人的臉色立即就變得有些不好,恨聲道:「果然是有人幫他,不然那晚……」
「不然也沒什麼用。」方應看放下茶杯,語氣神態倒是看不出什麼來,「青衣樓的那些飯桶,還動不了無情。」
「我本以為提醒了霍休,他會派些能幹點的,結果就會用人來堆。」
方應看嗤笑了一聲,立馬便有人接話:「那霍休太過愚蠢,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料來也不配為小侯爺辦事,死便死了吧,咱們還有更好的選擇。」
看了他一眼,方應看沒說話。
霍休蠢麼,不,蠢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富有,蠢的人怎麼會起謀奪天下的心思。自古善泳者才會溺,正因為確信自己的計謀,他才敢把膽子放得那麼大。
只是他實在是運氣不夠好。
先是不知被誰給捅了上去,後來又暴露的太快。
霍休想來也知道光憑那一百零八人奈何不得無情,只是彼時他還藏在幕後,運籌為握,自是有時間和人去慢慢謀算。只可惜也不知怎的,無情突然就查出了他的身份,直接撲了過去,讓他毫無反應的餘地。
方應看眯了眯眼,看向街角已經走得快要瞧不見的冬淩,心道:
「會是因為你麼?」
第 20 章
方應看此來江南,最大的兩個目的一個是霍休,還沒開始運作拉攏使手段,對方便已經是個死人了。另一個花家,也才剛有動作,便發現其早已跟神侯府有了聯繫,因此只能空手而歸。
「走吧!」他站了起身,「來的時候慢了一步,回去的時候,總不能還跟在無情身後吧!」
那兩人趕緊跟上,旁的半句不敢再多言。
這一切冬淩卻是半點不知的,她正剛進書肆,立馬便有小二迎了上來。
這城裡雖大,來個漂亮姑娘不稀奇,但若是這個姑娘漂亮到一定地步,那就不一樣了。早在冬淩不知道的時候,她的名字已經傳了出去。
若不是那頭白髮看著唬人,恐怕當天就有紈絝子弟動歪主意。
後來冬淩出手一直很是闊綽,又跟花滿樓交情良好,倒讓一些人息了心思,不過各式各樣的猜測總是不斷的。直到今天上午,那塊大石一碎,知道的人紛紛拍胸口感慨,幸好給了花家這個面子。
美人總還會有的,但命只有一條,他們誰也不比那塊石頭硬。
更別提後來她還踢了甄聰一腳,疑似把人給廢了,更是把這些少爺公子們嚇得下身一涼。
當然店小二關注的不是這個,他關注的是冬淩出手闊綽這一條。
他可還記得,上次冬淩在隔壁布莊買布時的痛快樣,聽說過她去首飾店裡買首飾時的大方。
「冬姑娘,你來店裡是要買些什麼書麼?」店小二趕緊迎了上來。
冬淩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年頭書賣出去店小二未必有提成,但如果客人高興了有時候會有打賞。掃一眼店裡的其他客人,倒的確沒什麼穿著特別好的,這樣一看跑來她這邊就很好理解了。
要換了旁的店,冬淩就讓人推薦了,畢竟她現在錢多,但現在……
「我自己隨意看看就好。」她說。
店小二有些遺憾。
冬淩也沒有辦法,誰讓她不想看四書五經,甚至不想讀什麼正經書,靈異志怪她都覺得不夠味,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的……這年代寫成什麼模樣她想也知道,總覺得不一定能啃得下嘴。
畢竟也算是被現代小說養刁了味口,這種過時的,哪怕有些的確寫得好,總歸是劇情不對味口。
但她自己找可以,要是把要求這麼跟店小二說了,對方得瞪大眼睛不可思異的看過來。
到底時代不同。
冬淩雖然並不會特意低調,也不想突然因為這種事情再高調一把,所以拒絕了店小二的自薦,自己走過去看了起來。
這年頭的書店分門別類並沒有現代那麼細,不過就算分了冬淩也搞不懂。她自來文科就差得離譜,後來半工半讀時費了老大的勁才勉強過了分數線。
不過就算她文科次次全國第一,估摸著也玩不轉這古時候的四書五經。
冬淩直接略過了有人的那一塊,因為那裡站著的一看就是幾個學子,他們看的肯定都是考科舉時有用的書。
這一下,已經有一大片可以被劃出範圍了。
剩下的……
冬淩眼尖的掃向書肆一角處,只見那裡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正拿著一本書在看。只是他看著仿佛又在害怕些什麼,時不時的看看左右身後,確認沒人這才安心的繼續看下一頁。
躲躲閃閃,一看就有問題。
冬淩直覺這人看的肯定不是什麼正經書,但書店也不可能放什麼反宋複什麼其他國的書,那就只有……
冬淩的目光越來越亮,那個少年第三回轉頭時,就瞧見了她。
然後就是一愣。
美人,白髮美人,一個很漂亮的白髮美人正在盯著你瞧,不,美人看的是他手裡的書。
那少年一怔,立馬就想起書裡面的內容,臉色更紅,然後跟火燒屁股似的,丟下手裡的書就跑了。
嘖,害羞了。
冬淩想著這年紀的少年就是清純,然後慢悠悠的,故作漫不經心的晃了過去。一眼掃過,果然如她所料,這裡就有她要找的書。看那一排的《xx豔x》《xx鬼話》《xx桃花》什麼的……
掃了一眼,店小二並沒有注意這裡,火速的手一揮抓了五六本,往旁邊另一個書櫃旁一站,好似在看這裡的書。
店小二給其中一個挑好書的學子結完帳,看向冬淩時,便見她正站在那裡不緊不慢的翻著書。店小二想了想,那個書櫃裡放的似乎是些暗器陣法方面的偏門書籍。
果然,江湖中人就是不一樣,看個書也要看能殺人的。
既然冬淩擺明瞭不想讓他在旁邊協助,店小二也就沒湊過去。更何況陣法他也不懂,推薦也推薦不到什麼有用的。
而冬淩看的卻不是陣法。
她隨手一抓,抓過來幾本書第一本是個什麼狐妖報恩的故事,寫的是一個書生救了一隻狐狸,然後狐狸變成美女以身相許不說,還替他操持家物,點石成金,助他上京趕考。
這種書冬淩看個開頭就能猜到結局,於是果斷換了下一本。
這一本是本志怪小說,但筆者筆力明顯不足,比不上她心中的經典聊齋,於是也轉頭放到了一邊。
這些書,如果找不到更合心意的,冬淩也會挑幾本回去慢慢看打發時間。但現在明顯還有一堆等著她挑,自然是眼光極高,想挑最好的。這一挑就又過了四五本,等她拿起第六本時本也沒報什麼希望,卻是著實給驚了一驚。
這,這,這什麼……
冬淩翻到封面,沒問題啊,花園遊記,看著比之前那些正常多了,怎麼裡面的內容。
她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店小二,心說你們這書店行啊,竟然敢公然售賣小.黃.書。
雖然之前那些也有些那種情節,但總歸擦邊可以過,不太明顯,似有非有,若有似無的勾人。但手裡這本卻是明晃晃的翻開第一頁就滿頁全是什麼被翻紅浪,呻.吟之聲,各種描述簡直露骨。
再翻兩頁,竟然還有插圖,雖然是黑白的,但也是圖。
冬淩絕對沒有想到,她在武俠世界裡看到的第一份糧,竟然是這麼來的。
她當然更加想不到,她這裡還在震驚,那邊門口就又進來一個人,而且一進來就是沖著她的方向來的。
「冬姑娘。」來人在距離她三步的時候停了下來。
冬淩慢吞吞的,儘量讓自己自在如常的轉過頭,「無情,你怎麼來了。」
她合上手中的書,此刻十分慶倖這書名特別正常,雖然跟眼下這滿櫃子的易經八卦,暗器之類的書籍名字不同。但總也好過頂著一個什麼《春香豔史》這類的名字要好上不知多少輩。
冬淩的臉皮再厚,也有些無法想像,要是讓無情看到她看這種書,會不會尷尬死。
好在無情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太過關注,只是說:「隔壁的布莊本來是霍休的產業。」
冬淩了然的點了點頭,心說,怪不得布莊今天歇業,原來是因為大老闆沒了的原因。
她手裡拿著本『雷』,此刻倒跟往常不同,並不希望無情多留。因此轉而便問,「那你不去隔壁看看?」
「已經看過了。」
無情說完,頓了下又繼續道:「剛接到飛鴿傳書,朝廷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很快便到。所以這邊我只需要將事情擺平了,查帳交接等一應事物,自有人來接手。」
「不會是方小侯爺的人吧!」冬淩隨口道。
無情笑了,「自然不是。」
兩人說說笑笑,話題便又回到了冬淩的書上,「多看些書是好,但這外面的書店賣的,大多華而不實。」無情說:「神侯府的小樓裡有不少關於易經八卦以及機關暗器方面的藏書,你若有興趣,我可以拿一兩本出來借你一看。」
冬淩趕緊搖頭,「那就不必了,我只是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無情見她手裡的花園遊記,看著名字更像是帶有故事色彩的書籍。像什麼一人單刀強闖一個號稱無人能破,佈滿了陣法和暗器的園子。最後靠著機敏和運氣躲過機關,闖進陣法……
這種書無情以前也看過,還是以神侯府為原形,他的名字還在裡面出現過。
本想說一句這種書太過誇張不實,但想想人家姑娘家的愛好,他著實不好評判。於是只道:「喜歡就買下來,回去慢慢看。」
說著,他好似又要付錢。
冬淩:「……」
冬淩的第一個想法是,盛捕頭,你到底是不是要追我,不追何撩?
冬淩的第二個想法是,她手裡的壓根不是什麼易經八卦,暗器機關類的書籍,而是一本小.黃.書。
若是無情日後知道,他買了這麼一本書送給她……
畫面太美,冬淩想都不敢想。
第 21 章
所以這本書,最後還是冬淩自己付的錢,而且一下給了好幾本的錢,十分的大方。
全因著她不想讓店小二看到書名,然後報價……無情不知道這本書寫的什麼,或許店小二知道呢。
畢竟是他們書店的書,可能還是他親自進的貨……
而如果知道書是什麼書,店小二臉上肯定會露出異樣的表情。無情可是四大名捕之首,四人之中腦子最好使的那個,到時候指不定就能瞧出什麼端倪來。
冬淩直接丟了足夠錢,店小二自然不會不識眼色的還要攔著她看是什麼書,再報價。殷切的把他們送出去後,還在心裡想著果然大方。
而冬淩……冬淩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瞞過去了。
至於之後店裡少了這麼本書,還有四五本亂七八糟的雜書插到了易經八卦機關暗器的書櫃裡,那就由著那些人發揮想像力的硬猜吧!
總之跟她扯不上關係就行。
不過從出來之後,無情的表情總是有些……欲言又止。
冬淩本就做了『虧心事』,被他這般態度一弄,瞬間就心裡七上八下的,被吊得十分難受。
早死還早超生呢,這到底是知不知道這本書裡寫的是什麼啊!
要是知道……
她剛剛還是應該答應借幾本小樓的書出來讀讀,哪怕當真不適合她,裝個樣子也好。總能顯示顯示她其實還是很有上進心,去書店真的是去學東西的,而不是……看小.黃.書。
無情學識淵博,冬淩越想越覺得他可能早看出來這本書裡面是什麼,只是不好意思講。然後她就越發不自在,甚至想吼一聲,你有話就說,挑明瞭我也好解釋啊,這真不是我故意拿的。
但無情不提,她怎麼解釋,而且……萬一他並不知道書裡寫的是什麼呢?
冬淩往好處想,畢竟這世上這麼多書,無情學識淵博也定然沒看過這類的。這要真不知道,她一開口,不就不打自招了麼。
自從混出頭以來,冬淩已經多年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心中抓耳撓腮的十分混亂,仿佛腦子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方讓她坦白從寬,趕緊解釋一下撈回形象,一方讓她裝做不知,或許無情並不是這個意思。
冬淩到底不是個軟弱無主見的人,這種情緒只堪堪維持了片刻的功夫,便已經強壓了下去,笑著故做不經意的問,「你是有什麼想說的?」
「嗯。」無情看著似乎還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說:「一本書,要不了那麼多。」
冬淩:「……」
冬淩:「……所以,你剛剛猶豫,就是在想要不要提醒我?」
無情點了點頭。
冬淩:「……」
嚇了她半天,原來就是這麼點兒小事?
無情見她沒生氣,這才放下心。
他跟女子的相處不多,卻也曾經見過一名男子因為說教一名姑娘花錢太隨心,而惹得對方生氣……但冬淩身上銀錢不多,而且似乎之前並未在江湖上行走,他怕對方是不知道價位才會如此。
冬淩眼珠子一轉,自然就知道他這是為什麼,很想告訴他其實自己有錢,很有錢。
但……
既然不是因為小.黃.書的事兒,冬淩心下一松,就又起了『壞心思』。
她腳步一頓,直接側身就擋住了無情的輪椅,「有件事,我之前就想問了,不知盛捕頭能不能幫忙解解惑。」
無情心下一驚。
經驗之談,只要冬淩稱他盛捕頭,那麼後面的肯定不是什麼正經話。
但還好,冬淩只是問:「你這又送錢袋又請吃飯的,就不怕你的紅顏知已生氣?」
「哪來什麼紅顏知已。」無情失笑。
他自以為這話就算過了,卻不料冬淩下一句就是:「哦,那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看起來很像是對我有意,所以才這般獻殷勤。」
無情:「……」
無情放在輪子上的手一緊,繼而慢慢鬆開,「姑娘……這種玩笑開不得,若是被旁人聽了去,與你名節有損。」
「是麼。」冬淩輕飄飄的說,明顯不太在意。
她仍然是笑著看向無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無情只以為她還要追問,卻見她手一松就避到了一旁,繼續朝前走去。
無情:「……」
冬淩眯著眼睛笑得愉悅,追問?這時候追問出不管什麼理由,都不如這樣曖昩著。
因為無情絕對不會說是因為喜歡她。
與其得一個中規中矩的理由,不如就這樣……反正她就是隨便撩撩。
見她這樣,無情覺得萬分頭痛。還紅顏知已,經歷過冬淩,他都覺得自己以後絕對要離女人遠一點。
實在是太不好『對付』了。
他們倆走在前面,四個侍童抬著轎走在後面,冬淩回頭看了一眼,挑眉,「今天他們也跟著?」
「往常也跟著,只是不出現。」無情說。
冬淩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無情的腿到底不方便。雖說有輪椅在,他自身也有絕佳的輕功,甚至還能爬上她的屋頂趕走小賊,但卻不能遠行。他要遠行,可以沒有那四個侍童,卻不能沒有那頂小轎。
而且以防萬一,要是打起來了,沒有那頂小轎在身旁,總歸還是不夠安全。
他們一路已經走了不遠的距離,無情卻始終一副跟著她的模樣,冬淩略微想了想,覺得,「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無情點了點頭。
他問:「你和不知道大智大通。」
冬淩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大智大通,甚至不出意外還能揪出這個人。所以,「你想知道他是誰?」
「……」無情頓了幾秒,才說:「你連這都知道?」
冬淩點了點頭,「當然。」
一瞬間,無情簡直要以為冬淩跟大智大通是一脈的。但他沒有在意這些,只說:「即如此,你應當也知道他的生意。一個問題五十兩不說,這當中許多答案,還都是模糊不清,似是而非,很多人花了錢,卻也未必得到確切的答案。」
「若是我當時去問大智大通青衣樓樓主是誰,他可能會告訴我,那是一個比較有本事的聰明人,也有可能說那是一個藏得很深的人……」
「還有可能告訴你,那是一個練童子功的人。」冬淩突然接話。
無情:「……」
無情看了眼冬淩,見她面色如常,神態依舊,只道是自己多心,這分明只是一個很正常的,關於霍休的消息。
乾咳一聲,無情有些不自在道:「這個……我倒是不知道。」
冬淩笑開了。
被她這一笑,無情更不自在了。可他回想一下,童子功似乎也沒什麼,他以前跟師弟們談起來時,分明還是很正常的。為什麼偏生到了冬淩這裡……
肯定是因為她剛剛說的那些話,攪亂了他的心神。
無情穩了穩心神,繼續道:「暫且不管他說什麼,但以我的判斷,他總歸不可能明確告訴我他就是霍休。」
「那是當然。」冬淩說:「他要是什麼都敢說,恐怕早進棺材了。」
「就是因為說得少,而且藏得好,所以一直以來才總有人給他送錢。也因為到今天為止,他還沒牽扯到什麼太大的事情上,不然……」
不然什麼,冬淩不用多說,無情也不是不懂。
百曉生只盤點天下英雄,且自有不弱的一股勢力護航。大智大通敢賣消息,卻有很多事壓根不敢說,還必須要藏得很深。這些本是無情今天自己要說的,卻不想才開了個頭,就被冬淩全接了過去。
「你既然都懂,便也不需要我多說,我這有樁生意,覺得你可以試著做一做。」無情說。
冬淩幾乎立刻就猜出這人是又覺得她太窮,所以想讓她有份謀生的手段。
結合之前說的話,她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你是想讓我學大智大通?不行不行,我可沒他那麼好的演技可忽悠能力。」
「你可以借用神侯府的勢力。」無情說:「有神侯府在,無人敢明著對你動手,而你可以借機賺錢。當然順便的……」
「順便的,可以幫你們回答一些問題,對麼?」冬淩問。
無情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還沒同諸葛神侯提過,不過以他的瞭解,這種雙贏的事情,世叔根本不會反對。
所以現在,他只要等冬淩的回答就行了。
冬淩:「……」
真的很感謝有人要給我找工作,奈何專業不對口,我真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她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冬淩哪能不知道自己即沒有百曉生的人脈和消息來源,也沒有大智大通的本事,他憑的不過就是多讀了幾本書。
但現在這些書合到了一起,蝴蝶翅膀太多,那些東西做個輔助還行,也不能太過依賴。
真要把她當工作,她能說出什麼來。
在書裡面沒名沒姓的江湖大俠多了去了,到時候隨便拎出來一個她都不認識,能說什麼,忽悠人都忽悠不明白。
第 22 章
冬淩最終還是婉言謝絕了無情的提議,無情勸說兩句無果後便也放棄了。
之後二人便分開而行,冬淩也沒再去什麼別的書肆,直接回了客棧,把門窗一關,翻開了那本花園遊記。
看了一會兒,冬淩總算明白,為什麼叫花園遊記了。
人家這個花園,壓根不是她以為的那個,而是指女子的那個地方。
也是會玩。
但冬淩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這種程度,略微還有些咬文嚼字的小.黃.文在她眼裡簡直小兒科。至於那些插圖也是,她硬碟裡面不說多好歹也是有幾部片子在的,黑白兩色畫出來的就更不值一提了。
之前之所以會有那般反應,完全是因為無情的原因,無情不在,她自己隨便翻,都不一定會臉紅心跳。
「誰?」突然,冬淩抬頭,目光淩厲的射向屋頂。
經歷了上次走廊上的命案之後,冬淩雖然在無情提起時似乎並沒有多當一回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上了心的。旁的不說,起碼她自己的屋頂再有人,她不會聽不到動靜。
但這次這個,輕功顯然極好,在這人掀開瓦片之前,她竟是沒聽到任何的腳步聲。更別說他掀瓦片的本事也是極熟練的,若不是冬淩正覺得手中的書有些無聊,分了一下神,怕是也發現不了。
冬淩一抬頭,那人便發現暴露了,轉身便跑。
接二連三被人盯上,冬淩哪裡能忍。要是換了現代她還只能選擇報警,因為安全問題絕對不敢自己獨身追上去。但現在可不同,她的武功可是能應對青衣樓諸多殺手的,這麼一個小偷哪裡能嚇得到她。
她直接招出盾和刀來,一個扶搖撞破了屋頂,朝著那人就追了過去。
這一追便確認了之前的猜測果然不錯,這人輕功甚好,她出了全力竟然也沒能直接追上。
武俠世界中輕功達到這種地步的人不多,而會來三翻四次找她這個剛出江湖的人的麻煩的人卻不多。再聯細到白日時糟遇的那場從偷竊,冬淩有理由懷疑前面那個人就是司空摘星。
即是司空摘星,那不好追也是正常。
這人武功不怎麼樣,輕功卻是一絕,而且本就幹的是這種行當,逃跑自然溜得飛快!
而且冬淩發現,司空摘星對地形的熟悉度也很強,想想要讓他再繞一繞,極有可能換個裝什麼的,到時候她想再找就是難如登天。於是也不追了,直接朝著前面就喊,「司空摘星,你以為換個模樣我就不認識你了?」
前面跑得飛快的人腳步一頓,似乎是在疑惑他哪裡招惹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最終司空摘星搖了搖頭。
心道:我又不是陸小鳳那個小子,怎麼可能被個女人認出來。
於是他囂張的轉回頭來,嚷嚷著,「誰是司空摘星,偷王之王是什麼人啊,我這點兒微薄的本事,能跟他比麼?」
說完,他『瀟灑』轉身,愉悅的跑了。
冬淩:「……呵呵!」
典型的不打自招型,原本還不敢確定,現在卻是百分百就是那小子。
既然是司空摘星,冬淩也覺得自己沒必要死追著不放。畢竟這人只偷東西,且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最重要的是,跑得了和尚他跑不了廟,完全可以去找陸小鳳。
當然在去找陸小鳳之前,她還得回客棧。先是賠償了破壞屋頂的錢,然後又換了另一間來住。
老闆和店小二動作麻利,可見是開店以來見過不少這種事情。甚至就連修補屋頂的工匠,都有專門合作的一幫人。
冬淩看著嘴角直抽,心說在武俠世界,開個店果然都開不安生。
想到現代社會整天說這個酒店條件不好,那個酒店安保有點兒差,但比一比這裡,那簡直都是良心了。冬淩想要獨立洗手間,想要淋浴,想泡溫泉,想……可惜也只能想想,這裡並不具備這些條件。
哪怕她現在有錢,有很多錢。
多虧了劍三物價高,什麼都以金來計算,所以現在背包裡那一堆的金子,足夠她花一輩子了。
冬淩想著想著,竟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時代,畢竟隨便整出來點兒什麼都是有用的新鮮東西。這可以說算是一個絕佳的商機,這其中固然有些東西她做不了,辦不到,但有些東西倒是可以試試。
到時候如果真研究出來,賣出去那絕對能賺大錢。就是失敗了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她有錢,不在意這點兒損失。
就算不為了錢,就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品質,這件事情做來也不虧。
例如弄個水龍頭,弄個淋浴器什麼的,還有抽水馬桶,就是弄不成現代那樣的,起碼改改這坑似的吧!
冬淩是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睡意硬生生的給她琢磨沒了,等反應過來已經是後半夜了,趕緊先睡下再說。
這種事情總是不急於一時的,而且光有想法不夠,還需要去實物探查,看看古人的技術能做到什麼地步。
這些,就不是窩在一座城內就能解決的了的了。
第二日,冬淩先去小樓找了花滿樓,一去便四下掃視了一眼,問道:「陸小鳳沒在你這兒?」
「陸小鳳?」花滿樓一笑,「陸小鳳一年裡有三百六十四天不在我這,你找他找到小樓裡來,可是找錯地方了。」
冬淩說:「可他自己又沒家,也就跟你熟一些,要找他,也只能來你這裡碰碰運氣了。」
只是今天這運氣看來不怎麼好,陸小鳳又不知道去哪裡浪去了。好在冬淩也不在意,往花滿樓對面一坐,把今日帶來的吃食擺了上桌。今天她順路買了一大碟切好的牛肉,一份合芒齋中賣得最好的桂花糕。
「看來你是真有事情要找陸小鳳,連配酒的牛肉片都給他備好了。」花滿樓看了之後便笑了,「可惜,他今天不在我這裡。」
「你錯了。」冬淩說。
花滿樓好奇道:「哦?」
冬淩說:「要找陸小鳳是真的,牛肉片卻不是給他買的,而是我想吃了。」
再者她每次來找花滿樓,因為對方是花神的原因,帶的不是糕點就是茶,一段時間下來,恐怕花滿樓這裡的茶都多得泡不完了。所以今日才買了牛肉片,蓋因她自己就是個無肉不歡的人。
花滿樓聽到冬淩說了一個『請』字,然後便自己率先就下了筷,果不其然吃得很香。
「好吧,是你自己想吃了。」花滿樓不得不信,這才是真相,只不過,「你找陸小鳳,是有事情?」
冬淩點了點頭,把司空摘星的事情說了一下,後又道:「我想了想,能捉弄到司空摘星的,這世上也就只有陸小鳳了。所以我準備找他出來,讓他好好戲耍司空摘星一回,順便能問清楚,他到底為什麼盯上我是最好的了。」
花滿樓笑了,「陸小鳳若是知道你對他的期望這麼高,肯定會很高興的。」
「我覺得也是。」冬淩說:「所以見到他,我絕對不會這麼說。」
花滿樓哈哈大笑,顯然也是覺得看陸小鳳跳腳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兩人又聊了幾句,冬淩便提起了正事,「其實今日來找你,不似之前那般只是聊天,而是有件事情。」
花滿樓立即道:「冬姑娘你說,若在下可以辦到,定不會推辭就是。」
雖然相識不久,但花滿樓這種人就是這樣,能夠給人方便的時候從來不會推辭。他這般模樣,倒是讓冬淩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想想此事只是暫且跟花家諮詢一下有關事誼,能不能合作還不一定。
而且她手裡有很多後世的方案,到時候給花家那邊一兩個,也算是報酬。
這些都是她昨晚想明白的,此時面對花滿樓倒也沒提出來,只是先笑了笑,「跟你談自然是好,不過你家的生意你向來不怎麼插手,所以估摸著,還是要跟你家裡的談。」
頓了頓,冬淩又有些可惜的說:「雖然不熟,但生意之事,本就是利益相關,還是少談人情的好。」
要真跟花滿樓談,以花神的性格和對錢財的不在意,估摸著肯定要多讓她例的。
冬淩喜歡佔便宜,但自己憑本事談出來的分成,和因著人情人家多給的,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先來找花滿樓,無非便是想請他幫忙引薦一下。
不然她想見花如令,恐怕都不容易見得到。
花滿樓一聽,便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你都這麼不勞煩我了,這事自然就更加沒問題了。不過你要做什麼生意,說來聽聽,我回去也好跟他們提。」
「做得東西有些複雜,得我畫好了圖,做好了詳細的資料再說。這第一面也沒準備當真談成什麼,只是想瞭解一些東西。」冬淩說:「例如陶瓷和鐵,花家可有做這方面的生意,造鐵的技術又到了哪一步……」
冬淩還待再說,就發現花滿樓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的,於是便停了下來。
「怎麼,有問題?」
「有大問題。」花滿樓說:「陶瓷最好的自然還是官窯,而制鐵……姑娘難道不知,除了官府,其他人是不可以私自造鐵的麼?」
這個……冬淩還真不知道。
她之前想的最多的就是,若是花家沒有這方面的生意,到時候就讓對方推薦她一個幹這個的商家,或者拉花家一起三家合作,有錢大家一起賺。她自己也能省了很多事,人手什麼的都有了現成的。
但現在……
「只有朝廷能做?」冬淩懵了。
花滿樓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你與其來找我,不如去找無情。以你們倆的關係,他想必也會盡心而為。」
冬淩:「……」
等等,我們倆的關係?我們倆什麼關係!!!
第 23 章
冬淩被震得不輕,還沒等過腦子,話已經問了出去,「什麼關係,我們倆什麼關係啊!」
這要是陸小鳳在這兒,肯定要說『還能是什麼關係,自然是男女……』但花滿樓不是陸小鳳。他到底要更溫和一些,又覺得女孩子說起這種事情,就算是冬淩這種性子的,恐怕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所以提起這件事情,花滿樓首先讓自己不大驚小怪,一驚一乍,只是很平靜自在的指出事實。
「我雖然自己看不到,但他們跟我說,你戴的錢袋,是無情的。」
這個是冬淩自己作的,她無法反駁。
而且看看,也就無情送得仿佛沒有一點兒私心,旁的人看到都覺得吧,普通沒關係的男女,誰會沒錢給另一方送錢的。
就聽花滿樓的下一句已經到了,「而且據我父親說,他還拿此事打趣過無情,無情也承認了,那的確是他親手送給你的。」
冬淩失笑,先頭是送,後頭可是她自己搶的。
花滿樓見她不說話,還以為是不好意思。於是便也不再提這件事情,只是笑著說:「所以這件事你來找我,可真是找錯人了。」
「我知道了。」冬淩說:「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花滿樓笑著道:「這算什麼。」
這的確不算什麼,至少從外面拉出來十個人來九個人知道,剩下一個還是幼童。但冬淩偏生就是那個明明年紀不小,卻不知道此事的人。
因為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當年歷史也學得不怎麼樣。
如今想想,時代改變的同時一些政策也在變。她之前所在的時代鋼鐵民營企業不少,但在幾百年前,只有官制也屬於正常。
倒是她之前想得太容易了,冬淩想。
又跟花滿樓聊了幾句,她便告辭了。
心中想著事兒,人卻已經不自覺的走到了衙門口。這段時間無情辦事,住的便是縣衙。她這一來,自然是來找無情的。
到了地方,她還沒去讓守門的兩個衙役通報,便有一個小跑了過來。
「冬姑娘。」
冬淩看著這個小跑過來的衙役,對方年紀看著不大,眼神卻很活泛,看著就知道是個機靈的。
因為那一頭的白髮,在這座小城內,可以說是陸小鳳都沒她冬淩出名。旁人可能認不出長了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卻絕對不會錯認一個一頭白髮又長得漂亮的冬淩。因此被認出來,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讓冬淩驚訝的是,這人下一句話就是:「是盛捕頭有什麼事情吩咐,讓姑娘過來傳話的麼?」
冬淩:「……」
等等,怎麼連一個小小的衙役,都覺得他們倆有關係了。
不過聽這小衙役的話,無情這是不在?
「他出去了?」
「這個……姑娘是來找盛捕頭的?」衙役這才反應過來,低聲嘀咕,「我就覺得,就是有事,也不至於勞到這位姑娘才是。」後又發現冬淩盯著他瞧,趕緊說:「盛捕頭剛剛被店掌櫃給請走,就是姑娘住那間店的掌櫃,還有陸公子也一起去了。」
冬淩反應兩秒,才明白衙役那麼說不是覺得他們倆有什麼關係,而是單純的通過事件猜測。
嘖,倒是她想多了。
冬淩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太草木皆兵了。
不過店掌櫃叫無情過去幹什麼,莫不成是那個甄聰又回來鬧事來了?想想也就這件事情能跟無情扯上關係……
冬淩想得多,卻不知道無情被請過去,只是因為那間破了頂的屋子。
那間屋子現在已經修補好了,無情和陸小鳳現在正坐在裡面,桌子上擺的是店小二送上來的好茶。
「你說,這屋頂被撞個大洞的事情並不少見,為什麼偏偏要請你過來。」陸小鳳突然道。
無情說:「因為這個洞,是冬淩撞的,而我又恰巧跟她有些交情。」
「……」陸小鳳癟了癟嘴,「她已經把錢賠了,這事照理來說應當到此為止,而他們仍然請了你過來。」
無情歎了口氣,「陸小鳳啊陸小鳳,你凡事都非得要糾結個明白麼?」
陸小鳳說:「這麼說,你也猜出來了?」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很難猜的事情,不是麼?」無情反問。
陸小鳳哈哈大笑,「的確的確。」
誰家客棧開得好好的也不希望老出事,像是冬淩這樣的客人還好,還有些打完就跑了,你根本追不上。倒不是他們有意賴帳,而是就像之前那個甄聰一樣的人多的是,一個衝動提著刀就走,壓根忘了還有賠償的事。
店掌櫃此舉無非就是想借借勢,和之前客棧命案無情出面的事情加在一起,讓別人誤以為他這店暫且還是有人罩著的。
陸小鳳說:「明知道要被人利用,還是來了,無情果然也並非當真無情嘛。」
無情沒有說話。
陸小鳳是個閒不住的性子,不光人閒不住,嘴更閒不住。哪怕無情不說話,他也依舊能唱出一場大戲來。
「你是為了冬淩來的吧,怕她真招惹上什麼了不得的人。」就見他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曖昩,湊過來悄悄道:「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無情:「你想多了。」
「切。」陸小鳳坐了回去,一臉不信,「全知道了就你自己還以為能瞞得住,人姑娘可把你的錢袋隨身戴著呢。」
「如果有人給你錢,你拿不拿。」無情問。
陸小鳳立馬說:「那要看他為什麼要給我錢。」
「例如你幫了他大忙,或者賣了一些東西給他。」無情又額外填了一句,「假如你這個時候又實在沒錢花了……」
陸小鳳先前還在思索,但聽到沒錢花三個字頓時笑了,「你莫不是要類比冬淩,但她怎麼可能沒錢花。」
「我說無情你是真看不出來還真在裝瞎子,你難道沒瞧見她那花錢如流水的架式,還是沒看到她腰間的玉佩,頭上的發飾是什麼做的。哪天她要真沒現銀了,隨便當上一件就夠她吃一年的了。」
無情:「……」
無情是捕頭,查的案子總類多了,自然有涉及到女人的。莫說是他對首飾有一定的瞭解,就算什麼都不懂,他也懂寶石。
冬淩那一身,似乎的確特別的值錢。
那邊陸小鳳還在說:「也真是看不懂你了,這有什麼好不承認的。而且冬淩當時不知道你是誰時,一開始都在替你掩飾行蹤。她還當我沒看出來,其實只是……就算不說那些,她肯把你的錢袋掛在身上,豈不早就說明了一切。」
「陸小鳳。」
陸小鳳乍然覺得無情的聲音有些冷,還有點兒嚴肅,「怎麼了?」
「甄聰的事情,你知道吧!」無情問。
陸小鳳點了點頭,全城都傳遍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無情又說:「你說要是讓冬淩知道,你這麼在背後毀壞她的名聲,編排她喜歡別人,你猜她會不會也給你一腳。」
陸小鳳乍然覺得下.體一涼,驚得閉了嘴,這太恐怖了。
見他成功被嚇到,無情這才滿意的端起茶杯,不管如何,女孩子的名聲也容不得陸小鳳亂說。
茶水剛要入口,他的表情卻又是一頓,隨即看向門口。
門被推開,冬淩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第 24 章
冬淩一進門, 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太對,無情倒是還好, 主要是陸小鳳。
這只小鳳凰心虛得實在太過明顯, 她一往進走他就直接起身倒退了兩步, 看她簡直就像是在看什麼洪水猛獸。
後一想, 「難道你知道我要跟你算帳?」
陸小鳳瞬間就驚了。
這是真聽到了?
冬淩看他那睛直掃窗邊的表情,簡直是一言不合就要跳窗逃跑的模樣。
實在是怕啊, 剛認識的時候陸小鳳還能覺得冬淩就算因為白髮的事情發起瘋來, 自己也能制得住。但現在……那可是一下就能把一塊大石砸成沫的女人, 兇殘程度直線上升不說,下手還狠!!!
最重要的是, 他竟然根本瞧不出來冬淩會武。
如此手段,縱橫江湖這麼些年, 陸小鳳可還從來沒有遇上一個人,能這麼瞞得過他的法眼。
武功高, 下手狠。
陸小鳳想到盛傳的甄聰不行了的消息,越發的腿哆嗦。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一直覺得很凶的薛冰, 跟冬淩一比, 其實還是很溫柔的。
起碼薛冰只會咬他的耳朵,而不是讓他變太監。
冬淩看著陸小鳳。
不對勁,很不對勁。
陸小鳳是誰啊, 天要榻之前他估計都能笑一笑, 沒道理因為司空摘星的事就被她嚇成這樣。再看無情, 這人表面上看起來同往常一樣,但握著茶杯的手卻有點兒緊,明顯有些緊張。
「你們兩個……」
「我們兩個什麼都沒幹。」陸小鳳著急洗清自己不說,還要給自己臉上貼點金,「我們來這裡,完全是為了你的安危來的。」
冬淩信他才有鬼,但她不信也沒有辦法。
陸小鳳的嘴是出了名的嚴,他要是不想說的話,你就是想方設法也套不出來。能被你套出來的,都是他自己覺得無所謂的。
她轉而看向無情,無情也正看著她,眼神相對,對方朝她點了點頭。
「應該是沒聽到吧!」無情想,他是先聽到的腿步聲,似乎冬淩是剛剛過來的,應當沒聽到才是。
冬淩如何能不明白,這會兒她再問,也什麼都問不出來。所以便沒有再問什麼,只是走過去坐了下來。
陸小鳳見她如此,趕緊耍寶打趣,熟不知這樣一來,就顯得更有問題了。
倒是無情,三言兩語便轉到正題上來,「昨晚的人究竟是誰,需要幫忙麼?」
「這就要問陸小鳳了。」冬淩說:「我去花滿樓那裡找他,就是為了這件事,結果沒想到他竟然在你那兒。」
無情說:「霍休那裡有一部分窖藏的好酒,昨日全都搬到了縣衙,準備清點過後運進京城。」
「哦。」冬淩瞬間懂了,「陸小鳳肯定是去偷酒去了。」
說起這個,陸小鳳就絲毫不見心虛了。他辯解道:「什麼叫偷酒,我那是去喝酒。」
他見冬淩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下一刻仿佛就要懟他,趕緊轉移話題,「不過你找我什麼事。」
「算帳。」冬淩一指屋頂,「知道麼,這間屋子昨晚屋頂破了個大洞。」
「這個我當然知道。」店老闆說得清清楚楚的,他們聽到動靜出來時,屋裡已經沒人了。但根據現場和冬淩回來後的說詞,都是她自己看到有人在屋頂,似要圖謀不軌,來不及多想就撞破屋頂沖了出去。
「可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冬淩說:「因為害我需要撞破屋頂追出去的人,是你的朋友。」
陸小鳳:「……」
陸小鳳朋友太多,一時根本想不到是哪一位又來撥虎須。更何況他現在更為關心的是,「你一進門就要找我算帳,算的就是這筆帳?」
「當然。」冬淩點了點頭。
她又看向陸小鳳,問:「莫不成你那裡還有其他的帳,我該一併算了?」
「沒有沒有。」陸小鳳趕緊搖頭,「就這一條都好像是強加給我的,畢竟我的朋友那麼多,如果哪一個做了什麼都要算到我頭上,那我恐怕早就墳頭長草三米高了。」
然而他心中卻是大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恰巧聽到了之前那翻話,天就還是藍的。
他的命根子總算是保住了。
以至於這時候,他總算有心思追究,「究竟是我的哪位朋友,不長眼惹上了冬女俠。」
無情也看了過來。
冬淩說:「那人長得偏瘦,動作靈活,輕功極好,看著像極了一個猴。」
「是上次的那一個。」無情說:「他究竟是誰,為什麼盯你這麼久。」
陸小鳳心中一突,猛的就想起一個人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冬淩便說:「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他不光晚上光顧,白天還想偷我的東西,只是溜得太快,沒抓住。」
無情聽了倒是心下一松,即是司空摘星,那最多就是破點兒財,無甚其餘大事。
陸小鳳卻是十分奇怪,上上下下的把冬淩打量了一個遍,才說:「還真別說,你這身上每件東西都挺稀奇,就是我以前也沒見過相同的。引得那猴精盯上也是正常,而且他偷完過足了癮會還回來的,所以不必擔心。」
這會兒陸小鳳倒是自在極了。
背後說人壞話沒被發現,而且要算的帳還是司空摘星惹出來的。若是別的朋友他或許還得頭疼一下,即是司空摘星,那就沒什麼大事了。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喝了起來,喝完還不忘感慨一句。
「果然還是朝廷的人有面子,我來住的時候,掌櫃的就不給我上這種好茶。」
無情神色一頓,直覺的就看向冬淩,後者正笑眯眯的看著他,見他看過來還沖他挑眉一笑。
好似在說:「瞧,我說的什麼?」
無情也只能笑一笑,裝做沒有聽到陸小鳳的話,也沒看到冬淩得意的眼神。
陸小鳳覺得自己眼睛有點兒疼,這兩人還說沒什麼,威脅要動他的命根子。但看看他們倆人那模樣,還眉目傳情,當著他的面就已經這樣黏糊了……這要沒什麼,他陸小鳳就把桌子給吃下去。
情人遍天下,自認對男女之情誰都沒他懂的陸小鳳,十分不甘心的又灌了自己一杯茶。
這年頭,實話都不讓說。
等陸小鳳給自己灌第三杯茶的時候,欣慰的發現那兩人終於發現他了。只是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冬淩說:「他要是自己好奇想拿一個去看看倒也無所謂,就怕是不是有人花錢雇他來的。」
這種事情司空摘星也不是沒做過,陸小鳳立即有些猶豫了。
「你得罪過什麼人?」他問。
「多了去了,例如青衣樓的人,霍休雖然死了,但裡面一百零八樓的人卻有大半逃了。誰也不知道那天夜裡的消息有沒有傳出去,他們知不知道。也沒人知道那裡面有沒有人有好兄弟,或者是親兄弟什麼的死在那個雪夜。」冬淩說:「雖然可能性不太大,但保不齊就有人回來報仇呢。」
陸小鳳:「……果然,那天你身邊的屍體都是你幹的。」
這點他之前沒想明白,但一得知冬淩會武而且很高強,就立馬知曉自己為何會覺得那部分的屍體比較更為淒慘一些。
但現在……「我覺得你可以放心,青衣樓的人大多都是孤狼,就是聯合行動,也只是看起來關係好,沒人會為對方以身犯險。」
這個冬淩當然知道,她特意提起,無非便是再在無情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對方若是覺得她可能有危險,多關注關注什麼的……所謂的愛情,除了一見鍾情,不就剩下這麼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日久生情了麼。
當一個人關注另一個人到一定地步時,觀感自然會不一樣的,更何況她冬淩本身又不差。
人美武功高還有錢,簡直世間難尋。
無情看著眼前的漂亮姑娘,總覺得她笑得有點兒意味深長,還有些勾人。
他定了定神,指尖觸到茶杯,這麼久了,茶都已經涼了,正好讓他能涼一涼。
「還有何人。」無情聽到自己問,聲音倒還算得上是平靜。
冬淩說:「除掉青衣樓的人,旁的暫時想不出來。但若是有神精病看上我了想做什麼,或者又有個甄聰那樣的腦殘,也不是不可能。」
陸小鳳只想說你簡直是……他不知道被害妄想症這個詞,因此只能說:「你不覺得,你想得有點兒太悲觀了麼?」
「什麼叫悲觀。」這個形容冬淩可不認,她說:「人生在世,誰也不是銀子,那麼招惹個個把變態就是正常。而且就算是銀子,也能勾得人去動它,不然人家好好的在地底埋著,是怎麼上來的。」
陸小鳳:「……」
他再次在心中警告自己,以後絕對不要跟女人講道理,尤其是冬淩這樣的女人。
不等他緩過神來,冬淩已經繼續開口說:「不過我說什麼都是猜測,也都是沒必要的猜測,因為只要你抓到了司空摘星,找他一問便知。」
陸小鳳苦笑道:「這可不好辦,雇主的事情,他可從來不敢洩露。」
「跟你也不說?」無情問。
陸小鳳搖了搖頭,而且看著無情,就更覺得冬淩就是在找他的麻煩。身邊有無情這麼一個名捕在,竟然還勞煩他陸小鳳幹這種事情。
他可不覺得冬淩這是更信任他,分明就是看他太閑了。
陸小鳳趕緊說:「你可別把希望抱到我身上,那猴精躲起來的時候,別說是一個我,就是來十個我也找不到人。」
冬淩呵呵一笑,「你確定不找?」
「不找。」陸小鳳答得十分堅定,眼神還時不時的飄向無情,心說這麼好的向美人獻殷勤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奈何無情就像是看不到他的眼神似的,坐得那叫一個八風不動。
陸小鳳也只能自我安慰,反正他不答應,就不信冬淩還能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去找人。
冬淩不會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會像跟花滿樓提起時那般恭維他。冬淩只是一臉遺憾的說:「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準備幹什麼?」陸小鳳瞬間就上套了。
無情在一旁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說這只小鳳凰的死穴還真是明顯,一點一個准。
冬淩成功吊起了他的好奇心之後,才慢悠悠的掀開答案,「不幹什麼,就是設個陷井抓一下司空摘星。」
聞言陸小鳳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他也想看司空摘星被抓的場面。
那一定很打那個號稱大偷的傢伙的臉。
但冬淩說:「他的輕功太好,所以為防止一不小心被他再給溜了,我準備用點兒手段。現在正在考慮是做陷井時埋點兒刀刃先斷了他的……總之給他身上來幾刀放點兒血,還是弄點比較狠毒的藥,直接廢了他的內力。」
陸小鳳:「……」
繼下.身一涼之後,陸小鳳感覺渾身都涼。
但他到底不傻,明白這是冬淩逼他出手故意說的。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要上這個當。
陸小鳳的朋友遍天下,但交情好到一定地步的也就那麼幾個。一個花滿樓一個西門吹雪還有一個朱停暫且不提。司空摘星雖然比不上這三人,但也已經是很重要的存在。
他倒是不覺得冬淩真能下得了那個狠手,也不覺得司空摘星真那麼容易被捸到,但他知道女人的執著。
就像薛冰能為了跟他出來,想方設法越戰越勇一般。冬淩為了抓住司空摘星,說不得真能讓她耐心的等著。到時候一動手,那猴精肯定就得歇菜……
算了,反正他陸小鳳麻煩夠多,不差再多這一個。
但陸小鳳到底是不甘心,跑去小樓跟花滿樓抱怨。結果這一次向來很有朋友力的花滿樓,卻並沒有安慰他,而是哈哈大笑,竟是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這一下,陸小鳳氣得更厲害了。
花滿樓卻在想著,果不其然,對著陸小鳳,冬淩就是又一種說詞了。
可分明跟他的那一套能讓這只小鳳凰更加心甘情願的辦這事,她卻非要用這種辦法呢?
花滿樓後來問過冬淩。
冬淩說:「因為上次陸小鳳說美人慣來都是伴著麻煩而來,我怎麼說也不能算是醜,怎麼能不幹點麻煩事兒?」
花滿樓:「……」
花滿樓愣了幾秒後,又是一陣大笑,陸小鳳啊陸小鳳,你遲早得死在你這張嘴上面。
第 25 章
陸小鳳走了, 無情卻還在。
窗戶大開著,陸小鳳是直接翻窗出去的, 且臨走前非常沒有『功德心』的沒關窗。此刻有風吹了進來, 頭髮和衣服都有些飄。冬淩今日穿的這身本就比較仙, 這一來便顯得更好看了。
「你……」
無情剛要開口, 就見冬淩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合上了。
脫口而出的話, 便也因此變成了, 「連門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 你這次,可是真將他氣得夠狠。」
冬淩眯著眼睛就笑開了, 轉回身時,便是一副笑靨如花的模樣。
「這也沒什麼辦法呀, 我看到他就想懟,實在是有點兒忍不住。」她眉頭輕蹙, 自己似也有些苦惱,「而且誰讓他自己還非『暴力』不合作,我也只能如此了。」
看著她這副模樣, 無情也只能搖頭苦笑。
也不怪陸小鳳拿她沒辦法, 他也……
明明看著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動起手來卻是乾脆俐落,懟人時也是痛快瀟灑。但要說她頗有俠女之風, 她又似乎跟其他的女俠不一樣。有點兒坦坦蕩蕩的小可愛, 還會像剛剛這樣『苦惱』的撒撒嬌。
無情是真不懂, 一個人怎麼就能有這麼多面。
他有些招架不住,便只能佯裝沒看到,垂眸看著手中的茶。他之前沒跟陸小鳳一起走,不光是因為人家是直接二話不說跳窗走的,沒給他一起的機會。也因為,他留下來是有話要說。
「我原本以為,你雖然武功高,消息廣,但對江湖上的險惡顯然認知還不太夠。」
冬淩還是笑得很好看,「那現在呢?」
「現在,」無情也忍不住笑了,「聽了你剛剛那翻話,我覺得你還是懂的。」
冬淩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是怎麼危言聳聽的,於是道:「陸小鳳不是覺得我有病,想太多麼,你不這麼想?」
「這樣沒什麼不好。」
無情說:「當危險來臨時,你就會知道,這些提前的準備,會讓你免與喪命。」
「像是陸小鳳,他就是個不會想這些的人。所以他時常遇到麻煩,也時常遇到危險。若不是他本身武功高強,人聰明,運氣好,朋友又多,多數時候還偏偏恰好能幫得上忙,早不知道上閻王那裡報到多少次了。」
無情頓了下,最後還是補上了那句,「所以他覺得你想太多,並不是因為你想得多,而是他想得太少。」
冬淩看著他,笑得越發放肆。
她哪能不知道無情這麼踩陸小鳳,無非便是怕她被打擊到,真的不去想這些危險的存在。估摸著在這位盛捕頭眼裡,她現在不光窮,還很沒有戒心。屋頂上有人掀瓦沒發現,走廊上都發生命案了她也能啥也不知道。
冬淩眼下還不知道無情已經知道她很有錢,只道是這誤會大到有銀河那麼寬。
此刻聽著對方為他打算,還一反往常人設的黑別人,不知怎麼的,就是想笑,開始還好,後來越笑越起勁,自己竟然都阻止不了。
無情被她笑得整個人都有點兒懵,頭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無措。
「怎麼了?」他回顧一下自己說的話,好像沒有哪裡有問題啊,怎麼冬淩笑成了這樣。
冬淩好容易止住腦洞,讓自己不再笑下去。但她怎麼能說是被自己腦補得笑出來的,於是只能反問無情:
「你剛剛這話,如果當著陸小鳳的面說……」
「那他恐怕就真得氣瘋了。」無情一指屋頂,「這屋頂,恐怕得破第二回。」
茶水已經涼透,店小二體貼的又送上來一壺,不過隱晦表達了一下,是他們店掌櫃讓送上來的。
冬淩:「……」
無情:「……」
現在就連無情,也覺得他這待遇,的確是不一樣。
之前的茶杯也已經被換上了新的,無情翻起兩個,倒至八分滿,推了一杯過去給冬淩。
「一般人請不動司空摘星。」他說。
司空摘星這個人向來只偷自己敢興趣的東西,這樣東西或許值錢,或許一文不值。他不會因為自己窮了缺錢花就偷值錢的,就像之前陸小鳳說的,他偷到的值錢物品往往都是拿來看一看,欣賞幾天就還回去了。
但有一種……「若是別人請他來偷,便是要花大價錢,而且還要他自己願意。」
要讓司空摘星願意,那天時地利人合一樣不能少。例如他最近對旁的東西感興趣,或者他不缺錢,都可能是他拒絕你的理由。
「甚至有一次,他還以對方長得太醜為理由,拒絕了一個人幫他去偷一樣東西。」
冬淩聽著無情的分析,覺得跟她知道的司空摘星可以對得上。
就聽無情又說:「所以這段時間,你還是小心一些。若當真是有人盯上你了,來人勢必不太簡單。」
像是甄聰那種級別的,根本就連司空摘星的影都摸不到,根本談不起生意。
冬淩點了點頭。
事實上經過上次那件事情,她已經在逐漸讓自己習慣用運內力,平時也多多關注周圍更遠的距離。
「不過也不用太草木皆兵,或許他就是對你身上的某樣掛件比較感興趣,想拿去觀摩幾日。」無情又說。
冬淩聽著他細細囑託,只覺得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
家裡人自是不必提,出門在外不是沒受到過幫助,然而更多的卻是激烈的競爭。像是無情這樣細之又細,將一切都想得妥貼周到。又怕她不夠警覺,又唯恐她小心太過心中不踏實,將一切都替她想好的人卻是從來沒有。
無情說完了,就見冬淩仍然怔怔的看著他,不免有些奇怪,「姑娘,可是剛剛我說的,哪裡不妥。」
「沒有不妥。」
冬淩收拾好自己心中湧出的諸多感動,抿唇一笑就又變得有些賊嘻嘻的,一聲『盛捕頭』才出口,那邊無情便已經應激反應似的一臉緊惕。
等他才剛剛做了點兒心理準備,冬淩的下一句就已經冒出來了。
「你知道你剛剛那副樣子,不像是朋友之間的叮囑,倒更像是寵女兒或者……照顧夫人。」
無情:「……」
「……」無情任是怎麼想,也沒料到現實會是如此的具有衝擊力,「姑娘你……」
「不過這個暫且不提,司空摘星的事只需要等陸小鳳的消息就好了。」冬淩對此也不如何在意,因為她來這裡的時間畢竟太短,應當並沒有惹到什麼人。之所以想要查一查,是因為多年的習慣,總想把關乎自身安全的問題全弄明白了。
她話題轉得快,任是無情,也有些跟不上節奏。
等無情反應過來時,冬淩已經說到:「不過就算有變態盯上我,也沒什麼,他有多變態,我就能讓他多淒慘。」
無情就見著她朝他笑得一臉愉悅,正在舉例:「詳情請參見蕭秋雨的那條斷臂。」
當時那一幕本就是讓無情特別好奇的,只是因為這關乎到旁人的武功招式,他不好打聽。如今聽冬淩自己提起,便感慨了一句,「那日雖然天色黑,離得遠,沒怎麼看清,卻也是瞧見了那一招的神奇之處。」
可不是,冬淩想,被無數職業恨得不行的技能,一個盾立就能讓你絕望。
而且遊戲裡還有時間限制,她在這裡可是能一直開,多了不說,半個時辰還是絕對沒問題的。往那一站,任是誰來都奈何不了他,簡直是無敵bug。
冬淩完全可以自信揚言,「沒人動得了我。」
這會兒又是神采飛揚朝氣十足,無情想著,陸小鳳有一句話說得還是挺對的,女人果然都是善變的。
不過既然冬淩心中有數,無情自覺自己也無需再多說什麼,也是時候該告辭了。
然而冬淩卻讓他:「等等。」
「還有事?」無情問。
冬淩點了點頭,神色卻沒有多嚴肅。
她這般表情讓無情心中一突,嘴快過腦子已經問了出來,「是正事?」
「……」冬淩險些沒忍住笑出來,「正事。」她說。
冬淩的正事,自然就是之前跟花滿樓提過,原打算跟花家合作,卻發現因為政策問題辦不到的事情。
她問無情,「如果想要弄到鋼和鐵,容易麼?」
「你要補暗器?」無情問。
冬淩愣了一秒,搖了搖頭,「不是,想弄點其他東西。」
無情問她,「要多少。」
「恐怕不少。」冬淩說:「而且還需要一個在打鐵練鋼上特別有天份的大師,我有些想法,恐怕不太好做出來。」
「在成功之前,要耗費的自然不少,之後量產起來,需要的就更多了。」
無情聽到這裡,才開口道:「如果量少並不困難,但如果……要達到像姑娘所說的這麼多,怕是不太容易。」
他解釋道:「朝廷對鋼鐵的管制很嚴,每年分發到各地的都有冊可尋。其餘的便是各種江湖門派,他們也自己有自己的管道,朝廷管不了,卻也心中有數。其餘的人,想要弄到大量的鋼鐵,首先要解釋清楚你要用來做什麼,要造這麼多的兵器……」
「可我不是造兵器……」
說到這裡,冬淩也猛得反應過來。
她本就不笨,只不過她以前呆的世界跟這裡不同,所以一直沒有想到這一塊。現如今才明白,鋼鐵被控制在朝廷手裡,其實壓根跟陶瓷的官窯不同。這不是因為好東西一定要是皇帝的,而是怕旁人制了武器拿來謀反。
這裡可是冷兵器時代,鐵器可是用來製造兵器的重要材料。再加上如今的天下並不安穩,朝廷對此自然看顧得極緊。
其他的東西尚有官員頂風走險,諸如倒賣鹽引,私貪賑災銀兩縷見不鮮,但在鋼鐵上面……若是讓他們收了錢弄上兩三把刀劍的量,自是沒問題。再稍微多一點兒,咬咬牙也就幹了,但要是再多,莫說是他們不敢,就是敢也沒這個本事了。
無情說不太容易都是好的,事實上是壓根就辦不到。
莫說是以他現在的身份,便是諸葛神侯,也不能默不作聲的弄到大量的鋼鐵。
畢竟盯著他的人不少,就冬淩這段時間知道的,朝中的奸相蔡京就是整天同他們作對的一號人物。
「倒是我之前想得太容易了。」冬淩說。
她昨晚因著一個突發奇想興奮了半宿,有很多東西並不瞭解也沒有想清楚,所以才會在第一步就被卡住。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只要證明這些鋼鐵並不是用來製造兵器,且用處都透明化,應當還是可行的吧!」冬淩說。
無情點了點頭,說:「只要有人擔保,這個法子可行。」
「擔保人得有身份。」
「沒錯。」無情說:「說來朝中也沒幾個,前段時間提到的方應看方小侯爺算一個,奸相蔡京算一個,還有就是我世叔,諸葛神侯。」
無情說完,就只等冬淩拜託他去跟世叔提這件事情,甚至已經在心中粗略的將事情過了一遍。只待冬淩告訴他這些鋼鐵是拿來用做什麼的,好回去將此事一一說明……然而冬淩聽完之後,卻是什麼都沒說。
無情:「……」
莫非是不好意思提?
無情想著,便主動開口,「這件事情我可以……」
但他才剛起個頭,就被冬淩打斷了,「這件事情,我會進京親自走一趟神侯府,到時候還要勞煩盛捕頭幫我提一下,不然諸葛神侯這麼忙,我恐怕連人都見不到。」
無情愣了一下,才道:「這樣也好。」
說完,他沒忍住又補了一句,「世叔其實沒你們想得那麼不好接近,只要你將來歷說清楚,就算沒有我,他也是會見你的。」
冬淩笑開了。
她覺得無情果然各方面都好,也正因此,這件事情就是真要做,她也要親自去跟諸葛神侯談。
總不能讓諸葛正我覺得,她是在利用他的徒弟,讓他一心幫她說話。
事情談完,無情便告辭了,冬淩送他出門後關上了門,一回頭準備去床上打個滾,撲到一半卻愣住了。
等等,她換房間了啊,現在不住這裡了啊!!!
第 26 章
第二天一早, 冬淩便收到了一隻信鴿。
信鴿是衙門裡的衙役送過來的,正巧還是之前冬淩見過的那個。他說得明白, 「這是盛捕頭讓我過來送給姑娘的。」
「他人呢?」冬淩問。
那衙役說:「盛捕頭似乎有急事, 今日一早接到飛鴿傳書就動身回京了。」
而這信鴿, 便是他臨走之前留給冬淩的, 讓她有事可以聯絡。
冬淩看著衙役手中捧著的信鴿,心說都不用個籠子的麼, 就那麼雙手抱著……
不過這信鴿看起來倒是很乖, 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 卻不見有掙扎逃跑的跡象,顯然是訓練得極好。
但訓練得再好, 一般都有專門的鴿房來放,出門在外帶的, 一般也有手底下的人去養。像冬淩這種的……顯然那衙役覺得直接交給她怕她不好抱,於是提議, 「是我給姑娘送上去,還是……」
「先給我吧。」
冬淩說著伸出手,接過信鴿, 然後又說了兩句, 那衙役就告辭了。
剩下冬淩盯著渾身雪白的信鴿,不由的腦補出了這事兒要換到現代,就是霸道總裁走的時候留給美人一部手機, 然後聲稱, 『手機號存裡面了, 有事給我打電話』。
正常人,留的不該是名片麼,哪有直接送手機的。
不過想想武俠世界到底不同,給冬淩個位址她也弄不出一隻鴿子送信。
如此看來,無情對她還是挺上心的。
畢竟如果只是一般朋友,在臨時有急事要離開之時,可絕對想不到送個信鴿過來,就為了聯絡方便。
冬淩出門去弄個了籠子,店老闆一見到她那是可勁撿貴的推薦,把一個金燦燦純金制的說的是天花亂墜。分明一副土爆發戶的氣息根本不適合冬淩這種柔弱美人,然而被店老闆那一張巧嘴一說,好像冬淩不拎她就顯不出高貴的氣質來。
這是店家一慣的花招,就像女孩子夏天去買裙子,絕對不能聽店員的誇獎一般。因為大多數時候,就算你穿著哪哪不合適,她們也能誇出花來。
冬淩見得多了,絲毫不受影響,一雙眼睛在店裡掃來掃去。奈何也不知是店主本身審美有問題,還是這年代因為沒有女子溜.鳥.玩,幾款鳥籠雖然樣式區別挺大,但沒一款適合她的。
拎著……不論哪一款都有些怪怪的。
要不是其他幾家店她也逛過,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同,冬淩還真想掉頭就走,換一家再逛。
店老闆還在不停的推薦他那款土豪風的金鳥籠,沒說動冬淩,倒是讓店裡另一個紈絝子弟起了心思。
他本來是在看美人的,不得不說,如果忽略那頭白髮,冬淩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哪怕傳聞兇殘,這位少爺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飄上一眼。在冬淩看到他那邊時,又故做一副認真看鳥籠的模樣。
店老闆給冬淩推薦時,這位少爺自然也跟著聽,越聽越覺得,這籠子還真是適合冬淩這樣的美人。
美色惑人,他一腦殘就開口了,「老闆,那個金籠子我買了,送給這位美人……」
冬淩轉頭看了過去。
她之前聽店老闆說話時,還是一副唇角帶笑的模樣,眼下卻斂了笑,看過來時明顯不太高興。那公子本就是個不著調的,又聽了不少傳聞,被她這麼一看竟有些慫,哆哆嗦嗦的解釋,「我,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它很配你。」
說這話時,他指的正是店老闆手中拎著的鳥籠,那個純金色,土豪氣息十足的籠子。
冬淩掃了一眼,更加不開心。
這什麼意思,難道她看著就像一個土大款?
還是這些少爺們就覺得,隨便哪個漂亮女人,只要砸點兒錢就能撩?
冬淩嗤笑一聲,隨手一拍就是金子十錠,五十兩一錠的大元寶,一個一個整整齊齊的碼在桌子上。
「夠買那籠子麼?」她問。
「夠,夠。」店老闆被她這作風嚇傻了,連連點頭,「用不了這麼多,兩錠就夠了,我們還得倒找您一些。」
冬淩慢吞吞的把剩下的八錠收了回去,在場的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完全弄不明白她這是藏到哪裡了。最終只能感歎高手,有本事,還有錢……
店老闆趕緊將鳥籠送上,讓她把那只純白色的信鴿放進來,還贈了一些鳥食。
「姑娘稍等,我這就去給您找零。」
「等下,」冬淩說,「勞煩全給我換成銅板。」
店老闆:「……啥?」
難道是覺得銀子錠太大不好花?
店老闆又覺得可能是這姑娘不知道能換多少銅板,於是勸她,「換成銅板不是不行,只是姑娘拿著怕是不容易。」
「我沒準備拿。」
冬淩抿唇一笑,下一刻的語氣瞬間就變得冷得掉渣,「我準備拿來砸人。」她一指那位少爺,「就砸他。」
店老闆:「……」
那少爺:「……」
那少爺簡直要哭,如果時間能夠重來,他一定管好自己的嘴,絕不多話。如果時間能夠重來,他一定不把手底下的四個跟班趕跑。
要換了旁的姑娘,他以往調戲個一兩把都沒問題,但偏偏這個……這個據說跟盛捕頭關係不一般,而且很是兇殘。就那甄聰本身還是江湖人,會武,都似乎差點給廢了命根子,他能不怕麼。
他爹就是個富商,他這也沒什麼後臺啊!!!
冬淩還沒動手,紈絝少爺自己就慫成一堆,險些要燒香拜菩薩,表示此翻如果能逃離魔爪,以後一定管好眼睛和嘴,再不亂調戲人了。
他嚇得直哆嗦,卻不知道冬淩所謂的拿錢砸人,並不是真的要拿一堆的銅錢綁在一起,當鐵塊似的給他腦袋來一下。
直到懷裡被甩了一堆的銅錢,冬淩已經拎著信鴿走人,這位少爺才堪堪回過神來。
還願,明天就去給菩薩還願!!!
命保住了,命根子也還在。
冬淩拿錢砸完紈絝少爺,瀟灑的走出店面,到了大街上嘴角就有點兒抽,這籠子還真是……不可言說。
這麼一會兒下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十個有九個都古裡古怪的。
不過原本她一頭白髮就讓不少人目光怪異,再加上這麼一個純金籠子,估摸著也再差不到哪裡去了。
關鍵是那店裡其他的,也不怎麼好看。
算了,先就這麼將就著用,反正重要的不是籠子而是鳥。滿頭白髮她都忍了沒換,一個破籠子怎麼了。
她先回去將客棧的房退了,又去找花滿樓辭行。
好在陸小鳳不在,而花滿樓縱是聽得出她拎了個籠子,養了只信鴿,卻是絕對不會知道那籠子是什麼顏色的,又是什麼製造的。
不過就算看出來了,想必以花滿樓的性格,也不會說什麼。
冬淩終於擺脫了那些怪異的目光,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不少。
「一直以來,我都很想到處走走,看看各地風景,如今終於有了機會,自然不會錯過。」冬淩笑眯眯的,「所以今天是來跟你告別的,我準備離開這裡了。」
花滿樓笑了笑,突然提起,「聽說,無情今日一早離開的。」
「……」冬淩抽了抽嘴角,「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小鳳走之前說的。」花滿樓說:「他去找司空摘星了,你就這麼離開,他找到人之後怎麼找你。」
冬淩放下茶杯,笑著說:「司空摘星沒能從我這裡偷到他要的東西,勢必還會再次動手。陸小鳳要找他,勢必就會跟上來,到時候我在哪裡,其實也沒太大的區別。」頓了下,冬淩又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他們倆蠢到找不到我,我也無話可說。」
花滿樓忍不住笑了。
就是在這時候,他問了冬淩為什麼要用那種方式逼迫陸小鳳幹活,也得到了那個讓他哈哈大笑的答案。
兩人又說了幾句,因為時候已經不早,冬淩便告辭了。
花滿樓並沒有送她,一如每次有客人來時,他也不會下去開門迎接一樣,因為小樓的門永遠是大開著的。
他的耳朵極靈,冬淩的腳步聲又不似尋常習武人一般輕巧,所以一直走出很遠,才徹底什麼都聽不到了。
花滿樓想起那天陸小鳳過來時,跟他抱怨也不知道冬淩是哪裡出來的奇葩。
這個自然是沒有答案的,縱是陸小鳳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卻也沒見過冬淩那樣的武器。他只能猜測是某個隱世的武林世家,或者深山老林的門派……或者跟很多人一樣,師父和自身來歷始終成迷。
這樣的人這幾年有很多,像是最出名的有楚留香胡鐵花和姬冰雁,就連陸小鳳,江湖中也沒人知道他的師父到底是誰。
冬淩也不過就是其中一個,還可能是一個從來沒有出來混過江湖的。
像她自己所說,早就想出來走走,看看各地風景,所以便下了山。
花滿樓卻是永遠也不會猜到,冬淩壓根就是一個穿過來的,武功是玩遊戲玩出來的。
在現代時因為要工作,還因為不夠土豪,所以她的旅遊大業一直沒能實施。但現在卻是不同,有錢有閑還有武功,冬淩自然不會死宅在一個地方。
之前一直沒動什麼心思,是因為她最多的心思動到無情身上去了。現如今無情回了京,她了然無事,自然也就把這事提上了日程。甚至連一日都不想等,當天便退房離開,拎著鳥籠悠閒的出了城。
因為還惦記著改善生活品質,或者說是去神侯府談生意,跟心上人再度有交集,所以冬淩走的方向是往京城的方向。
但她也沒有走很快,更沒有特意趕路,碰上風景就看,好吃的就吃,一路遊玩。
江南水鄉,風景自然不差。山好水好,引得冬淩頻頻駐足。還有諸多美食,往往讓她不想再走。
甚至就連那青樓楚館,冬淩也進去觀摩過一回。
一晃已是一個月,陸小鳳一直沒來,冬淩也沒察覺出有其他人跟著她,早就將司空摘星的事情放到一邊。
卻不想,也就是今天,她差點被人撞了。
那人猴似的跑得很快,一路直沖而來,懷裡好像還抱著個什麼東西。冬淩反應極快的躲了一下,就見對方一陣風似的刮過。緊接著有兩個人也追了上來,冬淩一眼認出,這兩人正是楚留香和胡鐵花。
楚留香的速度絲毫不壓於剛才那人,胡鐵花卻是要慢上一些,等到冬淩身邊時,他乾脆已經停了下來。
「你一定得追上這不知死活的小偷。」然後就聽他揚聲道。
前方楚留香腳步一頓,然後就又追了上去。
經他們這一來,冬淩也便發現之前那人輕功極好,且動作神態像極了一個人。
「司空摘星又偷什麼了?」正好胡鐵花就在她旁邊,於是她便開口問。
「什麼?」胡鐵花大吃一驚,「你說那小子是司空摘星?怪不得,怪不得能從我和老臭蟲的手裡偷到東西,還跑得那麼快!」
至於他偷了什麼……
「一座玉雕。」胡鐵花似乎覺得這個形容不太夠,又加了一句,「價值連城。」
說到這兒,他挫敗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畢竟江湖中司空摘星的輕功可是與楚留香齊名,到時候耍個小技巧就有可能脫身。想著,胡鐵花轉身看向冬淩,「我說姑娘,你是怎麼認出來那就是司空……咱們是不是見過。」
「是見過。」冬淩說:「在茶樓裡。」
她這麼一提,胡鐵花立馬就想了起來,「當時我跟楚留香正要上樓,你正好在下樓,是吧!」
「我就說我們絕對見過,像你這樣的美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絕對不會忘記。」
又是一個會撩的。
冬淩心說,果然看來看去,還是無情最正人君子,純情得可愛。
「……」面對胡鐵花,冬淩沒有好感,但也沒什麼惡感,於是不接他這話,只是自我打趣說:「你莫不如直接說,我這一頭白髮比較顯眼,怎麼也不至於認錯。」
胡鐵花一笑,「不,你這白髮不顯眼,這裝信鴿的籠子才顯眼。」
冬淩:「……」
為什麼人人見到她,都要提一提這個土豪籠子。
第 27 章
由於事關司空摘星, 冬淩便暫且跟胡鐵花一起等著。但她心底其實是沒報太大期望的,因為司空摘星哪是那麼容易被抓到的。
他們就近找了一家茶樓, 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上, 若是楚留香回來, 他們便可看到。
這一會兒功夫, 盯著的,隱晦的, 看這位姑娘的目光從來沒少過。偏偏這又不是單純的看美人, 其中還含著一些惋惜, 畢竟美人白頭。又因為那個與她氣質極為不符的鳥籠,又有很多人目光中多了一分鄙視。
還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看起來仿佛一點兒也不在意?」胡鐵花覺得奇怪極了。
冬淩卻很平靜, 她點了茶水之後,又要了份小點心, 這才看向胡鐵花,「有什麼好在意的, 跟一群蠢貨?」
「總歸在他們這些人眼裡,恨不得女人,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都乖乖呆在家裡, 最好是他們自己家裡, 然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伺候得他們周周到到的,從三從到四德, 一樣都不少才好。」
冬淩嗤笑一聲, 險些想講一句大清已經亡了, 卻突然想起這年頭大清還沒出來呢。
於是最後只說:「你要去在意這種人的想法,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麼?」
「我突然覺得,有一個人,你肯定能跟她成為朋友。」胡鐵花說,「她估計會很喜歡你的這些說法。」
冬淩已經猜到是誰,但還是問:「誰?」
「高亞男。」胡鐵花說。
冬淩正要調侃一兩句他跟高亞男的那點兒事情,就見那邊楚留香已經回來了。胡鐵花招手朝他喊道:「這裡,老臭蟲。」
楚留香也朝他擺了擺手,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冬淩和胡鐵花才發現,在他身後不遠處,還跟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冬淩也熟。
走在前面的不是旁人,正是陸小鳳,而後面那個則被他綁著手拉著走,看衣服和身形,正是剛剛跑了的司空摘星。
等這三人一上來,胡鐵花便問了出聲,「怎麼回事,抓到了?」
「抓到了。」楚留香說。
陸小鳳則是看向冬淩,一把把身後的司空摘星拎上前來,「姑娘,人我可給你帶過來了。」
胡鐵花茫然的看向冬淩,「怎麼,他也偷了你的東西?」
這個自然是沒有的,冬淩說:「還沒得手,不過確實下過手。」
胡鐵花立即看向楚留香,嘲諷道:「老臭蟲你看,人家姑娘都沒被偷,你卻被偷了,哈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陸小鳳卻已經將一切都交待清楚了,卻原來他這幾天一直在找司空摘星。這回恰巧撞上楚留香也在追他,於是兩人一聯手,又正好承現的是前後包夾的姿勢,於是就將人給抓到手了。
「其實我最開始還真沒認出他來,只是覺得這小子鬼鬼崇崇的,上手一抓沒抓到,這才反應過來。」
冬淩抽了抽嘴角,「真沒想到,你是因為好管閒事,才湊巧將人抓出來的。」
陸小鳳想要反駁,又一想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
不過不管如何,「現在人我給你帶過來了,你自己問。」
「不急。」冬淩說:「這邊還有兩個苦主呢,我的事不太急,回頭慢慢跟他算。」
司空摘星被綁著雙手也絲毫不害怕,揚著頭說:「我又沒偷到你的東西,你跟我有什麼好算的帳。」
「但你卻偷了我們的東西。」胡鐵花說:「那座玉雕呢?」
司空摘星說:「還回去了。」
「不可能,你一直在被我追……在那家客棧,你在屋頂停了一下。」楚留香突然反應過來,「下面有人接應,你把東西從屋頂丟下去了?」
仔細一想,再往後,的確不見這人懷裡抱什麼東西。之前不過是沒太注意,如今一回想,便什麼都明白了。
司空摘星得意的點了點頭,「你倒是也不蠢。」
冬淩坐在一邊,看著這兩人對話,不由覺得特別怪異。論起來,楚留香的那座玉雕估計也是從哪家偷來的。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賣出去濟貧,就又被司空摘星給偷了。而且聽這話說的,似乎還是有人請他偷的。
果不其然,沒兩句司空摘星就說:「在你那封信出現在鄭家的時候,我就已經接到了這一單。對方花了大價錢,讓我從你手裡偷到那座玉雕。」
「我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於是就答應了。」
那是,冬淩想,在江湖說雖說與楚留香齊名的是陸小鳳李尋歡,但在偷和輕功上面,能和他比的卻有你司空摘星一個。而司空摘星這個人,最自豪的也就是他的輕功和偷盜之術。要朝楚留香下手,自然能讓他十分興奮。
對於這件事情,楚留香能說什麼,他什麼都不能說。
司空摘星洋洋得意的表示,東西又不是你的,相反我的雇主才是它原本的主人,他不過是幫忙取回來罷了。
楚留香:「……」
冬淩默不作聲,這兩人她誰都不站,只等他們撕完了,這才說:
「帶上人,跟我走。」
陸小鳳很想放手不管,畢竟他的事已經辦完了,但他又十分好奇這件事情,於是還是帶著司空摘星跟著冬淩走了。他走在前面,牽著跟繩,後面是被束著雙手十分悠閒的的司空摘星。
「陸小雞啊陸小雞,真沒想到,有一天你竟然會對一個女人唯命是從。」
陸小鳳說:「你也不用激我,我不吃這套。」
司空摘星見這招沒效,眼珠子轉了轉,又看向冬淩,直指她手中的鳥籠,「哈哈哈,真難看。」
陸小鳳抽了抽嘴角,他也覺得……
怎麼一段時間沒見,這位冬姑娘養了一隻信鴿,還用了那麼一個一般紈絝子弟都拿不出手的籠子。
接連被人提起這事,還明目張膽的嘲笑,冬淩哪裡是受這種氣的人。
她掃了陸小鳳兩人一眼,冷冷道:「我突然想吃一道菜。」
「什麼菜。」不論什麼時候,陸小鳳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更管不住自己的嘴。
冬淩:「烤小雞。」
陸小鳳:「……」
司空摘星哈哈大笑,嘲笑陸小鳳是笑得十分開心。
然而冬淩會放過他?
冬淩的目光從陸小鳳身上轉到司空摘星,突然說:「我不是楚留香,也不是胡鐵花。他們倆個吃啞巴虧,我可不吃。陸小鳳不是有句話麼,女人向來都是不講道理的,你若惹我不高興了,我可不保證會不會讓你再笑不出來。」
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轉頭沖陸小鳳嚷嚷道:「虧得我們還是朋友,你竟然這麼對我,把我綁來交給這麼一個,一個……」到底他還是沒敢說是魔女二字。
陸小鳳攤了攤手,決定不告訴他,其實冬淩沒她自己嚷嚷的那麼兇殘。
至少不會隨便砍人手腳啥的。
他們倆安靜下來了,冬淩這才滿意。憑什麼是個人都要來對著她的信鴿和鳥籠說兩句,明明看久了也不是那麼難看。
茶樓的隔壁便是一間酒樓,冬淩要了個包廂,三人便進去了。
「說說吧,要從我這裡偷什麼?」冬淩問。
陸小鳳也看向司空摘星,後者倒毫不在意,「隨便什麼,什麼順手拿什麼。」
這麼回答,任是誰也聽得出來,肯定不會是他自己看上了什麼,感了興趣。而是,「果然是有人請你來偷的?」
陸小鳳震驚的看向冬淩,說實話,他一直覺得冬淩那是杞人憂天。
司空摘星反問他,「不然呢,你是覺得我會對女子身上的首飾或者掛件有興趣?」
陸小鳳搖了搖頭。
只是……「到底是誰請你來偷的。」
「陸小鳳。」司空摘星不可思異的看著他,「你不會是忘了我的規矩吧,我是不會把雇主是誰告訴你們的。」
陸小鳳說:「可你剛剛告訴了楚留香,是誰讓你偷的那座玉雕。」
「那是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讓我偷東西的本就是這玉雕的主人。」司空摘星說,「對方接到楚留香送去的盜寶信之後,便十分生氣,覺得自己憑本事賺來的錢買的寶貝,為什麼要讓一個不認識的人拿去分給另外一些人。」
司空摘星一臉他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都是旁人梗要說給他的模樣。
「然後他就請我再偷回來,說是要給楚留香一個教訓,回頭還要把這事大肆宣揚一翻,讓人看看,楚留香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就算被他盯上的東西又怎麼樣,到頭來還是要回到原主手裡。」
司空摘星說完這些,這才又道:「正因為此,這件事情本就不需要保密,甚至雇主還讓我有機會到處宣揚一下,能當面告訴楚留香,他要是知道了,保不齊還會多給我幾百兩銀子呢。」
但顯然的,盯上冬淩的這個,就不是這個想法,自然也不會讓司空摘星特意將他的名字掛出來。
「那方便透露一下,他給了你多少兩麼?」冬淩突然問。
這個問題,看在陸小鳳的面子上,司空摘星倒是覺得可以回答一下。他說:「沒錢,一分都沒有。因為我之前欠著他一個人情,所以必須幫他這個忙。你們也別看我,你們以為我喜歡偷女孩子東西麼,半夜要往屋裡潛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不是個大偷,而是採花賊。」
冬淩:「你還潛進來過?」
「那不是沒成功麼。」司空摘星說,「被那個捕快壞了一次事,又被你發現一次,真是的……」
陸小鳳越發的好奇了。
司空摘星是誰啊,連他陸小鳳都不能讓這小子欠他一個人情,這個人卻辦到了。而且冬淩明顯初出江湖,就那麼短的功夫,也沒見招惹過什麼人,怎麼就有人指名要她身上的東西?
但他知道,直接問司空摘星肯定是不會說的。所以他眼珠一轉,故意做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提起。
「真沒想到,你司空摘星也有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
「不是幫忙……」司空摘星突然住了嘴,臉色也變得不太好,似乎並不想提起這件事情。
陸小鳳卻忍不住好奇心,「那是什麼?」
「什麼都不是。」司空摘星嗆他。
冬淩坐在一旁瞧著這一幕,慢慢的分析剛剛聽到的消息。首先這樣東西她身上的什麼都行,其次司空摘星欠過這個人一個人情。
最關鍵的還在於,這個人一定是她接觸過的,至少見過的。
甄聰不用想,他沒那個腦子,至於其他人,城裡的那些紈絝子弟就算對她有興趣,顯然也是想偷她的人,而不是她身上的什麼東西。至於其他的平民百姓,最多拿她當當談資,就算有人有心,司空摘星也沒可能欠他們人情。
分析下來,冬淩只想到三個人,上官飛燕,金九齡,還有方應看。
她看著陸小鳳抓耳撓腮的想要橇開司空摘星的嘴,後者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還說他:「陸小雞,咱們認識多少年了,你應該知道你再問我也沒用。而且往常你這時候不該出去查了麼,圍著我轉有什麼用。」
當然有,陸小鳳瞪他一眼,他不在這裡,冬淩是不會拿你怎麼樣,但踹上一腳泄洩憤估計還是會的。
而她那一腳,一般人還真扛不住。
冬淩瞧著他那擠眉弄眼的模樣,有些好笑。轉而看向司空摘星,說:「最後一個問題,那個人的官職,是不是很大。」
「回答完了我就可以走了?」司空摘星眼睛一亮。
冬淩點了點頭。
司空摘星趕緊道:「不大不大,一點兒也不大。」
然後瞪向陸小鳳,「還不趕緊給我鬆綁。」
陸小鳳一邊給司空摘星解開,一邊嚷嚷,「這還沒問出來呢,我還得再問兩句,你先別走。」
司空摘星哪能聽他的,一解開就要跑,兩人立時就又打成一團。
冬淩穩穩的坐在那裡,想著,上官飛燕可不是官,方應看是小侯爺,官職怎麼也算不上是小。
這三人中,官不大的自然就是金九齡了。
而且就冬淩所知,司空摘星也的確是欠過他一個人情。因為這個小偷有一次在偷東西的時候被金九齡抓到過,對方放了他,於是得了一個人情。
這般推斷下來,那個指使司空摘星來偷她東西的人,肯定就是金九齡了。
也不知這個繡花大盜,這一出又是為哪般。
「總歸是不安好心。」冬淩喃喃道。
第 28 章
京城某座酒樓的包廂之內, 難得的四大名捕齊聚。他們剛剛完成了一個大任務,得了些空閒, 便一起來吃頓好的。
此時他們已經吃完, 正坐在那裡閒聊。
鐵手和追命坐在那裡各自拿著一壺酒在喝, 冷血依著牆抱著劍站在那裡, 剩下無情坐在窗邊,目光望著窗外, 也不知在看什麼。
「你們有沒有覺得, 從江南回來後, 無情就變了。」鐵手突然說。
冷血看了他一眼,沒開口。倒是追命很快說:「他回來的時候我們兩個又不在京城, 怎麼知道是那時候變的,還是回來之後變的。」
「總歸就是變了。」鐵手也不跟他爭, 只是看著無情說:「我昨天還看見他去鴿鵬,但我跟過去, 卻發現他就只是看看。」
冷血說:「他帶去江南的那只信鴿,沒回來。」
「該不會……」追命放下手中的酒,十分感興趣的猜測, 「該不會是留給誰了, 在等人家給他寫信吧!」
「可能麼?」鐵手問。
其他兩人立即搖了搖頭,「就算他真將信鴿留給了誰,也不像是會等人家給他寫信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 那裡面應該有什麼事情, 他在等什麼消息。」
「但最近, 該解決的都解決了,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他來處理。至於咱們散佈在外的探子,本就有自己的管道,自然也是用不上他的信鴿的。」鐵手慢吞吞的說:「我倒是覺得,他新認識了什麼人,可能還是個女人。」
「女人?」
追命失笑道:「無情會對女人感興趣?」
「以前是沒有,但不代表不會有。」鐵手一指無情,「你看看他那個樣子,而且,你不覺得最近他經常笑麼?」
冷血說:「他以前也笑。」
「但他以前不這麼笑。」鐵手立即說。
追命和冷血想了下,確實,無情不是那種無事坐在那裡發呆傻笑的人,他只會拿著本書在看,或者研究他那些暗器。
所以……這是真認識了哪個女人?
但又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讓他們四個中最冷靜,最有頭腦的無情變成這樣。
無情坐在窗前,他不是沒聽到三個師弟的話,也不是不知道他們故意在他面前討論,就是為了讓他開□□待。但他到底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怔怔的看著窗外出神,還有種趕緊跑回神侯府,看看有沒有信鴿回來的衝動。
不應該啊!
冬淩不是說要找神侯府談生意的麼,他怕她入了京沒有熟人,所以把信鴿留給了她,隨時可以跟他聯絡。
可這都一個多月了,縱是再慢,從江南到京城,也該到了。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手指輕輕敲著輪椅的扶手,無情輕輕搖了搖頭,以她的本事,輕易不會有事。更何況陸小鳳花滿樓那些人都還在,也俱都是些能手,哪能真出什麼事情。
時間已經不早,他們飯吃完了,酒也喝過了,天也聊得差不多了,該是時候結帳走人了。
無情率先從窗邊離開,轉著輪椅往門口走,同時道:「你們看誰結下帳,我先走了。」
鐵手追命冷血:「……」
「等等。」追命險些跳起來,「往常不都是你結帳的麼?」
鐵手也道:「就是啊!」
冷血也看了過來。
無情在他們四人當中,向來是最有頭腦的存在,他身上的銀子,也一向要比他們幾個不懂規劃的人要多。所以每逢相聚,總是他這個師兄結帳,怎麼這一回……
「我身上的銀子不太夠。」無情解釋。
這一下,追命三人更加好奇了,無情竟然也有沒銀子的一天?
但無情顯然無意跟他們過多解釋,一開門便出去了,然後下樓離開。剩下三個怎麼也想不通,他怎麼突然就缺起錢來了。
而無情為什麼缺錢,這還不是因為他把身上的銀子幾乎全給了冬淩。
他自然不是衝動行事的人,最初其實也給自己留了一些的。只是終究留得不多不說,還自作主張的私自把冬淩在客棧的帳給結了。
這一筆不小的開支下來,再加上前段時間他又出了趟門,來回下來,可不就沒錢了。
但無情並不在意這個,他只關心冬淩為什麼還沒進京。沒進京便也罷了,竟也沒讓那信鴿給他傳個消息。
他哪裡知道,他那只信鴿,都快讓冬淩養成寵物鳥了。一個月以來,光吃不飛,是足足胖了一圈。
「還要吃?怎麼感覺你再吃下去,胖得都要飛不起來了。」冬淩喃喃著。
她沒養過寵物,更沒養過信鴿,於是就一直喂喂喂,天天看也覺察不出來。等到她意識到這只信鴿胖了,已經是今天了。
要不是察覺著鳥籠裡的活動空間小了,冬淩還一副深怕餓著它的模樣呢。
嘖嘖了兩聲,冬淩『問』信鴿,「你這樣,是不是該放天上飛兩圈兒,會回來麼,不會跑了吧!」
「那是信鴿,如何會跑?」陸小鳳的聲音從窗外響起。
他是從屋頂上倒吊下來的,一個輕巧的翻身便從視窗躍了進來。包廂內正在上菜,店小二乍然瞧見他嚇了一跳。見此間主人冬淩毫無反應,這才拍拍胸膛繼續下樓,還有幾道菜沒上全呢。
他此前還覺得一個姑娘,點這麼多肯定吃不完,卻原來人家約了人的。
被『約』的陸小鳳絲毫不見外,往桌邊一坐,看了眼桌上的菜便道:「都是好菜,冬姑娘果然會享受。」
「你也很會來。」冬淩說。
陸小鳳很是得意,「那是,」他拿起筷子夾了片炒肉,這才說起正事,「司空摘星已經走了,他這回栽了個大根頭,已經不會再偷你的東西了。」
至於跟雇主怎麼交待,那猴精自有辦法,就不是陸小鳳要操心的事情了。
冬淩對此並不奇怪,事實上那天抓到司空摘星之後,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了。
倒是,「陸小鳳,你纏著人出去,一連消失了兩天,不會什麼都沒問出來吧!」
「還真是什麼都沒問出來。」若非如此,陸小鳳也不會回來。他一邊吃一邊看向冬淩,「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誰要偷你身上的東西?」
冬淩說:「我的好奇心,一向沒有一個叫陸小鳳的大。」
陸小鳳:「……」
陸小鳳說:「就算你這麼說,我也還是不信,你肯定已經猜出來是誰了,對吧!」
這一回,冬淩沒有反駁。
陸小鳳一見有門,果然問道:「到底是誰?」
冬淩看了他一眼,深深覺得交朋友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看看陸小鳳,固然有西門吹雪花滿樓這樣的至交,卻也有霍休金九齡木道人這樣的存在。
果然,基數大了,就是容易出問題。
陸小鳳被她這一眼看得有些慌,「又怎麼了,難道你以為是我幹的?」
「……」冬淩算是服了他的腦洞了,她笑了一聲,問,「是你幹的麼?」
陸小鳳立即道:「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我為什麼會以為是你幹的。」她十分不解。
陸小鳳說:「誤會啊!這還需要什麼理由。」
冬淩:「……」
這到底是被誤會過多少次,才能起到這種就激反應。他這樣,讓冬淩難得的良心發現了一回,沒有接著損他。
陸小鳳卻不知道自己又『逃過一劫』,當然他就是知道了也根本就不在意,因為他的朋友中十個裡有八個跟他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他的人生中除去招惹麻煩,剩下的時間裡十天裡有八天都在進行類似的懟與被懟。
冬淩只是更犀利了一點兒,他常常被懟得氣極,回過頭來又毫不在意。
這會兒見其沒有冷笑,倒是稀奇了一下,但這份稀奇連一秒也沒能維持,他整顆心都撲在了那個讓司空摘星都欠了人情的人身上。
「到底是誰,你快告訴我,我一定要去會會他。」
冬淩說:「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人你也認識,所以你不用特意去會會他,因為你可能已經跟他會過不知多少次了。」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陸小鳳就更好奇了。
但不管他怎麼問,冬淩就是不說那個人的名字。此時店小二已經將菜上齊,冬淩拿起筷子開吃。
她點的菜一向比較多,每到一地,必然要將那一地的招牌菜吃個遍。碰上比較對味口的,不但會多吃幾頓,還會屯上一些在背包裡面。
此刻她拿起筷子一道一道的嘗過去,憑陸小鳳怎麼耍寶都沒有用。陸小鳳憋屈得不行,但偏偏又因為冬淩是個姑娘,他不能直接去把筷子搶了不讓她吃。鬱悶了半天,最後乾脆他自個兒也開吃了。
不過眼珠子一轉一轉的,顯然還是沒有放棄。
他又努力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對話,知道了那竟然還是朝廷的人,只是冬淩在江南,分明沒怎麼接觸過朝廷的人。
僅有的就是無情和金九齡了,而又絕對不可能是這兩個人。
陸小鳳好奇極了,偏生就是問不出來。
冬淩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告訴了他他肯定要去找金九齡問個理由。而冬淩暫時還不想讓金九齡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已經暴露了。
更何況這件事情壓根什麼都不能證明,她要是告訴陸小鳳,陸小鳳去找金九齡,後者隨便找個理由便能證明自己沒有壞心。例如就是開個玩笑,或者他本身就對鑒寶很有興趣,自然也對冬淩身上之前從未見過的那種類型的首飾想要觀摩一翻。
畢竟冬淩是女子,他覺得直言未必有些不方便,再加上恰好瞧見了司空摘星,便靈機一動想了這麼一個法子。
金九齡的人緣太好,以往的形象又深入人心,他這麼解釋,自然會有人信。
更何況他找的人還是司空摘星,眾所周知的只偷東西不動手。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覺得他沒安什麼壞心。
不過陸小鳳不能說,無情那邊卻可以借機提個醒。
以往是沒有理由,她不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說他六扇門人的壞話。但現在把柄金九齡自己給她送了過來,雖說還是沒有證據,但她是『受害者』,又自有一翻推測,自然可以說上一說。
更何況,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
是時候去刷新一下存在感了。
冬淩想著,看向那只快要胖成球的信鴿,問陸小鳳,「你說,它能飛回京城麼?」真不會半路累趴下?
陸小鳳看了一眼那只信鴿,說:「這裡離京城已經不遠,估計還是沒有問題的。」頓了下,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再被你這麼養幾天,怕是就連這城門都飛不出去了。」
冬淩:「……」
冬淩說:「我會控制它的食量的。」
陸小鳳並不相信,他可是見過的,那只信鴿只要一叫,冬淩就跟親媽似的撲過去,問人家餓不餓,是不是冷了……不知道的人,絕對不相信她是在養鴿子,而是要懷疑她是不是在養兒子。
而且,「吃得多還不算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它這段時間飛過麼?」
冬淩搖了搖頭。
她說:「沒敢打開籠子的小門,怕飛跑了捸不回來。」
陸小鳳:「……」
陸小鳳朝她確認,「那是信鴿沒錯吧,還是我認錯了,那其實並不是一隻信鴿?」
「當然是。」冬淩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難道有什麼問題麼?」
陸小鳳說:「問題大了,你見過誰家信鴿會亂跑的。它們在平時,會自己升空飛一會兒,卻不會飛遠,更不會飛不見。甚至只要你吹個哨子,聰明的喊一聲,它就會自己飛回來了。」
「……」冬淩說:「可這信鴿是別人的,你確定它不會直接飛回主人那裡?」
陸小鳳問:「這信鴿是你偷的?」
冬淩搖了搖頭。
陸小鳳又問:「那是搶的?」
冬淩還是搖了搖頭。
陸小鳳呵呵一笑,「即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那不是買的就是旁人送的,這樣它怎麼會跑?」
冬淩根本沒想到,信鴿還有這聰明勁兒?
她懷疑的看向陸小鳳,問:「真不會跑?」
「……」陸小鳳說:「當然不會,不信你看看,誰家信鴿是關在籠子裡的。」
冬淩這才了然,卻原來她這麼久拎著個純金的鳥籠,全是白拎了,壓根就不需要這麼一個籠子。
「但你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冬淩指責的看向陸小鳳,心說早說她不就早及時止損了麼?
陸小鳳比她還驚奇,「你拎得一臉自得的,我還以為你當寵物鳥的養呢。」
冬淩:「……」
冬淩丟了個大人,陸小鳳卻更加深信,她一定是初出江湖,甚至家裡或者師門也跟江湖久不聯繫,不然不會連信鴿的事情都不知道。
他抓緊時間下筷,三下五除二解決了一條水煮魚,然後不等冬淩趕,自己就先『滾』了。
這個時候的女人最可怕,陸小鳳可不想招惹。
然而冬淩卻並沒有如何生氣,不懂一些事情鬧出笑話很正常,只要及時止損,並避免下次再犯就好。
她安安靜靜的吃完飯,拎著鳥籠走出了酒樓。
回了客棧,她取出紙筆便準備寫信,奈何這回的飛鴿傳書不比上回。上回一大張紙上就幾個字,眼下卻是要在一小片紙張上,寫上至少好幾句話。這都不用試一下,冬淩就知道自己寫不出來。
蠅頭小楷對她而言至少要練個十年八年,現在的她最多也就寫幾個大字,還寫得不太好看。
除非故意去學過的,不然像她這種現代人,哪個寫得來?
試了幾次果然半點希望也沒,便認命的從背包空間裡取出只鋼筆來。也幸好當時手邊就有,順手扔進去了,不然……
冬淩搖頭不去想這筆是怎麼來的,低頭將白紙裁好,然後開始將要說的話寫上去。
最後將紙條小心的卷起來,塞進了信鴿的腿上,到窗邊把鴿子放出去。看著它升空飛走,似乎也飛得不怎麼吃力,冬淩這才放下心來。
就說嘛,怎麼可能因為胖就飛不起來,也沒見有人因為太胖走不動路啊!
第 29 章
冬淩將信鴿放出去後, 那個純金的籠子也就沒了用處。她自然不可能繼續拎著,但賣又絕對不太容易賣掉。
因為它貴, 也因為它太不符合一些風雅的養鳥人士的喜好。
也就只有那些沒什麼審美, 又恰好有錢的土財主, 或者紈絝子弟或者會有興趣買。但冬淩顯然不可能為了這麼不到一百兩的金子, 到處尋找買主。所以她打算就把鳥籠放回背包空間收著,壓箱底得了。
但現在這個鳥籠還在外面, 就擺在桌子上面, 金燦燦的十分顯眼。
冬淩正在喝茶, 可能是因為入鄉隨俗的關係,也可能是裝13裝著真愛上了, 總歸她現在對茶也算是小有研究。
這家店面不大,裡面裝修卻很精緻, 一個個小隔間隔開,且大多都是靠窗位。
重要的是它的茶不是在後廚泡好了端上來的, 而是會有一個懂行的大師傅在中間的空地上現場泡制。其長相俊雅,身穿白色長袍卻不影響動作,沖泡倒茶的動作更是行雲流水, 頗為具有觀賞性。
冬淩上樓的時候, 忍不住駐足看了幾眼。
引她上來的小二當即就說:「那是我們大老闆,難得來一次。」
冬淩收回目光,心說你們這大老闆, 估摸著也不是個簡單的。她剛剛用初學到的技巧觀摩了一翻, 便知這人是個會武的。
就是不知又是江湖上哪號人物。
這段時間, 冬淩見得多了,這時候也就不覺得稀奇了,甚至連問一問的想法都沒有。
只是在茶端上來時,她聞了聞,品了品,再次確認這人絕對不簡單。
在冬淩之前認識的人裡面,花滿樓的茶算是泡的最好的,但眼下這杯茶,卻顯然泡得要比花滿樓的還要好。
其餘的隔間內也頻頻響起驚歎聲,這足以證明,這家店其餘時候的泡茶水準,絕對達不到這個程度。
不光茶好,店裡選址也算不錯。北邊是一小片湖,現在已經結冰,正有不少小孩兒在上面玩,是一種活潑輕快的節奏。而南面則是鬧市,對面便開著一家布莊和一家酒樓,街邊還有不少賣東西的商販。
取繁華鬧市中的一點靜,窗戶開著或關著,都別有不同的感受。
楚留香和胡鐵花自然是欣賞不來的,他們也不愛喝茶,他們是沖著對面的酒樓來的。
「他對你的那些撒錢行為可不贊成,估摸著並不會借錢給你的。」胡鐵花說。
楚留香說:「他不借,我就讓他借。」
「他要是能鬆口,就不叫鐵公雞了。」胡鐵花說:「要不是為了看你們倆的熱鬧,我這會兒早去……」
說到這裡,他一抬頭,不經意間就看到了冬淩。
胡鐵花拿手肘撞了楚留香一下,示意他朝那邊看,「是那位冬姑娘。」他說。
楚留香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怪異,這實在不能怪他,只是一瞧見冬淩,就容易想到那天的事情。
就在他們抓到司空摘星又將人放了的第二天,楚留香的大名就又在江湖上被輪了一遍。
司空摘星當日可謂是半句假話也沒說,的確是那座玉雕的原主人讓他去偷的,所以第二日這座玉雕還是出現在了原主府上。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楚留香早早留了預告,而這原主人之前又把預先的事情炒得人盡皆知。
江湖上大半的人都聽說這件事情了,甚至還有閑來無事的跑過來,準備守在府門外見識一下盜帥的威風。
結果威風沒見識到,卻在預先時間過了兩天后,在原主人府門外看到了那座玉雕。
事情鬧得很大,冬淩當天也去了。
她瞧見了那座玉雕,被擺在很顯眼的位置上,身邊還有個府內的管家,站在那裡不停的給人說這玉雕是哪個朝代哪位大師所雕,玉質如何的好,價值怎樣的高……
外人自是不知中間還有司空摘星插了一手,只以為楚留香失手了。
鼎鼎大名的楚香帥竟然失手了,像是這種震驚的消息,自然傳得飛快,甚至有人不惜動用飛鴿傳書,跟好友分享這一消息。
當時現場的人很多,冬淩上了屋頂,找了個角落瞧著這一幕。
而不巧,楚留香和胡鐵花也選擇了那裡。
而那邊管家已經將那座玉雕的來歷和價值說了無數遍了,正主粉未登場。冬淩對那個快要胖成球的鄭老爺並沒有多關注,反而一眼就瞧見了站在對方身邊的那位手執白玉扇的公子。
「長得是不錯。」胡鐵花有點兒賤賤的說:「你們女人是不是就喜歡這樣的小白臉。」
冬淩呵呵一聲,「像這樣的小白臉,恐怕你們男人更喜歡些。」
胡鐵花驚得一蹦三尺高,險些掉了下去。
這對於他來說,顯然是一件十分不能理解的事情。他只覺得冬淩瘋了,下面那位公子便是長得再好,他一個男人怎麼會對他感興趣。
「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胡鐵花十分嚴肅的說。
冬淩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倒是楚留香解釋道:「下麵那明顯是位姑娘,女扮男裝而以……」頓了下,楚香帥又問他,「難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喜歡?」
胡鐵花:「……」
胡鐵花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哼哼兩聲,不說話了。
不過冬淩和楚留香不提還好,他自來不喜歡看小白臉。但他們一說那是位姑娘,胡鐵花便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這一看這位姑娘長得的確是不錯,扮男裝時便是俊美異常,想來換了紅裝也不會差。
鄭老爺出來之後,那位管家便停了口,眾人也朝他看了過去。
「也沒什麼稀奇的啊,你們誰知道他請的是哪位高手,竟然能從楚留香手中將東西保下來。」
「我不知道。」那人轉頭又問另一個,「你知道麼?」
冬淩心說,我知道,請的是司空摘星,且價錢並不便宜,這位鄭老爺也算是出了血的。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位鄭老爺似乎覺得不夠似的,竟當場決定要將玉雕賣了折現,所有的現銀都用來救濟窮人。
倒也不是個為富不仁的主,冬淩看向楚留香,這位難道連這種善心人士的東西都偷?
楚留香哪能看不出她的意思,臉色並不好看的解釋道:「這是第一次,之前他從未做過類似的事情。便是有次南邊發大水,大批的難民湧進來,也沒見他族過一碗粥,反而還抬了米價。」
冬淩:「……」
「這是真的。」胡鐵花為自己的兄弟做證,「不信你可以去問人,這城內的人都知道。」
冬淩自然不懷疑,楚留香的某些作為她不太苟同,但他的人品冬淩還是信得過的。像是說謊為自己開脫這種事情,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下面鄭老闆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感人的話,冬淩一聽就知道是事先背過稿子的。不過期中大意倒是依舊很能煽動人心,被拉出來評判的自然就是楚留香這個盜帥。
「其實這麼想想也沒錯,他憑什麼取別人的東西再去救劑另一些人,有本事他拿自己的錢去啊!」
「可不是,不就憑著自己武功高強,旁人奈何不得他麼。」
以往就有人懷疑楚留香是為了自己享樂,就是為了讓人說他好,這才分了一部分給別人。現在再經鄭老闆這麼一帶節秦,這事兒幾乎就要坐實了。更別說他偷東西本就不對,人家有錢就該給你偷麼?
楚留香還沒如何,胡鐵花就先忍不住了,「這是怎麼說的,他們哪知道……」
「可我覺得他說得挺對,不管人家有多少錢,本來就是人家自己的辛苦賺來的,沒道理就因為有錢,被偷就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冬淩說:「如果這樣的話,那麼誰以後還會努力賺錢,都等著有錢人撒錢給他們就好了。」
胡鐵花並不服氣,「你能說出這種話,是因為你不是窮人。」
冬淩呵呵一笑,她不窮?
她當年最苦的時候一個饅頭分兩半吃兩頓,但她從來不覺得因為她窮旁人就應該幫她。
不過這種事情,她卻是沒必要跟胡鐵花說。三觀這種問題,存在分歧的時候越討論越是死胡同,冬淩也沒興趣跟這兩人較真。
她跳過這個話題,看著下面侃侃而談的鄭老闆,突然說:「既然他以前從未做過這種事情,現在卻做了,而且還做得很有針對性……那估摸著就是有人給他出了主意。」
「別是你某個紅顏知已心中不甘,所以折騰出來整你的吧!」
冬淩說完這話,轉身便走了,走遠之前還聽得到胡鐵花說:「這麼說也對啊,是不是下面那個姑娘。就說你怎麼一眼就看出來人家是女扮男裝,原來……」
就是這麼一回事。
如冬淩所想,三觀不合這種事情,強行要在一起聊天只會越聊越惡。而楚留香的感覺比她還不好,畢竟自己一直以來所做所為,被人全盤否定的說不對。
換個人當場可能就要炸。
楚留香當然沒有炸,相反他還仔細思考了這個問題。然而胡鐵花就不一樣了,他堅信這沒有錯。
所以他還在說:「我看你就該再趕緊再做一樁,不然他們倒覺得你心虛。」
找什麼姬冰雁借錢,簡直多此一舉。
胡鐵花一路都在跟楚留香談這件事情,看見了冬淩,自然忘不了高聲表達一下自己的立場。
他最後這句,可以說是專門說給冬淩聽的。
後者卻顯然沒他在意這件事情,看見他們二人,冬淩朝他們笑笑,然後繼續品自己的茶。
胡鐵花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來的,難受極了。
他看向自己的好友楚留香。
楚留香卻顯然這一回沒有跟他同仇敵愾,他這幾日一直想卻也沒有想明白,所以準備再去找冬淩探討探討。
除了冬淩,他眼下也的確找不出其他的人了。
外面江湖上的人大多都在盛傳那日鄭老闆說的那些話,時常就會有兩派人馬互相吵起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有道理,還有一些就是覺得踩楚留香很過癮的存在,外加一部分他的腦殘粉。
要是去跟這些人談,找到前一部分,他會被噴,找到後一部分,他則會獲得極大的贊同。
楚留香覺得這根本無用。
倒是冬淩,之前雖然說的話一點兒也不留面子的犀利,但之後說起這件事情卻又十分中肯,顯然要更理智一些。
所以他腳步一轉,並沒有進那家賣酒的店,而是轉而向冬淩所在的這家茶樓而來。
胡鐵花:「……喂!」
這什麼鬼,他是為了誰,結果正主完全不在意?
冬淩也是一愣,但她也沒奇怪多久,畢竟不論是從這幾次的見面,還是書裡來看,楚留香都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她很快接受了這個設定,並喊了小二,將桌上的茶填滿。
楚留香上來之後,也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接就說了這件事情,並將他這幾日的煩惱一一訴出。
冬淩理解他的迷茫,在他看來楚留香能說出一個人不論做了什麼壞事,自有律法來懲處,而不是由他來決定生死這種話,代表這個人的思想已經相當前衛。但到底劫富濟貧這種事情,自古就被稱做俠義之舉,就是換到冬淩以前呆的年代,觀點上也是不一的,更何況是現在。
楚留香會迷茫,也正因為他的思想前衛,之前是沒有想到,經這一提,可不就鑽死胡同了。
倒是胡鐵花想得不太多,就像他不理解楚留香為什麼從不動手傷人性命一樣,他也不能理解這有什麼好想的。
甚至他完全不明白,明明現在急著用錢,楚留香為什麼會再幹一票,而是要去跟鐵公雞借。
他嘴裡藏不住話,三言兩語的,就把這事兒給賣了出去。
冬淩有些詫異,她還當是楚留香因為近來江湖上風聲挺緊才沒再次出手,結果卻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讓她對楚留香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但對於胡鐵花……
「既然姬冰雁有錢,你們為什麼不能去跟他借,就算他不肯借,你不會偷麼,難道楚香帥的本事,對上姬冰雁就毫無用武之地了?」冬淩冷聲道:「或者是胡大俠覺得,因為姬冰雁是你們的朋友,所以哪怕他也是個鐵公雞,明明知道有人需要這筆錢,卻不肯出。但畢竟是朋友,怎麼也不能偷拿他的錢去幹這件事情。」
胡鐵花激動的站了起來,「我何時這麼說了。」
「對啊!」他轉而又一拍手,恍然道:「我們可以去逛一下鐵公雞的庫房,定然能有些收穫的。」
冬淩:「……」
冬淩不可思異的看著胡鐵花,覺得她跟這人的三觀絕對中間能掛一條銀河。
至於劫富濟貧對不對的事情,冬淩還是之前的觀點。胡鐵花當然要跟她來辯論,說不如此,有些人會活不下去的。
冬淩說:「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予漁,你們給錢可以應急,卻怎也不如為他們找份生計。」
說到這兒,冬淩突然想起,無情似乎給她找過一份生計……雖然她並不需要,但這人倒是很有心。
楚留香陷入了沉思,胡鐵花驚悚了,這可比掏錢還難啊!
冬淩沒在說話,只是在想她的那只信鴿。雖然籠子還沒處理,鴿子卻是已經放出去幾天了,也不知到沒到京城。
信鴿已經到了京城,信也已經到了無情的手裡。
當時無情正在跟師弟們說話,那邊訓練有素的小童便跑了過來,極力忍住臉上古怪的表情,報起正事,「公子,您的鴿子回來了,這是上面的信。」
說著,他恭敬的將信遞了上來。
追命一看眼都亮了,「給我看看。」說著伸手就要搶。
無情心中一緊,當即出手擋下他,右一隻手趕在鐵手之前拿到那個小紙卷,嘴上斥了一句,「胡鬧什麼。」
心中卻是想著,冬淩說話自來隨心,萬一這上面有點兒什麼……被旁人看見了不好。
他也不管三個師弟,拿著東西直接就回了屋。
拆開來不及驚歎上面不同於上次的字跡和不同尋常的『墨蹟』,也忽視了金九齡的事情,直往後看。
然而,沒了……
沒了???
第 30章
無情在屋中怔怔的坐了很久, 將那片小小的紙片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確認了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那就是:
指使司空摘星的是金九齡,你可要替我保密,我要親自收拾他。
他來不及細想金九齡幹什麼要做這件事情, 首先懷疑的是這莫不成不是冬淩寫的?
但他很快搖了搖頭,除了冬淩,還有誰能有這種稀奇的筆, 能寫出這樣的字跡。也就只有來歷神秘的冬淩,拿出任何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更何況上次冬淩給他的那張字條上的字,簡直奇醜無比,分明就是一副用不慣毛筆的模樣。
那就是生氣了?
但無情把上面那句話仔細品了品, 恍忽間竟察覺出了一絲親近撒嬌的意味,硬是沒覺得這是生氣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即是冬淩寫的,又沒生氣,那是不是……少點兒什麼?
無情正尋思著,就聽到了一陣說笑聲, 然後三個師弟就敲門了, 「出來出來出來, 看看你的鴿子變成什麼樣了。」
聞言無情心中一顫,還沒來得及想點兒什麼, 這顆心就又落了下來。
他的鴿子還是他的鴿子,並沒有任何改變,除了胖了一點兒。無情看向鐵手三人, 「它怎麼了?」
「怎麼了?」
追命誇張極了,「師兄你眼睛沒問題吧,你難道看不出來,這鴿子胖成什麼樣了麼?」
「就是,據說剛回來時,鴿房的小童都不敢認,要不是上面有神侯府你的標誌,估計都要以為是飛錯了。」鐵手也說。
冷血抱著柄劍站在最後,沒有說話,但眼神裡明明白白的也寫著好奇。
無情:「……」
那邊把他的鴿子養成胖球的冬淩,正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對面楚留香在糾結如何授人以漁,胡鐵花在盤算怎麼能從鐵公雞姬冰雁那裡撥下幾根毛。
冬淩也不打擾他們,等楚留香想完了,才問出自己之所以等到現在的問題。
「查出來了麼,是你哪個紅顏知已想找你麻煩,所以煽動了整個江湖。」她問。
楚留香苦笑道:「這可真跟我沒關係,雖然這件事情真的是一個姑娘的主意。但那姑娘非但不是我的紅顏知已,甚至我之前連見都沒有見過他。」
「她跟你一樣,都似乎是最近才出現在江湖上的,之前毫無名氣,也沒什麼人見過。」
胡鐵花也補充道:「關鍵也還會武,且招式花樣極多,根本看不出來是哪家的。」
「你們動過手?」冬淩問。
楚留香點了點頭,然後說:「這姑娘內力並不如何高深,但所會招式卻是不少,而且機敏奇詭,擅於變招……」
冬淩越聽越覺得熟悉,趕緊問道:「那知道她叫什麼麼?」
「姓趙。」胡鐵花說:「叫趙敏。」
這怎麼連倚天裡面的人都有,冬淩險些一口茶噴了出來,好在她忍住了。過了會兒,才問:「蒙古是不是有位汝陽王。」
「是有這麼一位。」胡鐵花說:「好像是叫什麼察罕穆特爾的。」
「那是察罕特莫爾。」冬淩說。
此時,她已經確定,的確倚天裡過來了部分人物。只不過現在還沒什麼元朝,蒙古人還在關外虎視眈眈呢。
趙敏這時候入關,還折騰出了這麼一樁子事情,定然別有深意。
這些胡鐵花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反正就是那麼幾個字,不過你突然提起這件事情是為何。」
「因為我剛剛提起的那個人,是趙敏的父親。」冬淩說。
楚留香瞬間就坐直了,「什麼?」
「你說她是蒙古人?」胡鐵花的聲音也不由高了幾度。
冬淩卻沒有再說話,而是眼巴巴的看向窗外。胡鐵花快糾結死了,「你在看什麼呢。」
「信鴿。」冬淩說:「我在想能不能把它招回來,再多寫幾個字。」趙敏的事明顯比那個金九齡重要多了好吧!
胡鐵花:「……」
胡鐵花問:「你什麼時候放出去的信鴿。」
「有好幾天了。」冬淩說著轉回頭,「我也就是想想,現在估計都已經在京城了。」
胡鐵花:「……」
冬淩放下茶杯,直接起身離開。
之前並不著急,但現在多出了趙敏的事情,卻是讓她決定早點回京。
冬淩畢竟不是陸小鳳,也不是楚留香,沒有那種好湊熱鬧的想法。更別說這件事情如果真如她所想,便是朝廷也要重視的大事。這絕對不是她一個人能解決的,有必要去跟無情通個信。
至於趙敏這裡,有楚留香和胡鐵花這兩個人在,想來這段時間也不容易再折騰出什麼花來。
她走得乾脆,胡鐵花卻是都傻了,「唉,你回來說說啊,那什麼姓趙的真是……等等,你的鳥籠還沒拿。」
「信鴿都沒了,我還要籠子幹什麼。」
冬淩腳步一頓,回頭笑道:「正好捐了吧,也説明一下有需要的人。」
胡鐵花:「……」
胡鐵花表情古怪的看著桌上的純金鳥籠,「你看,她果然很有錢吧,之前我說時,她還一副不屑的表情,好像我說錯了似的。」
「……」楚留香說:「重點不在這裡,重點是這回的東西,是人家主動給我們的。」
胡鐵花:「……」
胡鐵花愣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你不會真的覺得,她說的對吧!」
「是挺對的。」楚留香說完這話,拎起那個誰拎誰難看的純金鳥籠,就那麼悠悠閑的下了樓。
……
幾日後,京城。
「無情的那只信鴿回來的時候本來已經夠胖了,這幾天更胖了。」鐵手坐在樹上,朝另外兩人道:「你說再有幾天,還飛得動麼?」
追命說:「我倒不關心這個,我更關心他這是中了什麼邪。」
「那封信是關鍵。」冷血說。
追命點了點頭,「所以我才半夜偷偷潛進他屋裡,想要偷出來……」
「結果被發現,差點射成塞子。」鐵手從樹頂一躍而下,「你傻不傻,無情的東西你也敢去偷?」
追命:「我這不是太好奇了麼。」
他們大師兄那是什麼樣的人,哪裡做過這些事情。照這幾日他們照常閑著沒有任務就知道,那信鴿送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密報。近來也沒有哪裡出事,所以他們猜肯定是私事,可能還跟個女人有關。
「你說他那突然不見了的錢袋,是不是在對方手裡。」追命猜測。
鐵手說:「十有八九。」頓了下,又問:「不過你們確定,他的錢袋是從江南回來之後就不見了,還是前段時間那個任務……」
「這我們哪知道,誰沒事看這個。」
鐵手:「我們可是捕快,觀察力絕對要敏銳,怎麼能……」
「你自己不也沒發現。」追命打斷他的話,「而且那一套是看不認識的人,估算其本事能力的,有些時候也……但不管怎麼說,也沒道理拿來看無情吧!」
無情遠遠的坐著輪椅過來,恰好聽到了這最後一句……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分明對冬淩十分好奇,然而卻並沒有注意到她身上衣物首飾的價格,也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錢袋被對方掛在腰間。
這……
好像每一次,他首先注意到的,都是對方那笑得或柔和,或調皮,或可愛,或曖昩的模樣。看到那張臉上鮮活的表情,便不再去注意那身上的衣服首飾,更別說是其他……
分明最初吸引他感興趣的,不是那神奇的鎧甲和武器麼?
鐵手三人早就發現了無情,卻沒有中斷談話,因為他們好奇這事,已經是人盡皆知,沒道理正主來了就不提。
「無情,你倒是說說,到底是哪個女人……」
「去幹活。」無情說:「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
鐵手三人:「……」
「這也沒有活兒啊!」最終在無情的目光注視下,他們也只能,「好吧好吧,我們三出現逛逛,不在這裡礙你的眼。」
說完這話沒一會兒,這三人卻又回來了。
無情還留在原地想事情,見他們回來不由奇怪道:「怎麼又回來了。」
「錢袋。」追命賤嘻嘻的伸手挑出一個眼熟的錢袋,「你不是不說麼,現在這錢袋自己找上門了呢?」
無情一眼就認出,那正是在自己跟冬淩之間周轉了兩回的那個。
「送錢袋來的人呢?」他問。
這時候三人倒有致一同的不說話了,追命手一挑將錢袋從左手換到了右手,一臉興味的問:「你倒是說說,這錢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說明白了,我們就告訴你人在哪兒。」
無情看也不看他們三個,逕自就要往門口走。
鐵手三人:「……」
「看,就知道沒用吧!」追命一攤手,「他多聰明啊,哪能猜不出來人已經到門口了。」
追命此時已經走到了前面,「要我看問他也沒用,還不如趕緊出去看看,拿著錢袋找來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其餘兩人一想就是這個理,趕緊往外趕。
他們是走到半路看到有下人往裡走,攔下一問才知道有人拿著錢袋當信物要找無情,可還沒瞧見這人到底是男是女,長得什麼樣呢。
那邊被眾人好奇的冬淩,正神色平靜的等在外面。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卻見過旁人談戀愛,自身情商本來就高。
她知道自己跟無情的起點很好,初識便是共患難,在一起迎敵。這樣的情況,哪怕雙方互不相識,也很容易產生一種微秒的戰友情。像是陸小鳳楚留香這樣的,估摸著當場就能稱兄道弟,無情要更理智謹慎一些,但心底到底還是會有些不一樣。
再之後如果一段時間不聯繫也就罷了,偏生因為誤會有了那個錢袋。
冬淩便是那個時候下定決心要抓住機會,所以時不時的會撩一把。她很會把握尺度,並不過份……等兩人分開後,一來信鴿只是單向單程的,二來冬淩決定先晾一晾,以及不想自己顯得太急迫。還有就是美食的誘惑實在太大,所以便沒有馬上進京,也很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繫。
就連那封信中,也並沒有說什麼曖昩的話,因為關係若不到那份上,通過紙筆很容易讓人反感。
但現在不同,她人到了,是時候彰顯一發存在感了。
所以,在無情出來之後,冬淩柔柔一笑,說的第一句話便十分直白:「盛捕頭,好久不見,怎麼樣,想我了麼?」
無情:「……」
雖然被堵得沒話說,但不知怎的,那封飛鴿傳書上讓他遍尋不見的話,仿佛就這麼被填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桃白白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宛芙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1章
冬淩這話說的聲音並不小, 跑得最快的追命堪堪就聽到了最後一句。他看向無情,礙著有外人在,所以並沒有開口說什麼。但眼神卻是表達得很明顯,「怪不得不給我們看, 那信裡寫得也是些……」
「胡思亂想些什麼。」無情斥了他一句, 才看向冬淩介紹道, 「這位是冬姑娘。」
又點向追命,「這是我師弟追命。」
這時候剩下兩個也跟了過來, 無情便繼續道:「左邊那個是鐵手,右邊拿劍的是冷血。」
冬淩笑眯眯的看著其他三人, 緩聲道:「久聞不如一見, 果然少年英雄。」
「哪裡哪裡。」鐵手說著掃了無情一眼,毫不客氣的掀底,「倒是姑娘,我們才真的是好奇了好久。」
無情趕忙打斷他的話, 「先進去再說,姑娘,請。」
冬淩笑了笑, 也不跟他客氣, 直接就往裡走。無情就走在他旁邊, 轉身的時候, 正瞧見追命拼了命的在給他打眼色。
瞞得那麼緊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給我們見著了?
無情:「……」
一路上他的話並不多,但熟知他的鐵手三人還是能從小細節上瞧得出來, 他們大師兄挺高興的貌似。
看來關係果然不一般啊!
三人對著眼色,心道肯定不一般啊,一般能說出那種話麼!
不過他們倒是真沒想到,無情會喜歡上這種柔柔弱弱的款。他們本以為怎麼也得是個理智淡定,智慧過人,武功高強能跟他平分秋色的,才能吸引到無情的注意。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還有滿頭白髮。
神侯府會客的地方不止一處,無情卻把冬淩帶到了後院的涼亭之內,讓人上了茶水點心。
回頭一看,三個師弟還在後面跟著。
「你們很閑?」
鐵手三人一臉無語,可不是麼,要不是最近沒事,他們四個能全在府內?
無情顯然也發現自己趕不起這三個師弟,而且他跟冬淩正常談正事,有什麼不能讓人聽的,為什麼要把人趕跑?
想明白了,無情也就不管那三人,先是給冬淩倒了杯茶,才說:「世叔現在不在府內,要到晚上才回來。」
「不急。」冬淩笑眯眯的。
無情繼續說:「至於金九齡……他追著甄聰離開,到現在還沒回來。」
「這個我知道。」冬淩說:「如果只是為了他的事,我也沒必要特意趕路,提前半個月到京。」
「那你……」
冬淩說:「我是來找你的。」
繼無情之後,又有三個人被她的直白嚇了一跳。鐵手甚至不好意思再懶下去,「這,這個……要不要我們回避一下?」
「不用。」冬淩說。
「你們出去幫我買點東西。」無情幾乎在她開口的瞬間便已經同時出聲。
鐵手三人:「……」
無情看著冬淩,他知道她自來不像一般女子那樣,當時在江南時懟甄聰一口一個『不行』更是彪悍的很。但之前幾次,說一些比較那什麼的話時,分明都只有他們兩個。怎麼這一回……
「姑娘,這……」無情乾脆一轉頭看向三個師弟,「你們之前不是說要出去麼?」
鐵手三人心說,那是你趕我們走的好吧!
不過看著眼下這情況,他們自然也不會留下來,當即紛紛表明還有要事,然後腳上安了輪子似的跑了。
剩下無情和冬淩時,他以為自己會自在很多,沒想到卻比剛才還緊張。
「姑娘說……是特意來找我的?」無情試探著問。
冬淩點了點頭,也不再廢話,直接道:「此前在外遊玩時聽人說,蒙古人時不時的就會騷擾一下邊境,近些年越發放肆,可是真的。」
「此事天下皆知,姑娘向來消息靈通,又怎會不知。」無情說:「若不是大將軍淩落石守衛邊城,現在怕是已經極難有這麼安定的日子了。」
淩落石……冬淩心說這也不是個好人啊!
不過目前重要的還不是他,而是,「有蒙古人上層,混進了中原。」
無情一怔,「什麼?」
此事乃是大事,無情立時把之前的那些『小心思』放到了一邊。對於這件事情,冬淩自然也是有問必答。
但她知道的,也不過就是趙敏的身份,以及她策劃了一起專門針對楚留香的局。
「我離開時,聽說鄭老闆已經對她十分信任,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這幾天一路走來,也沒少聽到關於她的傳言。這般高調的出場,例用楚留香吸引話題,將自己推到人前……我雖不知她目的為何,但想來也並不簡單。」
這其中利害關係,冬淩都能看清,無情又怎會不知。
「世叔晚上才會回來,這事卻拖不得。」他說:「追命腳程最快,我先讓他去看著,再……」
「不急這片刻,那邊自然有人看著。」冬淩說。
無情好奇道:「誰?」
「楚留香。」冬淩說:「我走之前,剛剛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他。他若是不傻,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而楚留香自然是不傻的,甚至他要比一般人聰明得多。他是不願意進公門,不然在六扇門的地位絕對會在金九齡之上,也壓根不會弱於無情四人。
更何況他自來機敏過人,隨機一次變的能力也十分出色……
「有他在,倒的確不必擔心那個趙敏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掀起太大的風浪。」無情說:「不過此事還是要早與世叔商量……姑娘也一起吧,若是世叔到時有什麼問題,也好能更詳細的解答。」
冬淩點了點頭,面上十分淡定,心中卻……要見大人物了,求問什麼形象比較好。
談完了正事,無情才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緊張了半天,難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不然呢?」冬淩一臉茫然的反問。
無情:「……」
是他想多了,還把師弟們都趕跑了。這下好了,不打自招,那三個還不知道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就見坐在他對面的冬淩突然一笑,了然道:「我懂了,你以為我要……」
「沒什麼。」無情一臉的正直,絲毫看不出急切打斷旁人的模樣,「此事事關重大,我們還是再討論討論。」
冬淩:「……好。」
從神侯府的點心就能看得出來,這裡的主人勢必不是什麼特別喜歡享受生活的。雖然並不難吃,但卻並不能稱得上是一絕。
當然,這裡的五個主子全是男的,可能廚子的天份也發揮不到這方面。
因為冬淩帶來的消息,無情下午翻了不少近些年蒙古那邊的消息,等找到有用的,便拿出來細細看一遍,再跟冬淩探討一翻。
而鐵手三人這一走就沒了蹤影,等到吃晚飯的時候才慢悠悠的溜達回來。至於諸葛神侯,可能在宮裡被皇帝留下了,只差人送了口信回來說是不用等他。
吃飯不用等,但正事卻不能耽擱。
無情早已令自己的侍童之一等在門口,只待諸葛神侯一回府,便回來通報。
諸葛正我現在自是還不知道趙敏的事,他在皇宮中剛得到消息,說是蒙古大軍並不安份,近來頻繁來犯。
這也是正常,往年都是如此。
每到冬日,便會有這麼幾次,只是今年的來勢隔外兇猛。
淩落石那邊要兵要糧,蔡京說他就是危言聳聽,堅決主張不多撥糧草。雙方吵來吵去,一直吵到晚上,就是吃飯的時候也在吵……
諸葛正我歎了口氣,當今聖上,到底還是有些太軟了些。
回到府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這時候看見無情的侍童之一看到他便顛顛的往裡面跑,立時奇了。
「你給我站住。」
諸葛正我將人叫住,問道:「怎麼回事,見了我你跑什麼?」
「……不是,大人您這可冤枉我了,小的哪敢見您就跑。」陳日月趕緊道:「是公子讓我等在這裡,囑咐您回來了去通報一聲,似乎今天找您有事。」
四個徒弟之中,無情是最沉穩冷靜的,也很少像追命那樣胡鬧。所以一聽這話,諸葛正我便知是有正事。於是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讓陳日月,「帶路。」
與其等著無情來見他,不如直接過去,還能省些時間。
路上,諸葛正我問了一句,「今日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有一件。」陳日月不敢有半點兒隱瞞,將冬淩來了的事情說了出來,最後怕諸葛正我不知道,還補了一句,「就是在江南認識的那個。」
諸葛正我聽了倒是哈哈一笑,心中鬆快不少,心說這事恐怕是好事啊!
大廳之內,冬淩穩穩的坐在無情的右邊,鐵手和追命一個坐在對面,一個斜靠在一邊,冷血則一本正經的坐在最未。
他們此刻正在討論看書方面的愛好。
「無情愛看的書,我一般都看不進去。」鐵手吐糟道:「真不知道他腦子怎麼長的,小樓裡那麼多書,武功秘笈倒也罷了,他連詩詞文章都半點兒不落。而且最近好像還喜歡看雜記,簡直……」
冬淩心說,你這說了半天,明著吐糟實則在誇你們師兄,是才高八斗啥都會,書看了整整一樓?
無情有些看不下去,給師弟使眼色,結果鐵手當沒看到不說,追命還在那邊補了一句。
「就是,前天見他拿了一本什麼來著,哦,對《花園遊記》,就叫這個。」
冬淩:「……」
冬淩驚悚的看向無情,後者乾咳一聲沒敢看她。
這一下,更讓冬淩確認了,跟她看的估計就是一本。有可能是無情看到書名覺得眼熟,便拿來瞅一瞅。但裡面的內容……
冬淩閉了閉眼,不報希望的問:「他看了?」
「應該看了吧,拿回去怎麼可能不看。」追命說著突然聽到身後的動靜,啪的立正,「世叔。」
然後瞪向諸葛神侯身後的陳日月,不是讓你通報的麼,怎麼反倒把人請來了。
全天下哪見過徒弟等著師父過來見面的?
陳日月攤了攤手,一指諸葛神侯,然後又比劃了兩下。這兩個人在瞬間就完成了一段『啞語』,弄清楚了事情經過。
諸葛神侯也沒空管他們,目光徑直便落到了冬淩身上。他見這姑娘雖然看著身子單薄瘦弱,但卻挺有精神。再看屋內這氣氛,似乎跟他這幾個徒弟相處的也不錯,應當是個爽快俐落的性子。
此刻跟著鐵手他們一起站起來朝他打招呼,即不過分討好又十分有禮貌,看著便很有家教。
「都坐都坐。」諸葛神侯朝三個徒弟擺了擺手,才對冬淩說:「冬姑娘是吧,坐,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
被自己人了的冬淩有點兒飄……哪怕知道是客氣話,但架不住這是諸葛神侯親口說的啊!
諸葛正我走到上面坐好,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朝廷裡煩心事太多,回了家能得到一個喜事,也算是不錯。
他看了自家大徒弟一眼,心說之前還不肯承認,只說他見了人就知道是誤會了。搞得他一度以為那其實是個男的,現在看看還真是名女子,哪裡誤會了。
幾句客氣話之後,諸葛正我便忍不住問了句,「不知姑娘跟無情,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我知道。」追命上前一步,十分積極,「剛剛冬姑娘說過了,第一次見面時正逢青衣樓的人在圍攻大師兄,把她給當成了幫手,一起想要殺了,然後他們二人合夥把那群人解決掉了。」
諸葛正我看了冬淩一眼,心說原還是個會武的,這樣更好,同無情也有話說。
「不錯不錯,一同經歷過生死……」
他這話才剛開個頭,無情便直覺的看向冬淩。世叔和師弟們都誤會了,但他心知他們目前還真沒有確定關係,這樣說來也不知冬淩會不會生氣。
「世叔。」無情打斷了諸葛正我的話,「察罕特莫爾的女兒入關了。」
諸葛正我:「……」
什麼???
不是在跟未來徒弟媳婦見面麼,怎麼突然就扯上那個察罕特莫爾的女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卿九音 投的2個地雷,謝謝!!!
感謝 秋三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陛下曰: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長安相知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2章
諸葛正我很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正要訓斥徒弟把私事和公事的重要性都分不清楚,卻又想起好像從進來起他就沒讓無情開過口。
他自己先入為主的以為一定是給他介紹冬淩,卻不曾想這回是真有大事。
可有大事,為什麼冬淩還在這裡。
自己這個大徒弟是萬萬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諸葛正我心中存疑, 面上卻半點不露, 很快讓他,「將事情說清楚。」
無□□情簡要提了一遍, 又說,「我下午也去翻過前年蒙古那邊傳來的密報, 察罕特莫爾的確有一女, 名叫明明·特莫爾,為人機敏聰慧,很得蒙古大汗的喜歡。」
「半年前又有消息傳來,這位元明明·特莫爾被破格封了格格, 紹敏格格。」
說起這事,冬淩記得本應該是紹敏郡主的。不過現如今朝代不同,可能稱呼也有些不同。
這件事她在下午就知道, 所以此時再聽倒沒有半點兒不適應。
「名字都有一個敏字, 那這個趙敏, 想來肯定就是那個紹敏格格, 就是不知她悄聲無息的入關,是想做什麼?」鐵手已經開始尋思。
諸葛正我卻比較冷靜,他問道:「消息是誰遞來的, 屬實麼?」
無情看向冬淩,後者適時接話,「十有八九。」
「會發現這事,純屬是個巧合。」冬淩將她自己跟司空摘星的恩怨,然後因此結識了楚留香,並見證了楚香帥被坑的全過程又再度附訴了一遍。
「原本也沒想到會跟蒙古人有關係,結果卻查到了那姑娘叫趙敏,再加上個性容貌相結合,怕是錯不了。」
冬淩知道,無情會毫無緣由的信她,是因為兩人接觸較多,也因為她告訴了他很多事。但諸葛正我不同,他要比無情冷靜,跟她也沒什麼交情,沒有主觀意識在。所以她儘量把事情說得十分清楚,有理有據。
當然,最後還加了一點,「還有就是,我有些消息來源管道不方便說,但卻也能拿來佐證。」
「霍休的事情,也是你跟他說的吧!」諸葛正我突然問。
「是。」冬淩奇怪的看了一眼無情,難道這件事情,他回來不用彙報的麼?
無情還真沒說,原本他是準備以此為佐證,讓神侯府和冬淩合作的。但被冬淩拒絕了之後,他不確定對方是否希望別人知道這些。所以在回來之後,只說是有人告訴他的,卻並沒有詳細說是誰。
他們四個在外都有自己的暗線,諸葛正我也不會事事都問,於是……
要不是他這段時間的明顯變化,甚至諸葛正我根本想不到這上面。
現在得知那件事情也是出自冬淩之手,諸葛正我倒是對她的話又信了幾分。倒是追命十分不明白,「一個格格入關折騰這個幹什麼?能有什麼用?」
「有大用。」冬淩說:「這才多久,她在江湖上已經有了不少的聲望。如果讓她繼續下去……」
追命說:「再繼續下去,也不會有武林人士去幫他們攻打大宋。」
諸葛神侯和無情看了他一眼,由後者解釋,「不需要如此,就拿這件事情來說,楚留香的名聲在一部分人心中已經壞了。再之後還可能是其他人……她會把中原武林折騰成一盤散沙,今天因為這個事情爭,明天因為那個事情吵。」
「像是楚留香陸小鳳李尋歡這些在江湖上頗有聲望,本該一呼百應的人,會慢慢變得沒有那麼有號召力。」
「戰鬥本來是將軍和軍隊的事情,但這只是建立在我們穩壓蒙古情況下。一旦對方進入強勢,江湖上自然也有很多愛國義士出手,到時他們起到的作用如何能算小?這個女人想把江湖攪散,到時候讓這部分勢力就會化為烏有。」
「更別說,就算不提這些,她在中原武林有了聲望,到時候隨便掀起點什麼亂子,就夠我們受的。」
無情說到這裡,看向諸葛正我,「世叔,我覺得應該讓淩將軍加強防備,總覺得蒙古人這一次來勢洶洶。」
諸葛正我欣慰的看著他,「你能想到這些,為師很欣慰。」
無情不由的看向冬淩,後者朝他眨了眨眼。事實上這些東西,還是他們二人下午分析討論出來的。
若是光憑無情一人,可能根本無法從趙敏入關這件事上,聯想到這麼多的東西。
諸葛正我又不瞎,當然看到了他們這一翻互動,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除了武功高強,智慧也是過人……怪不得能吸引到無情。
不過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他朝無情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淩落石在向朝廷要增兵和糧草。而且早在三天前,我就接到了李尋歡的飛鴿傳書,說是他在草原發現一些不對,蒙古人可能要有大動作。
冬淩這才知道,原來小李飛刀,跟神侯府也是有來往的。
不過這一消息,也算是佐證了趙敏不安好心的陰謀。諸葛正我當即命無情和追命二人明日便出發,前去查證此事。若是屬實,能將人控下便控下,如若不行,也定然是要將人看牢了。
總之,萬萬不能再讓趙敏惹出事端來。
此事定下結論之後,由於時間已經不早,眾人便各自回屋歇息。冬淩自然是被留下了,自有人為她準備好客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她就又上了馬車,準備跟著一起出門。
臨走時,無情看著她說,「你說過要跟世叔談的鋼鐵之事,還沒談。」
「那個不急。」冬淩說,此等大事面前,她哪好意思再提那種為了提供方便的小發明。真要說了,她在諸葛神侯面前的形象就基本等於無了。
追命已經出來了,無情便上了前面的轎子,冬淩則待在馬車裡,追命擔當車夫的駕車。
他們帶了四只用來傳信的信鴿,轎子和馬車頂都有專門的供鳥降落休息的地方。冬淩總算是見識到神侯府的信鴿訓練得有多好,也更加明白她之前的那只鳥籠買得有……
反正也沒幾個認識的人見過,冬淩自我安慰道。
無情的轎子在前面,四個侍童腳步輕快,抬得一點兒也不費力,速度也並不慢。甚至冬淩覺得,要不是馬車的速度只有這麼快,無情那頂轎子還能更快些。
她坐在馬車裡實在是有些無聊,便掀開了簾子,正巧追命也沒事幹,兩個人一拍即合,就開始聊天。
至於聊什麼,兩個昨天才認識的人,所能聊的也只有他們兩個共同熟悉的某個人了。
追命談起自家大師兄,自然是全部都是好話,時不時的還表達一下,這次回來你沒跟著一起,大師兄貌似挺想你的。
「是麼?」冬淩笑眯眯的問。
追命看她神色溫柔,目光含笑的看著前面無情所坐的轎子,趕緊點了點頭,「那是,我們都覺得他變了呢。」
「而且他那錢袋用了好幾年,一直都沒換過,也沒旁人經過手,都送你了。」
恰逢這時候,鴿子飛累了停下休息。前面一隻白鴿剛要往轎子上落,一轉頭就瞧見了冬淩,撲哧著翅膀就飛了過來。
冬淩:「……」
「等等,是你們神侯府的信鴿都胖,還是……」
「就這一隻胖。」追命說:「回來的時候本來就挺胖了,結果這幾日無情帶在身邊,還一直喂!」
冬淩:「……」
兄弟啊,你知不知道過尤不及不怎麼寫,你這說多了就沒半點可信度了。
她感覺現在的情況就是追命過度解讀了她跟無情的關係,誤以為他們倆有什麼,所以自然會撿她愛聽的說。反正就是捸著一點兒小事就誇大,在她面用這些事來證明一下無情多喜歡她,給他師兄刷刷好感。
估摸著這話給無情聽了,無情都得傻。然後奇怪,原來還有這回事兒?
冬淩笑了笑,繼續聽著追命編。
途中又聊起了李尋歡,對於他跟林詩音的事情,冬淩還是十分好奇的。結果發現現在的李尋歡早就已經離開,把李園留給林詩音了。
「那龍嘯雲……」
「姑娘的消息這就落後了些。」追命笑著說:「龍嘯雲一度是想要跟林詩音結為夫妻,好霸佔李園,坐擁嬌妻。」
冬淩想那不是事實麼,難道這裡面有什麼變化?
追命說:「此事當時在江湖上很是轟動,只是現在時間久了,便很少有人再提,姑娘不知道也是正常。」
經追命一說,冬淩這才知道,這林詩音竟然機緣巧合的跟蘇夢枕見過一面。還不知怎的,讓這位金風細雨樓的樓主欠了她一個大人情。
當時李尋歡遠走,林詩音獨自一人,自己又撐不起來,迫不得已似乎只得依靠龍嘯雲。但這事被蘇夢枕知道了,這位可是個聰明的,知道事情前因後果之後,哪裡還能瞧不透龍嘯雲的險惡用心。
蘇樓主的手段自然不弱,他去跟林詩音談了兩個時辰,出來之後就給了龍嘯雲一筆感謝費,然後將人趕出了李園。
「現在李園是林詩音的私產,雖然林姑娘自己不懂生意,但卻有金風細雨樓護航,無人敢動卻又賺錢,所以那位林姑娘現在可是江湖上人人想娶的美人。」追命感歎道。
冬淩勾唇一笑,「那是,又有錢又有貌的,性格還溫柔,我要是男的我也想娶。」
追命被她這話說得倒是愣了一下。
他對女人自然不如陸小鳳懂,但好歹也是明白,別在一個女人面前誇另一個女人的。剛才一順嘴說出來,還準備補一句除了我們四個,把他師兄摘出來。結果就聽到了冬淩特別情真意切,一聽就是真話的感慨。
冬淩是真的挺開心的。
林詩音的悲劇雖然不泛她自己性子軟的原因,但龍嘯雲和李尋歡兩人一個自私一個太無私,卻是根本從沒人把她這個女人的想法考慮在內,根本沒人問過她一句到底要跟誰。
倒是蘇樓主這事兒做得漂亮,簡直值得點N+1個贊。
此次事情雖不算得上是十萬火急,但亦要加快行程。冬淩來時的四天,硬生生被縮短成兩天。這除了追命駕車比之前那個車夫快,還得他們每日多行四個時辰,夜裡自然不能進城,需要露宿在外。
「倒是連累姑娘跟著受累了。」無情忍不住道。
冬淩搖了搖頭,「無防。」
她什麼苦沒吃過,當年坐火車一連十幾個小時,為了省公交錢還常徒步走遠路,邊走邊背英語。
相較於那個時候,眼下的情況已經好多了,起碼她內力在身,坐在馬車裡顛了一天也不覺得累。到了地方自有無情的四個侍童負責生火,打獵,然後烤肉,她只需要坐在那裡等著吃就好。
閑著沒事,冬淩還在兩顆樹之間搭了個吊床,舒舒服服的躺上去看星星。
就是有樹枝擋著,看不全夜色。
這樣的夜靜謐美好,喜歡的人又在不遠處站著,只需要一回頭就能看到。冬淩的嘴角自始自終都是橇著的,最後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不遠處,追命朝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這麼睡了?她晚上不睡馬車裡的麼?」
無情朝這邊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可能睡不慣馬車吧!」
他是給冬淩結過客棧的帳的,當時店掌櫃怕他覺得他們店黑,於是把帳本給他瞧了。冬淩不光在吃的方面吃得好,住更是要住得舒坦。無情記得,光是棉被她一個人就用了三張,似乎是往身下鋪的,就為了住的舒服。
無情不知道這是因為冬淩一開始睡不慣硬板床,才在後來找店家加的。只當是她自幼沒吃過苦,嬌養長大。又一想此翻因為他的緣固,今晚不光沒有三床棉被,連個客棧都住不成……
他歎了口氣,『走』過去脫下外套準備給她蓋上。
冬淩的覺卻有些淺,恰好在這時醒來,睜開眼睛時還有些茫然,看著無情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外面涼,回馬車上睡吧!」無情將外套蓋到自己腿上,這般勸道。
冬淩這才明白,他剛剛應當是過來給她蓋衣服的。她只眯了一小會兒,說睡熟又沒有,說沒睡又確實睡著了。這種沒睡飽的情況正是最難受的時候,於是眼一閉就又栽了回去。
緩了一會兒,才說:「我呆會兒就回去睡。」
無情輕聲『嗯』了一聲。
冬淩這一緩就緩了好一陣兒,等好受些,也就清醒了。抱著腿坐著吊床上搖來搖去的,下巴放在膝蓋上看著無情。
後者被她看得有些臉熱,沒話找話道,「路上,跟師弟聊得還算愉快吧!」
「嗯。」冬淩說:「還好他是個話多的,不然我那麼無聊,可能只能看書打發時間了。」
聞言無情神色便是一頓。
冬淩先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突然就懂了。但蒼天可見,她這回說的真是正正經經的書,不是那本《花園遊記》。
但無情尷尬了,她反倒就沒那麼尷尬,更沒有最初怕被發現的膽戰心驚。
甚至還嘴快的問了句,「那本書,你真看了?」
無情:「……」
冬淩:「……」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夜言·E團子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暴斃冰心葉真衣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桃白白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十三娘情絲纏拂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小文子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3章
雖已入了春, 但夜裡的天氣無疑還是很涼的。此刻涼風撲面而來, 無情卻依然覺得臉上熱得不行。
反倒是提起這個尷尬話題的冬淩, 只是微微一頓,便直接跳下了吊床。
「回去睡了。」她說。
語調輕快自然, 就仿佛剛才那話不過是隨口一問的『今天天氣怎麼樣』一般。
但一轉頭, 冬淩就擠眉弄眼的懊惱極了,回了馬車裡更是險些學那鴕鳥一般一頭鑽進被子裡不出來。
雖然在現代見多了一言不合就開車的場面, 冬姑娘甚至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無視。但跟眼下這種情況還是有差別的……不光因為這是她自己嘴快,更因為那個人是無情。
「我的形象。」冬淩低聲唉歎道。
不過她很快就沒心思想這些了,無情讓人從自己的橋子裡把軟墊取出來給她送了過來。與此同時陳日月還帶來了話:
「姑娘早些休息, 明日一大早就要趕路。」
冬淩應了一聲,因為本來顛簸一路也有些累了, 迷迷糊糊的想了點兒剛剛的事, 又想了下趙敏的事,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到地方時, 已經是第三日的上午。
幾人先是找了間客棧安頓下來, 緊接著便吩咐陳日月和另一個侍童去打探消息。順便的找一下楚留香的下落, 畢竟這幾日都是他在看著趙敏。直接問他, 遠比自己再去查趙敏的消息要來得快些。
追命也沒閑著,將行李往客棧一放, 人就不見了蹤影,估摸著是去探查消息了。
剩下無情和冬淩,「我們……」
「去茶樓坐坐吧!」無情說:「這兩日趕路太急,都不知道那趙敏有沒有掀起旁的風波。」
冬淩點了點頭。
趙敏人在這裡, 有什麼事情自然也是最先要從這裡傳出去。
茶樓酒館裡三教九流齊聚,消息自然也比旁的地方多。就像冬淩初到江南便選擇在那裡連坐幾天一般,此時他們去那裡呆一會兒,是絕對能聽到些什麼消息的。
畢竟敢跟楚香帥打擂臺,趙敏近來的名聲可也不算小。
但知道消息好打聽是好打聽,冬淩也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因為茶樓裡一樓大廳的說書先生,就正說著這趙敏和楚留香的二三事。
「要說那一日也是巧,斷刀門的小弟子王之霸正好從那裡經過,瞅見楚香帥正和那趙敏拉拉扯扯,十分親密。」
那說書的也是個好動的,邊說邊比劃不說,到這裡還特意停了一下,往下面一指,「勞煩下面那位大俠上來幫個忙,咱們比劃一下當時的現場。」
冬淩順著他的手往下看,呦呵,還是個熟人。
胡鐵花坐在那裡,正非常砸人招牌的在茶樓裡拿個酒壺喝酒,這猛的被說書的點到名,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後他就被周圍的人給推了上去,「快點快點快點,我們也好看看到底是怎麼個拉拉扯扯法兒。」
以他的武功想要掙脫,自然還是十分容易的,但胡鐵花並沒有,只是一臉無奈的被推了上去。
然後冬淩和無情就看著說書人十分興致勃勃的帶著他比劃了一下是怎麼拉拉扯扯的。兩人這才比到一半,下面人就喊上了,
「這看著怎麼像是小姑娘鬧彆扭……」
「就是嘛,我家婆娘跟我吵架的時候就這樣。」
「如果再來幾句潑婦似的駡街,拿鞋底子拍一拍,不就是小娘口打鬧麼……可那趙敏不是男的麼,這怎麼……」
「一看你就不知道了吧,昨天就有人說了,那趙敏是位姑娘,女扮男裝呢。」
看到了胡鐵花,冬淩和無情便也沒上二樓,直接找了個位置坐下。很快便有店小二過來招呼,他們點了一壺茶,坐在那裡聽著『故事』。
「這麼看來,趙敏應當沒在楚留香手裡討著好,這才幾日,女扮男裝的事情就被掀了出來。」無情說。
冬淩點了點頭,又說:「這本就不難,甚至不需要幹什麼,隨便在街頭巷尾傳幾句閒話就行。趙敏本就不是男子,自然無法證明這是謊話,這個啞巴虧也就只能幹吃了。」
「更何況是男是女,對她的計畫其實影響並不太大,所以想來也沒怎麼當一回事。」
這件事情其實說好辦好辦,說不好辦也不太容易。
好辦的原因是趙敏畢竟被發現得早,在江湖上也沒什麼名氣,身邊帶的人也不多。不好辦的原因是她的身份,到時候若是出點兒什麼事,倒容易讓蒙古那邊尋著緣由光明正大的出兵。
諸葛神侯甚至怕的是,對方打的本就是這個主意。
冬淩倒覺得不太像,畢竟趙敏可不是一般女子。以她的聰慧和性格,八成是幹不出這種來主動犧牲的事情的。
不過這種兩國外交的事情,又是趙敏悄聲無息私自進入中原。所以諸葛神侯的意思是,若她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出來,便裝作不知道。自家江湖上的俠女,處理起來怎麼也要比蒙古那邊的格格容易的多。
「走之前,世叔還怕楚留香已經將事情挑了出來,現在看來倒是我們多慮了。」
無情說完這話,冬淩便笑開了。
「楚留香腦子又不殘,這又沒多長時間,自然沒事。」冬淩一挑眉,「若不是料准了這點兒,我能直接告訴他麼?」
她又不是真的初出江湖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對朝中大事更是一竅不通。好歹現代的教育在那裡,不說旁的,在見識上就絕對少不了。更是有那麼多的歷史事件做為先例,這種事情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
之所以先楚留香,第一是他正好就在身邊,第二則是這個人再合適不過了。
夾了筷點心,冬淩邊吃邊笑,模樣分明是有些小得意,讓人看著就不忍打擊。所以無情想也沒想的,便點了點頭,「你自是有把握的。」
「那當然。」
冬淩掃了一眼,那邊胡鐵花剛剛被放過,說書人正一拍醒木,拉回眾人的神智在他身上。說道:「當時那王之霸腦中靈光一閃,頓時就明白了這二人的關係。」
「要說這王之霸也是個好奇心重的,當即就躲到一邊偷看偷聽了起來。楚香帥和那趙敏或是糾纏得太過投入,也或許是壓根沒把他一個小人物放在眼裡。總之就讓他這麼聽到了不少消息,回過頭來,自然也就讓咱們聽到了這些趣事。」
「莫說這些,就說這近幾日裡來鬧得沸沸揚揚的,這兩人打擂臺,江湖上也為著劫富濟貧這事對不對爭吵不休……結果鬧到最後,這竟是這兩人鬧彆扭,姑娘家為了吸引楚香帥的注意力。」
冬淩抽了抽嘴角,心說這不是這些人太會腦補,就是有人帶了節奏。
再看那邊正朝他們走來的胡鐵花,估摸著這人會知道點兒?
「想不到姑娘竟同無情也認識。」胡鐵花一過來,就毫不客氣的坐下,也不喝茶,拿著自己的酒壺在那裡喝酒。
冬淩看著他,抬手一指說書先生,問道:「這事怎麼回事兒?」
「問我?」胡鐵花指了指自個兒,然後看了一下左右,人實在太多,說話怎麼也不方便。
無情說:「去二樓。」
冬淩和胡鐵花當即起身,二樓有包廂,確實要安靜很多。
她長得漂亮又是一頭白髮,無情更是坐輪椅進來的,這時候一要上二樓,哪怕那邊說書人講得再精彩,也還是有人好奇的看了過來。
坐個輪椅怎麼上樓?
正在眾人以為要被抬著上樓時,就見無情突然一動,連人帶輪椅的瞬間飛起,眨眼間便穩穩的落在了二樓。
下面一片驚呼聲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還能這樣?」
普通的百姓不認識無情,只覺得學武的好處實在太多。看看那些江湖大俠,平日裡快意恩仇,腿不好使的上樓都不需要旁人幫。更別說還有那花家的花七童,似乎聽人說雖然眼盲,但平日裡比正常人能『看』到的都多。
羡慕聲瞬間源源不斷,冬淩卻是搖了搖頭。
江湖中人是要比普通人看著瀟灑,但於生死之上的危險也要大得多。若是真能到楚留香陸小鳳這地步的也罷,更多的卻是將就混口飯吃,一但出事,家裡妻兒老小瞬間無依無靠。
楚留香幫的,大多也都是些這種人。
若是真有下面這些人羡慕的這麼好,楚香帥本身也是有不少產業的人,怎麼還會缺錢缺得這麼利害?
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冬淩把門關上,也算隔絕了下面的聲音,這才看向胡鐵花。
後者酒鬼似的先給自己灌了口酒,這才開始說:「那趙敏實在不簡單,楚留香幾次跟她交手都沒占到什麼便宜,這才想了這麼一個損招。」
果不其然。
冬淩心說,傳這麼快就是楚香帥故意放出的風聲。
她當時之所以選擇楚留香,也是因為一般人對付不了趙敏。但楚留香就不同了,趙敏那些花招雖然不錯,但對付對付張無忌這樣又沒主見,又有些純情的少年還行,碰上楚香帥陸小鳳這種的,就只有撞鐵板上的命。
只是就連冬淩也沒想到,趙敏這一回這鐵板撞得這麼狠,頭估計都起了個大包吧!
「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沒什麼主見,人云亦云的。」冬淩走過去坐好,開口說:「之前那些撕楚留香,批判他做事不對的,有很多其實根本沒想過這對不對,只是跟風,或者說他們享受那種把旁人的偶像踩到腳底,以顯示自己很『高貴』的感覺。」
「這種時候,再有一個其他的消息,不論是什麼,只要比這個讓他們覺得更有趣,更好玩,自然就會關注。」
胡鐵花當即拍著桌子道:「對對對,老臭蟲的話大概也是這麼個意思。本來我們是準備拖陸小鳳或者李尋歡下水的,結果這兩人一個跑到關外還沒回來,另一個跑神針山莊會美人去了。」
「最後也算是陰差陽錯,那趙敏算計不成,把自己搭進去了。」
胡鐵花說:「老臭蟲那人最會抓機會了,這不,就設計了這麼一出。就連那個王之霸,都是他安排的。」
其中故事說詳細了自然不是三言兩語的事情,胡鐵花先是簡單交待了一遍,這才細說。
冬淩一聽,這可不得了,這才不過幾天,稍微填點料這都夠寫本短篇了。
趙敏不省油,楚留香也不是個好招惹的,這兩人的交手戲果然有趣。只可惜她跑了一趟京城,沒辦法圍觀看熱鬧。
不過……冬淩稍稍偏了下身,湊到無情耳邊小聲道:「看吧,讓楚留香做這種事情最適合了。要是換了你,肯定……」
剩下的話冬淩沒說完,不過她那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無情:「……」
頂著胡鐵花探究的目光,無情十分無語,「冬姑娘,你到底對我有什麼誤會。」
沒誤會。
冬淩心說,就你那一被撩就臉紅的模樣,哪幹得出楚留香那些不要臉的舉動。看剛才胡鐵花說的就知道,這個趙敏比她在書上看的還要會玩,你Hold住?
胡鐵花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兒怪異,但他到底不是陸小鳳,好奇心沒那麼重。而且這種時候,明顯還有正事,「楚留香那臭蟲現在估計正跟那蒙古美人約會呢,我們是現在過去,還是在這兒等他。」
「過去看一眼。」無情說。
冬淩和胡鐵花自然沒有意見。
趙敏的志向和能力都絕非一般人所能比,身份和性格讓她的氣質遠超很多男子,更有不少的小機靈可抖,一般人撞上她可真討不到便宜,但楚留香偏偏不是一般人。
旁人遇上趙敏可能是秀才遇上兵,正正經經的算計下還夾雜著些其他的小計謀,但對上楚香帥……這秀才和兵的位置就該互換了。要論起不要臉來,趙敏怎麼也是名女子,比不得浪蕩江湖多年的楚留香。
冬淩三人到時,也不知前情為何,只聽得那趙敏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楚留香倒是淡定的很。
趙敏咬了咬牙,嬌聲道:「我看就是真的,不然外面怎麼會都那麼說。你是不是想讓他們都這麼以為,然後我就不能嫁給別人了……」
這話乍一聽,楚留香簡直就是個渣,然而聽了胡鐵花之前講的前事二三,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冬淩毫不懷疑,趙敏這麼說只是為了逼迫楚留香離她遠一點,別壞她的好事。
畢竟誰都知道楚香帥紅顏知已遍天下,卻也是個不願意被人綁住的。
只要跟他提提成親什麼的,保准能嚇得他跑沒影。
但這一回,她的算盤勢必要落空了。
冬淩挑了挑眉,左手往無情的輪椅上一撐,人便靠了過去,小聲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無情:「……」
無情瞳孔瞬間緊縮,正要開口,便見身邊的人已經起身了。
然後便是一陣即輕又愉悅的笑聲,待他看過去時,冬淩的眼裡完全就是一副,「看,我說的吧,要讓你來,是絕對應付不來這場面的!」
無情:「……」
第 34章
無情一顆心吊在那裡, 上不上下不下的十分難受, 最後好不容易緩過神來, 又是萬分的無奈。
他自問對自己的想法從小都是看得十分清楚,從幼時他堅持要自己報仇所以跟著諸葛正我習武學本事, 再到之後的每一件事情皆是如此。但感情這種事情畢竟不同於一般之事, 他又從未接觸過,有些遲鈍也屬正常。
但這些只需旁人稍加提醒, 或者自己某一刻突然想到,便能明白過來。
在京城的時候,他本就已經略有所感, 只待著這件事情解決完,再細細思量, 認清本心。結果冬淩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 一個問題就將他問了出來。
那一刻,他竟完全不想回答『是』以外的任何答案。
但那個問問題的人, 卻是隨意又得意, 像極了正在逗弄一個不懂□□純情公子, 以證明自己說的是正確的。
「我能應付。」旁的暫且不提, 無情覺得這個他得解釋。
畢竟是四大名捕之首,他辦過的案子中又不是沒有女犯人, 她們另也不是沒有絕佳美人,也不是沒有……
但冬淩顯然更關注的是楚留香和趙敏,因為那兩個人已經打起來了。
「趙敏身上任務不輕,蒙古那邊也不知道給了她多久的時間, 但顯然不可能被楚留香這麼耗著浪費時間。」這種情況下,無情便只得把之前的話題丟開,開始說正事。
冬淩點了點頭,所以趙敏軟的不成,直接就來硬的了。
她身邊自然也是帶了人的,玄冥二老一直跟著她,此時亦是同時竄出來一同動手。
楚留香以一敵三,瞬間開打。胡鐵花倒也不急著幫忙,只在一旁看熱鬧。直到被楚留香發現,喊了他一聲。他才嚷嚷著沖了上去,瞬間二對三,完全就是壓著趙敏三人打了。
冬淩和無情站在一邊,被這一喊,自然也一同暴露了出來。
趙敏側頭一看,神色便是一緊。
她自然是沒見過無情的,但江湖上長得好坐輪椅的本就不多,再加上那同畫像中一模一樣的容貌。
沒想到竟然連神侯府的人都來了。
她自認從楚留香這裡下手不會惹人懷疑,此刻自然也想不透自己的身份到底暴沒暴露,還是這僅僅只是一個巧合而以。
眼珠一轉,趙敏揮身從楚留香手中脫身,就朝冬淩二人這邊奔來。
按理這是她跟楚留香的『私事』,胡鐵花身為好友『助紂為虐』也便罷了,無情身為公門中人,不該幹出這種事情才對。若是他不攔她,便說明這事只是巧合。而若是動手,趙敏便……
「你從他手裡跑不掉的。」還不待她想明白,就聽到身後楚留香悠閒至極的聲音。
分明正和玄冥二老之一動手,楚留香卻明顯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此刻看到趙敏的選擇,更是歎息道:「我要是你,就絕對不會朝那邊逃走。」
這話一出,趙敏只考慮了一秒楚留香是不是在嚇她,便搖頭否定。
她來中原之前自然是做過調查的,無情跟楚留香顯然之前是沒有任何交情的。而且兩三天之前,無情還在京城,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快馬加鞭的趕路,為的是什麼,可想而知。
趙敏立即知道自己暴露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要另尋出路,同時暗恨自己不該太過自信,應該至少再多帶幾人在身旁。
但現在一切都為時已晚,她只能沖著玄冥二老來了一句『撤』,便朝一邊跑去。
楚留香當即就要跟上,那邊玄冥二老卻是纏著不放。無情正要動手,冬淩就已經趕了過去。
說實在的,除了剛穿過來那次,她還沒怎麼動過手。
但身在武俠世界,武功幾乎就等於保命符,冬淩也是有熟悉過的。更在這段時間內學了幾招江湖上比較通用的招式,此時運用起來,也算是熟練得很。
再說趙敏,她若是一開始就朝相反的方向逃,或許還有機會,但那樣估計楚留香就不會輕易讓她脫身。她能脫身逃走的方向只有冬淩這一邊,而中途再改道勢必會影響速度,再要逃跑,自然沒那麼容易。
但即便如此,粗略一看她還是有些機會。
趙敏估算著距離,又看無情沒有動,心中便有了底。
她自覺武功不弱,人又機敏,一對一除非對方武功太高,不然很少有人能在她身上占到絕對的便宜。而冬淩恰巧不在那個習武多年,內力高深的範圍,趙敏心下一松,已經做好了準備。
冬淩跟她對了幾招,用的是這段時間學的普通招式,頗為被壓制。
趙敏卻覺心下有底,一掌逼退她之後直接轉身便跑。
冬淩:「……」
她本是打算讓趙敏給她當當陪練,因為這姑娘拒說會的招式多,她看看能不能學個一招半式的。結果……
好吧,既然趙敏一心想跑,冬淩便也不藏著腋著了,直接召出盾刀,一個盾壓就使了過去。
這一招旁的不說,重點還在於封輕功上面。
看看那邊打得雞飛狗跳的楚留香四人就知道了,上竄下跳的,都是輕功結合招式。而且趙敏本身便是要跑,怎麼可能不用輕功。這時候乍然被封,若不是當時高度不夠,這一摔就夠她受的。
此時就算她回頭要跟冬淩再打,也已經根本不是對手。
劍三最噁心的技能之一,封得有些職業痛苦不堪,就是放到武俠中,效果自然也足以讓人驚歎。
當時追司空摘星的時候,要不是那猴精跑得太快,距離拉得夠遠夠不著,冬淩當時就能讓他摔下來成。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冬淩上前兩步,直接把刀往趙敏脖子上一架。
「可別動啊,我手抖!」她說。
趙敏:「……」
剛剛趕過來的追命:「……」
追命看看楚留香那邊的現場,見不需要幫忙,這才又看向冬淩這邊,上前一把將趙敏拉起來點了穴。最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家師兄,這怎麼回事兒,竟然讓人家姑娘幫你抓人,你就在旁邊看著?
大師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容易被甩?
不過趙敏一被抓,玄冥二老自然也生不起什麼風浪來,很快就一起被擒了下來。
趙敏知道這回算是栽了,對這種情況也曾經有過預料,並不十分驚慌。她怕的是剛才的感覺,分明內力仍在,用起來也無大問題,卻使不出輕功來。實在是又怪異又可怕,還有這位白髮姑娘手上的武器也似乎是突然出現的。
她直直的瞪著冬淩,似乎想要看出一個所以然來。
此時冬淩已經又將盾和長刀收了起來,她那大盾可是不輕,哪怕她如今力氣增大,也是不想時刻扛著。
無情這時也『走』了過來,「先回客棧。」
這一次的事情順利得簡直出乎意料,也是楚留香製造的機會好,他們到的時候恰巧。趙敏即沒有機會逃跑,也沒有機會製造輿論獲得同情。甚至都來不及跟蒙古那邊進行聯繫,就已經被控制了起來。
回了客棧,無情便寫了一封飛鴿傳書回京,報明此事。
楚留香和胡鐵花恰好在場,看到那只信鴿便愣了一瞬,然後齊齊看向冬淩。後者更是回想了一下剛剛這兩人的相處方式,這才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原來這只金貴的信鴿,是無情的啊!」
無情動作一頓,「怎麼?」
「沒什麼?」胡鐵花笑得開心,「就是第一次見人能把信鴿喂這麼胖的,而且還用金籠子養……我當初還以為是鍍金,結果出手的時候一查,純金的啊,賣了足足七十兩黃金呢。」
冬淩坐在一邊,一雙眼睛帶刀似的射向他,恨不能直接把他那張嘴給撕爛了。
這種黑歷史,用得著一直提?
無情卻已經看了過來,追命也十分好奇,純金的籠子啊……看來他們猜得果然沒錯,不然誰會用純金的籠子養信鴿。
無非便是因為信鴿是他師兄的,而他們兩個又是那種關係,所以才會顯得那只信鴿特殊。
冬淩:「……」
冬淩被他們看得實在撐不住,頭一扭彆扭道:「銀子多得沒地兒花,隨手買的。」
胡鐵花和追命同時『哦』了一聲,拖長了調子,擺明瞭就是不相信,聽得冬淩簡直恨得不行。
她又悄悄的看向無情,想看看他什麼反應。
無情的反應就是沒什麼反應,他神色平靜的將話題轉到正事上,並著重感謝了一下楚留香與胡鐵花的幫忙。
「哪裡哪裡在,我也就在茶樓裡坐了幾日,編了個小故事而以。」胡鐵花趕緊道。
楚留香也說:「此乃大事,義不容詞。」
「不過朝廷還需早做準備,我料這邊既然已經有所動作,邊境定然也不太太平。」
無情點了點頭。
冬淩見沒人再提鳥籠的事,也自在多了。她也不說話,只在一邊默默的聽著,順便吃些小吃食。
空間背包這時候就配上用場了,反正她的武器都能『藏』,幾個小零食更是不在話下。她算是已經弄明白了,可能是因為綜的武俠世界太多,本事奇異的人也多,她這樣的竟只是引起好奇,沒人覺得不科學。
既然如此,冬淩就更加大膽了。
胡鐵花湊了過來,「這什麼東西,你說你連吃的都藏?有這地方藏點暗器什麼的,出奇不意,多……」
冬淩突然問:「你吃不吃?」
「吃。」胡鐵花點頭點得特別痛快。
冬淩又問:「換你你藏不藏酒。」
「藏。」胡鐵花說:「誰不藏誰傻。」
冬淩呵呵一笑,「這不就得了。你愛酒我愛吃,沒什麼區別。」然後拎出一個小紙袋丟給他。
胡鐵花接過,翻開瞧了瞧,便往嘴裡塞。
追命這時候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位姑娘沒帶行李,衣服卻要每天換一身,首飾也是時時更換。
卻原來還有這本事。
他湊近無情,小聲問:「大師兄,這是什麼本事啊!」
無情怎麼知道,他掃了師弟一眼,讓他,「別人吃飯的本事,別瞎打聽。」
追命:「……」
追命乾脆也湊過去要吃的了,他們一大早就起來趕路,就勿勿吃了點兒乾糧,這時候正餓著呢。
不過冬淩帶的大多都是小點心,像是什麼用碗裝的麵條啊粉條啊熱菜什麼的卻是沒多少,這時候自然也不能拿出來。那都是私下吃的,畢竟再怎麼神奇,她也解釋不出為什麼東西沒變質還是熱的這個問題啊!
「我再下去點幾個菜,上來先吃,吃完再說。」追命說著就開門下樓了。
無情看了眼趙敏三人,這三人綁得還算結實,且趙敏跟玄冥二老分開各自在屋子一角,中間有桌子和人擋著,根本無法交流商量。這種情況,任他們有幾百種本事,此刻也絕對無法逃走。
再看冬淩,吃得正歡,時不時還跟胡鐵花鬥個嘴,看著自在輕鬆極了,但卻讓他想起剛剛提起鳥籠時對方的不自在。
是因為覺得那鳥籠純金的太土,還是因為用純金的籠子照顧他送的信鴿被他知道了,所以不好意思?
冬淩很快察覺到他在看她,掉過頭來笑得很甜。
無情心中一顫,強自鎮定的也笑了笑。
吃過飯之後,無情三人便和楚留香告別,在當天就又要回京城。還是追命趕車,冬淩在馬車裡看著趙敏,而玄冥二老則被綁在車頂。一路上搖搖晃晃的,估摸著也很是難受,尤其……冬淩看到有只信鴿跑他們腦袋上面休息。
玄冥二老也算是有些本事的高手,在趙敏手底下時也一直頗受禮遇,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的待遇,自是氣得臉紅脖子粗。
偏生他們毫無辦法。
追命綁人的本事也不知怎麼學的,總之是讓他們連掙扎一下都難,只能靠搖頭晃腦的妄圖讓那信鴿離開。但信鴿的爪子也是抓得緊,這樣晃來晃去,最後飛是又飛起來了,但他們的頭髮也亂成了鳥窩樣兒。
冬淩沒忍住笑了出聲,立即就糟受到了二人的狠瞪。
她也不在意,笑了笑跳上馬車。他們此時剛剛休整完,準備接著趕路。她拿出乾糧遞到趙敏嘴邊,問:「吃不吃。」
趙敏果然扭開了頭,冬淩便又收了回來,「不吃省著。」也乾脆沒給她取嘴上塞著的布。
據說這是楚留香要求的。
楚香帥說此女子能言善變,為防她耍什麼花招,路上還是儘量不要聽她說話的好。
冬淩也沒興趣跟趙敏聊天,她明顯對追命更感興趣,因為這人手裡有他師兄的乾貨。聊天時怎麼著也能探出來點兒,例如喜歡什麼性格的妹子,以往有沒有情史什麼的……直聊得追命想要換個人來駕車。
要不是他師兄清清白白的,他這會兒說不定都不知道被套去多少不該說的了。
偏生這冬姑娘笑得可甜了,模樣又看著十分無害,追命就是想警惕,也發現自己警惕不起來。
一到晚上,追命自發的跟要跟四個侍童去守夜,去看著趙敏三人,說什麼也不跟冬淩湊一塊兒了。還給無情使了個眼色,心說師兄你就是悶得不行,你自個兒把這些一一交待了,人姑娘哪還用得著問我。
可憐我深怕說錯了話,給你們的愛情路上填了絆腳石。
第 35章
月色正好, 冬淩照舊給自己填了吊床,半靠在上面特別舒服。而無情就在她旁邊, 看著那邊四個侍童在生火烤肉。
冬淩偏了偏頭, 看著他的側臉, 心說真的是很白。
而且毛孔很細,此時在月光下看起來, 便越發的顯得滑嫩,讓人很想摸一摸, 或者乾脆咬上一口。
她的目光毫不掩飾,無情就是個瞎子也感覺得到, 更何況他還不瞎。
無情沒有轉頭,只是很隨意的問, 「那個金鳥籠,他們說的, 是真的?」
「……唉!」提起這事, 冬淩也沒了繼續看美男的心思,向後一倒直接躺到了吊床上面,「不然呢,你覺得是胡鐵花敢造我的謠,還是楚留香敢胡說八道。」
也就這兩個認識她並不久, 要換了陸小鳳, 你看看他今天敢不敢亂說話。
無情顯然也想到了跳窗而逃的陸小鳳,忍不住笑了。
但他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選那麼一個籠子, 聽說並不好看,你拎著……雖說人好看拎什麼都好看,但總覺得不是你的風格。」
冬淩說:「可惜可能會拎著鳥籠的姑娘家太少了,所以並沒有我能用的款式。」
無情大概有些明白了,所以就隨便選了一款。
他是見識過冬淩花錢的大手大腳的,所以哪怕七十兩黃金這個價格貴到讓人咋舌,也沒再多說什麼。
倒是冬淩嘖了一聲,又提了起來,「而且那天出來了一個被美色沖昏了頭腦的紈絝子弟,他似乎想拿錢砸我,我就反砸回去了。」想想那小子抱著那麼沉的一堆銅錢坐在地上的模樣,冬淩就覺得好笑。
她躺在那裡,又輕又緩的講那天的事情,頭髮從吊床邊垂了下來,正落到無情的眼前。
他沒忍住,伸出手輕輕的接住一縷。
冬淩並不知道這個小插曲,她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許多人一生中都不會拿錢砸那麼一次人,但那天卻不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拿錢砸人。之前其實還曾經將一疊人民幣甩到那個便宜哥哥的臉上。
只是那一次鬧得太利害,她說的話也是一次買斷之前的父女情誼,以及小時候的生活費。砸的是一個為求以後清靜,自己心安,還帶著一絲被逼迫的無奈,所以並不太爽。
只有前段時間『砸』那個慫包紈絝子弟時,冬淩才是輕鬆隨意的,也是痛快的,愉悅的。
她覺得這是件趣事,忍不住就想跟親近的,喜歡的人分享。說完了才覺察出無情已經很久沒開口了,轉過頭看去時,才發現對方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正對著她。
「呃!」冬淩愣了一瞬,才將之前準備說的話補完,「我那麼做,是不是太讓他沒臉了?」
無情勾起唇笑了,「你做的對。」他說。
冬淩有那一問,本也就是怕自己做得太隨性,被三觀極正的無情不喜,現在看來……
無情說:「遇上那種當街就調戲的,隨便哪名普通女子都會指使家丁將人打跑。你一個江湖女子,倒選了最文靜的,而且還給他送了不少錢。」
冬淩笑開了。
「就是玩玩嘛,真要砸,就得多換些,把他給埋裡面。」
不遠處,追命看著自家師兄很慫的在人家姑娘回頭時鬆開了對方的頭髮,不由的有些鄙視。
趙敏恰巧也看到了這一幕,眼珠子一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追命回頭看她,「我告訴你你老實點兒,不然晚上睡覺把你們吊起來。」
趙敏的嘴還被捂著,這個追命簡直把楚留香的話當成了金科玉律,一副防她防得要死的模樣,真不知道在怕什麼。她氣得要死,偏生玄冥二老還被另一邊的四個童子看著,他們連對個眼神的機會都沒有。
事實上追命也不是假威脅,他還真把玄冥二老吊了起來,理由是:「這樣他們不容易解開繩子。」
至於趙敏,好歹也是蒙古那邊的格格,到了京城八成還是要恢復身後,然後那邊派人來接回去的。
就算除去這些不說,到底還是個姑娘,便沒被用上這麼變態的手法。只是直接拎著衣服丟進了馬車裡,然後把簾子往下一放。再之後就見追命往車門上一靠,閉著眼睛就算是守著人了。
冬淩:「……」
她都能感覺得到,趙敏的癟屈了。
有心想問無情一句,你們四大名捕中最不解風情的是不是就是追命,又一想冷血看著更冷。不過估摸著也因為趙敏的身份關係,身處他們這個位置更能體會到戰爭的可怕,所以對於趙敏就實在難以擺出什麼好臉來。
因為提前用飛鴿傳書傳迅的關係,所以等他們一入京,神侯府那邊就有人來接。
「世叔一早進宮還沒回來,臨走前囑咐如果你們回來就將人先帶回府看好。」鐵手上前道,「說來你們這次這麼快一次有將人抓住,著實是出乎意料,世叔很是高興。」
無情走在最前面,聞言平平淡淡道:「不過是運氣而以。」
恰好機會在那。
而且,「這次還是要謝謝楚留香和胡鐵花。」
這件事情之前都是在飛鴿傳書中簡單提到的,因此鐵手也算知道,說起這兩人便也點了點頭,「可惜他們都公門沒興趣,不然世叔還真希望他們一起來六扇門效力。」
一行人說著話便進了神侯府,玄冥二老直接壓到了地牢,趙敏找了間屋子關了起來。
「讓人看好了,這姑娘不省心的很,可別讓她跑了。」無情說。
追命點了點頭,「放心,冷血就在屋頂呢,別說是就她自己,保准就是有人來救,也絕對救不走。」
這個無情倒是放心得很,神侯府畢竟不是外面。
交待完這些,他才又看向冬淩:「你的屋子還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
連續的趕路是很累的,尤其那輛馬車又不大,再加一個趙敏在,白天尚且還好,晚上就有些擠了。所以冬淩便沒有拒絕,總歸回了京也沒什麼事情了,便又去了那晚住的屋子。
剛要休息,便瞧見有個丫頭抱著棉被過來了。
「這是……」
「這是無情公子吩咐的。」那小丫頭說。
冬淩:「……好吧,我知道了。」
一連三床的棉被,躺上去又軟又舒服,讓人瞬間就不想動了。冬淩還在新奇無情竟然也能如此體貼時,眼睛就已經有些睜不開了,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再醒來已經是到了晚飯時分,諸葛神侯已經回來,並且見過趙敏了。
果不其然,以趙敏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被綁著當階下囚的,現在已經被鬆開,只是玄冥二老還被關著。
「我就奇了,那趙敏不過一介女子,是有多大本事。為什麼就連神侯跟她談完之後,竟然都會誇她有些能耐。」
陳日月說出這話時,冬淩正好拐過了彎。
掃一眼,不光是他,剩下三個侍童也在,正圍在一起聊天呢。
回了神侯府,無情有輪椅就夠,不出門時很少用得著他們。所以大多時間,他們四個都湊在一起,說些閒話。
此刻看到冬淩,立即起身打招呼,「冬姑娘。」
林邀德站在最後面,此刻上前兩步,「冬姑娘一路都跟那趙敏同坐在馬車裡,可看出她有什麼大能耐?」
「能被蒙古大汗派來中原進行這麼重要的任務,你說她有沒有本事。而且她一來就耍了楚留香一招,換你你可以?」冬淩挑眉看著他,「若是沒能及時得知她的身份,等再過一段時間你再看,說不得她就已經揚名中原,很有一部分崇拜者了。」
「女子又如何,不說武功,就說她的聰慧及志向,世間又有幾個男人比得上。」
陳日月依舊有些不服氣,說道:「可她不也被楚留香制得服服帖帖的麼?」
「可世間又有幾個楚留香。」冬淩反問他。
陳日月不說話了。
白可兒倒是了然道:「姑娘的意思是說,一個人有沒有本事,跟她是男是女沒關係。像這趙敏就已經很是有本事的人,起碼像我們四個這樣的男人是萬萬不及的。但她卻不是這天下間最有本事的人,所以楚香帥又能壓她一頭。」
「正是如此。」
冬淩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又接話道:「神侯自然也比她要強上不少,甚至以他老人家的能耐,完全有理由看不上趙敏的那些小本事。但他依舊看得到趙敏的優勢與能耐,並且誇獎。那是因為以他老人家經的事多,心態平和,看待事情的目光也是冷靜公正。要換了你們……」
「換了我們可就不行了。」白可兒哈哈一笑,一指陳日月,「他剛才還瞧不起趙敏呢。」
林邀德也說:「就是,說得好像他能打得過人家似的。」
陳日月被他們擠兌得唉唉唉的一直試圖阻止,「我這不是心態不平和,目光太短淺麼。再說了,我要是有神侯他老人家那心態和眼光,怎麼也能在六扇門撈個大捕頭當當,說不得四大名捕就要變五大了。」
「你就吹吧你,你還有神侯的本事,就是有無情公子的一半,也夠你……」
冬淩看著他們打鬧,忍不住也笑得愉悅。
不遠處,諸葛神侯正站在那裡,身後跟著追命和鐵手二人。這個距離,他們自然是將對話齊齊的都聽了去。
等冬淩跟四個侍童說完話離開,鐵手便忍不住說:「世叔,我怎麼覺得大師兄找的這個姑娘,說的話還挺有道理的。」
「而且看起來,她對世叔也是很崇拜敬仰的。」
諸葛神侯沒忍住笑了一下,問他,「你真以為,她沒發現我們三個在這裡?」
「……唉?」鐵手吃了一驚,「你是說她是故意說來,討世叔喜歡的?」
「開始那幾句是她真要說的,就是女子不比男子差的那個理論。至於後面嘛……強行改了一段,你說她是不是發現我們了?」諸葛神侯教育兩個徒弟,「你們啊,還是差那麼點兒火候。」
鐵手:「……」
追命有些不服氣,「哪裡有強行改一段,分明接得挺順暢的。」
諸葛神侯給氣個不輕,就算強行改話,還能改得十分明顯,讓你聽出十分的不順暢麼?
當誰都跟你似的一根筋似的傻麼。
不過看著已經走遠的冬淩,諸葛神侯還是很滿意的。聰明點好,他那個大徒弟不比追命,沒點兒本事連他的心思都摸不准。兩個人在一起,還是要互通心意才好。
再者,聰明人也不會辦傻事,拖後腿。
至於故意討好他的事,諸葛神侯倒不覺得有什麼。不討好他這個師父,才是冬淩對無情不夠喜歡,也不重視他的長輩呢。
「走吧,該開飯了。」諸葛神侯說。
追命和鐵手自然趕緊跟上。
那邊冬淩已經一路到了飯廳,冷血正抱著把劍站在那裡,趙敏則已經恢復了女裝,此刻正坐在首坐靠右第一個位置上。
見到她進來,朝她一笑,「沒想到吧,我又自由了。」
「沒什麼想不到的。」冬淩也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畢竟也是個格格,只要朝廷沒準備跟蒙古交惡,就不會對你怎麼樣。」
趙敏說:「你果然知道。」
「我不光知道這些,我還猜得到對於你被抓的事情,你肯定還有後手。」冬淩隨便往椅子上面一靠,懶懶的說:「為了防止朝廷這邊一不作二不休,裝做不知道你的身份直接下殺手,想來這時候外面你的身份已經被傳開了吧。」
趙敏點了點頭,這是她跟諸葛神侯談判的籌碼,也是靠著這點,她可以什麼都不說。
但不管怎樣,她這次的任務算是失敗了。
不光她這邊失敗了,全域也會受到莫大的影響。邊境現在勢必又增加了人手,而中原內部的事情。就是再想派人來做同樣的事情,在對方已經有了防範的情況下,簡直是難上加難。
她明天就會進宮面聖,到時會是個怎樣的場面還不知道。
如此這般,趙敏也便沒興趣再跟冬淩這個看了她一路,沒讓她找到半點機會的女人多說。
冬淩自然也不會再跟她搭話,卻是眼睛一偏,看到了一旁隨便丟在那裡的書,粗一看也有七八本了。
「我有些無聊,便要來打發時間的。」趙敏說。
追命聞言便是一聲冷哼,顯然十分不快。
冬淩直覺這裡面有什麼事兒,果不其然就聽他說:「格格這一會兒,已經要了不下十本了,可一本都沒看。」
趙敏說:「說的時候想看,但看到了又想看旁的,我也沒什麼辦法。神侯可是說了讓你們好好『照顧』我,只要我安安份份的,有什麼要求盡可以提。難道就是取幾本書而以,你們就覺得煩了?」
追命被懟得沒話說,又是一聲冷哼,顯然是氣得不輕。
正在這時,無情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本書遞給了趙敏。冬淩這才知道,原來負責取書的,還是無情。
尼瑪,放著追命那麼個飛毛腿不用,要不冷血也在這,偏偏要無情去。
不用想,也知道趙敏不知道又想的什麼歪理點名要無情去的。
這還不算,這傢伙竟然又把書丟到了一邊,連翻都沒翻就說:「看這本也沒什麼勁,不如你再去找找,我覺得我可能會對《東山遊》感興趣。」
「神侯府的書房並沒有這本書。」無情說。
趙敏說:「那就出去買。」
冷血再忍不住就要上前,然而冬淩卻對他搖了搖頭,又朝外面招了招手,立馬就有小廝走了進來。
趙敏已經趕在她前面說:「我要的書比較偏,一般人怕是找不到正確的,所以恐怕還要無情跑一趟了。」
「無防。」冬淩抿唇一笑,「把京城最大的書肆搬空了,總有你要的。」
說著,她一邊掏出十個金元寶,往桌上一拍,朝那小廝道:「去,將京城最大的書肆裡的書全包了,然後找人運到這位趙姑娘的屋子裡。這樣也不用誰來找,躺在床上,想看哪本看哪本。」
「我這可以算得上是十分周到了,是吧,趙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青青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子喵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雨中打傘的小雨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依舊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6章
事實證明, 有錢雖然不一定能使鬼推磨,但卻能制得住趙敏。冬淩這一招下去, 趙敏再不提要看書的事情。
她又不傻, 自然不會真讓自己屋子裡堆一屋子的書。
而這是為了折騰無情等人, 真堆了書到時候就算她突然不想看了再讓他們搬出去,折騰的也多是小廝, 沒有太大意義。而且到時候她的屋子就要被不少人進進出出的,想想就覺得不舒服。
冬淩總算滿意了, 把金子一收,等著開飯。
無情雖然知道她有錢, 但上次只是聽她說這麼幹過,親眼見到這麼砸錢卻是第一次。這不是十兩二十兩, 也不是一百兩二百兩,更不是銀子而是金子……
無情也不是沒有見過錢的人, 若是旁人的他肯定不會有任何反應, 但是冬淩……
他想了想自己的私房,貌似差得有點兒遠。
冷血也給冬淩那土豪勁震住了,反應過來卻只覺得爽快,那蒙古格格可算是安份了,果然還是得個人來治她才行。
再沒一會兒諸葛正我和鐵手追命也到了, 趙敏自然更不會再鬧騰, 吃過飯便安份的回屋了。
諸葛正我這才轉向冬淩,「冬姑娘孤身在京,長住客棧終究不是長久之事。左右我這神侯府房間也多, 不防就住下。」
「這樣……不太好吧!」冬淩遲疑著說。
「有什麼不好的。」諸葛正我看了眼無情,「總歸你跟無情……不過若是方便的話,還是要請另父母來一趟。」
等等……冬淩一臉懵逼的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
就聽諸葛正我已經又說:「本該是我去拜訪,但姑娘也該知道,京中事情太多,我走不開。所以雙方見面之事,恐怕要讓姑娘的父母跑上一趟。到時候也可在京城多住一段時間,讓無情帶著你們遊玩一翻。」
「可我沒有父母啊!」那樣的父母,早在穿越之時,冬淩就已經當其不存在了。
諸葛正我聽了這話愣了一瞬,然後說:「那師父……」
「世叔。」無情突然出聲,「關於趙敏的事情,我想我們還需要詳細談一談,至於冬姑娘……」
「好好好,先談趙敏。」
諸葛神侯看了自己徒弟一眼,雖不太明白,卻也沒反對。
冬淩回屋的路上都是一臉懵逼,總覺得話題有那麼一丟丟的不對。見她父母做什麼?難道是覺得她父母應該知道更多的東西想要合作?還是因為無情……
她不能多想不能多想,她跟無情又不是那種關係,諸葛神侯總不至於是誤會了吧!
那邊她走後諸葛神侯和眾師弟齊齊看向無情,目光中只有一個意思。你這幹什麼,難道不想跟人家姑娘成親,就想這麼耗著?
「不是。」
無情抿了抿唇,實話說:「我們還沒有說開,貿然如此,我怕嚇著她。」也怕其實是自己誤解了對方的意思。
畢竟從頭到尾,他也不記得冬淩說過喜歡他。
三個師弟:「……」
諸葛神侯也是夠無語的,他看那架式,還以為兩個人早就互通心意了呢。結果還在這邊……算了算了,他也不管了。
「等你們啥時候想成親了,再跟我說。」諸葛神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撤了。
至於商量趙敏的事,完全就是托詞。
第二日趙敏便跟著諸葛神侯進了宮,見到了皇帝。冬淩後來聽說,皇上是準備讓她住在宮裡的,但她沒同意,說是在神侯府住得挺舒服的。
為這事,蔡京又是一翻冷嘲熱諷,暗示神侯府跟蒙古那邊有勾結。
「他是瞎麼,我們要是跟蒙古有勾結,能去抓趙敏?早巴不得她把事情越鬧越大了好吧!」追命氣得不輕,「我看蔡京那老頭兒就是有病,一天不跟世叔過不去,他心裡頭就不舒服。」
「有時候真想一劍給他腦袋削了,總不幹好事還煩人。」冷血冷冷道。
冬淩:「……」
冬淩坐在一邊默默的喝茶,邪不勝正。什麼蔡京,什麼淩落石,什麼南王太平王,這些人不起歪心思還好,只要敢像劇情中一樣造反,就是自取滅亡。
關於趙敏,朝廷自然跟蒙古人有交涉。不過這卻顯然不是段時間內能達成的,先不說內容上面的扯皮,就是勾通上,這裡也不比現代。不管離多遠,一個電話就能說上話,這得飛鴿傳書。
而且一封不夠吧,飛鴿傳書也不夠正式吧。然後勢必肯定要來人,再一折騰就得好幾個月。
「世叔還讓我去保護她,想想都覺得未來的日子簡直暗無天日。」追命唉歎道:「金九齡怎麼還不回來,他脾氣好,會說話,或許那蒙古格格能被他哄得開開心心的,然後就不瞎折騰了呢。」
「想太多。」冬淩呵呵一笑。
金九齡騙個旁的小姑娘還行,趙敏那樣的卻不太容易。一但給她一點兒破綻,她就能聞出你身上的渣味兒來。
而且金九齡不在還好,要真讓金九齡去看著趙敏,冬淩反倒會怕出點什麼事。
追命和冷血又抱怨了一通,無情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該去把鐵手換下來了,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
「知道了。」冷血說完,拎著劍就走了。
他們四個暫時都沒什麼事,無情不太方便,便由他們三個輪流去跟著趙敏。這也沒有辦法,派別人去他們不放心,而且那位格格也不樂意。動不動就要提及玄冥二老不在身邊都沒個可用的人,然後把他們拎出來比一比。
日子過得是水深火熱,有時候是真恨不得把她也跟玄冥二老似的丟地牢裡去。
至於冬淩,冬淩光明正大的住在了神侯府,自認達成了一項成就,離目標又近了一步。在撩無情的事情上,她倒是收斂了很多。
這種事情,過猶不及,她已經刷足了存在感,而且在神侯府的地盤,她現在還有些放不開。
畢竟這裡耳目太多,萬一被人聽到……
冬淩覺得她這張臉還是得要一要,因此規矩了許多。尤其相較於頻頻作妖的趙敏,更是對比明顯。
只是有幾次察覺到無情似乎有話要說,欲言又止的,但最後卻又沒說。
冬淩琢磨了好幾天,愣是沒想出來到底什麼事兒。難道是又出了什麼事情,或者想從她這兒問什麼消息,卻不太好意思?
所以兩人相處時,冬淩主動遞了話頭,然而無情卻搖了搖頭。
「暫時並沒有,如果有需要,我會來問你的。」
既然不是,那冬淩就更加奇怪了。
無情閑是閑,卻也不到無所事事的地步,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他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剩下冬淩一個人坐在涼亭裡,想著到底是什麼事兒,讓他這麼欲言又止的。
腳步聲響起,緊跟著趙敏坐到了對面。
今天跟著她的是冷血,抱著劍就要往涼亭的石柱上靠。趙敏卻說:「一邊兒去,我跟冬姑娘聊幾句女孩子比較私密的事情,你適合聽麼?」
冬淩一挑眉,心說趙敏這又是要幹什麼?
那邊冷血已經走開了。
對於冬淩他還是很相信的,而且她不是公門中人,沒必要牽就趙敏,應當是吃不了虧。
他一走,趙敏的神色就又有了些變化,人也往前湊了一點兒,「你喜歡那個叫無情的吧!我看得出來。」
冬淩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在想,真這麼容易瞧得出來?
「你們感情看起來還不錯,但……」
聽到這,冬淩失笑,什麼叫感情不錯,他們還沒在一起好吧!偏生趙敏一副已經看透了的模樣,「但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多易變心,你說要是有更漂亮,更聰明的女孩兒出現,他會不會就喜歡上別人了。」
冬淩心思一轉,就明白了趙敏的意思。
「你想讓我幫你?」她問。
趙敏說:「你必須得幫我,不然我就去勾引無情。你知道的,如果我硬是要讓他來保護我,就連諸葛神侯也沒太大的理由干涉。」
「身份有時候還真是個好東西,可以讓有些人肆無忌憚的幹一些惹人厭的事情。」冬淩說。
趙敏點了點頭,笑著道:「沒錯,我也一向很懂得運用它。」
冬淩看著趙敏,這人的身份最初是她點出來的這件事情,楚留香自然是沒可能提過,諸葛神侯和無情等人也壓下沒說。所以趙敏此時還不知道,只覺得她就是一個住在神侯府的女人而以。
或許這個而以中還要加她有一頭白頭,會一些神奇的功夫,還有很多銀子和……跟無情是一對有情人。
聽趙敏剛才的話,似乎是的確這麼以為了。
而且她還將其看成是一件可以利用的事情,想以此來威脅冬淩,想讓冬淩幫她逃跑。
若是成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成也沒什麼。
總歸神侯府也沒人相信她會安安份份的,所以她這個試探簡直等若是不要錢。
只是冬淩不明白的是,「你現在就算跑了,也絕對不能再像之前一樣隱匿行蹤做什麼事情。反正你現在過得也挺自在的,等著你們的人來接你就好,何必瞎折騰。」
「這你就不用管了。」趙敏說:「你只要聽我的就好了。」
冬淩失笑,「你怕我知道了就不幫你吧,但這也不太難猜。你可能有別的計畫,就算沒有,光是你不見了就是件大事。蒙古那邊不但不需要付出代價將你接回去,還可以質問我們把他們的格格藏哪裡去了。」
這並不難想,之前冬淩是沒往這方面想,但趙敏的動作一出,再猜動機卻是容易得多。
她說:「顯然,我是不會幫你,給我們自己找這麼一個大麻煩的。」
「不幫我,你就要有另一個大麻煩了。」趙敏說:「你最好想想清楚,無情可是個好男人,錯過了可惜。」
冬淩說:「謝謝誇獎。」但現在她還沒得到,更就說不上錯過了。
「你當真不怕?」趙敏有些不甘心。
冬淩反問她:「怕什麼?你難道覺得自己,能成功麼?」
「為什麼不行!」趙敏說:「男人都貪腥,好的也一樣,雖說你長得很漂亮,但我顯然也不差……」
冬淩忍不住笑了出聲。
趙敏問:「你笑什麼。」
冬淩說:「沒笑什麼,只是笑你連一個楚留香都沒搞定,就想沖無情下手。」
「楚留香身邊的紅粉知己有多少,無情又有幾個。像他這樣沒見過幾個女人……」
冬淩實在不想聽旁的女人說無情于情.事上的不太通,所以很快打斷她的話,「你真的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連楚留香那種是個女人就能拉上床的都搞不定,還想來碰潔身自好的無情?」
趙敏:「……」
冬淩笑眯眯的看著她,拿出工作中對待客戶的態度,一如春天般溫暖的微笑,沒有一絲破綻。
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她對無情信心十足。
趙敏氣得不輕,沒想到她這麼不好搞定。不過她顯然還沒有放棄,緩和了一會兒情緒,又提起了,「但你別忘了我的身份。」
「相信你們大宋的皇帝,還是挺希望我一直留在京城的。畢竟我父親手中的兵權可不小,留我在京……只要我表現出一點兒的喜歡,你說他會不會賜婚。這樣的話,無情願不願意,你高不高興,似乎都沒什麼辦法。」
冬淩覺得趙敏是真的瘋了,竟然連這些都能拿來威脅人。
不過她冬淩也不是傻子。
她冷笑一聲,「只要你不怕以後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卻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人婦,那自可以去請皇帝賜婚。」
她才不信,就趙敏那性格,趙能豁得出去,賭上自己未來一輩子的幸福。
總之,「我是不會幫你的。」
第 37章
冬淩非但不會幫趙敏, 而且轉頭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無情。
當時她正倚在窗邊,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放在那裡的一盆水仙, 語氣中還帶著笑意, 「你是沒聽到, 她那意思,好像比過了我, 就能拿下你似的。」
「這麼說,似乎也沒錯。」無情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冬淩一怔。
她愣愣的回頭看了過去, 「你說什麼?」
無情猶豫了幾日,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終於提起,倒是不再糾結。直言道:「我說她這麼說也沒錯, 如果她在我心中的份量能同你一般,確實已經便足以拿下我了。」
冬淩:「……」
她把這句話在腦子裡過了幾遍, 但不論怎麼想, 這話都好像是在說如果趙敏在無情心中同她一般,便可以拿下無情。換句話說,就是她現在已經拿下了。所以這人這是在……
「你在跟我表白麼?」冬淩遲疑著問。
果然,就見無情點了點頭。
心中刹那如炸開了煙花一般,冬淩甚至都沒空追問到底是什麼時候起的感情。是同她一般, 還是她辛辛苦苦撩了這麼久, 終於大功告成?
一瞬間腦子裡的想法亂成一團,幻燈片似的把兩人的過往過了一遍。然後迅速抓出幾個場面,「那天, 就是我推門進去時,你跟陸小鳳表情不對……」
「他以為我們倆個已經是……所以在說一些自以為很風趣的話調侃我。」無情知無不言。
冬淩又問,「那日神侯問起我的父母師父……」
「如你所想。」無情說:「他本來是要提我們倆的婚事。」
冬淩:「……這,這麼急?」
無情說:「其實也不是很急,只是這些年,我的親事是師父最操心的問題。他總覺得我……好吧,其實我也很想快些……不過,還是看你的意思。」
冬淩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長這麼大沒談過戀愛,第一次談就是這種進度。表白的時候還順帶商議婚期的,不……他們還沒開始說開的時候,男方長輩就已經琢磨著家長見面商定成親細節了。
這真的是……
縱始是閃婚,也沒這麼閃的吧!
冬淩一臉茫然加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開心還是該糾結。這也太快了,她根本沒打算在三十歲之前結婚。
但一想,這個年代普通女孩子十五六都出閣了,她現在都二十多了,怎麼也不小了。
她在這琢磨早婚與晚婚的問題,無情卻把她的猶豫當成了為難。
因為他早早動了心的原因,世叔和師弟們才那般看待。至於陸小鳳說她喜歡他,陸小鳳說的話也不能盡信……
冬淩腰間的錢袋早在之前便收了起來,現在換上的是一串特別漂亮的翠綠翠綠的吊墜。
無情的心略微沉了一下,覺得自己到底還是太衝動了些。不過這種事情,只要他有這個念想,總是有這麼一天。
「你不必著急答覆,終生大事,合就該好好考慮。」
頓了下,又補了一句,「也勿需因此有什麼不自在,或者……就當我之前沒說過。」
怎麼能當沒說過呢。
冬淩看了過去,表白這種事情,也是能說吞就吞回去的麼。
然而無情說完這話,似乎還怕她不自在,先告辭了。冬淩簡直想沖上去將人攔住,但到底是沒急成那樣。只是在無情走後,直接把自己撲到床上,埋進枕頭裡,暗自懊惱剛剛想什麼早婚晚婚的事兒。
看吧,人家誤會了!
現在也不好直接過去說,我答應了,也太顯得自己急切得不行了。
對男人,要撩也要吊,你太急切太喜歡,就容易讓對方不把你當回事兒。雖然無情看著不像是這種人,但冬淩覺得自己沖過去表白這事兒還是不太靠譜。
而且現在已經明知道無情喜歡她,最難的一點都在不知不覺中攻克了,其他的還是問題麼。就算剛剛錯過了機會又怎麼樣,天底下有幾個人表白是一次就成的,正好讓無情多來幾回。
不過到底也知道無情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所以冬淩時常便也想製造個機會。
為了讓一切水到渠成,莫說是兩人獨處時,就是有時候當著追命他們的面兒,她也能輕輕的撩一下。
有兩三回,還叫趙敏給恰好撞上了。
趙姑娘這個鬱悶,她怎麼也沒想到,反倒是自己幫了個大忙,讓冬淩和無情更加恩愛。
再說她自己,卻是因此事受到了不少限制。
趙敏恨得不行,簡直想如自己之前所說,折騰得這兩人分了,給冬淩一個好看。但她目前手邊沒人,自己又被時刻盯著,著實辦不到。若是要用威脅冬淩時的法子,容易把自己填進去。
趙敏並不願意如此。
無情雖然挺好的,但卻不是她心中的菜,更何況還有那麼一個缺陷在。
但要讓她就這麼放棄認栽,顯然並不符合她的性格。
趙敏找來之前,冬淩正在跟無情聊天。後者顯然還記著,她當初說要找諸葛神侯談鋼鐵的事情。
「不用不好意思,該怎麼談怎麼談。」無情說,「或者,先和我說說?」
冬淩知道他是好意,只是……
「這事暫時還不是時候。」
當初她剛到這裡,突發奇想的想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品質,沒考慮那麼多。就算是第一方案被打擊到了,也沒覺得有什麼。更甚至想跟諸葛神侯談這筆生意,畢竟神侯府雖然不太缺錢,但也沒人會嫌錢多。
只是如今進了京,接觸的事情漸多,卻發現現在並不適合搞這些。
不是她的設想不好,而是時機不對。
現在外有蒙古,內有蔡京奸相,邊關還有一個淩落石是顆雷。如此時機,鋼鐵除了民用必須,還是多用來去製造兵器為好。若是拿來研發一些生活上的,的確是有些浪費,也不太合適。
她簡要跟無情解釋了一下,又說:「真需要時我不會客氣的。」頓了下,又忍不住補了一句,「畢竟馬上就是一家人了。」
她這幾乎已經是明示了,只待無情問一句,兩人就能說開了。
玩曖昩雖然感覺也不錯,但冬淩到底還是更喜歡實打實的把關係定下。她等著無情開口,然後將話說開了。卻不想無情還沒開口,那邊趙敏就已經走了過來。
「呦,我這是不是打擾了什麼?」趙姑娘笑著道。
冬淩:「……」
廢話。
但經她這一來,倒是的確不好再提之前的事情,只能再尋機會。
趙敏當然是不知道他們倆其實還沒說開,只是被那個一家人刺激得不輕,忍不住就出來壞壞氣氛。
此時見到冬淩不高興,她自然也就高興了。
畢竟她這幾天因為被冬淩告了一狀,被看管的尤其嚴,追命幾個就跟盯犯人似的,她跟個丫頭多說兩句話都要防著,那感覺著實不太好。
這兩人相見,可謂正該是劍撥怒張,但實際上卻也沒那麼壞。
趙敏也算是個能忍的,冬淩更是經得事兒多,穩得住。因此在最開始的不耐之後,倒也十分平靜。
甚至還開始調侃趙敏,「趙姑娘近來可似乎不太想瞧見我,今天過來,這是有事?」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閑得無聊。」趙敏說,「想出去逛逛。」
無情立即問:「追命他們不讓?」
「……」趙敏瞪了他一眼,「盛捕頭對於女人的心思未免也太不懂了些,逛街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當然得有個人陪著。」
無情:「……」
無情忍不住看了冬淩一眼,他的確是對女人的心思不太瞭解。就像冬姑娘總是跟他說一起比較親密的話,但那天的模樣,看著倒的確也不是很願意。
那邊兩個女人已經聊了起來。
「所以你是來找我的?」
「不然呢,還能找無情?」
「你要願意跟他逛,我也沒意見。」冬淩毫不在意,「就算再把鐵手追命冷血都叫上也行,四個保護你一個。」
趙敏:「……」
最後一起去的當然還是冬淩,無情還有正事,便去忙了。
今天跟在趙敏身後『保護』的人是追命,冬淩親眼看著趙敏作妖,想要把人支走。
這樣的事情想來也不是第一次發生,追命應對得十分輕鬆。要買貴的東西,行,格格有錢愛買什麼買什麼,反正神侯府沒錢。打發他去跑腿?追命二話不說喊來個店小二,讓幫忙去買。
冬淩忍笑看著,覺得趙敏這也挺憋屈的。
不過也是,又不是全天下皆是張無忌,拿她沒有半點兒辦法。
不過今天冬淩在這兒,趙敏到底自由了些許。追命跟的也沒那麼緊,至少不會吃個飯都要站身後盯著。
「他們對你倒是信任得很。」趙敏有些不甘心道。
這是當然,冬淩說:「比起你,恐怕誰都可以值得信一信。」
趙敏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他們就這麼確認我說不動你?就因為你跟無情是那種關係?」
「就算不是,你也說不動。」
冬淩說:「趙姑娘,你是不是把世人都想得太蠢了些。有點兒腦子的都知道,幫了你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不說這些,打仗這種事情,相信沒幾個人喜歡讓它發生。」
除非有比這個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不然估摸著不會有誰,會冒著這麼大的危險幫她。
趙敏自己也明白。
但,「對女人來說,男人不就是一件很大的事情麼?」
冬淩搖頭嗤笑一聲,「我原來以為趙姑娘也算是有些志向,卻沒想到跟一些閨閣女子也沒什麼不同。」
不過想想趙敏跟張無忌認識之後的做為,有這想法也不足為奇。
這個年代,又有幾個女人能真正擺脫這種想法。
但冬淩不同,她生長的地方不一樣,自身又是一個努力上進的人。在她而言一個好男人是奢侈品,卻不是必須品。若能有幸得之自然是好,若是不行,或是一個輕而易舉就能被算計走的,不要也罷。
趙敏瞧出她的不屑,心道這一回算是走眼了,找錯了人。
她不在多說,也沒興趣再逛,準備吃完了飯就回去。她現在已經明白,在冬淩這裡,她是絕對找不到任何的機會了。
她們倆個都是少有的美人,因此也算是頗為吸引目光。因為身後跟著追命,大多都知道肯定是有些身份的,因此倒沒人亂議。不過因美人提美人,外面那些吃飯的倒是提起了不在場的另外幾個又恐怖,又漂亮的女人。
說起他們說的那件事冬淩也曾聽說過,並且為此足足笑了有半個時辰。
這事兒最初似乎是由移花宮的邀月惹出來的,蓋是因著邀月看上了一個美男子。這一回最開始沒江楓什麼事兒,而是跟聞名天下的妙僧無花有關。
「七絕妙僧無花可是少林的得意弟子,那可是佛家子弟,也不知那移花宮的邀月宮主是怎麼想的,竟然打上了他的主意。」
「這少林肯定不能讓啊,但遠水還難救近火。當時少林寺尚還未得知任何消息,無花卻已經身陷移花宮。憑藉著他自己的本事,自然是極難闖出來的……當時的情況,任是誰都覺得肯定要栽,那移花宮宮主要是強來,妙僧該當如何?」
外面這人說得是相當興起,但奈何聽眾不給面子,坐在他右邊那人笑道:「這事都發生多久了,全天下還有誰不知道,你還在這裡賣關子有何用。」
冬淩心說,不管發生多久,你們傳得多開,都不過是外界傳言,哪是真相。
無花可是石觀音的親兒子。
可這傳言中卻說,關鍵時候還是石觀音插了一腳,據說她也瞧上了這位少林高僧,想要與其春風一度。
冬淩剛聽到這話時,簡直要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但那人一連重複了三遍,明顯就是這麼回事。
而且據說這件事情之後,石觀音和邀月這就算是結下了仇。
外界也這才知道,石觀音竟然是個酷愛美男子的人,她在大漠的地盤裡,不知葬送了多少又俊又有本事的江湖豪傑。
邀月原本卻是個未談過情的少女,也是經此一事然後不知怎的變得變態起來,只要是石觀音看上的,她就要插上一腳。
冬淩依照自己所知道的分析了一下,估摸著真實情況可能是無花被請去移花宮講經,然後不太老實勾搭上了邀月。或許他自己並沒有這麼作死,只是好巧不巧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個什麼有節操的人,所以……
移花宮宮主可不是他之前玩弄的那些女子,這一勾搭再想脫身談何容易。
石觀音為救兒子,又不能洩露兩人的關係,於是就變成了她也看上了無花,也就有了那些傳言。
就是不知道邀月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分明就原著而言,經歷過江楓之事,她是變得討厭男人的。哪曾想如今人變成了無花,也不知是跟石觀音做對,還是本身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就變成了也酷愛美男。
據說江湖上長得不錯的男子,碰見移花宮的人是有多快跑多快,更是不敢單獨亂走。
就怕被這邀月宮主或者石觀音給看上。
外面還在說:「聽說上個月,這兩人共同盯上了江楓,這可是個容貌跟無花不相上下的美男子。」
「盯上了有什麼用,有燕南天大俠在旁護著,莫不成她們還能強搶麼?」
這消息冬淩卻是剛剛才知道,可能是傳得慢,這段時間她又在忙其他的,便沒注意到。而看趙敏的模樣,也是剛剛才得知……
冬淩想到她們之前討論的話題,唇角一勾,「你說,對女人而言,男人是一件很大的事?」
「確實挺大的,沒點兒本事都搶不進後宮!」
趙敏:「……」
「……」冬淩說:「聽到了吧,只要有本事,全天下這麼多男人,想搶誰就搶誰,多大點兒事!」
趙敏:「……」
剛剛推門而入的追命:「……」
看到他的冬淩:「……」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棠糖唐☆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水若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一條野生的小白龍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君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千古興亡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零】梟徹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8章
追命哪能想到, 他不過就是下去結了個帳, 再上來就能聽到這種高調宣言。
他是不相信嬌嬌柔柔的冬姑娘是這種人的,所以目光首先就射向了趙敏。一定是這個蒙古格格又說了什麼,不然冬姑娘怎麼可能這麼說。
趙敏:「……」
趙敏可不背這個鍋,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安份的人。」
追命根本不信,一臉的你別想狡辯,我是不會相信的。肯定是你說了什麼,才讓冬姑娘這麼懟你的。
尤其聯想到之前趙敏對冬淩的威脅。
追命很快想明白,肯定是趙敏並不死心, 而冬姑娘為了讓她死心不要再遊說了, 所以故意做出一副對大師兄不屑一顧的模樣。瞧瞧, 全天下這麼多男人我都想搶誰就搶誰了,一個無情, 你要給你。
想明白後,追命決定這事回去怎麼也要跟大師兄說說,並且讓這個趙敏離冬姑娘遠點兒。
實在是太能作妖了。
趙敏:「……」
趙敏也是氣得不行, 分明就是冬淩自己的問題,這些人偏不信, 還把錯怪到她身上。再聯想這幾次在冬淩手底下吃的虧, 幾乎不用別人管, 她自己也要離冬淩遠遠的。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麼!!!
這件事情當然很快就又傳到了無情的耳朵裡, 冬淩倒是完全不心虛,「我又沒準備學他們倆個……當時不也沒搶你麼?」
說著,她眼珠子一轉湊了上去, 「不過我要是真搶回家去,你跑麼?」
無情:「……」
冬淩看著他思索了一會兒,認真道:「我還有很多正事,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冬淩險些笑抽,這人怎麼能這麼可愛,這種問題需要這麼一本正經的認真回答麼?
不過都到這份上了,顯然她都暗示得不能更明顯了,無情卻仿佛聽不懂似的。他好像並不想讓她像當日一樣『為難』,所以每每都會不著痕跡的把話題扯開。例如今天,轉頭就又提起了,「有件事,你得知道一下。」
「正事?」冬淩看向他。
無情說:「也不算,就是金九齡要回來了。」
事實上不止金九齡,上官飛燕也會一起。
冬淩接過飛鴿傳書看了一眼,心說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上官飛燕這回算是惹到惹不起的了。
這事兒說來還跟她之前聽到的事情有些關係,卻原來這上官飛燕看人家江楓家世人品俱好,就起了心思。她自認自己長得好看,聲音好聽,之前還把那個前來報仇的甄聰耍得團團轉,因此搞定一個江楓自然不是問題。
但江楓可不是甄聰那種腦殘,而且近來又碰見過溫柔女神林詩音,自然對上官飛燕沒什麼興趣。
這還不算,他還不巧被石觀音和邀月給盯上了。
「具體的飛鴿傳書上說不清楚,不過根據他們所說的話,大概能推斷出來。」無情說:「石觀音上門時正好撞上了上官飛燕,後者似乎還嘲諷了對方長得不如她漂亮,也敢跟她搶男人。」
冬淩:「……有些人,還真是不怕死。」
石觀音是誰,那可是誰臉比她好看就要給劃花了的存在。原本上官飛燕一個小姑娘,長得就算好看些,可沒有石觀音和秋靈素身上的那種氣質,或許還不被看在眼裡。她卻偏偏自尋死路,想打擊情敵,結果……
「石觀音要毀了她的臉?還是已經劃了!」冬淩問。
無情表情一頓,「你知道?」他轉而便明白,「石觀音之前也做過類似的事?」
冬淩點了點頭,「只是之前的事一直沒傳出來,這次怎麼鬧大了。」
「石觀音似乎想當場就動手毀了上官飛燕的臉,但……」無情伸手一指,冬淩在一堆蠅頭小楷中找到了那句,「恰巧當時移花宮的邀月宮主到場,而石觀音又覺得,直接毀了的痛苦,遠遠比不上讓人每天心驚膽顫……」
冬淩總結,「總之,她給上官飛燕定下了一個月的期限,讓她自己劃了自己的臉,不然……」
「不然就把她廢了丟青樓裡去。」無情說。
冬淩想著夠狠,約摸是石觀音覺得,你不是喜歡男人麼,不是要跟我搶麼,那就成全你。
青樓那地方,天南地北哪的男人都有,到時候讓你完全不缺!
再往下面看,「所以上官飛燕這是怕了,要跟著金九齡一起回京,尋求神侯府的保護?」冬淩嗤笑一聲,是真不想管這種作死貨。
無情點了點頭,又說:「這件事情皇上已經知道了。」
皇帝知道了,一般而言就是無法推脫。更何況旁人求上門了,以神侯府的名聲,自然也不能不管。
而且,「小王子親自求上門的。」
說來這小王子也算是聰明,忍痛割愛,將大半的錢財捐給了國庫。再加上他的愛好跟當今皇帝極為相似,兩人聯繫不斷,天天舞文弄墨,交情倒很是不錯。
他都開口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皇帝自然是同意的。
冬淩問,「那甄聰那個色狼哥哥的事情呢?」
「估摸著是沒什麼說法了。」無情說:「本身就是那個男的不安好心,而且甄聰自己也說了江湖事江湖了……」
冬淩懂了,「先撩者賤。」而且說實話,那種色狼死了也不足為惜。
簡直是為全天下女人謀福。
不過,「甄聰呢,他不報仇了?」
說起這個,事情就更離奇了,也不知怎麼整的,上官飛燕竟然把那甄聰耍得團團轉,最後兩人就……當然上官飛燕肯定是看不上他的,後來遇到江楓後,隨便設了個局就將他給弄死了。
冬淩問:「金九齡就不管?」
「沒辦法管。」無情說:「六扇門管的雖然是江湖事,但卻是調停江湖跟朝廷的一些大事。一些小恩小怨,尤其是這種苦主不讓你管,而且說不清對錯的事,本就不好插手。」
「後來更是如此,甄聰是為保護上官飛燕而死的,金九齡莫說當時沒有跟著,便是親眼所見,也不能將人拉開,再將上官飛燕推出去吧!」
這倒是真的,而且就那個甄聰的作死勁,尤其還喜歡上了仇人……就算冬淩在場,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管。
她當時就覺得這三人撞在一起得有出大戲,只不過沒想到甄聰戰力太弱,輕而易舉就被KO了。金九齡段數最高,至今沒下場,還在做壁上觀,看熱鬧看得起勁。最能折騰的就屬上官飛燕了,這不,如今惹上石觀音。
她自己惹上還不算,竟然還把人帶到了神侯府。
「石觀音的本事可不小。」冬淩說:「那個趙姑娘可還在神侯府呢,到時候讓她潛進來順便幹點啥,蒙古那邊可是要炸。」
無情說:「這個倒無防,神侯府可沒這麼容易進。」
冬淩知道,有諸葛神侯在,石觀音也沒那麼多便宜可占。只是有千日作賊的,沒聽說過千日防賊。而且上官飛燕一來,三個女人一台戲……相信以她的本事,不用三個,光跟趙敏就能折騰出無數台來。
冬淩只覺得後面的日子要『精彩』得無法言說,正在尋思該如何應對,就聽無情說,「跟你說這個,倒不是石觀音的事,而是金九齡。」他頓了一下,這才又說道:「你之前提過,司空摘星是受了金九齡的指使,想要偷你身上的東西。」
冬淩點了點頭。
無情說:「這次回來,你準備……」
「按兵不動。」冬淩說:「他肯定能找出無數個聽起來很不錯的藉口,所以我準備當做不知,看看他要幹什麼。」
無情說:「你心中有數便好,只是……當真不問清楚,或許是誤會呢。」
冬淩看了無情一眼,「你們似乎對他印象十分的好。」
「確實不錯。」無情說:「要不是他本身有師父,而世叔又已經收了我們四個,或許會想要收為徒弟也說不準。」
冬淩抽了抽嘴角,心說,那你們這可撞了大運了。
真要收了徒弟,諸葛神侯這一世的英名,可說不準就要毀在這姓金的手裡了。
不過如今繡花大盜還沒出來,金九齡雖然在冬淩這裡已經做過很多古裡古怪的事情,但具體卻是還沒做什麼壞事。冬淩想著,反正在這世界有無情等人存在,他也不至於有那種天下人皆傻就他第一的感想,或許不會再犯那種案子了呢?
如果能拉他回正途,自是再好不過,畢竟怎麼說也是六扇門的人,如果成了壞人,諸葛神侯和無情他們面上也是無光。
但很快的,冬淩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這件事情是在金九齡和上官飛燕回來當天發現的。
這段時間諸葛神侯很忙,鐵手和追命要『保護』趙敏也很忙,冷血被派出去辦差依舊是忙,無情卻被空了下來。
冬淩覺得,這一來是因為的確事不太多,二來則是諸葛神侯有意要讓無情時間多點,讓他們培養培養感情。正好她也不是那種賢慧到會說『你有事你去忙,不用管我』的人,於是很樂意跟無情在一起多呆。
怎麼著,也得撩得人再表一次白吧,上次那算暗示,這次怎麼也得明示。
這天也是巧了,他們正好去街上買一樣東西,便撞上了剛進京的金九齡和上官飛燕。
更巧的是,還碰上了方應看方小侯爺。
幾人之中,自是屬方應看的官位最高,所以紛紛先給方小侯爺打招呼。後者卻看也不看金九齡跟上官飛燕,先是朝無情點了點頭,「自從江南一別,倒是第一次見,盛捕頭近來倒是很少出門走動。」
無情點了點頭,「我不出來走動倒是好事,說明近來沒有大事。」
「這倒也是。」方應看說完又笑著看向冬淩,「這位就是冬姑娘吧,我們在江南也算有過一面之緣。」
「不過是恰好運氣不錯,跟方小侯爺選到了一家茶樓喝茶。」冬淩微微一笑,「當時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真是沒想到,方小侯爺竟然注意到了我這區區一個小人物。」
方應看笑著道:「姑娘這般美人,在哪裡自然都是焦點。」
冬淩笑了笑,不經意間掃向金九齡和上官飛燕二人,後者果然看著有些不憤。畢竟這位上官姑娘可是敢跟石觀音比美的,自認比得過冬淩也是正常。尤其冬淩現在還一頭白髮,在這個年代可是個減分項。
真是有趣,冬淩心說,上官飛燕這自信也不知是怎麼養成的,難道是從小跟上官丹鳳比贏過來的?
雖然她本身的確挺漂亮的,但也絕對沒到天下第一美人的地步。若是到了,早早就被石觀音給禍害了,還能讓她活到今天?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看誰都覺得沒有她好看。
那邊方應看同他們也是巧遇,說過幾句話便又分開了,全程看都沒看上官飛燕一眼,引得這只燕子格外的不滿。而相較于她,金九齡便淡定多了,若不是冬淩特殊關照他,根本發現不了那一瞬間的嫉妒不滿。
冬淩:「……」
她算是知道了,有些人心術不正,跟他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沒關係。
就算現在金九齡在六扇門並不是最厲害的那個,只不過是興不起造一個無人能破的大案上。他開始變得嫉妒不憤,他的本事明明也不低,為什麼人人只看得到四大名捕,卻要忽視他金九齡。
方應看走了,他們便開始往神侯府走。
自然是先介紹了下上官飛燕,無情看了一眼後說:「恰好小王子也在京城,你之後便過去看一眼,讓金九齡陪著,不會有事。」
冬淩瞧見上官飛燕看了眼金九齡,抿了抿唇,「你們不一起麼?」
「我要去買點東西,他要陪著。」冬淩笑眯眯的說,然後滿意的看著上官飛燕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
這世上,就像很多男人很low的總喜歡吹噓自己睡到了多少個女人一樣,有些女人也天生就愛勾男人。仿佛男人不多看她一眼就不正常,總要顯擺一下,然後獲得關注才能獲得認同感。
上官飛燕便是這樣的人,剛剛方應看就沒看她,現在無情也似乎並沒有為她的美色所迷,就讓她站不住了。
要不是大家還維持著表面上的面子問題,冬淩簡直想問問她勾搭別人的男人很有趣麼。
金九齡似乎也對你不怎麼感冒,你怎麼不去勾搭一下!!!
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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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千古興亡 投的地雷和手榴彈,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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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章
冬淩也不跟上官飛燕客氣, 直接拉著無情就走了。
笑話, 人趙敏好歹還是個格格,雖說也算半個被控的人質,但也算是關乎大宋和蒙古兩方和平的一個重要人物, 冬淩都沒見如何給她面子。一個小小的上官飛燕,還指望她多給面子。
他們走後,上官飛燕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跺了跺腳,恨聲道:「甄聰怎麼就沒砍了她。」
說完她又看向金九齡, 抱怨道:「你也太沒用了些, 都不知道幫我說句話。」
金九齡的面色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但也只是一瞬。在上官飛燕看來,他依舊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金九齡說:「無情不也沒說話。」
上官飛燕:「……你。」
金九齡也沒有哄她, 只是平靜的解釋,「你們女人間的戰爭,男人要是插了進去, 反倒落了下乘。」
「難道你希望讓別人覺得,你比不過那冬淩, 得需要男人幫你做主?」
他明顯是在推脫, 然而上官飛燕卻似乎很吃這一套, 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又有些懊悔, 「我也就是沒想到那冬淩這麼不好對付,明明在江南的時候,我觀她還算比較溫柔……倒是我走眼了。」
「行了。」金九齡倒是端得很穩, 「我們先去見小王子。」
上官飛燕點了點頭,便朝著剛得到的地址而去。金九齡落在她身後幾步,看著她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蠢貨。
一個漂亮又能榨出銀子的蠢貨,要不是還有些用,他早就……
冬淩自然是不知道她在心中隨口吐糟的事情竟然就是事實,上官飛燕和金九齡兩個都沒什麼節操的早就混在了一起。他們不光混在了一起,而且上官飛燕還在到處勾三搭四,鬧出了江楓一事。
「要說江楓好好的一個俊俏少年郎,怎麼就招惹上了這三個瘋女人。」提起這事兒,冬淩就忍不住有些感慨。
無情說道:「相信在江楓看來,他只是招惹上了兩個瘋女人。」
冬淩一想也是,上官飛燕雖然心思歹毒不下於那兩位,但武功勢力卻顯然遠遠比不上人家。更不要說在江湖上的名聲了,說不定江楓現在還在感慨,那小姑娘不過就是嘴毒了一些,卻招惹上了不該招惹的人。
畢竟那只燕子慣來會裝,又長得好,一般人很難想像得到她的心得有多黑。
說是去陪冬淩買東西,其實那只是說給上官飛燕聽的。這一次出來原本就是無情要買幾本書……這本讓人出來就行,之所以跑這一糟,主要是冬淩提起,他自然說什麼也不可能拒絕。
而且在江南時,冬淩幾乎就沒有窩在客棧裡的時候。無情自然是知道這點的,又看她這段時間大多呆在神侯府內,覺得她可能是有些悶了。正巧今日出來了,買完書便也沒回去,而是帶著她逛了逛,最後挑了間茶樓,上了二樓。
「對街便是戲園,坐在這裡,能聽到一些聲音。」無情朝她道。
當然普通人是肯定不行的,得需要他們這些武功高強,內力不錯的人,耳朵要比旁人靈一些,便能聽到一些。
冬淩仔細聽了一下,發現聽不大懂,但聽著像是豫劇。
「我對這些不太懂。」她倒也不會不懂裝懂,只是問,「你對這些感興趣?」
無情搖了搖頭。
這一下冬淩就奇了怪了,既然不喜歡,為什麼特意來這裡。
「你……」
她見無情的耳根似乎有些紅,偏過頭去說:「沒什麼,這裡的茶也不錯,試一試?」
冬淩後知後覺的發現,無情這可能是在討她的喜歡。因為她似乎挺喜歡茶的,所以帶她來這間茶樓。順便再問問喜不喜歡聽戲,喜歡的話,可能下次就是一起進戲園子了,或者經常來這裡坐坐。
想著,冬淩忍不住笑開了,「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呀!」她含著笑問。
無情倒茶的手一頓,停了半晌才說:「我觀書上說,這些問題,通常不好問得太直白,因為對方有時會不好意思提。」
這……
冬淩一怔,她原以為是無情的捕頭習慣,什麼都喜歡從細節上觀察一下,結果……
結果這書上說……
「哪本書啊!」這時候冬淩還是真誠求問的,但不知怎的,瞧見無情那張秀色可餐的臉,神思一蕩,後面的話就變成了,「該不會是那本花……咳,沒什麼,你以後可以直接問我,除了想上天這種辦不到的,我大概是不會不好意思提。」
「哪怕是想看那種書?」無情突然開口。
冬淩:「……」
冬淩震驚的看向無情,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能說得出這種話來。
不過在這種事情上,冬淩這個現代出來的哪能被一個古人給震住,換了陸小鳳楚留香這樣沒臉沒皮的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還是無情。
因此她反應過來後立即就說:「現在倒是不想了,畢竟畫的哪有真人有趣。」
無情:「……」
無情握著茶杯的手一緊,唇角輕抿一時不知做何反應。但當他不小心抬頭掃見冬淩時,卻發現這人的表情遠沒有她的聲音鎮定。非但不是那種調侃趣味的模樣,反而眼神遊移,臉頰泛紅,一看就知道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偏生這姑娘還並不自知,在那裡放大話,「而且那上面的人長得也不好,連你的一半都比不上。」
無情簡直不知該笑還是該笑,最終無奈的撫額失笑。
不得不說,在發現冬淩的狀況後,他反倒是沒那麼無措了。只覺得這情形有些可笑,坐在對面一本正經的撩他的人有些可愛。
但既然她也不是把這些話當成習慣,也沒有對旁人說過,只對他……是不是真的是喜歡他。
可那天又為什麼會是那般懊惱的反應?
也或許是因為今天的話題太過崩放?畢竟怎麼說也只是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家,問那些話哪裡能不羞澀。
這般一想,竟覺得主動提到這裡試探的自己,似乎做得有些不太妥當。
那邊冬淩以往也沒幹過這種事,所以也是萬萬沒想到會把自己折騰進去。最後也不說了,乾脆一口把茶灌了,總結承詞,「總之沒什麼不好說的,本姑娘敢做敢當,怎麼,還有什麼問題麼?」
「沒有了。」無情說。
接下來的話題倒是正常的多,無情學識淵博,走南闖北又見多識廣,談到什麼都不會冷場。再加上他本就善長觀察,在看出冬淩喜歡聽某一方面時,便特意多講一些。如此這般,聊得怎會不暢快。
除去還沒正式說開,冬淩覺得,這樣的情形沒什麼不好。
就連她慣來聽不習慣的戲曲,此時也忍不住多聽了兩句。還不小心聽到了外面喝茶的同好的聲音,他們正在誇今天這茶好喝。還有厲害的竟猜出了這水用的是無根水,茶也是取自上品的……
「有這麼好?」冬淩挑了挑眉,又給自己重新續了一杯。
之前她喝的時候心中有事,所以並沒有怎麼注意到。如今這細一品,倒是當真發現的確不錯。而且這味道十分熟悉,似乎在哪喝過。
但冬淩對茶本就不是十分精通,哪怕這茶的味道極好,此刻也是萬萬不敢確定。
但此時,卻正好又聽到店小二正朝一桌的客人解釋,「我們大老闆今天在,他對這個比以往的老師傅懂,今天這茶全是他親自泡出來的。」
果不其然,又是大老闆的這個劇情。
顯而易見的,這個大老闆,估計還是之前那個吧!
這人到底開了多少處分店?
因著這份好奇,下樓的時候她掃了一眼,正巧瞧見那位正在泡茶的幕後大老闆。光是看背影便知同之前那個是一個人,更別說那一套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的動作。只是在對方察覺到什麼回頭看過來時,冬淩愣住了。
長得完全不一樣!!!
這完全就是兩張臉,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
冬淩怔愣間,就見對方朝她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回頭泡茶。又穩又淡定,甚至動作間都沒半點兒停頓。
無情小聲的問,「怎麼了?」
「沒事。」說完這話,冬淩又更小聲的補了一句,「出去說。」
無情也不多話,跟著她便下了樓,然後到了大街上。冬淩此刻已經組織好了語言,語調平靜的說:「我有一項算不上本事的本事,就是看人特別准,尤其是長得好看,身材好,或者氣質比較出眾的人。」
「剛剛那個泡茶的大老闆我之前見過一次,而那一次,他並不長現在這副樣子。」
無情神情一頓,「你確定?」
「確定。」冬淩點了點頭,「茶讓我起了疑心,但對於品茶我認人卻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看背影卻不一樣,每個人的身形或多或少都會有差別,若要完全相象根本不可能,更別說還要氣質相近,那更是萬中無一。」
而冬淩,對自己的這雙眼睛十分有信心,剛剛那個人,就是他之前見過的那個大老闆。
無情沉思了許久,方才開口,「江湖之中易容之術最好的當屬司空摘星,但你見過他不止一次,而且以他的性格,想必也耐不下心來泡茶。其二便是楚留香,他用的是人.皮.面.具,但楚香帥你也見過,所以應當也不是他。」
冬淩說:「必然不可能是他,上次見這位泡茶的大老闆時,香帥還和我一起喝茶呢。」
但再要挑出第三位,無情卻是一時想不出來了。
「那人模樣我看見了,著實看不出有易容的跡象,可見出手之人在這方面的才能也絕對不弱,但我卻不知道,江湖中何時又有了一位這樣的高手。」最終,他也只能搖頭。
又看向冬淩,「不知冬姑娘可知道江湖中還有誰有這等本事。」
「我也知道的不多。」冬淩說,「比起你之前提到的兩個,我也不過就多知道兩個而以。」
無情這回算是一愣,竟然還有兩個,「不是一個?」他奇了。
冬淩點了點頭。
她說:「這兩人中其中一個也是善制人.皮.面.具,且這人的名聲絲毫不壓于給楚留香制面具的那一位。」
「說起來,我連楚留香的面具是從何而來都不知道。」無情說:「今日之前,若並非知道楚香帥不是那等惡人,恐怕不知多少人要以為那是他自己為惡之後製成的。」
冬淩倒是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叫小神童,楚留香身邊有一名女子喚做蘇蓉蓉,正是那位小神童的親妹妹。小神童死後,他手中所有的□□,均落到了這位蘇姑娘手中,一個都沒有外傳。」
提起他來,無情便知道了,只因這人從小就十分有名。而他那一代則有三個製作人.皮.面.具的高手,但三人應當都死了才是。
「千面人魔是死在鐵中裳的手裡,這點絕對不會有錯。而雄娘子乃是被神水宮所殺,甚至就連屍骨都被人分割……難道是神水宮騙人,那人並非雄娘子?」無情瞬間便猜到了要點。
冬淩點了點頭,又說:「不過此人近些年明顯已經改過自新,不在為惡,不然的話,任他有千百張皮,也不可能瞞這麼久。」
「那裡面的那個人是他?」無情搖了搖頭,「不會,那人的背影看起來便知,年紀應該不算太大。」
冬淩點了點頭,「不光如此,雄娘子也絕對不是個會泡茶的人。」
無情說:「那看來,你覺得裡面那個人是第四個。」
「沒錯。」冬淩說:「那個人長相氣質均是極佳,易容之術亦不在司空摘星之下,且茶藝奇高,在江湖上也是頗為有名。除了實在想不到他為什麼會開店當老闆,且沒事幹還為人泡茶之外,我實在想不出,裡面的人不是他的理由。」
這一回,無情沉默了許久,才不可置信的猜出一個人名來,「難道真的是無花?」
冬淩點了點頭。
「除了他之外,我再想不到其他人身上了。」頓了一下,為求嚴謹,她又道:「不過我並未見過無花,或許哪一天見上一面,便能肯定了。」
她有心想再提一句那位無花公子的身世,還有他的心大的可能想弄個天下來玩玩。又一想,這世界什麼淩落石方應看蔡京之類的暫且丟掉不提,都還有個一心造反的南王在那虎視眈眈,太平王世子宮九這會兒也不知道在折騰什麼呢。相較起來,一個無花混在裡面,也實在是太不顯了。
想想這反派也實在是多,分開來看還不覺得。這一合起來,都感覺趙佶這個皇位能坐穩,也著實是相當不容易。
他們又買了些小吃,拎著便回了神侯府。剛進門沒多久,便遇上了搖頭晃腦不知道在嘀咕什麼的追命。
「這是又有事發生了?」無情看了他一眼,問道。
追命走了上前,拿了兩塊桂花糕,邊吃邊說,「可熱鬧了,你是沒瞧見,那趙格格把新來的上官姑娘懟得都哭了。」
冬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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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章
從追命的角度上來看, 這位趙格格雖然老是折騰他們, 但今天這事兒,卻還真不是這位故意挑的。
「你說新來的那位上官姑娘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她為什麼會覺得因為長得美被石觀音嫉妒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追命一臉的不可思異, 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冬淩看了他一眼, 搖了搖頭,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尤其上官飛燕還屬於一般女人都理解不了的範疇。
要不是見多識廣,混跡各大論壇見慣了各種白蓮花小□□神經病,冬淩也理解不了。但現在她敢說上官飛燕就是覺得自己漂亮,並以此為武器, 還極其不喜歡有人比她漂亮, 哪怕差不多也不行。
尤其是這種初到一個地方, 裡面還有兩個美女,當然是要都會一會, 並隱晦的表達一下, 其實我比你們都好看。
所以這女人一見著無情就那般作態, 無非就是想表達一下她的吸引力, 跟冬淩示威。而見了趙敏, 估摸著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趙敏又不是傻子,哪會聽不出來。
趙姑娘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哪會讓著她。要論起嘴皮子來,十個上官飛燕都未必是那位趙格格的對手。
不過, 「真懟哭了?」別是裝模作樣想惹人憐惜吧!
追命卻是點了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一轉頭就哭了,委屈得不得了,現在又跑回去找小王子了,金九齡跟著她呢。」
冬淩聽了覺得有些意思,轉頭難得的主動的去尋了趙敏聊天。後者此時正在自斟自飲,看著心情不錯,難得的沒有折騰鐵手,而是舉杯問他,「喝一杯?」
鐵手搖了搖頭,站在那裡不動如山。
趙敏輕笑一聲,「還怕我下毒不成。」說著,她自己一口幹了。
冬淩不得不承認,趙姑娘身上的瀟灑勁兒,確實挺吸引人的。尤其現在來了個上官飛燕,整天端的是一副白蓮樣兒,就顯得趙敏更加難得。只不過雙方立場不同,導致他們總歸成不了朋友。
心下歎了口氣,冬淩走上前坐在對面,徑直拿了一杯酒,直接幹了。
「倒不是怕下毒,只是鐵手任務在身,不好飲酒。」冬淩說:「不如這一杯,就讓我陪你喝?」
趙敏看了她一眼,語氣並不怎麼好,「難得,你竟然會過來找我。」
冬淩笑了笑,沒說話。
趙敏自然不是個會受委屈的性子,從各種方面上來說,她現在在神侯府都不需要太過委屈自己。因此自然瞧誰不順眼便是不順眼,萬萬沒有陪著笑的可能。而她之前可是『得罪』過對方,自然不可能指望笑臉相迎。
不過趙敏對她到底也沒討厭到哪裡去,說完這話就又問,「聽說那小白花的事情了?」
「小白花?」冬淩一愣,隨即失笑,「你倒是會形容。」
趙敏冷哼一聲,相當得意的說:「我什麼人沒見過,就她那點兒斤兩,說實話,還真不夠看的。」
冬淩算是看了出來,趙敏的確是討厭上官飛燕討厭到家了。不過她過來,是為了弄清楚另外一件事情的。
「到底是她先招惹的你,還是你故意去招惹她的。」挑了挑眉,冬淩問。
趙敏喝了杯酒,很輕巧的說:「他們沒跟你說麼,是她先挑釁的我。」
「上官飛燕的確腦子不太好使,幹得出這種事。但……」冬淩眯著眼睛看向趙敏,「追命可是說,你這幾天沒事就往門口晃。難道不是等了好幾天,終於等到魚上勾了?」
「是又怎麼樣。」趙敏毫不在意。
冬淩笑了,當然是不會怎麼樣了,上官飛燕那種蠢貨,怕是到現在都沒想到自己是被算計了的。
「她去告狀了,哭著去的。」
趙敏笑道:「去的好。」
冬淩一琢磨,可不是麼,趙格格怕什麼。只要皇上不想跟蒙古開戰,就不會給對方遞這個話頭,趙格格的人身安全還有各方面權益都可以保證。相反上官飛燕的身份就沒什麼了,跟小王子沾點兒親又是怎麼樣,又不是親女兒親孫女的,而且小王子又算得了什麼。
皇帝的知己?
紅顏知己這年頭都沒多大份量,在皇上眼裡,還缺個把的知已?
上官飛燕只要是敢說出不願意跟趙敏住一塊兒的話,皇上就能讓她搬出神侯府去。這件事情,只有她給趙敏讓道,是絕對不會存在趙敏給她讓道的事。
「她要是有種,可別半路再哭著回來。」趙敏得意道,「真要敢去告這一狀,我倒敬她是條漢子。」
冬淩笑了,「你覺得,她真有那麼傻?」
「說不準。」趙敏說:「一看她就知道是個眼高手低心氣兒大的主,偏生長了副好容貌。出來了只需要被男人哄上一哄,難免就會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尤其小王子如今不比以往,有錢不說,跟皇上關係又不錯,上官飛燕就是一時糊塗自以為是,也不是不可能。」
話到這兒,冬淩哪能不知道,趙敏怕是早就想好了,要將這上官飛燕趕走。
「你也不像是容不得漂亮姑娘的人。」冬淩看著趙敏,這位可不是上官飛燕,不至於就因為別人長得漂亮,就討厭成這樣。
趙敏聽了她這話冷哼一聲,「我討厭她還需要道理?她自個兒找死,偏生還把人引到神侯府,莫不成是覺得我們合該跟她一起承受這個後果?」
冬淩:「……」
趙敏看著她,奇怪道:「你也長得不錯,難道就沒想過。那石觀音時間一到,來尋她的麻煩,看到你覺得不喜,順手也……我自認武功不及那變態女人,可不希望因為這種破理由被盯上。」
「所以你才想把她趕走?」冬淩可算是明白了。
為什麼從未見過面,趙敏就對上官飛燕如此不喜。當然如今見了,估計就更喜歡不起來了。
這兩人不合,其實倒也是一件好事。
那上官飛燕一看就不是個什麼有正確三觀的貨,說句不好聽的,別說正確三觀,她連差不多點的恐怕都沒有。相信只要有利可圖,她都能幫助趙敏,全然不會管這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所以對於這兩人結梁子,冬淩還是十分樂見其成的。
她倒了杯酒自己喝了,聊到這兒,也沒什麼要繼續說的。只是提醒趙敏,「光憑今天這事,你恐怕趕不走她。再接下來,勸你還是收斂些,也別太過份。畢竟要比起狠和毒來,你還不及她。」
「我不及她?」趙敏失笑,看模樣就是不信。
冬淩卻又確認般的說了一遍,「你確實不及她。」
「要論狠你確實是狠,畢竟不是哪個女子明知道自己幹的事情,可能會引發一場大戰,到時勢必死傷過萬甚至更多的時候還能平靜待之,並且積極的,特別期待的要去觸發這一場大戰。但你卻絕對沒有她毒,沒有她惡,也絕對想不到像是上官飛燕那種人,那些小手段會煩人到什麼地步。」
趙敏尤不在意,「到底不過是小道,更何況我也不差。」
「……」冬淩起身,臨走前留下最後一句話,「古往今來,有多少英雄死在小人手裡。更何況,你是英雄麼?」
趙敏:「……」
無情和追命之前也跟過來了,只是沒有上前。但以他們的耳力,那些話自然也是聽到了。此刻一見冬淩回來,前者還尚且沒說什麼,追命便忍不住了,「你過去,就是為了提醒她?」
冬淩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她的命眼下還是十分重要的。」
這點追命不得不贊同,這也是趙敏之所以敢這麼囂張的原因。諸葛神侯不會同她一個小輩計教,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也就過去了。他們師兄弟幾個因著任務的原因,自然也只能盡心盡力,被她捉弄也是常事。
但……「上官飛燕她不會蠢到不懂這位趙格格不能出事吧!」
「不是不懂。」冬淩看了他一眼,說:「是她根本不會在意,你以後接觸久了就知道,那女人……」
冬淩嘖了一聲,搖了搖頭,「一言難盡,世間罕見。」
追命用他那四師兄弟裡最不著掉的腦瓜子想了想,日後神侯府裡……一個難纏的趙格格,如今再來一個連冬姑娘都覺得一言難盡的上官姑娘。這兩人要是不見面還好,這一撞上再來一個修羅場,那到時候……
「真希望她今天這一出成功了,那上官姑娘一怒之下不往神侯府住了。」
冬淩說:「那你們更慘。」
追命:「……啊?」
「你當趙敏就為了那麼一個見鬼的理由?她趙姑娘怕這些?她可是敢孤身前往中原攪混水的人,一個石觀音就把她嚇人這樣她還怎麼混。」冬淩說:「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上官飛燕不住進來,到時候她要不要人保護,還是要,人從哪裡出,不還是神侯府出,誰去?底下小捕頭去你們能放心?」
這事兒就連金九齡都壓不住,他要是能搞定,就不會專程把人帶回京了。
甚至……冬淩看著追命,問:「你打得過石觀音?」
追命搖了搖頭,「沒交過手,不過……希望不大。」
「這不就得了?」冬淩一攤手,「而且這事又不是打得過就行,就上官飛燕那三腳貓的功夫,隨便瞅個空子就給被人在臉上劃兩刀。」
離開了神侯府,真要保護得密不透風,四大名捕不說齊出,兩三個是要有的吧!
冷血可還沒回來呢,到時候趙敏這裡怎麼辦……
「我們這位趙格格是在攪渾水呢。」冬淩說:「不管她最後能不能撈到好處,起碼你們幾個得忙翻天。一個不小心任務失敗了,還容易受罰。」
追命氣個不輕,「果然她就沒安過什麼好心,你還提醒她幹什麼。」
「沒辦法,誰讓人家占著個好身份呢。」
冬淩一攤手,「誰讓你穿著這身皮,是個公門中人,身上的責任又大又多呢。」
趙敏心思再多,你還是得護著,等著蒙古將人贖回去。這中間要是出一點兒岔子,保不齊就給了蒙古理由,要開戰了。
追命憋屈得不行,無情忍不住沉聲道:「師弟,注意心態。」
冬淩也說:「就是啊,想想好的,起碼這兩人長得都不錯,天天有美人看,旁人想要都要不到的福利呢。」
「總歸事情已經這樣了,還是看開些。給你說這些是讓你小心些,不是讓你帶情緒幹活的。」
追命看著他們倆,一臉的無語。
他跟鐵手還曾經幻想過,冬淩看著就很溫柔,到時候無情要是再崩著臉說他們時,後者說不定能幫他們說句話。以往見過的那些師兄弟相處,不都是這樣的麼,結果……這兩人這還沒在一起呢,就已經夫唱婦隨的,合起夥來教育他了。
簡直不能好了!!!
「我去休息了。」追命轉身就走,他也是剛跟鐵手換班沒多久,正困著呢。
不過臨走前,沒忍住還是補了一句,「大師兄,師父上次還提到,讓你加快點兒動作,免得被人搶了。」
說這話時,他還抬頭看了一眼冬淩,這誰要被人搶了,簡直十分明顯。
冬淩挑了挑眉,心說天助她也,這回看無情還能跳過去?
她一回頭,正準備明知故問一句「什麼東西被人搶了呀!」就見無情正威脅追命,「你不困?」
「困,當然困。」追命三下五除二就跑了個沒影。
無情這才回頭看向冬淩,「你別聽他胡說……」
冬淩氣個不輕,再照這樣下去,她恐怕就得沖上去抓著無情說『我喜歡你了』。
冷靜冷靜!
她告訴自己,男人這東西,可以撩,但是追還是得讓他追你……追你個毛毛球,「無情,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了,你對我到底……」
逼問還沒開始,那邊陳日月就冒了出來。
「公子,上官姑娘回來了,金捕頭讓您過去一趟。」
冬淩:「……」
這TM還能不能好了,這都多少天了,一句話的事兒怎麼就是說不出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零】梟徹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西行寺羽落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一條野生的小白龍 投的2個地雷,謝謝!!!
第 41章
冬淩也是氣惱得不行, 她當天要是不發愣就好了。再不濟也別那麼要面子, 跑到無情跟前解釋一下,當時只是被成親嚇到了,並不是不喜歡他。
結果呢……
她非得再來一回像之前一樣, 聊著聊著自然而然的談到這裡, 結果整成了現在這樣。
他們過去的時候, 上官飛燕的眼圈還是紅紅的。金九齡正坐在一邊, 看到無情便迎了上來,小聲道:「我好不容易勸了下來,你看這……」
「照舊由你看顧,為了安全,近來還是少出神侯府。」無情說, 「一切等石觀音給的日期到了再說。」
像是石觀音這樣的人物, 一般說一不二, 如果到時成功不了必定會生氣,但也有很大的可能會放棄。如楚留香一般, 留下含有郁金花香的字條, 指名要在什麼時間取什麼東西, 但如果當天他因為一些原因沒取, 便不會再去了。
江湖中人, 向來格外注重這個。
但,「以往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情,石觀音也不知會不會……」
「不會。」無情倒是很肯定,「之前雖然並未發生過對女子對手的先例, 但她先前勾引強搶過男子,有一次並沒有成功。過了時間,她便放棄了這個人,可見並不是十分執著的人。」
金九齡點了點頭,「那便好。」
在這種時候,便能看得出無情對江湖的瞭解。只除了那些無人所知,藏得極深的。其他的事,無論大小,似乎什麼事情都在他的腦子裡一般,隨便翻一翻便能找出來。
他跟金九齡聊過之後,又去公式化的跟上官飛燕交待了幾句。大意便是講明石觀音的不好對付,又讓她近來少出門。然後便又帶著冬淩離開,去了書房,挪動一本書之後,便見那處的書櫃朝左移開,露出一個小門。
冬淩:「……」
「……」她乾咳一聲,「我這……是不是不該跟過來?」
無情愣了一瞬,方才明白她的意思。搖了搖頭道:「無防,裡面不是什麼機密。」
這邊等著他說一句你不是外人的冬淩:「……」
她算是真的服了無情了,但這種時候她又能說什麼。只能走進去看著他走向其中一處,從裡面的信封中抽出一封來。
這裡滿屋子都是這樣的信封,裡面有些是飛鴿傳書式的小紙條,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傳回來的。有些則是在大頁的紙張上寫滿了內容,然後塞進信封裡。冬淩只掃了一眼,就覺得內容之多,也真不知道無情究竟是怎麼順利找到自己想要的。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無情說,「按照年份和事件類型,都有分門別類的保存。」
冬淩一聽才知道,這裡面的東西原來大多都是這些年神侯府收集到的資訊。「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根本比不上百曉生所知甚廣。我們收集的,只是江湖上大多數人已經知道的,只是將其整理起來,以供隨時翻閱。」
「畢竟光憑一個人,是很難將這些全部都聽說過的。」無情說。
這個倒是真的,像是一些大事,人人皆知。但也有很多,因為做出這件事的人不出名,或者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有時候僅僅只是你那幾個月忙了一些,便將其忽略了。
這間屋子裡,存的便是所有已知的事情。不是一個人寫的,但最終都會歸到這裡。
冬淩看向無情,「所以你現在過來是……」
「來看一看當年那件事情。」無情說:「確定一下當時的時間……我怕是我記錯了,這種事情,總是該再嚴謹一些。」
冬淩笑了,「看你之前,不是很有把握麼?」
「這個……」無情動作一頓,「不如此說,我怕穩不住他們。」
冬淩笑著走過去,心說就上官飛燕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估計最初的驚嚇過後,就不那麼怕了。起碼就今天見到她時,根本沒感覺到什麼慌亂之類的情緒。
她湊過去看了一眼,結果發現了眼熟的名字……
「無花?」冬淩挑眉問。
無情點了點頭,說:「這幾年當中,在石觀音手底下脫身的,也就只有無花一人。」
冬淩抽著嘴角看了下去,這件事情說來她之前在茶樓裡跟趙敏一起聽過一段。只不過這裡寫得更細,足足用蠅頭小楷寫了好幾頁。
事情的最初是無花應邀去移花宮講佛,至於他是怎麼被邀月看上的,上面倒是沒寫。移花宮裡的消息自然不會外傳,無花也自然不會對外提起這種事。甚至在旁人看來,他本就應該對此避而不談……
總之等到江湖中人聽說這個消息時,他已經被困移花宮之內,正想法子遞消息往出逃。
就像冬淩之前聽到的那樣,後來還是石觀音也看上了他,闖入移花宮跟邀月杠上了,這才給了他機會。
「這之後,石觀音放言三月之內必定拿下無花。邀月自然也不可能善罷甘休,怎麼也要壓她一頭,便定了兩個月的期限。」
無情說:「後來這二人互相幹攏,無花發現自己都不用回少林避難,依舊可以到處講佛。」
兩月一到,邀月自然沒有成功,她留下來繼續同石觀音作對,然後便有了第三個月。
「最後她們二人誰都沒有成功,時間一到石觀音就放棄了。恰好當時她在這途中又看上了別人,邀月見不得她好,於是就……」
如果單照這上面所講的來看,石觀音倒的確是說到做到,但……
「無花跟石觀音,是母子關係。」冬淩突然提起。
無情:「……」
無情愣了會兒,才問,「你說什麼?」
「我說,他們兩個是母子,親生的。」冬淩指出,「所以這上面寫的通通不能作數,雖然不知具體為何,但不是他們突然一時興起合夥耍了邀月,就是石觀音在替無花解圍,卻又不想暴露兩人之間的關係。」
她說的話,無情從不懷疑真假,於是此刻便覺得十分不可思異。
「他們兩人……」
冬淩說:「這還不算,丐幫的南宮靈是他親弟弟,同父同母的……不過無花這個人,親情感不是很重。」
「我甚至懷疑石觀音會幫他,也是因為他比較有用一點兒。」
無情說:「那他父親……」
「天楓十四郎。」冬淩說:「死了快有二十年了吧,但他的武功無花卻盡數學到了。包括我先前提到的易容之術,用的便也是他們東瀛的手法。」
「這一家子都是利益為先,簡直沒一丁點兒的親情可言。不過現在不提這個,就說你這上面寫的這件事,十成十不是真相。」
就算石觀音跟無花母子緣再淡,這兩人再沒節操,亂倫這事兒估計還是沒可能的,而且還是沒成功的……
「這三人指不定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無花也絕對不是你們所知的那麼聖潔。」冬淩看著無情,覺得這位名震天下的大捕頭今天的三觀怕是要刷新一回了。但事實真相的確如此,她也沒辦法。
「總之,這個參照物不太合適,這些年,石觀音可還有放過其他人?」她問。
無情搖了搖頭。
冬淩一攤手,「這不就得了,就知道那個魔女沒這麼灑脫。你要讓她說出來的話辦不到,估計一生氣,誰知道又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此事是不太好辦……」
「除非能弄死她。」冬淩興致勃勃的,「武林一害啊……不過她死了,誰去跟邀月掐。」
無情:「……」
石觀音禍害江湖多年,想殺她的人自然不少,有仇的沒仇的,光是想借她揚名的就有不少。但她到如今還活得好好的,甚至能在移花宮闖出一個來回,可見這人武功之高並不好對付。
想殺她,哪有那麼容易。
也就冬淩能說出這話來,他們幾個,一直都只是以保護上官飛燕為主,根本沒想過直接從源頭解決麻煩。
但這個想法,也實在是太瘋狂了。
「石觀音並非甄聰之流,你切莫衝動行事。」無情忍不住提醒。
冬淩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有分寸。」
就那只燕子,根本不可能讓她冒險好吧!石觀音雖然是江湖一害,但比起蔡京方應看之流,卻是不夠看了。
必要時刻,冬淩會以身犯險阻止這些人謀朝竄位掀起戰爭,卻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去動石觀音。
她又不傻。
無情看她剛剛的確似乎只是說一說,這才放下心來。
仔細妥貼的又將紙張重新塞回信封之內,帶著冬淩出了暗室。無情坐在書桌前將剛剛聽到的,關於無花石觀音還有南宮靈的消息仔細寫下。又重新過了一遍確認沒什麼錯誤之後,才標上日期,簽下屬名。
最後自然是找個信封裝好,放進暗室裡,成為那眾多消息中的一例。
此時距離石觀音給的日期還有十日,蒙古使者一時半刻也趕不到京城。冷血那邊辦完了事正在趕回來的路上,蔡京和方應看也隔外的安份。就連諸葛神侯幾次相見都是面上帶笑,氣氛著實並不算太過緊張。
「冬姑娘在府裡住的習慣麼?」見著冬淩,甚至有空問上兩句。
冬淩點了點頭,十分得體的表達了自己住得很舒服,神侯府氛圍特別好,對她也特別照顧。
諸葛神侯看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無情,頗為有些恨鐵不成鋼。這都多少時日了,還沒追上?明明看著人家姑娘對你有意,不然為何天天同你呆一塊兒,她無聊怎麼不來找我老頭子聊天呢。
他這個大徒弟啊,就是太悶,不好!
諸葛正我將目光從無情那裡重新移回冬淩身上,特別和氣的說:「京城還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讓無情多帶你出去逛逛。」
冬淩笑著點了點頭。
她現在也不在糾結說不說清楚的事情了,總歸滿世界都已經當他們在一起了。
天天想著怎麼水到渠成,想方設法的折騰,還不如靜待時機。而且一但沒了那急切的目標,就連撩無情,也明顯要比之前幾天有趣多了。
既然諸葛神侯都發了話,再加上無情自己就時常讓冬淩不必悶在府裡,此時更是有了理由邀她出門。
盛捕頭尋的理由相當正直,態度也十分的君子,但心裡嘛……
冬淩悶笑不止,著實是沒想到,自己這都差點談過一次婚嫁了,反倒又回過頭享受了一回被追求的感覺。
只是相較於她那動不動就撩的直白,無情到底要委婉很多。
盛捕頭帶她去的地方從樓茶到書齋,還有各種小吃點心鋪子,幾乎是都有去過一兩家。而今日則是趁著天氣好,索幸不知跟誰借了船來遊湖。
湖面上小船不少,裡面不是身邊伴著美人的公子少爺,便是今年上京趕考的學子。
前者談的是風花雪月,後者聊得是詩詞歌賦。
偶爾離得近些時,還能聽到隔壁船上的聲音。
趕得不巧,隔壁坐的人不知是哪家的紈絝少爺,傳出的盡是些,『少爺你……別這樣……好壞……』之類的。冬淩抽了抽嘴角,心說這可真不講究,光天化日的幹嘛呢……不過她的眼神便是毫不猶豫的飄了過去,好像要透過層層的紗漫看到裡面似的。
無情:「……」
攤上這麼個好奇的主兒,無情還能如何,只能運著內力,讓這船往另一邊移。
另一邊的船看著就要奢華大氣不少,裡面隱約只能瞧見一坐三站四人,皆為男子。只是……一聽到那坐著喝茶的人的聲音,無情的面部表情又是一頓。
那位……怎麼會在這裡?
此時對方顯然也已經看到了他,正笑著說:「那不是無情麼,去,將他和他身邊那位姑娘請上船來,喝上一杯。」
站在旁邊伺候的三人中其中一人,當即便掀開簾子走了出來。足尖點水似輕巧的越過湖面上了他們這艘船,垂眸道:「盛捕頭,黃公子在那邊,請……」
聽到這個稱呼,冬淩心下便是一驚。
這年頭,什麼黃公子黃老爺,太容易讓人聯想到皇位上的那位了。尤其看這排場也著實是很像……
「好,我們這便過去。」那位發了話,無情怎能拒絕。
前來傳話的那人一笑,轉身就要回之前的船上。卻只見就在這時,水面之下突然竄出數個黑衣男女,直奔那膄大船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顏控不解釋 投的地雷,謝謝!!!
第 42章
黑衣人是從皇上坐著的那艘船的四周突然躍起, 共有八人, 男女不一,高矮不同,一看就不是正規訓練出來的。但他們的武功卻遠遠不比正式訓練出來的殺手要差, 相反只會更高。
冬淩來不及多想皇帝出個門怎麼才帶這麼三個人, 手上便已經直接掀了桌子, 擊向離她最近的二人。
旁邊無情跟她配合默契, 手中茶杯順勢擲出,攔了另外一邊的一個人。
之前躍上他們船的那個人早就已經抽劍返身跟人戰到一塊兒,之前就留在船上保護的人自是不必提。
他們一個已經提劍與人鬥在一塊兒,剩下的則跟在皇帝身邊,哆哆嗦嗦的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個不會武的。
時間緊迫, 無情來不及多解釋船上人的身份, 只說:「那人不能出事。」
「知道。」冬淩起身的同時一把抓過船上用來划船的槳也丟了出去, 順口說:「他要是死了,這天下就亂了。」
無情先前只知道冬淩知道的多, 卻沒想到她連皇上都能認出來。不過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他腿不能行, 輪椅又不比他那頂小轎, 上面並沒有多少暗器。一般情況尚且可以應付, 但眼下明顯已經超出預期。
「找機會帶著皇上走。」他一邊動手一邊說道。
冬淩已經召出了她那套鎧甲和武器,「那皇上也得跟我走,他又不認識我,別把我當成和那些黑衣人一夥的。」
他們說話間, 已經解決了一個黑衣人。
冬淩仗著劍三裡的招式到了這裡沒了CD,十分的囂張。見這又是在水面之上,這些人落地借力的點不多,大多時候都是空戰。她眼珠子一轉,當時對付趙敏時用的那招盾壓就砸了過去。
她這一砸一個准,對方明明看著並沒有被砸得很慘,卻再使不出輕功,只得落進水裡,直撲騰。
趁著人不備,冬淩接連兩個盾壓,水裡就多了兩個落湯雞。但接下來那群人便有了防備,「離那個女人遠些。」
冬淩聽到一個脆聲聲的女聲響起。
發話的人個子不高,聽聲音也極為年輕,冬淩甚至懷疑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然而她說的話卻仿佛聖旨一般,這一群人紛紛遵從。只聽這位姑娘又說:「砍了狗皇帝,不要戀戰。」
好啊,這果然就是沖著皇帝來的,根本沒一點兒誤會。
此刻湖面上已經亂作一團,一群游湖的書生自然大多沒有戰鬥力,這會兒嚇得臉都白了,甚至掉水裡兩個。再說那些紈絝子弟也沒好到哪裡去,大多都嚷嚷著趕緊離開湖中心,根本不願意惹事。
偏生這時候他們又聽到了船上尖著嗓子的大呼聲,「護駕,護駕!快來人呐……」
這聲音說是男的又顯得太過尖細,說是女聲又不太像,懂一點兒的當即就猜出了那是太監。再聯繫一般人怎能用得上護駕二字,這船內之人身份自然不作他想。
這一來,那一船之前還在賽詩的書生們當即面色更白,推擠驚慌之下竟又掉下去一個。偏生這個不像之前兩個一樣會水,一掉下去先喊起來救命,這些人手忙腳亂的又去拉人,簡直亂作一團。
再看那些抱著美人的紈絝子弟,蠢的直接當沒聽到還要跑,聰明點的倒是嚷嚷著,「快,快,劃回去救人,沒聽到誰在上面麼?」
然而喊歸喊,不知怎的,他的船卻是向後飄的。
船上跟在皇帝身邊的王安見此面色更加不好,「一群貪生怕死之輩……」罵完了又瞧見那一群有心無力的書生,跟了一句,「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徽宗趙佶自己便也不會武,如果脫了皇帝的這層皮,更是個實打實的書生,因此聽了這話十分不耐。要換了往常,就算是不教訓一下跟了自己多年的王安,也是要敲打敲打的。但如今卻是沒空管這個,他正扶著船上的欄杆,力求站得穩當些。
此翻跟著他出來的人是魏子雲和殷羨,這兩人在入宮之前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算弱。然而如今對上這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刺客,卻是明顯有些心有餘力不足。
今日若不是正巧碰上了無情帶姑娘出遊,怕是已經讓人闖了進來。
趙佶看得是眼花撩亂,卻也知道這四人中他那兩個侍衛根本就是給人打下手的。只見那位曾經聽神侯提到的冬姑娘一手提盾一手長刀,招式奇奇怪怪,卻也頗為有用。
無情因為腿腳不方便,所以從頭到尾沒有動地方,但暗器總能及時的到位。
但對方畢竟人多,不說其他,單說對上魏子雲的那一位,看著個子很矮下手卻狠。鼎鼎大名的瀟湘劍客根本不是對手,才不過二十幾招就已經落於下分,眼看著就再攔不住人要讓人沖進來。
王安看著驚得不行,嗷嗷直叫的簡直想讓趙佶把他敲暈。
情勢著實算不上好,再往外掃一圈,湖中心已經著實沒了什麼人,只有兩膄船要進不進的,看那樣子就知道船上的都是些廢物,就是過來也幫不上大忙。剩下就是那一船的學子了,還在撈人……「也確實,是沒用。」
趙佶剛說完這話,就跟上天要打他臉似的。只見那船上一個身著青衫,相貌俊雅的青年直接躍起。先是一把將那落水的人拎起,甩到船上,再來足尖點地,看著十分輕鬆的跨水而來。
他只一到場,就接替了魏子雲的位置,恰好替他擋了一劍。
魏子雲剛要道謝,就聽到一個女聲響起,「先帶皇上去無情那邊。」
他反應了一秒,才明白過來說話的正是跟在無情身邊的那名女子。此刻對方還在跟三個人纏鬥,顯然是抽空喊了一句。他也並未拒絕,將此地的防守留給剛剛過來援手的這位兄弟,自己就過去扶了皇上就走。
他這邊才把趙佶用輕功帶到了無情船上,那邊冬淩直接就一個直沖,落到了大船的船頂。
然後……
她腳下一個用力踩塌了船頂,落了下去,一腳將還留在裡面的王安踹下水之後,直接頂著盾牆開了盾立加盾舞。
還在船上的殷羨和那青衫公子當即一個躍起,離開船面。
皇帝之前坐的那船是大,但他也沒想著暴露身份,所以也不可能大到哪裡去。因此冬淩盾舞一開,當即霹靂啪啦一頓亂響,整只船都被拆得差不多了。他們之前站的地方,更是時不時有刀片劃過,根本不能再停。
「她,她這也不怕把自己埋了?」趙佶看著,忍不住咋舌道。
魏子雲也看不太懂,只能說:「或許是有什麼特殊的法子吧!」
唯有無情見過冬淩出手,也知道除了這漫天飛舞的刀片之外,此刻被幾乎埋在裡面的冬淩身上必然開著盾立,可以抵抗一切傷害。所以他並不擔心,更在對方動手的時候便已經想出了原由。
水上作戰,借力點其實並不好選。
像是什麼點水而過,不過只是在岸上之時便借了足夠的力道,再借水力。但如果長時間在水上,水面絕對不夠給人借力。所以他們之前,其實借的一直是那膄大船上的力。而此時,冬淩便是要毀了這膄船。
這個毀並不是要砸爛了船,而是她站在中心點開了舞,旁人勢必便不可能再在船上停留,或者是腳尖一點似的借力。
誰要是還敢這麼做,就等同於不要命了!
湖中心此時根本沒什麼船隻,離得最近的便是無情這一隻。所以冬淩這一動作,無情便將剩下的暗器齊出,只為阻擋有人過來。殷羨和那青衫公子也不是傻的,在空中時便纏住了各自的對手,然後雙雙因為沒有借力點落進了水裡。
這一來,等到冬淩頂著滿頭的木屑,撕掉落在頭上的兩條紗幔,抬起頭來之時,水裡已經是一堆的落湯雞了。
她優先看向那名少女,恰好就聽到了她身邊的人喚了她一聲,「牛肉湯,怎麼辦!」
「撤。」
牛肉湯說:「今天沒機會了。」
說完他們集體便又潛進了水裡,跟殷羨二人對戰的二人更是直接虛出一掌,趁著對方避讓的功夫脫離戰場。
同樣都在水裡,殷羨二人卻顯然沒有對方水性好,此時再追已經來不及。
船上的無情自然自然不能指望,魏子雲也搖了搖頭,他就是追過去,也只有馬上被逼退的份。更何況眼下情況不明,誰也不敢肯定危險已經過去,他怎能離開皇上身邊。
再看冬淩……
大船之上之前掛滿了層層的紗幔,是又好看又涼快還保隱私。但現在因為被她的盾舞轉過之後自然碎成了一條條一片片的正在亂飛,只等她盾舞一停,緩慢的飄落下來套了她滿頭。
眾人:「……」
冬淩一臉無奈的把這些都撕乾淨了,搖搖頭甩掉頭上的木屑,這才抱怨,「我說皇上啊,咱下次能不能別整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緊張的氣氛因為她這一句話就變得怪異起來,魏子雲和殷羨一臉看勇士的表情,萬萬是沒想到有人敢跟皇帝這麼說話。
無情更是只能解釋,「冬姑娘性子直率,一向如此,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能說什麼,若換了另一副場面,要有個女人敢這麼說都不用他開口,自然有人斥責過去。但如今這副場面看來,這位冬姑娘說得似乎還沒什麼錯,頂多算是直言進諫。再加上人家剛剛救了他一命,抱怨一下被他整的那些浮華的東西拖了後腿,也就不算什麼了。
將一切考慮清楚後,皇帝搖了搖頭,又看向無情的這膄小船。
嗯,的確是沒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
尤其現在桌子和船漿都被用作武器打人,更是顯得小船上空曠無它。
皇帝見慣了後宮嬪妃的那一套,什麼都是往奢侈漂亮了弄,倒是第一次見有人帶姑娘出來游湖如此簡單的。他不由信了這位姑娘當真與他以往見的那些不同,比較簡單,要求不高,仿佛出遊出遊帶個人就行,其他都可以沒有。
這年頭,這樣的姑娘不多了啊!
這般一想,更是不會為了剛剛冬淩的那句話生氣,反而看著無情欣慰道:「眼光不錯,等回過頭去,朕給你們賜婚。」
無情:「皇上,這……我們……」
「你們什麼?難道神侯說你對人家有意這事不是真的?」皇帝挑眉道,「我看這姑娘不錯,你加把勁努努力,到時候……」
「救,救命啊!」皇帝的話被王安打斷。
這位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是個旱鴨子,被一腳踹到水裡險些沒淹死。還是他機靈的抱住了之前冬淩丟去砸人最後落到水裡的船槳,這才堪堪保住一命。緊接著就被身邊數個黑衣人嚇得不敢作聲,直到這會兒才堪堪反應過來……
「快,殷羨快救救雜家。」王安想喊又不敢太高聲,好像聲音一高能嚇著水裡的鬼怪,把他拉下去似的。
殷羨瞧了好笑,但卻還是上前一把把他拎起來,丟到了船板上面。
冬淩跟無情之前坐的那船實在是太小,原本人家兩個人加一張桌子剛剛好。如今雖然沒了桌子,但皇上跟魏子雲在上面。雖說還有空地,但那是皇上,有別的地方,誰也不能跟人家說:「皇上,咱擠擠?」
於是殷羨便只能將王安丟到冬淩所在的這膄毀得七七八八的船上,上面亂七八糟的,好在船板沒漏,倒是能夠站人。
「這位公子,你也上來吧,水下涼。」這時候,他才想起之前幫忙的那位公子。
青衫公子一起躍起,便落到了船上。
适才場面太亂,冬淩沒太注意過,直到此時她才仔細瞧過這位前來幫忙的公子。這一眼望去便覺長得實在不錯,模樣根本不下於無情。
只是這兩人一眼望去,便也能看出不同。
若說無情是冷傲結合過後又帶著智慧的平靜,這人便比較張揚,卻又不是陸小鳳的那種張揚。他雖不夠內斂,卻也不過份張揚,此刻雖然衣衫盡濕,站在那裡卻也是氣度瀟灑,讓人一看便知其並不普通。
此刻救一皇帝,也一不居功,二不欣喜,只是站在那裡,神色平靜的說:「如果沒事,在下便先告辭了。」
殷羨哪裡敢讓他走,這可是救駕有功的人,但他也不好直接攔著人家。
畢竟為了救人,現在這人可是衣衫盡濕,這會兒不論是誰,都會想著趕緊回家,洗個熱水澡再換身新衣服。
「公子不防等等,跟我們一塊兒……」
那人搖了搖頭,「不必。」
「那總該留個姓名……」
「到時自會相識。」青衫公子已經轉身,卻是頓了一下,留下一句,「待我高中之時,再報姓名不遲。」
聽聽這話,便知其信心之強。冬淩輕笑之餘,聯繫這人似乎剛剛是從學子的船上過來的。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公子可是姓顧?」她張口便問。
那人腳步果然一頓,回頭疑惑道:「姑娘怎知……」
我怎麼知道?
才情出眾,武功高強,喜穿青衣,相貌俊雅……再配上這副還未高中探花前的性子,除去顧惜朝還能有誰。
第 43章
冬淩今天穿的是劍三裡帶出來的衣服, 質料頗好,水火不侵。适才她本就沒有下水, 只是濺上來的那些水珠很快便順著滑了下去,劍三款白髮自然也是同等。
抖一抖, 整個人仿若回到了半刻鐘之前。
對比一下, 就連全場被人保護的皇帝趙佶都沒她齊整,更不要說是落進水裡澆了一圈的殷羨顧惜朝之流了。
她一眼認出了顧惜朝,卻是沒法解釋。後者又似乎是個不願意提前露出身份,科考時走後門的主。因此只是略微停留了一下, 便轉身接著走了。
冬淩看著搖了搖頭, 心說, 等到那件事情發生之後, 你得多後悔今天沒去跟皇帝套個面熟?
倒是殷羨, 回頭看了一眼冬淩,問道:「姑娘認識剛剛那人?」
「聽說過。」冬淩說:「是個人才。」
殷羨不懂什麼人才不人才的,他就覺得剛才那位少俠功夫不錯。他武功不及冬淩, 适才自然也沒閒心亂看。自是不知這人還是從學子們的船上過來的, 像是今年的考生, 只當是江湖中新出的哪位少俠。
皇帝卻對那人很感興趣, 問他們, 「他怎麼走了?」
殷羨看向冬淩。
冬淩心說這話不該你這個大內侍衛回麼?
此刻兩船已經靠得極近,全靠無情用內力微移才不會撞上。冬淩掃見這一幕,乾脆俐落的一個起落,撈起了浮在水裡的船槳。然後遞到無情手邊, 「盛捕頭,這玩意兒我不會用,你來?」
皇帝沉默的看著這一幕。
魏子雲看向殷羨,後者也十分無奈啊,他是覺得冬淩知道那位是誰,所以才讓她說的啊!
哪知道這人好像把皇上給無視了。
冬淩敢這麼幹,殷羨可不敢,當即就要回話。卻聽那邊無情似乎特別無奈的說,「能不能別叫我盛捕頭,你每次一這麼叫,我心都慌。」
而且每次都沒好事,這一次更絕,這姑娘直接給皇帝無視了。
他的本意當然也不是抱怨,就是想給皇上一個冬姑娘本就如此的感想。畢竟那位可是皇帝,不好得罪。偏生冬淩好像壓根沒聽懂他說這話的潛臺詞,順著就來了一句,「不叫盛捕頭,那喊什麼,無……情哥哥?」
無情:「……」
皇帝:「……」
魏子雲殷羨王安:「……」
無情越發的無奈,皇上還在那裡就這麼鬧,難道不知道這位正巧還誤會著他們的關係麼。他看著冬淩,很想敲開她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難道她沒聽到剛剛的話麼,不知道這樣……這樣很容易讓那位誤會,萬一一個興起,當場賜個婚什麼的,你怎麼辦?
金口玉言,到時可容不得你反悔!
但聽著那軟忽忽的,被特意一頓隔開的『情哥哥』三個字,他又著實出不了口斥責,一時就僵在了這裡。
反應最快的還是大太監王安,他早就氣得不行了,要換尋常時候,誰敢無視皇帝。
「放……放……咳咳咳!!!」王安當即就要斥責,卻一聲放肆還未出口,就因為之前嗆了太多的水直咳嗽,殷羨趕緊給他順氣,免得這位直接嗆死自己。
皇上也被他這一咳咳得反應過來,側頭看了眼魏子雲,歎道:「你說朕下次出來,是不是也得帶個美人?」
魏子雲抽了抽嘴角,沒吭聲,宮裡可沒這樣能打能嬌的美人。
看看剛才那兇殘樣兒,再看看現在往無情跟前一站的模樣。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敢信這是一個人。
但聽了皇上這話,這位又嬌又柔的姑娘瞬間就又站直了,雖然身形瘦弱頗為有些弱不經風之感,但氣勢上卻是瞬間強了不少。只見這位冬姑娘皺了皺眉,十分善意的提醒道:「美人還是不要帶了,把方小侯爺或者蔡相帶一個以側安全就好。」
這話說得可有些問題了。
無情心中一驚,縱是他也曾懷疑過蔡京,但毫無證劇的提起卻更像是神侯府在針對蔡相,更何況這一回還牽扯到了方應看。
他正待想法子把這話圓過去,皇帝那邊卻已經接了口,「姑娘這是何意。」
「那個……」冬淩垂眸看了眼無情緊張的神色,歎息道:「我現在說,剛才一時口快,你們信麼?」
魏子雲率先就搖了搖頭,這問題就是問傻子,傻子都不信啊!
皇帝自然不傻,他說:「我以為,那是順口吐真言。」
「那就當真言吧!」冬淩被拆穿了也不見多懊惱,手往旁邊一放就那麼撐在無情的輪椅上,給了他一個莫要擔心的眼神,這才接著說:「方小侯爺武功高強,如果給天下高手排個榜,他必定榜上有名,有他在側可頂十個侍衛。」
被一個頂十個了的魏子雲不敢有任何不服,只能說:「在下的確不是對手。」
「那蔡京呢,總不能他也會武吧!」皇帝可不好糊弄。
冬淩挑了挑眉,「蔡相爺是不會武,但他怕死啊,尤其更怕帶著皇帝出門出點兒什麼事!因此帶著他,他肯定會安排一溜的人藏在暗處,就算都是廢物,人海戰也能拖一會兒,增加生存機率。」
這麼說,倒也似乎有些道理,但全是歪理。
冬淩自個兒就想在後面加一句,「當然,這是在他們的時機還未成熟之前。要是時機到了,保准這兩人先給你一刀。」
不過她這歪理倒也算得上是正理,因為京城之中除去諸葛神侯這樣的正義勢力之外,另外兩股不相上下的邪惡勢力就屬這兩人了。皇帝出門只需帶上一個,這人只要不是想立即殺了皇帝謀反,就肯定不會動手。非但不會動手,為防牽連到自己,他還會想方設法的保住皇帝性命,不會讓旁人動手。
皇帝自然不知道這些,他當然也看得出來冬淩适才就是在說說蔡京和方應看不懷好意。
但神侯府本就跟這兩方勢力互掐,會從她這裡聽到這樣的話也不意外。
而且這種底下人互相牽制針對的事情,身為掌權者,一向是樂見其成的,所以他根本並不在意。
冬淩恰恰就是明白歷任掌權者的這個心思,才會那樣放肆的說那些話。她知道只要自己不明明白白的指向蔡京和方應看,哪怕理由顯得再奇葩詭議,皇帝都不會追究。
果不其然,皇帝笑了笑,看著竟似相信了那歪理。
只是故作一副驚詫的模樣,「姑娘這話說的實在太容易讓人誤會,我還當你是看出那些刺客的來歷了。」
「冬姑娘江湖出身,說話向來直來直往,沒那麼彎彎饒饒。」無情立即說,「至於那些刺客的來厲,下官自會徹查……」
這本就是六扇門該管的,皇帝自然當即就下令讓他查,並表示要追究到底。
冬淩並非皇權社會出身,因此對皇帝並沒有那麼多的懼怕。之前的輕漫也只不過是借著剛剛立了功,不會被直接一怒之下拉出去砍了所以在進行試探。如今看來,眼前的這位皇帝別的不說,起碼脾氣還算是好。
一般皇帝被刺殺了之後問個話還被人這麼玩兒,肯定早怒得不行。再提起有人敢殺他,肯定要表達一些嚴懲不待的話。
但這位並沒有放狠話,說話時也不見多氣憤,可以說是少見的理智淡定了。
王安此刻終於咳完了,才剛剛不用殷羨扶著自己站起來。但他著實狼狽的很,頭髮濕成一縷縷不說,衣服更是緊緊貼著身子,讓人看著就難受。對比起來,現場始終游離戰場之外使用暗器遠端攻擊的無情,和身上沒半點水痕的冬淩便顯得更加瀟灑了。
「你這衣服料子倒是不錯,不沾水?」皇帝的思想,就這麼莫名被拐到了另一邊。
冬淩當即說:「皇上好眼力,正是如此。」
說完還證明似的隨手將袖子伸水裡晃了圈,再抬起來一甩,水珠便全落下去了,一滴不剩。
「好料子。」皇帝讚歎道。
冬淩也說:「的確是好料子,可惜我出門前,也就帶了那麼些套的女裝,不然的話……」她話未說完,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皇帝雖然覺得這麼好的料子自己用不上有些可惜,但他還能跟一個姑娘搶衣服麼。再說人家女孩子的衣衫,他就算全要過來重新裁剪,也不一定能湊出一套,還指不定好不好看呢。
「那倒的確有些可惜。」神色一轉,趙佶又想到,「那不知姑娘家裡……」
冬淩的神色立即變得有些懨懨的,「回不去了。」
皇帝:「……」
他能在這時候提人姑娘的傷心事麼,莫說這是一位姑娘,就算不是,人家剛才還才救了他的命呢。
後知後覺的,趙佶發現,這位冬姑娘不知不覺就把他逼得只能退讓。
但他能怎麼辦,他還能跟剛剛才護駕有功的人計教,然後治她的罪麼。
就說他不喜歡江湖人,瞧瞧這就知道了,都是些沒有規矩對王法不屑一固的存在。這個冬姑娘還好些,有無情剛剛小小的『警告』了一下。那位青衫公子就……「他走之前,可有說了什麼?」
皇帝想著,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救了駕竟然直接就走了,難道是瞧不上他的賞賜麼?
殷羨看了眼皇帝的臉色,想到适才那位江湖才俊,忍不住就編了一句,「回皇上,之前那位俠士似乎有急事,所以先走了。」
冬淩:「……」
好心辦壞事不外如是,當時場面雖然緊張,但皇帝可看到了顧惜朝是怎麼來的。你之前好好的遊湖賽詩,怎麼,救完了朕就有正事兒了?
她乾咳一聲,決定為顧惜朝挽回點印象分,於是說,「這話顯然是推辭之言,他只是不希望皇上記住他。」
皇帝的臉色頓時更加不好了,歷來都是旁人往他眼前湊的,何曾……
殷羨心說,顧兄弟啊,這回我可幫不了你了。也不知你哪裡得罪了這位冬姑娘……只是他還沒想完,就聽冬淩下一句已經到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人應當會在今年下場考科舉。觀他模樣便知,他對自己的學識還是十分自信,再看他的行為,可斷定他此翻自然是想靠真本事高中,而非其他原因。因此自然是不希望因為今日的事情得了皇上您的青睞,到時殿試時占了旁人的便宜。」
殷羨一口氣才提起來,就又……
「姑娘你還真認識他?」可看剛剛那模樣,那位顧大俠好像也並不認識冬姑娘啊!
冬淩笑了笑,「不認識,但聽說過。」
皇帝卻管不得這些,只是好奇,「那人不是江湖中人?」
「就現在而言,他的確只是一名進京待考的書生。」冬淩說:「但若他此翻功名無法到手,入主不了朝堂,又萬般法門皆是無用,恐怕也只剩流落江湖這一條路了。」
皇上說:「既然他這般有自信,難道只是個虛架子?」
「自然不是。」冬淩說,「他的才情學識,的確世間罕見。于此界學子一比,則更是萬般出眾。」
「即如此,又如何會考不上功名。」皇帝說。
冬淩聞言便是一笑,「只望殿試之時,皇上還能記得今日這話。」
皇帝直覺她這話裡又藏著話,但正要再問,救駕的官兵被帶著姍姍來遲。軍巡院的軍巡判官直接就跪了下來請罪,「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行了行了,等你們,我現在早跟閻王爺喝上茶了。」
趙佶說完這話,乾脆俐落的順著剛搭的梯子上了官船,「回宮。」
魏子雲殷羨王安三人趕緊跟上,至於冬淩和無情,只能看著自己這船上一團亂萬般無奈。
「你這船是借的吧,怎麼跟人家交待?」
無情倒是不關心這個,他只在乎,「你适才說的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
「那人出身上有些問題,可能會被人以此攻擊。」冬淩說:「的確是個有才學的人,我想著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免得他走投無路去助紂為虐,到時你也麻煩。」
無情一聽就知又是她知道了一些旁人還不知道的事情,於是搖搖頭不在多說。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這湖自然也就遊不下去了,也跟著劃上了岸,回了神侯府。這一回府,還沒來得及商量一下今日刺客的事,就先聽到了另一樁『大事』。
守在門口的小廝說,「無情公子,裡面又鬧起來了。」
至於是誰鬧的,趙敏一般折騰得還算有分寸,能鬧出這麼大動靜的,除了上官飛燕不作他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零】梟徹 投的地雷,謝謝!!!
第 44章
上官飛燕自小便不如堂姐上官丹鳳受重視, 所謂缺什麼想什麼,她如今入了江湖,自然想獲得足夠的重視。
依靠美貌可能在之前她的確無往不利, 但此翻進了神侯府卻又是另一翻影像。
雖然說起來她跟小王子的關係還算親近,但小王子在無情等人眼中都沒太大的地位, 更何況是諸葛神侯。
自上官飛燕進府之後, 都還沒跟這位『忙得不行』的神侯有過會面。
但一打聽就知道, 先不說冬淩第一次進府當天, 神侯回來得很晚, 卻還是見了一面,且談了有一段時間, 之後更是時常會交待無情等人不得怠慢。就連被綁著抓進來的趙敏, 也是被正兒八經的見過幾面, 還時常會過問。
唯獨上官飛燕, 自進府手諸葛神侯從未提出要見她, 更別說仔細交待。
再一想,冬淩身邊有無情,趙敏更是占了鐵手和追命兩人, 唯獨輪到她時, 只剩一個名聲上首先就弱了四大名捕一頭的金九齡。
要是換做旁人, 可能會很容易的看出來。她即不是無情未來的另一半, 身上又沒帶著什麼機密,諸葛神侯這樣的人物不見她才是正常。
畢竟神侯又不是一般人,他老人家事情有多少, 整日辦的又是什麼事,自然沒道理專門接見一個上門求保護的人。哪怕這個人跟小王子有些關係,皇帝那邊也過了號的,但也依舊沒有讓他見的必要。
這種小事,通常無情自然會處理好,他不在也有追命等人頂上,著實用不上諸葛神侯來分心。
所以說起來,這根本不是神侯府看不起上官飛燕。諸葛神侯這樣的人物,自然也不會去故意針對一個小姑娘。只不過上官飛燕顯然不這麼想,只覺得三個借住的姑娘中,她的待遇最差,自然不服。
尤其今天知道了神侯竟然又主動關照冬淩,還讓無情帶她出去玩……
「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還敢跟兩位姑娘比。」門口的小廝見到無情和冬淩已經進門走遠了,才呸了一聲,咒駡道。
這倒也不難理解,他們為什麼不喜歡上官飛燕。
冬淩的人品自然不用多說,而趙敏雖然折騰,但她為難的大多是追命他們幾個,對於端茶送水的丫頭們倒是很少理會。再加上她好歹占著個格格的身份,嬌慣任性些在人看來也是正常,因此府裡的下人們討論時,對她的評價便也沒那麼底。
上官飛燕則不同了,她欺軟怕硬,一進府就頗為把自己當回事兒,卻不拿下人怎麼當回事。
這般下來,神侯府裡的小廝丫頭們,對她印象會好才怪。
這一回她又作了妖,『失手』將一個小丫頭推進了後院的觀賞湖裡。
「她就是故意的。」追命一口喝幹了桌上的茶,氣得不輕,「偏生我過去時,金九齡護著她不說,她人也哭成個淚人,直說自己不小心,我……」
「你也不能如何怪罪於她,是吧!」冬淩接話。
追命點了點頭,看起來氣得不輕,「人家小丫頭怎麼招她了,就算有什麼不合心意的,神侯府也沒這麼罰丫頭的。」
「你現在知道了?」冬淩嘖了一聲,嘲諷道:「趙格格是難伺候了點兒,但比起這位沒事愛要人命的主兒,幹的卻還是智商上線的活。」
簡直想不透,沒事針對一個丫頭能有什麼用。
「人怎麼樣了。」無情突然開口問。
追命說:「撈得及時,性命倒是無礙,不過到底被寒氣……這姑娘恰好趕上那幾天,也是虧了馮太醫在這方面本事大,這才沒事,但也得好好養一段時間。」
「那就先養著。」冬淩說:「還得好好養……」
她也是女人,這種事情的重要自然比無情幾人更加瞭解,那幾天哪裡受得了涼的。這一個鬧不好,可是一輩子的毛病。更別說這還差點淹死了……
真是越想越氣。
「不行,不幹點兒什麼咽不下這口氣。」冬淩突然起身,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追命嚇了一跳,「唉唉唉,你可別動手,她要是死了,咱們都討不到好……」他一邊喊著一邊追了出來。
只是不知道是存心要給冬淩機會,還是這位也氣瘋了。總之一向飛毛腿的他竟然沒追得上,等追命趕到的時候。冬淩已經直接越過金九齡拎起了上官飛燕,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往外走。
金九齡:「……」
不是他反應慢,是他們實在沒想到冬淩直接進來就抓人。
明明進來時還是笑著的,沒人能看出來是來找麻煩的啊……金九齡反應過來之後趕緊上前要攔,卻正好撞上了追過來的追命。
「快,快追,冬姑娘瘋了。」追命上來就喊。
金九齡抽著嘴角問,「那你拉著我幹什麼?」
「哦,哦,不好意思,一時緊張……」追命慢慢的鬆開他的袖口,一抬腿就又跑了,還不忘提醒金九齡,「快點兒。」
冬淩的輕功可也不是蓋的,這一耽誤,金九齡眼前就沒了人影。他只能順著追過去,盼著上官飛燕壓壓她那脾氣,別把那狠毒的飛燕針拿出來。
他卻不知道冬淩早防著呢,一早就把上官飛燕的兩手給卸了。
「啊……你,你幹什麼?」上官飛燕驚叫質問的聲音很高,但遠遠的有人聽見往這邊瞅了兩眼,趕緊躲不見了。
「救命,救命,救命啊!!!」
上官飛燕又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明顯是丫頭打扮的人隱去身形,更是氣得不行,「你們,你們……」她又看向抓著她的冬淩,「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我怎麼樣,早晚……」
冬淩嫌她太吵,乾脆俐落的從她腳上把那雙小繡鞋給脫了下來,然後塞上官飛燕嘴裡。
還跟了一句,「閉嘴別吵。」
上官飛燕瞪大了眼睛,待她反應過來嘴裡的是什麼之後更是嗚嗚直叫,眼淚也流了下來。
長這麼大,她雖然不是嬌養,卻也沒受過這種罪。
但顯然的,這還不是她最慘的時候。因為冬淩竟帶著她到了湖邊,緊接著二話不說甩了下去。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好也趕上了你的那幾天,不過想來也算還了一半吧!」
金九齡跟追命趕過來時,就見到冬淩站在岸邊,冷冷的看著水裡不住撲騰的上官飛燕。
此時她嘴裡的鞋子自然已經吐掉了,但兩手手腕卻沒接上,所以遊得可以說是十分狼狽。
再加上鞋底總是有泥的,有不少粘到了臉上。這會兒跟水一混,灌了半口在嘴裡。上官飛燕自然是想吐出去的,但她只有半個頭露在外面,這一來又吞了一口水。
金九齡看著當即就要下水救人,冬淩卻直接擋了上去。
「冬姑娘。」金九齡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給自己惹上麻煩,她畢竟和小王子……」
冬淩呵呵一笑,「不就一個小王子,有本事大家鬧到皇帝那裡,我倒是要看看,皇上準備怎麼處置我。」
她今天才救了駕,皇上怎麼也不會因為一個上官飛燕就治她的罪。
更何況上官飛燕是誰,哪來那麼大的面子勞動皇上出面為她出頭。之前提起讓她進神侯府保臉,不過也是正好提起順口一說。冬淩可不覺得皇帝還記得這事兒,要是記得,估摸著也是覺得這故事有趣。
金九齡顯然也知道,上官飛燕根本不比趙敏,這受點兒欺負也等同于白受。
只是……「再不救人,她就死了。她要是淹死在神侯府,後果可不是你我承擔得起的。」
「這話說得是沒錯。」冬淩依舊半步不讓,轉口就又是一句,「可那只燕子水性好得跟魚似的,要淹死她,我估摸著還要在她身上吊塊石頭。不巧,我沒掉,所以再讓她在下面呆半個時辰也沒事。」
金九齡:「……」
追命一個沒忍住,噴笑了出聲。
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不對,是惡人還得冬姑娘來對付。
想來那趙敏折騰他們時厲害得狠,對上冬姑娘不也吃了幾回虧。這個上官飛燕就更慘了,惹怒了冬姑娘,這種天氣還要下水游泳。
就是盛夏裡,湖裡的水依舊還是有些涼的。更何況現在還沒入夏,更是涼得徹骨。這也就是上官飛燕有點兒淺薄的內力護體,不然這一會兒保准也像之前被她推下去的丫頭似的,凍得嘴唇都要發紫了。
追命在這兒幸災樂禍了一小下,才剛一笑,金九齡就看了過來,驚得他趕緊又是回到一臉焦急。
金九齡咬牙,「追命,你就不管管麼?」
「我管不住啊!」追命苦著一張臉,「冬姑娘是世叔親自邀請住進來的,不是府上的丫頭,不聽我的啊!」
金九齡氣得不輕,難得的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溫文爾雅,直接就出了手。但他武功不弱,冬淩卻更加的強。尤其現在又不是生死相博,或者擂臺爭勝,她只需阻擋一下便好,更是不難。
過了一會兒,無情這才坐著他的輪椅姍姍來遲,一眼看到現場,嘴角便不由的抽了抽。
緊接著無奈的垂頭低笑,「這還,真有意思。」
水裡一個直喊救命的,岸上三人打得不可開交。主要是金九齡跟冬淩打,追命在一旁拼了命的拉偏架。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都是自己人,咱們……」
「別咱們了,去撈人。」無情開口道。
他這一出聲,追命自然也不鬧了,乾脆俐落的飛身過去將上官飛燕拎上了岸。冬淩也沒阻止,反身撤出金九齡的攻勢範圍,躍向無情,聲音不自覺的就軟了幾分,「給你這個面子,撈就撈吧!」
無情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滿滿都是『都這麼久了,就是我不來,你也得讓人撈吧!』
冬淩笑嘻嘻的,『這是自然,畢竟也不能真弄出人命來。』
這事兒無情他們不好出手,她這個借住的卻不一樣。說起來也是院裡兩個姑娘鬧不和,只要不出人命,就是小打小鬧。
冬淩看了一眼那邊正惡狠狠的看著她的上官飛燕,嗤笑一聲,「不服的話,讓小王子去找皇帝告狀啊!」
得瑟完,這才轉身就走。
追命跟了上來,「方向錯了,你不住這邊。」
「我不回去。」冬淩腳步一停,聲音莫名的有些冷,「你不會以為,那個趙格格,在這件事上什麼都沒幹吧!」
「你是說,她……」
追命搖了搖頭,「不可能,她身邊不是我就是鐵手,要是真幹了什麼,我們哪裡會不知道。」
冬淩看他一眼,呵呵一笑,「女人的世界,你不懂。」
該說趙敏是真的太聰明了麼,這才多久,就把上官飛燕的心思把握得透透的。深深的知道要怎麼挑起那只燕子的怒火……「你不是說,趙敏最近有時會跟丫頭們聊天,誇我麼?」
「是啊!」追命說,「雖然我覺得挺奇怪的,但她說的話倒也沒什麼毛病。」
他覺得,那些優點本來就是冬淩身上有的,也沒有胡編亂造什麼。而且本來就是好話,應該不需要在意吧!
冬淩說:「你是覺得沒什麼,旁人也不覺得有什麼,上官飛燕聽了呢?」
追命一驚。
無情已經跟著說:「上官飛燕聽了,許是會覺得你們倆人關係好。而且以她的性格,估摸著也是不喜歡聽到別人比她好。」
「就是這了,這位趙姑娘,穩穩的給本來就暗自不平的上官姑娘心頭澆了一把火。」冬淩說。
追命咋舌,「可是,她聽說出事後立馬就請馮太醫過去幫忙醫治了。」
要說神侯府怎麼會有太醫,完全是為著這位趙格格備的。反正皇帝不缺這一個,為了萬無一失,就放了一個在神侯府。
按理一般丫頭們受傷,是萬萬勞動不了太醫的。就算本身人在神侯府侯著,也是絕對沒理由去請人家出手的。這一回還是趙敏親自去請的……「馮太醫也是因為她的關係,才願意替一個丫頭救治。」
追命說著反應過來,「難道她是想借機獲得好感?」
「這倒不是。」冬淩搖了搖頭,說道:「時間不可能夠的,你算一下,那丫頭養好身子重新幹活的日子,跟蒙古人進京的日子就知道了。」
等到那丫頭好得差不多的時候,趙敏估計早跟著蒙古使臣出發回她的蒙古大草原了。
追命不解,「那她這是……」
「趙姑娘估計是沒把我上次的話聽到心裡去,想著要算計一把。讓上官飛燕來尋我的麻煩,看我們兩個鬥。或者上官飛燕轉而去找她也沒關係,正好可以趁機把人趕出去。」冬淩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這一回,趙敏算是高估了上官飛燕,這只燕子是只只敢對下人動手的軟蛋。
趙敏估計也挺懵的,至於會請太醫出手救治,估計是不想牽連無辜,反正又有個太醫在那兒,不用費什麼事。
或許還有她本身的性格問題,畢竟她進神侯府後,雖說總算計著逃跑,但卻大多都針對冬淩無情鐵手等人,倒的確是沒故意為難過下人。
志向高遠,心中的格局就大。雖然有時候愛耍些小女兒手段,但到底跟上官飛燕不是一類人。
為了目的,她或許可能不則手段,但拿底下的人洩憤,卻不至於。
冬淩說著話,已經到了趙敏的住處。
她進去時照舊端著笑,跟之前去上官飛燕那裡初亮相時沒什麼不同。親眼看著她變臉的追命驚訝極了,捅了捅無情,「師兄,這本事……」
那邊冬淩直接把趙敏的下午茶從丫頭手裡搶了過來,「以後往我那送就行了,趙姑娘恐怕是不喜歡吃。」
趙敏:「我什麼時候說……」
「我說你不喜歡。」冬淩變臉如翻書,直接把盤子往無情懷裡一塞,上前撐著桌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趙敏:
「你不是挺能折騰的麼,餓一餓或許就沒勁兒了呢。」
趙敏氣得不輕,「你根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我不也趕緊去救人了麼。」
「所以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裡。」
冬淩扯了扯唇,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不然,你這會兒估計也得跟上官飛燕一樣,下水去試試水溫。」
趙敏:「……」
冬淩根本不看她的反應,轉身就走,留下一句,「沒有下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唯唯 投的地雷,謝謝!!!
第 45章
出了趙敏那裡, 追命以為這算完事兒了, 但看著冬淩,卻總覺得這位冬姑娘氣依舊不順。
這能順麼!!!
這件事對趙敏而言, 不過是小算計失誤,但卻的的確確的害得人家姑娘差點沒命。可要真全算在趙敏頭上,上官飛燕那個動手的卻必然是第一責任人。
這事兒太過操蛋, 別說現在的丫頭沒什麼人權, 就算輪到後世人人平等,趙敏那估計都沒什麼責任。
畢竟這位可什麼都沒幹, 就找丫頭們聊了聊天, 你還不讓她誇別人了?
何況最後她還請了太醫出馬,沒讓人留下什麼後遺症。
但再一想, 要不是她瞎折騰, 今天這事兒……好吧,雖然以上官飛燕的腦殘來說估計早晚都會借題發揮折騰一回,但起碼不會這麼快!
冬淩想著,就又遷怒了一把,「她有夜宵沒, 也撤了。趙格格沒那麼金貴,風餐露宿都忍得, 少吃兩頓餓不死。」
追命:「……」
追命同情的看著無情,心說:『師兄,你以後要是惹了夫人生氣,那……』
真是想想就很慘!!!
冬淩卻沒空注意他這眼神官司, 只是告訴自己淡定淡定。趙敏身份在那,縱是之前竟然在中原武林亂來,到時候若要讓她成功掀起戰爭後果比今天可要大上百倍千倍,他們都只能忍了,今天這事比起來簡直毛毛雨。
偏生追命卡著這個時間問了一句,「真不給了啊,這趙格格要是……」
「她要有什麼不滿,讓她來找我。」冬淩瞬間就又沒了好氣,「就說府裡沒東西了,只剩一份,被我搶了,很難麼?」
追命:「……」
冬淩問了一句,「蒙古使臣到底什麼時候到!」
「最快也得半月。」無情說:「而且看他們的腳程,真要到京,怎麼也得二十多天了。」
上官飛燕也至少得在府裡住十天,一個不好,還會更久。時間太長,哪怕趙敏不再出么蛾子,那只燕子估計也還得翻幾朵花出來。
為了防止今天這樣的事再發生,冬淩琢磨了一下,突然說:「叫人去給那位上官姑娘帶個話,告訴她在別人府裡尋求保護就認清自己的位置,別真把自己當什麼大小姐了。要是不想要丫頭伺候,咱就給她撤了……你說,要讓她去當幾天丫頭,當做保護她的報酬……」
「……這恐怕不行。」追命一臉的驚悚,「斷了趙敏的下午茶和夜宵,趙格格那邊或許不會如何。但你要真讓上官飛燕去當丫頭,那姑娘能鬧瘋了,說出事這事兒,咱們可真不占什麼理兒。」
冬淩也就那麼一尋思,聞言當即道:「那算了,就把前面的話帶到就行。」
追命這會兒總算見識到冬淩的兇殘,這是萬萬不能招惹啊!不過今天這事兒幹得的確痛快,所以他二話不說親自就去了。
他怕派個小廝去,再給那上官飛燕當了出氣桶。
其實也是追命想多了,上官飛燕這回被折騰得真的挺慘的。身體上的首先不說,心理上首先就要氣炸了。
啃鞋子,喝湖水,哪一樣想起來都挺噁心的。更別提她手腕雖說沒什麼大礙,卻也有些疼。最重要的是她被一路壓制得死死的,這口氣就咽不下去。
明明看上去冬淩那麼柔弱,結果全是裝的,也是個演技派,比她演得還真。
這一氣,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把自己咳個半死。
被救起來之後上官飛燕總覺得自己肚子裡灌進去的水沒吐乾淨,噁心得不行。這一折騰,就又開始吐了。
金九齡站在一旁,從最初的貼心幫忙拍背,到現在冷漠應對。他在想著剛剛的事情,然後不得不承認,比起冬淩來,上官飛燕實在是太蠢了。
前幾天她還覺得上官飛燕蠢得好,因為愚蠢的人往往更好騙。像是那個冬姑娘就太過精明,有時候她的眼神都讓他覺得自己被扒光了,身上的秘密全部都掀開,半點兒都藏不住。
但今天……
金九齡可算真正見識到了她們智商和武力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不由的又有些嫉妒無情。
憑什麼,憑什麼又是他。
追命過來說這話的時候,這兩人各自都還在嫉妒裡無法自撥。相信不論換了誰來,也不會糟到什麼攻擊。
尤其上官飛燕,看著虛弱得不行,根本不似之前故意裝出來的柔弱,這會兒是真柔弱。
追命把冬淩的原話帶到之後,掉頭就走了,上官飛燕都沒反應過來。
「什,什麼……他們敢……」上官飛燕氣得不輕,當即就想到了告狀,「我要去找……」
「找什麼?」金九齡的語氣很不好,「我剛剛接到手下傳來的消息,今天皇上微服私訪遇刺,恰好無情跟冬淩在場。他們剛剛救駕成功,你要去告冬淩的狀?你當小王子敢為你出這個頭?」
小王子叫得好聽,不過就是一個亡了國的王子。跟皇帝興趣相投又怎麼樣,皇上能為了他家的一個小輩,動剛剛救過駕的冬淩?
「你當她今天為什麼這麼囂張,還指名著讓你們去告狀,人家那是有底氣,知道不會有事。」
金九齡越想越氣。
真是什麼運氣,因為陪冬淩出去遊湖,竟然也能救駕有功。
這一回下來,無情的名聲肯定更大。再看看他,整天陪著上官飛燕這個蠢貨,就知道瞎惹事!
……
冬淩這邊自然不知道金九齡和上官飛燕氣成什麼樣子,她撒了半天的火,這會兒才算差不多了。
不過,「希望不要讓我看到她們再瞎鬧騰。」
「被你這一嚇,誰還敢再鬧。」無情看著她,突然笑了,「氣出夠了?」
冬淩被他一問,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略一想自己剛剛的確火氣上頭,雖然大發神威,卻也不算太理智。
「會不會給你填麻煩啊!」她低聲問道。
無情搖了搖頭,「無防。」
「那就好。」冬淩手搭在輪椅上,轉而又提起,「那個小丫頭那裡,如果需要什麼不太好找的藥材的話可以跟我說,或許我這裡有。」
無情說:「你還有什麼不能的。」
「無所不能。」冬淩挑眉,正準備隨口撩一句,就見天上飛過一隻信鴿,因此愣了一下。
無情也看到了,他說:「那是冷血帶出去的,或許有什麼消息到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鴿房的小童走了過來,「無情公子,冷血公子的鴿子回來了,這是裡面的信。」
無情接過,順手打開,冬淩不經意掃了一眼,就瞧見了石觀音三個字。
無情說:「冷血瞧見了石觀音,跟他一路,正在往京城而來。」
「很明顯,是沖著那只腦殘的燕子來的。」冬淩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又遞了回去,「石觀音自己說過的話,自然不會讓她成空。不然的話她日後還有什麼威信,說什麼都會有人心存僥倖,不當回事兒。」
之前無情他們還在討論期限過了之後石觀音會不會還盯著不放,其實現在根本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如今之跡,還是該想想怎麼讓石觀音無法得手。」
無情說:「身在神侯府,便……」
「架不住有人腦殘。」冬淩說:「看樣子人家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不然還會是現在這種態度?」
這些日子下來,無情也算是對她有些瞭解。
當即頭就疼了起來,「你又準備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讓某個人認清現實。」冬淩說。
然後第二天,上官飛燕剛剛醒來,就被床頭的一張血淋淋的臉嚇了一跳。待看清了才發現,那是在一張白紙上用朱沙畫出來的血痕。再看下面紅豔如血的一行字,「就剩九天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動手幹什麼,當然是劃爛自己的臉。
上官飛燕啊的一聲尖叫,唰唰唰的就把紙撕了個粉碎。
「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怎麼進的了神侯府……」
金九齡聽到聲音沖進來時,上官飛燕已經精神崩潰得真嚷嚷。他到底也是一個名捕,習慣性的將紙張撿起來,然後就發覺了不妥。
照著石觀音的性子,就算不在牆上畫血手印,也不可能用朱沙紅來代替。再仔細一想,哪能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是誰的手筆。但他能怎麼辦,當場拆穿?然後引得上官飛燕爆怒再幹出點兒別的事?
而且這事……
要是讓神侯知道他敢從中這麼挑事,肯定也會對他不滿。
到底他是六扇門的人,是神侯手底下的,跟無情等人是一塊的,怎能拆穿他們的手筆。
冬淩此刻正在跟無情說:「放心吧,就算有些小破綻,相信金九齡也會幫我們圓上的。為了嚇個人,把自己劃一刀放點兒血,怎麼看都不划算。」
無情搖了搖頭。
也只虧得上官飛燕因為昨天的事精神狀態不太好,不然這麼淺顯的把戲肯定要被拆穿。
不過也不知真是金九齡幫了忙,還是上官飛燕蠢到了這份上。總之她還真信了,不光嚷嚷著要讓人好好保護她,自個兒也借著昨天的東風生了場大病。這回得了,躺在床上,再掀不起事端了。
追命直感慨,「解氣,這是真解氣!」
冬淩看也不看他,繼續翻著手裡的書。倒是追命接著說,「這師兄不在,你也不用不理我啊。咱們可是江湖兒女,哪那麼多規矩……」
「不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破規矩,單純覺得你這話沒什麼好接的。」冬淩說。
追命:「……」
追命被堵得不行,生生體會了一把上官飛燕等人的感受。
他更加覺得,以後惹誰都不要惹冬姑娘。不過他嘴裡話多,讓他憋著還真不現實。所以才不過兩秒,便又繼續道:「你是不知道,如今這府裡的下人對你的崇拜僅在世叔之後,我們幾個都要靠邊兒站。」
冬淩翻書的手一頓,緊跟著笑了笑,「這多正常。」
先不說這一次三人大戰,她先是把上官飛燕折騰成那樣,又作主把趙敏的下午茶和夜宵停了。趙敏那可是個格格,三人之中算是身份最高,她說動就動,關鍵趙格格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的,這一回倒沒鬧騰,安安靜靜的忍了。
這一下本身就不得了,更別說上官飛燕那一場,當時可是穿了小半個神侯府,看到的人實在太多。
也是上官飛燕辦的事實在太狠,兔死狐悲,這些下人們很容易情緒共通。如果那丫頭是犯了什麼錯被煽耳光打板子還好,偏生好端端的就被推下去,還不是被正兒八經的主子,哪能不氣不怒。
偏生他們氣了也無法,憋屈得不行。這時候要是有個人出頭,剩下的人可不把他當英雄。
冬淩並沒有把這當回事兒,卻是不知道這次可算是一樁大事。
她不光因此在神侯府揚了把名,就連朝堂之上,皇帝也提到了此事。
諸葛神侯說,「看起來皇帝對她的印象不錯,能說出『看來這位冬姑娘那天對朕說話,算是很客氣了』這種話,語氣還是帶著笑的。以我這些年對皇上的瞭解,他應當是覺得這事兒挺有趣的,根本不會把上官飛燕的感受放在心上。」
更何況,對於趙敏這個惹事的,皇帝也不是沒有一點兒不喜的,冬淩這一懟,還是得很聖心的。
不過諸葛正我更關心的卻是,「所以那天你們救完駕後,冬淩到底說了什麼?」
對著諸葛神侯,無情自然是沒有一點兒隱瞞,把當時的過程全交待了。
最後說:「她是有些任性張揚,但……」
「但人家聰明。」諸葛神侯打斷了他的話,「你就是一本正經不懂這些,有時候對待皇帝,不是必須恭恭敬敬。若是時機合適……總之這位冬姑娘倒是很會把握時機給自己製造機會。」
「她是個不願意吃虧委屈自個兒的,這樣一來,以後見了皇帝,她倒是能自在不少。」
無情一想也是,如今看來,皇上似乎並未對冬淩有什麼不好的看法,相反印象還好。而一開始這般的相處模式,自然也能讓冬淩日後見了皇帝不必太過拘謹,像什麼請安下跪這些倒是省了不少。
說起這個,也是順口,諸葛神侯今日找無情,還是要談刺客的事情。
「你恐怕是不能再清閒下去了,這件事情要查,要好好查,但卻不太容易查……」
「我知道是誰。」無情突然說。
諸葛神侯一愣,「你如何得知。」
無情說,「他們中帶頭的那個小姑娘被認了出來,冬淩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是誰的人。」
諸葛神侯:「……」
神侯喃喃道:「你的這位冬姑娘,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天上掉下來的。」
「還天上掉下來的,怎麼不掉別處偏掉你懷裡了?」諸葛神侯哭笑不得,萬萬沒想到他徒弟也會說出這種話。
無情:「……」
無情一臉無奈,這話是冬淩之前自己給自己安的來厲,他就是一不小心,說漏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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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章
之前冬淩就在船上聽到人有叫那小姑娘『牛肉湯』, 回頭跟無情商量時,又自對方口中認出不少在江湖上並不大眾的招式。偏巧了, 這些招式正是書裡提到過的,那座小島上的人的絕技。
所以不用想,這些人肯定是小老頭教出來的,也是九公子的人。
九公子就是宮九。
冬淩之前還在想宮九如今還有沒有那種特殊的愛好, 但現在看來,他喜不喜歡被鞭子抽暫且還不知道, 但肯定是有些神經病的。
這話並不是冬淩在罵人, 而是確確實實的理智討論。
稍一想就知道,如今宮九就是想竄位,肯定也不是這個竄法。就算太平王支持他,他們的勢力也遠在天邊, 就是皇帝死了也輪不到他們。甚至就連大將軍淩落石或許也都趕回不及,方應看和蔡京的佈置勢必也沒有達到萬無一失的地步……
這時候皇帝死了, 除了讓朝廷徹底亂起來,百姓跟著受苦,沒有任何意義。
「做了一件要掉腦袋的大事,為的只是這個沒有意義, 可不就是有些神經病?」提起這件事時,冬淩嘖了一聲, 對宮九的腦袋簡直想敲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無情問她,「關於這位太平王世子,你還知道什麼?」
「不多, 他算數不好,有些路癡,但在習武上天份極高,什麼樣的招式看一遍都能學會。而且……」冬淩頓了一下,補充,「他身上的傷口恢復很快,很喜歡玩某些……總之就是喜歡挨女人的鞭子。」
一向比較正直的無情,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這個喜歡挨女人的鞭子是怎麼回事。
畢竟他以往查案時,也碰見過有類似愛好的人。
但……
他看著冬淩,覺得自己突然有些理解這姑娘為什麼撩人的話說來就來了。也是,天天看的消息不說有一半,十條中有三條是這種類型的,換了誰也不可能長成隔壁王大人府上的端莊過了頭的模樣。
突然的,無情就很想知道,「上面是怎麼描寫的,這一段……」
到底露不露骨……
說出來他才覺得有些不太對,正要轉開話題。冬淩就已經開口了,態度輕鬆隨意,「我可沒你那過目不忘的本事,具體的不記得了。不過大概就是說這人因為能力太強,擁有的太多又太容易,所以便沒有我們尋常人學成一樣東西,或者做了一件大事時的滿足,便只有通過那種方式來……等等,你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是也感興趣?」
無情:「……我。」
無情看著冬淩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古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是隨口一問,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哦。」冬淩又坐了回去,懶懶的說:「總之這個人不太好對付,那天是他沒來,他要是來了,指不定還是個什麼結果呢。」
無情問:「你對他的評價很高?」
「不得不高。」
冬淩說著又側身過來,挑眉問他,「怎麼,我誇別人你吃醋?」
無情想到當時的畫面,神色便是一頓,然後才故作無事的繼續跟諸葛神侯繼續道:「我後來提出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不是其他,而是宮九做這件事情會不會並不是毫無目的。
「皇帝一死,京城必亂。」諸葛神侯很快意會到他的意思,「一個不好,還會天下大亂。到時蒙古大軍揮兵直入……你是想問,他此舉會不會是在為蒙古兵打先手,太平王會不會已經投靠了蒙古人?」
無情點了點頭,道:「我當時的確是這麼問的。」
諸葛神侯說:「那冬淩又是如何答的。」
「她猶豫了很久,似在思考,最後說,讓我們派人去查一下宮九的生母。」無情說:「但她覺得,此事應當是宮九自己所為,太平王並不知情。」
諸葛正我深思了一會兒,才說:「太平王與我算有些交情,依我之見,他也的確不會是這等會投靠外族滅我大宋之人。至於世子的生母之事……冬淩是怎麼說的。」
「她說如果其跟蒙古有關係,又是突發疾病死的,那麼我的猜測可能是真的。如果沒有,那八成就是這位太平王世子腦子有坑,又犯神經病了。」無情抽了抽嘴角,「總之她說宮九這個人心思很難猜,他幹出什麼事兒來都不奇怪。」
這件事情冬淩確實估不准。
因為她不清楚這位九公子走的是小說的路子還是電影的,是單純的心理問題,還是因為母親的事情?
她都不知道的事情,無情自然更不清楚,就連諸葛正我,也說不太准。
他跟太平王是有些交情,但這交情到不了後宅裡去。更何況如果宮九生母真是蒙古人,那絕對是不可能讓旁人知曉半點風聲的。
「也怪不得冬淩說不準,這事情……追命腳程快,讓他去查查此事。」
無情立即說:「宮九不好對付,我覺得,此事還是我親自去比較好。」
他看向諸葛神侯,「而且此事皇上親口說讓我來查辦,再歇著,有些不太合適。」他知道世叔是為了他好,所以這段時間儘量在給他創造跟冬淩相處的機會,只不過……
「正事要緊,兒女情長……」
「誰跟你說正事不要緊了。」諸葛正我失笑,「不讓你去,是因為太平王世子馬上就要進京,到時候你去見一見。」
聽到這個消息,無情頓時了然,「是無情太想當然了。」他說。
諸葛正我看著他,笑道:「無防,你第一次動心,年紀輕輕的,遇到跟感情相關的事情有些胡思亂想,也是正常。」
無情:「……」
皇帝的賞賜很快就到了,無情那邊官位小小的升了一些。不過冬淩瞧著,也就是稱呼上的問題,幹的事還和以前差不多。至於她自己,被聖旨上的話誇了個暈暈呼呼,最後賞了好些個珠寶首飾。
甚至因為她是江湖中人,所以免了下跪謝恩,彎腰接旨便好。
冬淩自是巴不得如此,又覺得皇帝實在太好說話了。還是無情提醒,她才反應過來,皇上這是在給她撐腰呢。
「看來世叔說得沒錯,皇上倒是對你印象不錯。」無情說:「不說特意提到的不用下跪的恩典,就是說這些賞賜,也比一般例行的要多些。」
這些賞賜一到,上官飛燕剛剛好一些和身體又給氣病了,算是完全只能躺在床上,再無力瞎折騰。
金九齡也是嫉妒得不行,不過他慣來會裝,倒是沒人看出什麼不對來。
冬淩看著人將那些珠寶首飾抬進去,耳邊聽著無情對這些賞賜的說法,「原本應該是還有布匹的,但……」無情想起那天船上的事情,忍不住笑了,「你應當也知道,宮裡最好的布,也不及你身上衣衫的用料,所以……」
「所以皇上自然不好再送,所以就全換成了珠寶首飾。」
冬淩拿起來幾樣看了看,朝無情道:「叫追命他們過來分一分吧,我自己本身首飾就不少,再來這些,可真戴不完了。」
「……」無情說:「他們又不是女人,要這些也戴不出去。」
簡直十分不理解,為什麼要分享這些東西給他的師弟。
冬淩卻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知道他們不是女人,但他們以後肯定是要找媳婦的,到時候今天送一個討歡心,明天惹生氣了再送一個,這些加起來,恐怕都不一定夠。」
無情:「……你,我替他們謝謝你,但這些東西,還是自己收著吧!」
冬淩看向他。
無情說:「皇帝賜的東西,不能隨意送人。」
「無防。」冬淩說:「反正我不懂規矩,皇上也知道……」
無情有些頭疼,「總歸他也是皇上,你還是……聖心難測,到時候你……」
「好啦,我知道了。」
冬淩笑眯眯的看著他,「既然不能送就不送了,我原本還打算給之前落水那丫頭兩件,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出去挑吧!」
無情說:「你對她倒是好。」
「畢竟是個無辜受牽連的姑娘。」冬淩說:「神仙打架小鬼糟殃,這事要細說起來,我也跑不了,畢竟把上官飛燕氣成那樣也有我一份。」
好在後果並不嚴重,有在這方面特別善長的馮太醫親自出馬,又配了太醫院的秘藥。身體倒是不會落下病根,就是這段時間必須好好休養。
不過到底是糟了罪,所以冬淩看到皇帝賜下來的珠寶首飾,才會想到這一糟。
無情看著她這樣,越發的覺得奇怪。
認識的越久,就越發的發現冬淩的多面性。動手時的乾脆俐落,肅來的瀟灑隨性,還有動不動就撩人以及明明羞窘卻故作囂張的模樣。處事時她在大是大非上似乎有著永遠都能拎得清的冷靜,還有時不時耍出的小聰明,以及對待一個小丫頭的善良。
「好。」無情想著,便不由自主的應了下來,「我陪你一起去挑。」
有他陪著,冬淩自然不會反對。
只不過……「案子不查了麼?」畢竟是刺殺大案,皇帝那裡盯著的,這麼溜號摸魚真的好麼?
無情笑了笑,「不急。」
他將自己跟諸葛神侯的談話說了,並說:「已經讓人在京城搜尋,看有沒有符合條件的人了。現在只等冷血這兩日回京,然後接替追命,後者趕去調查宮九的生母一事。而我們,要等太平王世子進京,然後會一會這個九公子。」
冬淩點了點頭,便不在多說什麼,跟無情一起出門挑選首飾。
走之前,她取出兩錠金子,遞給無情。
後者十分奇怪,「做什麼?」
「準備付帳啊!」冬淩一臉的理所當然,「總不能每次都要你花錢,但我搶著又好像會讓你沒面子,所以提前給你了。」
無情:「……」
無情看著手裡的金子,又看了看已經率先走開的冬淩,輕輕的歎了口氣,「這是當我不懂麼?」
京城裡的人現如今誰不知道他經常帶個姑娘出門,他們兩個出去挑首飾,任是哪家店都不會主動朝冬淩要銀子。而依著冬姑娘花錢的方式,他覺得這回出門這帳他肯定是負不起的。
恐怕也是因此,冬淩怕他丟了面子,所以提前給了他金子。
「此生何其有幸,能夠遇到這樣的女子。」無情喃喃道。
這次買首飾十分順利,只是後來去茶樓裡坐的時候竟然遇到了小王子。雙方撞上了便不可能不打招呼,又聊了幾句,對方便告辭了,中間是半句沒提上官飛燕的事情,仿佛並不知道昨天的事。
但事實上……
「昨天上官飛燕氣得不輕,硬逼著人去給小王子送了封信。」無情說。
冬淩了然,也就是說這事兒,小王子還是清楚的。
不過他這反應也不讓人意外,畢竟小王子如果是個有血性的,手中握有大筆的銀子,怎麼也不可能不去圖謀複國。
看看他帶出來的四個臣子,跟著他的暫且不提,霍休富甲一方,閻鐵珊當然也不差,獨孤一鶴更是成了峨眉派的掌門。就算霍休死了,另外兩個人手裡的錢財和人,也足夠辦不少事情了。
但小王子卻顯然對這些不感興趣,或者說是他太貪圖安逸,不肯去努力改變。
再想想之前皇帝才大張旗鼓的賞賜了冬淩,小王子即不喜生事,此時也只能裝做什麼都不知道。
「回吧!」冬淩說。
無情自然沒有意見,只不過沒想到他們就出去這麼一小會兒,神侯府內又出了件事兒。
還沒有聽到消息,只是看到守在門口的小廝迎上來的臉色,冬淩就覺得有些不對了。果不其然,這小廝第一句就是,「出事了……」
冬淩:「……」
冬淩想……他們『約會』是不是有毒?
要不怎麼每次出去回來都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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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章
這次出事的是冷血, 據說回來時胳膊上全是血。門口守著的小童一瞧見無情, 就將事情全說了。
「看著似乎挺嚴重的,臉白得厲害……」
冬淩目光移到地上,這時候冷血估計剛回來沒多久, 地上的血跡還沒來得及處理。雖然不多, 但顯然是一路滴著進去的。
無情已經問道:「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不清楚。」小童說。
無情看著也問不出什麼, 便往裡面走。
冬淩奇怪道:「不是說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京的麼, 而且他任務都完成了, 不該沒事了麼?」
明顯的,這是又碰上什麼意外了。
但這會兒他們也猜不出什麼來, 一切要等見了冷血聽他自己說。原本冬淩覺得既然挺嚴重的,那這會兒肯定就在屋裡歇息。或者已經請了大夫過來治傷了, 結果人卻是在大廳裡的, 甚至連劍都沒離手。
冬淩進去時掃了一眼,衣服明顯已經換過了,傷口也做過包紮。此刻除了臉色的確過於蒼白之外, 旁的倒也看不出什麼不妥來。
坐在另一邊的人正是鐵手, 看到他們二人進來點了點頭,開口道:「沒什麼大事,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
「那血……」冬淩看著可是流了一路的。
鐵手看也不看冷血, 哼了一聲,說:「某些人自己不要命,包都不往好包就騎快馬,流幹了也是活該。」
冷血不服氣道:「又沒什麼大礙。」
無情看了他一眼, 「是,除了有些缺血。」
「臉白的有點兒像鬼。」冬淩順理成章的接上下句。
冷血:「……」
鐵手抽了抽嘴角,這果然還是冬姑娘最狠。要換了他們大師兄,跟的那句八成是『臉比紙還白,就差在上面提筆寫字了』。
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冬淩這也算看出來,門口小廝說的嚴重,完全就是誇大其詞。嚇得她還以為受了多重的傷,結果……
「讓大夫看過了麼?」總覺得這事,還是得確認一下。
鐵手立馬說:「看什麼看,就一道口子,劃得深了點,沒傷到骨頭,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也不耽誤看著那位趙格格,追命明天就出發去查宮九生母的事情。」
冬淩抽了抽嘴角,好吧,這幾位一看就是不把傷當傷的人,跟她這種破個小口子都要趕緊去找創可貼的不是一路人。
無情這時候才問,「到底怎麼回事,是誰傷的你。」
冬淩也看了過去。
「石觀音。」冷血說,「我發現她的行蹤之後,便跟了兩日,最後被她發現……」
「愚蠢。」無情打斷他的話,「石觀音是誰,你跟蹤她等同找死。」
冷血卻也有自己的道理,「莫忘了上官飛燕還在神侯府,咱們早晚要跟她對上。我也沒想直接同她較量,只不過想看看她有什麼本事,順便得知一下她的行蹤。」
鐵手一看這兩人又要吵,趕緊勸無情:「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覺得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還是先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也好做些應對。」
「說吧!」他又一轉頭看向冷血。
冬淩這一聽,才知道冷血自第一次瞧見石觀音並沒有跟上去的想法,只是飛鴿傳書回了神侯府,就是他們之前看到的那一封。結果沒想到的是,隔了幾日又不巧撞上了,他便起了這份心思。
「石觀音行蹤隱秘,很是不好捉摸,我能碰到兩次實屬巧合。」冷血說,「她即是沖著神侯府裡的人來的,知道她的行蹤,總比不知道的好……」
但石觀音畢竟是武功高強,冷血本身又不是極善長隱匿身形的好手。所以他還是被發現了,然後兩人打了一場。
「我不是她的對手。」冷血不甘不願的承認,「差很多。」
冬淩一看就知道,縱始是不得已才交的手,冷血自己心中也未必沒有想打一架的想法。最後讓他退開的,無非便是見識到了雙方的差距。
「還有一件事……」
冷血說:「邀月也在,恐怕最遲明天,她們就會進京。」
鐵手嘴角直抽,「這兩個瘋女人,怎麼什麼時候都能湊到一塊兒去。」
「不難理解。」冬淩說:「她們倆個掐得太久,一向是石觀音要辦的事,邀月就要阻攔一下。而移花宮的事,石觀音自然也會壞一壞。如今石觀音為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威望,要趕來京城確保上官飛燕的臉過了期限不會好好的,邀月就自然會過來阻攔。」
說這話時,她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冷血,發現這位本該因為缺血臉色蒼白的捕頭臉上竟然有了幾分血色。
「你……」
冬淩心中急轉,立馬想到冷血相貌也不差,再一想石觀音和邀月的性格……
「該不會,她們又看上你了吧!」她猶豫著猜測。
冷血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沒有的事。」但神色態度,分明就是一副被說中了的模樣。
無情和鐵手哪能不瞭解他,頓時就知道八成又給冬姑娘說中了。
冷血無可奈何,只能彆扭的說:「我跟石觀音打的時候,邀月出來了,就說了一句『長這麼好看……你也下得了手,既然你不要,不若讓給我』。後來也沒怎麼,我趁她們倆動手的時候,轉身就跑了。」
鐵手古裡古怪的看著他,顯然是不相信就這麼簡單。
他眼珠子一轉,說道:「最好還是說詳細一些,我們也好分析,免得到時候情報不足……」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分析的。」冷血臉色漲紅。
但到底還是講了一遍,過程聽起來毫無邏輯,簡直就像是兩個瘋女人在吵架。
本也就該是如此,冬淩想。
邀月看上的人,石觀音怎麼能不插一腳。雖說之前還只是在教訓一個膽敢跟蹤她的小子,又兼之這人所在的神侯府竟然要護著上官飛燕那個賤丫頭。但一聽邀月看上了,立馬就是又一種態度了。
石觀音冷哼一聲,表明,「人是我先看上的,也是我的,你來晚了。」
「然後邀月說:『可我看人家仿佛並不喜歡你,聽我說,靠武力逼迫是得不到愛情的,還是好好將他讓給我』」冷血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實在難看得很,「她們倆扯嘴皮官司,我趁機就跑了。」
到這會兒,冬淩三人也算了解實際情況了。
鐵手安慰道:「這樣看來,她們倆只是拿你做伐子攻擊對方,並不是真的看上了你。」
冬淩抽了抽嘴角,覺得這安慰一點兒都不怎麼樣。不被石觀音和邀月看上是件好事,但似乎也證明了自己長得不夠好,或者哪方面不行……她幾乎瞬間想到了某個不可言說的問題,古裡古怪的看向冷血,眼神探究的掃向不該掃的地方,然後就聽到身邊傳來一聲輕咳。
側頭看去,無情正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嘴上卻說:「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太過在意。下次遇上類似的事情切記冷靜行事,萬不可如此衝動。」
冷血除了說是,還能說什麼。
這一被打斷,冬淩也忘了剛剛自己幹了什麼。無情等她把目光移開後,這才輕輕的松了口氣。
說完這事,無情又關心了一下冷血的傷勢,並十分瞭解的命令他,「近來的補血湯一定要喝。」
冬淩總感覺,冷血的面色更苦了些。
還是鐵手看她奇怪,主動解釋,「補血湯不是藥,咱們這位四師弟,喝藥面不改色,那湯卻……」
「湯還能比藥難喝?」冬淩有些奇怪。
無情說:「藥是苦的,湯卻是甜的。」
冬淩嘴角抽了抽,瞬間懂了。原來不是中藥比那湯還難喝,而是有些人味覺跟普通人不一樣。
她突然靈機一動,從背包裡取出了幾顆血藥。
說來劍三的血藥,低級的是藥粉狀,高級些的就是紅色的丹丸。她這一回取出的,自然就是那丹丸。按理說是回血的,但換到武俠世界,冬淩也說不準有沒有效果。
因此也只能說:「家裡帶出來的,我還沒用過,效果不知……要不,先驗驗有沒有毒?」
冷血:「……」
鐵手:「……」
兩位元捕頭就懵了,這話題是怎麼轉的。還是無情見過『大場面』,當即接過藥丸,拿出銀針試了試。
冬淩一瞧,沒黑。
「沒毒。」無情說。
既然沒毒,那就吃不死人。冬淩放下了一半的心,這才說:「應該是補血的,要不試試有沒有效?」
鐵手和冷血對視一眼,後者接過藥丸看了看,紅色的,倒是跟血一個顏色。
冬淩正準備說要不再找個大夫看看,就見這人已經二話不說塞嘴裡了,還嚼了兩下,鑒定,「不甜。」
所以不甜的你都愛是吧,冬淩簡直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道重點是這個?
「你就不怕吃死自個兒?」雖然劍三出品應該不會是□□,但之前可沒人在現實中試過啊!
冬淩心中著實沒什麼底。
冷血卻壓根不怕,「沒毒就死不了。」
「你又不會害他。」鐵手也不甚在意,關注點仍然在,「有效麼?」
冬淩:「……」
冬淩只得看上無情,一臉的無奈,「那藥我也沒吃過,更沒見別人吃過……」所以你的師弟們真沒瘋?
然而這幾位仿佛真是這樣的人,例來穩重的無情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大問題,還安慰她,「放心,沒什麼大事,他以前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少吃。」
聽了這話,鐵手和冷血瞬間看了過來,這真是他們大師兄?
以往冷血這在被世叔救下來之前就養成的破毛病,沒少被無情提起來說,怎麼到今天就成了沒什麼大事?
再一看旁邊瞬間好似放下了一半心的冬淩,這兩人拉長調子『哦』了一聲。
怪不得。
這明顯是在安冬姑娘的心嘛!
不過這冬姑娘也實在是太小心了些,他們又不是小孩子,哪會亂吃。既然已經驗了沒毒,問題就不大了。更何況神侯府內大夫和解毒的藥什麼都不少,再加上以往又不是沒中過毒……
「真沒什麼大事,我看他還好好的,就是……臉色紅潤了些,難道真有用?」
鐵手站了起來,湊近了看了看,「我沒看錯,的確是比剛才紅了些。」
冷血往後靠了靠,「別離那麼近。」然後讓開他直接擼起袖子開始拆繃帶,這一下鐵手就驚了,「怎麼回事兒,這怎麼就拆上了……」
倒是冬淩,突然想到了什麼,喃喃低語,「不會吧!」
劍三裡的回血藥是可以瞬間把掉了的血回過去的,回不回得滿取決於你掉的血有沒有這個血藥多。遊戲裡面沒什麼傷口之說,所以也不存在傷口全部復原,但到了現實中,該不會……
「傷口在癒合,這怎麼可能?」鐵手驚聲道。
冬淩心道,果然。
只見冷血胳膊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他自己估計是也感覺到了不同,所以才想到拆了繃帶。
此刻就這麼一小會兒,拆了繃帶竟然也不會流血,且看著這速度,再有一會兒,這傷口就能完全恢復,看起來跟沒受傷時完全一樣。
再看冷血的臉色,也沒有剛剛那麼蒼白,開始泛起了紅潤。
鐵手神色複雜的看看那條胳膊,用手按了按,又摸了摸,已經完全找不出剛才的傷口了。
他不可置信的又看向冬淩:「這是什麼藥?」
「我要知道,剛剛就不怕把他毒死了。」
冬淩就算是知道,也解釋不清啊。所以還是把這歸到她家裡的神奇上面去吧,反正她已經經歷了衣服料子與眾不同,武器收斂神奇得讓人看不懂等諸多『奇跡』。所謂債多了不愁,再多一樣也沒什麼。
更何況這還不是暴露在外人面前,對於無情師兄弟幾人的人品,她還是很信任的。
「……」無情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師弟,這幾日,你還是委屈點再綁綁繃帶,藥的事,暫時不要對外提起。」
鐵手當即二話不說,又給冷血把『傷口』綁上了。
冷血還是一副傻傻愣愣的模樣,好半晌,轉頭問無情,「既然已經好了,那我就不用喝補血湯了吧!」
冬淩:「……」
難道重點是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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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章
不喝補血湯當然是不行的, 無情的說法是容易讓人瞧出不妥, 但冬淩覺得似乎還是有哪裡怪怪的。
不過那碗被冷血避之唯恐不及的補血湯冬淩倒是瞧見了,燉得很香,光是看著就能『聞』到甜味。她也認不出這是什麼湯, 只隱約能瞧見紅棗和南瓜這些東西的影子, 據說裡面還是加了冰糖的。
「神侯府的廚子怎麼燉這麼甜的湯?」冬淩有些不解。
一般廚子不是按著主子的飲食習慣來的麼, 像是在她進神侯府之前, 神侯府的點心就不算一絕。這段時間趙敏要吃, 冬淩也吃,所以做的點心是一日比一日好吃, 花樣也是開始逐漸變多。
所以這補血湯,難道不該以無情幾人的口味為主麼, 補血的又不一定要紅棗這些。
就冬淩自己所知, 什麼歸芪烏雞湯,當歸羊肉湯補血效果也是不錯。
無情說:「這個見效比較快!」
冬淩懂了,其他的效果沒這麼快, 而他們忙起來的時候都要帶傷工作, 自然很在意這一點兒時間。
以往倒也罷了,這一次明明已經好了,還需要喝湯, 冷血算是憋屈得不行。但也沒辦法,是他自己把自己整得跟受了多要命的傷似的,一路撒著血進的府,這會兒也就只能咬著牙喝了。
他暗暗決定, 以後一定不這麼幹了,起碼綁好了傷口再回來。
要是外面的人沒人知道他受傷了,這會兒哪還用喝這麼難喝的湯。
無情見他總算知道反省素來的那些破習慣,也算有些滿意。轉動輪椅往外走,見冬淩沒跟上,又道:「冬姑娘,我這有點兒事找你商量……」
冬淩慢吞吞的把目光移過去,總算知道這一陣兒的不對勁是怎麼回事了。
如果給無情做的事和面部表情加個旁白,估摸著可以是,『快走,別盯著冷血那個小白臉了』。
冬淩:「……」
冬淩抽了抽嘴角,心說那可是你師弟,你這樣真的好麼?
她笑著跟了上去,又忍不住想,什麼小白臉,要真比起來,冷血的臉哪有你的白。
因為石觀音和邀月兩個武功高的神經病進京的原因,神侯府這幾日的氣氛也有些不同。雖然明知道有諸葛神侯在,並不太懼怕這兩人。但神侯畢竟不是時時都在府內,萬一給這兩個瘋女人闖進來……因此還是需要注意的。
好在這時候上官飛燕因為之前的事情還在『臥病在床』,倒是一時興不起什麼風浪來。
只不過,「她估計也躺不了幾天吧!」
「不過是氣的。」追命已經走了,所以今天出現的依舊是鐵手,比起追命他沒有那麼情緒化,說的話真實度也比較高。
「那丫頭都早就能下地走動了,她一個會武的哪那麼虛弱,就是丟了大人不好意思見人罷了。」
冬淩說:「不管怎麼說,她躺著也省了我們不少事,我本身還準備給她下點藥的。」
鐵手:「……」
無情放下茶杯,冷靜的問:「什麼藥。」
「迷藥吧,或者隨便什麼,只要能讓她睡得更久些就行。」冬淩說:「簡單得很,我都讓人找好藥了。就差送去給金九齡,讓他下給上官飛燕了。」
鐵手簡直目瞪口呆。
不過對付上官飛燕這種來尋求保護還不老實的人,本就該煞煞她的威風。只不過他們以往礙於身份總是忍的居多,還是冬姑娘幹的事痛快。他之前還暗自爽得不行,哪曾想那還只是開胃菜。
不過既然上官飛燕自己已經『臥病在床』了,冬淩的這個主意自然也就暫時派不上用場了。
諸葛神侯回來時知道這件事,也只是說:「你們看著辦就好,但石觀音和邀月畢竟都是武功高強的前輩,切記小心行事,不要大意。」
等無情幾人應了之後,才又提及,「太平王世子進京了。」
「這麼快?」冬淩完全沒想到。
諸葛神侯看了她一眼,說道:「早些便已經動身了,如今這個速度,不算很快。」又說:「他如今住在太平王在京城的府邸內,之後你和無情一起去一趟,見一見這個宮九。」
冬淩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可能是因為冬淩跟諸葛神侯的第一次見面,便是帶來了趙敏的消息。也或許是因為她看著便跟普通的姑娘不一樣,對於這些朝廷和江湖上的大事自有一翻見解。還或許因為她知道太多的消息,又能適當的提出很有用的建議。總之諸葛神侯有事也不瞞著她,甚至會讓她參與進來。
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宮九的事情最初也是冬裝提出的,所以這一趟,自然也是不會越過她,只讓無情一個人去。
至於那顆回血的藥丸……
「也不用那麼小心行事,江湖之中神奇的東西太多,神侯府還不怕旁人惦記。」諸葛神侯說道。
冬淩點了點頭,看著乖乖巧巧的。
同樣站在下面的鐵手嘴角直抽,這冬姑娘這會兒看著倒是跟她那副柔弱的面貌相符,可掉過頭去……想想這位對付上官飛燕時的霸氣,再看平日裡的瀟灑,全然完全又是另一副相貌。
他可不信那是世叔人格魅力大,肯定是因為無情的關係,不想在長輩面前留下壞印象。
這倒也是事實,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冬淩本身就不是什麼特別囂張霸道的人。雖然活得隨性了些,但還沒到瞧天瞧地瞧什麼都不上眼的地步。懟上官飛燕是因為對方欠抽,對待諸葛神侯,人家身份地位在那,又是上輩,待她還如此客氣,冬淩又不是瘋了,還要作天作地。
就算沒有無情的關係,相信對於這樣一位為國盡心盡力的長輩,冬淩也會十分有禮的。
更何況如今她跟無情雖然還沒完全挑明,但已經確確實實的得知對方喜歡他,往後在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過這些鐵手並不清楚,他只是瞧著好笑,還挑了挑眉沖自家師兄使了個眼色。
『慫什麼慫,這都多久了,怎麼還沒講清楚。』他也算是服了,這兩人分明彼此對對方都有意,卻偏偏能拖這麼久。
要換了他,肯定早推牆上講清楚,然後讓世叔做主準備婚禮了。
諸葛神侯說完就又回了書房,他實在太忙,尤其前段時間還出了皇帝遇刺的事情。倒是冷血,在第一時間看向無情,「既然不需要特意瞞著,那補血湯……」
「還是要喝。」
無情說完,也不給他解釋,直接轉身圍著輪椅就走了。
冬淩自然跟上。
剩下冷血一張冷臉都要繃不住了,「我,他,這……」
「這什麼這,我們這個大師兄,明顯是在公報私仇。」鐵手搖了搖頭,笑得有些無奈。
冷血懵了,「什麼私仇,我跟大師兄能有什麼仇。」
鐵手見他這樣,忍不住笑得更大聲了些。
「你們之前是沒仇,現在也沒有,不過不巧,剛剛冬姑娘好像看了你好幾眼,他不高興了。」
冷血:「……」
冷血有點兒傻,懷疑的看向鐵手,大師兄真是這種有異性沒人性的人?
有異性沒人性的無情已經將冬淩送回了她居住的小院,他們談事情時本就是吃過晚飯的時間,此時天色更加的晚了。
「早些歇息,明日上午,我們去拜訪太平王世子。」無情說。
冬淩點了點頭,「你也是。」
無情笑了笑,這一回倒是沒有應。他之後自然也是會去書房呆一段時間,沒道理世叔都忙得腳不沾地,他卻閑得發慌。
而且明日要去見宮九,如果真如冬淩所言,這一趟必定不太簡單。所以他要去書房裡看一看,有沒有什麼太平王那邊的消息是之前沒有注意到的。
冬淩見他這反應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也沒有再說,轉身進去了。
但她顯然也沒有早睡的習慣,畢竟現代呆久了,不是修仙黨已經相當不錯,能夠早睡早起是極少數人的好習慣,冬淩顯然不屬於這一部分人。
但古代卻並沒有現代的電腦手機供她消遣,睡不著也就看看書,還是點著蠟燭看。
剛來的時候冬淩根本適應不了這種節奏,如今倒是因為白天事多,晚上倒顯得成了難得安穩的時光。
看了會兒書,便靠在椅子上開始思考人生。
她剛穿來的時候明明是打算仗著有錢有武四處走走,過上在現代時夢想般的吃喝玩樂不用賺錢的生活。但現在莫名其妙的,竟然開始參與國家大事,管人家造不造反……該說是人總是閑不下來的麼,太閑了總會給自己找點兒事幹。
總覺得可以理解陸小鳳找麻煩的心態了,不然他還能幹什麼?
曾經冬淩覺得怎麼可能有人閒不住,但現在真讓她當條鹹魚,一月兩月還行,時間久了,估摸著也會覺得無聊。
人生呐……
這一琢磨,就已經到了子時。
略一側頭,竟發現院門外似乎有個人影,仔細一瞧就知道那人肯定是無情,因為神侯府裡再沒有誰是坐著輪椅到處跑的。
屋內比屋外亮,因此對方此刻必定能借著燭光看到她的人影。相反若不是無情有個輪椅太過顯眼,光憑那模糊的輪廓根本認不出那就是無情。
不過光憑那個影子,無情也並發現不了他被發現了。
冬淩略一想就知道,這人肯定是剛剛忙完,回屋時因為心中某種隱密的想法,不知不覺的就饒了過來,然後發現她還沒睡,停了一瞬。
偏不巧,就這一下,就被她給抓到了。
心中好笑,冬淩故作不知的起身吹了燭火,做出一副要上床歇息的模樣,然而卻悄悄的關注著無情。等發現這人呆了一小會兒才走之後,直接在床上滾了幾圈快笑抽了。
真的是,很久沒見過這麼純情的人了。
這種深夜跑來喜歡的人門口看看人家睡沒睡,然後守一會兒……
真是越來越喜歡了怎麼辦。
冬淩笑得甜蜜,這一覺也睡得隔外安心。第二天吃過早飯,便準備去拜訪太平王世子。
宮九住在太平王在京城的府邸,據冬淩從無情那裡得知,他僅有的幾次入京,都是住在那裡的。
說來宮九幾乎不怎麼入京,就冬淩這幾天跟著無情聽到的消息來看,這一次是宮九第二次入京。
他自幼身體不好,當然這在冬淩看來肯定是不想進京的藉口。上一次他進京還是年幼的時候,險些因為適應不了氣候一場病下去沒了,也因為那次,皇上特許他可以每年不必進京。
這一次說來還是宮九自己要來的,說是身體稍微好了一些,經得起周車勞頓了,所以要來拜見皇帝。
這話聽著就像是一個藉口,倒更像是想要借機來京做點什麼事。尤其冬淩更是特別清楚,宮九身體好著呢,誰虛弱也輪不到他虛弱。
在門口的時候,他們碰到了方應看。
這次不比上次,也不比在江南時,這位候爺看著仿佛不知道什麼是低調似的,是乘著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來的。
而替他趕車的也不簡單,更別說後面跟著的八個侍衛。
馬車停了下來,方應看掀開簾子走了下來,無情率先朝他打招呼,「方小侯爺。」
「原來是盛捕頭。」方應看轉頭又看向冬淩,補了句,「還有冬姑娘,想不到你們也來看望太平王世子。」
無情說,「世叔實在沒空,便也只好由我代替。」
「無防。」方應看說:「本就該是他來見我們,只是因著他身體不好,才換我們上門。神侯忙中抽不出空,由你代勞也是正常。」
這些朝廷裡的彎彎饒饒,冬淩到底玩不太通。不過方應看都這般說了,那應該是沒跑了。
怪不得之前根本沒商量過要用什麼理由來,原來已經是現成的。
既然方小侯爺也到了,那自然有人上前扣門,同裡面的人說清楚來意。很快的,便有人出來將他們恭恭敬敬的請了進去。
「世子身體不好,所以起得略晚,已經派人去請了,還請小侯爺,盛捕頭和這位姑娘稍等片刻。」
方應看走過去坐在那裡,等無情停穩,冬淩落坐,這才說:「無防,世子身體不好,大家都清楚,是我們沒早早差人來說一聲。」
管家連忙讓丫鬟奉茶,再稍等一會兒,那邊太平王世子便被人扶著進來了。
那是一個長相十分普通的青年,臉色蒼白,身體虛弱,走起路來都沒什麼勁,身上還帶著極重的藥味。無情一眼看過去,便知道這個人不會武,而且確確實實是常年臥病在床的。
他看向冬淩,後者朝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不是宮九本人。
儘管冬淩沒見過宮九,卻也知道宮九的長相必然是不差的,怎因此怎麼也不可能是這麼一副平庸得沒有威脅的模樣。
毫無疑問,這是個替身。
那個被養在太平王府掩人耳目的替身,所以身上稍微能帶著一些貴氣糊弄人。但其它的……
比起九公子來,可以說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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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章
既然這個宮九不是真正的宮九, 那麼無情和冬淩這一趟便只能是替神侯跑這一趟, 看望一下太平王世子這個後輩。
兼之又有方應看在,其實更多的時候都不需要他們兩個說話。坐在那裡當一個讓主客都滿意的雕像,等著大家聊得差不多了, 然後起身告辭便好。
一等離開, 無情便問, 「你確定他不是宮九麼?」
「確定。」
冬淩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你也看到了,裡面那個太平王世子, 並不會武。」
而且不光這點, 裡面那位只有一些粗淺的貴氣。可能是因為在太平王府常年裝世子,也只是裝病重的世子,所以他連與人交流,都好似剛剛惡補過似的。
也虧得方應看今日不是來為難他的,竟十分體諒的將話題又牽了回去,這才沒讓場面變得尷尬。
要換成是真的宮九在這兒, 能是這個樣子?
她跟無情也不急著回神侯府, 總歸這條路比較清靜,也沒什麼人,正好可以討論一下這件事情。
說來他們之前還以為宮九趕來是因為刺殺的事情,畢竟如果那天真的爆了冷門成功了,那九公子坐鎮京城就不知道還會折騰出什麼事情來了。結果沒想到這邊來的是一個替身,就實在不懂這位到底在想什麼了。
無情說:「已經派人在京城內外開始搜了,不過希望不大。」
這個冬淩也知道。
就是他們兩個, 再見到那群人換個裝束,都未必認得出來,更何況只聽了描述的官兵。而且想也知道,牛肉湯幾人或許已經化整為零,或許還在這京城裡有什麼旁的身份,根本就是搜不到的。
「不急。」冬淩說:「總歸皇帝沒設期限,而且這種事情……說來我還真同情趙佶,他這個皇帝當得也實在是憋屈。」
無情動作一頓,「你,你還真的對皇帝沒有半點兒敬畏。」
冬淩一攤手,「沒辦法。」放她那個年代,這位不是死人就是紙上的字,哪個不敢直呼其名?
無情笑得有些無奈,這不是他早就看清楚的事情麼。
皇帝都認可了,說什麼『看來她那天對我還算客氣』,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他們饒出這條巷子,再往外便是主街道。這個時間點正是早餐店關門,午餐店開門準備的時間。
當然像是一些大酒樓,他們自是早早的就開始營業。這時候還有起得晚的來吃個不早不午的早飯,冬淩挑了一家就走了進去。
她不光自己走進去,還順手就那麼把無情也給推了進去。
她現在會武,力氣大,而且把握度也高。推無情根本不需要兩隻手,只要一隻手握住椅背,輕輕鬆松的就帶了進去。
邊走還邊說:「人生唯睡覺與美食不可辜負,先吃一頓,太平王那裡的茶點可不怎麼樣。」
無情:「……」
無情還能說什麼。
這會兒店裡客人不多,幾個小二完全一點兒也不忙,瞅見有客人進來就奔了過來。又是引路又是幫忙拉凳子的,冬淩點了菜之後,很快就奔向了後廚。
因為早上出門前是吃了早飯的,所以冬淩也沒多點,但這個不多只是她自己認為的。
無情顯然不太懂,為什麼一個人這麼能吃,卻還這麼瘦。
「這家的鹵肉可是一絕,瞧見了不吃想得慌。」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冬淩解釋道。這句本也沒有什麼,但她嘴快的又加了幾句,「還有旁邊合芳齋的糕餅,對街妙善堂的涼菜,往東三千米之遠的那家專做……唉,你這是什麼眼神。」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記得真清楚。」
他說這話的期間,外面又進來幾個江湖人。由於他們坐的位置靠在角落,所以這些人剛進來時,並沒有瞧見無情,還在那裡說著:「你說楚留香?他我倒是沒見過,不過我曾經見過一次四大名捕之首的無情。」
跟在他身側一個提劍的立馬問,「無情長什麼樣子,跟傳聞中一樣好看麼?」
「好看,當然好看,那叫一個……」這人顯然是個粗漢,一時竟在腦子中形容不出無情的容貌,只是說:「人家長得可白了,就好像往臉上糊八層女人們塗的粉似的。」
冬淩的目光緩緩移回到無情臉上,想像一下這個人塗了八層粉的模樣,險些一口茶『譜』的一聲就噴出來。
臉上亂塗八層粉,只會讓人像鬼,哪裡還能跟無情比。
無情的皮膚,可是能讓無數妹子羡慕嫉妒的存在,用潔白如玉來形容根本一丁點兒也不誇張。那是一種健康的顏色,燈光下越發好看……如今聽著被形容成一個塗了八層粉的鬼樣子,也實在是太好笑了些。
此時那群人已經走了進來,喊了小二過來點了酒菜,然後接著剛才的話題聊。
「不過我雖然形容不出他的模樣,但他的氣質,卻是讓人一見就再也忘不了。」之前那人高聲說完,又好似要顯得自己有本事似的還評價了一句,「不過強是強,到底還是有些不足。」
果然有人好奇道:「何處不足。」
那人說:「可能是因為年少成名,所以他身上多少有些傲氣,也很冷,並沒有一些前輩們的和氣。」
「切……」
這話一出,立馬就噓聲一片,「說得好像你見過幾個前輩高人似的,還他們很和氣。」
冬淩笑吟吟的看著無情,慢吞吞的說,「很冷呀∼」語調拉得很長,調侃的意味實在太濃。
無情臉上是滿臉縱容的無奈。
他自是清楚那人說的沒什麼問題,在不認識的人面前,他著實是學不會金九齡那一套,笑不了那麼客氣。即便是跟幾個師弟呆在一起,也很有威信,就只有到了這位冬姑娘面前,這才……
也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世叔他們才看得清楚,直接就把他們當成了一對。
但這個,卻不好對冬淩解釋,因為會提起他對她的感情,也不知會不會造成她的負擔。
無情想著,嘴裡的話拐了個彎,「他還說我是臉上塗了八層粉,才這麼白。」
冬淩瞬間腦子裡就出來一個女鬼的形像,撲哧一聲笑了,「塗了八層粉還能看麼,說出這話的人,肯定沒塗過粉。」
他們說笑的功夫,店小二已經將菜上得差不多了。冬淩撿起筷子吃了幾筷,就見店小二又拿託盤端上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
她瞬間一愣,「我們沒叫湯。」
「這是一位姑娘特意替二位做的。」店小二十分自然的說:「她說無情公子曾經幫過她,但她自己沒什麼本事。無以為報,便只有做一碗熱湯,以做……」
冬淩還沒聽完,便已經沖向了後廚。
「姑娘,你……」店小二一驚,轉頭錯愕的看向無情,「這……公子你看……」
無情卻沒功夫理他,僅僅只是一個來報恩的姑娘,自然不足以引起冬淩的興趣。她這個反應,再加上又恰恰是牛肉湯……無情瞬間想到了一個人,二話不說也跟了過去。
冬淩沖進後廚,左右一掃,看到的就只有一個正掌勺的大廚,還有一個正在擇菜的小工。
大廚一看就是個老手,那顛勺的動作十分熟練,鍋裡炒著一份蛋炒飯,幾粒米包一顆蛋花,光是看著就覺得很有水準。再看那擇菜的小工,正剛好解好一把的小蔥,正要拿去一旁用那裡水盆清洗。
廚房並不大,裡面也不是很亂,所以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底,這裡面竟再沒有第三個人。
「之前做牛肉湯的那位姑娘呢?」冬淩問道。
大廚十分淡定的將撒鹽又炒了兩下,然後將米飯出鍋裝盤,同時說:「做完了就走了,她又不是我們店裡的人,怎麼會留在這裡。」
這話聽起來倒也沒什麼問題,但冬淩總覺得有什麼不妥。
無情已經跟了過來,「人是牛肉湯?」
冬淩點了點頭,道:「十有八九。」
牛肉湯做得一手色香味俱全的牛肉湯,她這個名字也是從這裡來的。恰巧在這個時候,他們剛從太平王府出來,就有一位姑娘為他們做了牛肉湯……冬淩想,「應該是她,不然你總不會正有位紅顏知已……」
「沒有。」無情趕緊道:「我不認識會做牛肉湯的人,不論男女。」
冬淩:「……」
她此刻卻沒功夫笑一下他太緊張,只是目光緊緊的盯著後廚裡的人。店小二已經進來,將廚子新炒好的蛋炒飯端了出去。經過他們時,還小心異異的瞅了一眼,「那個,無情公子,還有這位姑娘,你們有什麼事麼?」
「沒事。」冬淩搖了搖頭。
她覺得自己也是想得太好了,牛肉湯又不傻,做完東西怎麼會還留在這裡。
她想著,便準備退了出去。恰在這個時候,她一抬眼發現那位洗蔥的小工有一手柔軟白嫩的手。目光一抬,她愕然道:「你是女人?」
「是,是的。」那小工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愣了一下,才回道。
大廚趕緊又補了一句,「她家裡條件不好,不得不出來幹活。因為是女孩子怕不方便,所以一直是男裝打扮。」
冬淩的目光從那名小工身上移到他的身上,問,「你在這家店呆了多少年了。」
她這話問得讓人摸不著頭腦,大廚和小工都愣了一瞬,然後才回了一句,「八年了,這店落成我就在了。」他揚聲道:「這外面的客人可就認我的手藝,若是換一個廚子,這店也就不是這店了。」
冬淩看著他,突然笑了,「這麼說是該驕傲,但你卻並沒有這麼覺得。」
大廚一愣。
就聽冬淩又說:「我剛沖進來時,你似乎一點兒也不奇怪我為什麼要進來,更沒有問上一句。」
「我有驚訝。」大廚說。
冬淩道:「是,那是因為你沒想到我會猜到,或者說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猜出來。」
她的目光移向那名小工,問,「是吧,牛肉湯。」
她突然就什麼都明白了,像是宮九身邊的人,怎麼可能有正常的。更何況牛肉湯雖說在小島上自稱宮主,音同公主,但她這個人卻並不像真正的公主那麼嬌慣。她什麼苦吃不得,什麼地方呆不得,更何況只是裝一裝小工,對她來說熟練得很。
「抓一個。」想通了,冬淩瞬間便動了手。
她跟無情的功夫自然是不弱,但牛肉湯也不可小視,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大廚。冬淩毫不懷疑,那個人雖然廚藝精湛,但卻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會做菜。他的武功,必然也不會太弱。
所以這個時候,二選一才是最好的法子。要是想都抓,很有可能就像那天在海上一樣,被對方逃了。
冬淩挑的人是牛肉湯,擒賊自然是要先擒王。
她直接喚出盾刀兩樣武器,一個盾壓就朝牛肉湯砸了過去。對方顯然有所防備,先是輕輕跳開並沒中招,反手就又攻了回來。之後二人就那麼打了起來,冬淩功夫是好,但牛肉湯一手如意蘭花手也是使得不錯,更兼之對方對她的手段已經略知一些,所以明顯不會像之前抓趙敏一樣容易。
那大廚果然不是單純的廚子,遇到這種場面竟還十分冷靜的評價,「想不到你竟然看得出來。」
說話間,也跟著要過來動手。
無情立即上前將他攔住。
廚房裡空間不大,這個不大有不大的壞處,自然也有不大的好處。
無情的腿並不方便,但他已經習慣了輪椅,在這狹小的地方滑動輪椅顯然不如空曠之地,但對方的行動也會受到限制,從而方便他尋找時機暗器出手。
這裡這般大的動靜,顯然外面的人不可能一無所知。
像是先前大言不殘說無情臉上像是塗了八層粉那麼白的那幾個人當即就好熱鬧的沖了進來。
「是誰在店裡鬧事?」
混江湖的,總喜歡打抱不平,管管閒事。他們仗著人多,又不想丟面子,於是就跑過來趟這趟深水。然而等他們沖進來後,竟然瞧見了之前被他們指責太冷太傲不夠和氣的無情。
這……背後說人壞話,極有可能被人聽到了。
那幾人頓時就有些尷尬,集體看向中間那人,顯然之前就是他吹噓的那話。
無情自然是沒興趣跟他們追究這件事情,見著他們沖進來,立馬便道:「幫我攔著這個廚子。」
說完這話,他便與其對了一掌,兩人瞬間已經分開。
那幾人瞬間就沖了上去,心中滿滿都是一種咱也是能幫大忙的人了。無情要抓的人那自然是壞人,這樣一來他們也算是懲奸除惡了。這事說出去顯然是一件極有面子,值得別人羡慕的事。
無情則趁著這功夫已經跟冬淩一同對付起了牛肉湯。
牛肉湯的功夫對付他們倆一人尚且吃力,只是不至於那麼快落敗罷了。如今兩人齊上陣,自然壓力更大,出手更狠。
冬淩趁著出手的空當,張口就是,「我勸你早早束手就擒,免得……」
牛肉湯到了這時候,底氣卻依舊很足,「休想。」
然而下一刻,無情的暗器已經直奔面門而來,她不得不躲。緊跟著後面,就是冬淩配合極好的一個絕刀。
「噗……」牛肉湯一口血噴了出來,想要再戰,已是不行。
冬淩的下一句這才到了,「看吧,受傷了吧!」
「何苦呢?」
搞得好像,你能從我手裡逃了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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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章
冬淩走過去順手就把牛肉湯的手腕給掰折了, 確保她沒法出手。再目光一轉, 就移到了一旁的麻繩上。
但她還沒來得及動作, 就聽到了一陣唉呀媽唉之類的聲音,中間混著嗷嗷的叫痛聲。
再轉頭一看,那幾個江湖人顯然不是那名大廚的對手,這麼一會兒已經倒得七零八落了。至於那位元大廚, 可能是看情況不對,再救牛肉湯非但成功不了,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所以轉頭就撤了。
冬淩和無情都在牛肉湯身邊, 自然來不及再逮他, 就讓他這麼輕易的跑了。
「無防。」無情說:「總會抓住的。」
冬淩倒是不在意,反正牛肉湯抓到就好, 宮九身邊數來數去也就她最重要。至於其他的人, 反正那麼多,多抓一個少抓一個其實影響並不是很大。
廚房被他們毀得差不多, 适才刀光劍影的嚇得店小二腿都哆嗦,直到這會兒才慢吞吞的湊了上來。
他臉上的表情奇怪的很,像是驚訝,又有些不可置信, 還有些自覺倒楣的意味。
嘀咕了一句, 「這京城怎麼也不安生。」
冬淩把人叫過來一問才知道,這位店小二是真的店小二,雖說之前表現得略為淡定了些。
「啊, 我為什麼要把你們往外趕,雖說後廚不許外人進,但我們又沒用壞菜臭菜,也不是很怕別人看。」店小二一臉的理所當然,「而且無情公子我也是聽說過的,那可是衙門裡的捕頭,好人一個,又不會進去幹什麼壞事。」
「老闆就是知道了想來也不會說什麼,你們又不會偷師。」
至於冬淩再問,剛剛為什麼嘀咕京城也不安生,這店小二的臉就瞬間苦了下來。
「實不相瞞,小的並不是這京城人士,以往幹小二這一行是在我們本地,結果三天兩頭有江湖人鬧事。」
店小二說:「老闆是沒什麼,反正次次總會得到賠償,但我們這些當小二的,就得天天刀光劍影的看著躲著,一個不小心受了傷還是小事,最怕是把小命玩沒了。我一看這不是個事,又聽人說京城治安好,就連江湖人士都不敢隨便打架,於是一狠心就過來了。」
冬淩嘴角直抽,心說怪不得剛才躲得那麼利索,一打起來就往外跑,看都不多看一眼,更不想著阻止。
她還當是跟牛肉湯一夥的,去通風報信,或者對他們比較有信心,敢情著是經驗太多的原故。
當店小二的本就是要機靈能幹,這一位顯然更甚。不用冬淩再問,便一轉頭便把突然變成高手的大廚給交待清楚了。
但他也不知道太多,他剛來這店才不過兩個月,全是聽別人說的。
「他之前說的倒是沒錯,的確是在開店之初就來了的,老闆都不怎麼管得了他,脾氣也有些古怪。」
店小二琢磨著說:「倒不是說壞,就是有些不夠……我也形容不大出來,就是不怎麼跟我們交流,有些獨來獨往的。原本還覺得是性格問題,現在看著,人家那樣的功夫,的確不必把我們這些……」
他似乎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話一頓,總結道:「總之就是格格不入的,但平時看著也不太……」
論理說,他也算是見過不少江湖中人,自認眼力不錯,卻不曾想這回走了眼。
店小二極為不解,整個人的認知都出現了錯誤。這會兒也不敢問那大廚犯了什麼事,那來幫工的小姑娘又怎麼了。
無情見冬淩問完了,這才出來收尾,「沒你的事了,回頭讓你們老闆來一趟六扇門。」
店小二懵懵的應了下來。
此時此刻外面已經圍了一圈的人,京城的治安的確是好,輕易沒有江湖人敢打打殺殺的,這種熱鬧並不多見。而負責滿城巡視維護治安的官兵們此刻也已經到了,上前一看到無情便行了個禮。
「盛捕頭,這是……」
「抓個人,人我先帶走了,你們處理後面的問題。」無情說。
那些官兵自然只能聽從,而有了他們幫忙,無情便不必再管這些。只是看著那幾個剛剛你扶我我拉你起來的幾句江湖人士,問道:「幾位可有受什麼傷?」
「沒有沒有。」那些人簡直受寵若驚,趕緊搖頭。
其中一個嘴快,沒過腦子的就又加了一句,「除了屁股摔得有些疼之外,其他地方全無大礙。」
「那是因為你太瘦了,屁股上沒一點兒肉,要不我們怎麼不疼。」
這幾人眨眼間就又鬥起了嘴,冬淩看的也是嘴角直抽。無情見他們是真沒事,便又道了聲謝,謝過他們這次仗義相助。
幾人趕緊道:「無事無事,能幫上忙,我們也很高興。」
「我們也沒做什麼,上來還沒打就被人拍飛了,還是盛捕頭和這位姑娘厲害,這才抓到了這個小賊。」
他們並不知道牛肉湯的身份,是以就當成了小賊。
推辭過後,中間那人又道:「只要無情公子不怪罪我們嘴上不把門亂說話,莫說是幫這麼一個小忙,就是再幫十個也……唉,你推我幹什麼?」
他身邊幾人都瞪向他,這種事不該能忘則忘麼,你怎麼還當著事主的面再次提起來了。
蠢不蠢!!!
冬淩簡直要被他們逗笑了,倒是無情看著並沒有什麼反應,十分自然的忽視了他這句話。又客氣了兩句,這才轉身要回神侯府。
冬淩跟在他身後,拎著尤不甘心的牛肉湯,火速就撤離了現場。
那幾個江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到沒有被追究十分高興。轉頭就又開始吹噓起了自己剛才的英勇,說得差不多了又提起無情和冬淩二人,主要是講冬淩,「那位姑娘是誰,功夫可真不錯,莫不成神侯府要有女捕頭了?」
「什麼女捕頭,那可是無情的夫人,未來的……現在還沒成親。」旁邊有人忍不住就接了一句。
這幾人懵了,「啥???」
「一看你們就是剛進京的吧,這事兒全京城都知道了。無情天天帶著她出來逛街,買東西,還遊湖,若不是那種關係,誰能這麼幹啊!」那人剛看完熱鬧,正要離開就聽到這一段,忍不住就給這幾人科譜道:「而且你們是沒瞧見,無情瞧那位姑娘的眼神,那叫一個……唉呀,總之我婆娘說那看得人眼紅心跳的。」
這些對話冬淩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路拎著牛肉湯就回了神侯府,然後陳日月幾人就上來將人給綁好了。
無情將此人身份一交待,於是牛肉湯的身上就又多套了兩層。
牛肉湯卻好像並不在意,由著她們替她把骨頭接回去,又綁了起來。神色冷淡平靜,到這會兒已經完全沒了一開始的不甘心。
她被綁好丟到椅子上,就那麼窩在那裡等著人問話。然而她等了半天,只見到冬淩不知打哪取出了疊小點心,配著桌上下人剛剛端上來的茶正在慢吞吞的吃著。
再看無情,神色溫柔的看著這一幕,全然好像把她忘到了一邊。
牛肉湯反倒坐不住了,「你們憑什麼抓我。」
「不憑什麼。」冬淩拿出手帕擦了擦嘴,這才看過去,「皇帝遇刺,你就是當天那個領頭的,抓你還需要憑藉?」
牛肉湯自然不可能承認,「我不是,你們神侯府抓人,難道就是憑著空口白牙麼?」
冬淩看著她,突然就笑了。
牛肉湯莫名的有些驚慌,「你笑什麼?」
「沒什麼。」冬淩說:「只是宮主,人在做天在看,你怎麼就知道我們沒有證劇。」
宮主二字一出,比牛肉湯反應更快的是無情,他問,「哪一國的。」
「……」冬淩這才想起,這事兒還沒交待,於是趕緊說,「是宮主不是公主,移花宮宮主的那個宮主。」
「這是她的名字,哦,她還是宮九的妹妹,當然不是親生的。」
「她爹叫吳明,人稱小老頭兒,你也別問我為什麼他爹姓吳她姓宮,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確很重,你覺得我們抓了她,她九哥……就是太平王世子宮九,會不會過來找我們。」
若說之前說出宮主兩個字時牛肉湯還只是小吃一驚,如今聽到這些便是大驚失色,「你如何得知。」
這些雖不是極大的絕密,但世上也絕對是少有人知。僅有的人不是在小島上,便是他們的人,不說個個忠心,但也絕對不敢亂傳。
不論是小老頭,還是九公子外加她宮主在內哪個都不好惹,知道她們的人又怎麼敢做這些事情。
而牛肉湯又敢肯定,冬淩絕對沒有去過他們的小島,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她。
她再也維持不住剛剛的冷靜,但冬淩卻顯然沒有給她解釋的想法。正巧這時候,有兩個六扇門的捕頭進來了。
「那兩碗牛肉湯已經驗過了,並沒有毒。」那人道。
無情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牛肉湯在一邊冷哼了一聲,顯然是覺得他們這是多此一舉。
鐵手剛剛被冷血換下來,聽說了這事便趕了過來,恰好聽到這段,於是奇道:「那她到底是為什麼要做那兩碗牛肉湯給你們。」
冬淩說:「閑的唄。」
她到底對宮九那堆人瞭解的多一些,此時略一思考便差不多明白過來。
「她自然是得知我跟無情剛剛去過了太平王府,覺得他們放了一個替身忽悠到了我們。然後親身上陣,又準備了兩碗牛肉湯……她就是想看我們明明看到牛肉湯,卻聯想不到這是她做的,就是想到了,又想看我們沖進廚房卻找不到人的場面。」
「說白了,就是逗你玩兒,顯擺自己很有本事,然後覺得旁人都是傻子。」
冬淩說完又看向牛肉湯,「我說的對麼,小蜜蜂。」
牛肉湯根本沒想到,冬淩竟然連她這個名字都知道。而且她們根本沒打算問她,瞧見鐵手就說:「勞煩把她關地牢裡吧,現在也沒人看著她。」
牛肉湯:「……」
牛肉湯簡直不可思異,「你連審都不審?」
「不審。」冬淩轉頭又反問,「還是你想說?」
她一副想說我也不攔著,免為其難再聽一遍也沒問題,不想說現在就給我滾地牢裡的模樣。牛肉湯看著是即生氣又覺得心驚,這個女人一定是什麼都知道了,可是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那天計畫被破壞之後,他們就查過冬淩,結果最早只找到在江南的消息,再往前,都不知道這人是從哪裡來的。
到了這會兒,牛肉湯到底是沒忍住,「你究竟是誰,百曉生的徒弟?不,他不敢涉足朝廷,更不敢管江湖上的事兒。那是大智大通的徒弟?也不對,他慫得連面都不敢露,也教不出這麼囂張的徒弟來。」
但除了這兩個人,她實在想不出,有誰能知道這麼多的事,竟好像當真去過島上,見過他們這群人。
牛肉湯十分奇怪,「莫不是你……」
「對。」冬淩不等她說完就確認了,「我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牛肉湯:「……」
不要臉,我可沒準備說你是從天下掉下來的仙女。
牛肉湯被她氣得不輕,鐵手覺得有趣。而且看著這情況,縱使他心中有再多的問題,這時候也只能忍住。
冬淩最後又看了眼牛肉湯。
突然問了一句,「這件事是吳明提出的,還是宮九先抽風想起來的。」
「當然是……」牛肉湯話到一半停了下來,又略微恢復了些神智,「你不是很聰明麼,你猜?」
冬淩看了她一眼,「你說不說都無所謂,總歸我也知道吳明有心皇位。」
要不怎麼給自己女兒起個名字叫宮主呢。
她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什麼想問的了。原本以為無情還要再問兩句,卻不想他似乎也不準備問,直接就讓人將牛肉湯關了下去。
「你們這是準備攻心?」鐵手奇怪道:「就是不問她,生生奇怪死她?」
冬淩說:「不是,是因為問不出來。」
牛肉湯自然是不會說的,他們又不會嚴刑逼供,尋常問話她就是說,你還要懷疑她是不是要把你往溝裡帶。
所以不如不問,更何況,大部分的情況,冬淩都能猜得出來。
鐵手看這邊沒事,便去休息了,他起來還要接手冷血那邊看管趙敏的任務。至於無情,又把自己關在了書房,冬淩卻又遇到了趙敏。
今天的趙格格依舊瀟灑自在,溜著冷著一張臉的冷血滿府裡逛。最近她看著老實,但冬淩毫不懷疑,只要給她機會,她肯定還是會逃,或者整出更大的亂子來。
趙敏看見冬淩,便走了過來。
「我的下午茶還是宵夜,你差不多也吃膩味了吧。」趙敏說道。
冬淩這才想起,她之前讓人把趙敏的下午茶和宵夜撤了,用的就是她要吃的理由。但誰也知道,神侯府怎麼可能像是窮得吃不起飯的人家,有好東西只能給一個姑娘吃,另一個就得餓著。
之所以這麼說,無非就是找個理由,要整治整治趙敏。
趙格格自然也知道,而且她也沒說什麼,對此一直是預設狀態。今天提出來,問的是差不多吃膩味了,語氣卻是……
「時間也這麼久了,氣也該消了吧!」
冬淩說:「蒙古使團再有半個多月便進京了。」
這話就是說不給了,想吃回你的蒙古去吃去。趙敏哪能聽不出來,當即氣得不輕。
「冬淩,你別太過份。」
冬淩挑眉一笑,眉眼之間盡是囂張,「我就過份了怎麼滴,不服你咬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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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千古興亡 投的地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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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章
抓了牛肉湯, 冬淩和無情轉手就讓人又送了句話去給太平王世子, 說是九哥, 牛肉湯和他的鞭子一起想你了。
他們自是知道那個世子就是個假的,但假的卻能聯繫到真的。起碼看牛肉湯轉頭就能給他們做湯就看得出來,他們勢必會有人看著那個世子的。往府裡面送個消息,恐怕那個假世子還不知道, 宮九那個真世子就已經得到消息了。
酒樓的老闆也來了一趟,但總的來說也沒說什麼有用的,他就是個普通人, 啥也不知道。
當年看上了那人的手藝, 雙方一拍即合, 就開了這間酒樓。一直到現在越做越大,有時候他都怕有人將人挖走, 但對方卻一直沒走。投桃報李的, 老闆給那大廚的待遇也非常好,自由度也高。
「說實話, 我只知道他做得一手好菜,性格有點兒獨,旁的還真不清楚。」
酒樓老闆小心異異的問,「這個, 他犯什麼事兒了?」
無情自然不會告訴他是謀逆刺殺的大案, 也不需要跟他講太多,只一句朝廷機密就將人打發了。
送走了人,他又將近來的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
有了冬淩的幫忙, 簡直省了不知道多少事。如今只需要等追命查到消息,然後再會一會真正的宮九就好。
要是換了以往,皇帝遇刺,他們師兄弟四人這會兒定然忙得不可開交。哪能像如今一樣,看著竟仿佛沒什麼大事發生。
而他們太閑,顯然又被人注意到了。
朝堂之上,有人參了無情一本,說他不重視皇帝遇刺一事,查得不夠盡心。
諸葛神侯穩穩的站在那裡,自然有人替他反駁這話。
一個耿直的禦史站出來說:「京城這兩日到處都在搜人,已經動作夠大,鄭大人還嫌不夠擾民?難道鄭大人是想把所有的百姓全關起來,一個一個審這才叫重視?」
那位鄭大人顯然不可能善罷甘休,跟蔡京對了個眼神之後,又起了風波。
「周大人何必故意誤解我的話,本官指的分明是無情近來還賦閑在府,看著竟一點兒也不上心。還別說,我怎麼聽著昨日他還和一個姑娘一起逛街吃飯,最後還因為一碗牛肉湯打起來了。」
周禦史當即說:「鄭大人下次在陛下面前說這種事情,還是最好先查實了再說。據本官所知,當天他們打那一架根本不是因為牛肉湯,而是做牛肉湯的人正是那日刺殺皇上的兇手之一,他們是在抓人。」
「莫非鄭大人覺得抓人不對?」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皇帝坐在上面早已聽習慣了,沒有半點兒反應。此時聽到提起了冬淩,這才起了些興趣。
一聽,原來又是和無情逛街,不巧撞上了兇手,還抓了一個。
想起當日也是恰巧碰上人家兩人遊湖,還有一名讀書的江湖人幫忙,他才免于毒手,趙佶不由嘴角有些抽。他之前還說這實在是太巧了,如今一看,完全就是女孩子太愛逛了引發的。
趙佶又想起了那天賞賜的事兒。
那可不光是因為救駕有功,還有些是因為她懟了趙敏。一來蒙古那邊來生事的格格,雖說動不得,但趙佶可並不太喜歡,但他身為皇上又不能拉下臉去計教,如今看她受氣自然高興。二來自然是冬淩對他沒半點兒尊重,如果說對旁人有禮他這個皇帝面子往哪擱,那麼一看她對別人更狠,這就是性格問題了。
而且江湖上的人不一直是那樣麼,像那個陸小鳳楚留香的,還曾經夜探過皇宮。
這般一想,趙佶正覺得沒什麼之跡,就聽下邊已經吵到了冬淩太過盛氣淩人,不將神侯放在眼裡。
因為諸葛神侯說:「冬姑娘幫了神侯府良多,她說要無情做賠,我們怎好拒絕。」
「這不是攜恩圖報麼。」立馬有人道:「神侯,這事可不能……」
怎麼不能,趙佶立馬瞪了過去。
朕都被那小丫頭『攜恩圖報』,因為她救過駕沒法追究她的不敬,難道諸葛神侯就能了?再看這說話的還是蔡京一派的人,頓時對這位蔡相就有了幾分不滿。
虧你天天跟朕說下麵人對諸葛神侯太過信服,諸葛神侯威望太高要不把朕放在眼裡了。結果倒好,這看著倒像是你不將朕放在眼裡。怎麼,朕都忍了,你讓神侯不忍,豈不是說他比朕還要威風。
趙佶這時候當然不會說冬淩的不好,反倒還說這姑娘是真性情,甚至將捉拿刺客的事說得無關緊要,告訴他們不必心急。
這一下,蔡相的人哪裡能幹,但他們越說趙佶越煩,當即呵斥,緊接著就退了朝。
等回去了才突然想起,什麼被逼無奈只能陪著,之前不是說他們家無情看上了人家姑娘,正在追的麼?
所以在朝堂上,他們是怎麼吵到另一邊去的。
趙佶聽得一臉頭大,自然也沒能聽仔細,這會兒隔外不解,但又不能拉個人來問,自是又鬱悶了一陣不提。就說蔡京下朝之後也是並不高興,偏生他那一派的人還過來煩他,說皇帝今天是怎麼回事,為何會向著那諸葛神侯。
「問我?我問誰?」
蔡京噴完人,一臉不高興的就走了,留下一堆迷茫的面面相視的官員。
諸葛神侯旁邊也自然有幾個清流,他們也隔外不解,今天的太陽好似從西邊升起來似的,皇上到底知道他在說什麼麼?
倒是神侯略微想了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他不由感慨,傻人有傻福。他那個大徒弟看著就不像個會勾搭姑娘的,偏生還愛冷著張臉,他以前還以為是要打一輩子光棍的。現在看看,那分明是緣份未到,還是有冬淩這樣的好姑娘願意要他的。
諸葛正我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兩人配得不行,而且冬淩嫁過來,他手底下又多了一個得力的人。
真是怎麼看都不虧。
只是他那徒弟實在太笨,到現在還沒說清楚,分明全世界都看得出來,你們倆是什麼關係了。
回去之後,諸葛正我又敲打了一下無情,讓他有點兒作為,這才又提到了朝堂上面的事。
「今天把她拎出來擋了回槍,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無情皺了皺眉,總覺得,「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她畢竟……」
「有什麼不太好的。」諸葛正我被他這總想著『夫人』的模樣氣得不輕,「你回去跟她說一聲就行,人家自己都不見得會反對,你鹹吃蘿蔔淡操什麼心。有這功夫,把人娶回來,都是自己人了這事不就好了?」
無情被訓了一頓,回頭找冬淩說了這事。就他自己而言,覺得此事牽到冬淩實屬不該,所以歉意還是有的。
又保證,「我會找機會跟世叔說,讓他……」
「算啦,又不是什麼大事。」冬淩倒是不太在意,而且看著無情有心維護她,態度在那就已經足夠了。
不過那些人竟然敢參他們,冬淩就這件事情就不大高興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她天天帶著無情往城外跑。當然是帶了一堆的美食出去郊遊,做得是一派的囂張。
「放心吧,回頭就說咱們是出來查案的,誰能說不是?」
冬淩說:「你說他們不信?要的就是這效果,氣死那群就知道盯著別人眼紅的腦殘。」
這中間顯然不知道誰還派人跟蹤他們,結果被冬淩揪出來揍個半死,然後丟進了衙門的大牢,說是:「此人疑似跟刺客有關,不然為何跟在我們後面,是想時刻關注進度,怕我們查到什麼吧!」
既然皇帝都知道她囂張了,她不囂張對得起自己麼。
那些幕後的人氣成什麼樣自然不知道,但冬淩卻是過得越發自在。她覺得當天自己所做的選擇實在是太正確了,若是當時她不在皇帝面前掛這麼一個號,如今怎麼也沒有現在這麼自在。
畢竟還住在神侯府,怎麼也得稍微收斂點兒。
現在卻是不用,想怎麼折騰怎麼折騰,那群人就是看她再不爽,也不能將她如何。
「真是痛快,原來還能這樣,早知道以前誰還受那氣。」鐵手嘖嘖有聲,「看到蔡京那群人不高興,我就開心了。」
可惜追命不在這裡,無情顯然是不會跟他慶祝這些事情的人。
冬淩一不開口,毫無意外的冷場了。
不過這毫不防礙鐵手一個人自嗨,估計是他們師兄弟四人相處已久,所以在對付不愛說話的無情時,他自個兒也能一口氣說很多。
在冬淩看來,神侯府之前就是太重規矩,才會縷縷受制。從諸葛神侯到無情都是比較正的人,又在皇權底下幹活,所以鐵手追命這兩個活躍份子翻不起什麼浪來。如今她來了破了規矩,這才讓這兩人嗨了起來。
現在也就追命不在,不然這兩人一來一往可就有的說了。
無情等他說得差不多了,才擺擺手讓他停了,「這些事情何需多想,倒是趙敏那邊,怎麼樣了。」
「安份得很。」鐵手說,「冷血進京的當天,她就再不嚷嚷著要出門了。」
冬淩覺得這倒也不奇怪,趙敏聰明機警,冷血受傷當時又眾人皆知。她一知道是跟石觀音交手受傷的,自然也就知道石觀音快進京了。
她在這方面還算認得清自己,不會自信心爆棚的覺得自己那些小機靈能在石觀音和邀月手裡討到了好處。也或許是因為這兩位實在太可怕,一個玩不過後果太嚴重,趙姑娘珍惜自己那張漂亮的臉,所以比他們還要小心謹慎。
她知道石觀音不比旁人,並不會管自己是不是蒙古的格格,不能在大宋境內出事這件事,所以她自然會小心防範。
這樣的人物自然要好保護一些。
就是,「她這段時間還想跑麼?」
「看著倒還安份。」鐵手說,「不過估計也是因為沒機會。」
趙敏幾次動作都被識破或者化解,如今距離蒙古使者進京越進,她的想法便越少。也只能怪她當初太過自信,又怕帶的人多了引起漢人的注意,所以只帶了玄冥二老,結果現在無人可用。
不過冬淩幾人毫不懷疑,只要給她機會,趙敏絕對會逃。
「還是要看穩一些,蒙古使者進京之前絕不能出任何紕漏。」無情說。
鐵手自是應聲,然後又說了幾句,便出去了。一瞬間,屋裡又只剩下冬淩和無情,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無情乾咳一聲:「上官飛燕那邊,想來有金九齡在也沒有問題,而且她最近不是還臥病在床麼?」
「呵,她那個臥病在床,純粹就是自己不想起來,要是想折騰,分分鐘就能再踹十個丫頭下湖。」對於上官飛燕,冬淩對她的印象實在太差。不過說起金九齡看著她的事兒,冬淩又笑了。
「是不太用擔心,畢竟你們家金捕頭魅力比天大,睡了那麼多的女人一分錢沒花。可見拉個女人上床都是小意思,更何況是看著不讓亂跑這種小事情,實在不行,他還可以出賣色相……」
無情:「……」
這種話……這也幸好師弟出去了。
無情撫額無奈道:「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女人。」
「這不是很明顯麼?」冬淩說完,才反應過來這話題是怎麼接的。愣了一下,這才一本正經的申明,「我可學不來那些大家閨秀的款,說話也就這樣了……」那麼多年的習慣,哪能一時半刻就改了。
她一側身,站在無情身前,身體前傾兩隻胳膊搭在輪椅兩側,壓過去說:「反正我就這樣了,你要是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
「不喜歡也給我忍著。」
冬淩高調宣佈完,才反應過來無情說了什麼。自個兒在那怔了一秒,兩秒,三秒,唇角一勾笑得更開心了。
「也是哦,你就是這麼被我撩到手的,怎麼可能不喜歡……」
無情瞳孔一縮。
他張了張嘴,想說你果然是故意的,但既然故意撩我,那是不是也是有心……但還沒等話出口,那邊陳日月就奔了過來。
這位抬轎的童子張口就是:「那位上官姑娘剛從外面回來,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要我們給她做主。」
冬淩:「……呵呵!」
說好的還臥病在床呢,這一個不注意,都出去轉一圈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金九齡當然是花錢了的,只不過外人都一直當他沒花……嗯,女主提這個,就是在嘲諷他打腫臉充胖子。
不過大概……無情沒聽出來。
感謝 落弦 投的地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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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章
冬淩覺得, 上官飛燕這個人除了漂亮大概沒別的優點了。自大, 貪財,心狠,手毒……還蠢得要命。
人家趙敏不是被第一針對對像, 這時候都知道縮一縮, 別冒頭。上官飛燕倒是好, 竟然還敢上街。
冬淩奇怪極了,「金九齡沒攔著?」
她怎麼覺得,金九齡沒這麼蠢。上官飛燕出了事, 他能落著什麼好, 指不齊還得順手被石觀音給滅了。
陳日月趕來的也急,並不清楚具體情況,不過金九齡他倒是知道。
「金捕頭好像吃錯東西了,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在往茅房跑,最後索幸不出來了,現在還在裡頭呢。」
無情說:「那他該是不知道上官飛燕出去的事, 那是誰跟著她的。」
「沒人。」陳日月說:「府裡個個這麼忙, 除了些不會武的下人,誰有空看著她。而且她這幾日不是臥病在床麼,就更沒有人管她了。誰知道她這就要出門,自然是沒人跟著,只有一位出門採買的婆子,在半路上瞧見了她。」
但他剛才過來的急,根本沒來得及問那婆子, 上官飛燕這是被誰欺負了。
不過,「就她那副相貌,在京城這個事非之地,招惹上個把紈絝子弟想要強搶民女,實在太容易了。」
「而且就我看來,那位上官姑娘,看著就太好欺負了。」
緊接著陳日月就說上官飛燕太漂亮,又漂亮的不夠大氣,看著就像是沒什麼背景還傲氣的主兒,一般的紈絝子弟……他說到這兒,發現冬淩正在盯著他瞧,目光頗為有些槮人,便趕緊住了口。
「我,我這……我這是又說錯什麼了?」
他看看冬淩,又看向自己家公子無情,這到底是怎麼了,那眼神咋那麼嚇人呢。
無情說:「無事勿要議人是非。」
陳日月小聲嘀咕了一句,「又沒說別人,那個上官姑娘滿府裡都在……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最後這話也慢慢的低了下去,最終無聲。
冬淩移回目光,「沒什麼,只是以貌取人,最要不得,以後還是要注意。」
陳日月自然趕緊應是,心中想怎麼想的卻不得而知。
冬淩垂了垂眸,神色便又恢復如常。她剛剛只是聽到陳日月說月上官飛燕的相貌似看著就如何,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她長得漂亮,所以家裡一直覺得能『賣』個好價錢,拿到很多的彩禮錢。加之看著是偏柔弱的那款,出門在外不知多少人依靠外貌似便覺得她是個白蓮花。更是有著防火防盜防冬淩的想法,事實上她對那些男人根本沒一點兒興趣。
只是沒人會這麼覺得,他們只會依靠第一印象看人。也只有一些聰明的,或者相識久了的,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這會兒功夫,他們已經快走到上官飛燕的住處,院門口有個婆子正在跟旁人說話,瞧見他們便趕了過來。
「無情公子,冬姑娘。」
那婆子知道他們想聽什麼,因此也不廢話,直接就說:「這是遇上石觀音了。」
冬淩:「……啥?」
冬淩默默反應兩秒,然後問,「臉呢,哭成那樣,難道已經被人家一個不爽給劃了?」
「這倒沒有。」那婆子說,「小的當時和我家男人站得比較遠,只看見石觀音掐著她的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哦,我們倆又不認識什麼石觀音,還以為是兩個姑娘鬧起來了,準備過去勸一勸,畢竟……雖然挺看不上她的,但最近也是住在咱們神侯府的。」
結果等她們趕過去時,恰好聽見石觀音說:「別說,這臉還真挺好看的,嬌滴滴的跟朵兒花似的……」
「雖然不敵我十分之一,但還是瞧著不爽。」
那婆子說:「石觀音最後留下一句,『還有三天時間,過了這三天,可就瞧不見嘍』就走了。」
石觀音是何等的美貌,那是個光憑背影都能吸引眾多人移不開目光的存在,此翻在京城如此出場,還有一個本就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的上官飛燕……這兩人加起來周圍幾乎瞬間就圍了一群人,所以更多的那婆子也沒聽到。
不過想來也知道,就是那麼回事兒。石觀音看來心情不錯,所以願意守著自己立下的話,再等三天。
或者她只是單純想看上官飛燕驚恐害怕,然後不得不自己自殘的模樣。
總之她突然出現,沒有人看清楚她是從哪裡走出來的,就那麼出現在了馬路中央,然後抬著上官飛燕的下巴看了一小會兒,說了幾句話,轉身便又飄然離去。
上官飛燕愛裝可憐,所以陳日月說她看起來『好欺負』。但石觀音不同,她雖然也是貌美,但美得略為大氣,身上還有一股子神秘的氣質,又是那般作派,真真是讓人看著就知不是尋常人等。
只除了眼真瞎到一定份上的人,不然就是無法無天的京城紈絝子弟,也不敢攔她。
人們不自覺的散開一條道,石觀音目不斜視的離開。留下的上官飛燕反應幾秒,總覺得眾人看她的目光都透著憐憫。
心中一委屈,就哭了出來,然後一路哭著回來的。
「接下來她便一路哭著回了府,正好撞上了陳日月,說了幾句,小陳子就去請你們過來了。」
那婆子說完這些,就安靜的站在一邊不開口了。
冬淩把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才抽了抽嘴角。要說這上官飛燕看著也就是一個沒怎麼見過大世面的小姑娘,原著裡被霍休耍,到了這裡沒個聰明人在身後設局,她自己也就只能折騰出這點兒事情了。
金九齡看著也不怎麼樣,竟然沒把人拿下,看著上官飛燕似乎也並不服他嘛。
此刻無情已經『走』了進去,冬淩自然緊隨其後。陳日月和那個婆子躲到一邊,開始八卦這次的事情。
屋內上官飛燕眼圈紅紅的,聽到腳步聲眼淚就又流出來了。
冬淩嘴角直抽,心說她怎麼就沒這技能。要不當初報警調解時,那群人張口就是家事,閉口就是父女哪會害兒女,不信你問問她這個沒良心的時,她也這麼哭一哭,梨花帶雨引人憐惜一把,是不是……估計還是沒什麼用。
人警.察是按規章制度辦事,那一家子尤其是父母身份在那,他們要跟你耍流氓,還真不好辦。
可如今這不一樣啊,上官飛燕這麼一哭,要不是知道她的本性,冬淩是個妹子都得對她心生憐惜。
她側眸掃了一眼旁邊的無情,心說這傢伙那麼純情,肯定受不住這種招數。
然而……
無情也正看著她,一眼的我就知道。
冬淩:「……」
冬淩乾咳一聲,心說你狡辯也沒用。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親身上陣的時候體驗過了。雖說沒用哭這一招,但也該是差不多的,這人肯定得慌。
然而無情淡定的很,坐在一邊等人哭。但你要說他冷血,又說不上,因為他等人哭完了推過去一杯茶。
「潤潤喉……」上官飛燕正要感動,就聽到後面,「好說下面的話。」
上官飛燕:「……」
冬淩又是一聲乾咳,這一回卻是為了掩飾差點沒忍住的笑聲。真是沒想到,無情雖沒有陸小鳳和楚留香那樣的厚臉皮,但對付這種場面卻顯然更加讓人憋屈,卻又挑不出什麼錯來。
她這一出聲,雖然沒笑,但眼裡卻盡是笑意,上官飛燕哪能看不出來,因此更加惱怒。
憑什麼?
憑什麼都是在借住,冬淩連那個蒙古的格格都敢教訓,她卻只能縮在院子裡。
都是金九齡太沒用了些,偏偏她說這些,他還不愛聽。之前也是因為兩人吵了一回架,她今天這才不甘心的想回去。
上官飛燕這一回出府,打的就是回府告狀的想法。她雖然自小不如上官丹鳳得寵,但畢竟也是小王子看著長大的。更何況雪兒正值天真爛漫的年紀,很得小王子的喜歡,只要回去跟她訴苦,再讓她去跟小王子撒撒嬌……
但怎麼也沒想到,還沒回去,就撞上了石觀音。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冬淩,又覺得自己實在是運氣很糟。上官飛燕並不覺得是因為自己亂跑的關係,只是抱怨,「我也沒想到,石觀音竟然已經進京了。」
「我告訴她了。」金九齡從外面進來時,看著臉色有些發白,顯然是被折騰得不輕。
他朝無情點了點頭,坐了下來,這才說道:「冷血回府時鬧這麼大,當時我就告訴她,石觀音進京也就那兩日的功夫。」
上官飛燕不服氣道,「可是也沒人跟我說,她什麼時候已經進京了。」
冬淩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智障。
石觀音是什麼樣的人物,她的行蹤哪是隨隨便便就能得知的。就連到現在,他們也只不過才知道石觀音進了京,至於什麼時候進的,卻是半點兒不知。再問她現在又去哪裡了,依舊不知道了。
莫說是當時場間恰好沒有六扇門的捕頭,就算是有,也絕對不敢一個人跟上去。
那就是送死。
看著上官飛燕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冬淩簡直懷疑在小王子那裡受盡了寵愛的是她而不是上官丹鳳。這簡直就像是被嬌養長大不分五穀的小女孩,啥也不懂,只因為自己漂亮,便覺得世界理所應當圍著她轉。
她要是讓別人圍著轉冬淩倒不說什麼,跑她跟前來玩這個,當即就呵呵兩聲,給了她一句,「你有本事,你去跟上去看看,石觀音如今在哪兒?」
上官飛燕的目光越發幽怨,她委委屈屈的看著無情,見無情竟一副視她被『欺負』為不見的模樣,便又看向金九齡。
熟不知,早因為她剛才先看無情,讓金九齡越發的生氣。
他正要移開目光,卻已經用不著了。因為人有三急,他又要跑茅房了。急急的說了聲,轉頭就往外跑了。
上官飛燕看著簡直要哭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不為她的容貌所動的人。分明那個冬淩也沒她漂亮,而且看著就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據說那些青樓裡特別流行這一款。
真是沒眼光,上官飛燕心中怨怨的想道。
她被冬淩懟了一發,本準備讓人幫她說話,沒想到護花使者一個跑了,另一個明顯不像著她。
無法,上官飛燕只得自己說:「我這不是以為神侯府本事大,護得住我。早知道……」她雖沒說全,卻很明顯的在說,早知道,我肯定不出去亂跑。
冬淩呵呵兩聲,心說你就是腦殘。
但嘴裡說出的話卻特別的『有道理』,「我倒不覺得神侯府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之前有這種想法,但今天之後……」她話音一頓,越發的嘲諷,「石觀音為什麼要看神侯府的面子,神侯府又有什麼面子,畢竟就連前來尋求保護的人都不聽你的囑咐,把那些好言好語當耳旁風,石觀音又不是神侯府的女兒,為什麼要聽我們的。」
她這般不陰不陽的,讓長官飛燕越發氣惱,這一回是真的委屈得要哭了。
自小她雖然不如上官丹鳳受寵,但私下裡的小聰明卻比對方強多了,每每都能說得上官丹鳳無話可說。雖然回頭就要被祖父一頓說教,還說那是公主不跟她計教,分明是那位公主太笨。
然而現在,她引以為傲的本事似乎全沒了,只能被眼前的人說得啞口無言。
金九齡再一次的回來了,臉色越發不好,「對不住了,我也實在是……今天不知怎麼就鬧了肚子。」
冬淩直覺的看向上官飛燕。
後者險些蹦起來,「你看我幹什麼,這又不是我幹的。」
這話聽著,倒像極了不打自招。不過真是沒想到,上官飛燕手裡除了能毒死人的毒.藥,竟然還藏著瀉藥。
金九齡這一回算是中了招,連以往的風度翩翩都維持不下去,只能苦著一張臉。
這一回時間更短,連坐都沒來得及坐,就又奔了出去。
冬淩和無情:「……」
上官飛燕臉上倒是不見任何愧疚之類的神色,不過想想也是,她做過那麼多的壞事都自覺沒錯,理所應當,更何況是這一回。
冬淩實在不想再看到她了,直接說:「接下來的幾天,勸上官姑娘還是安份些的好。若是真出了岔子,我們頂多丟一丟人,但你運氣好些臉就沒了,運氣再差點兒,乾脆就連命都沒了。」
「長點腦子,別拿自己的性命換旁人一次任務失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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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小躚 投的地雷,謝謝!!!
第 53章
冬淩和無情一走, 上官飛燕就把屋裡的東西摔了, 然後幾乎是立刻的,就有人走了進來,理所應當的說:
「上官姑娘, 神侯府的東西都是用錢買的。您摔多少, 回頭我們會把帳單拿給您。冬姑娘說了, 若是姑娘不給,那就去找小王子要。」
上官飛燕簡直氣瘋了,「滾, 滾, 你給我滾!」
那小丫頭從一開始就沒進過門,就巴著門說的,這會兒自然是趕緊跑遠了。回過頭跟小姐妹湊在一起拍胸脯道:「太嚇人了,怎麼這麼凶。」
「我說我去,你還偏要去,看, 嚇著了吧!」小姐妹說道。
這小丫頭立馬就說:「那可不行, 這麼爽的話當然一定要親口說出來。你是沒見到那上官飛燕當時的臉色,簡直太好看了。就為了這個,嚇一嚇也是值得。」
「我去找青竹把這事告訴她,讓她再高興高興。」
青竹就是那天被上官飛燕推進湖裡的小丫頭。
當然,這些事情冬淩安排過後就不管了,只囑咐她們注意安全。甚至乾脆把上官飛燕的丫頭給撤了,飯食都是讓金九齡出來幫忙往進送的。
總歸她已經囂張到皇帝都知道了, 連趙敏那邊都動了,還差一個上官飛燕。
冬淩根本不在意,直接下令就是。
如今神侯府的丫頭小廝們,對她的命令根本是問也不問為什麼,完全的有效持行。更別說這種一看就是為了她們好,讓她們少接觸那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上官飛燕,他們自然更沒有什麼問題。
無情就在一旁看著,等她說完了才道,「過了這幾日,她也就離開了。」
「我也沒準備跟她計教。」頓了下,冬淩又補了一句,「只要她不來招惹我。」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不去提上官飛燕,轉而說起了石觀音和邀月,「現在已經確認石觀音進了京,邀月跟她一直掐著,應該也在……」
「你是想……」
冬淩目光一亮,點了點頭,「對,我們可以例用她們倆人的這種關係,讓事情變得簡單點兒。」
「當然,還是要那個上官飛燕不出來拉仇恨。」
畢竟可別忘了上官飛燕是怎麼招惹上石觀音的,也別忘了當時人家兩人正剛對江楓起了意。這要一個不小心,兩人準備先把她這個小情敵滅了再繼續掐,這樂子可就大了。
書房之內,冬淩自己拿了一本書在看,無情則在忙他自己的事。
兩個人互不干擾,偶爾抬起頭卻能瞧見對方,來一個恰巧的對視,然後笑一笑繼續。
像是宮九刺殺皇帝這種事情都壓在身上,上官飛燕跟石觀音的恩怨,讓他們重視,卻也不會一心想著。
於這件事情而言,這時候最為緊張的,還要當屬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這一回被石觀音是真的嚇住了,對方捏著她的下巴時,她竟一點兒都反抗不了。
這是何等高強的武功。
要說之前,她對石觀音是真的不怎麼在意。畢竟她有飛燕針,可以出奇不意。對方越是不將她看在眼裡,中毒的可能就越高。
所以雖然她到了神侯府,不過也就是金九齡的提議,她自己卻是不覺得有多需要。甚至最後答應,也是因為京城的大人物多,想過來秀一把的心思在內。但這一回,卻是真的被嚇到的。
之前的哭有一半是假,有一半卻也是真委屈。
但沒想到無情根本不為之所動,還任由冬淩又『欺負』了她一頓。
上官飛燕自來要強,事事掐尖。在家裡時不肯比上官丹鳳差,出來了自然亦是如此。如今她把趙敏和冬淩兩個同樣借住在神侯府的漂亮女人做為對比。
前者是蒙古格格,要換成別人可能也就覺得受點優待是理所當然,但上官飛燕不同,她自來最討厭什麼公主格格。憑什麼,憑什麼沒她長得漂亮,沒她聲音好聽,沒她聰明,卻要比她待遇好。
至於後者,在她眼裡冬淩就是跟著無情進來的,自然做為對比的重中之重。
她一直以為兩個人是一樣的,冬淩在府裡之所以這麼囂張,就是因為無情的關係。就是那次救駕,不也是跟著無情去游湖時恰巧沾了點光麼。
這麼一想,越發覺得帶自己進府的金九齡實在太無能,什麼都辦不成。
恰逢金九齡進來,就撞上了她嫌棄的目光。
兩個人之前就因為這種事情吵了一架,所以上官飛燕才折騰出這麼一出離家出走。
這一回又是如此,金九齡在外風度翩翩極會說話討人歡心,但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又不得他的喜歡,自然不會再裝好人。上官飛燕又不是個好相與的,兩個鬧翻後,幾乎是見面就吵。
好在他們還控制著音量,這裡四周又沒有丫頭敢過來,不然肯定被全府看笑話。
相對於他們二人的鬧騰,冬淩和無情卻是十分安靜。兩個人窩在書房,泡一壺清茶,冬淩支開窗戶將椅子拉到窗邊坐好,吹著風看著書,偶爾看看美男子無情,端得是十分的愜意。
直到她眼角餘光瞄到一個白影直沖而來,幾乎是瞬間起身要躲,就又聽到『彭』的一聲。
白影撞窗戶上了。
冬淩仔細一瞧,這白影壓根不是什麼暗器或者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只信鴿,還是只胖成了球的。
這會兒被這一撞,正半暈不暈的在地上裝死呢。
她探出窗戶,手一伸就將人撈起來,「這怎麼,看著好像有些眼熟。」
「……」無情抽了抽嘴角,「就是之前那只。」
冬淩反應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她給喂胖的那只麼。只是當時沒喂這麼胖,後來再見雖然更胖但也……「怎麼變成個球了。」
這話簡直毫不誇張,長這麼大,別說信鴿,就是養來吃的肉鴿,她也沒見過這麼胖的。
無情的表情則更加的一言難盡,看著冬淩時越發的古怪。
冬淩卻忙著看鴿子並未注意到,她撥弄了兩下,那只胖鴿子就搖頭晃搖的站了起來,還叫了幾聲顯示自己狀態十分健康。
「鴿子能吃這麼胖?」冬淩總覺得自己的認知被打破了。
無情說:「原本是不能的。」
他看著冬淩,終於還是問了出來,「你當時到底是怎麼喂它的。」
「我怎麼喂,當時也沒喂這麼胖啊,這體重得增了一倍吧!」冬淩可不背這個鍋,她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理由還十分充足。
然而無情說:「但它回來之後越吃越多,胃口大開……」
「你們不限食的麼?」
「限不了。」無情說:「它會搶其他鴿子的。」
所以鴿房的小童當時報到他這,他恰巧無事,還親自養了幾天。結果還真是越養越胖,完全沒有道理……「這鴿子什麼都吃,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往嘴裡塞。為了不讓它亂吃東西吃壞,就只能把它喂飽。」
冬淩直覺的說:「我當時可沒餓過它。」
「我知道。」要真餓過,也不可能長那麼胖啊!
無情只是奇怪,「這信鴿在我手裡也有兩年了,並不是這個習性。而且信鴿飛得多,所以大多是不胖體質……」
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擱冬淩手裡一段時間,就完全變了品種。
管不了索幸不管,結果沒想到這麼多天放養下來,這只信鴿變成了這樣。總算明白上一次鴿房的小童來彙報時,隱約提起這只鴿子又胖了時那種古怪的神色是怎麼回事了。
「而且這只信鴿似乎要比以往聰明一些,關寵子裡還會自己開門……」
無情說到這裡,見到冬淩的神色有些不對,於是停了下來,「你該不會……」
「我教它的。」
冬淩整個人都懵得不行,「可當時就是無聊為了好玩兒,而且也沒見它學會,怎麼現在……」
她突然想起,「你剛剛問它吃過什麼,它的確吃過點其它的東西。」
在劍三裡時冬淩沒事就愛做點小藥,也不為了賣錢,所以各種各樣的都有。甚至一些根本沒人用的,她有時候也會弄上幾個來玩。像是燒尾宴,佳.紅羅丁什麼的,背包裡更是從來不缺。
那天她就是一時奇怪,想知道劍三裡的藥在現實中有沒有效果,然後隨手拎出來一個佳.玉露團。
當然她可沒敢吃,只是看了看,發現自己完全看不出來,就準備放回去,結果被這只鴿子啃了一口。
當時她還不知道無情也喜歡她,只把對方當成一個男神來撩。因此對方送過來的鴿子自然百般在意,心驚膽顫的差點帶著去找大夫。好在最後關頭想起來,她要真去了,搞不好會被當神經病。
好在最後看這信鴿半點兒事沒有,還越來越胖,當時冬淩覺得這是健康的標誌。
結果……
「我想想,那玉露團似乎是增強體質的。但……」增強體質會讓人變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冬淩順手又取出幾個玉露團,左右看了看,最後無奈的表示,自己是真看不出來什麼。
無情接過,也搖了搖頭。
不過,「總歸是無毒的,且應當對身體沒壞處。」
「……」冬淩一言難以的看著手中的鴿子團,抽了抽嘴角,問,「它這樣,也不算沒壞處吧!」
胖成這樣,如果是個人,那太有可能三高了。
而鴿子……「還飛得動麼?」
冬淩很是疑惑,雖然剛才這信鴿就是朝她飛過來的,但後來撞了窗戶啊,一看就不夠靈活……
這也正常,這麼胖能飛起來已經是很神奇了。
但無情卻說,「它飛得比以前更快了。」
就是因為這種種不合常理,他才覺得冬淩一定是給它喂過什麼。結果這完全就是信鴿自己貪吃,陰差陽錯變成這樣的。
這胖鴿子好像還認識冬淩,在她手裡各種蹭啊蹭的。
冬淩卻在回想剛才眼角掃過時,對方急飛過來的速度的確很快。可能也是因為太快了,所以才一不小心就撞了?
「它可能是看到了你,所以才飛過來的。」無情說道。
這點冬淩倒也不奇怪,畢竟這只鴿子認人她是知道的。去抓趙敏的路上,對方不上無情的轎子上歇著,倒是老來找她。
有時候甚至還鑽進馬車裡,四處掃視,然後好像有點兒委屈與失落。
冬淩簡直搞不懂這是一種什麼情緒,只能歸結於是自己看錯了。但現在這信鴿又露出這種表情,她有些懷疑……
「它是不是在找什麼?」
信鴿『咕咕咕』的朝她叫,還蹦蹦跳跳的,最後過境在屋子裡亂飛,然後又湊到她面前。
無情不懂鴿語,於是看向冬淩。
冬淩心說我也不懂啊,我也就養了那麼一段時間,前幾天還有些雞飛狗跳。也就她本事大,壓住了……
「等等,它不會是在找籠子吧!」
無情:「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哪有動物願意被關在籠子裡的,更何況是從來沒被關過的信鴿。
其實這也就是件小事兒,在冬淩吃喝逛的大道上根本不值一提。
就是最開始冬淩偶爾會給信鴿放放風,當然是在屋子裡關好窗戶放出來。她自信這樣就算對方再靈活,她也抓得到。而事實上也確實是,等這只鴿子到處亂飛亂撞時,她就把它抓回籠子裡。
無情聽她一說,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真的是,頭一次見人這麼養信鴿的。
鸚鵡都沒這麼養的。
冬淩有什麼辦法,「我又不知道,我又沒養過。」
她十分的理直氣狀,反倒是無情有些氣短,「是,我的錯,不該什麼都沒告訴你。」
既然是找籠子,無情便推門出去,讓外面守著的陳日月去把籠子取過來。陳日月腳程很快,不一會兒就拿回來一隻鳥籠。審美正常,不夠風雅,卻也不比那只金籠子辣眼睛,正是再尋常不過的鳥籠。
冬淩將信鴿關進去,然後把籠門上的小開關一插,順便嘴欠了一句,「只要把這個一撥,你就能出來了。」
看她那熟練的模樣,顯然是以前沒少幹這事。
無情就看著冬淩上上下下還示範了兩遍,十分想提醒一句,這只信鴿自個兒會開。但顯然的不用他說,胖鴿子等她手一離開,直接就用嘴叼住那裡撥了下來,然後用胖胖的身體撞開門,直接飛了出來。
冬淩:「……」
冬淩一臉無語的看看胖鴿,又看向無情,懷疑道:「它不會就是想向我展示,它學會了吧!」
不是吧!!!
一隻信鴿而以,有這麼聰明???
第 54章
冬淩不得不承認,這只信鴿是真的挺聰明的。起碼現在, 看著遠遠要比她之前養著的時候聰明。
沒事就愛窩在她的肩頭, 可能壓根已經忘了他的主人是無情了。
它實在是太胖了,蹲得久了, 冬淩的肩膀就有些泛酸。好在她有內力傍身, 運轉幾個周身就好了。
不過因為她的胖, 出門時冬淩就更吸引目光了。
以前還只是因為她長得漂亮,或者是能讓無情親自作陪出來逛街,現在則要再加一個養了一隻胖成球的信鴿。
是的, 自從那日起, 冬淩就又把那只信鴿要回了自己身邊。
美人配胖鴿, 畫面實在太美。就連素來清冷的冷血瞧見了,有時都會抽抽嘴角。
三天的時間就這麼過了,轉眼便到了石觀音限定的日期。這一天恰好諸葛神侯被拖在了皇宮, 據說是出了什麼大事。
「還不是蔡京搞的鬼。」鐵手嗤笑一聲, 「就他那點兒小心思, 當誰不知道呢。」
上官飛燕這檔子事兒在蔡京眼裡什麼都不算,但偏偏這一回她進了神侯府, 蔡京就想橫插一杠子了。
他可不管上官飛燕會落得什麼下場, 就是希望石觀音能給神侯府一個沒臉而以。
所以這一回就早早找了樁事情, 還特意壓到今天才爆出來。拖得諸葛神侯在皇宮裡回不來,讓石觀音方便行事。
最好能把四大名捕也一併解決掉,就算不成,也要給他們找些麻煩。
冷血冷哼一聲, 「想得美。」
聽到他的聲音,眾人齊齊看向門口。果不其然,被他保護著的趙敏也過來了。
趙姑娘今日換了一身男裝,還在臉上擦了粉,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不那麼好。但即便如此,模子在那,她的相貌看著也不錯。
她一進來也不往別的地方坐,徑直就奔著冬淩來了,好像他們倆是多好的朋友似的。
冬淩抽了抽嘴角,「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關係好像不怎麼好。」
趙敏說:「對,你老欺負我。」
所以冬淩才不懂,「那你這是……」
「技不如人,我也認了,難道還要躲著你走。」趙敏說完一臉驚懼的看著冬淩,「難道幾日不見,你更兇殘了……我最近可沒折騰出什麼你眼裡亂七八糟的事情。」
冬淩說:「是,你可安份了,所以今天做什麼又不安份了。」
「我這是為了安全。」
趙敏振振有詞,「你們都在這裡,這時候自然是跟著你們比穩妥。」
藉口,全是藉口,冬淩毫不懷疑她這是準備在找最後一次機會。甚至為了確保自己不會躺槍,還特意又換了男裝,把臉色掩得差了一些。
無情幾人顯然也明白,互相對了個眼色。知道今天對付石觀音之餘,還是得要看好這位趙格格。
可別讓她又耍出什麼花招來。
「上官飛燕呢?」冬淩問。
鐵手說:「還窩在屋子裡呢,據說是嚇著了不敢出門,呆會兒金九齡會帶她過來。」
「切。」趙敏突然嗤笑一聲,「我怎麼感覺,她的派頭比我還大。你們確定是她來求著你們保護,而不是你們把她當公主的供著?」
冬淩說:「公主可不會被丟進湖裡去。」
趙敏呵呵一笑,「要是惹了你,公主估計也照丟不誤。」
肩膀上傳來咕咕咕的聲音,那只小胖鴿眼珠子直轉,不知道在想什麼。冬淩自然不通鴿語,但經過那天的事情她覺得這只胖鴿十分聰明。所以這幾日天天帶在身邊,偶爾還會跟其說說話。
這會兒她不想再理會趙敏,便把目光又移回了自己的鴿子身上。
桌上放著一本蘇軾的詩集,冬淩隨手拿起來,指著給小胖鴿念,「來,這句……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咕咕咕咕咕咕……」
「少了一個字。」冬淩說,「是橫看……」
胖鴿:「咕咕咕……」這一回,整整十四聲,一個都沒少。
冬淩滿意的點了點頭,「下一句,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
這場面趙敏還沒見過,頓時驚得不行。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只胖鴿半晌,道了聲,「果然是真胖。」
但,「你這是把信鴿當鸚鵡的養?」還教念詩!
鐵手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心說趙格格也有這麼單純的時候。冬淩和胖鴿的念詩在之前就開始了,只不過趙敏進來之前她念的是情詩,時不時還掃一眼無情。
也是因為當時場面太過尷尬,鐵手總覺得自己有些多餘,這才提起了正事岔開話題。
這會兒估計是趙敏來了,人多了不好意思,這才換了一首。
又等了一會兒,已經到了晚飯時分,上官飛燕這才姍姍來遲。她穿的依舊靚麗,身上的衣衫和臉上的妝容一看便是精心打扮過的。
在她身後,金九齡的臉色並不太好,可見兩個人沒有達成共識。
冬淩掃了她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跟沒看見似的繼續給胖鴿念詩。
倒是趙敏,笑吟吟的說:「這般精心打扮,是怕給誰比下去不成。要知道容貌乃天生,有些人就是再化妝也沒用。」
「我自然就不用提了。」她先是自誇一句,又一指冬淩,「看看這位冬姑娘,妝淡得幾乎看不出來,卻依舊美得讓人一眼就能看呆了。」
「唉呀呀,只可惜我只能扮扮男裝,要是個真男人,肯定說什麼也要把她娶回家。」
冬淩嘴角一抽。
趙敏這張嘴啊……
她張口便是清脆好聽的聲音,又響又乾脆,接得又快又自然。上官飛燕想打斷都打斷不了,一口氣憋在那裡頓時氣紅了臉。
到了最後,趙敏又說,「今天你還敢打扮,是深怕石觀音看你那張臉順眼了些麼?」
這時候上官飛燕已經激動得起身,趙敏卻更加平靜。她端起桌上的茶,慢條斯理的喝著,眼角餘光有時會掃向這個年歲還不大的少女。
到這會兒,上官飛燕才憤怒出聲,「難道我扮醜了,她就能放過我了?」
「但也絕對不會激怒石觀音。」說這話的,是金九齡。
因為這個問題,他們在過來之前就吵了一架。金九齡如今算是見識到了上官飛燕的愚蠢和自大,最初他還能哄勸著她對他為命是從。但自從進了神侯府,一系列的事情發生下來,上官飛燕覺得他本事太差,已經根本不信任他了。
這樣的女人,金九齡根本不需要,此時他只恨不得當時沒有去順著杆往上爬,跟上官飛燕扯上關係。
到了如今這種情況,他就算恨不得上官飛燕立刻去死,卻也還要保護著人。
簡直神煩。
上官飛燕簡直要氣死,一進來趙敏就陰陽怪氣的就不提了,就連金九齡在人前也不給她面子。
她恨得不行,瞪了一眼金九齡,這才又看向趙敏。
「你倒是慫,竟然換了男裝,但你不知道,石觀音也會抓一些男人回去的麼?」上官飛燕伸手就指,「就像冷血,之前似乎不就被邀月看上了麼?」
提起這事,冷血周身的冷氣更低。
趙敏嗤笑出聲。
「蠢,是真蠢。」
她也懶得解釋,只是閑閑的嘲諷道:「也就只有你才長得不怎麼樣,卻迷之自信。石觀音這樣的人物,如果不是你主動去招惹,你以為她眼裡能看得到你?」
冬淩也是實在沒忍住,就那麼笑出了聲。
她深刻懷疑上官飛燕當時能騙到花滿樓耍了陸小鳳,完全就是因為有霍休在後面給她出主意。再加上她自己確實有些小聰明……只是現在節奏一亂,沒人管她,瞧瞧,這都蠢成什麼樣子了。
邀月當天『看上』冷血,那完全是因為跟石觀音做對。
倒不是說冷血夠不上她們的標準,只不過當時情勢如此,倒的確就是這麼回事。不信看一看,這幾日也沒聽江湖中傳出什麼消息,更沒見邀月或者石觀音對冷血出手。
而趙敏現在這樣,除非是時機恰好,不然被看上的可能性還真不多。
畢竟石觀音是來毀容的,而且神侯府也不是她能隨意來去的地方,順手帶走一個看得順眼的,這得多巧。
更別說趙敏還特意把自己醜化了一些,雖然看著還是不錯,但在石觀音這種見慣了俊男的人眼裡,還真不一定很出采。
冬淩只是嘲諷的笑,趙敏就直接多了。
她笑了一聲,突然問起,「冬姑娘,你見過林詩音麼?」
「你是想誇她長得好?」冬淩問。
趙敏眼睛一亮,心說果然上道。然後馬上就說:「是這個意思,她長得的確很好看,不說比別人,肯定是比上官飛燕長得好。」
冬淩:「……」
「你這可真直接。」她歎息道:「我以為你要誇她要比較溫柔,氣質好。」
趙敏說:「你說的倒也沒錯,要不怎麼江楓對她一見鍾情,再見難忘。什麼石觀音邀月這樣有名的美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上官飛燕聽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她從小被誇長得漂亮,出了江湖亦是如此,卻不想……
當天之所以故意罵石觀音『醜八怪』,也就是因為對方的容貌氣質讓她一瞬間有些自卑,這才……哪成想就如此惹上了大麻煩,如今更是被這兩個女人一來一往聯合起來懟。
她氣得不輕,直接轉頭看向金九齡。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就這麼看著我被別人罵?」
「他當然是個男人啦。」趙敏說,「倒是你被罵,他為什麼要幫你。難道他不是六扇門的捕快,而是你上官飛燕的家僕?」
這話可是真狠。
冬淩覺得趙姑娘這幾天憋氣絕對不輕,今天上官飛燕算是撞槍口上了。
一通話說完,趙敏這才痛快了些,直接喝茶去了。當然她還是不著痕跡的看了幾眼上官飛燕,暗中警惕。
冬淩幾次警告過她不要招惹上官飛燕,趙敏並不笨,聽得出她並不是怕她們倆鬧起來給他們填麻煩。畢竟雖然雙方立場不同,但在她的安全問題上面,趙敏明白,只要一日她不回到蒙古,冬淩就絕對不會想她出事。
更何況上官飛燕連毫無利益關係的丫頭都能下狠手,說明這人辦事全憑心情,根本不顧得失。
自那件事後,趙敏算是明白冬淩的意思了。
上官飛燕就是一條瘋狗,亂咬人,心還狠。她可能不大厲害,但有時候陰招另人防不勝防。
趙敏看了一眼冬淩,心說比起來,還是這位得罪得最狠,直接給人扔湖裡了。
冬淩似乎完全不把上官飛燕看在眼裡,繼續教她那只胖鴿子念書。上官飛燕掃了一眼,有心懟一句她瘋了,嘴張了張到底沒敢說出口。
「離石觀音限定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她若是要出手,應當會在兩個時辰之後。」
無情說完這話,看向金九齡,道:「金捕頭,你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上官飛燕。鐵手冷血,你們二人保護好趙格格。」
三人應聲。
上官飛燕又是一陣不滿,明明是她要有危險,分配給趙敏的卻是兩個人,還都是比金九齡要強上一線的。
她心中怨懟,對公主格格這些人,又是一股子不服氣。
冬淩逗胖鴿的途中看了她一眼,心說真是腦殘。
這個時候,危險在即,哪怕有旁人保護,還是要自己冷靜淡定,方才能反應迅速。這個時候即使再害怕,也要努力給自己做心裡建設,讓自己平靜一些。但上官飛燕且不說害怕不害怕,她竟然把自己險些要氣瘋了。
再看趙敏,趙姑娘笑眯眯的喝著茶,模樣落在上官飛燕眼裡,更是氣人。
這位趙格格,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她是想激怒上官飛燕,讓她把這場水攪渾,她趁機找機會?
「沒用的。」冬淩說:「勸你安份一些,不然要真出了什麼危險,大家都不樂意看到。」
趙敏說:「我真沒想幹什麼。」
當然,沒人信這話。
她又說:「你別不信,我自己的命我自然比你們還在意。」
冬淩說:「這話我信。」
但作死這種事情,誰是主觀意願上的願意去作的呢。趙敏算計得多,一個不小心,就怕把自己搭進去了。
冬淩看了一眼鐵手和冷血,覺得有這兩位在,應當問題不大。
於是她不在多說,繼續逗她的胖鴿。
兩個時辰之後,胖鴿突然有些『站立不安』,在冬淩的肩膀焦躁的抬爪子。與此同時,冬淩聽到了一陣衣袂翻飛的聲音。
石觀音似乎並沒有準備隱藏身形來個出奇不易,她出現在了院子裡,聲音優雅好聽的響起。
「我來看看,你的臉還在不在。」
第 55章
「來了。」
無情這一開口, 鐵手冷血還有金九齡瞬間便崩緊了神經。
冬淩看向趙敏, 趙格格慢吞吞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然後低聲喃喃了一句, 「聲音確實挺好聽的。」
冬淩:「……」
這位看著倒的確是半點兒不怕,也是, 趙敏本就不是尋常人。再看上官飛燕,一直囂張得不行,這會兒手卻隱隱有些抖,臉也有些發白。
差距在哪兒, 一看便知。
她在觀察這兩人的同時,趙敏也在看著她。
趙姑娘心中道, 這位冬姑娘果然不簡單, 石觀音一來,在場包括無情的臉色都有些變化,不論是驚懼還是謹慎都有,唯獨冬淩變都沒變。
冬淩確實也不怕石觀音, 她的盾立天下無敵, 敵越強她越強。
要換個小孩子, 這盾立估摸著就沒用了。
「安靜點兒。」她朝肩頭的胖鴿說:「本來已經夠沉了, 再動來動去的,更沉了。」
胖鴿被嫌棄了,整只鳥都有點兒不好。
院子裡石觀音也不知道聽沒聽到這一段,總之她並沒有在意。再開口, 還是跟上官飛燕有關。
「出來吧,躲著是沒有用的。」
上官飛燕無措的看向金九齡,後者卻在看著無情。
冬淩小聲朝鐵手和冷血交待,「看好趙敏,不用管其他。」
二人點頭,一左一右到了趙敏兩側。
趙姑娘癟了癟嘴,輕巧的說:「多謝照顧啦!」
「真謝假謝!」想也不想的,冬淩便跟了一句。
趙敏:「……」
趙敏說:「冬淩,你這樣是容易沒朋友的。」
無情等到這會兒,才開口道:「走吧,出去!」
說完,他帶頭便轉著輪椅『走』了出去。冬淩將肩上的胖鴿放到桌上,隨後才往外走,人還未走出門,聲音便先傳了出去。
「李姑娘總還要在中原行事,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大漠不出來,何不賣我們一個面子。」她說著話,人已經站到了外面,很輕巧的補了一句,「打打殺殺多麼無趣,何不坐下來品茶飲酒,淺談風月……」
趙敏看向冬淩,有心想問一句為何是李姑娘,難道石觀音本名姓李?
上官飛燕卻已經尖叫出聲,「你認識她?」
「蠢貨。」
「蠢貨!」
冬淩和石觀音幾乎是同時出聲,並掃向上官飛燕,後者突然問道:「你確定不要堵了她那張不會說話的嘴麼?」
「總歸等明天她回到小王子那裡,我就不用聽了,暫且就忍上一忍,誰讓這是皇帝指派過來的人呢。」
冬淩一臉的無奈,「好在我這人,脾氣還算比較好,能忍得。」
幾乎是瞬間,趙敏幾人神色古怪的看了過來,又紛紛覺得可能只是在石觀音面前胡扯,不能信。
冬姑娘脾氣好?
那之前把上官飛燕丟湖裡,又懟了趙敏幾撥的人是誰?
石觀音倒是不知道這個,她也不在意這些,她只是看著冬淩,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半晌,然後問道:「你是誰?」
上官飛燕此時已經被金九齡拉了回來,聽到這話眼珠轉了轉。心說這是不認識,又一想石觀音剛剛的目光,像極了之前打量她的眼神。但當時下一秒就讓她將臉毀了,那這一次……
她嘴角勾出一個笑容,呵呵……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在輪到你了。
上官飛燕一心想著,有一個討厭的人即將頂替自己,承受石觀音的怒火。然而石觀音下一句卻是:
「我應當從來沒有見過你。」
「是的,你當年離開的時候我說不定還沒出生。回來之後又變成了石觀音,別說是沒見過我,就是見過你的人,也根本不會知道你是誰。」
冬淩說:「我會知道,只是因為有些特殊的管道而以。」
石觀音的目光從冬淩身上掃到了其他幾位,越過那位蒙古的趙格格不說,這件事情冬淩知道了,神侯府的其他人也便知道了。
其實這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她只想問,「你還知道什麼?」
「挺多的。」冬淩說:「不過這次我是真的誠心要交這個朋友,怎麼樣,一起坐下喝一杯?」
石觀音沉默著不說話,氣氛一度變得有些沉重。
上官飛燕拉著金九齡的袖子,躲在他身後,心中忐忑不已,也不知道是想讓石觀音接受這個建議,還是想讓她不接受,並當場朝冬淩等人發難。
她要是好不了,那位向來高高在上的冬姑娘,怎麼也得比她先下地獄。
趙敏站在好似帶了一左一右兩個護法似的,站在鐵手和冷血二人面前,不經意間瞄到了上官飛燕的表情,輕呵了一聲:「果然蠢貨。」
她又看向冬淩,冬淩可不是一個大寫的聖母。這人在意她的性命,完全是因為她的身份。而之所以會管上官飛燕,是因為如果這只燕子出了事情,神侯府的名聲會受到一些不大不小的影響而以。
不論是她還是上官飛燕,在冬淩眼裡並不算是什麼朋友。
哦,或許她還能勉強算半個,上官飛燕就……瞧那天把人往湖裡丟就知道了,這位要是心狠手辣無顧忌一些,上官姑娘這會兒估計已經躺在閻王爺的床上了。
上官飛燕還在想著先讓冬淩吸收怒火,自己或許能趁機撿回一張臉,根本沒注意到,冬淩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這位冬姑娘可是暗示石觀音,大家今天交個朋友,明天上官飛燕就送離神侯府了,到時候她怎麼樣也不是我們的責任了。你也不必和神侯府對上,這樣大家兩相安好,誰也不吃虧。
瞧瞧,誠意十足,你意下如何?
在場也就上官飛燕覺得冬淩是蠢,其他所有人包括金九齡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沒人反駁。
看樣子,這是預設贊同這個處理方式。
不過也是,上官飛燕在神侯府住了這麼久,討厭她的人比討厭她這個蒙古格格的能翻個幾百倍。
趙敏自問,若非生來立場不同。她若是上官飛燕這樣的身份,這麼久下來就算不能把冬淩這些人交成極好的朋友,也肯定不會作出這樣的大死來。
畢竟這群人,某些方面來說,都是些正人君子。
這樣的人,最是好相處不過。
偏生上官飛燕卻鬧成了這樣,就連石觀音,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受歡迎。
冬淩等人還在等著她的答案。
「如何?」冬淩問,「酒菜我可都已經備好了。」
上官飛燕險些嗤笑出聲,心說你算是誰,有什麼面子,石觀音能和你交朋友?
這時候她甚至忘了,石觀音本是沖著她來的。
她也敢抬頭了,尤其看到石觀音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冬淩,更是松了一口氣。
直到石觀音說:「不如何。」她的目光又移到了上官飛燕身上,「我石觀音一向說話算話,你們既然將她接進府,便該想到這一天。」
冬淩也不見多不甘,本身這就是一個避免交戰的文談。
石觀音縱使身上秘密再多,全爆出去也不能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她既然連神侯府都敢闖,想來也不怕那些。之前以提起,不過是因為想試一試,畢竟石觀音武功不低,若有其他辦法,他們並不願意動手。
當然,還因為上官飛燕這樣的人,冬淩是真的不太想管。
既然如今和談不成,那就只能一戰了。
索幸冬淩也並不怕。
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還是要先將石觀音的仇恨值拉穩了。畢竟就那只燕子的三腳貓功夫,幾乎是被沾一下就得掛。
保護她,就跟一群畢業號在打架,中間夾了一個剛滿級的小號,技術性上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冬淩掃了上官飛燕一眼,就又將目光移到了石觀音身上。
「我們是真的很有誠意。」她說:「不然的話,此刻我或許已經去神水宮走過一趟了。」
這話一出,石觀音的面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他跟神水宮的水母陰姬的事情,怎麼也被翻了出來。那是她此生的陰影,一輩子不想提及的事情。
「你找死。」石觀音道。
她的目光一移回冬淩身上,上官飛燕便覺得壓力瞬減。她也有空興災樂禍的想,這一回石觀音真的生氣了,冬淩這個蠢貨也惹惱了她。
倒是趙敏,突然說:「我們這位冬姑娘,還真豁得出去。」
冷血看也不看她,還是鐵手跟了一句,「誰跟你我們,趙格格,你莫非忘了我們立場不同?」
趙敏也不生氣,只是繼續道:「她這樣故意激怒石觀音,把仇恨全拉到自己身上是很危險的。你們兩個,確定不分一個過去幫忙?」
「我知道無情也很厲害,但畢竟石觀音……」
冷血打斷了她的話,「你不要做夢了,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你,同時也看住了你。」
趙敏:「……」
他們說話間,石觀音便已經動了。
她直奔冬淩而來,無情當即射出暗器,他輪椅上的暗器不太多,所以為了以保萬一,轎子就停在一邊。
石觀音的武功,只有等交上手了才知道厲害。
像是上官飛燕那樣的,冬淩一隻手就能隨意制住,但到了石觀音手裡,她那些新學的招式全然無用。也就靠著劍三裡蒼雲的武學才能勉強不吃虧,再有無情從旁協助,二人配合默契,倒也沒什麼問題。
石觀音的武功不光厲害,她還十分好看,一招一式都美得似跳舞一般。這舞蹈之美,就連皇宮裡最美的舞娘跳出來的,恐怕都不及她十分之一。
趙敏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誇讚了一句,又掃了一眼上官飛燕,輕輕的搖了搖頭。
根本不能比。
相貌還是其次,那種氣質才是遠勝,上官飛燕著實是有些太小家子氣了。
唯一能與之比一比的,恐怕就是上官飛燕的心狠程度?
趙敏掃過全場,場間正面能跟石觀音對戰且完全不落下風的人,恐怕就連無情三人都不行,就不用說金九齡和她了。
不過要是真要動起手來,幾人配合,他們倒也能在石觀音手下走過不少招。
人多力量大,這時候自然是一齊上最好。
但現下卻顯然不能這麼算,金九齡在護著上官飛燕。畢竟這一位實在太弱,擱石觀音手裡恐怕連半招都走不過。再說鐵手和冷血,此刻正聽從之前的安排,是寸步不離她的左右,根本不管那邊打得有多激烈。
「你們其實可以分出一個人去幫忙。」趙敏說完,又忍不住嘲諷了一句:「難道你們一個人,還怕看不住我?」
「看你是看得住,但我們還有旁的任務。」鐵手說著,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上官飛燕。
趙敏:「那你們就不擔心?」
「趙格格,我信你是怕石觀音把我們遂個擊破,然後自個兒不小心被殃及了池魚可以了吧!」鐵手一臉無奈的說,「不過你大可放心,冬姑娘說了,一個石觀音不足為懼,就是呆會兒邀月也來了,也讓我們不用怕。」
冷血直白的補充,「所以你別想支開我們,沒門。」
趙敏:「……」
趙敏算是明白,今天又沒什麼機會了。看來她這一回,也只能等著蒙古來人接她了。
好在她爹爹在蒙古很有威望,她自己又有本事又得可汗的喜歡,所以倒也不用擔心會被當成是棄子。
那邊冬淩越打眼睛越亮。
她也是學過幾招的,整天窩在神侯府的書房內自然不是看詩集的(雖然說也沒少給胖鴿念)。無情從小樓裡拿了不少書出來給她看,發現她對武學招式感興趣之後,這方面的書自然極多。
冬淩也練了一些,只是一直缺少陪練。
大家都很忙,她不好意思拖著人家,陳日月幾人倒是挺閑,但他們實力太弱。如今遇上了石觀音,雖說對方的實力未免有點兒實在太強,但進步卻也是巨大的。
趙敏對於武學上也是極有天份,諸多招式她均能一看便會。但石觀音的招式卻顯然不在此列,內中需要內力等輔導。她隱約覺得,沒人指點她是學不會的,或者說這個年紀她還不足以理解那種身姿。
同時對於冬淩的有些招式,也遠超於她的理解,不過她卻看得出來,對方倒是的確不怕石觀音。
非但不怕,而且似乎越戰越勇,時刻都在進步。
「她這是……」
趙敏隱隱猜到了什麼,越發覺得不可思異……「我們冬姑娘武功這麼高?」
這一回,鐵手卻沒有追究她用了『我們』二字,只因他自己的目光也早已被吸引過去,整個人處於一種世上原來還有這種高手的狀態之中。
金九齡瞳孔緊縮,整個人吃驚不已,顯然也是沒有想到冬淩的功夫能有這麼好。
要說這些,與冬淩對戰的石觀音自然最有感觸。三十招之後,她便明白今天是不可能將這些小輩一個一個收拾完,再達成目的了。所以招式一轉,留給冬淩一句,「小姑娘功夫不錯,日後有機會再行切搓」,便直奔上官飛燕而去。
上官飛燕一時都嚇傻了,金九齡倒還算淡定,抬手去擋,卻瞬間便被擊飛。
趙敏心中一驚,心說自己的估算到底還是有誤。金九齡這樣的,在石觀音全力出手之下,竟連一招都擋不住。
金九齡尚且不行,更何況武功遠遠不如他的上官飛燕。
此刻鐵手冷血包括無情離這邊都有些距離,速度絕對不可能比石觀音還快。而上官飛燕卻已然嚇得失了聲,只待石觀音那一掌拍下,命還在不在尚且兩說,更別說那張漂亮的小臉,肯定會變得血肉模糊再不能看。
「啊!!!」
上官飛燕反應過來立刻抱頭蹲下,冬淩則已經一個反身的躡雲奔了回來,舉起盾立擋在了她的前面。
「小心。」趙敏幾乎是直覺的喊了出聲,喊完才反應過來,她幹什麼要關心那個老壞她事的冬淩的安危。
鐵手冷血自是也提起了一顆心,唯獨無情,已然放下了捏在手中的暗器。
因為冬淩的這一招,太無解,也太變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零】梟徹 投的2個地雷,謝謝!!!
感謝 一條野生的小白龍 投的3個地雷,謝謝!!!
感謝 女王總攻 投的2個地雷,謝謝!!!
感謝 24489527 投的地雷,謝謝!!!
第 56章
石觀音是奔著毀容的目的去的, 尤其中間還掀飛了一個金九齡, 所以不論是內力還是招式依舊還是很狠很毒的。
她一掌拍到冬淩的盾上, 然後瞬間就被震了出去, 甚至不知怎的, 那只手竟還反手抓向了自己的臉。
這一幕實在讓人想不到,也沒有防備。
縱是石觀音反應迅速, 也還是在自己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儘管不是第一次見,甚至還知道這一招內中的原由,無情還是深感震撼。更別說鐵手和冷血二人,他們兩個要不是在心中不斷跟自己說還有任務在身, 這會兒都要被這一幕給震得靈魂出竅。
這怎麼可能?
趙敏也沒好到哪裡去,她直接爆了句粗口, 「我艸, 這是什麼招式!?」
當然最為激動的還是石觀音,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臉,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裡翻起一道口子,血正順著傷口往下流……
「你傷了我, 你傷了我……」
「是你自己傷了自己。」冬淩語調平靜的提醒:「若不是你想害人, 如今也落不得這個下場。」
石觀音還在喃喃自語著, 然後猛的就發了瘋。冬淩早在她臉受傷的那一瞬間便早有所料, 石觀音這個女人太自戀了。
鐵手和冷血已經把趙敏拉到身後,無情更是直接回到了他的轎子裡面。
他們只覺得石觀音這一發瘋,肯定更難對付。
然而石觀音自個兒瘋了半天,卻突然好像卸了氣的皮球一樣, 就那麼突然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兒?
鐵手看看冷血,冷血看看鐵手,然後兩個人又都看向轎子裡的無情,最後三人齊齊又看向冬淩。
倒是趙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趁機把人解決了。」
「就算你們不喜歡殺人,那綁起來也好啊,呆會兒人起來了怎麼對付……」
「起不來了。」冬淩突然開口。
趙敏:「……啊?」
冬淩說:「她已經死了。」
眾人聞言更加懵了,這就死了,這麼簡單?
金九齡捂著胸口乾咳出兩口血來,用帕子擦乾淨嘴角的血跡,慢吞吞的走了過去,小心異異的查探。
然後他松了一口氣,「確實死了。」
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石觀音整個人都已經變了。她的皮膚不再光滑如幼兒,身材也不再那般曼妙。
她這一死,仿佛真的像是沒了氣的皮球一樣,變得根本不能看了。
就連懷疑她會不會詐死的趙敏,這一刻也相信,這人是的的確確死了,雖然死得莫名其妙。因為沒有哪個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會願意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除非她已經管不到自己了。
石觀音一死,眾人皆松了一口氣。
上官飛燕死裡逃生,竟是一時險些沒站穩。
換上個人這時候自然要對幫了她的人感激不盡,但顯然她不是這種正常人。她掃了一眼,見到冬淩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沒動擋在她身前,趙敏那邊三人也是一臉輕鬆,顯然都不太防備。
而邀月卻已然露面,「真沒想到,她就這麼死了,姑娘真是好手段。」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出現得悄聲無息,說這話看似感慨一般。說完便又悄聲無息的離去,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所有的人盯著她消失的方向,還是鐵手問:「走了?」
「嗯。」
說話間,誰也沒注意到上官飛燕悄悄的取出了飛燕針,直接借著跟冬淩的近距離急射而去,另外還有兩根奔著趙敏而去。
與此同時,她自己的眼淚卻又流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本來是想打石觀音的。」
遇事先裝可憐,害完人再裝可憐。
她這一套可謂是用得極為純熟,也自覺對方不會不聽她分辨就直接動手殺人。神侯府的人畢竟不是土匪也不是殺手……
上官飛燕裝出一副怕到極點的模樣,就聯手都在抖,但掩面而泣的模樣之下,嘴角卻緩緩的勾了起來。
只是恐怕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飛燕針明明已經射中了冬淩,卻不知怎的並未入體,反而彈射回來,近距離的反向射到了她的身上。
冬淩的盾立還沒來得及關,在如此近的距離被反擊,上官飛燕根本躲不開。
再看趙敏那邊,鐵手和冷血同時出手,一個一劍將針挑飛,另一個直接用那一雙鐵手抓住了暗器。
「怎,怎麼可能!?」上官飛燕一臉的不可置信,連裝都忘記裝了。
冷血冷哼一聲。
鐵手看向被這變故驚了一驚的趙敏,解釋道:「這就是我們不離開你身旁的第二個原因。」
趙敏問,「你們早知道她會動手?」
「不知道。」鐵手說:「但冬姑娘說總有些人腦子有坑,對待這種人,必須要在各方面都防得面面俱到,因為她的行為根本難以預判,誰也不知道她會在什麼時候幹出什麼事。」
早在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今天只要上官飛燕還在場,便必須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暫且防她一防。
本來到了現在,還只當是多心,卻沒想到……
趙敏直接抓住鐵手的胳膊,把那用那雙鐵手抓住的飛燕針湊到面前仔細一看,「有毒。」她說。
這很明顯,因為那針尖之上明顯泛著藍光,任誰都不會覺得它只是普通的飛針。
「想殺我?」
趙敏眯了眯眼,反手就抽出了冷血的寶劍,沖著上官飛燕就奔了過去。冬淩正好起身,一把抓住了她往下砍的手腕。
趙敏怒了,「你自個兒心軟別攔著我,就這種貨色,死一百次都不足息。」
冬淩依舊不動。
趙敏氣得不輕,「你是不是蠢,我現在就算砍了她,你們大宋的皇帝也不敢怎麼樣。而且此事與你們無關……」
「但把她送進大牢,她也好不到哪裡去。」無情突然開口,「而且做出這種事情,恐怕就連小王子等人,也會受到牽連。」
趙敏氣呼呼的把劍一扔,「死板。」
冷血一臉不大高興的把劍撿了起來,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然後又歸了鞘,然而看著趙敏的目光卻並不友善。
「你這是什麼眼神,再看信不信我把你要回蒙古和親去。」趙格格氣得不輕,懟人懟得火氣十足。
冷血:「……」
冷血立即移開了目光。
冬淩這才鬆開了趙敏的手腕,說道:「你急什麼,自己找死的人已經死了,難道你對鞭屍有興趣?」
幾人一看,方才發現上官飛燕此刻的確已經死了,被自己的毒針毒死了。
「這……」趙敏嘀咕了一句,「她怎麼不吃解藥。」
冬淩說:「或許並沒有解藥。」
上官飛燕制出這種狠毒的飛燕針,自然沒想到有招一日會用到自己身上,必然也就不會製作解藥。尤其她今日朝著冬淩二人出手,若是身上帶著解藥,自然會被搜出來喂下,她的動手也就沒有了意義。
一切都對上了,正如冬淩所說,心懷惡意的人永遠會將自己作下地獄,正如上官飛燕。
對於她的死亡,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惋惜的,甚至就連金九齡也松了一口氣,他實在是受夠上官飛燕這個蠢貨了。
「找人為他們收屍吧!」無情說。
陳日月四人立即便動了起來,上官飛燕很快便被擺到了一邊,就聽無情又說:「明日一早,就去通知小王子來將屍體帶回去。」
至於石觀音,自然是沒人為她收屍的。
她雖然有兩個兒子,但南宮靈此時還知不知道真相還是兩回事。至於無花,他肯定是不會為了收屍這件事情,暴露在人前的。
至於沙漠深處的那些徒弟,估摸著還有一半是盼著她死,剩下的自然也肯定在慶倖自己逃離魔爪。
「若是沒有人來,就埋了吧!」無情說。
陳日月四人點了點頭,他們适才也是躲在一邊看著的,自然知道石觀音死得奇怪。這會兒近距離看到屍體,更奇怪了,「公子,我等實在好奇,又眼力不及,能問一下,她到底是怎麼死的麼?」
無情看向冬淩。
冬淩說:「心中沒有活的念頭,便死了。」
她這一答還不如不答,先不說為什麼心中沒有活的念頭便死了是不是等同於自殺。就說剛才也沒發生什麼大事,石觀音為什麼就突然不想活了。等等……
「你們猜得沒錯,確實是因為她的臉上被劃了一道口子。」
冬淩說:「石觀音這個人太過完美,毀了她的容貌便等於破壞了這份完美,她自然也就……」
再加上她的年紀跟容貌本就有些不太科學,她的皮膚太好了,面貌也顯得太年輕了,根本不似有無花和南宮靈那麼大的兩個兒子的年紀。這其中固然有她保養好天生麗質的原因,其武功想必也占了不少的比重,而且這想來也是一個極為變態的武學。
要不怎麼也不會一經死亡,屍體瞬間就便成這副樣子。
從某些程度上說,冬淩覺得石觀音就是在活一口氣。如今這口氣沒了,她也就死了。
今夜的事情過了,他們成功的阻止了石觀音,並且還把這個看似不可能打敗的女人永遠的留在了這裡。
但似乎他們的任務又不算是圓滿完成,因為要保護的目標上官飛燕死了。
趙敏冷哼一聲,「活該。」
也不知道她是在說冬淩他們,還是在說上官飛燕。
總之她說完這話,就往自己的住處走,鐵手抬腳跟上。至於冷血,到了他換休的時候了,只等休息過後才會去接班。
如今沒了石觀音的威脅,他們實在不必兩個人一起守著。
院子裡很快便只剩下了冬淩和無情二人,冬淩收回了自己的長刀與盾,站在那裡沉思半晌,突然說:「我覺得那一招有些問題。」
無情問,「可是适才你使的第十八招。」
冬淩點了點頭。
無情說:「我也覺得有些問題,似乎應當改上一改。」他撿起一截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圖畫,「這樣粗一看沒有問題,但遇上高手未免不足,太容易被鑽空子。但要怎麼改,你有想法麼?」
「有一點,但不全面。」冬淩說。
她不會畫圖,所以只能蹲在地上費力的給無情講她的想法。好在對方總能理解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描述,然後再畫一副簡要的人物圖。
兩人一坐一蹲,窩在那裡興致勃勃的改招式,全然沒注意到去而複反的冷血。
他回來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要跟師兄說,結果就正好撞上這一幕。月光下冬淩正抬起頭眼睛發亮的看著無情,後者則神色專注的畫圖細解。場面和諧而美好,冷血……冷血覺得自己的腿不聽使,自已往外走,然後回了屋。
也就只有剛才打架時躲到一邊,現在又跑出來的胖鴿全然不覺得自己多餘,正在一旁蹦蹦跳跳的顯擺自己,偶爾還『咕咕咕』幾聲。
當夜自然睡得不早,但第二日卻還得早起。
還不待有人去通知,小王子那裡便來了人。上官丹鳳帶著上官雪兒遞了拜貼進門,顯然是很想知道自家堂妹(姐姐)有沒有事。
上官丹鳳看著便跟上官飛燕不是一類人,後者『天真可愛』,前者則更加成熟穩重,還帶著一點兒『公主架子』。她帶著機靈的上官雪兒前來,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錯。上來也不直接問上官飛燕,反而是迂回的問,「不知昨夜戰況如何,石觀音那魔頭可現了身。」
「石觀音已經死了。」無情說。
事實上如果這二人來得不是這麼急,到今日上午時分,京城裡便會傳開了。
上官丹鳳聽到這話明顯松了一口氣,上官飛燕顯然要更沉不住氣一些,當場便問了出來,「那我姐姐應該沒事了吧,我能去見她了麼?」
無情點了點頭。
只是這個時候,顯然已經沒有活的上官飛燕給他們見了。
陳日月在前面帶路,無情幾人在後面跟著,到門口時,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兩位,節哀。」
這話一出,上官丹鳳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上官雪兒更是傻了。
「你開玩笑的吧!」
「是開玩笑的吧,不是說石觀音已經死了麼?」
「是真的。」陳日月說:「我正準備去府上通知,兩位小姐便過來了……」
「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上官雪兒根本不信,她直接沖了進去。屋裡,上官飛燕正躺在那裡,臉色發灰,嘴唇發白,明顯已經是個死人。
「姐姐,姐姐……」
上官雪兒撲上去哭了起來,上官丹鳳張了張嘴,啞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無情便把昨夜的事情一一說了,冬淩聽了一遍,發現他說得十分公正,甚至連用詞都沒帶什麼私人感情。但顯然上官丹鳳和上官雪兒不這麼認為,前者還好,後者直接就轉回頭吼道:
「你們騙人,我姐姐那麼善良,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冬淩心說上官飛燕若是善良,那世上還有幾個人稱得上惡?
她的目光移向上官丹鳳,這位丹鳳公主高高貴貴的站在一邊,並沒有阻止上官雪兒,顯然是她心中也是這般想的。只是她不好撕破這個臉,但由上官雪兒這個孩子便沒什麼了。到時候完全可以說是小孩子不懂事……但真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怎麼不管管?
冬淩心中失笑,這上官丹鳳要是知道,自己還被上官飛燕『殺』了一回時,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麼向著這位堂妹。
上官雪兒『反應很快』,她眼睛一眨,便覺得自己找到了緣由。
「一定是你們沒將人保護好,又不想承認是自己辦事不利,所以才找了這麼一個藉口。肯定是這樣……」
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胡亂,上官丹鳳依舊沒有阻止。
陳日月看不下去,當即就道:「當時大家都看得清楚,那飛燕針現在還留著……」
「我姐姐壓根就沒有什麼飛燕針,你們做個針很難麼。而且當時場上盡是你們的人,肯定向著自己人……」
上官雪兒揚聲道:「這件事你們一定要給一個交待,不然我就鬧到外面去,讓人們都看看神侯府都是一群騙子。」
「你們沒有保護好人,你們憑……」
陳日月被她氣得不輕,「你,你這是胡攪瞞纏,不講道理。」
「什麼道理,我姐姐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害人,倒是你們……」上官飛燕振振有詞,說得陳日月根本無法反駁。
無情也只能說:「不管你信不信,那便是真相。」
上官雪兒越吵越過份,冬淩的眉頭漸漸皺起。她之前理解上官雪兒失去親人的悲傷,但她這般明顯已經太過了。再者上官丹鳳明明就站在一旁,卻是不置一詞,分明就是欺負他們這群人不善言詞。
但是……呵!
冬淩心說,要論起胡攪瞞纏,誰能比她那一家極品更強。冬淩跟他們『鬥智鬥勇』這麼些年,最不怕的就是這一招。
她向來能抓到這種人的弱點,並予以打擊。
無情的心不夠狠,她卻是不吃這個虧的。
「夠了。」冬淩冷聲道:「屍體你們可以帶回去,但暫時不可掩埋,也不能亂動。還有你們包括小王子近期都不能出京,此事關乎重大,上官飛燕涉嫌跟蒙古勾結想要勾起兩國戰爭。至於這件事情跟小王子有沒有關係,還得再查,這期間我們會派人過去看著,你們也不要想著逃跑或者跟那邊聯絡。」
她這一來,直接把小王子一群都打成了亂党,上官丹鳳瞬間就慌了。
「按你們所言,飛燕是因為朝你和那位蒙古格格動手才反受自己所害。她既然要殺蒙古的格格,為何會跟蒙古……」
上官丹鳳的話最終在冬淩『你是不是傻』的眼神中停了下來。
以她的聰明,怎麼會不知道,蒙古格格若是死在大宋,那便給了對方開戰的原因。上官飛燕若是真做了這件事情,別說是她自己,就連他們一家,都難以不被聯絡。
上官雪兒再要仗著年紀小亂鬧,上官丹鳳卻是不敢了,趕緊呵止。
「你……連你也想我姐姐死是吧,你們都是壞人……」
冬淩沒空去管上官雪兒這個被害妄想症嚴重的孩子,她也沒有立場去管,日後如何,還是要看小王子他們要怎麼教了。
上官丹鳳強硬的制止上官雪兒的胡鬧,光看這一段,就知道之前她完全就是故意的。
冬淩冷哼一聲,就準備送客。
卻見有個小童快步跑了過來,「宮裡來人了,說是帶來了皇上的諭。」
幾人趕緊出門,那位公公笑著迎了上來,張口道:「皇上說冬姑娘乃江湖人士,可能不喜歡接旨這麼麻煩,於是便直接讓老奴傳這個話。」
話也很簡單,「皇上宣姑娘進宮。」
這話一出,冬淩尚且才挑了挑眉,弄不清緣由,上官丹鳳的臉色便先白了起來,她喃喃道:「皇,皇上已經知道了?」
丹鳳公主瞬間便沒了公主的架子,直接跪了下來,誠懇道:
「此事當真與我等無關,全是飛燕一人所以。還請諸位勢必查明真相,還我等一個清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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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章
上官丹鳳這一跪, 除去無情自發往後退了兩步躲到一邊, 冬淩和那位宮裡的公公都沒有動。
後者可能見慣了這種事情,再加上他根本不知道上官丹鳳是誰。皇帝是見過幾次小王子,但未必見過上官丹鳳。就是見過幾次, 這個公公也不是貼身跟在皇帝身邊的, 自然也不認識她。
就算認識,估計這位元公公也不會躲。
畢竟說好聽點那是丹鳳公主,但這個公主是個早八百年前就亡了國的, 也就一個虛名而以。
他身為皇帝身邊好歹也算說得上話的大太監之一, 雖然不比王安之流, 但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面。一個姑娘朝他下跪, 他還真不至於有什麼反應。
至於冬淩, 她是有些不適,不過更多的還是在嘲諷。
到底是自己和家人更重要, 上官飛燕一個堂妹而以, 就這麼被放棄了。
想來上官飛燕和上官雪兒那不討喜的性子,不光是因為她們自己性格如此, 估摸著還有小王子這一家子不知怎麼整的,硬生生把孩子養歪了。
上官丹鳳反應如此之快, 不可能不知道昨夜裡的事在場的不光只有神侯府的人。
起碼蒙古格格是重要人證之一,所以上官雪兒适才說都是他們的人, 他們想怎麼污蔑都行明顯就是胡攪瞞纏。小孩子可能是真想不到那裡,上官丹鳳如何會不知道。
她不可能不知道,神侯府內不是鐵桶一個, 昨夜那麼大的事,自然也有旁人關注。
皇帝能很快知道,京城能在一天之內傳開,沒有什麼會是秘密,也不是誰說什麼就是什麼。
傳出來的,只能是真相。
之前之所以放任上官雪兒那麼鬧,無非便是怕他們追究上官飛燕幹的事情。上官雪兒一鬧,神侯府的人又都是心軟的好人,或許便會將此事掀過。或許還會安慰安慰雪兒,覺得她們也算可憐……
她只是沒想到,事情跟趙敏一但扯上關係,就沒法善了。
不管當時上官飛燕是因為什麼,一頂想要破壞和平的帽子都會扣過去。
冬淩之前也不完全是在嚇她,而是眾人都會這般以為。上官丹鳳顯然也明白這一回事,所以這會兒才跪得乾脆俐落。
看似誠懇,但想起她之前……
冬淩輕呵一聲,好人怎麼了,心軟怎麼了,這樣的人到底做錯了什麼,合該就吃虧被欺負麼?
冬淩看也不看她,只留下一句,「六扇門只負責查真相,而我就是個江湖人,更是管不著這事兒。」
說完,又看向那位公公。
對上笑成一朵花的人,就連冬淩也很難再維持冷臉,她和氣的問,「不知皇上要什麼時候見我,是現在麼?」
「就現在,還請冬姑娘快些上車隨奴才進宮。」那位公公趕忙道。
冬淩這一看才發現,皇帝竟然還派了一輛馬車過來。她側頭看了一眼無情,「你進宮裡,有麼?」
無情搖了搖頭。
冬淩心道果然,這位皇帝也不知道又抽了什麼邪風,明明她之前態度誇張點說都能稱之為差了,請她進宮竟然還派了輛馬車來。
上官丹鳳卻覺得這是十分明顯的恩寵,畢竟小王子也被宣過一次。僅有的一次,當然當時是沒有馬車的。所以冬淩這般待遇,更讓她覺得後悔,當時怎麼就沒攔一攔上官雪兒,怎麼就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挺大的。
等冬淩走了,無情才看了過來,「上官姑娘還是請起吧,我們六扇門做的就是查明事實的事兒,只要你們與此無關,自然會有清白可言。」
「這種事,不是跪一跪就清白了的,也不是不跪就不查了的。」
說完,他便轉身進了門。
手指撫在輪子上,仔仔細細的思考了一遍,確認皇帝沒道理動冬淩,這才算是完全松下了這口氣。
然後就又突然想起,壞了,那只胖鴿子呢?
胖鴿已經在馬車裡了,就連冬淩都沒注意到它是什麼時候溜進來的。
它現在的速度比一般鴿子快,是以雖然胖,但想趁人不注意幹點兒什麼事倒也容易。适才又光顧著想事情說話,因此倒把這小傢伙忘了。
胖鴿『咕咕咕』的左蹦蹦,右跳跳,冬淩讓它回去,根本就裝聽不懂。
冬淩:「……」
她這時候顯然不能讓人再往回走,理由是要把鳥送回去。而且就算送回去了,誰知道這傢伙會不會再度『越獄』跑出來找她。
算了,反正只是只鴿子,又不是鸚鵡,不至於把話學了去,見皇帝帶著就帶著吧!
反正她什麼德性,皇上早就知道了。
冬淩破罐子破摔的進了宮,當然馬車停的地方離皇上呆的地方還有很遠。她跟著那位公公一路走了過去,期間得知皇帝此刻並不是在禦書房這樣嚴肅的場合等著她,而是御花園裡。
她到時,皇帝正好剛剛放下茶杯,那位公公上前兩步,道:「皇上,冬姑娘到了。」
趙佶揮了揮手讓他下去,然後看向冬淩,一眼就瞧見了蹲在她肩頭的胖鴿子。抽了抽嘴角,還是沒忍住問,「你這是帶只鴿子來,給朕加餐?」
冬淩:「……」
冬淩一臉無語,「皇上,這是信鴿,您見過誰把信鴿拿來吃的。」
「那我也沒見過長得這麼胖的信鴿啊!」趙佶道。
肩頭的胖鴿渾然不知自己差點進了禦膳房成為一道菜,徑直還在那裡咕咕咕的叫著,瞧見皇帝的衣裳眼睛都亮了。
趙佶:「……朕怎麼感覺,你那只鴿子的眼神……」
「一定是錯覺。」冬淩說:「一隻鴿子,別說它眼睛本來就小,就算真有什麼神色,人還能看懂不成?」
然而胖鴿似乎就是來打她臉的,冬淩這話才剛剛說完,胖鴿便沖向了皇上,在人家衣服上亂跳。
冬淩:「回來。」
冬淩補充,「你再不回來,就把你一直關籠子裡。」
見它尤自不為所動,冬淩威脅,「把籠子門弄成死的,讓你怎麼也出不來。」
胖鴿子終於不情不願的飛了回來,然而還是眼巴巴的看著皇帝。趙佶一樂,「朕怎麼覺得,它很喜歡朕。」
冬淩說:「絕對是錯覺。」
趙佶充耳不聞,「你真的不把它留給朕麼?」
「禦膳房缺這一道菜?」冬淩反問。
胖鴿似乎聽懂了什麼,一瞬間表情變得有些驚懼,總算乖乖窩在一邊不動彈了。
趙佶頗為遺憾的看著它,「我見這只信鴿頗為有些靈性,怎麼會捨得讓它進禦膳房。」
「皇上這兒,難道還缺有靈信的鳥兒?像是那鸚鵡,還能口吐人言……」
趙佶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朕又不是要搶你的鴿子。這回叫你過來,是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冬淩立即問,「皇上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趙佶還是頭一次見到,跟他聊天敢不順著他,能把話聊死了的人。他甚至在想,幸好自己是個開明的好皇帝,不然現在肯定已經把這小丫頭押出去斬了。
皇上當然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也是有人在神侯府的,不然你以為他當時是怎麼知道冬淩把上官飛燕丟水裡,又懟了趙敏的。你以為冬淩和無情的關係,他就只是通過諸葛神侯知道的麼?
但這種時候,冬淩不是應該裝做不知道他知道此事,再彙報一遍的麼?
然而冬淩並沒有,非但沒有,她還直接拆穿了此事,「神侯府裡一堆的奸細,恐怕除了小樓和書房,其他地方哪裡說話都有可能被人聽了。」
她說:「皇上,我只是沒想到,您也玩無間道這一套。」
趙佶不知道什麼是無間道,不過通過前言後語大概能猜出來。他有些面上掛不住,更覺得冬淩實在太蠢太直白,一看就是江湖裡的江湖習性。
要換了朝中那些老狐狸,哪能這麼容易就把『心裡話』全說了。
也正是因此,他今天才沒找諸葛神侯,也沒理會蔡京,宣了她入宮,就是想聽點兒真話。
趙佶問,「你覺得,那個上官飛燕為什麼要動趙敏。」
「腦殘唄。」冬淩嗤笑一聲,想到那只燕子就想搖頭,「皇上,你該找人問問她住在神侯府時都幹過什麼腦殘事兒。當然,沒進神侯府前的也可以查查,絕對讓你大開眼界。」
趙佶一聽,這是還有故事。
「你知道什麼,說來聽聽。」他說:「省得朕還得找人去查。」
冬淩說:「其他的我就不提了,就說一件與我有關的。」
趙佶這一下是真的感了興趣,他是著實沒想到,在這之前,上官飛燕竟然還跟冬淩有過過節。
這個過節,其實只不過是某人單方面陷害而以。
當時兩人同住一間客棧,冬淩早出晚歸,並不知道上官飛燕在。但後者卻是不同,雖然沒見過她,卻聽到不少她的消息。
就上官飛燕那性子,怎麼能允許有人跟她的名字混在一起,且聽起來似乎容貌還不比她差。儘管當時人人提起冬淩都要跟一句,只可惜是一頭白髮,但上官飛燕依舊有些不滿。
後來就是那甄聰兄長的事情了,上官飛燕一刀斃命之後又特意多捅了幾刀,做出一副動手之人柔弱且不會武的模樣,而當時冬淩在眾人眼中,便是那麼一個形象。更別說,她還在離開時故意沒動地上的字,裝作沒看到的走了。
她就是想讓旁人以為那是冬淩幹的。
「她當時並不知道我會武,以那種場面,若我只是一個普通女人,又沒有無情恰好趕到,肯定早已糟了毒手。」冬淩說:「就這,你說她惡不惡毒。我都沒有招惹她,她便能下此狠手,更何況懟過她的趙敏。」
而且事實還不光是這樣。
冬淩說:「她陷害完之後,還特意把血衣留在屋內。若是恰巧有人幫了我,查清此事與我無關。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她是故意陷害我,因為沒有誰在陷害完人之後,還特意把血衣留在屋子裡的。」
看似是為了證明冬淩的清白,但若不是冬淩的本事大,等人們發現血衣時,她早就被甄聰一劍砍了。
這般看上官飛燕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只是都沒用到正途上,而且遇到大事就亂了。
她這樣的人,也就只能暗中算計算計人,一但露到明處,連對方一招半式都接不住。
冬淩對於上官飛燕的評價極低,她也並不掩飾,想到什麼說什麼。皇帝聽了反而笑了,這種連自己跟對方有仇的事情都會說出來,「你就不怕朕覺得昨晚是你故意害她,就為了替自己報仇?」
冬淩呵呵一笑,「我可沒本事抓著她的手往我身上丟暗器。」
「更何況這事兒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想明白的。」
趙佶:「哦?」
冬淩說:「昨晚我們去收拾了上官飛燕的行李,發現了一些東西。再結合她的習性,很容易便推測出來了。」
她說完這話,突然發現趙佶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怎麼了?」冬淩問。
趙佶也不說話,只是敲了敲桌面,然後一狠心從一旁放著的書裡取出幾張夾在裡面的紙,翻了翻遞過來一張。
冬淩接過一看,上面寫的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包括她後來跟無情探討武學,還有去給上官飛燕收拾遺物。
只不過他們當時關上了門,那人估摸著並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上面寫的卻是:
「無情和冬淩進了上官飛燕的屋子,小人不敢靠近,因此並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只是一陣之後,突然一聽嬌喘,疑似……兩人正在行那等子事。」
冬淩看著後面括弧裡又標了一句,「兩人尚且成親,或是在旁處怕人發現影響不好,所以才挑了這間屋子。一來那上官飛燕的住處向來沒有下人會去,二來那人剛死,陰魂之說在丫頭小廝間頗為流行,自然不會有人靠近。」
「這人倒是不錯,寫話本絕對能火。」最後,冬淩評價。
趙佶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抽著嘴角,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姑娘竟然能把這麼一段話全念出來。她不該是一看到就嬌羞得不行,然後又急又怒,最後再把紙一撕的麼……這冬姑娘果然不一般。
不一般的冬淩把紙往桌子上一放,回想了一下所謂的嬌喘,估摸著就是自己撞到桌角的那下。
也不知道是真為了維持形像叫得好聽了些,還是離得太遠那人聽岔了,就造成了這麼一個誤會。
不過……
「皇上啊,汙者見汙,這人能聯想到這方面,可見平日裡都在想什麼,您真的要用這樣的人繼續給您傳遞錯誤的消息?」
趙佶:「……」
分明朕才是後宮佳麗三千,實戰經驗無數的人,怎麼聊著聊著,反倒是他有些臊得慌。
這冬淩,真的是個女人麼?
趙佶趕緊把話題轉回來,「所以你覺得,此事並不是有意要暗害蒙古可格,引起大宋與蒙古的不合。這般一說,小王子一家人,確實也沒有參與這件事情?」
「九成九沒有。」冬淩說:「完全就是被上官飛燕給拖累了。」
趙佶說:「那朕就不追究他們了。」
「是不用追究,不過可以先嚇他們幾天。」冬淩說:「因為我出門前,剛剛嚇了他們一嚇。」
趙佶奇怪道:「為什麼?」
冬淩說:「因為他們準備碰瓷,就是想將事情怪到神侯府頭上,所以我不太高興了。」
趙佶抽了抽嘴角,心說你這理由可真是新奇。當了這麼些年皇帝,還從來沒有人敢跟朕說這種理由的。
不過夠直接,夠爽快,他喜歡說真話的人。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朕准了。」趙佶說。
冬淩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自然不會冤枉好人,所以皇帝問起,她不會故意誤導,甚至會幫他們澄清。但上官丹鳳和上官雪兒的做法也確實有些欺負人,冬淩也得給她們一個教訓。
如今在皇帝這裡掛了號,嚇也嚇死小王子那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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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章
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 皇帝自然還要問一問石觀音的死音。冬淩自然把昨晚的說法又說了一遍, 歎息道:「不論是誰,最好不要對某一件事太過執著,執著過了頭, 便會落得這般下場。」
當然, 皇帝更關心的是,「你到底是如何傷到她的。」
冬淩自然知道,如果她的功夫太過詭異, 自然會讓皇帝感覺到不安。雖然他現在對她很是信任, 但這跟不安並不衝突, 人總是會怕一些未知的東西。
所以她也不瞞著, 並且解釋得特別清楚, 「這跟傷到上官飛燕用的是一個招式,那便是……用您能聽懂的話來說, 便是反傷?」
「總之便是對方用打你一巴掌的力道打你, 她可能自己也只挨一巴掌,或者反應快些只輕輕煽一下。但若是對方拿劍刺你……舉個例子, 斷腸劍客蕭秋雨曾經朝我揮過一劍,他的反應算是比較快的, 所以只斷了一條胳膊。」
趙佶驚歎出聲,「這可真是一招極好的本事。」
「可惜旁人學不會。」冬淩說:「不然教給皇上, 那些大內侍衛就都得回家吃自己了。」
趙佶呵呵一笑,「你別以為朕看不出來,你就是隨口一說。難道沒人跟你說過, 你故意討人歡心的時候,表情一點兒也不真摯。」
「我是認真的。」冬淩說:「畢竟我是真的不怎麼想您出事。」
這話趙佶倒是相信的,若不然,冬淩當日只需要裝沒看到,或者少用幾分力,可能他就已經死在刺客之手了。
「不過你這門功夫,若是別人不打你……」
「那我也就傷不到別人。」冬淩說:「要想殺人,就得用其他招式了。」
皇帝算是懂了,他也沒興趣學,畢竟學武是一件很累很苦的事情,哪有寫字畫畫好玩兒。
如此他自然對這一招,也沒太大的興趣再去打聽。
倒是剛剛想起來了當日湖面上那場刺殺,便問了一句,「那些刺客有線索了麼,上次聽說抓了一個,審了沒?」
「沒審。」冬淩倒是誠實。
趙佶立即問,「為什麼不審。」
冬淩說:「問不出來的,反正我知道人是誰,等著他送上門就好。」
「什麼?」趙佶的聲音忍不住撥高了,「你即知道是誰,為何不上報,為何不抓人?」
後又問,「就算一時不行……算了,告訴朕他是誰。」
「宮九。」冬淩說:「太平王世子……當然這事估計跟太平王沒什麼關係,不過追命已經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趙佶說:「即是宮九,那便先將他抓了,正好他在京……」
「那個是假的。」
冬淩的目光忍不住同情的看向趙佶,心說這皇帝當得是真糟心。原本還只有淩落石蔡京方應看什麼的,這一綜武俠宮九無花什麼的也冒了出來,別管戰鬥力怎麼樣,那也是盯著這個皇位的。
趙佶被她看得毛毛的,「你這是什麼眼神。」
「沒什麼。」冬淩說:「就是覺得皇上也挺不容易的。」
趙佶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論調,自來誰不說皇帝好?
他覺得冬淩就是一朵奇葩,總能說出一些讓他無言以對的話。今天到這會兒,他已經聽過幾句生平頭一次聽到的話了?
趙佶覺得,這位冬姑娘果然不一般,不愧是江湖人中的江湖人,也怪不得敢不將他放在眼裡。
她都覺得皇帝不容易了,自然也不覺得這位置有多不可高攀,也就不會覺得害怕。
這論調新奇但不有趣,趙佶本以為他聽了會心塞,然而並沒有。因為他自己知道,這位置確實不好坐,確實挺不容易的。
要是全天下都是冬淩這種的,就沒有人盯著他身下的皇位了,該省多少心。
不過冬淩到底是太放肆了些,這些大實話是能隨便說的麼?
趙佶再次心道,幸好朕是個英明的好皇帝,才沒有把你拉去菜市場砍腦袋。
但想想太平王世子竟然是個替身,太平王怎麼能不知道,這事兒跟他無關?
但冬淩連跟她有『仇』的小王子那一群人,就也只是想嚇上幾天,沒有進讒言。可見她分析起正事來還是能脫離個人情緒,做到就事論事的。所以太平王可能還真與此事無關,只是疼兒子所以才做了這種糊塗事?
冬淩自然知道皇上心中想得多,她只是說:「一切等追命調查出結果,便可真相大白,實在不必這麼急。」
「有人要殺朕,這事兒不急?」趙佶險些被她這話氣個半死。
冬淩卻說:「想殺您的可以拉一溜出來,抓一個和一個沒抓,其實區別著實不大大。」
趙佶:「……」
趙佶怒道:「你再不給朕好好說話,現在就把你拉菜市場砍了。」
冬淩:「……」
趙佶見她不說話,反倒覺得是自己嚇到人了。但他身為皇帝,自然不可能道歉,於是轉移話題道:「你剛剛說想殺朕的可以拉出來一堆,你倒是拉,沒有一堆,你今天就不用出宮了。」
這個還真有。
冬淩二話不說,「蔡相和淩將軍我就不說了,免得您覺得是我向著神侯府進這兩位的讒言。」
「算你還不算太笨。」皇帝說:「整天聽他們互吵已經夠了,你來點兒新鮮的。」
冬淩說了,「那天遊湖跟著的那位公公是叫王安吧,皇上可以查一查他的帳。唔,先說好,我不太保證真有驚喜,您得找靠譜的人查。」
「還有,順便派人去見一見南王世子,暗中去,且一定要見到真正的南王世子。」
趙佶:「這……這個世子不會也不省心的……」
「這個我不確定,不過如果您的人查出了什麼驚奇的事情,那麼王安的事兒也沒跑了,順便連南王也可以一併擼了。」
冬淩說:「提前恭喜皇上了,又收回一片封地。」
趙佶: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恭喜好吧!
冬淩笑眯眯的喝了口茶,然後掰了些點心喂胖鴿,發現這小鴿子挑食的很,竟然不吃。
趙佶看得實在受不了了。
「鴿子不吃點心。」
冬淩哦了一聲,放下點心,然後鴿子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茶。趙佶看得再受不了,「滾滾滾,你給朕滾。」
冬淩起身,「那我就先走啦!」
趙佶:「……」
要說告退,要倒著走,哪有你這樣掉頭就走的。
幸好朕是個即開明又英明的好皇帝,不然分分鐘治你個不敬之罪,然後拉到菜市場去砍頭。
冬淩卻在想一件事情,南王世子,長得到底跟皇帝一樣麼?
原本跟南王世子相似的應該是那個練天子之劍的皇帝,但偏偏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就叫王安,而且也是從他當太子時就跟在身邊的。這還不算,上次查宮九的事情時,她得知南王世子也是常年養病,極少進京。
便是進了京,也是捂得嚴嚴實實的,等閒人都見不著他的真面目。
冬淩問過無情,據說就連諸葛神侯都沒見過人。
擋得如此嚴實,如此小心,實在很難不懷疑,是不是因為他跟皇帝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不過既然已經告訴皇帝,那便肯定能查出一個結果來。
若是她想多了,自然也沒什麼大事,清者自清,趙佶也不是為了收復番地陰謀陷害王爺的人。若是她沒想多,那一查就准,南王這個有心謀反的一大家子,就可以這麼輕易的解決了。
甚至都用不著無情他們去忙,自然有人辦了這件事情。
但她沒想到的是,當晚諸葛神侯便帶回了皇帝的密旨,說是讓他派人去查王安和南王世子。
冬淩:「……」
「這皇帝是傻吧,我提的嫌疑人,他不另外找人查,就不怕我做假害這兩人?」冬淩簡直傻了。
諸葛神侯看了她一眼,說:「皇帝不傻。」
無情幾人卻是一臉驚懼的看著冬淩,心說乖乖,幸好沒外人,冬姑娘也是彪悍,竟然敢直接罵皇上傻。
諸葛神侯說:「皇帝身邊,其實也沒什麼親信可用。」
冬淩:「……」
果然,趙佶這皇帝當得挺慘的。
「戚少商近來並不在京,其他人他信不太過,也就只有神侯府,他才能信上一信。」諸葛神侯都覺得很神奇,「而且你到底今日又說了什麼,聽那話音,皇帝似乎覺得你這個人很有底線,說話公正,並不覺得這是讒言。」
冬淩抽了抽嘴角,這話她怎麼回,難道說她懟了皇帝半天?
最後皇帝氣得讓她滾?
不過,「既然皇帝這麼信任我們,為什麼還要在神侯府安插他自己的人。」
「身為皇帝,總想著天下事皆知,這很難理解麼?」諸葛神侯問。
冬淩順口就回,「我又沒當過皇帝,怎麼會理解……」她突的住口,「咳咳,今天跟皇帝聊久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鐵手的表情越發的驚懼,難道跟皇上,冬姑娘就是這個畫風。
那實在是……
「沒被關進大牢,實在是太幸運了。」他忍不住感慨道。
冬淩一本正經的說:「皇上才不會動不動就把人關大牢。」然而她的本質已經暴露,鐵手就她這話實在不想發表什麼感想。
諸葛神侯道:「原本我準備讓金九齡去,但他現在被石觀音打傷,實在跑不得遠路。所以只能先拖兩日,好在蒙古使臣馬上進京,到時趙敏的事情解決,你親自跑一趟。」他看著鐵手,說:「走之前跟冬姑娘取取經。」
畢竟這懷疑的種子是她種的,或許能有更多的消息呢。
鐵手趕緊應是。
冬淩說:「其實也不必等過幾天,我也是可以看著趙敏的。陪吃陪喝還能□□,一張床,就不信她還跑得了。」
諸葛神侯說:「我怕你氣死她。」
冬淩:「……」
媽蛋,怎麼感覺她『柔弱可依』的良好形像已經被自己破壞完了。
當然這話若是她說出來,鐵手等人可能就要問了,難道你柔弱可依過?除了最開始根據相貌的第一印象,這位冬姑娘就絕對沒有哪一刻柔弱過。
尤其是在昨晚之後,鐵手追命對她的功夫是佩服得不行,更別說一直以來就很高的智商。
也不光是他們,現在外面都傳遍了。
繼因為白頭發,因為跟無情疑似未來夫妻關係和救過皇帝的駕之後,冬淩又一次的出了一次名,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石觀音,那可是石觀音,竟然就被她這麼輕而易舉的給消滅了。
也不怪傳得這麼神忽其神,外人自是不希望這個功勞被算在四大名捕身上給他們增加身價。所以也不知道是蔡京還是方應看或者是哪方勢力,把當天的情況填油加醋的,全堆到冬淩頭上。
更何況,當天也確實是她挑的大樑,那些人渲染起來也就更容易了。
自此,冬淩在江湖上一戰成名,地位甚至高到壓過了楚留香陸小鳳等熱門人物,直逼榜首而去。
京城之中,更是消息傳得最快。
冬淩一頭白髮相當顯眼,更別說旁邊還跟了個坐輪椅的無情,因此走到哪兒都能被認出來。
這一天,她不過就是出來給胖鴿買個新籠子,就糟到了一群人的圍觀。
冬淩自覺上一個籠子純屬意外,這一回京城地兒這麼大,就不信沒個好看的。她一定要一血前恥,發揮自己的審美,挑一個即風雅又漂亮的籠子。
然而還不待她上眼看,那邊胖鴿已經自己先挑中一個。
好傢伙,一眼看過去一片黃色……
這一個雖然不是純金的,但卻已經差不多了,只比之前那個樣式好看一些,上面掛了幾顆玉珠,但本質上還是土豪風。
所以說胖鴿,咱眼神兒能好點不,那個不是你之前的籠子。
胖鴿也不知道是真認錯了,還是特別喜歡金子造的,總之它就呆在那個籠子裡面不出來了,任冬淩換了好幾個引誘都沒用。
直到最後換了另一個純金打造的,它才免為其難的換了籠子。
好像在說:「這個也還將就。」
冬淩:「……」
無情也是嘴角直抽,他之前只聽過純金籠子的這一段,但現在親眼所見顯然更加震撼。這樣的籠子,要怎麼拎得出去……
周圍人也怯怯絲語,談的顯然是這超乎尋常的審美。
冬淩心說,胖鴿啊胖鴿,咱能有點兒追求不……
不過沒有就沒有吧,她認了。話風一轉,在冬淩嘴裡,這一幕就變成了:「這鴿子還真有本事,就知道挑最貴的,也是一個小財迷。」
「想想也不錯,雖然看著風格浮誇了些,但咱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正所謂沒錢寸步難行不說,連活都未必活得下去。這鴿子雖然只是只鴿子,卻能看得懂這般大道理,挑中最富有的一座籠子,真不愧是我養出來的。」
眾人:「……」
冬淩說完,絲毫不要臉的轉頭問無情,「你覺得如何?」
「好。」無情說乾脆俐落的表示:「就這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百里紫蘇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北京歡迎你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湘川悅 投的地雷,謝謝!!!
第 59章
旁的美人, 出門前至少要花半個時辰挑衣打扮, 冬淩倒是好,生生給自己整成了白髮金籠配胖鴿的造型。
她這一趟出門回來,正撞上了準備出門的趙敏。
哦, 現在石觀音死了, 邀月據說因為移花宮出了點事已經出了京。用這位趙格格的話說,那兩個又凶又厲害的瘋婆子不在了,她也用不著憋著了。
再加上蒙古使臣再有兩三日便會進京, 趙敏未嘗不是想再試最後一回。
所以這幾日鐵手和追命看得越發緊了, 他們也算跟這位趙格格極為熟悉了, 對對方的一些手段也頗為瞭解, 所以趙敏可以說是半點兒機會也沒有。
趙敏可能是也放棄了, 瞧見冬淩這副扮相,也不出門了, 迎了上去笑得頗為開懷。
「我還以為過段日子他們會給你封個武林第一美人什麼的, 結果你這樣一來……」趙敏嘴角直抽,「他們怕是又要傳你沒審美, 品味差了。」
冬淩自來不在意旁人說什麼,倒是武林第一美人……
「我怎麼就成第一美人了。」
不是她自己妄自菲薄, 而是她的容貌哪怕自信不差,但也絕對沒有好到江湖第一之上。畢竟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可不少, 林詩音算是半個江湖人,邀月那裡是一整個,除此之外還有薛冰幾人, 算一算她如何能力壓眾人得個第一?
美人這種事情,向來是仁者見仁,又不是買菜分米,斤兩清清楚楚。同樣兩個人誰更美,不同的人往往有不同的見解。
江湖上各種類型的漂亮姑娘那麼多,她那一頭白髮還沒摘過,怎麼就能奪了第一?
然而趙敏這還真不是開玩笑。
見她竟然是真不把那話當回事,才又說:「你也是古怪,知道那麼多事,難道不清楚你們中原的所謂稱號是怎麼回事麼?」
這個冬淩還真不知道。
畢竟在她心中,這就是作者丟上去的名頭……但想想,現如今世界成真,自然或許也不一樣了。
今天跟著趙敏的是鐵手,此時正在後頭跟冬淩擠眉弄眼,再看無情,似乎也沒懂她為何竟不知道這個。
冬淩抽了抽嘴角,心說這難道是一件眾人皆知的事情?
那頭趙敏已經提起,「我隨便舉幾個例子,就說那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他的劍法就真的無人能敵?不說可能還隱在深山的劍道高手,僅說燕南天,西門吹雪,葉孤城這幾人,就一定要比他差?」
冬淩搖了搖頭。
燕南天號稱天下第一神劍,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亦是陸小鳳裡面首屈一指的劍術高手,有劍神和劍仙之稱。在他們幾個人沒有動手之前,誰也說不清楚他們到底誰強誰弱,便是冬淩也不行。
「但為什麼薛衣人是天下第一劍客,還是因為他的年紀比較大,占了這個便宜。」
趙敏說:「當年他得這個稱號的時候,其他幾個還沒出名。等這幾個人名聲大躁,便是人人都皆知他們的厲害,只要他們一日沒有贏過薛衣人,那麼天下第一劍客,便只能是薛衣人。」
「再說那峨嵋派的三英四秀,他們的功夫很好麼?不,起碼並配不上他們的名聲。但因為師出名門,又正好七個人,江湖中人給孤獨一鶴的面子,便有了這麼一個稱呼。相對於說,與他們同門的一個叫周芷若的女子,不論是根骨悟性辛苦還是成就上面,都不比這七人差,就因為只是普通弟子,就暫且還沒能在江湖中傳出名聲來。」
趙敏又說:「我這麼解釋,你該明白了吧!」
說得這麼清楚,冬淩哪還能不明白。
趙敏說她可能變成武林第一美人,並不是她的容貌完全壓過了那些女子,並且能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覺得她更美。而是在各方面來說,她更合適擁有這個名頭。
首先便是石觀音的美,她的美自然不是薛冰等人能夠比得上的,因為那種氣質,非經過歲月的積累,根本是不可能擁有的。再加上她的容貌本就更勝旁人,一直以來也便只有邀月敢和她爭。
因為她們倆的武功相當,且邀月要比石觀音年輕,氣質又屬於另外一種,雖然在男人眼中不及石觀音,但也根本不差。
最重要的是這兩人打擂臺,其他人根本不敢當裁判。
誰敢說今天自己斷言石觀音比邀月美,乃江湖第一美人之後不被移花宮的人聽到,然後順手把舌頭割了?
反之亦然,這些人惹不起邀月,自然也更惹不起石觀音。
關於這兩個哪個更漂亮,私底下悄悄說說也便罷了,是斷然不敢往開了傳的。
但經過那天夜裡的事情之後,一切就不一樣了。首先冬淩比較年輕,美人不比劍客,自然是越年輕越有優勢。再加上她弄死了石觀音,邀月當時在場也只是『好聲好氣』說了句話,然後避而退走。
這樣一來,綜合一比,還有誰能比她更適合這武林第一美人的名頭?
一頭白髮,忽略那一頭白髮,這也的確是個少見的美人嘛!
弄清楚了緣由,冬淩抽了抽嘴角。
再看向趙敏,目光便更加的一言難盡,「這種中原江湖的行事方式,趙姑娘倒是很清楚嘛!」
「那是。」趙敏說:「來中原辦事,總要將一切打聽清楚了才好。」
她說這話,連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
本就是各為其主,立場不同,趙敏半點不覺得她的做法有問題。真要說問題,還在,「可惜沒查到你,不然當時肯定是要避一避的。」
冬淩越過她,直接往裡走,順口則補了一句,「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趙敏:「……」
來接趙敏的蒙古使者是三日後進京的,趙姑娘當日換了男裝,帶著冷手悄悄的湊到了城門口,遠遠的看著蒙古來使。
冬淩恰好當日也在,從二樓就發現了這小丫頭。
趙敏倒也會選位置,她站的那裡即能看得清對方,卻又不會被對方太關注。
冬淩只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趙姑娘這是在防著蒙古的來史呢。她怕自己這一回任務失敗得太徹底,被蒙古那邊放棄。
現在是大宋怕她出事,而蒙古那邊……她若出事,就完全有道理髮兵了。
雖然時機不對,但若是理由合適,就算不發兵,也完全可以趁機跟大宋談判。
趙敏不出事,這件事情便是大宋占了上風。趙敏出了事,便是蒙古那邊占了理。
雖然她自覺不應當成為棄子,但依趙姑娘對自己性命的重視,自然是先要知道一下這回誰是來使,好借機分析她這次惹出的事情,蒙古大漢是個什麼看法。
蒙古使者來的人不少,為首的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就這麼進來了。
冬淩掃了一眼,見這位使者頭頭長得倒也算是一表人才,比漢人偏壯些,騎在馬上目不斜視的。
再看趙敏,就見這位趙格格已經笑開了。
「如此看來,蒙古大漢可當真是喜歡趙敏,或者是因為她父親太有權勢,總之他們不像是要生事,只準備把趙敏安安穩穩接回去的樣子。」冬淩說。
無情也點了點頭。
趙敏那表情,誰看著都會明白,她跟這位來使的關係顯然是極為親近的。
「你也不知道這回蒙古來的是誰麼?」冬淩問。
無情搖了搖頭,「不光我不知道,怕是連皇上都是這幾日才得知的。蒙古只說有來使會到,卻是沒提打頭的究竟是誰。」
等他們回了府,便知道這一回來的是誰了。
那位蒙古來使已經直奔到了神侯府,連皇宮都沒去,就先奔過來見趙敏了。
冬淩聽到這個消息腳步一頓,想了想覺得趙佶這是真心塞啊!好在蒙古使臣中還是有人進宮面聖了的,只不過那個騎高頭大馬打頭的沒去。
「趙格格是先一步回來的,她好像知道那人會先來找她,所以一直在門口等著。」
守門的小廝說,「我隱約聽見,趙格格喊那人大哥。」
冬淩抽了抽嘴角,看來這是王保保親自來了。
怪不得趙敏徹底放下了心,親哥哥都來了,自然就是真心想要她回去的。
不過對於神侯府來說這算是一樁好事,畢竟不用整天看著趙格格,即怕人跑了又怕人出事。如今將人往親哥哥手裡一交,剩下的談判便是朝廷裡專門負責這一塊兒的人管了,能占什麼便宜,得什麼好處,都自有人接手去爭取。
總歸趙格格折騰了這一出,蒙古想要接人回去,少不得要出點兒血。
不過看之前他們進京時身後跟著的車隊便知道,王保保這一次可以說是帶了不少東西來的,想來也是早有心理準備。
果不其然,這一回談成的很快。且事情一經談成,王保保就要帶著趙敏回蒙古了。
臨走之前,趙敏還單獨跟冬淩聊了一會兒。當然談話初始點很愉快,因為趙敏說:「雖然你壞了我的好事,但你這個人還算不錯。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我會很樂意交你這個朋友。」
被人認可,是個人都會欣慰,冬淩也不例外。
但趙敏接下來試圖給她洗腦就不對了,「什麼叫做你們這樣做也沒錯,到時統一了蒙古與大宋,大家再無戰爭,自然可以安居樂業。」
趙敏說:「難道我說的不對?」
冬淩心說何止不對,簡直腦殘。
「你這套理論騙騙沒腦子的上官飛燕或許還沒問題,但在我這兒……」冬淩嗤笑一聲,反問她,「既然你覺得自己說得有理,那麼不若說服你們的大汗,讓他帶著蒙古並到我大宋。」
趙敏:「……」
冬淩又問,「你覺得是蒙古的生活更加優越,還是我大宋。」
趙敏不說話,她不想說自己家鄉不好,於是只能說:「蒙古草原很大,很自在……」
「所以還是我們這邊的生活更加優越,尤其江南水鄉,看著就讓人羡慕,是吧!」冬淩說:「那不如歸過來吧,我會建議趙佶,把你們平均分配到各地。放心,給地給糧,只要努力種田,總是能過上好日子的。」
趙敏:「……」
趙敏抽了抽嘴角,心說這什麼人啊,腦子轉這麼快!
她馬上就要離開了,王保保還在那邊牽著馬等她,時間不多。最後又看了冬淩一眼,她說:「你這麼維護的這個朝廷,真的有那麼好麼?」
「好不好,至少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寧。」冬淩說。
趙敏卻道:「真的太平麼,那前段時間的刺殺是怎麼回事。而且你們的邊關真的穩固麼,你真的瞭解這些麼?」
她說的這句話中含義太多,冬淩想到她自小在關外長大,而且還是蒙古那邊的大人物之一,可能當真知道什麼消息……
疑惑的看著趙敏,冬淩終究是問:「你指的不會是淩落石吧!」
趙敏這一回是真驚了,「你知道?」
「……」果然,即是已知的,冬淩便松下一口氣,做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模樣,很欠抽的說:「我當時既然能把你揪出來,自然別人也逃不過。」
趙敏『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恨聲道:「你這樣說話,真的很招人恨。」
有誰沒事老在『受害者』面前提起,我壞過你的好事的。
深怕別人不記仇是吧!!!
趙敏最後瞪了冬淩一眼,然而轉頭時說的卻是:「如果去關外玩的話,可以來找我,吃喝玩樂我全包了。」
說完這話,冬淩已經快到了王保保身邊,快走幾步一翻身上了馬,牽起韁繩道了聲,「出發。」
一群蒙古使者,便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諸葛神侯今天代表朝廷,也在現場送人。适才冬淩跟趙敏的談話離得並不遠,他『一個不小心』就多聽了一耳朵。
這時候等人一走便坐不住了,直接拉了冬淩無情等人回府。
進了書房就問,「淩將軍又是怎麼回事?」
「有心謀反。」冬淩說。
諸葛神侯一驚,「之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沒說過麼?」冬淩奇怪道:「那就可能沒談到這塊兒,不過這年頭想造反的那麼多,咱們還是慢慢來吧!」
諸葛神侯:「……」
諸葛正我整顆心都被她這話提了起來,「還,還有誰?」
「例如什麼蔡京啊,方應看之流的暫時就不提了,宮九咱們也在等著了,南王那邊馬上要去查,淩落石剛剛提到了……」冬淩一個個數過去,然後說:「比較成氣候的大概就這麼幾個了吧,像是什麼無花之類的,應當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畢竟沒有勢力,根基太淺,而且顯然少林也不可能會傳給他。
諸葛正我要瘋,「這又關妙僧什麼事兒?」
「他父親是東瀛人,多年前進中原時設計了兩個人,分明把兩個孩子拖了過去。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這兩人分別繼承少林與丐幫,然後雙雙聯手,顛覆一下朝代,讓這皇帝換成他們東瀛的血脈。」
諸葛神侯還未如何,鐵手已經瞬間蹦了起來,「什麼?」
自己人造反倒也罷了,怎麼連那些小矮子都想湊一湊熱鬧,「冷血,拿上劍,咱們去把那妙僧給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桃白白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abnornmally 投的手榴彈,謝謝!!!
感謝 卿九音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香檳 投的地雷,謝謝!!!
第 60章
鐵手一激動就喊冷血準備結伴去砍人, 還是諸葛神侯有威望, 一眼就制止了這兩人的動作。
然後說:「你們給我老實去查南王。」
好吧,這邊的段位顯然要比無花高多了。起碼南王是個王爺,而且他手底下還有人不說, 甚至可能已經跟皇帝身邊的王安聯了手。
鐵手和冷血一個一個, 一個跑去準備親眼瞧一瞧這位南王世子的真面目,另一個則開始查王安的帳。
至於追命那邊,也在今日送回了消息。
「宮九的生母的確是突發疾病而死, 而且不知為何, 這件事情的知情人大多都不經不在太平王府。追命還是多方探查, 找到了當年的一個奶嬤嬤, 這才打聽出了此事……只是她知道的不多, 也沒見過屍體。」
無情接過飛鴿傳書,念著:」確切的說, 是見過屍體的人, 全部消失了。「
「死了?」冬淩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滅口。
諸葛神侯搖了搖頭,他說:「太平王此人我見過幾回, 著實不像是那般狠辣之人。若說南王做出這等大範圍滅口的事情我信,但太平王……」諸葛正我搖了搖頭, 覺得自己不應當走眼得這般厲害才是。
無情說:「到底是什麼,查查便知道了。」
這一回追命走時帶了兩隻信鴿, 先一步傳回來一份消息,想來之後便開始查那些人的下落了。
是死是活,總是會有個結果的。
「說不定此時已經有了結果, 鴿子正在往回飛呢。」鐵手隨口說道。
不過他也覺得這實在是太快了,這件事情不論真相如何,太平王肯定是極力掩飾了的。追命一人再有本事,短時間內又哪能查到線索。
一他們誰也沒想到,這話才剛落,那邊陳日月便過來敲了敲書房的門。
「神侯,鴿房的童子剛剛又送過來一封飛鴿傳書,還是追命公子的。」說話間,鐵手已經奔到門邊開了門,然後拿到了那個小紙桶。
屋內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冬淩先開了口,「這麼快?」
「不大可能。」無情說。
冷血淡淡的插話,「兩封來信間隔太快,幾乎像是寫完一封又跟一封。難道是內容太多,一個寫不完?」
諸葛正我聽了這話險些氣瘋,「你們要是連這點兒縮句標重點的本事都沒有,出去也別說是我教出來的了。」
「可追命本就文字功底……」
鐵手已經將第二封飛鴿傳書拆開,只掃了一眼便面目突變,「這不是追命的字跡。」
下一秒,諸葛神侯已經自他手中將字條接了過去,看完之後又轉給無情,幾人輪流看過之後,氣氛頓時嚴肅了不少。
信上只寫了一句話:「放了牛肉湯。」
「這是宮九……」
鐵手喃喃道:「宮九的字跡?」
說著,眾人齊齊看向冬淩。
冬淩抽了抽嘴角,「我雖然知道的多,但我真不認識宮九的字跡。」這個作者沒寫啊!
「不過不管是不是他親筆寫的,這肯定出自於他的授意。」冬淩說:「別人沒這個動機,也很少有人有這個本事。」
但還有一個問題,「他真能在半個時辰之內,抓到追命?」鐵手問。
冬淩略一想,便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
這件事情裡面最為古怪的便是兩封飛鴿傳書的速度太過接近,鴿子不是人,也不是信差,它們的速度相差無幾,路線也是相同。兩隻既然到的時間相差不過半個時辰,那麼這兩封信送出來的時間也一定只有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
這個時間實在是太短,就好像是追命先被威脅著寫完一封,然後宮九順手又寫了一封。
但這麼想也不對,若是當時追命便已經落到宮九手裡,那麼宮九送這種似是而非的消息過來做什麼。他又為何要這麼快的再跟上第二封,難道就不怕他們懷疑上一封也是他威脅著寫的?
但若不是如此……
那便還剩兩種可能,一種是前頭那只鴿子被人抓了,關了一段時間才放出來。
但誰會做這種事情,抓了為何還放出來,而且神侯府的飛鴿傳書,他們四師兄弟卷的方式略有不同。這差別極其細微,除去他們本人,旁人根本並不可能知道。所以前頭那一封一定是追命親自所寫,而且當時身邊並沒有外人。
「等等,第二封也是……」
鐵手驚呼一聲,「但這並不可能,追命怎麼會用自己的手法去卷……」
「可能是宮九幹的。」
冬淩說:「九公子此人,學什麼都極快極聰明。或許他早早就跟上了追命,恰好看到了他卷書信的模樣。」
就這一遍,他便已經知道其中的關鍵,所以親自又卷了第二個。
鐵手喃喃自語,「這個宮九,真的這麼強?」
「變態強。」冬淩抽了抽嘴角,「追命恐怕一路都被盯著,甚至有可能想查到的都是他讓查的。」
「他的隱匿技術就這麼好?」
「不,他不用自己出馬。」冬淩說:「假如你很有錢,在很多地方都有店鋪。那麼只要放出話去,讓他們去注意就好了。」
無情說:「這倒的確是個好辦法。」
一個人可能會躲官兵,但他們絕對不會躲普通人。尤其吃穿住行總要進店……追命就是再小心,也絕對不可能一點行蹤都不露。
而那些人都是普通人,追命不會防著,更不會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冬淩說:「是我忘了說這件事。」
「說了也沒什麼用。」無情說:「如果真如你所說,他有那麼大的能量。就算你把自己當朝廷欽犯似的四處躲藏,也未必真的會萬無一失。更何況我們本來就是去查他的,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守株待兔就夠了。」
那現在要怎麼辦?
他們手裡有牛肉湯,宮九手中有追命,「對那位九公子而言,牛肉湯有多重要尚且不知。但我們這邊已然先落了下乘,因為追命真的很重要。」
但要聽話的放了牛肉湯?
顯然也不可能!!!
「我去一趟太平王在京城的宅子。」無情突然說。
冬淩道:「我陪你去。」
至於鐵手和冷血,他們現在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王安和南王還等著他們去查,冬淩想,早知道就再等等告訴皇帝了。
可她也沒想到,趙佶竟然會選擇讓神侯府查。
堂堂皇帝,手底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親信,難道就沒有麼?
但現在情況也很無奈,好在還有無情在,這事也不至於落到下面那些小捕快身上去。
這是他們第二次去見那個假世子,上一次來時恰好撞到了方應看,也確認了這就是個替身。這一次明知是個替身,卻也還是要來一趟。
因為宮九在京城的勢力他們也只知道這一處,就看這個替身能不能聯繫到他了。
門口守著的還是那天的兩個小廝,無情出冬淩走了過去,對方便迎了上來,「無情公子,冬姑娘,世子等二位許久了。」
冬淩:「……」
無情:「……」
兩人對視一眼,心道,莫不成宮九早料到他們要來,所以特意交待的?
一個小廝在前面恭敬的領路,冬淩和無情跟在後面,又進了那天那個客廳。只是這一回,假世子早已坐在那裡等著。只等他們一落坐,便有下人送上熱茶。
「都下去吧!」假世子道。
兩個伺候在他身邊的侍女蹲身行了一禮,便齊齊退了出去。
冬淩看到,守在門外的兩個小廝也走遠了些,這模樣,分明就是有要事要談,不方便被他人聽到的模樣。
也是,這人的身份,怕是常年跟著他的丫頭,都不一定知道。
侍女們一走,場面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那個假世子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卻又乾咳出聲。
「太平王看來也是用了心的,當真挑了一個體弱的。」冬淩說。
假世子又咳了兩聲才緩過來,「你們果然知道了。」
冬淩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了過去。
這位假世子到底只是個假的,被當成世子養了多年,或許是因為從未做過什麼主的原故,依舊還是有些軟弱。
被冬淩這麼一看,他竟忍不住垂下了頭。
「是九公子告訴我的。」他語氣一頓,又生硬的補了一句,「讓下屬來。」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冬淩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的訝然,這個假世子看來根本是沒見過什麼大場面。也是,常年臥病在床,扮演一個好似隨時都會命不久矣的世子。他不是真世子,自然也沒有一般世子的權力,簡直等同於被軟禁的普通人。
此次進京,或許是被趕鴨子上架,規矩是看著沒什麼錯,但要談起正事來,就壓不住場子了。
第一次見面時,大家也不談正事,方應看有意活躍氣氛,這才不如何顯。只是今日這樣子……
「你這樣,宮九真的放心讓你跟我們談?」
冬淩突然開口道:「九公子,你確定不自已來麼。」
她這話一出,假世子可算是大驚,就連無情也抿了抿唇,要不是他自來沉得住氣,恐怕也要訝意一翻。
冬淩確是已經通過這個假世子的反應,確定了她猜對了。
而緊接著,證明的人就已經走了出來。
宮九是從客廳後面拐進來的,看著似乎早早就悄悄的站在那裡偷聽。此時聽到冬淩點出,這才走了出來。
他的相貌身材自然都是一等一的,身上的衣衫也是款式精緻,再加上他的身體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往那位假世子身邊一站,瞬間就把對方比得不能看了。
之前勉強裝一裝還像點樣子,現在這個樣子,任誰看也不會覺得他是一個世子。
宮九垂了垂眸,看向身邊的假世子,道:「這裡不需要你了。」
他雖然沒說什麼過份的話,但冬淩腦中不知怎的,卻自發把這句話翻譯成了,『沒用的廢物,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滾』。
抽了抽嘴角,冬淩心說她這絕對是小說看多了,腦補得實在太巧。
假世子已經起身,一步一步挪著出了客廳,然後立馬有丫頭走了過來扶住他,一行人漸行漸遠。
至於宮九,他並沒有去坐那個主坐。讓人離開之後,反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到了冬淩和無情的對面。
冬淩等他落坐,這才說:「我是該喊你九公子,還是直接叫宮九,或者是太平王世子?」
「名字不過就是一個稱呼,雖然我實在不喜歡最後一個。」宮九說。
冬淩心道,看來這還真跟太平王有些誤會。
宮九卻已經問,「你如何知道我在這裡。」
「我以為九公子也看得出來,那個假世子實在不適合演戲。」冬淩說:「他特意解釋那句讓屬下來,本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為什麼是讓屬下來告訴的,難道他們還會以為是宮九自己來了,還是宮九真的親自來了。
宮九點了點頭,問:「還有呢?」
「還有就是你們早就準備好在等我們,你似乎將時間算得太准了些。」冬淩說。
宮九笑了,「這並不成問題,也很容易。」
冬淩點了點頭,「所以在這之前,我並沒有懷疑。但這種事情,往往只要有一點兒疑點,再回推回去,便全是疑點。」
「我不確定你知道多少,但至少知道牛肉湯是落在我們手裡。」她說:「至於其他的,神侯府的地牢裡如果有你的人,可能會更多些。就是沒有,追命的目的太明顯了,你應該也能猜到不少。」
宮九放下茶杯,一臉閒適,「就這些?」
「當然還不止。」
冬淩腦子飛速轉動,拿出當年跟老闆口頭彙報工作的本事,瞬間就在腦子裡面粗略做了一個簡要的關係圖。
她繼續說道:「既然知道自己暴露了不少,你就沒有管追命那邊……當然這個不重要,重點是我們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我們只以為是你抓的追命,也是暗中發現他卷紙桶的習慣。但如今反過來推,你完全可以不在追命身邊,甚至離他很遠,就在京城。」
「只要讓你的人偷一隻信鴿放回來,信鴿在外若找不到主人,自然會回到神神侯府,你便在城外截了下來。而江湖中總有些不長眼的喜歡打鴿子的主意,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追命也只以為那只鴿子是被人抓去打牙祭了。」
宮九點了點頭,「倒的確是如此。」
「接下來的事情便更好猜了。」冬淩說:「追命查到真相後往神侯府送信,你又把鴿子給抓了,然後拆了一遍信,緊接著又用同樣的法子卷了回去。」
「這種事情,在旁人看來實在很難辦到,在你手上,卻未必真的不行。」
面對這種誇讚,宮九全然不會謙虛,反而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那種事情,只要做過兩次,再做便不太難了。」
剩下的也已經不必冬淩說了,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以為,追命被抓了,宮九親自動的手。
然而宮九如今就在京城,就在這裡,離追命十萬八千里。他本事再大也不是孫猴子,不能一個跟頭就翻過去抓了人再翻回來。
所以,「追命其實沒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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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百里紫蘇 投的地雷,謝謝!!!
第 61章
追命此刻正在追查那一群據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人, 就是宮九生母死後負責替她穿衣梳妝還有入殮的人。
他之前本來以為這群人都被滅了口, 結果卻沒想到不小心竟然還真讓他查到了一點兒線索。於是他死命的抓著這點線索繼續往下跟,最終找到了一處村莊,裡面住的竟然都是當年那群人。
他數了一下, 只少了一位,而那一位是位老嬤嬤,當年便已經五十八歲,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 沒有在這裡也很正常。
除去那些人,這裡似乎沒有什麼外來人口, 都是這群人的後代。
村子旁邊便是一些土地,裡面種著不少莊家。看起來這群人在這裡生活得不錯, 孩子們揚著天真的笑臉。
鄉下小地方,人少,但卻民風淳樸。追命剛一進村,便有人笑著問他是不是走錯路了。因為他們這裡地方太偏, 來來往往, 根本不用路過他們這個小村子。基本上一年都見不上兩回外人, 來的都是迷路走岔了的。
這可能也是太平王故意選的地方, 畢竟這群人,最好便是無人得知,誰也找不到。
追命能找來,也是實在巧得不能再巧。不然就是讓他再查上三年,也未必查得到這裡來。
他也當然不是走錯, 而是有問題要問這些人。
例如宮九的生母究竟是怎麼死的。
但這個問題才剛出口,他便發現周圍人的臉色變了,「什麼王府,我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個小村子裡,哪裡去過什麼王府,見過什麼王爺。」
「走走走,趕緊走,我們村不歡迎你。」
适才還笑得比較和氣的人立馬變了眼色,小孩子們被拉到了一邊,明顯是不希望聽到什麼東西。
追命又不傻,自然明白這群人是不想讓後代知道那件事情,這樣他們也就不怕被人覺得會暴露秘密。
他正要再問,那群人已經人手一根木棍,鐵鍬等各種農具指著他。
「快走!」
為首的一人凶巴巴的,臉上分明是一副,你再不走,我們就打得你滾出去。
追命:「……」
追命查案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陣仗。不過略一想就明白,知道了那種不該知道的事情,這群人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結果太平王卻沒殺他們。非但沒殺,還將他們除了奴籍,讓他們到了這個小村子裡面生活。
如此這般,他們自然會更加不希望這件事情被翻出來,因為平平靜靜的,到了孩子那一代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就都是普通人了。
就算知道些什麼也沒關係,畢竟那時候時過境遷,太平王都換人做了,想來也沒人翻舊帳了。
如此這般,他們自然是更加怕有人追問這件事情。
追命就想了這麼一樁事,猶豫了一會兒,那些人卻以為他是不肯放棄,已經提著農具打了過來。
以追命的本事,別說是他們就這麼些人,就是再翻幾倍自然也不是他的對手。但這些人即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也不是江湖上的人,只是普普通通的農人,他又怎麼能對他們動手。
萬般無奈之下,追命只得撥腿飛奔,直往村子外面跑。
他一邊跑一邊搖頭歎息,這次可真是狼狽。看來這些人對這件事情很是忌諱,他直接問是問不出來。因此只能先出去,再悄悄潛進來,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消息。
然而他才剛想到這裡,便見對面走過來一群人,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平王本人。
太平王身後跟著一溜的高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追著他們的那些村民。
後者立即丟下各種鋤頭,鐵鍬,木棍等等,齊齊下跪行禮。這模樣,哪裡像是沒去過王府,沒見過王爺的。
太平王揮了揮手,「你們回去吧,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
那些人半個字都沒多問,立馬便告退回了村子裡。
剩下追命一個,被堵個正著。
太平王說,「可能要勞煩你這小輩跟我走一趟了。」
……
身在京中的冬淩等人,包括宮九自然都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他們正在喝茶,正剛談起了追命有沒有落到宮九手裡的事情。
九公子沒有說謊,也不屑說謊。
他搖了搖頭,「人確實不在我手上。」
冬淩說:「所以你只寫了讓我們放了牛肉湯,並沒有寫追命在你手裡,要兩邊交換人質。」
宮九點了點頭。
他只是例用了人的心理,玩了一個漂亮的心理戰。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
「你果然很聰明。」宮九說。
冬淩回他一句,「能被九公子誇上這麼一句,很是榮幸?」
宮九坐在那裡,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冬淩突然想起宮九這個人的人設,這個人十分自信,人聰明學東西快,人生又沒有什麼波折。所以他喜歡尋找刺激,才會喜歡被人抽。但刺激的方式又不止一種,如果讓他覺得挫敗呢?
或許直到如今,能讓他如此的人還沒出現。
但不一定沒有。
武俠世界本就是個神奇的世界,每一本書裡都會有無數的正反派,他們個個十分出采。宮九只是其中之一,或許他強了一些,但將多個世界綜到一起,未嘗沒有人可以跟他抗橫,或者比他更強。
冬淩眯著眼睛,一個計畫瞬間在腦中成形。
她放下茶杯,用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面,語氣也瞬間顯得漫不經心,「這般看下來,九公子的確如我所知的一樣,自傲自負。但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世上有很多人,根本就是你對付不了的。」
宮九看了過來,緊緊的盯了她半晌,突然說:「這樣的激將法,對我無用。」
「那是自然。」冬淩說:「你又不是衝動的傻子。但正因為你聰明,所以應當知道我說的是實情。」
宮九笑著搖了搖頭,顯然並不將這件事情放在眼裡。
冬淩也知道要說服宮九,並非是三言兩語便能成事。於是她說:「不信的話,我可以指一個人。這個人沒有十分厲害,或許你還瞧不起他,但你要是想要查出他的罪證,一個月之內肯定是辦不到的。」
宮九的目光依然平平靜靜的,但卻比方才多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不屑。
而自從他們開始談話,就始終坐在一邊不發一言的無情卻是臉色稍微變了變。他已然聽得出來,冬淩暫時根本沒打算把宮九捉拿歸案。她不知是想例用這人去對付誰,還是想要那兩人同歸於盡,總之……
這個他們根本沒商量過,也沒跟世叔提過,皇帝更不知道。
若是叫皇上知道,那個派人來殺他的刺客,現在冬淩準備叫人家『改邪歸正,將功補過』不知道會不會氣瘋了。
但他們是一起來的,無情便是覺得這舉動略有不妥,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拆她的台。
更何況,宮九也未必會答應。
果不其然,宮九在看了他們半晌後,突然說:「為什麼這麼為我早想,難道就因為我長得比較好?」
「也不對,石觀音應當更漂亮才是……」
他雖然沒有明言,但那神態語氣,分明就在說難道因為你看上我了。無情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冬淩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媽的,哪來這麼臉大的神經病。
她也是,沒事跟個神經病說什麼。雖然神侯府裡的人都挺忙的,但一個一個收拾,那些人也收拾得過來。
沒事想例用什麼宮九,看看,惹上神經病了吧!
九公子可謂是自戀到了極致,他根本就覺得人人都喜歡他實在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他也平靜到了極致,仿佛並不覺得刺殺皇帝是多大的事,也不覺得自己被人揪了出來是多大的事。
坐在那裡平平靜靜的喝著茶,神態竟然還有些茫然,呆呆的,一看就不知道神遊到哪一國去了。
冬淩:「……」
冬淩怒從心生,簡直生平從未見過如此會拉仇恨的人,連她以往的周扒皮老闆都比不上其萬分之一。
媽的,不管了,先給他砸廢了再說。
冬淩二話不說召出盾刀,往那一站,極為囂張,「你即覺得自己天下第一,無辦不成的事,不也把牛肉湯搭了進去。」
無情知道她這是氣狠了,不然不至於開站前還要嘲諷一下對手。
「九公子怕還覺得自己天份極高,武功極好,今天就讓你嘗嘗我這盾的資味。」
冬淩說完,直接一盾就砸了過去。
宮九自然不會坐著給她砸,他上一刻還坐在那裡悠哉悠哉的喝茶,下一刻茶杯已經落地,他的人已經飄身到一旁。甚至他還順手一抽,從桌面下抽出一把寶劍。
原來他竟早已做了兩手準備,預備好了被發現甚至動手。
「沒什麼用。」冬淩說:「除非現在有一堆你的人圍過來,將這裡圍成天羅地網,不然今天你肯定是逃不掉的。」
宮九說:「皇帝將這裡的人都換了一批,我的人進不來。」
冬淩抽了抽嘴角,沒想到那天隨口一提,竟在今天幫了自己大忙。
不過宮九明知如此,還在這裡與她相見,這是太自信還是活膩味了?
蒼雲的招式大多大開大合,一刀一盾傷殺力極大。當時在湖面上能毀了船,如今自然也能將屋內打得亂七八糟。
宮九的功夫的確不弱,冬淩幾次妄圖盾壓過去,都被他躲過。
他們兩人暫且難分勝負,那邊屋子卻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又是一扇門被冬淩的盾飛直接打破。
這般大的動靜,外面自然不可能一無所覺,很快便有人圍了過來。
但也僅限圍了過來,然後一堆人拉著弓在旁邊虎視眈眈。要說往上沖,他們卻是自知武功不行,就是上去也是送。
再看那假的太平王世子,此刻也已經被帶了過來,正在一旁咳得不停。
然而此刻自然沒人像之前一樣照顧他,畢竟之前是世子,現在是假的,而且還跟刺殺皇帝扯上了關係。
冬淩隨便掃了一眼,便知道皇帝這是下狠心要整治這件事情了。
看著就像是一切早已經安排好,甚至外面還在不停的往過來圍人。說什麼手底下沒人去查南王和王安,敢情著都先用來對付已經暴露的宮九了。
不過這樣也好,人多力量大,正好防止宮九逃跑。
無情已經『走』了過去,那些官兵中帶頭一人立馬朝他行禮,「盛捕頭,皇上說,要是打起來了,聽那位冬姑娘的。」
這人說這話時也是表情怪異,心說六扇門中四大名捕首位在這,為什麼要聽一個姑娘的。
不過皇上的話,就是再稀奇他也得聽,就是不知道無情聽了是什麼感覺。
無情沒感覺,只問:「皇上還說了什麼?」
「還說,」那人說:「還說務必要留那宮九的活口,不能讓人死了。」
無情回頭一看,冬淩這一盾一盾砸得頗為兇猛,宮九有些受制於人之感。這也正常,那一夜的事情傳了出去,雖說外面還在猜石觀音是怎麼死的,但宮九畢竟太過聰明,也知道太多,會猜出其中門道也不奇怪。
他的劍不敢出狠招,怕撞到盾立上面,自然也便不會那麼自在。
但他的速度卻是加快,招式也在不變的變換。就這麼一會兒,無情已經見了三套不同的,在江湖上已經失傳的劍招。
他想起冬淩說過,這是一個很有天份的人,他的適應能力也很強,再過一會兒,會不會徹底摸透……
然而冬淩卻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她在一次趁勢拉進距離之後,直接不要臉的開了盾舞。這招式就是無敵,你能怎麼著。滿屋子的刀子亂刮,看你往哪裡跑。
宮九:「……」
宮九臉色一變,顯然是也想到了這一茬。
當時回去之後,牛肉湯自是跟他說了這招,並評價為即無用又煩人。無用在根本沒傷到人,他們當時反應快的全躲開了。煩人自然煩人在他們無地落腳,落到水裡,再沒什麼威脅。
然而如今卻不是在寬廣的湖面上,屋子就那麼大,他要往哪裡躲?
外面的官兵頭子也驚了,「刀下留人啊!」他忍不住高聲喊道。
然而他擔心的也未免太早了些,宮九又不是菜雞。這種情況對別人而言或許是絕境,對他來說卻不至於瞬間死亡。
但即便如此,等冬淩停了盾舞之後,他也已經滿身是血。
冬淩感慨道:「看來盾舞這一招,在比較小的地方更容易發揮。」
那個官兵頭頭此時已經沖了過來,看了一眼發現人還活著松了口氣,「快,快,快去請大夫。」
「皇上說得留他一條命在的,咱們這……」
他慌得不行,無情卻依然淡定,冬淩更是抬腳踢了宮九一腳,驚得那些官兵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無情抽了抽嘴角,說:「放心吧,都是皮外傷,死不了。」
冬淩點了點頭。
那官兵仔細看了一眼,發現的確只是血流得比較多,看著比較恐怖而以,的確不會死,這才松了口氣。
緊接著,他又感慨這人武功之高,於那樣幾乎必死的情況之下,竟只是皮外傷。
冬淩和無情卻是看得清楚,當時宮九避開了要害,而且手上的劍揮得極快,斬掉了不少刀片,這才留下一條命。
但即便如此,刀片畢竟密積,還是有些躲閃不及的刮到了身上,也便讓他成了一個血人。
「回頭補補血,又是一條好漢。」冬淩無所謂的說。
那位帶頭的官兵抽了抽嘴角,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實話。不過,「犯了這樣的事兒,雖說陛下仁慈沒有立即要了他的命,但能活幾天卻不一定。好不好的,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只要不死在這裡,他的任務沒有問題,這人也就放心了。
他當即不在意的朝部下揮手道,「找個人給他包紮下。」雖說傷口不致命,但這麼多血流下去也要人命。
冬淩正要說不用了,那邊快步跑過來的人一撕衣服就愣住了,「這,這……」
他看看宮九,又看看手上剛撕開的衣服。開口比較毛的邊是他幹的,另一個卻明顯是适才那位冬姑娘的刀子劃的。然而……「傷口呢?」只見宮九的胸膛抹去了血跡之後一片白暫,別說是傷口了,就連疤痕都沒有。
冬淩說,這神經病癒合快著呢,等你給他包紮,他早就恢復了。
然而這個在場其他人卻不知道,自是驚得不行。
宮九已經又坐了起來,看他的樣子已經不準備在打了,反而說:「真是好功夫。」然後便又沉默了下來。
他可能在想怎麼贏,也可能什麼都沒想,他這個人,向來能猜透別人的想法,但別人卻絕對猜不透他的想法。
這副場景在外人看來自然又怪異又恐怖,那位前來抓人的官兵頭子咽了咽口水,趕緊就要把人交出去,以後再發生什麼,他也沒責任了。
也恰好,「皇上說,人先關到神侯府,他要等一個人前來。」
說完,這人簡直迫不及待的就帶著人走了,深怕慢一步再出些什麼變故。
冬淩和無情卻是突然疑惑起來,等人?等誰?
冬淩眯了眯眼睛,想著這中間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而皇上等的那個人,如今正坐在馬上裡往京城趕。他的對面,坐著的是被請上車來的追命。
太平王說:「有些事情,我本準備帶進棺材,奈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百里紫蘇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十三叔 投的地雷,謝謝!!!
第 62章
奈何宮九犯下了這等大錯, 太平王只能全盤托出。而追命人一到他的地盤, 就被他發現了,後來查到的,也只是他讓他查到的。
所謂的巧合, 不過是太平王一手製造的。
若不然,宮九查了這麼些年都沒查到,追命又不是陸小鳳這種靠運氣吃飯的, 又怎麼會這般好運的不到半個月便查到了。
竟當真如冬淩所料, 這件事情並非如原著那般簡單,而是加了很多其它的設定。例如那件眾人皆知的, 宮九之所以變態,是因為他娘當年的死。他看到了後半部分, 誤以為是他太平王殺了他娘。
但事實上,那是因為他母親是敵國的奸細,為了不連累他父親這才自殺,只是恰好被當時看到這一幕的宮九誤會了而以。
其實冬淩在發現那個世子病弱, 且還是一個替身的時候就有所察覺了。畢竟原著之中的太平王世子可不病弱, 甚至他第一次出場便是親自帶著護衛去見崔誠。
只不過其他的人物形像都是照著原著來的, 無情更不是電影中的形像, 也不是某個女版的,所以冬淩才不敢確定……
直到今天,她從皇帝的口中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此時宮九已經被關進了地牢,和牛肉湯一最左,一最右。雖在同一地牢之中, 卻絕無交流的可能。
冬淩,冬淩則再次被皇帝宣進了宮。
趙佶說:「這件事情自然不是一句誤會便能解釋的,他跟他兒子之間是誤會,但跟我之間卻不殺。」
這點冬淩理解,父子之間吵鬧最多是兒子不孝,但牽連到刺殺皇帝,便是要砍頭的死罪。
「但太平王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又是真心喜歡他的母親,對他自然也百般愛護。」趙佶繼續說:「之前宮九做了這麼多,也不過就是太平王心有愧疚,這才放縱容忍。若不然,他當年即便再聰明,也不過才幾歲的一個小孩,能成什麼大事。」
冬淩聽著突然問,「所以他求到了皇上頭上?」
「對的。」
趙佶說:「你那天跟我提過之後,我便在想太平王究竟清不清白。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便派人送了信來。信中將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清楚,甚至他還供出一個叫小老頭的,說是此事中他兒子若占三成,那個小老頭必占七成。」
冬淩垂了垂眸,就這些,顯然也絕對不至於讓皇帝鬆口。
但緊接下來趙佶又說:「甚至為了這個兒子,他不要太平王的爵位。甚至願意獻上大量的珍寶……」
雖然這些在定了宮九的罪名之後,再牽連太平王依舊也能辦到。但到底……
「太平王當年也算立過大功,如今主動自首,本就又可再減一刑。」趙佶吹了吹茶,喝了一口,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冬淩卻明白,更何況太平王還如此的識實務,主動放棄爵位,獻上珍寶。
真實性的好處都得到了,當今在位的這個皇帝又不是十分好殺的人,自然也就起了放他一馬的想法。
不然這件事情追究下來,不光宮九和太平王,就連他們府上的人都難逃一死。
誅連九族,這句話不是說一說的。
冬淩心說心善一些好,善一些好,她不就是仗著趙佶這樣,才敢這麼放肆。要是在她面前放個秦始皇,她肯定早慫成一堆了。
她現在唯一不懂的事,「這種事情,皇上難道不該是找神侯商量麼?」
趙佶瞪了她一眼,「他知道個什麼。」
冬淩:「……」那我又知道什麼。
然而趙佶還真把她當成萬事通了,一副你別瞞朕的模樣,「朕早就知道你能掐會算,消息很多。這宮九的事情,當初也是你『算』出來的。所以你再給朕說說,這次放了這宮九,日後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冬淩問:「說實話麼?」
「這不廢話。」趙佶道。
然後冬淩說:「要說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
「什麼事。」
「就是不管這宮九日後會不會還找皇上您的麻煩,您都不差這一樁。畢竟算一算,那邊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盯著這個位置,五個手指頭都不一定夠數。」冬淩神色平靜的指出,「所以比起來,一個已經不是世子,只有些江湖勢力的宮九,很重要麼?」
被她這麼一說,好像真的……不太重要。
但朕要的不是神卦麼?
趙佶瞪向冬淩,「你糊弄朕。」
「真沒有。」冬淩嘴角直抽,「也不知是誰跟您說的我能掐會算,我要真能算,那只胖鴿子絕對長不了那麼胖。」
鐵定不能讓它瞎吃啊!!!
趙佶經她一提也想了起來,「今天怎麼沒帶來。」
「怕它進了禦膳房。」冬淩說。
趙佶:「……」
這天簡直不能聊了,他揮了揮手,就要又讓冬淩滾蛋。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湖面救駕的那個顧惜朝,真有大本事?」
「皇上查他了?」冬淩問。
趙佶點了點頭,「朕也就是查了他,才明白你那天說的話的意思。」
冬淩覺得這回顧惜朝應當落不得那麼一個悲慘的結局了,但她不介意再說一些好話,或者說是實話。
「這個人是真的很有本事,可以說是世間難尋。」冬淩說:「皇上您要是不要他,我可就要把他弄到神侯府啦!」
趙佶:「……你倒是向著他們。」
「這話說的。」冬淩失笑,「我可特意先留給您挑了,怎麼就能是向著他們。」
趙佶說:「分明是人家心心念念都在考科舉,想要入朝為官替朕辦事,你拉不走方才如此。」說完又補了一句,「若他真能進得殿試,且成績不弱,朕必點他為狀元……就是不能,他的身份朕也會解決。」
冬淩眯起眼睛笑了笑,有了皇上這句話,顧惜朝估計離走上人生巔峰也不遠了。
她出了宮,準備在外面逛一圈再回去。卻在進茶樓時看到了顧惜朝,對方身邊圍著不少的書生,個個似乎以他為首。然而也有一桌人坐在另一邊,神色不屑,但不知顧念著什麼,並沒有開口嘲諷。
冬淩略一想就明白了。
當天救駕的事情讓顧惜朝暴露得太直白,也太吸引人的注目,所以他的身世勢必提前被人爆了出來。
隔壁桌的自然是些瞧不起他的,卻又因為他當真救過皇帝而不敢太過放肆。圍著他的自然是一些『看好』他的,這個看好是看好他的才學,還是他救過駕這件事情,還當真是難說。
所以顧惜朝看著不是很高興,神色也是淡淡的,眉頭緊皺著。
冬淩走了過去,「顧公子,聊一聊?」
她這話一落,圍在四周的人立即趕緊起身,「我們還有點兒事,就不繼續呆了,你們慢聊。」
剩下一個剛進京不懂形勢的,也被趕緊拉走了。
「怎麼回事兒,那是顧公子的紅顏……」那人邊走邊發出疑問,然而很快就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那人急道:「別亂說話,那可是神侯府的冬姑娘。」
這人這才反應過來,然而想到白髮……趕緊一拍腦門,「都怪她太漂亮了,我一時看呆了下,沒注意到頭髮。」
既然是冬淩,那就更加招惹不起了。
人家可也是救過駕的,且據說三天兩頭被皇上請到宮裡去,有傳言說可能會封貴妃。還有人說她跟神侯府的無情關係不一般,當然更可怕的還是她本人的戰鬥力,竟然連石觀音都死在了她手上。
更據不知可不可靠的消息,當年還曾有一個男人被她廢了子孫根。
這一來,這些人就是再想拍馬屁,也必然不敢在她明顯是要跟顧惜朝單獨聊天時留下來礙眼。
又不是不要命了。
冬淩又朝隔壁桌掃了一眼,那幾人面色均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強做自然的起身,「我突然想起,家裡還有些事。」
「我家也還有人等著我呢……」
他們到底自認『清流』,所以走的時候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甚至有兩個,還非得擺出一副搖頭歎息的模樣。
好像冬淩這樣的人,跟顧惜朝這樣的人坐在一起,是多麼掉價似的。
也真該慶倖他們不敢開口,不然冬淩真不介意上前一人甩一巴掌。都是讀書人,怎麼這書越讀越迂腐。
學學人家角落裡的那桌低調喝茶,品詩論詞的不好麼,為什麼偏要沒事靠貶低別人獲得什麼存在感。
冬淩坐在了顧惜朝對面,開門見山的問,「顧公子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
這很明顯。
上次看到時,儘管渾身濕透有些狼狽,但顧惜朝卻依舊十分平靜。如今綢緞加身光華鮮亮,眼裡的情緒卻很暗。
冬淩上來沒有客套的開場白,顧惜朝也沒客套,他甚至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沉默良久,看似思考了半晌後說道:
「我有在想要不要過三年再考。」
要不是自來穩得住,冬淩簡直想倒吸一口涼氣,「你應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顧惜朝自然清楚。
但現在他救駕的事情鬧得太大,這一次考出來的,他不懷疑自己一定能過,但別人肯定會覺得是因為這件事情,所以他過來。
他向來自信,又確實有本事,自然不希望如此。
所以當天他就走了,但他忘了他走了之後,哪怕冬淩不提,皇帝也有本事查出他是誰。更何況當時整整好幾船的人看到他飛身過去了,之後又平安回來了,哪怕沒看到現場版的,也足夠了。
更別說後來皇帝還賜下了賞賜,鬧得是浩浩蕩蕩的。
冬淩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的顧忌,她說道,「但別說是三年,就是三十年,你也不保證沒人記得這件事情。」
這種事情,自然是人們最喜歡的八卦,又怎麼會輕易忘記。
顧惜朝自然也是知道這點,若不是如此,他早早就離開京城,回去繼續學習去了。
冬淩知道她想不通,也不勸,只是問道:「別人的說法很重要麼,人家丞相尚書的兒子照舊要考科舉,當年也不過是父兄避嫌,不做考官而以。莫不成照這麼一說,他也不用考了,因為考成什麼樣都會有高分?」
「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而以,我知你是有真本事,又何必顧慮這些。」
更何況,「我剛從宮裡出來,皇上說了,若你能進殿試且文章真的不錯,便點你個狀元。若是進不了,他就幫你把身份的事情解決了……看樣子,他也沒準備讓你必然高中,還是要看你的本事如何。」
聽了這話,顧惜朝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
別人的誤解不重要,說到底皇上才是那個決定是否重用他的人。對方只是出於救駕之事的賞賜,和其實是看中他的本事,這對於他來說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結果。
冬淩知道他心中抱負良多,如此這般應當不會放棄這次機會。
如此,她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只盼著趙佶那邊有了顧惜朝這麼一個得用的人,別整天老想著壓榨神侯府。不能因為諸葛神侯忠心,他覺得放心就這麼幹啊!
而且後面對付完南王,還有蔡京和方應看以及淩落石的狐狸尾巴要抓呢,多個人分擔剛剛好。
只可惜……科舉還有多久開來著,怎麼不明天就開考。
冬淩勸完了顧惜朝,又同對方說了幾句,便離開了茶樓。轉頭進隔壁的合芳齋買了份糕點,然後便出了門。
合芳齋的糕點十分有名,往往要排著隊都不一定買得到。冬淩這等插隊行為自然被很多人不滿,但一看是她……紛紛又歇了火。
最近聖寵太過,一般府上的人,就算平時再囂張,這會兒也不敢觸她的眉頭。
只最多朝著老闆說一聲,「什麼誰來得都得排隊,還不是看人下菜碟。」
合芳齋的老闆心裡苦啊,天知道他倒是想不看人下菜碟,只是這位冬姑娘第一次來時,就直接報上了西門吹雪的大名。並說每次她來買糕點都給插隊,就不往外傳,不然分分鐘讓全天下都知道。
至於麼,不就是他們店賣夠一百份就不賣了,她來了三趟都沒買到麼……
唉!!!
店老闆歎了口氣,早知道,他就不把這家店做得這麼出名了。
這點兒小事冬淩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提著糕點回去時,無情正在看一封飛鴿傳書。冬淩拿起糕點自己吃了一塊兒,隨手就給他嘴邊送了一塊,又問道:「又出事了?」
無情回她話時一張口,糕點就正好進嘴,他:「……」
冬淩卻已經接過了飛鴿傳書,一看才知道這一回還是好事。花如令不知打哪兒找來一個神醫,據說是醫術精綻有八成把握能治好花滿樓的眼睛。只是……
「要天山雪蓮?」冬淩道。
無情點了點頭,「花家自然沒有天山雪蓮,神侯府也沒有,甚至就連皇宮大內,也沒有這等傳說中的神藥。」
但能救治花滿樓的眼睛,花如令自然不會放棄,所以他想請人入天山,取雪蓮。
花家結識的江湖豪傑自然不少,但適合做這件事情的人卻不多。因為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去的人必須武功高強,而且年紀不能太大,不然怕受不住寒冷。最重要的是要機靈,能隨機應變……
他能想到的人選並不多,只來自兩個地方,一個便是神侯府裡的無情幾人,第二個便是陸小鳳。
「花伯父已經聯繫了陸小鳳,只等他來到京城,然後我們相攜一起進山。」
人多,也有個照應。
「花滿樓也會到。」無情說:「本來是沒人同意他也來的,畢竟雪山之地還是比較危險,更何況他的眼睛……」
「但他的眼睛看不見在那裡反而會是優勢。」冬淩卻說:「先不說他那一副沒有眼睛卻比有眼的人走得還穩的本事,就說雪山之中,若是恰好有陽光,白茫茫一片,對眼睛本就是個很大的負擔。再加上……」
再加上如果發生雪崩,他的耳朵勢必要比其他人的眼睛更早的察覺到。
無情點了點頭,「是這麼回事。」
「因為要進山,我可能不太方便。」無情說道,「所以這個要等師弟們回來商量一下,這一趟還是比較危險的,看看誰去比較好……」
他正權橫著,卻聽冬淩突然道:「誰也不用去。」
「花家對神侯府支持良多,這種事情,是無論如何……」
冬淩打斷他的話,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要取天山雪蓮,並不一定非要去天山。」
「旁的地方也有?」無情奇怪道。
冬淩點了點頭。
無情一愣,幾乎是直覺的問出,「在哪兒?」
「我手上。」冬淩說著,直接從背包裡取出一朵天山雪蓮,「如果你們指的天山雪蓮就是這個東西的話,那我想我有。」
而且不光一個,而是一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冰心教父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溟淵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十三叔 投的地雷,謝謝!!!
第 63章
劍三裡的天山雪蓮不是一味藥材, 但有一個任務卻是要找天山雪蓮。冬淩有這個也不是因為這個任務, 而是她某天閑著無聊。正好在長安殺了一堆淩雪閣的刺客, 又恰巧開著自動採集,於是背包裡便多了很多天山雪蓮。
是的, 殺這個刺客會掉天山雪蓮,就是寫著稀世罕見的名貴藥材……這些的天山雪蓮。
在劍三裡看它還不如何, 甚至不如石蓮花好看。但到了現實世界, 這天山雪蓮便能讓人一眼瞧出她的不凡來。
冬淩一拿出來,無情幾乎便已經確認,這的確就是天山雪蓮沒錯。
如今事情很多,能直接少走一趟自然是極好。但,「這東西實在太過珍貴, 你……」如果是神侯府所有,自然是無償的給花家送去。但若是冬淩的, 她便是決定這樣東西歸屬的人,無情自覺不好仗著情份要求……
然而冬淩卻說:「哪裡珍貴,我那裡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朵。」
無情:「……」
無情:等等, 你確定是天山雪蓮不是大白菜,一來就百八十朵的?
然而劍三這個東西還真的是不講道理,冬淩還真的的確有。說著就又隨手拿出幾朵,眼看著就要真像大白菜似的隨意堆滿桌子。無情趕緊說:「收起來收起來,這些你覺得沒什麼,但旁人……」
這天下間,有幾人看到這樣的寶物, 還是這麼多不想上來搶光的。
冬淩三下五除二,隨手就又全收回了背包空間。
無情現在也算看出來了,冬淩手中應該有個了不得的寶貝。不然武器還好解釋,時不時的小吃食本也不大算是好藏,但這天山雪蓮,還一連這麼多……這冬淩就是衣服下面沒有肉全是空的,也絕對放不下這麼些東西。
要說一開始知道,這肯定是要奇怪稀奇一下的,但現在……
被諸多事實影響下來,他都快要接受人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件事情了,至於這裝東西的到底是什麼寶物,已經完全引不起無情的探究。
冬淩願意說,他聽,不願意提,他不問。
不光是他,諸葛神侯和鐵手幾個人也沒『脾氣』了。等到晚上回來大家商量事情時一看到那天山雪蓮,就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就連慣常見多了寶物的諸葛神侯,也忍不住上手探了一探。然後點了點頭,「看著的確是天山雪蓮,成色似乎瞧著比我二十年前見過的那朵還好,而且也要更大一些。」
鐵手更是圍著饒了幾圈,喃喃道:「追命和冷血不在可真是虧了,這等寶物錯過這回,下次再見還不知要等何時。」
冬淩:「……」
無情:「……」
二人想起那堆大白菜似的堆的一堆,怎麼也無法把這稀有的天山雪蓮,跟『錯過一回,下次再見不知要等何時』聯繫起來。
冬淩還不如何,倒是無情垂了垂眸,他覺得他變了。
要換以往,他縱然不至於是鐵手這般反應,但也要是在心裡認可一下他這話的。然而如今,可能是被冬淩的壕氣給震得已然習慣,他竟產生了一種,這有什麼好可惜的,回來隨便看的想法。
還是冬淩問:「所以我們找個人,給送去花家?」
「此物珍貴,為防萬一,我看還是等等。」
諸葛神侯說:「恰好陸小鳳,花滿樓二人即將到京,這天山雪蓮也不是急用救命,總歸也要花滿樓回去才能治眼,所以還是等他們二人到了,讓他們再帶回去。」
無情點了點頭,「這樣最好不過。」
有陸小鳳和花滿樓在,就算消息不慎洩露,也極少有人能從他們手中奪走東西。
說完了這事,自然還是要談南王和王安的事情。冷血去查南王還未回來,鐵手在查王安,卻是不太難。
「這個王安,很有錢,也很缺錢。」鐵手說。
冬淩心中一突,然後問,「因為賭?」
鐵手點了點頭。
他缺錢是因為賭,但有錢卻不是。但一個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就算下面的孝敬不少,也很難有那麼多的錢,所以這其中必然有些問題。
冬淩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南王世子,說不準還真和趙佶長得一模一樣。
這件事情鐵手查到了,自然皇上第二天也就知道了。
冬淩又一次被拎進了宮,趙佶說:「你給朕說說,他哪來那麼多錢。」
「必然是不義之財。」冬淩說:「皇上心中不是有數麼,他如果有這等本事,當年也不至於進宮。」
趙佶臉色不太好,「進宮又不是什麼壞差事。」
冬淩說:「但如果誰家有這麼多錢給兒子花,肯定不會送進來當太監。」
這倒也是。
趙佶給自己倒了杯茶,還沒喝就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兒自虐傾向。
明明這個冬淩說話不中聽,而且還不知道討好皇帝,連個茶都得他自個兒倒,但偏偏有點兒什麼事就想拎她進來說一說。
鐵手如今已經開始查王安的銀子是哪裡來的,算算時間冷血也快到了南王封地。趙佶又突然覺得,雖然最近過得憋屈了些,但算一算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還算好事。
起碼一個外姓王,一個他皇叔,都要落馬了,給出去的封地自然又回到了他手裡。
這般一想,似乎也沒這麼糟心。
「最後一件事兒,說完了你就滾。」對於冬淩,趙佶說話也是不客氣。要換了旁的人恐怕早嚇得戰戰磕磕不敢說話了,但冬姑娘好像沒聽到似的。
還提醒他,「皇上,以您的身份,說話是不是應該文雅些。」
還文雅,誰碰見了你還能文雅。
趙佶沒好氣道:「太平王后日進京,進過宮之後會去神侯府看那個宮九,你注意著點兒,別讓人殘了,不太好交待。」
冬淩:「……」
冬淩提醒他,「神侯府不會幹屈打成招的事兒。」
「朕是說別讓他自殘,你不是說那是個神經病麼?」趙佶被她氣個不輕,「小小年紀就知道給自己加戲,滾滾滾快滾。」
「哦。」
冬淩說著起身轉身要走,然後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拎過一邊大盒子,「聽說您快過生辰了,禮物就先送到了,到時候別再跟我要。」
趙佶:「……」
朕缺你這份禮?
你知不知道天底下上趕著給朕送禮的人多得是,是朕不收,不收,不收!!!
趙佶氣個不輕,冬淩簡直又刷新了他人生中一個第一次。從來沒有人提前送他生辰禮的,更沒見過提前半年的。而且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東西,這什麼盒子,說食盒吧比食盒大,裝什麼的,看著還有點兒舊!
別說他是皇上,就是一個普通朋友,也不能這麼不上心吧!
趙佶再次覺得,他沒把冬淩拖去菜市場砍頭,一定是他這個皇帝集開明英明等於一身,世間難尋。
他正要喊王安將東西收了,突然想起這人幹的事。之所以現在還沒關起來,完全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當然肯定是不敢讓他再伺候了,前兩天就做了個局,讓他腰傷了,理所應當的休息,換了一個叫什麼的來伺候來著……
「算了。」
趙佶搖了搖頭索幸不想了,自個兒隨便把蓋子就掀開了,想看看這冬淩送了什麼不上心的東西給他。
然後就……
臥糟,快來人,朕的眼睛仿佛出現幻覺了。
……
趙佶那邊瞧到天山雪蓮是何反應自不是冬淩關心的,她只是隨手送一朵給自己拉拉好感度。
到了那天,太平王果然到了,進而朝野震動。
畢竟他一個王爺突然自請變回平民,並且獻上無數珍寶……這事兒要反過來,皇帝給他無數珍寶,他決定歸還封地,或者是一個平民獻上無數珍寶,想要當當王爺雖然讓人覺得異想天開,但畢竟利益方面正得當。
然而如今太平王這樣……
除了幾個隱約得到些風聲的,如蔡京方應看之流,剩下的朝中官員均是大驚,簡直看一個瘋了的傻子似的看著太平王。
然而此事還真就這麼定下了,快而迅速的。
那無數的珍寶正在運來京中的路上,太平王當場卸下王位,將自己變回了普通民平。甚至還未下朝,便已經是一副身為平民,不當在朝堂停留的模樣,十分規矩的在皇帝的准許下離開了。
下了朝,一甘朝廷官員都有些回不過神來,紛紛跟同僚打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諸葛神侯走在前面,在他身邊的正在蔡京。
蔡相爺一臉的皮笑肉不笑,「這次你可真是立了頭功,也不知道皇上會怎麼獎勵。」
「為朝廷辦事,豈能就想著獎勵。」諸葛神侯一臉正直,「如果沒有獎勵,還能不辦了?需知能為皇帝做事,乃是我們的……」
蔡京聽得臉色越發難看,冷哼一聲,越過他就走了。
剩下諸葛神侯輕呵了一聲,神態悠閒的也跟著走了。瞧見這一幕的都是人精,自然腦中不知道腦補出了多少大戲。
方應看更是眯了眯眼。
蔡京這一回實在太蠢了,這件事情都已經過了皇帝那裡,卻還想著從中周旋,好分一杯羹。結果自然也很明顯,他所有針對諸葛神侯的都被一一化解,如他們這些年來針峰相對的每一次那樣。
至於太平王那裡,自然也不搭理他派去的人,落了一個十分沒臉。
諸葛神侯回府的時候,太平王自然早就到了。無情將他帶進了地牢,便將空間留給了這一對父子。
追命此時自然也回來了,當然是坐著太平王的馬車一起。
他覺得十分沒面子,這一次出去辦差,結果辦成了這樣。而且,「還丟了只信鴿,現在的江湖人真是不講究,難道缺那一口吃的能餓死,偏偏就愛偷……」
「沒丟。」冬淩說。
追命:「……啥?」
無情放下茶杯,說道:「你那只鴿子,現在在鴿房呢。」
追命更氣了,敢情著就連宮九都算計了他一把,偷鴿賊是他的人。他給自己連灌了三杯冷茶,這才降下了火。
「你們說說,這太平王多好的人,怎麼就生了宮九這麼個兒子。」
要說這太平王,當年也是位殺伐果斷的存在,其父為國征戰多年,立了大功,還救過駕,諸多條件之下當上了王爺。他自己才十二三歲便也上過戰場,後來還是因為身份原因,回去當的閒散王爺。
這樣的人,即便是心狠手辣也很正常,但他卻明顯十分仁義。
「當年那些人我們都有想過是否被滅了口,結果一個個活得好好的。這不,這次進京一說讓他們過來做證,個個爭著搶著要來。」
太平王當然不可能帶一堆人來,但僅僅三五個也是夠了。
宮九若是不信,自是可以去那個村子裡看看。
太平王將這些一樁樁一件件的講明白了,之前是不想讓宮九知道,自己心中善良溫柔的母親竟然是敵國奸細,怕他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對方爭寵的手段……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宮九竟然膽大妄為到做出了這等謀逆行刺之事。
更沒想到,神侯府的動作那麼快。
到了那種地步,太平王想要粉飾太平已經沒有辦法了。所以他只能放棄一切,只求能保住這唯一的兒子。
而至於現在,他只盼著宮九知道實情,做事能不再這麼偏激。
然而冬淩歎了口氣,宮九的性格成型太早。若是他二十多歲現在的年紀誤會了誰,結了大仇,起了報復社會的心思。那麼誤會解除,或許還有可能恢復往常,但當年他實在太小……
性格已經成型,現在告訴他真相,除了讓他崩潰,別無他用。
那五個進去的證人已經出來,過來朝冬淩無情等人行了一禮,又看向追命,「這位公子,之前實在對不住了。」
人家這麼道歉,追命就算之前氣得再狠再狼狽,也只會趕緊搖頭。
「無防,你們也有你們的難處。」
那五人又行了一禮,便站到一邊去等著太平王。
又過了一會兒太平王也出來了,只是臉色不太好,他走過來道:「可能還要勞煩你們幾日,暫且不用將宮九放出來。」
無情點了點頭。
冬淩極為理解這話,這時候宮九出來,指不定怎麼瘋呢。
至於牛肉湯,「那些人我管不著,這事也並非是我兒子一手主導。所以他們該查還是不查,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太平王說。
「這是當然。」無情說。
話到此處,便無話可說。
恰逢諸葛神侯回府,太平王便去同諸葛神侯又見了一面,然後就在神侯府住了下來。
冬淩和無情進去看過一次,本以為宮九會十分激動,卻不想他卻正好相反。這人十分平靜,坐在那裡看著跟以往沒什麼不同。
依舊聽到腳步聲不會回頭,不會關注,仿佛修行一般……
但如果仔細的看,會發現他的手握得特別緊,顯然並沒有之前那麼平靜。太平王帶來的消息,如此震撼,宮九又怎麼會全然沒有反應。
但宮九這個人,似乎天生跟正常人不同,他坐在地牢裡不吃不喝整整三日,然後就那麼出來了。
對,他自己開的鎖。
這可把看著地牢的人給嚇了個半死,趕緊跑出來報信,然而等冬淩等人趕到,太平王抹著汗的直喊『孽子』時,宮九還是沒有出來。
「他在裡面幹什麼?」
冬淩抽了抽嘴角,說了句自己都不敢信的話,「難不成迷路了?」
第 64章
迷路說一出, 無情一臉的古怪, 鐵手直接噴笑出聲, 「冬姑娘,你開玩笑的吧, 就算路癡,也不至於走不出地牢。」
神侯府的地牢雖然不是一直排, 建造的稍微複雜了一點兒, 但他們趕過來的時間也夠從頭走到尾了。若是換他全速前進,都饒三圈兒了。
到現在宮九還沒出來,真的是因為迷路了?
這話連太平王都不信,他捂著心臟覺得自己的壽命這是又要減上至少十年,遲早要被那個孽子給氣死。
但這種情況下, 宮九不出來,他們便只能進去。
「走吧!」無情說。
冬淩立即跟上, 後面鐵手和追命也是一臉古怪。快到門口時,太平王往前走了幾步,「還是我先進吧, 免得……」
免得那小崽子又搞什麼亂七八糟的。
然而無情說:「無防,您退後一些,呆會兒可能……」
此時他們已經打開了地牢的門,慢慢的走了進去。地牢裡一片平靜,根本不像是有人越獄了的模樣。
冬淩等人正要找找宮九,卻透過半開著的門瞧到了人。
宮九不知怎麼的晃到了看守室,就是守地牢的人一直呆的那間屋子。他正一臉疑惑的看著牆壁, 眉頭微皺,那模樣著似乎在說『這裡不該有個門麼,門呢』?
鐵手:「……」
追命嘴角直抽,忍不住就笑了出聲。真沒想到,這天下竟然還有路癡到這地步的。
他們一群人進來,宮九自然也聽到了動靜,朝他們看了一眼,了然道,原來是走錯了地方,門不在這裡。
但他問的卻是,「牛肉湯關在哪兒。」
太平王當場就給氣了個半死,「你個……」
宮九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看著無情冬淩等人,再次問,「她在哪兒,把她交給我,其他人我幫你們抓。」
「包括小老頭兒?」冬淩立即問。
宮九點了點頭,「包括小老頭。」
鐵手和追命倒抽一口冷血,即覺得冬淩這打蛇上棍往上爬的太快了,又覺得宮九這作風……救女兒抓父親,你也不怕牛肉湯反過來給你一刀。
冬淩卻是知道,那一群人都不怎麼正常,不能用正常三觀來猜測,宮九說的應當是真的。
因為這個人一言九鼎,說一不二,信守承諾。
她想起自己本身還打算利用宮九對付淩落石的,結果現在想想,用來對付小老頭也好,正好他們互相瞭解。
反正不管怎麼說,省了他們神侯府的事。
天知道他們的事已經夠多了。
宮九帶著牛肉湯就走了,太平王……太平王歎了口氣,自己也告辭了。
剩下鐵手和追命看著冬淩,「你這不會又要進宮氣皇上了吧,你剛剛把要刺殺他的刺客給放跑了。」
冬淩說:「你們也沒阻止。」
這二人:「……」
這件事當然很快就被『有心人』捅到了皇帝面前,並且一頓的挑撥離間,連神侯府心懷不軌的話都出來了。
趙佶坐在上面,掃了一眼說這話的人,心說神侯要是心懷不軌,你算什麼。
他可是記得,這人給王安送了整整一萬兩的銀票。
這人旁邊一人跟著也說,總之就是放了牛肉湯此乃大罪。什麼不敬皇上,不將皇上看在眼裡……
趙佶冷哼一聲,心說你倒是將朕看在眼裡,朕身邊的一個太監,就值五萬兩雪花銀。
這些人自然不知道王安的事情牽出了他們,只覺得皇上這聲冷哼是沖著諸葛神侯去的。本身這事辦的就不對嘛,竟然敢放行刺皇帝的刺客……這諸葛神侯還不一定有什麼想法,還有那個冬淩,簡直是一副江湖作派,而且跟那無情……
各種話出來,就差說這女人紅顏禍水,皇上還是莫要與之親近。
趙佶聞言臉色更加不好。
冬淩怎麼了,雖然態度差了點兒,但人家心上可是肯定想著朕的,不像你們。一個個就知道進讒言,哪像冬淩,竟然還給他送天山雪蓮……那等東西,他這個皇帝都只見過一次,成色還差了這只甚遠。
人家不就是不會說好聽的麼,趙佶想,他身邊還缺說好聽的人麼,反倒是這種真幹實事不居功的少。
更何況,他相信冬淩絕對是一心想替他抓反賊的。
至於這件事,肯定另有緣由。
當然,該敲打還是要敲打的,她這也實在是太任性了些。這麼大的事,都沒跟他提一提,就先自己做決定了。
於是……
當天無情就接到聖旨,說是罰俸半年。
……
如今追命回來了,兩人聯手,王安又是個不難查的,很快便將這個大太監查了個一清二楚。果不其然,他暗中不知收了多少人的賄賂,這些朝廷命官就指著他在皇帝面前說句好話。
其中更有南王……
「現在只等冷血那邊的消息了。」無情說。
追命當即道:「反正現在京中也無要事,不如我去接應一下師弟。」
此事畢竟事關重大,他怕有人動手腳……
「你去時小心。」無情說道。
追命點了點頭,咬牙道:「放心,這次一定不會讓人發現我是去幹什麼的。」
查這種案子,自然是要掩蓋行蹤的。不然讓人知道你去了,哪怕不覺得是去查他們的,那段時間也定然小心一些,不好抓把柄。
太平王的事情,就是他掩蓋行跡出了問題,被人看出才橫生出諸多枝節。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便也不說什麼了。這次南王的事情,一定要安穩解決,絕不能再被人看出行跡。
而這個時候,陸小鳳也到京了。
冬淩看到他時,他身邊還跟了一個穿白裙子的漂亮姑娘,陸小鳳正十分無奈的說:「說了不讓你來,你硬要來。不過既然來了,就乖乖呆在京城,不許亂跑,更不許再跟上來。」
那女子只是說:「聽你的。」
但顯然的……就連冬淩都看得出來,真到時候,這話肯定會被她一字不露的吃回肚子裡去。
而陸小鳳如果能管得住,此刻他也不會帶著人一起來了。
而這個時候,陸小鳳顯然也看到了他們,走了過來打了聲招呼。冬淩的目光看也不看他,只是盯著人家漂亮姑娘瞧,直將那姑娘瞧得紅了臉,垂下了頭,一副十分羞澀的模樣。這一晃眼,哪裡還看得出之前在陸小鳳面前囂張的模樣。
「這誰家的妹子呀。」冬淩又看向陸小鳳,「長得挺好,就是眼神不好,竟然看上了你。」
陸小鳳:「……」
陸小鳳氣得險些跳起來,「冬淩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看上我就是眼神不好,要知道江湖上喜歡他的人從這城南能排到城北。」
「是麼?」那小姑娘幽幽道。
陸小鳳立即乾咳一聲,應是也不是,不是也不對,可給他憋得。
他當初就是被冬淩的彪悍嚇到的,覺得其實薛冰還挺好的,至少最多只會咬他的耳朵,而不會踢……咳,所以他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特別想薛冰,然後想不開的去了趟神針山莊。
然而現在,悔之晚矣!
陸小鳳自然是不想被薛冰綁住的,所以正在他苦惱之跡,看到了花伯父的飛鴿傳書,簡直高興壞了。
他二話不說就要上京,卻沒想到被薛冰纏了一路……
現如今薛冰跟冬淩撞一塊兒了,陸小鳳覺得,他還是馬上就進天山吧,雪山上也絕對沒有這裡危險。
所以陸小鳳趕緊丟了句,「這是薛冰。」然後便直奔無情,張口就是商量正事,「那個我們什麼時候出發,花滿樓到了麼……」
「不用去了。」無情說。
陸小鳳:「……啥???」
他懵了一下,「難道那個神醫是個騙子,已經被識破了?」
冬淩抽了抽嘴角,心說你這腦洞也是大。
無情說:「東西我們有。」
陸小鳳傻眼了,「這……花伯父沒說啊……你們神侯府怎麼連這都有,世上僅存的一朵不是十八年前就被用掉了麼……」
「真有。」冬淩一臉無奈。
她往旁邊掃了一眼,帶著眾人進了客棧,門一關上,便取出一朵丟給陸小鳳,「驗驗貨唄!」
陸小鳳:「……」
陸小鳳:「……」
陸小鳳:「……」
薛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唉,唉,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我怎麼了……」陸小鳳一臉懵逼似的茫然,喃喃道:「想我陸小鳳自認……算了,不提這些也罷。只是這天山雪蓮我可是只看見過畫像,你去問問,連你奶奶薛老夫人都未必見過實物,如今……」
薛冰看了一眼,道:「是挺漂亮的,我奶奶見了,一定會想要拿來做繡樣。」
陸小鳳:「……」
陸小鳳揮了揮手,「你先別跟我說話,我得緩緩。」
要換了旁的東西,即便再稀有,陸小鳳也絕不會是這種狀態,但偏偏這天山雪蓮不同。花如令在飛鴿傳書上說得清楚,有了天山雪蓮,花滿樓的眼睛就能複明。而且他自己也知道,天山雪蓮可遇不可求,此次天山之行未必會有收穫,結果卻……
他這還沒去,就看到了什麼?
目標訂得太遠,想得太難,他甚至難得的仔細想過到時要做什麼準備,結果告訴他這般容易,陸小鳳怎能不懵。
等他反應過來了,瞬間說道:「那,那就是不用去了唄,那我……」
「你正好陪我在京城裡逛一逛。」薛冰接話道。
陸小鳳:「……」
薛冰說:「不逛足一個月,你要敢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陸小鳳:「……」
冬淩忍不住就笑了,不知為什麼,看陸小雞吃癟,她心裡就高興得很。
陸小鳳忍不了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一指笑得最淺的無情,「就連你也笑,憑什麼啊,冬淩可比薛冰兇殘……」
陸小鳳猛的想起,這兩個女人都在,他這話說得似乎不太合適。
果不其然,那邊薛冰已經掐上了他的耳朵,直把他疼得嗷嗷直叫。至於冬淩,則看向無情,輕聲問:「我很凶麼?」
「不。」無情說:「一點兒都不。」
陸小鳳內心哭泣不止,假話,這絕對是假話。這年頭,連無情都會說謊了……而且你們倆坐那麼近幹什麼,他現在身邊也有女人,又不會羡慕……
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
冬淩雖然見著陸小鳳總想著懟兩句,但這次薛冰在場,她卻是除了最開始,之後很少再懟。
倒不是要在漂亮姑娘面前給他留面子,左右他什麼樣薛冰也不可能不清楚。只不過是因為天下男女,大多都不會高興自己喜歡的人身邊有親近的異性。便是什麼父母兄長姐妹有時都會拿出來比一比是我重要還是他們重要,更何況還是一個外人。
但冬淩歇了下來,陸小鳳的日子也沒有多好過,畢竟薛冰也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們幾乎天天出去玩,有時候會喊上冬淩和無情,大多數時候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陸小鳳每次出門前都是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偏要作出一副好吧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強陪你出去逛逛。
薛冰喊他出去廢事,但又覺得自己勾住了他的心,他願意為了自己妥協。
冬淩每每看著都要搖頭,心說薛姑娘你可長點心吧,陸小鳳那分明就是在故意呢。你看他要十在不想出去,你拉不拉得走……
縱使平日裡看著是一副對女子忍讓謙和的模樣,但那均是因為他們覺得此事本就沒什麼。你要是太過火了,觸到底線,或者在他有更重要的時候鬧騰,你看他還理你不。
不過她目前跟薛冰不熟,這話卻是不好說。
這一日,她正跟無情在涼亭裡喝茶,就碰上了剛回來的陸小鳳和薛冰。陸小鳳的心情這一回看著顯然不錯,倒是薛冰滿臉的不高興……
冬淩眉頭一挑,正要問一句怎麼了,就聽陸小鳳提起一個人。
「冬姑娘。」陸小鳳說:「你知道楚留香乾了什麼麼?」
「怎麼,他又跟哪家的姑娘混到一起了。」冬淩隨口問。
陸小鳳抽了抽嘴角,「他在你這心裡,就沒點兒好印象?」
「有的。」冬淩說:「只是提起你們倆,第一想法就是跟女人有關。」
她說:「我覺得這並不怪我,只怪你們……」
陸小鳳趕忙讓他打住,是怎麼也沒想到,提個楚留香火也能燒到他身上。他趕緊就提起,「楚留香開了不少店,江湖上都在傳他玩夠了,終於要正兒八經的賺家業了。」
當然,也有不少說他就是愛錢的。
這個冬淩倒是不知道,她只知道這段時間楚留香並未再盜過誰家的寶,只當是因為那件事情之後,覺得做這不對。卻不想他連後面的也聽了進去,竟是準備自己開店賺錢,好幫扶那些人。
現在的楚留香,在冬淩眼裡,除去花心風流依舊,其他方面是再挑不出任何毛病。
「也不知他開的是什麼店,回頭有機會一定要去逛一逛。」
陸小鳳本也就是隨口一提,說完轉身就走,身後自然跟著氣得快冒煙的薛冰。
「小氣鬼。」薛冰跺了跺腳,也回自己屋了。
無情推了杯茶過來,「喝茶。」
冬淩點了點頭,不在想這一對『活寶』的事兒。轉而提起,「花滿樓快到了吧!」
無情點了點頭,「應當也就這兩日了。」
「他要再不來,陸小鳳估計就忍不下去了。」冬淩放下茶杯,笑道:「看著今天可能就在外面小小的戲耍了薛冰一下,不然回來不可能是這副模樣。」
他們算計的時間倒也沒錯,花滿樓就是在隔天到的。
他一來,陸小鳳便迎了上去,「你可算是來了,你是不知道,你要再不來,就得去閻王爺那裡見我了。」
「怎麼,你又遇上麻煩了?」花滿樓的聲音依舊那般溫柔。
陸小鳳說:「可不是,這一回的麻煩還不小。」
母老虎啊,凶著呢……偏生他之前在神針山莊時腦抽了,答應了要聽她的。
若是能回到當初,陸小鳳一定甩自己兩耳光,讓你瞎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阿三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檸檬君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寧靜 投的地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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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長安相知 投的2個地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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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章
之前並沒有讓陸小鳳先帶著東西去花家,不是因為信不過陸小鳳, 也不是怕他中途出岔子被人搶了, 原因還在於花滿樓。
天山雪蓮是拿去給他治眼睛的, 所以當時他必然得在花家。但當時他在半路上, 也無人聯絡得到, 便只能等他到了。不然陸小鳳就算趕回花家,也還是得等花滿樓再獨自回去。與其如此,不若讓他們倆一起結伴回去。
正好趁這段時間, 陸小鳳可以陪著薛冰在京城遊玩一翻。
所以如今花滿樓一到, 他們自然也到了回去的時候了。當晚諸葛神侯回得早了一些, 大家在一起吃過飯, 又同花滿樓說了會兒話。
這場面, 突然就讓冬淩想起,當時在花家時, 花如令也是這麼專門把無情叫過去說話的。
果然全天下的長輩遇到晚輩都是一個樣子。
冬淩想著便笑開了,回頭等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 便去找了陸小鳳和花滿樓。
這兩人住在隔壁, 此刻正湊在一起喝酒,至於那酒……「陸小鳳, 你又跑到庫房偷酒去了?」
「怎麼能說是偷, 酒本就是給人喝的。」陸小鳳說道。
冬淩呵呵一聲, 心道聽說你要來,諸葛神侯可是把好酒很是藏了幾壇,但到底還是被挖出來了。
陸小鳳來了神侯府這麼多日, 別說是晚上,就是白日裡冬淩也沒有單獨來找過他。如今來了,他也不會覺得是因為花滿樓的魅力比較大。反而很快想到了其中關鍵……花滿樓是自花家來的,來之前見過那位神醫。
他猜對了,冬淩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不找陸小鳳是因為他知道的消息跟自己一樣,找了也無用,花滿樓就不一樣了,「不知那位神醫……」
花滿樓說:「怕是要讓姑娘失望了,那位神醫是那明教的胡青牛。」
冬淩垂了垂眼,心說這倒的確是位神醫,還是鼎鼎有名的那種。但這人有個規矩,便是非明教中人不治。
「花家是如何請動他的。」冬淩突然問。
花滿樓說:「這還因著家父二三十年前曾經見過他一面,並且與他有恩。所以他此翻才會答應替我醫眼還那一個人情,並言明此後大家再無瓜葛。」
「這人脾氣倒是怪異。」陸小鳳忍不住插嘴。
冬淩接話倒,「但人家有真本事,這世間但凡有本事的人,總是要與常人有些不同。」
此刻冬淩雖然沒有明說,但陸小鳳和花滿樓又怎會不知她是為了無情的腿前來一問。所以方才一開口,花滿樓便說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冬淩也明白這回事。
這胡青牛顯然是還人情的,還的是花家,別說花如令正巧有花滿樓這麼一個眼盲的兒子。雖說後者並不在意,但總是能好則好……就說沒有,人情是花家的,即便他們願意讓給無情,胡青牛恐怕也是不醫的。
花滿樓說道,「此事我之前與神侯也說了一遍,真的是……若有可能,我倒希望能換上一換,總歸我這眼睛與生活無礙,反倒……」
「話可不能這般說。」冬淩打斷了他的話,「你的眼睛與無情的腿,著實說不出哪樣更重要一些。雖然你眼盲卻比尋常人更能『視物』,但無情於生活乃至辦案之中亦無什麼大問題,所以你想說的問題,並不存在。」
花滿樓是個好人,但冬淩也不至於看人家心善就欺負人家。
莫說是此事就算他想讓也不成,便是能成事兒也不是這麼辦的。雖然在她私心裡覺得,自然是無情更重要一些,若是機會由她得來,自然肯定會先想到無情。然而現在這卻是花如令種過的善因,這果自然得由花滿樓來受。
不過聽之前這話,諸葛神侯倒是也與花滿樓問過此事。
同她一樣,他們有致一同的避開了無情,就怕他剛得希望卻又失望。而其實花如令的信中隻字不提無情的腿,花滿樓入神侯府後亦是裝作無事人一般,冬淩心中便已經有了些預感,如今一問不過是為了想知道此事有沒有轉懸的餘地。
如今得知人是胡青牛,更知他能治好花滿樓的眼睛,對無情的腿自然也多了一分希望。
諸葛神侯覺得此事求不動,或許是之前便求上門過被拒絕,或許是心知那胡青牛的硬脾氣。但冬淩卻不是個輕易放棄的,更何況她手裡有寶貝,有醫者最喜歡的東西,或許能打動得了人呢。
想著,她取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玉盒,裡面放的正是那劍三出品的回血丹。
「若是不為難的話,可否請花公子幫我一個忙。」她說道。
花滿樓自然應下。
於是冬淩將玉盒推了過去,「勞煩公子將這玉盒給那胡青牛一看,若是他感興趣,可讓他來神侯府一趟。」
「還有,天山雪蓮,我手中不止一朵。」
陸小鳳瞬間驚呼出聲,不止一朵是什麼鬼。
他瞬間明白冬淩是想用寶物誘惑那胡青牛,所以這玉盒裡……陸小鳳抓耳撓腮的有些坐不住,極想掀開玉盒看看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除去冬淩,任是對面坐了誰,怕是他這會兒已經伸手去抓了。
但眼下,他也就只能看著。
心道:「總歸有一路的時間,到時候他纏了花滿樓,或者偷偷摸摸的摸到手,打開一看就知道是什麼寶貝了。」
實在不行,等到江南花家,他賴上幾天,總能見到那胡青牛開盒子。
相較於他的鬼心思,花滿樓倒是十分的穩重,看著便是可靠的點了點頭,「回去之後,我便將此物和姑娘的話,一同帶到。」
「多謝。」
冬淩說完,也不多留,直接便離開了。
花滿樓輕輕的歎了口氣,「分明她拿出天山雪蓮這等寶物以神侯府的名議贈與花家與我醫眼,轉過頭不過帶一句話而以,緣何還要道謝。」
「所以我說她對你們都挺好,就針對我。」陸小鳳不甘道。
花滿樓看著他,「你若是能改改你那性子,她也不會老懟你。」
陸小鳳趕緊搖頭揮手,「快算了吧,沒聽過一句話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讓我變成你這樣,還不如殺了我痛快呢。」
……
回過頭,陸小鳳和花滿樓帶了朵天山雪蓮的事不知道怎麼就給趙佶知道了。他又把冬淩拎進了宮,說的自然是這天山雪蓮的事情。
「敢情著,這不是特意給朕的啊!」虧得他還感動了一下。
冬淩抽了抽嘴角,心說幸好往宮裡送了一個。不然就照這位皇帝的小心眼,肯定更不高興。
「皇上,我覺得這事咱不能這麼看。」
冬淩一本正經的胡扯,「您不能看我給了您的是不是全部,得看我給了多少。看看那邊站崗的那個侍位,他便是想送給您全部,傾家蕩產的,您覺得有我給的東西好麼?」
這個自然是沒有的,冬淩這一指也會指,指了個最窮的出來。
趙佶險些就被說服了,好在他及時回神,覺得這事兒不對,「難道不該全獻給朕的麼,有好東西……」
「但人家要來有用,皇上那朵,現在還在庫裡存著呢吧!」冬淩說。
趙佶道:「那是,這等寶物自然要用到……我怎麼感覺又要被你帶歪,我告訴你冬淩,你給朕嚴肅點兒。」
冬淩:「……」
她明明已經很嚴肅了,要不,換陸小鳳來給您感受下?
其實趙佶也不是真無理取鬧,就是沒事幹想要找個由頭折騰一下冬淩,誰讓他在冬姑娘這兒就沒占過上風呢。但一通下來,好像又沒把這小姑娘嚇得瑟瑟發抖跪地求饒,著實沒意思得緊。
冬淩要是知道他這想法,肯定覺得他有些意想天開,那是她的人設麼?
不過回過頭冬淩就又送了兩朵天山雪蓮進宮,趙佶收到後整個人都傻了,喃喃道:「這還真是……別人想法設法也不一定有你隨手給朕送得多?」
趙佶說完就趕緊搖頭,不行,不能被冬淩那小丫頭片子洗腦了。
他是英明神武的皇帝。
故作淡定的讓人將東西拿玉盒裝好,然後放進庫裡鎖好。然後想了想,又下了道旨,把無情那半年的俸祿給恢復了。
接到聖旨的無情:「……」
旁邊的鐵手:「……」
鐵手抽搐的想,好像自從冬姑娘來了,他們辦案就輕鬆了不少,歷來負責出謀化策的大師兄再不用事事深思熟慮,遇事自己琢磨,而是有個人幫著他,甚至想法新奇,頗為互補……
但現在……怎麼就連俸祿都好像要跟這位姑娘扯上關係。
皇帝老兒究竟怎麼想的,好好的你賞冬淩不行麼,非得拿他們大師兄當這個目標。
轉頭,趙佶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一般,又賞了冬淩。或者是覺得半年俸祿比之三朵天山雪蓮價值差太多,所以這一次又賞了很多珠寶不說,還加了一套莊子。
其實趙佶原本是想賞宅子的,但後來一想冬淩那麼有錢,在京城想買宅子也不是買不起,為什麼沒買……估計就是想在神侯府借住,畢竟離無情近嘛……他都懂的。
皇帝賜的宅子,冬淩肯定是要住進去的,到時候他倆近水樓臺這事兒肯定沒戲了。
不得不說,趙佶還真動了一下心,覺得這事兒一出,定然能讓冬淩那小丫頭求到他頭上來。但最後想想他可是個英明的皇帝,賞罰分明,『整治』冬淩什麼時候都行,現如今是賞,自然不能把人賞『哭』了。
所以這宅子是賜不成了,就換成了城外的莊子。
冬淩一看,帶溫泉的,還有暖棚,據說裡面種著不少好東西呢。
正好最近小老頭的事交給了宮九,南王的事又有追命和冷血在查,他們還在京的倒是閑來無事,便湊一堆集體去看莊子去了。
「皇上可真捨得。」鐵手嘖嘖出聲,「據說蔡京眼饞這宅子很久了,但皇上顯然也十分喜歡,偶爾還會過來住兩天……」
「這樣的小莊子?」冬淩疑惑,皇帝出門,難道不該是去行宮的麼?
鐵手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人說好像是因為這裡種著好吃的,還是因為溫泉比較好……總歸不可能是藏了美嬌娘,要不怎麼可能賜你呢。」
說話間,他們已經出了城。
那處莊子在城外一座山上,這個時節正是綠樹成蔭之亦。走在大道上太陽還有些大,一上山便涼了下來。
到了宅子,自然有人迎了上來。
暖棚裡種著什麼冬淩倒是暫時沒看,先見識到了古代的皇家溫泉。那已經完全不是在山石之中,而是由大塊的玉石砌成的……她算是信了皇帝可能真的會來,不然就算是皇家有錢,也不可能這麼浪費,每處莊子都這麼幹。
她此刻還不知道,就是這處莊子裡,三處溫泉,也就只有一處最為奢華。
這處溫泉說是室內,他又的確不在室內,但說是室外,卻也建了個亭子,四周用沙幔層層疊疊的摭著。
冬淩享受了一把,覺得就是舒服。
就是這水不夠特別活,畢竟皇帝金貴……所以用的法子是將水引進來,然後另有排水口,天然活水的方式。
這個設計冬淩就不吐糟了,她注意到的是這引水過來的東西。那是一個龍頭,水中從龍嘴裡噴出來的……嘖,想當初她還想造水籠頭呢,結果人家古代人民的智慧也不弱,精巧的制出了這等機關。
舒服的泡在裡面,冬淩眯了眯眼,想著如今她跟皇帝關係好,能不能進進饞言,實現一下改善生活的夢想。
水籠頭暫且不提,淋浴對皇上估計也是一時新鮮,真要吸引,還是先來坐便器吧!
畢竟這古代的茅房,她是用一次皺一次眉。
想來皇帝的待遇就算好點兒,也肯定不會不希望來個質的改變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十三叔 投的地雷,謝謝!!!
第 66章
無情和鐵手自然也在另外的溫泉裡泡了一把, 回去的路上是渾身舒坦。但冬淩卻是進了書房拿出紙筆開始寫畫……
總歸她只是提議一下,辦事就交給皇帝, 能成她跟著享受, 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左右就是這些東西白畫了而以。
反正畫畫還是她的愛好呢。
可能是缺什麼想什麼,小時候只能看著別人家的孩子學這些,心裡自然羡慕。所以後來她混出頭之後,就總想著學點兒畫畫啊, 彈琴什麼的。當然自然也就是學來娛樂身心的, 精通自然說不上,就是上過幾節課。
不過畫個簡單的圖型那是沒半點兒問題, 甚至要是有個板子, 她搞不好能來個實物還原。
畫好之後, 這回不等皇帝宣她,她直接拿著趙佶之前給她的牌子進了宮。
趙佶聽說冬淩來了還很是訝意, 「怎麼, 這是又有什麼事兒了?沒事你肯定不來找朕, 畢竟朕也不是無情那樣的美男子。」
冬淩:「……」
冬淩抽了抽嘴角, 直接拿出草圖, 「皇上, 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趙佶接過一看,得,這回不是要進誰的『饞言』了,這畫畫得倒是不錯,不過這筆怎麼這麼奇怪。這字看著也有些風骨……只是有些, 比他差遠了,而且……「這是什麼筆,怎麼寫出這麼細的字。」
冬淩這才想起,這位不光是皇帝,他還是個畫家和書法家。
冬淩只能乖乖貢獻出一套鉛筆。
趙佶正在說:「這顏色也太多了些,你是怎麼調配出來的……等等,這是什麼東西。」他看著鉛筆,懵了。
「筆。」冬淩說,「畫這個用的。」
於是皇帝完全忽略了內容,把目光全落到了筆上,然後拿起來試了試,不是十分滿意,「不太順手,這也太短了些,而且頭也不軟……不過顏色倒是不錯,這裡有多少種來著……朕看看……」
冬淩:「……」
總覺得,她當時或許應該讓無情抄一遍的。
不過或許是她拿出過天山雪蓮的原因,再拿出這種不一樣的筆,皇帝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可惜你的家已經毀了,不然朕一定要去看看。」皇帝折騰完了,才感慨道。
冬淩:「……」
冬淩差點問出怎麼就被毀了。
然後突然想起這話估計是出自諸葛神侯,她這一問這位就成欺君了。其實也不是諸葛正我故意的,而是冬淩淩淩碎碎透露出的消息……她回不去了,沒有家人等等加起來,可不就是家已經被毀了只剩她一個。
趙佶得了新東西很是高興,但他也不想表現得像是搶小姑娘的東西,於是說:「算朕的生辰禮,明年的。」
冬淩嘴角直抽,誰家生辰禮今年就連明年的一起送了。
不過好在皇上高興,那草圖竟然看也不仔細看,根本沒弄清楚是幹什麼的,就揚言:「朕回頭就送去工部,讓他們著手研發。」
冬淩抽著嘴角,心說你也不怕我把你坑進去,看也不帶看的。
說沒看趙佶其實也看了,但冬淩毫不懷疑,這貨是在研究她作畫時的手法,還有那陰影畫面是怎麼構成的。
至於內容,呵!!!
不過皇帝答應了,冬淩目的達成,自然高興。後續就沒她什麼事兒了,她只需要等著享受成果,或者接受那些人失敗的結果就行了。
她當時就要告辭,趙佶也不留她,只說:「日後有什麼想做的,盡可畫個圖過來,讓工部那群整天閑的沒事的人去做。」
冬淩抽著嘴角走了,回去就翻出一隻筆送給了無情。
這一回送的當然不是鉛筆,而是她曾經收藏的一套羽毛筆。之所以是套不是只,是因為這本來就是帶幾個筆尖,包括小瓶顏色不同的墨水幾瓶,還有印章和火漆等的一整套。
這東西並不如一般鋼筆實用,因為是蘸水筆,寫幾個字就得重新蘸墨,所以不太方便。
冬淩當時之所以會買,也是因為它的好看。
至於印章,哪個少女沒盼過白馬王子從天而降,男神乘著七采祥雲來接自己……所以她很俗氣的用了一個『情』字。
到如今,倒是正適合送給無情。
無情看著新到手的禮物,心情有些複雜。總讓姑娘送東西給他,他卻似乎並沒有送過冬淩什麼比較貴重的東西。
不是不想送,而是總找不到合適的。
這姑娘想要什麼總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買下……他似乎根本沒什麼用武之地。
不過禮物重在心意,他在價值上是怎麼也比不是冬淩,所以便想親手雕些東西,做些防身之物……
結果……
結果無情現在也只能想著那堆尚未成型的器具,收著冬淩再次送過來的禮。
「老是姑娘送……」
「趕緊放起來,收了我的禮,就得陪我出去。」冬淩一臉的理所當然,「我今天想去吃醉仙樓的醉蝦,但那蝦殼實在煩人……」
無情趕緊道:「我來剝。」
冬淩滿意的點了點頭,抬腿就要往外走,卻瞧見陳日月又過來了。
這小子一來就沒好事……當然這也不怪陳日月,只是這段時間都是他來傳達消息。而往往大多都是什麼,上官飛燕又整事情啦之類的。好不容易上官姑娘消停了,宮九又鬧了兩回。
「這一回又是怎麼了。」冬淩張口就問。
陳日月說:「回冬姑娘話,是那宮九……」
「是我來了。」宮九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他的身後跟著牛肉湯,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冬淩目光掃向他,問:「人都抓到了?」
「在門外綁著。」宮九說。
一群人立即往門口去,然後發現這位九公子也的確有意思,他把人一個串一個的綁成了一排,上面還標了編號。
是的,編號,不是名字籍貫以及他當日在沒在場,幹了什麼。
冬淩抽了抽嘴角,覺得這是九公子為了防止路上少一個人他沒發現,省事用的。
無情一一看了過去,發現高矮胖瘦以及人數均與那日的無差。宮九說:「小老頭已經死了,人頭在那兒。」
他指的地方,正是最後一個人,他把人頭綁在那人背上。
無情:「……」
無情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將人壓下。
此刻案子已結,便不適合再進神侯府的私牢了,而是直接壓往六扇門,只待報上皇帝,再行處置。
至於宮九二人,此刻算是自由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宮九身後一臉平靜的牛肉湯,一瞬間簡直想懷疑死的那個小老頭是假的。但想想也不可能,宮九怎麼不知冬淩知道的多,難道不會懷疑她知道小老頭的模樣,所以應當是不會弄個假的騙他們。
事到如今,小島上的勢力雖不說連根撥起一個不剩。但小老頭一死,宮九再不興風浪的話,那些上次未出手至今還逍遙的人,想來也是沒膽子再去刺殺皇帝了。
這一樁事,算是了了。
宮九走之前突然問了一句,「你上次提起的,這世上我對付不了的人,應當不是你吧!」
冬淩反應了幾秒才想起來宮九說的是什麼,於是點了點頭,「自然不是。」
「那他是誰。」宮九問。
冬淩說:「淩落石。」她當時是準備讓宮九去找淩落石想要陰謀竄位的證劇的。
只是如今這顯然已經不可能了,她不懂宮九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但仍是說了。宮九聽完也沒什麼反應,只是轉頭就走,快走遠的時候傳回來一句。
「回來的路上瞧見你們府上的兩位神捕了,想來今天傍晚,他們便能進京。」
……
宮九這話說得可謂是半點不錯,追命和冷血的確是趕在晚飯前回的府。因為正到飯點兒,這兩人又趕了一日的路,所以直接先奔上桌吃了一頓,這才說:「果然有問題,那個南王世子,竟然長得和當今聖上一模一樣。」
冷血說:「不光如此,他的氣質神態,顯然也在學皇上。」
「正是如此。」追命緊跟著說:「我乍一眼看到時,還以為皇上竟然微服出訪,在想要不要上前行禮呢。」
但當時他走的時候皇上尚在京城,便是突然決定微服出訪,也定然不會比他更快到地方。再一聽,那些人竟喊他『世子』,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人就是此次他們特意過來一見的那位南王世子。
這件事情,可真是太大的大事。
自古在皇家雙胞男子便是不吉,便是俱都好好活了下來,也是不能繼承王位的。這當中,怕的就是到時候這兩人分不清誰是誰。
而誰又能想到,南王世子跟當今皇帝竟然能恰好長得一樣。
這巧合千百年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不可否認的事,如今事情爆出,南王世子必定難以活命。
這也可以理解他為什麼從不上京的原固,但……
「若只是為了保命便也罷了,他們竟是還圖謀不詭。」追命說道:「聯繫王安不說,竟然還在暗中學習皇帝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愛好……而我們恰好聽到,他們在說最近皇帝對冬姑娘頗為喜愛,而他們分析的……」
追命嘴角一抽,看了自家師兄一眼,還是勇敢的說了出來。
「分析皇上是想納你為妃,還是露水姻緣……或者你們根本什麼事都沒有……還說冬姑娘有些邪性,不好對付,到時候不知要怎麼才能避免被看出破綻。」
冬淩失笑,「僅憑我一人之言,又如何動搖得了大家心中的想法。」
這倒是真的。
更何況到時真的皇帝已經死了,誰又能指著另一個說他是假的。或者說,你拿什麼來證明……
不論誰提起這個問題,都會被扣上一頂心懷不軌,想要謀朝竄位的帽子。
追命點了點頭,「他們正是這麼說的,還說……一但事成,第一個便要先除掉你,免得夜長夢多,因為……」
「因為我實在太能折騰了。」冬淩笑著問:「對麼?」
果不其然,追命和冷血一起點了點頭。
此事事關重大,南王世子身邊亦不是沒人保護,他們查清此事之後,就沒敢再往其身邊湊。不過看他們的動向,竟似乎準備在京城搞一件大事情,好將真假皇帝換上一換……
不過如今,他們這想法自然成功不了。
第二日一早,此事便被報到了皇帝眼前。
再之後的事情,便不用神侯府操心了,自然有人去抄家抓人。
此事諸葛神侯再次受到獎賞,蔡京陰陽怪氣自是不談,冬淩這邊卻是當居首功,皇帝心中明白。
只是前兩日才剛賜下宅子,現在又要賞點兒什麼好呢……
只怪這小丫頭太能幹了,才讓朕如此煩心。
皇帝想了想,突然想起冬淩還沒戶籍,於是準備幫她把身份的事情辦了。而這個辦自然不是隨便辦一辦,不然這事兒還用得著他出馬麼。
尋常戶籍,別說是諸葛神侯,就是無情往衙門傳個話,那邊肯定火速辦好一切了就。
冬淩之所以沒辦,無非是這個沒太大意義。
因為江湖上,太多人沒戶籍了。
朝廷想管,卻也無能為力,再或者追到根上去,也不能怪他們不上。只因這些人大多都是家裡孩子太多,從小或賣或丟出去的,自然沒人給他們上。
就是當時上了,後頭有可能也沒這個人了。
小小年紀就被丟下,運氣差的自然就那麼沒了,稍微好點的進了丐幫,再好一些的,便是被一些人撿到養大。
不說旁的,就說峨眉派的三英四秀中,有一半都是這麼撿來的。
這幾人掛在峨眉派門下,後來自然是補了戶籍的。但也有很多撿他們的人本身就不怎樣,或者不跟朝廷打交道,更有甚者是犯過事兒的。
像是這些人撿回去的徒弟,自然是不可能有戶籍的。
還有一種就是像司空摘星這種,誰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冒出來的,還是後來成名了官府才有的資料。不過上面也只有一個名字,人家自己也沒來領,等同於無……反正出入城門,查的也不嚴。
如今皇帝既然要辦這件事,自然就不是簡簡單單的像那些人似的補個戶籍。
更何況他還指著冬淩給他露更多的消息,送更好的生辰禮呢,所以也大方的很,後來索幸直接封了個公主。
趙佶想得也簡單,那蒙古大漢不是封了趙敏為格格麼,他們冬淩比那趙敏強多了,怎麼就當不得個公主。
他這個皇帝如此英明,自然不會拘於那些沉規,封個異姓公主又怎麼了。
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太正確了,趙佶二話不說就下了旨,等到蔡京等人知道時,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此事怎可,不合理法,我去見皇上……」一個文官立即道。
蔡京一口氣堵在那裡,卻還是不得不喊,「你給我回來。」
那人道:「蔡相。」
「喊我也沒用。」蔡京緩緩吐出這口氣,慢吞吞的說:「這冬淩不比一般人,自她進了京發生了多少事,倒了太平王,南王……這倒也罷,她竟讓皇帝不怎麼聽我的話了。」
「咱們這個皇帝,自來耳根子軟,容易誘……但現在,他辦事竟開始果決起來了。」
站在他下首的另一人突然道:「即都是因這個冬淩而起,我們何不……」
「你當我不想?」
蔡京說:「連石觀音都不是她的對手,旁人誰行?」
若是這種事情簡單,他早就把諸葛神侯並那四個礙眼的一併除了,哪還用等得到今天。更別說冬淩絲毫不比諸葛正我好對付,而且她現在還是公主……有了這層身份,想要動她,更加不易。
有人不甘道:「那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自然不能。」蔡京說,「我們不能動手,但可以……」
蔡京不知說了個什麼計畫,總之下面的人眼睛越聽越亮,只覺得很快就能將那冬淩除去。卻不知,冬姑娘可不是諸葛神侯那一卦被動型的,需得等到你朝我動手我才反擊回去。
冬淩善長主動出擊。
此刻她正琢磨著,下一個是要對付蔡京呢,還是淩落石,還是那位方小候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百里紫蘇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藍桉樹 投的地雷,謝謝!!!
第 67章
相對于蔡京那邊『陰森森』的氣氛, 冬淩這裡的幾人就隨意多了。如今諸葛神侯還沒回來,就他們幾個小輩坐在小亭子裡聊天。
「下一個是誰?」冬淩閑閑的問道。
她的手邊, 正擺著幾張紙條, 上面分別用毛筆寫著一個人名。
太平王和南王的名字自然不在裡面,因為他們已經解決了。剩下的無非就是些像什麼蔡京,方應看,淩落石, 還有無花也算一個湊齊了四方陣。
追命幾人似乎天生就不會規規矩矩的坐著, 此刻正一個倚在亭邊,一個腳踏石凳, 冷血標準抱劍式靠在最遠的地方。
此刻聽了她的問話, 追命首先道:「難道不是該你選的麼?」
「確實。」鐵手說:「冬姑娘, 前兩場都是你開的場。」
太平王還能說是小老頭自己找事,先刺殺的皇帝, 但南王……估計這家人到死都不明白, 怎麼就出事了。
冬淩慢吞吞的說:「那是因為跟皇上聊天, 恰好提到了。」
宮九那群人太自信給了她機會, 南王的把柄又太好抓, 但剩下幾個就不一樣了。
無情率先把無花拿到一邊, 「世人皆知,七絕妙僧無花樣樣皆好,但可能因為他樣樣都好,所以少林選下一代的方丈時,選了一個樣樣都不如他的。」
「之前聽這說法倒也沒什麼, 但現在想想,應當是天峰大師知道他的身份,所以這才故意限制。」
「看著就翻不起什麼大浪來。」鐵手隨口接話,「就是怕他去騙無知……」
冬淩突然想起,「南宮靈呢?」
「這就是我要提到的另一個件事。」無情說:「自從你上次提起之後,我就關注了一下南宮靈,更是托人打探了一下南宮靈生病的事情,最近剛剛拿到了消息。」
「這事我知道。」追命趕緊道,「大師兄你怎麼不問我,我當時正在那一帶追個逃犯,恰巧知道點兒。」
無情說:「我問的人是蘇夢枕,你知道的難道比他還多?」
一聽這話,追命當即搖了搖頭。
「那哪兒能,畢竟他當時可是就在丐幫裡坐客的。」近水樓臺,誰近得過這位。
冬淩倒是更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自然是發生了一件讓丐幫上下對南宮靈失望不已,卻又為了面子不能傳出來的事情。
南宮靈竟然想控制幫主任慈,並在他的吃食中下藥。只是恰巧當日蘇夢枕到的巧,打破了計畫不說,還掀出了這樁事情。
聽到這裡,冬淩不由點了點頭,心道蘇樓主果然還是那個蘇樓主。未見真人,不知狐高寒傲是否屬實,但無雙智計已是縷次突顯。
前有幫林詩音趕走龍嘯雲一事,後又有如今拆穿南宮靈真面目一事,哪一樁哪一件辦的都是讓人痛快不已。
無情又說:「此事在丐幫也只有一些長老知曉,因為太過丟人,而任慈幫主又不忍下殺手,所以便尋了處地方,將南宮靈關了起來,對外只稱重病。」
「蘇樓主為人極重情義,即已答應,本是不會對外再提起這件事情的……」
但偏偏這事恰恰牽扯到了東瀛。
無情第一次去信,被這位蘇樓主擋了回來。回信自然是客客氣氣,只不過有用的一句沒說,只道是南宮靈真的病了。直到他第二次去信時點明了南宮靈的身份,並言明此事關乎社稷,蘇夢枕這才坦然相告,讓他不必再擔心南宮靈生事。
說完這事,無情便將寫著無花的那張紙條撕了。
「這兩人不足為懼,也基本可以不理。」
冬淩點了點頭,有心無力的,而且還沒做什麼的,他們倒確實不用如此。真要連這種都管,全天下夢想當皇帝卻自知只能做夢的人多了去了……
再看剩下三個,「上次去江南時聽你的話,似乎早就已經防著這個方應看了。還有蔡京,哪怕不覺得他會有心謀反,就他跟神侯那種動不動就互撕的方式,想來你們也盯得緊著呢。」
無情點了點頭,「唯有淩落石,還是之前送趙敏那日,觀你倆對話中露出來的。」
但這個人,又是最重要的人。
像是南王這樣的人物,抄家能抄得這麼痛快,無非便是手頭沒多少兵,但淩落石卻並不同。
他鎮守邊關,手上兵將很多,輕易動不得。
「而且朝中沒幾個人有他的本事,若是他不在,蒙古大軍恐怕很快便會有所動作。」無情說道。
追命皺了皺眉,「那就不管了?」
「更不能不管,趙敏即已知道他的心思,想來蒙古大漢也知道。」冬淩說:「現如今他們又知道我們也知道,如果把此事透露給淩落石,對方一來肯定會更加防範,二來說不定……一不作二不休的就投敵了。」
到了這會兒,冬淩才發現自己到底忽略了多大的事情。
只怪她當時不把這當回事,想著趙敏原本就知道……才那麼出言試探了一下。
無情搖了搖頭,「事情也沒到這種地步,那日之後世叔便給李尋歡飛鴿傳書一封,讓他盯著淩落石。而且此事暫且不提,到如今時日已經不短,那位趙格格已經回了蒙古,但蒙古大漢卻沒有任何動作。」
「世叔昨日接到李尋歡的飛鴿傳書,據說蒙古大軍不光沒有動作,之前的那些小動作也全都停了。」
「安份了?」鐵手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無情點了點頭,「安份了。」
但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卻都弄不清楚。冬淩只覺得應該跟趙敏有關,卻是根本不知道趙敏回去之後給他們家大漢進了什麼『饞言』。
趙姑娘把在中原的經歷一一說了,首當其衝就是自己的憋屈經歷。蒙古大漢自來寵她比自己親生的女兒還好,自是暴怒,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他之所以喜歡趙敏,便是因為她的眼界學識遠在自己幾個兒女之上,因此對她的話也是深信不疑。
哪怕此事的事情失了手,趙敏回到蒙古也沒得到什麼懲罰。
相反她的話還十分值得信任。
尤其趙敏提及,冬淩竟也早就知道淩落石有問題。
這個在冬淩幾人覺得蒙古得知會有可圖的消息,在趙敏這裡拐了個彎,便變成了危險的訊號。
她接觸過冬淩,知道這個女人有多難對付,也知道她的手段。因此不免懷疑這就是個圈套,不敢牽涉其中,深怕像是抓她一樣,他們其實早有防備,到時候自己人吃了大虧。
所以勸著蒙古大漢不敢妄動,後續更是發現了李尋歡不小心留下的一點痕跡,對此更加深信不疑。
只能說一環套一套,恰巧造成了如今的這個局勢。
此事冬淩暫且還不得而知,她正在跟無情討論這件事情,鐵手三人初時還插一兩句話,後來乾脆就消音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對著眼神總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鐵手看了另外兩人一眼,張嘴用口型說:「你們那算什麼,前段時間就我一個,更尷尬好吧!」
追命和冷血看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同情。
鐵手說:「我可是拼了命的給自己加戲,簡直不能不開口,一不說話就這樣了。」
一個群組討論成了兩人專場。
半途冬淩突然想起他們來,抬頭問:「你們有什麼意見?」
「他們沒意見。」無情順口就接了過來,「以前都是我一個人說的,他們那腦子讓他們動一下,比要他們打一架還難。」
鐵手:「……」
追命:「……」
冷血:「……」
冬淩『哦』了一聲,又跟無情討論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咱們商量這個也沒什麼用,他們三個還是先揪出誰的狐狸尾巴先動誰。」
鐵手趕緊插話,「那我去外面埋伏,看看他們有什麼動向。」
「我也去看看。」追命緊隨其後。
「等我。」
冷血丟下兩個字,很快便趕了上去,眨眼間三人便消失得不見蹤影。若大的涼亭,就只剩下冬淩和無情兩人。
冬淩嘖了一聲,「我還準備說實在不行抓鬮呢,抓到誰就是誰。」
無情抽了抽嘴角,沒說話。
這也就是冬淩了,換個人說這種話絕對要被嘲諷一下異想天開。那三人是何人,隨便一個拎出來都不好對付。看他們神侯府歷來的動作就知道了,一個蔡京就咬來咬去撕不出結果來……
也就冬淩來了這段時間,好像什麼事都順利了不少,他甚至都很少需要想太多的東西。
「要出去逛逛麼?」看著冬淩,莫名其妙的,話就出口了。
冬淩抽了抽嘴角,盛捕頭,咱們這樣好麼,讓師弟們幹活,咱們偷懶出去玩……不過她喜歡。
師弟嘛,不就是用來『欺負』的?
「走走走,醉香樓走起。」冬淩說完這話,人已經出了亭子。
跟無情這樣的雙腿有疾的人一起走,也不必特意去顧及他跟不上,因為他雖然腿不能行,但速度卻是半點不會比旁人慢。
此刻他看著冬淩雀躍的背影,搖頭失笑。
他想他知道當時為什麼會莫名其妙提出要去逛街了。
因為知道這個人會高興,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想說,會想陪她出去逛。哪怕這在之前,這是自己絕對不會想去做的事。
兩個人醉香樓走了一糟,又跑去遊湖,結果在湖邊被追命截住了。
名捕追命一臉的無奈,「出事了,別玩了。」
冬淩:「……哦。」
怎麼她每次出來好好玩一次就要出點兒事。
回去了才知道這個出事倒也不能完全算是出事,就是追命他們抓回來一個白髮女子,死的。
「從蔡京那裡出來的,我本來也沒在意。就隨便掃了一眼,發現背影跟你有點兒像,這才跟了幾步……」
其實原本追命也沒多想,只覺得或許是因為都是白髮,才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結果……
「這女人發現我在跟著她,當即嚇得不輕。」她一跑,追命自然要追。
這天底下,還沒幾個人能跑過他。更何況這女子武功本就不高,追命沒用多久就追上了人並且制住,但……
「她自盡了,牙齒裡藏著毒。」追命說。
出了這事,他當即就帶著屍體回了府,然後就四處找冬淩二人。好在他們兩個本就出名,人又眼顯好認,出去一打聽就知道去了哪兒。
「真的很像?」進門時,冬淩還在疑惑這個問題,但一看到那名女子,就不這麼想了。
她是個女人,自然對自己的身材相貌格外重視,因此一眼就能看出,這人的身高及身材同她完全一樣,都是那種比較偏瘦不夠有肉,看起來嬌嬌弱弱的類型。再加上那一頭白髮,「哪止看起來像,完全可以當成是一個人了。」
冬淩說:「追命啊,你這看女人的本事,應該跟陸小鳳或者楚留香學一學。」
要換成這兩人來看,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關節……不,或許他們的眼睛還能毒到,一眼就分出這兩人的細微不同。
但這活兒不光追命不行,就連冬淩也不行,畢竟她不是專業的。
無情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慢吞吞的說:「細看當然還是能看出些不同的,人與人自然不可能完全一樣。但如果她是一閃而過,或者當時情況緊急呢?」
「那完完全全就會被人認錯。」
冬淩接話,「尤其現在我這般出名,旁人不會想其他的,只會想到我的頭上。」
而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一但成型,就絕對很難再打消。更甚之如果到時一傳十十傳百,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冬淩眯了眯眼,心說蔡京是吧,即然你找死,我也不攔著。
她看向地上的女子,「見到你就跑,可見是認識你的。一被抓就自盡,明顯是不願意被問出些什麼來……她的頭髮是怎麼白的。」
「我也不知道啊!」
追命一攤手,「要不,她是活著的時候白的,這應該是找大夫還是仵作?」
冬淩:「……」
冬淩一臉無奈,「算了,誰都不用找,直接去找御醫吧!」
追命瞬間看高人一般敬佩的看著冬淩,也就冬姑娘了,旁人誰能說出讓御醫看死人的話。
瞧瞧這,一副把皇帝家當自已後花園似的,半點不客氣。
冬淩還當真是不客氣,跟無情追命小聲商討了一翻,換了身衣服假髮一摘,再出來把另外兩個震得不行……
「你這頭髮……」
「哦。」冬淩隨手又把手上的黑髮摘了,露出自己剛下肩膀的本來頭髮,「這樣挺奇怪的是吧,所以我又找了個頭套帶。」
無情:「……」
追命眼睛都瞪直了,「不,不是,姑娘你不是白髮?」
當然不是啊!!!
冬淩心說她臉都是自己的,身體是自己的,怎麼可能頭髮就變了。只不過當時不知怎的,第一次出場就戴著白髮套。日後她只是覺得這沒多難看,而且已經這樣了,換回來或許會讓人覺得奇怪,所以一直沒換。
但現在嘛……
「反正我已經夠神秘了,不差再多一樣引人好奇。」
冬淩說完,隨手又拎出兩個假髮,一個金色一個紅色,「瞧,還有兩種顏色呢,不過估計整出來更加嚇人,所以我決定先留著。」
追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天啊,今天的太陽還是從東面升上來的不?
怎麼感覺這世界一下子就更玄幻了。
冬淩卻已經收好了金發紅發,又將黑髮戴好,再加上這新換的衣服,明明還是同樣一個人,卻是跟以往有了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正面看尚且如此,更何況背影,就更加不像了。
此刻的冬淩走出去,光看背影,根本不會有人覺得那是冬淩,最多只會覺得,這姑娘的身材跟她挺像。
畢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就連無情和追命也不會想到,這世上黑髮白髮換起來竟然這般容易。
冬淩卻已經拎起了那具女屍,朝他們道:「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那我先去了。」
「你且小心。」無情說。
冬淩笑了笑,「放心,闖個皇宮而以,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而這當真也的確是小菜一碟,無情追命放水,諸葛神侯不在,金九齡臥床不起,整個神侯府沒人發現她已經悄悄離開。進宮時亦是相同,她將大輕功甩到極至,用雙人的方式帶著那具女屍溜進了皇宮。
守衛森嚴的宮廷,在冬淩眼裡雖不說簡單如如入無人之境,但也沒難到哪裡去。
她到了地方,直接將守門的守門打昏,緊接著是守在門口的大太監,然後就那麼堂而皇之的闖進了皇上的禦書房,將屍體丟了進去。
趙佶:「……」
趙佶驚得不輕,誰,誰TM來刺殺還要拎個屍體,這年頭難道宮九那樣的神經病都是量產的,一產一打的麼???
冬淩呢,朕今天怎麼沒宣她進宮,真是失策,失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藍桉樹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時過境遷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高冷斷腿堡的炮蘿蘿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夢小客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小文子 投的地雷,謝謝!!!
第 68章
趙佶經歷過幾次刺殺, 但這是頭一次有人鬧到禦書房裡外面卻還這麼安靜的,心中自然也是慌的。不然他也不至於都正面跟冬淩撞上了, 卻還沒認出來人, 只緊繃著神經開始想護駕的人哪裡去了。
直到冬淩說:「皇上,我來找你玩兒了。」
趙佶:「……」
趙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再看那人……然後幾乎是用吼的說,「冬淩, 信不信朕現在就把你拉出去砍了。」
冬淩立即湊到外頭瞧了瞧, 幸好這禦書房乃是重地,雖然看守的人多, 但怕他們聽到太多不該聽的, 所以大多離得也遠。也就只有守門的和大太監離得近些, 也都被她打暈了,只不過……
「皇上你小聲點兒, 我手法不太熟, 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被你吵醒。」
趙佶:「……」
趙佶覺得, 冬淩是能讓他高興, 也能把他嚇得短壽。
「你這是又搞什麼鬼?」他一指地上的屍體, 「這裡的禦書房重地, 你私闖也就罷了,竟然還帶具屍體來……等等,這人……你……」
适才是嚇得狠了,現在一看才發現,眼前這個是冬淩的容貌聲音, 但頭髮不對。地上趴著的這個頭髮和身材都挺像,就是沒看到臉……
冬淩體貼的幫他把臉轉過來,一個完全陌生容貌的女人就出現在眼前。
趙佶:「……」
趙佶也只能問:「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冬淩便把之前的想法說了,有人可能要陷害她,所以她決定要來讓皇帝證明清白。
趙佶是氣得不輕,「你證明就證明,帶個屍體來幹什麼?」這小丫頭片子難道不知道,她現在幹的隨便一件事,就夠把她治個罪的麼?
也就朕英明神武,知道她不懂這些,不跟她一般見識。
趙佶想明白了,才問,「你這到底準備怎麼辦,還有頭髮……怎麼又黑了。」
冬淩於是摘下了黑髮,又給趙佶科譜了一下自己本來的頭髮,以及後來的全是假髮。最後還問:「皇上你要麼,我那還有……」
「朕要白頭發幹什麼,沒事嫌自己老得不夠快是吧!」
當誰都跟你個小傻子似的,好好一個小姑娘非把自己折騰個一頭白髮,整天讓人猜這是受了多重的刺激才一夜白髮的很好玩兒麼?
趙佶想起,他這前還曾想過,是不是因為家園被毀,父母皆亡,只剩自己一個人出來才這樣的……他還怕勾起傷心事沒問……現在看看,簡直心疼當時的自己。
何必呢,就這傢伙,她有那麼脆弱麼?
他把冬淩指著鼻子罵了一頓,才想起來正事,「算了,看在你還小的份上朕不跟你計教,說說吧,現在準備怎麼辦?」
冬淩當即說:「請個醫術高嘴巴嚴的太醫過來。」
皇帝當即就要喊人,然後突然想起門口最近升上來代替王安的大太監早被冬淩打暈了。後者顯然也反應過來,一轉身出門就把人拎了進來。順手也把守門口的兩位拎進來,問皇帝,「信得過麼?」
「信不過敢讓守門?」皇上簡直不想提她打暈守衛的事兒,揮揮手讓她趕緊將人弄醒。
冬淩搖了搖那太監,見沒醒,然後就把主意打到了桌上的茶上面,準備來個潑醒。
趙佶抽了抽嘴角,更加不滿了,「你說你既然要用他們,幹什麼要打暈了……就王実對你那感激不盡的勁兒,你一現身他不得把你領進來麼?」
「啥?」冬淩愣了一下,「他為什麼感激我。」
趙佶說:「當然是因為你把王安整下去了,他因為人機靈勝過童貫……其實是經過王安一事後,朕實在不喜歡那等心思深沉的,所以提了他上來。但在他看來,卻是自己努力爭取上來的,這條路是你鋪好的。」
冬淩抽了抽嘴角,沒曾想還有這回事兒。
趙佶已經又說:「這小子平日裡就沒少說你的好話,說你善惡分明,誰對你不好你能掐死人家。但要是恭恭敬敬的,像他第一次見聽著名聲時還嚇得不行,結果你特別好說話……」
冬淩回想了一下,眼前這位大太監似乎就是當時傳旨請她進宮那位,原著人當時還害怕了?
她怎麼記得這位公公毫不心虛的受了上官丹鳳一跪,然後一路跟她說笑著進來的。
但不管怎麼樣,這事兒卻不能任由趙佶這麼說下去。到時她倒是沒什麼,這王実卻難免要在皇帝那兒留點兒壞印象。他這樣的大太監宮裡可謂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皇帝想換隨時換……
因此冬淩嘴一張就是,「這麼說我還真得謝謝他,竟背後替我說了不少好話,也不知道邀邀功,皇上,你這身邊人不太機靈啊!」
「就你機靈!」趙佶哭笑不得。
這冬淩,是當誰都跟她似的做什麼說什麼麼……
不過要是這王実沒去跟冬淩那邊兒賣好,是不是說明這人說這些只是真心這麼覺得的,並不存在什麼其他的想法。
當皇帝的本就想得多,以往蔡京能利用,如今冬淩也能利用。更何況她比蔡京在趙佶心中的形像好多了,那位再怎麼裝皇上也覺得他有點兒老狐狸,冬淩就不同了……她隨便炸毛,真佶只覺得她真性情。
此刻她還是嘀咕著:「看來以後讓他傳個話應該不成問題,不過适才那種情況,關乎皇上性命,我覺得我要不打暈他,他怎麼也是要叫出來的……」冬淩一副所以我沒錯的樣子,伸手就去抓桌上的茶杯。
趙佶聽了這話自然舒坦,也就不再多話,站在那裡看她把王実弄醒。
冬淩那一手刀本來打得就不重,如今可能本就該快醒了,所以這一杯茶下去王実很快便睜開了眼睛,一抬眼就瞧見了皇帝,立馬翻身跪好就開始請罪。
冬淩:「……」
趙佶道:「起來吧,該請罪的也不是你,她要打你,你還躲得了?」
王実這才發現旁邊還站著一位,他不大敢抬頭,因此只能看躺在地上的屍體,只覺得頭都大了。這都怎麼回事兒,怎麼平白無故就被人打暈了……他出了滿頭的冷汗,心說這幸好皇上沒事,不然給他九條命都不夠砍的。
冬淩已經道:「把他們兩個叫起來,讓繼續守門,不要讓人看出破綻。」
趙佶嘲諷,「他們躺了那麼久,還想瞞……」
「我進來時看過了,可能是因為你們對禦書房太過重視,怕旁人看去聽去了機密,所以正巧那邊守著的都在拐角處。」冬淩直接道:「若不然我就翻窗了,哪會走門。」
王実一聽是冬淩的聲音,額頭的冷汗倒是少了不少。
這位冬姑娘雖說能折騰,但皇上也就嘴上罵罵,其實不會真生氣。今天這事要是有她在,他們想來也不會被重罰。
這剛一鬆快下來,就突然想起,「冬姑娘,你說的不對,中間明明還應該有兩崗的。」
冬淩:「……」
冬淩:「……啥?」
冬淩可不覺得自己眼神有問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但是王実也沒有道理說謊,「你確定你站在那的時候人在?」
王実趕忙道:「奴才不知道,當時奴才剛給皇上上完茶,才退出去關好門就暈了。」
趙佶的目光落在殿內躺著的那兩位身上。
他說:「給朕把他們叫醒。」
這兩人總是一直守在門外的,什麼時候門外的崗少了兩班自然清楚……王実也不敢起身,跪著過去喊人。
這期間,趙佶已經說道:「朕一般這個時間會練一小會兒字和畫,大概小半個時辰,期間喜歡安靜,除去貼身大太監上來端茶送水,其他人一率不得發聲……所以哪怕這個時候有兩個人善自脫崗,他們也必然不敢聲張。」
「尤其王実很快就會出來,到時候只需跟他說一聲,讓他再通傳便好……」
冬淩說完乾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但不巧,因為我把他們仨都打暈了,這事兒便沒來得及。」
趙佶冷哼一聲,卻難得的沒懟她這事兒,只是說:「但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擅自離崗可是大罪,回頭是要被嚴懲的……
冬淩一攤手,「我怎麼知道。」
趙佶更生氣了,這樣看著,他的人生安全有保障麼?善離崗位不說,站著的兩個也沒能阻止。
而且人醒來一問,知道的跟自己猜的還沒啥出入。
越發覺得自己英明的趙佶看也不想看這兩人,二話不說將人趕了出去,「滾出去守著,就當什麼都沒看到。」
這兩人自然不敢多話,哆哆嗦嗦的就出去了。
王実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不少,趁著門開的一瞬間朝外看了看,那兩人竟然還沒回來。不由的說:「皇上,要不讓奴才出去問問……」
「去問。」
說完,趙佶才想起來冬淩是拎著屍體來的,還要找御醫……「你先等等,問問這位冬姑娘,她那太醫著不著急。」
「自然是皇上的事情更急。」
冬淩說:「御醫遲些再請也沒關係。」反正她拎這女人來,找到白頭的原因是其次,主要是給皇帝拎一個證劇。
這樣不管誰要陷害她,首先皇上就不信。
而只要皇帝不信,蔡京他們折騰出再多的事情,也是徒勞。
王実已經下去了,很快他又跑了回來,說道:「據守在拐角處的兩人說,那兩人說是他們看到一道白影閃過,然後就去追了……」
「理由倒是找得好。」皇帝冷哼一聲,顯然是不信。
他的皇宮大內又不是菜市場,冬淩功夫好他一直都知道,但其他人哪那麼容易進來。還白影……「對了,楚留香陸小鳳這些愛進宮裡逛的傢伙,最近不在京城吧!」
冬淩說:「能不知不覺潛入皇宮的人京中本來就沒有,就算突然出來一個,但他恰好又是跟我同一時間潛進的宮,看這模樣還似乎是前後腳……皇上覺得,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我會一點兒沒察覺。」
趙佶冷哼一聲,「果然。」
他當即就要讓王実出去把這兩人找回來治罪,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伴著童貫驚慌失措,卻不容錯聽的聲音:
「皇上,皇上,有刺客!!!」
冬淩:「……」
她突然想起剛才一直忽略的問題,皇上說這個王実是鬥勝了童貫才當上貼身大太監的。那……「外面那個喊叫的是童貫?」
趙佶扭頭看向她,「你又知道了?」
冬淩點了點頭,她是知道一個叫童貫的太監的,此人跟蔡京是一夥的。所以「若外面的人真是他的話,應當是咱們蔡相害我的招數來了。皇上,我先躲一躲,您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招兒。」
說著,她一把拉起地上的女屍,躲到了屏風後面。
而與此同時,之前被趙佶趕出去守門的兩個侍衛之一趕緊說:「吵吵什麼,不知道皇上最不喜歡在這個時候被打擾麼?」
而且什麼刺客,裡面那位是冬姑娘,不知道別瞎喊成麼,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麼。
他們一心想讓事情就這麼淡了,然而童貫帶著人分明是來鬧的,怎麼可能就這麼退卻了。
「你這說得是什麼話,這可是有刺客進了皇宮,萬一傷到皇上……此事本就該趕緊告知皇上……」
「什麼刺客不刺客的,你親眼看到了……」
「雜家當然是親眼所見,就在剛剛,一道白影一晃而過,這兩位侍衛也瞧見了,對吧!」童貫的聲音又尖又細,語速也很快,他說完這話立馬又補了一句,「原本是他們倆追著人的,中間恰好撞上了我,我就只瞅到一眼,但那人白衣白髮……」
趙佶:「……」
白衣白髮,呵呵,還真是像冬淩說的,來誣陷她來了。
「都給朕滾進來說清楚。」趙佶一怒,王実立馬過去開門,童貫等兩位侍衛便趕緊進來行禮。
「皇上,有刺客……」
「給朕說清楚。」趙佶冷聲問道。
童貫當即便把事情說了一遍,跟他适才在屋外講的過程一模一樣。在他身邊,那兩個侍衛也跟著佐證。
最後就是說:「她先是來的朕這裡,被發現然後一路往宮外的方向逃,中途遇到了你,」趙佶一指童貫,然後問:「你看清臉了麼?」
「沒,沒有。」
童貫趕緊又磕了一個頭,「是奴才無能,功夫不夠,只能捕捉到殘影。不過光憑那一道影子,已是可以確認,那人確實是一頭白髮,且身形纖瘦,形似女子……」
「沒錯。」站在他左邊的侍衛說:「而且此女功夫極高,我等根本追其不上。」
趙佶又不是傻子,哪裡能聽不出來,他們這其實就是在隱晦的暗指冬淩。畢竟武功高,身形纖瘦,還是滿頭白髮,別說是京城,就是全江湖也只能找到冬淩一個。
心下呵呵笑了兩聲,趙佶心說這位冬姑娘還真是神奇得緊。
她說太平王與宮九的事大概無關,那還真的無關,她說南王世子和王安可能需要查一查,結果也當真查出了問題。如今她拎著具屍體來找她,說是有人瞧她不順眼想害她,結果這果然也就來了。
還說自己不是能掐會算,普通人有這麼神麼?
再想想自己得到的天山雪蓮以及那套神奇的畫筆,趙佶對冬淩的感觀越好,看眼前這幾人就越不爽。
「所以,你們想說什麼?」他冷聲問。
童貫卻只當他是因為覺得自己剛封的公主成了刺客所以惱怒,所以並不在意,張口就是:「請皇上立即下旨搜察皇宮,查清那刺客的面目。」
「還追得上?」趙佶問。
童貫道:「即便追不上,也該畫個畫像來找。」
趙佶心說是了,到時候畫像一畫出來,人人都覺得像冬淩。一個不好說,兩個不好說,他童貫可什麼都沒說,黑鍋就這麼出去了。
童貫身邊的兩個侍衛已經跪了下來,「臣等無能,不能當場擒住刺客……」
「你們是挺無能的。」
一個冷冷清清的女聲響起,冬淩隨即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將屍體往地上一丟,「所以我幫你們將人抓到了,你們也不用想著將功折罪了,直接去領罰如何?」
敢陷害我,整不死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十三叔 投的地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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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章
童貫三人根本不知道冬淩在這兒, 此刻突然被她這麼一諷, 再一看地上的屍體, 頓時整個臉色都變了。
蔡京來找他說此事的時候,其實原本是沒打算這麼快就動手的。但偏偏今天才剛剛找好了人, 那邊人就被神侯府的人抓回去了。
如此這般本就已經算得上是打草驚蛇,再一拖計畫肯定就被識破。也好在被抓的人當場就自盡,不可能透露出什麼風聲。本覺得神侯府的人反應再快,也不可能猜到他們想幹什麼,所以便想提前動作。
如此自然就有很多來不及準備,例如宮外的謠言便沒傳,白髮女子也暫時找不到第二個。
這樣一來, 計畫自然要調整。
他們本是準備讓那跟冬淩極為相似的白髮女子在宮中鬧上一場, 也不必鬧太大, 就只背影給一些人看到便好。到時候眾口一詞,冬淩即便真是清白, 無人作證, 又有誰能信她。
而童貫本來的作用, 是借著在宮中有些人脈,以及對地形的熟悉, 幫助那名白髮女子脫困。
畢竟她若是被抓了,也就無法陷害冬淩了。
但因為人已經提前被追命逮回去了,也已經死了,局只能倉促布成。所謂的白髮女子沒有了,自然只能他們幾個虛構出一個來……
蔡京說道:「皇上那個人性子又軟又怕麻煩, 到時候我們再逼上一逼,即便是不會當場將那冬淩治罪,或是以後證實了她的清白又如何。總歸惹了皇上的厭棄,進不了宮,自然也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此刻夜已經深了,但他的府上還留著幾位大人,均是心腹,也參與了這件事情。
其中一個聽了這話笑了笑,「蔡相說得極是。」
另一個道:「只是可惜還是趕得太急,外面的消息沒擴出去。不過蔡相放心,已經讓人去傳那冬淩滿頭白髮與是天降懲罰,還有她……」
正值此刻,外面有人急步奔了進來,「大人,宮裡來人了。」
蔡京的臉色頓時鬆快下來。
「成了?」
「成了!」
幾位大人也是一臉高興,又覺得自己如此這般實在有些太沉不住氣,站在最左邊的那個乾咳了一聲,「走吧,我們去看看。」
「走吧走吧!」其他人也是一臉輕鬆,「對付這麼一個小姑娘,著實不用費什麼事。」
「就是,若非我們還有其他的大事相商,此刻又怎麼會在這裡。」
說這話時,他們渾然不知,宮中的童貫和另外兩個侍衛都嚇得魂都快沒了。冬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帶著那具女屍。
到底還是童貫反應更快一些,趕緊道:「還好冬姑娘在此,要不險些就給這刺客給逃了?」
「是麼?」冬淩笑眯眯的。
皇帝瞪了她一眼,語氣極沖,卻是沖著童貫去的,「什麼冬姑娘,朕下的旨被你吃回去了?」
「不,不,是公主,淩雲公主。」童貫趕緊道。
在皇上的身後,王実也不由出了滿頭的冷汗。只怪這旨意才下沒多久,這會兒氣氛又緊張,他剛才似乎也稱的是冬姑娘。幸好現在場面太亂沒人注意到,或者說皇帝沒功夫跟他計教這種『小事』。
而童貫卻是完全松不下這口氣,心中直怪蔡京辦事不利。他不是說冬淩今晚似乎跟無情因為什麼吵了幾句,然後早早就回屋了麼。
人怎麼會在這兒,還拎著那具白髮女屍。
想來是早看出他們的計謀,所以提前一步來了。如此這般,那一架估計也是吵給他們看的。
真是失策,失策!!!
童貫腦子急轉,立刻明白自己現在只能咬死的確看到白影,再故作不知的將地上的這具屍體當成那個白影。如今冬淩是陷害不成,只盼著他們自己別折進去才好……
哪怕因為此事讓皇帝對他們有辦事不利的看法,也有日後慢慢描補的機會。
王実站在皇帝身後,看著這一幕,心道現在再這樣說,怕是晚了。
皇上這會兒早就看出他們的險惡用心,更何況是當事人冬……淩雲公主。想來這一場戲,還是公主特意為著整治他們來的。
王実心說害人終害已,還是得學他,辦好自己的差,逢人先一笑,別惹不該惹的人。
比如淩雲公主。
此刻淩雲公主冬淩正在當著皇帝的面讓人去請大夫,那個侍衛沒有皇上的吩咐自然不敢輕易亂走,因此看向皇上……
趙佶揮了揮手,不耐煩道:「聽她的。」
侍衛立即便去了太醫院,不出片刻便拉過來兩位老太醫,一個是院判鄭太醫,還有一位是之前在神侯府住過的馮太醫。
今夜太醫院他二人值班,因著不知出了什麼事,又是皇上這邊要宣,怕搞不定,便全來了。
皇上一看到他們便說:「你二人聽淩雲公主的吩咐。」
「是。」鄭馮二位太醫趕緊應是。
冬淩也不來虛的,直接便讓他們來看那具女屍,「二位只管細驗,看看這名女子乃是因何而白頭。」
鄭太醫當即就想,這人因何而白頭,淩雲公主你自己不是應當最有發言權的麼。但這眼風一掃而過時便怔住了,側頭看一眼自己的同僚馮太醫,果不其然也從對方眼中看出一驚訝之色。
可不,好好的,頭髮怎麼又變黑了。
冬淩那一頭烏黑的秀髮實在太顯眼,對比地上這個,讓鄭太醫手當即就是一抖,頭上也跟著冒出了冷汗。
尤其是再結合現在的場景,讓他想到這該不會是淩雲公主用了什麼邪法子,讓自己的頭髮變回黑色,而地上的這姑娘反而變白了吧!但這樣的話,又幹什麼要找他們這些太醫過來驗。
還是鬧開了,此刻要找個理由……再一聽皇上剛才明顯還是偏向淩雲公主的。
鄭太醫心中想得多,馮太醫卻沒他這麼些想法。
這當然不是他太正直想得少,而是他畢竟在神侯府住過一段時間。雖說跟冬淩也就一二面之緣,但對方做的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個肯替小丫頭出頭的人,怎麼看也不是不將下人的命看得不太重要的人。
所以像這種損他人性命換自己一頭秀髮的事,馮太醫覺得冬淩不大可能做得出來。
因此這會兒他倒是沒那麼多的思慮,當即上前看了看。鄭太醫見他有所動作,也不好再拖著,當即也跟上了前。
皇帝冷哼一聲,坐到一邊等著結果。
王実仔細的在一旁伺候著,童貫三人根本不敢起來,個個垂頭跪在那裡,心中後悔不已。
鄭馮二位太醫仔細看過之後,官大一級的院判鄭太醫便道,「回皇上,淩雲公主,以微臣之見,此女應當是吃了某些及耗生命之藥,因此才突顯老態。在觀女子氣血方面,馮太醫更加在行,因此還是由他細說。」
馮太醫看了他一眼,心說這才多大點兒事,你不敢說,分明就是怕惹事。
不過他倒是不怕,因此馮太醫當即指著那具屍體便道:「皇上,淩雲公主,你們看這具屍體的容貌,像極了女子三十多歲的年紀模樣。但若是有懂行的看她的骨,便能發現此人頂多不過才十八歲。」
趙佶雖然不想看死人,但這會兒也到底看了一眼。
他是皇帝,生平見多了美人,可以說一個女子多大年紀一眼就能瞧出來,因此這一看就驚了,「你說她才不過十八歲?」
馮太醫點了點頭。
又說:「至於方才淩雲公主問她為何白頭,與她顯老便是一回事。此女不知用了何法,服了何藥,硬生生的讓自己身上突顯出老態。其他地方尚且還在控制,但頭髮卻是首當其次,率先白了。」
冬淩問,「就連你們,也看不出來是用了何法?」
「臣無能。」
馮太醫又說:「不過臣等有個疑惑,不知當問不當問。」
「問。」冬淩說。
馮太醫道:「公主的頭髮……」
「你是想知我的頭髮是怎麼變黑的,好由此來推斷此人的頭髮是怎麼白的?」冬淩打斷了他的話,搖了搖頭,歎息道:「若是如此的話,恐怕你要失望了。」
馮太醫不大懂。
那邊冬淩順手就又把自己的假髮給摘了,然後甩出一堆的白紅金髮……
「這就是我頭髮變黑變白的法子。」冬淩說。
馮太醫:「……」
鄭太醫:「……」
童貫三人:「……」
兩位太醫倒是還好,只心道這年頭不光容貌能易容,就連頭髮也能易了……童貫三人卻是驚得不輕,這冬姑娘竟並非是滿頭白髮。
其中童貫想得最多,他想著如此的話,便是今天這一技照著他們最周全的計畫來,便是這白髮女子沒提前被抓,也被別人看到了,恐怕也是陷害不得冬淩分毫的。
畢竟就連傻子都知道,幹壞事時人怎麼也是要摭一摭的,夜行衣蒙面什麼的……以往還可以說是冬淩自持本事高強,又因為一頭白髮摭無可摭,但現在……人家隨便換個頭髮顏色,誰會往她身上想?
所以滿頭白髮進宮行刺的,怎麼可能是她,她又不傻。
幸好。
童貫想著,幸好自己等人還沒有明言到冬淩身上。現在只咬死了看到的是這具屍體……若是皇上說這屍早就在這裡,不是現抓的便也要咬死了他們的確看到這麼一個人,嚷著去抓那個不存在的白衣白髮武功高強的刺客。
但他沒想到趙佶氣得不輕,根本不想聽他們狡辯,直接以無能和辦事不利為由,就一人先打他們八十大板。
童貫整個人都開始冒冷汗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皇上,看在奴才……」
「愣著幹什麼,堵了嘴壓出去打。」冬淩打斷他的話,曆聲道:「由著這麼個傢伙在皇上面前吵吵鬧鬧的,驚了聖駕你們負責?」
這話一出,幾個侍衛的動作便更快了,把嘴一堵就將人拉了出去。
這三人整出這麼一出,搞不好他們也要受到連累,這時候心中有氣,打起來自然不會放水。冬淩輕笑一聲,想借著皇上心軟說些往事,看在什麼,看在伺候多年的份上?想得美,冬淩才不會讓他們得逞。
她現在不光要打這三個敢幫著蔡京害她的,呆會兒還要看看,咱們蔡相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麼表情。
到時候一定很精彩。
就是走的時候她也沒想到蔡京他們的動作會這麼快,沒料到這一出,所以並沒有跟無情幾人商量。這會兒突然出了這麼一招,而且皇上已經派人去請他們了,希望到時候他們不會被嚇一跳。
神侯府書房內,鐵手和冷血也已經回來了,此刻正一起看著追命在屋子裡饒圈。
「我說,你就不能安靜會兒麼?」鐵手忍不住道。
追命腳步一頓,回頭看他,「我就不信你不擔心,冬姑娘這一回可是夜闖皇宮,一個鬧不好會被當成刺客的。」
「那你把自己轉暈了能解決問題?」鐵手道。
說著他還不忘看一眼無情,要說擔心,大師兄應該是他們四個中最擔心的那一個。他本就是個思慮頗重的人,這時候你不說穩住心神讓他安心,反倒這般反應,是還嫌人不夠煩麼?
追命看他這動作,也反應過來,往一邊一坐,不說話了。
無情看著倒還算冷靜,他正拿著小刀在雕一樣東西。那樣東西極小,追命還是又瞅了一眼,才發現是顆木珠。再一看他旁邊擺著的盒子,裡面相同的被磨好的顫木珠有不少顆,無情正在給中間竄孔,然後在上面不知在雕什麼……
「你這……」
追命剛要說話,便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緊跟著陳日月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公子,宮裡來人了。」
無情的動作一頓,手上的刀險些紮到自己手上。
鐵手等人神情也是一緊,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冬淩明明說悄悄的進去,然後偷偷的回來,中途除了皇帝誰都不驚動的。然而這會兒宮裡來人,卻分明……
「神侯那邊已經差人去通知了,幾位公子……」
「我們出去看看。」
無情打斷了陳日月的話,連珠子都來不及收,直接便往外『走』去。鐵手幾人對視一眼,皆覺得有些不太好。
然而到了門口,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把巷子口給堵了。要不是淩雲公主之前說讓雜家帶幾個武功好的侍衛出來,這會兒恐怕還在巷子外面想辦法呢。」
這一句話一出,無情等人瞬間便松下了這口氣。
看來就算是事情鬧開了,冬淩也沒什麼事兒……宮裡的都是人精,隨口的抱怨裡面都話裡有話,這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
等到諸葛神侯也到了,一問才得知,是皇上要宣他們這些人進宮。
即如此,幾人不敢耽擱,當即便要起程。恰在這時,那只胖鴿可能是金籠子裡面呆膩味了,又『越獄』出來了。此刻飛成了一道白影,就那麼竄到了無情的肩頭,好似也要跟著一起去似的。
那位公公:「……」
無情:「……」
那位公公乾笑道:「那就帶著一起吧,皇上前兒個還跟公主提起,說是胖鴿怎麼許久沒見。」
倒不是這位公公覺得宮裡現在的氣氛不嚇人,而是實在那是淩雲公主的鴿子,誰敢說要把它趕回去不讓進宮……回頭被公主知道了那還得了……
於是,一群人就這麼多了一隻鴿子。
神侯府本就離皇宮比蔡京那大宅近,他們腳程又快,哪怕蔡京派人堵了那位公公一下,兩撥人亦是同時到的皇宮。
雙方一撞上,自是陰陽怪氣一頓。
胖鴿正一會兒飛一會兒落的,這一下不知怎的沒落好,就踩到了蔡京腦袋上。蔡京當時臉就綠了,也有人想要將鴿子趕跑,結果……
頭頂一熱,蔡京頓時傻了,「它它它……」
它拉了?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追命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事實上莫說是他,就連諸葛神侯也是一臉想笑的模樣。但嘴上說的卻是,「實在不好意思,鴿子不懂事,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蔡相擦擦?」
蔡京:「……」
蔡京氣得不行,恨不能把那只胖鴿子抓住掐死,然而人家已經離了他的腦袋一路飛進宮了。那模樣,就跟隨處找了塊地兒歇腳,又恰好有了三急就地解決了一下,把他當顆樹枝了。
堂堂蔡相,哪吃過這等虧,但他這會兒也的確不好跳著腳要找一隻鴿子算帳。
顯得太小家子氣。
不過沒關係,等呆會兒他們知道宮內發生了什麼事,就不信諸葛神侯還笑得出來。
然而……
等到了禦書房門外,首先入眼的便是正在挨板子的童貫三人。此刻童貫已經快暈過去了,連叫聲都極其微弱。這會兒時間已經近五十板子下去了,剩下兩個就是會武的侍衛也沒好到哪裡去,看著就知其中淒慘。
蔡京:「……」
這這這……怎麼會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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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章
蔡京和他身邊的幾位同僚有多震驚, 諸葛神侯幾人心下就有多放心, 看來這雖然不知道冬淩又折騰出了什麼, 但總歸他們不吃虧。
禦書房內的屍體已經拉到了一邊,冬淩在給鄭馮兩位太醫展示過之後, 順手換了頂金髮上去。這本就已經夠顯眼了,偏生在蔡京心慌慌的進來時,她抿唇一笑,側頭問了皇帝一句,「皇上,你真不準備來一個?」
趙佶:「……」
趙佶:「金,金的, 就給朕來個?」
冬淩隨手就甩了一個金髮過去, 得虧她每次被那些極品家人刺激過後就會來劍三買買買, 本著寧願砸遊戲上也不願意便宜渣渣的心思敗了很多錢在裡面。不然現在哪有這麼多外觀和頭髮隨便穿戴。
他們這邊氣氛看著還算合諧,王実在一旁奉茶伺候, 完全看不出外面有人在挨打。
蔡京心下驚得不能自已, 童貫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 瞬間就知道今天這事兒成功不了。他自覺應當連累不到他,就是不知這事情到了何等地步, 是如何發展的。
只怪來的路上只隨口打聽了兩句,聽得出宮裡的確出了刺客,旁的那位公公就不肯多透露了。
他們還以為是成功了,結果……
蔡京正待開口問一句,就見那邊倚桌而立的冬淩笑了, 「蔡相來了啊,話說剛才童貫那奴才竟然誣陷你,好在皇上相信你的清白,當即就把他拖出去打板子了。」
「但怎麼說呢,我總覺得這無風不起浪,你……」
趙佶橫了她一眼,「差不多行了。」
你即性發揮的時候,能不能有一次跟朕通個氣,看不起朕的演技還是怎麼的。
冬淩吐了吐舌頭,她這真是剛想到的,不是不願意說啊!
他們這眼神官司一打,落在蔡京眼裡,正是證明了這事的真實性。皇上到底還是相信他不會在宮裡鬧這種紛爭,但冬淩明顯不信,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幾乎不用問的,童貫背叛了他這件事情,就已經在蔡京眼裡定了性。
他不知道适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也就不知道暴露了多少。若是全盤皆敗,童貫為求自保指出他也是正常。
畢竟他們只是利益相關,童貫一向不把自己當他的屬下,自然談不上忠心二字。
如今事出,且看他被打得那奄奄一息的樣子,便知道事情大發了。這種情況下,童貫自然不可能一力扛著,將他賣出來實在是太正常了。
好在皇上還相信他……
這時候,蔡京自然是要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情的模樣,假模假式的問,「皇上,這,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童貫他為何要誣陷微臣……」
冬淩站在一邊,冷笑一聲,明顯的十分不爽。
諸葛神侯看了她一眼,站在一邊老神在在的也跟著補了一句,「此事還是要趁早說清楚的好,就不知,這之前發生了何事。」
趙佶看了眼諸葛神侯,嗯,這位也是啥都不知道。
確實了,事兒是蔡京挑的,他本該心中有數,然而因為冬淩事先察覺告到了他這兒,接下來的一切他就沒數了。再說諸葛神侯這些人,恐怕之前也就知道那白髮女屍的事,哪能想到童貫他們的動作那麼快呢。
跟手底下兩員大將一對比,他倒成了知曉前因後果的人。
趙佶往那一坐,張口就是,「此事先是……朕召淩雲公主入宮。」說到這兒忍不住瞪了冬淩一眼,小丫頭片子做事不知輕重,亂闖皇宮沖進禦書房,還得朕在這裡給你描補。
「恰好她當時也有事要朝朕彙報,便將『物證』一塊帶來了。」
蔡京適時問,「不知這物證是何物。」
趙佶掃向冬淩,後者輕飄飄的說,「一具女屍。」
「對。」趙佶語氣不太好,「現在那女屍就在外面,蔡相如果感興趣可以去看看。」
蔡京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出去看,不過他大概也知道,這女屍是誰的屍體。他是萬萬沒想到,冬淩竟然比他們還快,更甚至膽子大到直接將屍體帶進了宮。
若是如此的話,也就不難理解童貫這麼激靈的人為何會找不出藉口為自己脫罪,落得這般境地,竟還想咬出他來以求保命。
心中想法轉得飛快,面上蔡京卻是一臉憂國憂民的模樣,比之站在他後面幾個臉色大變的大人卻是明顯淡定了不少。
趙佶坐在上風,看得清清楚楚。他只覺得從來沒有哪一刻,將這群臣子們的心思看得這麼透徹過。
欺騙,哄騙,撿好聽的,他樂意聽的說,但現在看看……
任你們怎麼裝模作樣,還不是被朕一眼看透。
心中暢快,趙佶還故意拖了一小會兒,任下面那群人心驚膽顫了片刻,這才把後面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趙佶不是冬淩,自然沒給蔡京亂扣帽子,因此等故事一結束,蔡京一夥就愣了。
「不是說那童貫誣陷蔡相的麼?」
「怎麼回事兒,難道是我聽岔了,還是……」皇上忘說了?
下面立時竊竊絲語開了,倒是蔡京心中稍安,甚至還玩笑似的道:「嚇了老臣一跳,原是淩雲公主之前在跟臣開玩笑呢。」
他是不敢因這件事情指責冬淩的,畢竟明顯現在皇上看著就向著冬淩,他說出來反倒讓皇上不高興。倒是這麼玩笑似的一提,皇上反而會念起他剛剛被無故指則的委屈。
冬淩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說:「也不算是逗你玩,畢竟你府上可正好有那麼一個白頭發,身姿嬌弱,還會些武的女子。那是我不願意聽他繼續說了,要不然的話,這火說不定就燒過去了呢。」
蔡京心說,火要燒也是往你身上燒,怎麼會燒到我自己頭上。
但這話他顯然不能說出口,還只能笑著說:「這還要慶倖淩雲公主在這兒,替微臣證實了清白。」
「不用客氣。」冬淩說。
蔡京:「……」
蔡京氣得不輕,我還真謝你來著?這話你也接!!!
但如今趙佶顯然是縱容著冬淩胡來,蔡京又能如何。這個看著直來直往的淩雲公主顯然把控住了皇上的性格,所行所言皆對了味口。尤其今日,早早就將一切透露給皇帝,再等著他們出手。
蔡京以往用這招陰過諸葛正我,沒曾想今天自己也被這招陰了。
不得不說,冬淩完全跟神侯府的其他幾個人不一樣。諸葛神侯不是算不准皇上的心思,只不過到底自恃身份,不會這麼討著巧的耍這種小手段。但冬淩卻不同,她看得清,卻也會利用,這才讓局面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若非如此,蔡京也不至於非要對付冬淩。
但今天……
暫且不論蔡京心中是何感想,冬淩那邊卻是一直笑眯眯的。她一開口,任誰都覺得又要搞事,卻不料她說的卻是,「皇上,既然神侯和蔡相都到了,此事便由他們去查。天色已晚,姑娘家自是都該早些睡覺,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看她的眼神都頗為有些怪異。
趙佶更是抽了抽嘴角,心說你給朕折騰出這麼一檔子事兒來,這會兒說自己不管了?
冬淩的人卻已經到了門口,明顯是要走的架式。只不過到底好似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又掃了一眼眾人,目光順著就落到了無情身上,「我見這裡也挺多人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就讓我將無情也帶走吧!」
趙佶:「……」
趙佶氣得不輕,「你要無情幹什麼?」
「當然是睡覺啊!」
無情整個人便是一怔,幾乎是瞬間便望了過去。就見冬淩一臉的理所當然,抱臂在胸前笑眯眯的調侃,「莫不成還是我一個人不敢回去,想找個人送我?」
趙佶:「……你這怕是,說反了吧!」
「那就是反了。」冬淩說:「不管如何,人您還是得放給我的,不然我可不依。」
趙佶氣得不輕,「滾滾滾,你倆一起滾。」又一想人家成雙成對的走了,憑什麼他在這裡處理公事。
憑什麼???
趙佶橫了一眼蔡京,就你瞎找事。
轉眼又看到諸葛正我,眼珠子一轉,「此事就交於你們二人來查,明日早朝時給朕審明白了。」
轉頭他也帶著王実走了,才出大殿就是一句,「通知貴妃,朕今日……」
禦書房之內,被留下的以諸葛正我和蔡京為首的兩方人馬也不裝了。蔡京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皇上宣淩雲公主進宮,當真有此事?」
「自是有的。」諸葛正我道。
蔡京身後一個官員沉不住氣,當即道:「我們怎麼不知道。」
「宣的又不是你府上的人,你怎麼會知道。」追命反而問他,「莫不成張大人沒事幹還老盯著我神侯府,還是盯著皇上呢?」
這話誰也不敢接,張大人冷哼一聲,到底是不說話了。
外面冬淩和無情正穿過童貫和那兩個侍衛被打的那一段路,此刻已經打完,童貫已經半暈不暈的,腦子估計都不清楚了。
冬淩看了一眼,感慨道:「可憐啊可憐,就這麼被蔡相給賣了。」
無情:「……」
他們也不停留,轉眼就走遠了,等到出了宮,確保身邊沒人了,無情才說:「你是準備離間他們?」
「沒什麼大用,估計蔡京也不蠢,童貫現在又成了這樣,他但凡想說什麼,都可能沒見到皇上,就先被弄死。」冬淩說:「除非他突然手段極為高超,運氣極好……如果我真打算這麼做,之前在禦書房內,那頂扣給童貫說他指任蔡京是幕後黑手的帽子,就不會那麼容易給他摘下來了。」
無情說:「這樣是對的。」
「嗯。」冬淩知道他的意思,「皇上現在覺得我沒什麼心計,做事太直,我便不好當著他的面這麼陰人。」
無情點了點頭,「正是如此,總不能讓他覺得你真話假話說的都像真話,那你……」
二人此刻已經走到神侯府門口,卻見冬淩站在門口,似乎有些猶豫。無情話頭一轉,問道:「這是還有事?」
「有個想法。」
冬淩說:「說實話,之前在禦書房若是真想要離間蔡京和童貫,只需要封一些人的口,再注意一些,堵著蔡京的動作從童貫嘴裡套出話來雖然不易,但也不算太難。」
至於皇上那裡,她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交待。
「之所以沒那麼幹,還是因為有些得不償失。」
冬淩說:「對於我而言,蔡京要害我已然是天大的大事。但在皇上而言,此事卻並沒有那麼大。」
無情點了點頭,「今日之事,皇上心中明顯已經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他卻顯然並沒有做什麼的想法。」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蔡京畢竟是相,牽一發動全身,非是一句懷疑就能動得了的。」
冬淩怎會不知道這個,所以她此次,便是想要拿一個證劇。
無情問,「你特意把我喊出來,便是有了些想法吧。」
冬淩點了點頭。
她問,「你對蔡京府上,可算熟悉?」
「不太熟。」無情搖了搖頭,「我只去過兩次,世叔也極少去,雖說回來畫過圖,但後院一片空白,只對大廳,書房這些地方略有瞭解。」
「足夠了。」冬淩說:「知道書房在哪裡就好辦了。」
無情:「你準備做什麼?」
冬淩:「潛進去,放點兒東西,錄個音。」
「錄,什麼音?」無情並不懂。
冬淩一笑,又拿出一件這時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一隻錄音筆。
其實她手裡還有手機,還有監控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手機當然是隨身攜帶的,監控用的小型攝像頭卻是當時為了對付那些極品家人的。
冬淩當時怕他們趁她不在橇門進屋亂來,所以在家裡裝了不少攝像頭。當然作用最大的還是正對著門的那個,全是因為冬淩怕自己哪天一個沒忍住給她那吸血鬼哥哥給打了對方碰她的瓷。
到時候有了監控,事情來龍去脈就清楚了,就算說出去,也是她有道理。
後來她把屋子給毀得七七八八,監控卻因為裝的位置太高而得以留存。那種情況之下,冬淩反應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全拆了裝背包裡。不然員警一來一看她就暴露了,後來更是一直忘了,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也不用監控那麼高端,直接丟個錄音筆進蔡京書房,看看能不能錄到些什麼東西。
如果對方當真有心謀反,那……
到時候把錄音往趙佶面前一丟,蔡京就完了。
冬淩說得輕巧,無情卻是已經被她眼中最簡單,最容易被這年代人接受的錄音筆震得不輕。
他在冬淩的指揮下,先是錄了自己說的話,然後竟當真一按就放了出來。
一字不差,聲音語氣亦是一模一樣,就像他又說了第二遍一般。
「如何?」冬淩得意的挑眉,「只要那蔡京敢說一句不該說的,就直接送他去大牢裡蹲著。可我看著他竟然敢在皇宮中動用『刺客』,顯然也不怎麼將趙佶放在心上,根本不可能不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現在,就請盛捕頭將那書房的位置畫給我,我好去偷偷將東西放進去。」
無情見她如此,也著實說不出什麼毀她興致的話。況且有那錄音筆在,此計也的確可行。
他只能說:「你且小心。」
「放心吧!」冬淩並不在意道,「皇宮我都能如入無人之境,更別說區區一個相府。」
尤其今夜蔡京不在,且他們一直覺得諸葛神侯和無情四人都會進宮,府內防衛自然不會很嚴。冬淩記下了路,悄悄的潛了進去,一路果然沒有驚動任何人便進了書房。她也不亂翻,因為只大概掃了一眼就知道,重要的東西外面一樣沒有。
想也知道,蔡京肯定會把那些放在極為隱秘的地方,輕易讓人找不到。
所以她也不作無用之功,免得有地方動了被人察覺不妥。只是找了個地方放好錄音筆,然後又悄悄潛了出來。
無情正等在外面,見她出來方才松了口氣。
「成了?」
冬淩點了點頭,「成了。」
再回去的路上,兩人的神態都輕鬆了不少。回想起剛剛那樣小小的物品之神奇,無情不由道:「那般神物,定然十分珍貴……」
冬淩聽著嘴角直抽,不珍貴,不珍貴,要是她早知有今日,當時隨手就能買一箱,這玩意兒實在便宜的很。
不過現在嘛,「確實,我手裡也只有兩個。」
無情心道果然,估計又是家人留下的寶物之一。只是此次之後,哪怕一切順利,這東西到了趙佶手中,恐怕就再拿不回來了。
無情歎息道,「為了朝廷安定,姑娘著實耗費不小。」
聞言冬淩腳步一頓,她一回頭無情便覺得有些不好,果不其然,就聽她熟悉的雙手一撐輪椅兩邊,湊過來低聲道:「既然覺得我吃了虧,那你是不是要補償我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唐小花千歲 投的地雷,謝謝!!!
第 71章
近些天來, 冬淩分明已經很少做一些比較親近的動作, 說一些很曖昩的話, 猝不及防的來這麼一下,無情整個人都愣住了。
無情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應聲道,「好。」
這竟是答應了要補償,連她要什麼都不問一問。
再一看這人耳根通紅,她就這麼往近一靠,聲音低一些,就已然如此,可見純情成什麼樣子。
這樣的男人, 放在他們那個時代, 絕對是罕見稀有品種。再配上這張臉和才華, 不是冬淩自己瞧不起自己,而是無情絕對十分搶手。哪怕腿有問題, 也絕對會有很多小姐姐前仆後繼的沖上來, 她還真不一定能在各方面力壓眾人。
也就占了點兒穿越的便宜, 這種絕世好男人才能有她的份。
「這可是你說的啊。」冬淩心中高興,語氣也透著些歡快, 「到時候可不許賴帳。」
無情搖了搖頭,「絕對不賴帳。」
他想說哪怕沒有這些,他也願意為她做一切的事情。這樣一個又嬌又俏,活潑靈動的女子,天下間又有哪個男人捨得拒絕。
「走吧, 回去了。」無情說。
事已經辦完,冬淩也沒興趣再在外面多留,於是點了點頭,二人繼續往回走。一隻胖鴿子遠遠的飛了過來,得意的揚著頭『咕咕咕』的叫喚。
冬淩挑眉,「它又『越獄』了?」
「我們進宮時它便出來了。」無情說:「在蔡京頭上拉過之後……嗯,就飛進皇宮了,還以為是去找你的。」
結果一直沒見蹤影,事情也多,便把它忘了,這會兒才想起來。
這胖鴿也不知道是去哪裡玩了,這會兒又溜了回來,挺胸揚頭一臉的自得,可謂是模樣瞧著就欠抽。
冬淩抽了抽嘴角,「蔡京沒說要把它燉了?」
提起此事,無情嘴角也不由露出一個笑容來,「沒有,胖鴿跑得太快。」
堂堂蔡相,被只鴿子這麼整治……冬淩笑得不行,怪不得看到蔡京時,這位的頭髮有些不夠齊整。她當時還以為這是這傢伙為了給皇上留下一個匆忙進宮,不知前情的印象,結果卻是……
「幹得漂亮,胖鴿。」冬淩一側頭,點了點胖鴿的腦門,笑道。
胖鴿子轉著小黑豆眼,咕咕咕的叫喚著,分明是聽不懂的,但冬淩卻莫名其妙的能從中感覺得到它的得意。
一路回了神侯府,洗漱睡覺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諸葛神侯還沒回來,只有鐵手追命冷血三人回來了。
「沒什麼結果。」追命說:「有蔡京在那裡搗亂,能問出什麼來。那個童貫挨完打是還沒暈,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剩下兩個侍衛更是什麼都不肯說,只咬死了看到的白影就是那具女屍。」
即便是後來知道女屍早就是個死人,且他們鬧起來的時候一直在禦書房內,他們也只是改口,那就還有一個刺客沒抓住。
但抓什麼抓,壓根就沒那個人。
「你們回來倒是睡得舒服了,我們在宮裡扯皮了一晚上,氣得我都不想吃飯。」追命一拍筷子,咬牙切齒道。
冬淩抽了抽嘴角,心說我三頓都吃不了你剛才吃的那些,就這……還不想吃飯?
冷血也緊跟著放下筷子,他們幾個吃飯向來極快,比之起來,冬淩就要慢上不少。雖然她也不是這個年代大家閨秀的那種一小口一小口的,但依舊比不上好似往嘴裡倒的冷血和追命。
無情算是略慢一些的,但冬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牽就自己,畢竟一桌子人都吃完了,就剩你顯得很尷尬的。
此時冷血放下筷子,突然說:「回來的時候見到一隻信鴿回來了,不知又出了什麼事。」
正說著,那邊鴿房的小童就跑了過來。
眾人都以為他是來送信的,結果他手上卻什麼都沒拿,跑過來時還有些急,「幾位公子,胖鴿,胖鴿它……」
「胖鴿怎麼了?」冬淩立即問。
那小童好不容易喘過了氣,趕緊說:「胖鴿追著剛到的信鴿不放,鴿房亂成一團。由於怕傷到它們,也不敢硬抓,結果好不容易停下來時,胖鴿已經把信叼走了……」
正說著,一道白影急射而來,胖鴿猛的一頭就紮了進來,一個沒收好力,直接沖到了桌上剩一小半的湯裡。
「呦呵,鴿子湯啊!」冬淩簡直氣得不輕,「你這是打算自己把自己燉了?」
胖鴿撲騰著又蹦了出來,不過模樣相當狼狽,它抖得抖毛,離得近的身上就都被濺上了湯汁。
眾人:「……」
冬淩額頭青筋直跳,這鴿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昨天晚上才剛誇過它,今天就又惹了事。
尤其,「你竟然連信都敢亂搶,信呢……」
又問那鴿房小童,「認出是誰家的鴿子了麼?」
「是花家的。」鴿房小童趕緊道。
冬淩一聽那還得了,這想來花家那邊的回復,胡青牛到底願不願意幫無情治腿就在裡面了。一邊想著不行跑一趟花家,一邊問那還在『咕咕咕』的甩湯汁的胖鴿,「信呢,被你弄哪裡去了。」
對面冷血指了指湯盆,冬淩一看,裡面正飄著一根竹管。
好傢伙,一路帶到盆裡面去了。
還好這東西一般都是防水的,撈起來擦乾淨取出來裡面的紙條倒是沒什麼。冬淩打開之前瞪了惹事的胖鴿一眼,後者顯然也知道闖了貨,慫慫的縮在一邊,然後趁人不注意就又溜了。
追命等人倒是不關注胖鴿,反倒齊齊看著冬淩手中的信,顯然已經猜出裡面的內容是關乎於無情的。
寫這封信的人自然也明白他們最想看到的是什麼,所以開頭便是報喜,說是胡青牛願意出手。後面才寫明過程,大抵就是胡青牛被天山雪蓮和那血藥吸引,這才答應一試。
不過醫治花滿樓時他是因為恰有要事經過花家,又因著往年的恩情這才住在花家。現在要讓他為了無情進京自是不可能,所以得他們去江南才行。
「還算不錯。」鐵手看過之後說道:「聽說這個胡青牛人如其名,性子極強,力來是都得到他的地盤兒上去,如今還在花家,倒也近了不少。」
冬淩點了點頭,當即道:「收拾收拾東西,回頭就出發。」
「怕是不用收拾。」追命笑著說:「大師兄時常出門,有時會走得急些,所以大多都是早準備好的。就看冬姑娘了……」
不過冬淩有那麼一個神奇的空間在,衣服首飾什麼的一般都在裡面,就更不需要收拾了。
「好。」冬淩說:「那便等神侯回來,打聲招呼便走。」
身為事件中心的人物,無情連話都插不上,便已經被冬淩和幾個師兄弟決定了行程。甚至追命已經跑到門口叫來了陳日月,讓他和其他三個抬轎的準備好要出門了。
無情:「……」
無情一臉無奈,「這個時候,時間實在太不湊巧了。」
冬淩略一想,就知他指的是蔡京一事。以這人憂國憂民的態度,恐怕是更想解決完蔡京再走。
但此事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胡青牛那邊卻顯然不可能等那麼久。雖然她的東西能把人吊著,但吊多久還真不好說。萬一這貨一怒之下走了,再要找他回來給無情治腿,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所以蔡京的事情,勢必要,「回來再收拾也不晚,更何況神侯應付得了,你也不要太小看你的師弟們。」
「就是。」追命反應極快的跟上:「說不準等你們回來時,蔡京已經在大牢裡了。」
無情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已經被幾人合力懟了回來,簡直無奈得很。
他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以往他還沉得住氣,但在冬淩來了之後,一連幾次在對宮九以及南王這些事情上的快節奏讓他心態略有些變了。現在想想,若是沒有這個人,他們現如今哪有這麼多的進展。
至於蔡京,原也不是三兩日便能解決的,就是世叔,也從未想過能在短時間內得到效果。
確實,不差這一時。
而諸葛神侯回來時也是這般說,「蔡京那裡我們常年盯著,量他一時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你且安心去醫腿,京中有我坐陣,還有你幾個師弟,不至於出什麼事。」
又看向冬淩,「倒是冬……淩雲公主,走前是否應當再進趟宮?」
冬淩點了點頭,「神侯所言甚是。」
她昨晚上給趙佶找了那麼大一個麻煩,如今是時候進宮再送點兒好處了。
而趙佶一看到冬淩便是眉頭一皺,「你怎麼又來了,這是又出什麼事兒了。」
「沒事沒事,送點東西我就走。」冬淩順手放下一個匣子,然後也不說是幹什麼用的,掉頭就走。
趙佶:「……」
趙佶嘀咕了一聲,「她這是故意來氣我了吧!」
站在他身邊伺候的還是王実,聞言笑了笑,道:「我觀這淩雲公主就是性子直了些,待皇上的心那還是極好的。也不知這次這是又送了什麼寶貝來,要是旁人可還不得可勁了邀功,也就是公主她只想著給皇上,並不想要什麼賞賜。」
趙佶聽了這話倒也受用,不過還是『哼』了一聲,道:「朕還虧待過她不成?」
王実哪裡敢說有,趕緊搖頭道自是沒有,又很是誇了一頓趙佶對冬淩的好,把歷來的賞賜可算是一一數了個遍。
又道:「要不說淩雲公主有好東西總想著皇上呢,實則是皇上待她太好了。」
趙佶被哄得高興,又想起冬淩似乎說要出京,於是又賜了不少銀票當盤纏,還從宮中禦馬中挑了匹千里馬送了過去。
看到馬時,追命當即就樂了,「你說這皇上是故意的,還是他也忘了這茬?」
「怎麼了?」冬淩不解。
無情說:「這馬是前年蔡相的人獻上去的。」
冬淩嘴角直抽,心說這要是被蔡京聽說了,還不得氣死?
但這顯然蔡京想不知道都不行,別說他們本來就隔外關注神侯府還有冬淩,就算不是,皇帝下旨親賜,京中總會傳上一段時間。更何況此事還本就與他們有關,自然會有人不斷的在蔡京面前提起。
「蔡相不高興,我們就高興。」追命拍了拍大黑馬,道:「別說,這馬還真不錯,據說當真能日行千里。」
「那我們這次就用這匹馬了。」冬淩道。
當即便有人將馬車換了馬來套,然後準備好一切,冬淩一行人就出發了。
這時候,皇宮中的趙佶看著木匣子中的幾顆紅藥丸,問王実,「這是什麼藥,做什麼用的?」
王実哪裡知道啊,總之,「應該是有大作用的。」
「這還用你說?」趙佶說完,就讓他將東西放好,至於是幹什麼的,等冬淩回來一問就知道了。
另外還抱怨一句,「也不知多說兩句再走,能用她多少時間。」
身後王実抽了抽嘴角,心說皇上啊,不是您不想看到她,讓人家淩雲公主趕緊走的麼。雖說當時沒明說,但您那表情就是這麼回事兒……
公主不說,估計就是生氣您態度不好。
其實這還真是王実想多了,冬淩送回血丸,完全就是因為這東西胡青牛知道了,她就得先給皇帝送幾粒。不然到時候江湖中都傳開了,皇上一想為何朕沒有,犯了小心眼兒怎麼辦。
至於為什麼沒提藥效,這個還真忘了,她心中已經覺得世上的人都快知道這藥是幹什麼的了。
一直等到出了京,冬淩才反應過來,不過也懶得去管,反正皇上再過幾天總會知道。
這一次出行不比上次去抓趙敏,說急卻也並不急於一天半日。所以他們並非日夜兼程,晚上還是有客棧可住。
無情將一切安排得妥妥貼貼,將路線規劃好之後,他們幾乎每到傍晚必進一城,即不至於在野外過夜,也不會因為怕趕不及下一個城鎮而在半下午就停下。
然而今日,正午時卻已經停了下來,並準備好客棧,明顯是準備住一晚上就走。
冬淩奇怪道:「我記得,再往前走還有城鎮吧!」
她當時去京城時走的就是這條路,而且當時走得極慢,沿途看風景自是不提,這些路線也自然是了然於心的。
果不其然,無情點了點頭,「是這樣,我們停下,是因為有點兒事。」
冬淩心思一轉,突然反應過來,「莫不成李園就在這座城內?」
無情點了點頭。
他是當真很喜歡跟冬淩說話,很輕鬆,只需要提一個點,她便能猜到後續。來之前他們誰也不曾說過要去李園看看林詩音,但之前跟遠在關外看著蒙古的李尋歡通迅時,有時對方會問一下表妹的情況。
通過傳言,對於林詩音的現狀,無情等人自然是知道不少。但既然來了,自是應該親眼看上一看,也好讓李尋歡放心。
原本若是他一個人,無情或許還不會前往拜訪,只會打探一下便好,畢竟李園如今只有林詩音一個女眷,本身又是被諸多人盯著想要求娶的狀態,這時候上門很容易引起誤會。
可別小看江湖中人,他們傳起閒話來,可是腦洞大得很,且越傳離真相越遠。
但如今卻是不同,有冬淩在,且再加上林詩音本身又也算半個江湖女子,他們只要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便不成問題了。
無情想得明白,又說:「她府上如今只有她一人在,太晚不太方便,我們吃過午飯再稍等一會兒就去。」
冬淩點了點頭,這個時間的話,坐一會兒再走,甚至都不用被留晚飯。
說起來,對於林詩音這位柔弱美人,冬淩倒還真是挺好奇的。
吃過飯,她便同無情一起往李園而去,本覺得有金風細雨樓相護,現如今雖然李尋歡不在,林詩音府上也該是十分安靜。但不想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一陣吵鬧聲,一個男聲正高聲道:
「自來女子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姑娘即已被唯一親人託付給龍兄,你們又怎好毀婚不認。」
等等!
冬淩心說,這龍兄是誰,龍嘯雲?
他不是被蘇夢枕趕走了麼,怎麼還會在這兒,難道是當真不要了臉面,還想回來撒潑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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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章
再往前走幾步, 拐過那個拐角, 便能看到李園前面堆了好多的人。圍在外圈的自然是看熱鬧的,再裡面便是正主。
剛才出聲的那個人一身藍衫, 身後跟著四個手下,在他旁邊還站了一位長相算是不錯的男子,想來便是那人口中的龍兄,龍嘯雲了。
龍嘯雲正一臉深情的望著門口的方向,好似能透過大門看到林詩音似的。
林詩音如今在哪裡尚且不知,門口站著的管事者卻不像是普通家丁。他攔下眾人不讓往裡闖, 只是道:「你們在這裡胡攪瞞纏亦是無用,林姑娘同那姓龍的早已沒有任何關係,該給他的早就已經給了……」
「什麼叫該給的早就已經給了。」藍衫男子當即嗤笑道:「人呢?李尋歡臨行之前的意思分明便是將林姑娘託付給了龍兄,也不知道你們蘇樓主究竟是起了什麼心思,竟然趕走了龍兄讓林姑娘只能依靠他, 莫不是……」
「你給我住口。」攔在門前的那位金風細雨樓的人怒道。
但即便打斷了這話, 在場的人也不是傻子, 哪能猜不出這人原本是想要說什麼。怕不是蘇夢枕早就對林詩音有意吧,所以才將人家正兒八經的未婚夫趕走,自己想要替上?
偏還不夠, 那藍衫男子還在嚷嚷著,「不過三萬兩銀子就將我們龍兄給趕走了,你們打發叫花子呢。李尋歡走時可是將林姑娘和李園一起託付給龍兄,如此李園的一切都是龍兄的,你們蘇樓主想要鳩占鵲巢, 也要看看我們答不答應。」
這人誣陷了蘇夢枕看上林詩音還不夠,還說人家是貪圖李園的家產,可謂是將人一黑到底。
門口的那位金風細雨樓的人哪能忍得住,當即氣得不輕。然而他想動手也是無法,這藍衫人往四個手下身後一站,依舊囂張,「你可別想殺人滅口,我告訴你,這麼多人看著呢,可由不得你們胡來。」
看到這裡,冬淩已然是氣得不輕,「這人是哪裡來的棒槌。」
「江湖中一個三流小門派中的少爺,我只知道他姓鄭,叫什麼卻也不知。」無情說道:「他本人在江湖上沒什麼名聲,所以……」若不是當初機緣巧合見過一面,無情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冬淩這一聽就明白了,怪不得敢和金風細雨樓做對,原來是個二世祖,不知天高地厚,在這裡瞎嚷嚷。
龍嘯雲也是蠢,跟著這種人來折騰。
但也不得不說,這位鄭少爺嘴皮子還算利索,指鹿為馬的本事更是極強。經他這一說,蘇夢枕反倒成了窺視人家家產,看上人家未婚妻美色,硬生生把原主趕走,然後霸佔一切的惡人。
也怪這年代實在太有問題,原未婚夫(李尋歡)將未婚妻讓給旁人這種事情竟然也能成立,要換現代是個人都覺得這些人腦子有問題吧!更別說李尋歡的東西是留給林詩音的,別說你們沒在一起,就算結了婚那也是婚前財產,沒你龍嘯雲一分錢。
但在這位藍衫男子口中,仿佛一切都已經成了龍嘯雲的,而且還是李尋歡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所以這才如此。
甚至到了最後,還不忘給自己洗一下人設……
他拉了拉那藍衫男子,「快別這麼說,顯得我們是為了東西而來。但我真的只是想保護詩音,讓她一生歡喜,不為這些瑣事發愁。我想,我兄弟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走時才做出那般安排。」
冬淩聽得只想呵呵……
「真是好一副即癡情又溫柔可靠的好模樣,只可惜演得實在太假。再聽你說下去,我隔夜的飯只怕都要吐出來了。」
她的聲音即脆又好聽,只一開口便本已十分吸引人的目光,更別說說的還是這種話,就更不必提了。
當時現場圍觀的那群人便看了過來,然後又是一愣,顯然是為她的美色動容。
冬淩這一次出門帶的是黑髮,而江湖中對她印象暫且都還在白髮上,所以倒一時沒人認得出來。直到她身後出現了一個坐在輪椅之上,相貌俊美,一看便不是尋常人的男子時,便有人反應了過來。
「那是無情。」有人小聲道:「他若是無情的話,那前面那個恐怕就是冬淩了。」
「前段時間聽說她的頭髮有時會變色,原來竟是真的。」
他們這一出現,話題立馬轉到了他們身上。身邊的人不在竊竊絲語蘇夢枕的壞話,讓那費了半天功夫的藍衫男子十分不滿。更別說冬淩之前還明顯損了龍嘯雲,說他演戲,裝,所以此刻就連龍嘯雲的臉色此刻都難看得不能直視。
門口那位攔著人的金風細雨樓的人卻是神色一松,抱拳朝他們打了聲招呼,「無情公子,冬姑娘。」
冬淩朝他點了點頭,便又看向龍嘯雲。
龍嘯雲也正好朝她看了過來,兩人眼神一對,又很慫的縮了回去。倒是那藍衫男子頗為不服的說:「勸姑娘還是莫要多管閒事,你並不知具體情況,很容易被有些別有用心的人騙了。」
冬淩簡直笑出了聲,「你這個別有用心的人,不會指的就是你自己吧!」
那位金風細雨樓的兄弟立即說:「可不是,指的就是他自己。」
「那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冬淩順口就接道。
他們倆一來一往,直把那藍衫男子氣得不輕。倒是龍嘯雲,這會兒冷靜了不少,垂著頭竟生生演出了幾分委屈。
「你雖是公主,但也不能如此這般隨便給我們扣帽子,我們适才說的可全是真的……」
「那要不要我叫李尋歡回來,問問他是不是允許你們欺負他表妹?」
冬淩這話話音才剛落,便又有一個聲音響起,「說得好,有些人就是不自知。林姑娘心軟,我大哥向來重情重義,恩以待人,得知那龍嘯雲畢竟是救過李尋歡的,所以就算他裝模作樣利用恩情惹得人家有情人分開也不曾為難與他,更是給了他不少銀子做為謝禮,為的便是還清那份人情。誰知……」
「誰知這人倒好,轉頭便勾結了移花宮,趁大哥有事脫不開身時便前來李園鬧事。」
冬淩這才知道當中還有這回事。
立即問:「移花宮?」
「是的。」那人一指那藍衫男子,「他們家已於兩月前投靠移花宮,此事便是邀月主使他前來。不然就他們那個小門派,又哪裡敢上來招惹金風細雨樓。」
一提邀月,不管之前有沒有被這藍衫男子說動,圍在四周的人立馬便不站在他們這邊了。不過還是在那裡奇怪,「邀月那女人做這些是幹什麼,難道她也想要李園的這些財富?」
「快別說笑話了,李園縱使有些銀錢又如何,在咱們看來那已然是個大數目,但移花宮卻未必看在眼裡。」
冬淩眼見著那藍衫男子面色越發不好,卻是沒出言反駁,便知這話是真的。
而無情已經朝那新來的男子對上了眼神,雙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陣突然笑了出聲,「師叔可好?」那人問。
無情說:「世叔很好,他前段時間還提起了你。」
「你該不會是哄我玩兒的吧!」那人笑道:「世叔那般忙碌,還有功夫關心我這麼一個小人物?」
這個小人物正是王小石,他的師父跟諸葛神侯是師兄弟。無情轉頭將人介紹給冬淩後,這才繼續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王小石道:「說來林姑娘也是無妄之災,被人喜歡也有錯。」
原本蘇夢枕出面,龍嘯雲已經被解決了,但後來又出了另一樁事。說來這事冬淩也算聽過,便是那江楓見過林詩音一面之後,便傾心於她的事情。只不過當時聽到這事時,還是上官飛燕作死的事情更引人注意,所以冬淩並未注意。
此時再一提起,便突然想起,石觀音雖然死了,但邀月可還喜歡著江楓呢。
而且沒了石觀音,邀月行事越發肆無忌憚。
「有燕南天在側,邀月自是無法對江楓如何。而江楓對外又毫不掩飾喜歡林姑娘,還曾當著邀月的面說要上門求親,他已馬上要有妻子,讓她勿在糾纏不休。」
剩下的事,無需多言,冬淩便也猜得到。
邀月是個什麼性子,她沒有直接沖過來把林詩音直接砍了冬淩便覺得她已經是行事『溫柔』了不少。但即便沒直接動手,她那邊只需要隨便放放話,下面自然有的是人願意為她排憂解難。
這藍衫男子打的便是這個主意,將林詩音嫁出去,正好有個龍嘯雲跟他一拍即合,兩個人這就上門了。
「也是很無恥。」冬淩如此評價。
王小石當即道:「我就喜歡姑娘這性子,對,這些人就是無恥。若不是林姑娘念及他救過李探花,不願意太過給他沒臉,我早就將他打得他媽都不認識了。」
聽到這話,龍嘯雲臉色越發難看,「你……」
「你什麼你。」王小石道:「我若是你,這會兒肯定早就偷偷溜了,哪還有臉留下。」
龍嘯雲自然是不願意走的,他說:「我是真心喜歡林姑娘……」
「是啊,江楓也說自己是真心喜歡她。」冬淩打斷他的話,嘲諷道:「但你們倆人幹了什麼,就會給她找麻煩而以。」
「你就不用提了,現在全天下人恐怕都知道你借著恩情之故逼走李尋歡,想要謀奪人家的家產和未婚妻表妹。那江楓也不是個什麼好的,自己招惹到了邀月那樣的瘋子,卻不思解決,反而將林詩音推了出來。」
冬淩冷笑道:「別說他喜不喜歡,他若是當真有種,不該先解決了邀月,然後再上門求娶,再看林詩音應不應的麼。」
像是這樣直接宣揚得人盡皆知,仗著自己身份相當,人又是天下第一美男,將此事宣揚得人盡皆知,不知多少人說他們是天生一對,正該在一起。
TMD有人問過林詩音的意見麼,你優秀人家合該就喜歡你跟你在一起?
什麼道理。
再看那帶著四個手下的藍衫男子,明顯有些不甘心,躲在手下身後嚷嚷,「你們這算什麼,以勢壓人,想……」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冬淩實在不想聽他說話,當即打斷他的話,冷聲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走,我不介意給你扣個不敬公主的罪名,先抓去打上幾十大板,再關大牢裡面呆幾天。」
那藍衫男子,「你……」
冬淩揚頭看他,眼神一對,這貨就又慫了。
看這人原本在江湖上沒什麼名氣就知道,他本就不是什麼有本事的人。無非就是嘴上會說一些,如今搭上了移花宮這才囂張一點兒。如今被冬淩一威脅,瞬間就慫成了狗。
他可是知道,眼前這位淩雲公主弄死了石觀音。
就是邀月此刻親至,恐怕對方都不會怕什麼,更別說就他們幾個小嘍羅。
他心道了聲倒楣,怎麼碰上這麼一個煞星。然而腳下卻是不敢多留,轉身就要先走,連來時的排場也顧不上講了。
「等等。」
冬淩卻突然喊住他,「回去告訴邀月,她追男人是她的事,我管不著。但她若是動林詩音一根手指頭,我不介意去移花宮找她談談心。」
那藍衫男子:「……」
藍衫男子心中暴風哭泣,帶這種話回去,他肯定落不著好。早知道今天這麼倒楣就不出來了,再不濟也在這位主兒出來之前就趕緊跑了啊!
至於龍嘯雲,他此刻卻是根本管不上了,這時候他已經沒用了好吧!
便是邀月宮主親至,都不見得在這種情況下還敢跟冬淩對著幹,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人。
這人腳步極快,轉眼便沒了蹤影,龍嘯雲想要跟上都來不及,再一抬頭,就又瞧見了冬淩似笑非笑瞧過來的目光。
龍嘯雲:「……」
冬淩冷笑一聲,對這種人是半點兒不客氣,順嘴便威脅道,「蘇樓主林姑娘什麼的都還算心軟,看在你救過李尋歡的面子上不予你為難。但這種面子情在我這裡沒用,畢竟姓李的辦的事兒也讓人想抽他,所以你……」
「你要是再出現在我面前,說那些噁心話倒人味口,我不介意讓你以後都沒辦法開口。」
龍嘯雲:「……」
儘管丟了大臉,讓他覺得十分沒面子,但這種時候他勢不如人,又能如何,只能咬牙忍了。
那邊王小石卻覺得十分痛快,「對付這種人,本就該如此。」
又一問冬淩和無情此翻不是碰巧路過,而是本來就是來見林詩音的,當即道:「正好,一起進去。」
他這一回就是過來處理龍嘯雲的,現在處理完了,也要進去跟正主打聲招呼。
王小石顯然不是第一次到李園,那個金風細雨樓派在李園保護林詩音的人也趕忙上前帶路。這人一路上偷偷自以為隱蔽的瞄了冬淩好久,目光中全是敬佩之色,顯然是之前先被龍嘯雲幾人氣得不輕,後來又痛快了一回,覺得冬淩戰力簡直比傳言更甚。
他們進去時,林詩音正坐在那裡等著,她神情憂慮,顯然是十分為此事煩心。
瞧見王小石時眼睛一亮,瞬間又暗了下來,有些慚愧之色。她起身迎了過來,歎息道:「連王大俠都來了,事情想必是解決完了。只是……又因詩音自己的事情勞煩諸位,實在是過意不去。」
「無防,莫說你曾與我大哥有恩,就是沒有,遇到這種不要臉的人渣,我王小石也是要管上一管的。」
王小石說完往旁邊一站,朝林詩音介紹了冬淩二人。
林詩音很是妥貼的朝他們打了招呼,然後請眾人入座,又由丫頭們送上茶水。期間冬淩倒也將這位美人打量過一翻,不得不說林詩音的確很美。她的美同石觀音不同,也跟上官飛燕還是趙敏不一樣,她美得清清淡淡的,如她的性格一樣沒有攻擊性。
也是因為這份溫柔,招惹上了龍嘯雲與江楓,從而讓自己的人生憑白添了不少的波折。
她太軟弱了,也太聽李尋歡的話了。
所以哪怕如今因為蘇夢枕的幫助,她沒有嫁給龍嘯雲,但卻也還只是乖乖的等在李園,盼著她的表哥能自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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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章
無情是因為李尋歡的原因來的, 為的就是看看林詩音過的如何。然而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 見識到了門口那一幕,看清楚了林詩音如今的處境之後,他便不好再提起李尋歡了。
縱然這位小李探花本身有多少苦衷,他那一走, 卻是幾乎毀了眼前這位他最關心的女子的一生。
門口那位龍嘯雲, 觀那行事作風便知不是個光明磊落的, 實在不是良配。
好在因為門口适才發生的事,他們之所以會來也有了另外的藉口。王小石聽到他這麼快就改了說法自然一愣, 隨即便明白是何原因,自是配合的不提在門口時, 他們曾說過本就是來找林詩音的。
他只是說:「林姑娘此翻可以大可放心, 有冬姑娘之前的威脅在前, 料來不論是那邀月,還是龍嘯雲,都不敢再來擾你的清靜。」
「給諸位添麻煩了。」林詩音柔聲道。
冬淩道:「小事而以,不必掛懷。」
「正是如此。」王小石道:「只要林姑娘自己拿定了主意, 不與那心懷不軌的龍嘯雲在一起,我們便不會讓他來打擾你。這是我大哥說過的話,自然算話。」
冬淩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是個蘇夢枕吹, 這才見面多久,已經不知從他嘴裡聽了多少個『我大哥』三字。
林詩音自然是不想嫁給龍嘯雲的,但凡是她自己有本事守住李園, 都不願意跟龍嘯雲有一絲一毫非表哥恩人之外的關係。李尋歡走後,她孤單無助,幸而有蘇夢枕相助,這才沒有落得所嫁非人。
到如今,她自是也看得出來,那個龍嘯雲並不像是他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重情重義,善良可靠。
她同王小石說完話之後,便又轉向無情和冬淩,又是一翻感謝。
這一說冬淩才知道,雲嘯雲來糾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是因為縷縷如此,守在此處的那名金風細雨樓的弟子到底段數不夠,王小石這才趕了過來。
看得出林詩音雖然柔柔弱弱的,但這一回主意卻還是挺正的,咬死了不想鬆口。
這般才好。
冬淩想著,一個人只有自己立得起來,旁人想幫才有得幫。
無情聽過之後亦是說:「若有困難,可差人去神侯府求助。」不論李尋歡是因著什麼離開的,現如今卻的確在邊關替他們看著淩落石和蒙古人,那他心中惦念著的表妹,神侯府自然該護其周全。
林詩音卻並不知其中關節,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再次謝過。
四人又聊了一會兒,話題便脫離林詩音身上,轉到了現如今朝堂江湖的局勢上面。要說蘇夢枕也是一個愛國之士,旁的事情他可以不管,但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卻是十分關注,跟神侯府亦是有過諸多合作。
王小石跟他即能結拜成兄弟,自然三觀相同,所以此時遇到無情,不免就提起了前段時間剛被收拾了的南王,還有自請卸下王位的太平王。
這話題冬淩尚且不會被落下,林詩音卻是插不上話了。
不過她也不在意,臉上掛著笑聽著,安安靜靜的,看著著實是溫柔得緊。
冬淩心說,要不龍嘯雲能為了她無恥到算計自己結拜兄弟呢,像是林詩音這樣的女子,總是有些吸引人之處的。
無情同王小石聊得十分投機,冬淩從剛剛開始便不插話了。她看向林詩音,笑著道:「這些話題我不感興趣,讓他們倆聊吧。林姑娘,我們去花園裡走走。」
「好。」林詩音自然不會拒絕。
還在說著話的無情和王小石:「……」
「等等。」她們倆出去之後,王小石才回過神來,問無情,「她剛剛是說她不感興趣?可這兩件事情中哪件沒她的手筆?」
無情縱是想替冬淩說話,但實話卻是,「沒有她,我可能現在還在努力破案。」
就是這個道理。
那她還說沒有興趣?
所以這話必然是假話……「哦。」王小石突然懂了,「她定然是有話要對林姑娘說,又不方便我們聽?」
不方便他們聽的……無情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冬淩的『天下男人那麼多,只要有本事,想抓幾個有幾個』的理論。心中一突,額頭上的筋緊跟著直跳,不是吧……林姑娘又不是趙敏那等女子,聽了會不會嚇個不輕?
但這種時候,他也不可能因為擔心這種問題,而追上去……
只能坐在那裡,擺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無防,讓她們去聊吧!」
那林詩音一看就是個柔弱不惹事的性子,看在她這般性格的份上,冬姑娘應當不會跟人家大談這種嚇人的理論吧!
冬淩的確沒有提憑本事搶男人回家的事情,而是問起了,「你喜歡李尋歡?」
林詩音一愣,隨後才輕輕的歎了口氣,憂鬱的點了點頭,「是的。」
冬淩注意到,提起李尋歡之後,林詩音眉宇間便多了抹憂色,顯然是因為其的突然離開而難過傷心。但又不僅僅是如此,因為除去這些擔憂失落,她的眼睛也曾亮過一瞬,可見是真的很喜歡對方。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又問:「哪怕他離你而去,讓你險些所嫁非人?」
「這不是他的本意。」林詩音立即道:「不論如何,我相信他,他不論做出什麼決定,初衷都是為我好的。只可惜……他也是被那龍嘯雲騙了,畢竟當時,誰又能看得出來,那位龍公子竟全是在演。」
一個男人,得一個女人如此毫不疑惑的信任,本就是一件旁人想都想不來的幸事。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一個溫柔漂亮的美人,同他青梅竹馬。
想到李尋歡遠在關外,心卻還惦記著林詩音,這兩人分明有情,卻弄成了現在這麼一副模樣。
這怪龍嘯雲,卻不能全怪龍嘯雲。
龍嘯雲只是利用了李尋歡本身的性格,也利用了這個年代男子不將女子的意見看得太重要的事情。且看這件事情之前無人覺得不對就知道了,這些人竟然覺得一個表哥未婚夫,可以隨便將表妹未婚妻讓給別人。
當然這亦是因為林詩音的性子太過柔弱,如果這是一個趙敏那樣的女子,李尋歡想來也是不敢這麼幹的。
做出這樣的事情,按照冬淩的想法,這樣的渣男本就該有多遠踹多遠。天底下好男人就算再少,也不用到垃圾堆去撿……
但看林詩音這模樣,卻顯然再痛苦也不覺得李尋歡有錯,還是傾心於他。
但李尋歡也未必比陸小鳳和楚留香這兩個浪子好到哪裡去,「他常年在外奔波,招惹不知多少女子,即便這樣,你也還是喜歡他?」
「若非如此,那他便也不是他了。」林詩音道。
冬淩突然明白,林詩音看著軟弱,連人生大事都在按著旁人的安排來,並非是因為她沒有主見,而是她接受這樣的安排。
她看著柔弱,但骨子裡卻很執拗。
她此生唯一堅持到現在的,恐怕也就是對李尋歡的感情。不管旁人說什麼,事實如何,她喜歡,依舊就是喜歡。
若是換了一個普通的男人,她這樣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但李尋歡卻並不普通,等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人生中總有很多更重要的事……
就像她原來的世界,有些男人為了遊戲可以拒接,或者敷衍女友的電話一般。李尋歡前半生都在到處浪,即便他心中有林詩音,這個份量也很重,卻也絕對阻止不了他的腳步,他甚至覺得這並沒有什麼。
即便沒有龍嘯雲的出現,他們二人要成婚廝守,或許終究會,但也不會太早。
這期間,林詩音就要這樣等著,等著……
冬淩看向林詩音,她仿佛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哪怕心中有苦,卻依舊守著那份甜。這便是性格問題了……
若是趙敏遇到這樣的問題,這時候想必早就追去關外了。就算不追過去,她也絕對會有一百種方法將李尋歡逼回來。
「你還是太善良了些。」冬淩最終歎息著對林詩音道。
林詩音笑了笑,道:「難道善良不好麼?」
「是好,但對於男人,尤其是像李尋歡這樣的男人,你這般總是會讓自己過得很苦的。」冬淩說。
林詩音卻搖了搖頭,「我並不覺得苦。」
說到這裡,冬淩不由輕輕的歎了口氣。
此翻撞上了,她本是打算開導開導林詩音,讓她明白李尋歡並非良配,女子亦能自己立起來。但現在看來,林詩音不是不懂,反而什麼都懂。她看得透徹,只是願意聽從表哥的安排……她只是自願的,把自己後半輩子交了出去。
在冬淩看來,這實在很蠢。
但人的路,本就該是自己走出來的,父母兄長尚且不能死攔著,更何況她冬淩一個外人。
再說多了,徒惹人嫌,她也不能把林詩音綁了,不讓她見李尋歡。
到這一步,倒不如成全她。
「對男人,有時候還是要耍耍小心機的。」冬淩話風一轉,突然道:「尤其是像你表哥這樣的男人,你要是處處為他早想,他反倒總有諸多事情比你重要。倒不如逼他一逼,讓他為你受受委屈。」
「反正他都能忍痛將你讓給別人了,再忍忍痛,幹點其他的,想必也沒什麼吧!」
冬淩說得一本正經,仿佛道理就是這麼一個道理,一時之間還真將林詩音給唬住了。但她反應過來便又搖了搖頭,「我怎麼能逼他……我又如何逼他。」
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還是心動了,不然怎至於問如何逼他。
冬淩自是清楚,以林詩音的性格本事,要讓她追去關外顯然不現實。而且她的武功也不夠好,又沒有趙敏的機敏和隨機應變的能力,反而會容易拖後腿,或者半路就出些事情。所以說起來,還是將李尋歡逼回來來得現實些。
「我這倒是有個法子,可以教你,能學多少,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只不過,「我教了你,你可得忍上一忍,怎麼也得等邊關安定下來之後。」
「你放心,時間不會太久的。」冬淩補充道。
林詩音點了點頭,唇角抿出一個笑容來,「朝廷中的大事,自然要比我個人的小事要更重要。我也是讀過不少書的,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更何況……為了我一個人,他可能並不會拋下那等大事。」
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是癡心不改,林詩音這也算是栽得徹底。
見她癡心一片再無更改,且十分堅定,顯見是旁人說什麼都沒用了。冬淩也便只能將自己想到的招數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了出來。
又說:「到時候我會幫你,等把他騙回來,再將龍嘯雲辦的事填油加醋說上一說……」李尋歡本就對林詩音感情極深,又險些失去,再害對方所嫁非人,種種情況之下,若再加以運作,或許會因為後悔慶倖等情緒,提前把兩人的婚禮辦了。
到時候木已成舟,像是龍嘯雲這樣的事情,自然再不可能發生了。
雖然冬淩覺得李尋歡也不是個什麼特別好的良配,但林詩音此翻也算求仁得仁,日後不論如何,想來也不會比嫁給龍嘯雲差了。
將林詩音單獨喊出來,本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情。如今問也問明白了,主意也出了,冬淩便覺得可以回去了。
畢竟除了李尋歡這個渣男,算來算去,她跟林詩音還真沒什麼共同話題。
對方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但冬淩論起這些能算半個文盲。論起話題,冬淩這個現代話嘮自然也不在話下,但彼此三觀不同,很容易談著談著就……吵倒是吵不起來,畢竟林詩音太過溫柔,但尷尬卻想來是少不了的。
所以這時候,冬淩便已經想回去了,正準備開口,就聽林詩音突然問道:「你之前說,要無情公子給表哥去信,說我……說我出事了騙他回來,真的可以麼?」
「為什麼不行,如果你出事了他都不肯回來,那這樣的男人,我勸你還是早早放下,另尋良人。」冬淩嘴一張,一句天下男人千千萬才出個頭,又硬生生給吞回去了,因為她看到林詩音的表情有些古怪,對方顯然說的並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果不其然,林詩音道:「無情公子那邊……我是說這畢竟是要說謊騙人……」
原來她竟是怕無情不答應做這種事情。
「沒事。」冬淩毫不擔心,她對林詩音說:「他聽我的。」
拐角另一邊,到底還是因為不放心,追過來的無情和王小石:「……」
王小石臉上瞬間就露出了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了無情半晌,突然挑眉道:「真想不到,你竟然也有這麼一天。」
無情冷靜道:「現在笑我,日後總是會被加倍笑回來的。」
王小石毫不在意,「你想多了。」
為了證明自己,他補充道:「我王小石從七歲就開始談戀愛,到現在已經喜歡過十五六個女子,並與她們好過,但從來沒有哪一個,能讓我聽他的話。」
「所以你總是失戀。」無情說話,總是一針見血。
王小石被這一激,是險些氣得跳起來,「什麼叫失戀,那分明是我不喜歡她們了,所以才分開的。」
他們這一鬧,動靜便大了起來,冬淩和林詩音自然發現了。二人穿過花叢走了過來,林詩音停在三步之遠的地方站定,剛要打招呼,眼角餘光就發現同她一起走過來的冬姑娘竟然掐了朵兒花下來,三兩步上前就插在了無情頭上。
這……
林詩音瞬間就懵了。
王小石也被震得不輕,緊跟著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指著無情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男人大多是要面子的,被這麼一笑還不得惱?林詩音正準備說幾句好話緩和一下,卻見無情面色基本沒變,若說變,也只是多了一些無奈的縱容。任是怎麼看,都在裡面瞧不出一絲生氣不滿的情緒。
而冬淩更仿佛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事情,插完花自己打量了兩眼,便說起了正事。
「也不知道你聽到了多少,不過答應林姑娘的事總是要做的,到時候該如何措詞才更顯真實,要如何將李尋歡騙回來,可就靠你了。」頓了頓,冬淩補充,「當然,怎麼也是要等解決了淩落石之後。」
無情道:「你做的決定,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他的本意是冬淩向來面面俱到,已經將一切都考慮好了。但看在王小石和林詩音眼中,這便是十成十的縱容了。
尤其冬淩還毫不客氣的跟了一句,「那是自然。」
兩人說完對視一眼,期間默契十足。
不知怎的,王小石莫名的就想後退幾步,離這兩人遠一些。林詩音也有些古古怪怪的覺得,自己仿佛有些多餘。
好在,冬淩馬上就說:「我們也該告辭啦,我還準備帶他去吃小南街的漿水面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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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章
這裡無情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來, 甚至他比冬淩來的次數還要多。但他次次都有要事, 目的地十分明確,在吃喝玩樂之上,自然不比冬淩。
冬淩上一次來時,可是在這裡停留了好幾日, 足足將好吃的好玩的都逛了一遍。
小南街的漿水面是她印象最深的。
細白軟滑的清湯麵, 上面鋪著幾根翠綠的芹菜, 還有切成小塊的蓮花菜,和味道很好的香菜。
再配上店家特製的鹹菜, 味道簡直不能更棒。
「雖然不算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卻讓人吃了一碗想第二碗, 我當時接連三天, 天天都要來兩大碗。」
冬淩說:「你呆會兒試試, 一定不會後悔的。」
說來麵條本就是冬淩的一大愛,這家店做得又比她以往吃過的都要好吃,自然一下子就壓過了那些珍貴菜色。她帶著無情進店,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 然後先要了兩大碗漿水面。
店老闆還記得她,「姑娘這是又路過此地?難道還記得我們小店。」
「味道好,自然難忘。」冬淩說。
此刻店裡客人不少,人手卻明顯不足, 店老闆說了一句,「呆會兒多給你們來一筷子。」便趕緊去招呼其他客人。冬淩笑了笑,本沒將這些客套話當真, 卻不想面上來時,還當真比她上次吃的時候份量要多些。
「倒是個實在人。」冬淩說。
小店雖不大,但也擺了八張桌子,此刻已經幾乎坐滿,而且時不時的有人走開,又有人進來。
冬淩和無情自然是最吸引人注目的,他們男俊女美,氣質極佳,哪怕坐在角落也會被人注意到。來人往往一進門掃一眼便將目光落到了他們身上,然後才去找桌子坐,招呼老闆過來要面。
吃的時候,還有些人會時不時的看過來。
這家店位置很偏,一般來的都是附近的人,很少有江湖中人,所以一時倒沒人真認出他們兩的身份來。
而李園門口發生的事情卻已經傳開了,此刻正在被議論著。
「聽說被人攔了,那個淩雲公主還威脅了那些人……」這人說著語氣一頓,「那位公主倒是沒事,日後林姑娘可就慘了,這姻緣被壞了,萬一嫁不出去……」
冬淩嘴角直抽,心說這人腦子怎麼長的,這怎麼就嫁不出去了?
林詩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錢有錢的,還愁嫁?
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也不是白說的,顯然他身邊的人就很認同他的觀點。還在那裡說:「就是,女人嫁誰不是嫁,而且本來就是他表哥親自許出去的,就這麼毀了約,日後誰還敢娶。」
呵呵,就你這樣的,想娶林詩音還看不上你呢。
好好的面,也因為這些腦殘,變得沒那麼好吃了。
冬淩撈出最後一筷子塞進嘴裡,抬頭一看無情也已經吃完,便起身結帳走人。她這一來動靜實在太大,也露出了一直被她擋在更裡面的無情。
眾人這才發現,那個長得極好的男子,竟是腿上有毛病,坐著輪椅……
「這,這,這……無……無情?」
配上之前的流言,再看這輪椅美男,身邊還跟著個漂亮姑娘,可不像極了正好到了他們這的無情公子,還有……
「淩,淩雲公主?」
那個之前說閒話的嚇得不輕,整個人瞬間就癱到了桌子底下。冬淩掃了一眼,卻是根本沒興趣跟他計教。結過帳之後便帶著無情走了,自是不知那個男人好半晌才爬起來,喃喃道:「堂堂公主,怎麼會跑到這種小店裡來……」
語氣是滿滿的一種……這個公主真不講究,一點兒也不高貴,在他心裡,仿佛高不高貴,就在於吃什麼東西,用什麼排場。
他身邊原本一桌的兩人卻是趕緊撤到一邊,「禍從口出,禍從口出,你日後還是管管你那張嘴。」
他們也沒心情吃面了,趕緊結了帳就溜了。
剩下的一些人這才慢慢的反應過來,「公主竟然也來這店裡吃面,我們跟公主吃一樣的面……老劉,再給我來兩碗。」
這些冬淩自是不知道,說實話她一碗才剛剛解了饞。不過沒事,回頭到客棧裡還有好吃的。那客棧的八寶鴨和紅燒魚做得十分不錯,絲毫不壓於京中大廚,倒也值得一吃。
而且客棧中來往的不是江湖人便是南來北往的商人占大多數,他們見得多了,談起李園的事自然也不是之前面店裡那個男人的口吻。
見慣了大世面的自然眼光不同,他們可沒人覺得林詩音沒人要。反而現在江湖上誰不知道,林詩音十分搶手。
只是人家傾心李尋歡,誰也不敢說自己比李尋歡強……
「江楓倒也罷了,兩人俊男美女也算登對,而且人家也有萬貫家財。但那龍嘯雲算什麼,長得還沒我好看,要是他都能行,為什麼我不行。」
「只怪你沒救了李探花。」這人旁邊一人道。
「要說那李尋歡也真捨得,萬貫家財以及美人表妹,竟都這麼送了出去……」
冬淩聽著便能感覺得出,這些人當中不少羡慕嫉妒龍嘯雲的好運呢,或許心中還懊悔著那為何不是自己。
因著這份心情,如今聽說龍嘯雲被下了面子,人林詩音也不嫁給他了。興災樂禍的有,心中舒坦了的有,頗為有一種我得不到的你也弄不到才正常的模樣。
後來可能是有人發現了冬淩和無情,知道他們也住這間客棧,再說起話來便收斂了許多。就是提那也絕對是罵龍嘯雲癩□□想吃天鵝肉,至於林詩音的半句壞話,他們也是不敢再說了。
這一來,第二天的風向又是一陣大變。
這世上的人,本就有很多都是沒主見,或者根本懶得去想是非黑白,都是大家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一群人當時不管是為了討好淩雲公主也罷,還是當真這麼想的,總之被他們說了那麼久,聽到的人還真當成了真理。
冬淩和無情離開的時候,整座城裡面已經傳開了昨日的事情,且越說越將龍嘯雲說得成了一個算計結拜兄弟東西的卑鄙小人。
龍嘯雲只要往外一走,收到的便是眾人看小人的目光,還有躲避的態度。
一副他就是病菌一樣,避之唯吼不及。
龍嘯雲氣得不輕,返身回屋直接砸了東西,「躲什麼躲,就你們,我看得上麼?」他剛嚷嚷完,就有店小二前來敲門來。
「龍大俠,在店內損壞東西是要賠的。」
龍嘯雲:「……」
龍嘯雲氣得不輕,「賠賠賠,我還差這幾個錢?」
「是不差。」不遠處,有人高聲笑道:「當然不差啦,據說林姑娘心善,給了你好幾萬兩銀子呢。」
「就是就是,別說砸點東西,就是買下這間客棧也不成問題啊!」
龍嘯雲被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擠兌得氣了個半死,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分明一切都很好,他救了李尋歡,被其帶回李園。因為看上了林詩音,耍了那種小手段也要成功了。但偏偏……都是蘇夢枕,還有那個冬淩,這些事情分明不關他們的事,卻偏偏喜歡多管閒事。
只恨他自己實力不夠,若是……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發達,定然要讓這兩個人好看,要讓林詩音後悔不要他。
他這不甘間產生的想法,若是讓冬淩知道了,肯定要說他不自量力。有些人是龍困淺灘,你要小看了他,日後必然臉都被打腫了。但像龍嘯雲這種眼高手低,只會玩弄詭計的人,除非上天再讓他遇到一個李尋歡,不然想發達,還是做夢比較快。
臨走之前,冬淩又跑了一趟那家麵館,打包了好多碗的漿水面。
「那店老闆倒真是個實在人。」冬淩坐在馬車裡,恍悠悠的邊吃面邊說道。
他們去買面時,老闆勸他們來兩碗嘗嘗就行了,說是買多了也沒用,帶回去放一放味道就不好了。
難得沒有坐轎而是陪她一起坐馬車的無情聽了,點了點頭,「確實。」
此刻他們倆人中間隔著一張小桌,上面擺著剛從背包裡取出來,熱騰騰的漿水面。趙佶賜的那匹千里馬正在保持均速前進,腳步很穩,找的路很平,馬車裡的二人幾乎感覺不到顛簸,面也放得很穩。
冬淩吃完一碗,忍不住又取了一碗出來,「麵條是個好東西。」
「嗯。」無情說。
接下來的路程中,如果時間允許,冬淩便會帶無情去一些她之前發掘出的小店。陳日月等四個抬轎的侍童也不知什麼時候學會了『隱形』,總之除了趕路的時候,冬淩都瞧不見他們。
此刻四人抬著轎子走在馬車後面,趕車的是神侯府的一個車夫,只會些粗淺功夫,但馬車卻是趕得極好。
冬淩吃完了面,將碗往回一收,小桌一收,取個抱枕往腰後一放,靠在那裡十分舒服的吃飯後小零食。
這年代自然是沒有現代那麼多的品種,因此小零食也不過是些糖啊什麼的,還有之前讓神侯府廚子做的肉乾和雞腿。
無情自然是不吃的,這種時候他大多都在看書,偶爾假裝不經意的看向冬淩,卻總是會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
無情:「……」
是警覺太好,還是一直在朝這邊看?
他坐得更直了些,目光也不好再往過看,但緊跟著往往就能聽到冬淩愉悅的低笑聲,好像是在嘲笑他的『膽小』,又好像只是單純的想笑。
到達花家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彼時花滿樓的眼睛已經治好,看人時明亮而有神。
只不過……
「他這人,瞎得久了,現在好容易能看到了,一些習慣卻還是改不掉。」如今花滿樓的眼睛好了,陸小鳳提起他瞎過這件事情,就更加的不避諱了。他笑著上前,拍了拍花滿樓的肩膀,將近日的『趣事』一一說來。
比如看書時竟然還會直覺的上手摸這是最容易被人發現的,至於『看』人時第一時間還是靠耳朵這件事情,卻是陸小鳳跟他太熟,這才一眼看出問題。
聽他提起,花滿樓亦是一臉無奈,「習慣若是如此好改,便也不是習慣了。」他說。
陸小鳳哈哈大笑,然後看向冬淩二人。
「走吧,胡青牛已經等你們好久了。」
四人便一起進了門,胡青牛在花家時住在靠後院的一個小院,清靜,平時亦沒人往這邊走動。當然,離正門也遠,路上陸小鳳便嘀咕了不少這位神醫的怪脾氣,直道:「不好玩,不好玩,這人是真不好玩。」
「對你來說,不給你欺負的人就叫不好玩。」冬淩忍不住道。
轉頭又問:「薛冰呢?」
「送回神針山莊了,她也不能總跟著我吧。」陸小鳳說。
冬淩說:「她竟然答應?」
「她為什麼不答應?」陸小鳳揚著頭,十分自傲的模樣。轉而才又道:「好吧,我知道她是想跟著我的,但我也不能總帶著她,畢竟不太方便……」
那你就只是在想起人家的時候,或者出點兒什麼事讓你心神震動時然後才去找人家,轉頭緩過來又不管了?
果然是個渣男。
所以說什麼李尋歡,陸小鳳,楚留香的,都是只可遠觀遠觀,誰要跟他們談戀愛,那不是腦殘就是眼瞎。
到了胡青牛的小院,才發現裡面堆著不少藥材,而他本人,則正垂著頭不知道研究什麼。
陸小鳳湊了過來,小聲道:「研究你那顆小藥丸呢,這還算好的,那天他給自己劃了一刀放血,然後吃了半顆試效果。」
冬淩:「……」
胡青牛也是會武的,因此自然發現了他們。只不過他滿心都在手中的藥上,並無心理會眾人。等他抬起頭來時,冬淩幾人已經進了小院。
這人脾氣一看就不好,一開口便是,「你們總算是來了,再不到我就走了。」
冬淩看了一眼四下,真想嗆一句沒看出來你捨得走。但畢竟還要指望人家治病,便忍了。
只是說:「路途遙遠,沒辦法。」
醫治明教之外的人,花滿樓是因為要還舊日之恩,但無情……胡青牛縱始因為那些東西答應了,態度也並不好。
「過來,我看一看。」他說。
無情推著輪椅走了過去,胡青牛先是簡要看了看,才道:「果然如同傳言中那樣,經脈受損。」
說完這話,他又補了一句,「讓妙郎中看過吧!」
妙郎中便是梅二先生,醫術並不在胡青牛之下。他的脾氣也古怪,規矩也有,但卻不如胡青牛這般輕易就將除明教之外的人全擋了去。這人亦號稱只要肯接手,就沒有治不好的。
無情的腿自然也找過此人,但對方搖了搖頭,聲稱無能為力,不接他這個病人。
臨行前,避開無情,追命幾人跟冬淩提過此事。梅二先生是真的無能為力,又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才沒替無情診治。所以其實他們對胡青牛抱的希望也不大,但又因為他治好了花滿樓的眼睛,這才又多出一分希望。
說這些時,他們自然都是背著無情的。
畢竟這種行或不行的猜測,他們這些親人朋友尚且心焦不已,換成正主天天聽,也是心亂。
但他們顯然低估了無情,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也故意作出一副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的樣子。但以他的聰明,又怎麼會猜不出這些……
胡青牛這一問,冬淩正準備接話,無情便趕在她之前答了。
他說:「看過,沒治過。」
「哼,他自然是不敢接的。」胡青牛道:「你這腿上的七經八脈可說是無一處完好,縱是剛傷著之時便動手醫治,都只有不足三成把握,更何況是現在。」
無情說:「現在已經再沒有機會。」
冬淩卻不這麼看,她突然插話道:「胡大夫如此嘲諷梅二先生,那想必是你自己能治了?」
胡青牛看了她一眼,「你莫要激我。」
「我即答應了會治,便肯定會治。」說罷,他的語氣竟有些得意,「況且這病以前或許不行,但現在,我當然能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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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章
以前不行, 現在能了, 這句話隱藏的含義實在太多。花滿樓只瞬間便想起,看過他的眼睛之後,胡青牛說的話。
把握只有五成,這還是在他們能找到天山雪蓮的前題下。
要知道, 天山雪蓮這等寶物, 本就是極其罕見。百年之內, 只有一朵現世,還是在皇宮大內, 且早已用掉。花家之前拜託陸小鳳和神侯府的人一同去天山,其實很大程度上只是去碰運氣……
哪料到, 天山雪蓮來得這麼容易, 還帶回了一種回復能力極強的藥。
也是見到那種藥丸之後, 胡青牛突然就信心大增,他的眼睛也恢復得比胡青牛之前說的要快很多。
「難道說……」花滿樓試探著道:「那種紅色小藥丸有奇效?」
胡青牛看了他一眼,道:「奇效是有奇效,但若是沒有我親自動刀, 他的腿也別想恢復過來。」
「是是是。」冬淩說:「全得靠你。」
大夫說什麼就是什麼,誰叫他們還得指望著人家來治病呢。
胡青牛給花滿樓治病時,具體要怎麼做,哪一步有什麼樣的效果他從來不提, 只是大概給花如令一個底而以。輪到無情時,連這都沒了,只說能治, 幾成把握不提,信心十足的讓他們去休息一晚,準備好明天開始治病。
但有花滿樓那句話,還有胡青牛的反應,冬淩也大概便能知道,此次應當還是要用到回血藥。
果不其然,胡青牛囑咐道:「還有那紅色藥丸和天山雪蓮,你也準備好。」
冬淩:「……是。」
然後他們便被趕了出來。
陸小鳳出來之後,拍拍花滿樓的肩膀,一臉感慨,「這是你家吧,怎麼感覺咱們反倒像是寄人離下的小可憐,」
花滿樓笑道:「誰讓你沒有人家那麼大的本事。」
「那是,如果我也有那麼好的醫術,也不會整天被人懟了。」陸小鳳說道。
花滿樓表情一頓,頗為有些哭笑不得。這整了半天,壓根不是不滿胡青牛的態度,而是在抱怨冬淩老是懟他。
那邊冬姑娘眉頭一挑,張口就是,「如果你能把無情的腿治好,我以後就不懟你了。」
陸小鳳:「……」
陸小鳳一臉無奈,「那你還是繼續懟我吧!」
他要真有那麼大的本事,花滿樓的眼睛不早好了,無情的腿也早就好了,哪裡輪得到這個胡青牛出場。
「治病救人這事太難了,不過你若有酒喝不完,可以找我。」
說完這話,陸大俠就率先離開了。
花滿樓一臉無奈,冬淩嘴角直抽,這陸小鳳,除了喝酒還知道什麼?
他給冬淩和無情安排的住處離胡青牛不太遠,也不至於太近惹了那位脾氣古怪的胡大夫不喜。將他們送到地方之後,花滿樓還留了一會兒,說的自然是自己治眼時的一些事情。
由於胡青牛不跟他們解釋,所以他也不太懂,但做過什麼,吃過什麼藥,花滿樓還是知道的。
飛鴿傳書之上不便細說,如今見了面,自然是要說一說,好給冬淩二人一個參考。
晚上花如令回來,一大家子又吃了一頓,期間花如令也說:「放心吧,胡青牛雖然脾氣不好,但醫術卻是相當不錯。」如今花滿樓的眼睛複明,花如令對胡青牛的醫術可謂是極為讚賞。
他寬慰無情道:「想來用不了多久,你就也能站起來了。」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他是不是要重新學習走路。」陸小鳳說:「花滿樓到現在還沒完全適應自己能看得見了,無情到時候不會還每天就想著坐輪椅,老忘記自己能走吧!」
還未開始治病,他們便好似已經看到了無情的腿好起來的樣子。這情況本來應該說是過於樂觀,但冬淩發現,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她看向無情,發現這個當事人倒是十分淡定平靜,好似說的不是他,也跟他無關的人似的。
回想之前跟胡青牛見面之時,這人也是這麼冷靜。她是不太相信一個人對自己的身體不太在意的,豁達如花滿樓,若能複明,不也很是開心麼。無情太過於平靜,反倒讓人覺得他沒報什麼希望。
冬淩本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然而在吃過飯,眾人各自回屋時,兩人的相談卻告訴冬淩,此事有可能是真的。
因為半途中,無情突然問,「你很高興?」
冬淩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無情是在指自己的腿要治好了,所以她很高興?
這是當然的了。
冬淩點了點頭。
無情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做任何事,心態總該放平,不要太過於期待,亦……」
因著之前就有這方面的想法,所以冬淩很快便反應過來,「你是想說,讓我別抱太大希望,因為希望越大,希望也就更大?」
「……」無情說:「如果要這麼說,也可以。」
冬淩說:「那為什麼不直說,還偏饒這麼一個圈子,若是我笨一點兒,根本就聽不懂呢。」
無情:「……」
如果簡單,怎會聽不懂。
直言未免尷尬,如此這般,如果想聽不懂,便能理直氣狀的裝聽不懂。
冬淩不等他說話,又問道:「原來你一路淡定,我還當是心理素質實在太好,敢情是壓根沒報希望。」
「此事本就艱難……」無情說:「我以為,你們也只是想來試試。」
冬淩:「……」
冬淩提醒他,「神侯還有鐵手他們分明十分在意,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有多希望你早早趕到花家麼?」
無情也說:「當初請梅二先生時,他們也很積極。」
但也都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因為無情的腿被太多的大夫否定。所以哪怕是胡青牛這樣的名醫,哪怕他治好了花滿樓的眼睛……但無情畢竟不是眼疾,也並非跟花滿樓一樣的病症。並非是治好過花滿樓,就一定能治好無情。
冬淩緩慢的理清這一點,然後失笑出聲,「我還以為,他們躲著你商量,是因為……」
等等,若是十分有信心,又為何要避開無情。
像是大夫說這只是小感冒,吃點藥就好,不吃藥拖一個星期也好了……這樣的話,他們根本可以當著無情的面說。只是因為沒太大信心,又不甘心的想要試一試,才不想讓當事人也天天跟他們一樣,沉浸在那種糾結憂慮的情緒之中。
「此事並非第一回,他們清楚,我也清楚……」按照無情的說法,這都是慣例了,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竟如此當真。」
他一直以為以冬淩的聰慧,自是早知道這點。但這一路走來,再加上今天在花家時的一切。還有這人十分認真的跟花滿樓探討當時的治病過程,讓無情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問才知道,果然如此。
「你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大偏心……」
他一臉無奈,冬淩卻比他更加無奈。
哪裡來的信心,當然是因為這人敢治花滿樓,而且還治好了啊!
在冬淩的心裡,無情的腿,花滿樓的眼睛,這不都是一樣的麼,都是看遍名醫卻無用,書中最讓人覺得可惜的一點……花滿樓的眼睛既然已經恢復,那無情的腿自然也能治好,這邏輯有問題麼?
有,細究還是有的。
因為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不是一本書。
再理所當然的事情,都不一定是鐵定的。治得好花滿樓,卻並不一定治得好無情……不過,「即便這樣,我對這件事情依舊信心十足。」
冬淩說。
無情:「……」
無情輕輕的歎了口氣,他這個預防針看來打得不怎麼樣,萬一到時候真的不成,冬淩該是多麼失望。
冬淩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她說:「失望會有,但你不用擔心。我認識你時你便是這個樣子,能站起來自然更好,站不起來也不防礙……反正我是女漢子,公主抱什麼的,才沒有想過。」
後面一句,她說得聲音極小,然則再小也逃不過無情的耳朵。
無情心神一怔,「你……」
冬淩已經又說到,「你也莫要想太多,安心治腿便可。」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不管最後成或者不成,我都答應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都行。」
她的神色十分認真,無情的心卻亂得不成樣子,向來理智淡定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她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事情都行,難道說求親的話,她也應麼?
等他慢吞吞的反應過來時,冬淩已經轉過頭繼續朝前走了。心中想著,她都已經這麼主動了,無情這一回應該會把握住機會的吧!
……
無情開始治腿的這一日,也正是科舉的開考第一日。趙佶去露了個臉,等科考一開,他便離開了。
「那個叫顧惜朝的,也考了吧!」回宮的路上,趙佶問道。
王実趕緊道:「考了考了,他在裡面兒呢,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就是他。」
趙佶慣是喜歡美人,管他男女長得好看在他這裡本就能多幾分好感。冬淩在他這裡慣來囂張卻越折騰越得寵,本身長得好看便是原因之一。要換了個醜老頭,趙佶肯定早忍不了了。
如今一聽顧惜朝還是個美人,瞬間就覺得,放到朝堂上也不錯。
畢竟一上朝就對著諸葛正我還有蔡京那一幫老頭子,沒點兒新鮮的,好看的面孔實在不太好。
「聽冬淩說他才情出眾,本事很大,朕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趙佶說著,心中卻想,若是真的,破格升一升也是可以的。
到時候位列朝堂之上,跟方應看一左一右,也是一道美景。
王実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當皇上是在說正事,只道:「才情出不出眾,奴才也看不出來。不過淩雲公主既然說了,就算沒那麼好,定然也是不差的。」
被他們討論的正主正坐在狹小的隔間內,看著剛發下來的是,嘴角漸漸露出一個笑容。
是他所善長之題。
不,或者說今日不論看到什麼題,他都會做好。
苦讀十年,為的正是這一日。
他所在的位置靠左數十位,坐的正是一個愁眉苦臉的考生,他嘀咕著:「運氣啊運氣,我怎麼就這麼倒楣,分到了這一號。」
說這話,正是因他旁邊便是茅廁,這個天氣,味道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本就學得不怎麼樣,又在這樣的地方,看來我這一回是註定要名落松山啦!」
他想著之前還想讓父親找人換換位置,卻因為這一界似乎皇上特別關注,淩雲公主也跟其中一位考生有交情,所以並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動手腳。
這人想著,就是那個顧惜朝吧。因為長得太好,學問看著也不錯,所以這人之前還曾注意過。當然也知道有人準備拿他的身份做文章,若是他考得不好便也罷了,若是考得好擋了他們的路,便準備當場掀露他的身份,讓他前途盡毀。
當然,這是在救駕一事出來之前,現在那些人根本不敢亂來,一個個縮著脖子呢。
甚至還有人特意跑去顧惜朝面前賣好,把這一切都說了出來。
只可惜這位顧公子仿若沒聽到一般,聽過即走,什麼都沒表露,也沒接受這份投城。
「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還是裝不慶倖。」這人嘀咕完,又想,「總歸這人運道頂好,竟然救過駕,這次想必肯定能高中。」
至於他自己……
苦著一張臉,他想,算了吧,三年又三年,過三年再考!
遠在江南,還有人跟著也關注科舉之事。冬淩坐在那裡,邊喝茶邊道:「今日是開考日吧!」
陸小鳳自然是不知道這些,倒是花滿樓點了點頭,「沒錯,是今日開考。」
「科舉啊!」陸小鳳反應過來,問道:「莫不成你有朋友要考?」
冬淩說:「有一位,也不知算不算朋友。」
陸小鳳這下奇了,八卦之心頓起,勾得他是等著後話。然而明顯冬淩不準備再說,顧惜朝是有真才實學的,他能高中,必然是肯定的,自然不必擔憂。
提起這個,也不過是因為無情正在裡面治腿,她這心中不□□定,便想隨便說點兒什麼。
之所以科舉,是因為今日那邊恰好也要開始,又是同樣的三場,每場三日。總想著自己所唯一知道的人能考中狀元,是不是個好兆頭,預示著無情這邊也能成功?
屋內只有無情和胡青牛二人,因為胡青牛治病時不喜歡給其他人圍觀。
胡青牛已經準備好了用具,他看著無情,突然說,「呆會兒可能會有些血腥,我不綁你,動不動全看你自己。」
無情點了點頭。
他自是知道他是半點兒不能動的,因為一動下刀就容易下錯地方,那就壞了。
胡青牛倒也不算特別為難人,起碼給人下了麻藥。不過他在動刀前,倒還喜歡嚇唬人。
胡青牛說:「呆會兒我會將你經脈一點點的切斷,然後用藥讓它再長好。切完一段再切另一段,直至讓他們重新長一遍。」
這話經他的口,說出來就好像我就將你砍成片,然後等你長好了,再砍一次……
因為胡青牛之前說過,他要治三回,每次三天。
而這三天,眼下看來,他似乎只準備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切經脈。
時常聽人說誰誰誰的經脈斷了,不能習武,武功盡廢什麼的,其實那只是手筋腳筋的問題。無情的腿,卻是整條腿的經脈都有問題。
胡青牛是準備劍走偏鋒,將這些有問題的經脈全部再毀一遍,然後再讓他長好。以期能將之前沒長好的破損重新長一遍,那些堵塞住的地方全部疏通。
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半點兒也不容易。
光是看看時間便知道,只是一次需要的便是整整天日,他還準備這樣做三回。
無情突然慶倖這屋裡不留旁人,不然那場面勢必看著有些血腥,若是被冬姑娘看到,會不會……
「想什麼呢,快點兒把褲子脫了。」胡青牛嫌他磨蹭,催促道。
無情:「……哦。」
是他想多了,他治的是腿,整條腿,如此,就算不清場,姑娘家也是不方便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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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章
胡青牛的治病過程冬淩並不清楚, 畢竟這個大夫可不是他們後世醫院裡的, 會將病情給你細細描述,然後做什麼手術都會給你說。
除去無情身為當事人知道的多一些,冬淩和花滿樓幾人也就得了一句『三天后來領人』。知道了這一次要進行三天,休息幾日過後, 再進行下一次, 一連三次, 等最後一次做完,成與不成才算知道。
這三天, 冬淩和花滿樓以及陸小鳳就在外面等著,坐在小院後方的亭子裡。
有陸小鳳在, 氣氛自然是冷不下來, 他總能活寶似的找到很多有趣的事情。例如這會兒, 他又談起了楚留香。
上次聽到這位元楚香帥的消息時,還是他開店的時候。據說他是為了讓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有住處,也算是能自力更生。
說白了,就是後世的管吃管住還給錢, 當然銀子自然是不會太多,但大抵是夠活下去了。
「楚香帥覺得他這法子簡直好得不得了,但是……」
凡是後面一跟個但是,就顯然不那麼美好了。
這件事情也不例外, 陸小鳳說:「真不是因為我跟他在江湖中地位相當,我故意說他壞話,而是他現在估計真的是要哭了。」
說起來楚留香自己也算是個小地主, 也算有錢,但他的錢大多都沒花在自己身上,而是被他散了出去。但這些錢顯然還不夠,所以他之前便夜探各人府,盜取寶物來,換做銀錢繼續散。
後來被趙敏算計了一回,又得了冬淩的啟發,便興起了開店然後收留那些人的想法。
但這想法是好,卻並非能一切如他所願。
「給錢誰不要,但若是讓這些人幹活……」陸小鳳搖了搖頭,「楚香帥還是不瞭解人性,他們哪裡願意。」
而且向來由簡入奢易,由奢變簡難,他之前送銀子時十分大方,現在卻讓人以勞動換取報酬,還不太多,只夠生活,這些人哪裡願意。
「他們中有些自然是覺得楚留香想太多,現在江湖上又沒多少人在意他劫富濟貧的事,何不再幹起來……」陸小鳳說:「我之前在外面聽了幾耳朵,那神態語氣,完全就是不勞而獲慣了,貪心不足。」
「不過好在還是有能擺正心態的,只不過楚香帥在各地開了十八家店,現在只有三家店裡有工人可用。」
陸小鳳說:「其他的店,現在都還在歇業中。」
冬淩:「……」
冬淩消化了一下,覺得楚留香這一回應該是要被打擊到了。不過以這人的性子,積極性倒是不可能被打消。
而且……
「如此這樣也好,真正需要幫助的人總不至於活不下去,而那些只想不勞而獲的,又有誰有責任去幫助他們。」
冬淩這話說完,陸小鳳倒是愣了一下,緊接著才道:「你這麼說也對,看起來是楚香帥失算了,但也算看清人心,日後也不會花那麼多冤枉錢給那些本不需要的伸手黨。」
花滿樓笑道:「正是這麼回事。」
他之前因為眼睛的問題,所以過得十分逍遙,家裡人甚少管他,也極少要求他什麼。但如今眼睛一好,事情便一堆一堆的來,首當其衝的,花如令便要求他自己找些喜歡的店,慢慢開始上手接管生意。
花滿樓自是一拖再拖,但如今,卻是突然興起如此也算不錯的打算。
「我有一個想法。」他說。
花滿樓的想法,總是要比陸小鳳的靠譜的多。冬淩立馬便看了過去,問:「是什麼?」
花滿樓說:「我可以去跟楚留香合夥開店,擴大規模……他店裡原先招的只是不幸出事的那些江湖中人的妻兒,但想想為何要只限制于江湖中人,普通百姓家需要幫助的分明更多。」
「到時候一些走投無路的人,便可來店裡做工。」
「善長做菜的可以請人教一教去做大廚,會繡功的可以去成衣店裡,刷盤子洗碗的,端茶倒水的店小二……」
經他這一說,冬淩亦覺得十分可行。
「此事可行。」她說。
楚留香有錢,卻也不是太有錢,所以之前傾其所有也只開了十八家店。但如果花滿樓摻上一股,以花家的財力,瞬間這個店的數量品質都會有所提升,到時候也能幫助更多的人。
「算我一個。」冬淩說:「回頭我們一起去找楚留香商量。」
他們三言兩語便談成一件大事,陸小鳳聽了一臉懵逼,「我說來,真的只是給你們聽個樂子的。」
他一連喝了兩杯酒壓驚,然後掏出幾張銀票來往桌上一拍。
「沒什麼錢,就這些了,拿去用。」他說。
花滿樓也不客氣,直接就將銀票收走了。
冬淩也不在意,陸小鳳雖然沒什麼錢,但也絕對不窮。像他這種有本事的人,總有很多種辦法弄來錢,總是餓不死的。
……
三天之後,無情從那處小院裡出來。
他看起來狀態還不錯,面色紅潤,雙手有力,還是像往常一樣自己轉著輪椅出來的。而胡青牛將人趕出來之後說,「三天后再來,我先休息了。」然後便把院門一關,將他們留在了外面。
冬淩看向無情,如果對方不是換了一身衣衫,她幾乎覺得這就是上一刻進去,下一刻出來。
她問:「怎麼樣?」
語氣中有一些小緊張,還有些期待,無情並不想讓她失望,更何況他自己也覺得,「這回或許真的可以。」
這話一出,冬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太好了。」她說。
無情道:「我也覺得極好。」
他們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旁邊陸小鳳卻是牙都要酸掉了,趕緊推了推花滿樓。花公子笑得有些僵,總覺得這種時候,他還不如繼續盲著……乾咳了兩聲後,花滿樓溫聲道:「一連三日,想來無情也累了,還是早些歇著吧!」
冬淩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道:「休息休息,當然要休息。」
無情面部紅潤是因為身體被回血藥恢復得極為健康,根本不存在任何的缺血啊什麼的狀態。但接連三天不睡,說不困也是不可能的。只因為他們有時在外查案也會一連幾日不睡,才沒有一眼就讓人看出精神不濟來。
也只是花滿樓心細,這才想到這些。
經他一提醒,自然是要早些睡覺的,冬淩連到底怎麼治的,現在有感覺了麼這些話都沒問。只覺得睡醒了再問也不遲,當即就和花滿樓和陸小鳳告別,拖著無情回了小院,讓人先睡覺。
無情:「……」
無情失笑,「也不必如此緊張。」
「也就這幾天,等結束了你想幾天不睡都沒人管。」冬淩說完,把門一關,就出去了,留下無情一臉無奈。
不過他從胡青牛那裡出來時,已經是晚飯過後,天色已暗。睡得早些的人家此時的確已經睡了,倒也正是時候。
那邊冬淩也早早睡了,這三天她著實也是沒睡好,總想著無情腿的問題,這會兒無情出來了,且初步承認已經有些效果,開心之餘困意也跟著上來了,幾乎沾床就睡,一覺到天明。
拜到古代之後養成的好習慣所賜,冬淩第二日一早便醒了。
她起來之時還覺得無情一連三天沒睡,今天或許要睡得久些。但才一推開門,就瞧見了院子裡的無情。
無情顯然起得比她還早,此刻正在院子裡練功。
他練的自然不是劍法,更不是什麼拳法,只是坐在輪椅之上練習暗器飛鏢。在神侯府時冬淩便見過幾次,自己還跟著試過,發現著實沒有這個天份。
倒不是說完全不行,只是跟無情比起來,差得太多,不光準頭,還有速度和角度,遠遠不及人家刁鑽。
但無情卻依舊說:「論起飛刀來,天下間恐怕少有人能及李尋歡。」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嘛!」冬淩當時笑眯眯的說:「我知道。」
後又跟了一句,「但他只有飛刀,你卻有一轎子的暗器。」
當時尚不覺得,此刻一回想,冬淩才覺自己說那話的潛臺詞竟是,你會得比他多,自是要比他強。
這……也不知無情聽出來了沒有,唉,好像她也太喜歡他了些。
想到這,冬淩臉頰不由有些泛紅。無情回頭時,看到的便是他她站在門口,笑得一臉嬌羞的模樣。
向來囂張自信,冬姑娘就連撩人都撩得一本正經,何曾有過如此臉飛紅霞的時候。她的容貌又本就偏柔,如此一看竟是又溫柔又可愛,無情竟一時呆住了。
「咳,早。」冬淩說。
無情道:「早。」
兩人默契的無視了剛剛的『尷尬』場面,冬淩上前將暗器收了回來,遞給無情,這才問道:「腿怎麼樣了。」
「……」無情說:「沒那麼快,還有兩次……你……」
你幹什麼?
冬淩正豎著食指,小心的戳了戳他的大腿,還眨著眼睛問,「有感覺麼?」
自是該沒有的,無情從昨夜睡前到今日一早,都自己試過,就連下了狠勁掐都還沒什麼感覺。但此刻被那軟軟的小手輕輕點著,卻仿佛能感覺到一種又癢又麻的錯覺,讓他張了張口,硬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門外,陸小鳳和花滿樓兩個人站在那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花滿樓說:「我覺得有時候,看不見有看不見的好處。」
「我也這麼覺得,但我依舊不想變成瞎子。」陸小鳳說完一攤手,才道:「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花滿樓微微一笑,「我覺得,哪怕我們再晚來一會兒,也不怎麼是時候。」
「這倒也是。」
陸小鳳說道:「罷了,進吧,反正我無所畏懼,看看誰更尷尬。」
這種時候,自然是誰不要臉誰自在,誰更要臉誰尷尬。陸小鳳臉皮一撕就闖了進去,高聲道:「還有兩次呢,怎麼著也不可能這麼快有效果吧!」
他促狹的看著冬淩,「你莫不是就想占人便宜?」
無情的目光立即就射了過來,伴著冬淩『呵呵』兩聲的,是他涼涼的話,「陸大俠,慎言。」
陸小鳳:「……」
陸小鳳氣得不輕,他還說錯了他?
不過他算早就明白,自從那次在客棧裡等冬淩時,他被無情威脅再亂編排冬淩就可能被打時他就懂了,這位是聽不得半句這位冬姑娘不好的話。但他也不想想,你們倆的事全天下都快知道了,你堵我的嘴有什麼用。
而且你看看那冬姑娘,她像是在意名聲的人?
再說了,「你把她趕緊娶了不就……」剩下的話,陸小鳳到底還是在無情的目光逼視下自個兒又吞了回去。
冬淩笑得不行,又看見已經有丫頭過來送洗臉水,然後過去接過,「我先去洗漱了……嘖,差點兒忘了還沒洗臉。」
她輕聲嘀咕著,回屋趕緊照了照鏡子,還好她天生麗質皮膚好,不上妝也好看。
出去時準備打洗臉水時,也沒想到無情起這麼早啊!
外面無情正在『威脅』陸小鳳,他說:「上次宮九隻略微說了一句,極隱晦的調戲了一下,冬姑娘便動手了……」
陸小鳳炸得不輕,「你又威脅我,但我哪次說得不是實話。」
「花滿樓你說說,我說的不是實話?」
他掉頭尋求幫助的對像正一臉微笑的看著,卻根本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陸小鳳更氣了,「好啊,連你也變壞了。」
陸小鳳實在是無語,他側頭瞄了一眼,冬淩還沒出來。也是,姑娘家洗臉疏妝一般都要好久。因此放心了不少,「你老威脅我有什麼用,外面說你們倆的多了去了……倒是你,怎麼看著還沒跟人家說清楚,喜歡不喜歡倒是給個准話。你這一邊維護,一邊又沒反應,吊著人家很好玩?」
無情:「……」
無情說:「我沒有吊著……」
「那你們怎麼會還沒在一起。」陸小鳳不解道,「你若是肯往前一步,她肯定就答應了。」
無情的表情有些古怪,看著陸小鳳頗為有一種,你不懂的模樣。
但可能是憋在心裡太久了,他還是說:「我不確定她是怎麼想的。」
陸小鳳:「……」
陸小鳳簡直笑了,「這還不確定?全世界都快看出她喜歡你了。來,盛捕頭我跟你講講這女人……這女人要是不喜歡你,別說跟著你,你離她近一點兒她都煩。但你看冬姑娘,她哪裡像是煩你不想看到你的樣子,人家一心為了你好……而且剛剛我進來時你們在幹什麼?」
「她要是不喜歡你,別說拿手戳你的腿,就是你看她一眼,有的女人都想把你的眼睛給挖出來。」
花滿樓聽不下去了,「你這說得是正常姑娘家麼,動不動就要挖眼睛的。」
陸小鳳說:「我曾經見過幾個,就是這樣……」
「那是你吸引變態。」冬淩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正站在門口看著他,嘲諷道:「石觀音是已經死了,不然你可以去勾引勾引她,看看她是個什麼反應,保准很刺激。」
陸小鳳:「……」
陸小鳳一甩袖子,「算了,不管你們的事兒了。」
說完他就撤了,走得時候還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仿佛自己根本沒被懟似的。
花滿樓笑得不行。
冬淩也是一副眉眼彎彎的模樣,看得無情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花滿樓說:「走吧,早飯已經備好,就在隔壁院子裡。陸小鳳走那麼快,想來是餓得狠了,提前去偷吃了。」
還沒走遠的陸小鳳:「……」
偷吃?他向來只偷酒,不偷吃!!!
花滿樓走在前面,冬淩和無情落後一步,後者悄悄抬眼看向前者。沒意外的話,那些話她聽到了吧……
正想著,陸小鳳不知是不是不甘心,總之又沖了回來。
「冬姑娘你先別嚇我,我就不信你不想讓我說完。」他躲在柱子後面,沖無情吼道:「是不是男人啊,太慫了,告訴你,女人就是要追的……哪怕她們本來就喜歡你,也很喜歡吊著你,讓你跟她們說好話……」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你這麼慫,還什麼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你不問怎麼知道?」
陸小鳳吼完就跑,最後留下一句,「莫不成,你還要等人家姑娘先來朝你表明心跡?」
無情:「……」
冬淩:「……」
冬淩滿意的想,陸小鳳雖然平時看著挺欠抽的,但這回說的倒的確是有些道理,畢竟深得她心嘛。
無情側頭看她時,瞧見的便是她點頭贊同的畫面。
這……
難道真的是他太過小心,誤解了冬姑娘的意思。其實他的喜歡並不會讓對方造成困擾,也不會苦惱要如何拒絕?
想到歷來總總,分明好幾次冬淩已經幾乎是在明示他,也有好幾次,分明已經話到嘴邊要說清楚,卻被人打斷……
無情也並不是笨,只是以往自己想岔了,也沒敢往這方面想。如今經陸小鳳這麼一提,倒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似乎好多機會,就被他這麼錯過了。
不過沒關係,只要冬淩願意給他追,便是現在也不晚,便是追上幾年又何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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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章
冬淩發現, 陸小鳳這個嘴欠的傢伙也不是全無優點, 至少在點醒無情的方面,做得還是相當不錯的。
反正自他那天吼完之後, 無情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以前冬淩撩他時,這人倒是十分君子, 至於現在嘛, 偶爾竟會回撩一兩句, 整得冬淩……
好吧,她就是只紙老虎。
以往無情害羞無奈時,她撩得特別起勁兒。如今一被反撩, 時常面紅耳赤, 真真覺得自己段位不足。
「這很正常。」陸小鳳說:「不論什麼時候, 姑娘家臉皮總是要薄些。你弱她自然十分囂張, 一但你稍微動一動,或許她就害羞了呢。」
他一副十分懂的模樣拍著無情的肩膀, 「怎麼樣, 我說得沒錯吧,她就是喜歡你。」
無情沉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嗯。」
又說:「我很開心。」
陸小鳳哈哈大笑,「真沒想到,堂堂四大名捕之首的無情在感情方面竟然如此的……要不是知曉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當時還真快要以為你是故意吊著人家冬姑娘……畢竟什麼時候都是,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我沒有。」無情說。
況且,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冬淩在他而言,才是一直可望不可及。
他甚至不敢有任何越界的舉動,深怕把人嚇走。
那邊冬淩今天跑去了廚房,是因為前幾天吃茶葉蛋時想到了松花蛋。恰巧她懂一些制松花蛋的法子,於是跑去跟花家的大廚研究,想要做出一些來。
這年代本來是沒有這種皮蛋的,大廚也從未聽說過這種做法。不過一想人家可是公主,說不定宮裡的禦廚做過呢。或者是禦廚剛剛整出來的新花樣兒,給皇帝吃還不夠,怎麼可能輕易傳得出來。
冬淩將具體步驟講完,看著大廚照著比例填料,最好弄好封蓋。
這東西要過三四十天才能吃,所以冬淩也不著急,弄完了就又回去跟無情他們聊天。而見她一來,陸小鳳就『乖巧』了不少,再不敢『胡說』。
花滿樓瞧著笑得不行,難得有個人竟然能制住陸小鳳的。
在花家的日子倒是十分平靜,每天四個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偶爾聊聊朝廷和江湖上的大事。需要算計時日的,只有無情再次被胡青牛治療以及出來的日子。眨眼間第二次已經結束,到了第三次進胡青牛小院被治療的時間。
進去之前,他遞給冬淩一個木盒。
「嗯?」冬淩挑眉看了過去。
無情道:「早先便想送你了,只是一直沒做好。昨晚剛剛完工,你這幾天可以試試,有什麼地方不妥,我再改。」
「所以說……」冬淩音調拉得長長的,目光也頗為意味深長,「這是禮物?」
被她這麼充滿暗示的看著,以往無情總是要紅一下耳根的。冬淩也是撩習慣了,忘了今時不同往日……無情笑得一臉無奈,「嗯,是禮物,送你的。」然後抬手摸了下她的腦袋,道了聲,「等我出來。」
說完,他轉身便走了進去,小院的門緊跟著緩緩關上。
身後不遠處,陸小鳳『嘖嘖』出聲,剛要開口調侃幾句,就聽花滿樓道:「你為什麼總要招惹她呢。」
陸小鳳說:「你不覺得,他們兩個很有意思?」
正說著,冬淩已經拿著木盒走了過來。
東西是無情自己做的。
親手。
不論什麼時候,親手做的東西總是顯得更有誠意。尤其看這木盒顯然也像是自己製成的,上面還刻了一個小小的淩字。
冬淩坐到這段時間他們常坐的小亭之中,打開木盒。裡面是一串十八顆的檀木珠,似乎是用藥材泡過,上面散發著淡淡的藥香與花香,伴著檀木本身的香味,混在一起十分好聞。
「這香味……」花滿樓的眼睛能看得見了,鼻子卻依舊厲害。盒子一打開,他便道:「這香味莫不是調的九幽香?」
冬淩一愣,「什麼是九幽香。」
陸小鳳說:「九幽香就是一種香,味道清香好聞不說,尤其對身體有一定的好處。最是適合女子配帶,嗯……總之就是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他湊上前聞了聞,道:「的確好聞,而且聽說戴久了,身上也會帶些香味。」
冬淩也跟著細細品了品,發現這香味的確是很好聞,不重,輕輕淡淡的,卻也不容忽視。
她剛打開盒子時,還能分辨出藥香花香等,到現在卻是完美的混在了一起,好似一種香味,再沒半點兒藥味。
陸小鳳已經感慨道:「也不知無情是直接買的泡過的檀木,還是自己去泡制的。若是買的,我得問問他是從誰那裡買的。若是他自己便會制,那得問問他有沒有餘料,也給我均一些出來。」
花滿樓笑道:「你莫不是,也要戴得渾身是香?」
「……」陸小鳳苦笑道:「真沒想到,現在就連花滿樓也學壞了。」
「我要這東西,自然不是自己要用。」陸小鳳說。
花滿樓立即道:「也是也是,陸小鳳紅顏知己那麼多,莫說是一份九幽香,便是再來十份,也是送得出去的。」
陸小鳳:「……」
陸小鳳說:「就是有十份,我也買不起啊!」
這東西雖然不像天山雪蓮那般可遇不可求,但卻著實也是不多。別說尋常人家,就連宮裡的娘娘,也未必會有。
據說移花宮的邀月,便曾經為了一份香滅了一個小門派,可見這東西著實罕見。
陸小鳳苦笑道:「薛冰上次還提起了,我這既然碰上了,可不就得幫她問一問。若不然給她知道了,下次見面還不得撕了我?」
冬淩呵呵一笑,「你怕?」
「怕,怕死了。」陸小鳳道:「她凶起來可是會咬人的,要不怎麼叫母老虎呢。」
冬淩沒說話,不過覺得陸小鳳對薛冰倒也算是有些情誼。只可惜對他們這些浪子而言,這份情誼實在拖不住他們的腳步。他們不想成婚,不會為哪一個女人停留,累了時歇一歇,轉頭就會又跑得沒影。
九幽香如此珍貴,無情送她時卻說也不說,只在最後進門後高聲提醒她,這小玩意兒裡面裝了些暗器,讓她用的時候小心些,免得傷了自己。
所以說還是無情這樣的男人好些,做得永遠比說得多……
檀木珠上雕著各色各樣的花紋,冬淩輕輕的轉了轉,竟發現兩顆珠子對在某一個位置時,竟是她的名字。再看其他的,慢慢將一整串全部對起來,剩餘的字便是,「開心快樂,幸福安康。」
「倒是十分真誠的祝福。」花滿樓道:「無情這翻心意,實屬難得。」
陸小鳳卻是嗤笑一聲,「規規矩矩的,啥也不敢說,有本事他寫句情話啊,再不跡來個願我的姑娘開心快樂,幸福安康也好啊!」
花滿樓笑得一臉無奈,「陸小鳳,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
「我怎樣,我可從來沒寫過這種話……」陸小鳳險些跳了起來,「我陸小鳳往那一站,喜歡我的女人就……」
「他也不用。」冬淩打斷他的話,慢吞吞道:「他那麼好,自是不必學那些甜言蜜語。」
「是是是,他不用說,你都懂懂懂。」
陸小鳳一臉牙酸得不行的模樣,「真搞不懂你們倆,一個個的背著對方都是一副我喜歡他,他很好的模樣,還不允許別人說一句壞話。嘖嘖嘖,我是從來沒見過,只有一個人也能秀起來的主兒。」
那邊冬淩笑了笑,沒再理他,而是開始繼續看那串檀木珠。
無情說這裡面還藏有暗器,她卻並看不出來。因為這一串怎麼看都是普通的手串,並沒有地方可以藏暗器的模樣。
花滿樓提議說:「不防戴上試一試,這即是個手串,無情又沒特意提醒,戴上應當不會觸發機關才是。」
冬淩點了點頭。
這串手鏈相合之處有個暗扣,下面還有兩顆小一珠子吊著,只要一拉它們便會合上。冬淩輕輕一拉,暗扣合上,手鏈不大不小十分合適,且木珠圓潤光滑,貼在皮膚上十分舒適。
剛一合上,便聽到一聲細小的哢嚓聲,冬淩眼睛一亮,心道:莫非這暗器是要戴著才能發揮作用?
陸小鳳卻已經眼尖的發現了些其他的東西,「木盒裡還有東西。」
冬淩拿出一看,剩下的是一張紙,抖開上面畫了一副畫。畫的是手腕的位置,上面戴的也正是一串手鏈。圖一共四幅,角度各不同,似乎……「看來這便是發射暗器的方法。」
她轉了一下身子,饒開陸小鳳和花滿樓的位置,照著上面的圖示意,手腕一壓一抖。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一排又細又短的銀針急射而出,然後彭的一聲,釘在了牆上。
陸小鳳奔了過去,看了看,「力道很強。」
花滿樓也說:「無情在這方面本就很強,他做的東西,自然不差。」
「據說他那小轎裡的暗器,包括那輪椅上面的東西,全是他自己做來的。」陸小鳳說:「就連朱停都曾經誇過,他很有想法。」
朱停人稱妙手老闆,他的手之巧天下間無人能及,得他一句誇讚,可以說無情在這方面的確很有天份。
然而冬淩現在想的卻不是這些。
這東西無疑是無情親手做的,但他是什麼時候做的,冬淩竟然毫不知情。
說實話除去剛認識那段時間,到後來她趕去神侯府帶去趙敏的消息之後,她跟無情幾乎沒分開過。雖說不可能時時黏在一起,但大多數的時間內,他們二人基本是沒有出過對方的視線的。
除去睡覺休息時,也就只有晚飯過後那一小段時間,無情是獨自在書房處理公事的。
身為除諸葛正我之外神侯府中的又一個智囊,無情無疑是要比他的三個師弟忙一些的。縱始有了冬淩之後,他們互相商量,又因著她知道很多消息,辦事效率大增。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很閑,每日晚間總是要處理一些事情的。
所以他這是……抽空之餘,或者晚睡了不知多少天,特意去悄悄做的麼?
冬淩有些感動,卻不等她感動完,那邊陸小鳳已經一扯花滿樓,嚷嚷道:「我看咱們還是快些走吧,人家冬姑娘一心都撲在裡面的無情身上,根本把咱倆當透明人。」
花滿樓道:「你總說冬姑娘懟你,但你看看,你自己說的是什麼話。」
「我還說錯了麼?」陸小鳳道:「你沒看到她剛才的模樣麼,看著那扇門好像在看情人似的,眼神……」
冬淩笑眯眯的打斷他,「看來你很懂嘛,說說看,被多少個女孩子這麼看過。」
陸小鳳:「……」
陸小鳳乾咳兩聲,「那是,全天下誰不知道我陸小鳳紅顏知已遍天下。」
「薛冰應該也知道。」冬淩轉而又說:「不過她也應該挺好奇,到底都有誰的。你要不要趁現在數一數,我好下次見到薛冰跟她說一說。」
陸小鳳:「……」
陸小鳳直接站了起來,「我出去逛逛。」
說完,他就走了,留下冬淩和花滿樓笑得不行。
冬淩和花滿樓都不將這當回事,陸小鳳莫說是出去逛一逛,他就算直接告辭也不會如何擔心他的安危。左右一般也只有他讓別人不好過,很少有人能讓他不好過,即便是有,他也絕對能瞅著空的過來求援助。
不過冬淩倒是突然想起這人天生能惹麻煩,也不知道出門逛一圈會不會……想想也不會這麼巧吧!
冬淩並沒有當回事,然而陸小鳳當天回來時臉色卻並不太好。
花滿樓一問,陸小鳳便歎了口氣,只道:「唉,你一定想不到,我這次出門碰見了誰,又知道了件什麼事兒。」
花滿樓沒有問他,因為他知道陸小鳳這個人,他想說的時候你本就不必問,他自己也忍不住。
果不其然,下一秒陸小鳳便轉過了頭,朝他道:「我先是撞上了楚留香。」
「哦?」花滿樓頓時感了興趣,「他在哪兒,你怎麼沒邀請他回來,我正巧可以跟他談一談開店的事情。」
陸小鳳卻說:「但你要知道我之後又遇到了什麼事,就定然會理解我為什麼忘了這件事。」
冬淩問:「你又碰到了誰?」
「無花。」陸小鳳說。
花滿樓道:「妙僧無花?」
「對。」陸小鳳說:「就是那個七絕妙僧,無花大師。」
冬淩敏銳的察覺到,陸小鳳在說『無花大師』四個字時,神態語氣有些不大對。聽著不像是在說一個名滿江湖的僧人,反而有些不可思異,不敢相信,像極了一些人剛得知一件極不可能的事情時的表情。
她神情一動,突然道:「莫不是你不巧發現了他幹的壞事?」
陸小鳳一驚,「你知道他幹過壞事?」
「……」冬淩說:「他就算沒幹過壞事,光是他的身份,就足以讓你吃驚不已。說吧,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陸小鳳率先問,「他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難道不是被抱回少林的孤兒麼?」花滿樓也說。
冬淩搖了搖頭,將無花的父母身世說了一遍,這身世一出,陸小鳳果然更加吃驚,「石觀音……他竟與石觀音是母子,那石觀音之前還說要搶他回去暖床……」
花滿樓道:「這本就是為了應付邀月,隨口說的吧!」
這件事情本應當便是如此,且石觀音也已經死了……陸小鳳突然反應過來,「石觀音是死於你手,那他是不是來找你報仇的。」
這個冬淩倒是覺得不大會,她更好奇的是,「無花究竟做的哪一樁事情被你發現了。」
「咳咳。」陸小鳳乾咳兩聲,竟一時沒有說,只道:「此事不好提。」
他不說,冬淩卻是立馬反應過來,「那等男女之間的床事?」
陸小鳳:「……」
陸小鳳正在喝茶,一口沒防住直接噴了出來,嗆得咳了半晌,才驚道:「你怎麼知道。」
冬淩心說我當然知道,反倒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陸小鳳咳完了,才道:「這也不是我發現的,而是楚留香。只不過他們兩對恃時,恰好被我撞上了……」
冬淩心說,她這邊沒空管無花,這人卻不知怎麼的撞到了楚留香手裡。再一想南宮靈不也是麼,撞在蘇夢枕手裡……看來她的運氣果然極好,但凡是反派壞人,自然就會自己作死。
蔡京那邊只等她回京想來就能解決,剩下的淩落石和方應看,也不知道會不會也做一做死。
她現在卻是不知,方應看已經決定收手。
並正在跟他手底下的人說:「且再看看吧,實在不行,好好當個小候爺也挺好,著實不必冒這般風險。」
下面的人起初自然是不願的,但想想近來的事……
倒了太平王和南王,且蔡京也不復以往被皇帝信任不說,就連淩落石那裡似乎也出了點兒問題。
這個問題他自己暫且還不知道,但方應看太關注跟冬淩有關的事情,所以不巧又發現了。
正因為他暗挫挫的發現了太多,所以越發覺得冬淩不好對付。
尤其……
「我們的人找到了大智大通,問了那冬淩。問及來歷時,大智大通說:『她自己幾次聲明,自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這不跟沒說一樣?」下面的人懵了,「還問了什麼沒?」
方應看說,「問了,我們的人問他,如果跟那位淩雲公主對上,有多大勝算。」
下面有人立即問,「大智大通如何說。」
方應看說:「大智大能說旁人輕易動不了她。」
在一片沉默聲中,方應看接著道:「而且我們的人在問大智大通,那冬淩為何有這般大的本事時,大智大通說了四個字。」
「哪四個字。」
「得天佑之。」方應看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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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章
發生在京城方小候爺府上的事情, 冬淩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此刻正聽陸小鳳講無花這一回的事情。
說來楚留香能發現這事也是巧合, 全因著無花跟他看上了同一個女人。
這麼說也不絕對, 那個女人曾經是楚留香的紅顏知已,後來因為兩人三觀不合……陸小鳳說:「你也知道,楚留香自來從不殺人, 而那名女子……她不光殺人, 還是什麼人都殺。」
花滿樓皺了皺眉, 「什麼人都殺?」
「對。」陸小鳳說:「江湖俠客,販夫走卒, 富貴商賈, 垂幕老人,甚至於是幼齡孩童。」
陸小鳳今天之所以過得如此夢幻,絕不只是因為無花讓他覺得不可思異,當然也有這個女人的一份功勞。他以前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人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之下, 只因為心情不好, 便去賣帶毒的粟子。
聽到這兒,冬淩已經知道陸小鳳說的那個人是誰,她問:「公孫大娘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陸小鳳說。
冬淩抿著唇笑了,「當真是蒼天有眼。」
對於她這話, 就連素來良善,更是敬重死者為大的花滿樓也沒說什麼。花七公子只是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顯然也是不懂為何有人能幹出這等事情。
冬淩又問, 「怎麼死的。」
陸小鳳說:「原先我覺得她是倒楣,恰好跟石觀音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但現在聽你說了石觀音和無花的關係,倒覺得並非如此了。」
事情的起因經過說來先是楚留香遇到了公孫大娘,後者容貌自是十分過人,便是楚香帥此生也未必見過幾個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女子。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個很吸引女孩子的人,所以兩人很快便打成一團。
但事實往往一見鍾情容易,相處卻難,尤其是兩個三觀如此不同的人。
楚留香改變不了公孫大娘,又不忍送她去坐牢,所以兩人分道揚鏢。楚香帥臨走時說:「下次再讓我見到你如此害人,定是要管上一管的。」
公孫大娘理都沒理他,掉頭就走了。
陸小鳳說道:「楚香帥說,他也是近期才知道。就在他離開不久之後,公孫大娘便跟無花好上了。」
再後來她跟無花也分開了,楚留香包括陸小鳳之前都以為是因為石觀音的第三者插足,因為石觀音也就在那不久之後,毀了公孫大娘的臉。但現在想想,或許只是因為單純的石觀音不喜歡旁人比她美,所以這才動的手。
而且之前是給自己兒子一個面子,兒子一分手,自然就不用顧忌什麼了。
「這公孫大娘本也不是什麼離了男人不能活的弱女子,她同楚留香分開能找無花,同無花分開自然也不缺旁的男人。但她的臉一毀,對她的打擊卻是極大,她恨極了便想要報復,但她自然打不過石觀音。」
「她一直在想辦法,然而還不等她想到好主意,石觀音便死了。」
冬淩道:「所以她就又恨上了無花。」
「是的。」陸小鳳說:「她同我們之前一樣,認為石觀音注意到她,只是因為她跟無花的事情。」
「畢竟那個時候,石觀音已經為了無花跟邀月掐起來了。」
冬淩嗤笑一聲沒說話,就算當真是因為無花,那不也是你自己作的。公孫大娘可不像林詩音之前被邀月不滿,純粹是江楓自己給她拉的仇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對上了這麼一位移花宮宮主。
公孫大娘亦是江湖中人,她哪裡不知道無花當時正被邀月與石觀音爭奪,卻還是跟其在一起了。
她即不將這件事情看在眼裡,說不定還暗自得意這兩位搶來搶去得不到的男人,竟被她輕易勾到手了。既然如此,那麼後來又怎麼能因為覺得是因為對方才招惹到的石觀音,從而暗恨?
冬淩搖了搖頭,這事的當事人沒一個無辜的,角度轉來轉去,哪個都不是個好的。
此事的後來自然是不用說了,公孫大娘盯上了無花,不知怎的又把楚留香牽扯了進來,然後就爆出了那件事情。
「其實無花也算小心,只是公孫大娘太過瞭解他了,於是便將東西偷了過來。」
陸小鳳搖了搖頭,歎息道:「那上面寫的東西……」他看著冬淩,問:「你真的全都知道?」
「知道大概。」冬淩實話實說,「具體有誰,並不知道。」
陸小鳳說:「這也沒什麼好知道的,大多都是一些已經為人婦的女子,還有一兩位未出閣的姑娘。」
「關於這件事情,我當時實在太過震驚,畢竟你知道的,他是一個少林僧人,還是頂頂有名的七絕妙僧,自來躲著姑娘走,從未聽說跟哪名女子走得近些。」陸小鳳歎息道:「據說女子就是想要得他一副畫,都是不易,更何況是……」
說著,陸小鳳又想起了當時的場面。
其實他就是站在旁邊看的,說話的大多還是楚留香和無花,而公孫大娘,那個時候已經死了。
楚留香對於無花同那麼多女子有染的事情,自然是要問一問的。當時無花一點兒也不慌,反倒反問他們:「難道同你們有過那種關係的女人就少了?」
楚留香:「……」
陸小鳳:「……」
陸小鳳乾咳兩聲,這倒好像的確也不少。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饒開這個話題,「但她們大多都非江湖中人。」
「難道你們的紅顏知已,全是江湖中人?」無花反問,「是否江湖中人又有什麼有關係,大家兩相情願,更何況,基本上全是她們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問楚留香,「要是你,你能保證自己坐懷不亂?」
陸小鳳悄悄的松了口氣,幸好這話沒問他,不過問不問,似乎也沒什麼區別,因為楚留香被問住了。
最後,他也只能說:「可你不該將這些都寫下來,如果被旁人看到……」
「被旁人看到,她們自然聲名全無。這世上的人,對女子總是太過嚴苛了些。分明他們自己也三妻四妾,美女環饒,卻偏偏不許女子身邊多幾個優秀的男人。」無花說,「這本來就是一件不太公平的事情。」
楚留香說:「不管公不公平,當今世上,人人皆如此想,你這些東西便不能爆出去。」
「我自然是自己留存的。」無花說。
楚留香道:「但現在我們知道了,若非你下手快,公孫大娘可能還會將她公佈天下。」
無花說:「我總是及時阻止了她。」
又問:「現在你們也知道了,難道你們打算這麼做?」
楚留香和陸小鳳自然不能這麼做,他們也自然是知道這些東西如果傳出去,將會有多少女子因為失節等問題需要自盡。縱是她們做錯了事,因著無花這樣的人太過優秀而沒忍住同他有了一段,與禮法不合,但卻罪不至死……
「你著實不該誘惑她們做出這等錯事。」楚留香忍不住道。
無花卻說:「我即沒有夜探香閨,亦沒用上迷香等陰險之物。難道就因為我長得太好,太有才華,太吸引人,又給了她們機會,就全是我的錯?」
陸小鳳歎了口氣,朝冬淩和花滿樓道:「那無花實在太過能說會道,我與楚兄……我們自己便也不是無情那等潔身自好之人,實在說不過他,反倒句句被問,你們那麼做可以,換我就不行?」
「楚兄最後無法,又說他是和尚大師,同我們不同。結果那無花亦說,少林的下一任掌門並非是他,所以他隨時可以還俗。」
陸小鳳越說表情越是苦惱,顯而易見的,最後他們兩個人,沒說過無花一個人。
冬淩也明白了,「所以最後無花走了?」
「不然呢?」陸小鳳問道:「那公孫大娘本就不是好人,又想做那種事,死也便死了。更何況,那無花本事不弱,我跟楚兄加起來……還是被他趁機跑了。」
冬淩:「……」
冬淩默默消化了一下這些話,不得不說無花有一段話說得很對她的味口。憑什麼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能多養幾個小白臉。
不過在這個年代,風氣如此,像是這種道理,在眾人眼中簡直是邪教,是你腦子有毛病!
不過,「你信無花說的話?」
陸小鳳沒說話,好半晌才道:「我現在的腦子亂成一團,楚兄也沒好到哪裡去,我們從未想過……」
「不過他將這一切記下來,總歸是……我們覺得他應當是相當自豪的。」
陸小鳳乾咳了一聲,「因為其實我偶爾也會很自豪,回想一下自己諸多紅顏相遇以及在一起的事情,再數一數什麼的……」
相較起來,無花只是將這一切寫了出來而以。
冬淩抽了抽嘴角,總算明白,為什麼在她眼中,該能懟死無花的罪名,到了陸小鳳和楚留香手上,反倒被人家懟得說不出話來。
就像陸小鳳之前所說,他跟楚留香本就不是什麼潔身自好的人,所以說話底氣不足啊!
不過怎麼說呢,無花說的似乎也沒什麼錯,他又不是採花大盜,一切都是你情我願。若是對方潔身自好忍住誘惑,無花想來也不可能來硬的,畢竟以他的那張臉,要什麼樣的女人勾不來。
再想想原著之中,神水宮裡水母陰姬的親生女兒,不也是自己送上門去想利用無花的麼。
若是無花真是個普通的僧人,那麼他可能就是受害者。只不過因為他也非善類,比較卑鄙無恥,所以司徒靜成了悲劇。
她明明不該用這樣的法子,也不用死的,因為水母陰姬是她的親生母親,怎會害她。
只是因為上一輩的恩怨,這些事情無人告訴她,她也不知道,只覺得是水母陰姬害了她母親,可能還要對她不利,所以才……
冬淩默默的把那封書信的內容轉換成現代式的錄影,發現這就像是一個帥哥勾得一群已經結了婚的女子同其約P,然後還卑鄙無恥的錄了起來準備事後欣賞。這種事情發到論壇上自然是要被噴的,但那些女子估計也落不著好。
雖然現代風氣較為開放,但婚內出軌也沒好到哪裡去,下麵必然也有一堆罵的。
說不定還有人說,蒼蠅不盯無鏠的蛋,自己不要臉還怪別人錄。
這真是……
都不是什麼好人,論起來誰也不無辜,只能在其中找一個更不要臉的。
冬淩搖了搖頭,想著更何況她都不知道無花說這話是真是假,畢竟那一位可不是陸小鳳楚留香這等有一說一,並不屑於說謊的人。不去親口問過那些女子,誰又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畢竟人在講『故事』時,哪個不是潛意識照著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講的。
陸小鳳說:「現在楚留香已經追了上去,畢竟……畢竟無花是少林寺的僧人,這樣的事旁人做來都有些不妥,更何況是他。」
冬淩心說楚留香必然是會追空的,無花若是想跑,又哪裡是那麼容易能被追到的。
更何況逼到最後,這人還可能來個假死。
而為了那些女子,楚留香勢必還不能將事情鬧大,更不能去告知少林。因為這樣的事情,總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不過想來再想鬧出什麼風波來,無花怕是辦不到了,他爹的願望恐怕是徹底流產了。
冬淩想完也便不再管了,無花做的事情雖然讓人一言難盡,但比起蔡京等人要做的那些例如謀朝竄位,或者投敵賣國等事,卻也只能稱一句小事。
總歸這無花撞到她手裡時順手可以動一動,不然的話暫時卻是沒功夫去管他,還是先解決蔡京他們更要緊些。
當然,如今最重要的還是無情的腿。
這一等又是三天,無情照舊是傍晚時分出來的,門推開後冬淩三人便目不轉晶的盯著,然後就瞧見一個人影走了出來。
是的,走。
無情這一回並沒有坐他的輪椅,而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他走得極慢,姿勢也有些怪異,甚至用力有些不均。這也很正常,畢竟坐了多年輪椅,陸小鳳還曾想過他能站起來時不會走呢。如今能走出來,簡直已經是相當不易,實在也不能指望他能走出瀟灑如風之感。
冬淩臉上帶著喜悅之色,看著無情慢慢的走過來,快到時卻不知怎的腿上一軟,冬淩趕緊起身扶住。
無情說:「我能站起來了。」
冬淩:「嗯,你能站起來了。」
無情又說:「你之前說,治完之後,不論結果如何,都答應我一件事。」
冬淩心中一跳,「是。」
陸小鳳只覺得這是要趁機表白了啊,無情倒是挺會找機會,這種時候,冬淩肯定不會拒絕。他站在那裡笑眯眯的等著看,結果卻聽無情說:「答應我,不論如何,都不要離開。」
冬淩:「……」
陸小鳳:「……」
等等,這劇情是不是不太對。
那邊無情又說:「不止現在,還有以後,就算吵架,就算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我可以改,但你不要走。」
冬淩神情一怔,突然就明白了無情的意思。他沒趁這個機會要求她在一起,只是讓她不要走。
這是想讓她自然答應,而非因為當日的承諾不好拒絕。
當然,或許還有另一點意思。他這是預先說好了,若是以後再一起了,也不許因為不滿離開……可能冬淩在他眼裡,是能幹出這種說不要你就不要你的事情的?
真不愧是四大名捕中智囊般的存在,到底也是深謀遠慮?
冬淩心中失笑,又暖得不行,怎能不答應。
「好。」她說。
陸小鳳:「……」
總覺得好像低估了無情的情商,這一招玩得不錯啊!
跟出來準備宣佈治療成功的胡青牛:「……」
這一幕看著真是礙眼得很,他想。
剩下花滿樓笑眯眯的,覺得甚好,只不過不知為何,他依然在想,或許他的眼睛不治好,在這個時候會更好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唐小花千歲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百里紫蘇 投的地雷,謝謝!!!
第 79章
無情的腿既然治好了, 那自然也到了回京的日子。走的時候,冬淩給花滿樓留了一瓶血藥。
花滿樓道:「這太貴重了……」
「無防,大不了下次給神侯府支援錢財時,讓你爹多給些。」冬淩毫不在意, 隨手又甩了陸小鳳一小瓶。
陸大俠倒是挺開心的,「難得你還想得到我, 莫不是因為我點醒了無情, 所以感激我。」
冬淩:「……」
冬淩呵呵兩聲, 所以說她經常懟陸小鳳, 怪她嘍!
有些人, 就是天生欠抽!
冬淩有種磨拳擦掌揍陸小鳳一頓的想法,但這人或許是出去浪得多了,危險敏銳度太高,嗖的一下就溜了。
花如令特別的忙, 卻依舊抽空出來送了他們。雙方告辭過後,冬淩和無情便離開了花家。
他們這一次治病總共沒用一月,冬淩的松花蛋自然是還沒好的。好在她當時即便是試驗,也弄了兩壇。給花家留了一壇,剩下一壇帶上了馬車, 算算時間, 等到京城時,正好就能開蓋了。
無情的腿已經好了,縱始走路還不那麼習慣,不夠健步如飛, 但平常活動已是沒問題。
他那個輪椅已經合到了轎子裡面,平時並用不上,只由陳日月四人抬著走。至於無情本人,則大多數時間都在跟冬淩一起坐馬車。
馬車走得極穩,裡面擺著一張小小的長桌,上面是兩碗麵條。
這當然不是上次解決完林詩音的事情後在那家小店裡買的,那家店裡的早就已經吃完。今天吃的是從花家帶出來的,花滿樓有個嫂子娘家是北方的,特別愛吃面,便有個廚子在這方面特別有心得。
無情發現相較於米飯和饅頭或者包子之類的,冬淩也顯然更喜歡吃面。
在花家的時候,正餐一般都是米飯,但冬淩再晚些時候,還是會來一碗面,這導致她跟花滿樓那位喜歡吃面的嫂子有了一定的交情。
每天互問一句,「你今天吃什麼面」的交情。
「你……」無情一句話才起了個頭,便忽然又停下。與此同時,外面動靜已經大了起來,數十人突然從樹上,草裡,甚至地底一湧而出。樹葉,泥木混著雜草在空中翻飛,擋住了部分視線。
但不難看出,這些人是沖著他們來的。
對方也顯然不是誤會,更不是打家劫舍時劫到了硬點子,而是知道他們是誰,所以才動的手。
冬淩的反應只比無情慢上一點,她掀開車簾時,便瞧見後路已斷。抬著轎子跟在後面的陳日月四人已經同他們隔開,圍著他們的人不多,卻已經足夠將這四個武功本就不怎麼高的人纏住。
這些人的目的十分明確,他們知道無情不在轎子裡,所以不讓他回到轎子裡。
江湖中幾乎無人不知,轎子裡的無情才是最強大的無情,只要他在那頂小轎裡,縱始千軍萬馬也難以近身。但一但沒了那頂轎子,腿腳不好的他實力便大打折扣,更是失去了轎中的萬千暗器。
縱是無情現在的腿已經好了,但一直以來的習慣是改不掉的。他的武功強處,終究還是在於那漫天的暗器。
這些人明顯早有準備,所以一上來就封死了他們的路。
但他們也不想想,冬淩是何人。當日她初試身手,就能一個人滅了青衣樓一百零八人中的小一半。現在她早已經將蒼雲技能和這個年代的武學融為一體,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呆會兒你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事情結束再出來。」這話自然不是對無情說的,無情再弱也不需要這種保護。
冬淩說的是那位負責趕車的車夫。
那車夫會些武功,但也只是三腳貓的功夫。他自己也知道這種時候留下也是拖後腿,所以也不多言。點了點頭,他一個彎腰就先躲到了馬車底下,準備再瞅著空子往週邊跑。
來者也對他的小命不敢興趣,自然不會有人故意來抓他出來砍。
雙方只一照面,也無話可說,對方出手極快,顯然不給他們拖延時間的功夫。冬淩和無情反應也不慢,確保了陳日月那邊暫時還能撐住,車夫也躲好了,便雙雙迎了上去。
這種一對多的情況之下,冬淩特別喜歡開盾舞。其實斬刀絕刀這些傷害更高,但卻是單體。再加上敵方又並非武功很高強的英雄,對付起來雖然不至於像是在打小怪,但也有種欺負小號的感覺。
這樣的情況之下,盾舞明顯簡單又輕鬆。
但這一回,卻顯然沒有之前對付青衣樓時輕鬆,可見這一回要殺他們的人也是下了血本,找的均是高手。
無情認出其中幾位,「自在門的天下第七以及六合青龍,還有六分半堂的人在內。」
冬淩的腦中瞬間閃出這些人的資料,元十三限的徒弟。天下第七和六合青龍並不是兩個人,而是七個人。天下第七文雪岸,六合青龍則有六人,分別是魯書一,燕詩二,顧鐵三,趙畫四,葉棋五和齊文六。
前者武功不弱,後者更是六人合併,可組大陣殺敵。
這六人可是元十三限培養出來為了殺諸葛正我的,雖然不是諸葛正我的對手,但功夫已是相當不弱。而眼下無情的腿也僅僅只在於能走,還沒來得及練習配套的武功招式等等,這時候發揮自然不足。
他們又只有兩人,對上這些人勢必不會太輕鬆。
更何況……
「不知元十三限,或者其他高手到沒到。」冬淩說。
無情道:「若是實在不行,你先走……」
「走個毛毛球。」冬淩朝他甩了個盾護,然後收起盾舞直接舉盾一個斬刀斬向其中一個,然後火速收回再度舉起盾立。這時下一句話才出來,「這些人明顯是來殺我的,你跑還差不多。」
無情說:「世叔與我,都同這些人有仇。」
冬淩說:「蔡京更想殺的人是我。」
雖然說著話,他們兩人的動作卻是不停。尤其他們猜測的高手還沒出現,而冬淩卻是兇殘至極,簡直火力全開,只要斬刀絕刀一但出手,必要一人性命。回頭便開了盾立然後盾舞,簡直就只刺蝟一樣讓人無處下嘴。
這也就罷了,他們好不容易有機會傷到無情,卻一刀砍下去卻仿佛遇到了什麼阻礙一般。
這是因為冬淩的盾護起了作用。
但即便如此,無情還是受了傷,但他轉頭吃了一顆回血藥,幾乎是瞬間傷口便恢復過來。
這一幕太過離奇,看得圍殺他們的人心驚不已。
「來的時候,也沒人說過……」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唯今之跡,也只有拼了結陣……楚留香,楚留香怎麼來了。」
原本他們便沒占到什麼上風,那冬淩實在太過狠辣,尤其是圍饒在周身的漫天刀片,智得簡直要比李尋歡的飛刀更加駭人。
那飛刀再利害也只是一把一把的,但眼前這卻是成片的。
縱是他們武功不低,輕易不會中招,但限制也實在太大。只要一個不小心便會被對方一招擊殺,實在太過艱難。如今楚留香一來,更是先解決了六分半堂圍在週邊的人,緊接著便沖進了戰場。
「撤!」有一人說道。
但哪那麼容易,他們心有退意,戰力又是不及剛才。冬淩此時已然看出,這些人身後根本沒有什麼高手壓陣,自然更加自在。蒼雲開學的追擊能力本就不弱,現在直接封輕功,然後稀數將他們留了下來。
陳日月那邊楚留香也趕了過去,只不過他下手總是留有餘地,所以讓人跑了兩個。不過這也不太重要,他們齊齊奔了過來,看到冬淩和無情沒事便松了口氣。那個車夫也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四下看看開始打掃現場。
起碼先將路清出來,屍體擋在那裡,馬車都沒辦法前進。
楚留香說:「有人要殺你們?」
冬淩說:「蔡京的人。」
而且目的不是無情,而是她。
倒不是說蔡京不想讓無情死,而是此事太過不易,不然他早早就已經動手了。殺冬淩當然更加不易,只是她卻要比無情更重要些。因為自從她出現開始,趙佶更喜歡她,卻不怎麼聽蔡京的話了。
相較之下,無情多留一陣無所謂,但冬淩不死,蔡京的日子就十分難過。
不過若是能將無情一起留下,自然更好。
但可能是因為冬淩的名聲太大,連石觀音都死於她手,所以有很多人還在觀望。這一次蔡京能指使出來的,也就只有跟無情有仇的這些人以及六分半堂的一些高手。
「呵。」冬淩輕呵一聲,道:「現在我把他們留在這裡當花肥,回去就讓你進大牢。」
敢來動她,做夢!
無情也說:「不說旁的,他們商量過此事,勢必也就錄了下來,光憑謀殺公主一事,就夠蔡京喝一壺的。」
楚留香根本聽不懂什麼錄下了沒錄下的,他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好多問,便沒問。只說:「既然已經沒事了,我就先走了。」
怎麼看冬淩和無情都不太需要他的保護,所以楚留香也沒多此一舉想送他們上京。
反倒是冬淩突然說:「你去找一趟花滿樓吧,他有事情要找你。」
開店的事情冬淩之前已經同花滿樓商量過,此刻也不想再喝楚留香說一遍,因此便直接把他打發到了花滿樓那裡。總歸後續冬淩自己不會如何出面,全是這二人負責運作,細節方面還要他們自己商量。
不過此時遇上楚留香,冬淩倒是先說了一個大概。
楚留香一聽就知道這是一樁大好事,不由感歎花七公子果然如傳言中一般,是個很善良的好人。
有此好事,他自然不會拒絕。
更何況開了一段時間的店,楚香帥已然知道此事不易,他自己對這又實在不善長。若不是有蘇蓉蓉他們三個在後面幫忙,他那店恐怕早就亂成一團了。如今聽說花滿樓要插手,到底花家是商家出身,想來對這些更在行些。
想著他便迫不及待的想去見花滿樓,只是冬淩又喊住了他,問:「你不是去追無花了麼,追到了麼?」
「沒有。」楚留香道。
這點冬淩倒是不太意外,卻聽楚留香又說:「他進了移花宮的地盤,我便沒有再追。」
移花宮並不好招惹,宮主邀月的武功不在楚留香之下,更何況那本就是人家的地盤。若非必要,楚留香自然不會輕易涉足,更何況……「無花似乎只是打算勸退我,但沒想到,邀月當天正好在附近。」
冬淩:「……」
這算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麼。
邀月自從上次被她威脅過之後,似乎並不想與朝廷以及她這個淩雲公主為敵,也或是因為林詩音在她心中也算不上什麼事兒,所以並未再去找過林詩音的麻煩。反倒是江楓那裡,三天兩頭受到騷擾。
但有燕南天在,她也做不得什麼,正是心煩意亂之跡,就又撞上了無花。
說來最初邀月開始跟石觀音搶男人,便是緣於無花。她之前也並非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更大的原因還是心中氣不過石觀音,在與其做對。如今又遇見了最初的無花,那邊還有一個原著中她便求而不得的江楓……
也不知最後會怎麼樣。
這些事兒,到時候隨便在江湖上一打聽就能知道,所以冬淩也沒打算如何關注。總歸無花只要不造反,暫時便入不了冬淩的眼……至於他幹的那些事兒,江湖中比他惡的比比皆是,像是邀月就沒好到哪裡去,冬淩一個個管過去,還不得累死。
而且她再怎麼利害,也不可能讓江湖中只剩名門正派,或者這些正派中均是正人君子。
告別了楚留香,冬淩跟無情便繼續往京城而行。
由於發生了殺手事件,這一回他們趕路的速度明顯有了很大的提升。算一算,到達京城之時,比去時快了有五六日的時間。
中途倒是再沒有發生什麼刺殺的事情,或許是蔡京手底下的人一時騰不出空來,或許是並沒有把握成功。冬淩和無情等人警惕了一路,直到回京方才松了口氣,看來是不會再有危險了。
走時是坐著輪椅走的,回來時無情卻是走著回來的。鐵手追命等人暫時還不知道他們被人追殺的事情,當然就算知道,此時恐怕也無不會一進門就談這種此事。因為無情能站起來這件事情,顯然更大。
幾個人都十分的高興,紛紛上來圍著無情看個不停。
諸葛神侯也道:「很好,很好,很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很好,可見是真的覺得此事極好。也到底是無情的師傅,想得要比追命幾人全面一些。
見無情能跑能跳,便開始關心起武功的事情。
甚至道:「你本就也懂些招式,只是以往要靠借力飛行,現在腿沒了問題,只需適應便可。至於更多的招式,則要慢慢學習。你們幾個,有空的話便陪他對對招。」
冷血道:「是。」
鐵手和追命撲哧一聲笑了,「小師弟啊,你要不要這麼耿直。要說對招,那邊可站著一個更合適的人選呢。」
說這話時,他們還朝冬淩這邊指了指,指的是誰十分明顯。
諸葛神侯也跟著笑了。
但鐵手和追命等人到底是陪著無情一人對了幾招,等諸葛神侯看完又指點過後,一群人這才移步回了書房。
這就是要說正事了。
神侯府內耳目眾多,也就只有小樓那邊,還有書房重地說話是無人敢靠近,也不怕被人聽去的。
「現在你們已經回來,是不是應該把蔡京書房裡放著的那個什麼……錄音筆取回來了。」諸葛神侯率先道。
冬淩點了點頭。
其實若不是他們去了趟江南,早就該去取了。畢竟那東西留得久了也沒用,是會沒電的,沒電了自然也就錄不到東西了。
冬淩說:「我今晚就去取。」
「正該如此。」諸葛神侯道:「你們今日才剛剛回來,蔡京那邊想來不會多有防備。」
轉而,他又提起,「你們的那只胖鴿子……」
「胖鴿怎麼了?」冬淩趕緊問。
說到胖鴿,冬淩就發現眾人的表情有些微妙,冷血唇抿出了一個弧度,明顯在笑,鐵手和追命自是不必提,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就連向來穩重的諸葛正我,都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它沒事,它很好,它只是……」
追命忍不住搶話道:「它只是給蔡京找了不少麻煩。」
冬淩幾乎瞬間就想起上次胖鴿在蔡京腦袋上拉屎的事情,抽了抽嘴角,「它又那麼幹了?」
「差不多。」鐵手道:「但不限於此,甚至有幾次還跑蔡京府上去鬧騰。蔡相現在看到鴿子就恨得不行,揚言一定要抓了它紅燒。」
冬淩說:「那得讓它小心些。」
「怕什麼。」鐵手說:「就蔡相那身手,奈何不了它。如果有其他高手在,你那胖鴿聰明著呢,肯定不過去。」
但有句話說得好,計畫趕不上變化。人類尚且如此,更何況一隻鴿子。
胖鴿只是有些聰明而以,它到底還是中了計。不過它吃過冬淩的藥丸,速度極快,倒是一時沒被抓住。
不過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抓住那只死鴿子。」站在最高處的那人氣極敗壞道:「胖成一個球,怎麼還那麼靈活。」
「抓住它,蔡相有賞。」
「它嘴裡叼的是什麼鬼東西,莫不是暗器……」
這話一出,人群當即一頓,但立馬又被人吼著沖了上來。胖鴿被一群會武的不會武的追著,咕咕叫著直奔出蔡府。只是今天出門時或許真的沒看黃曆,一翻出牆就被人給抓停住了。
那人身法極快,胖鴿還沒反應便被抓了。
若他是個人,或者再聰明些,這會兒估計就在想,這是哪裡來的高手,武功根本不比無情等人差。
那人一手拎著它的翅膀,一手從它的嘴裡搶走那被人認為是暗器的東西。看了兩眼,挑了挑眉,「這又是什麼,竟從未見過。」
陌生的手感,陌生的材質,上面明顯幾個突起的地方似乎可以按,但方應看卻沒動。
這時候,蔡府的人翻牆的翻牆,饒路的饒路,大多都已經出來了。
「方小侯爺。」說話的是之前帶頭追捕胖鴿的那位,他恭聲道:「那只鴿子是蔡相言令要抓到的,還請小侯爺……」
方應看直接笑了出聲,「沒看錯的話,這是淩雲公主的鴿子吧!」
蔡府的人:「……」
「這京城之內,除了淩雲公主,似乎也沒誰養得出這麼胖的信鴿了。」方應看說著,竟也覺得這信鴿著實是太重了些……他憋了憋嘴,看向蔡府的眾人,說道:「回去告訴你們蔡相,有矛盾跟人解決,老盯著一隻鳥算怎麼回事兒。」
說完,他光明正大的拎著胖鴿轉身就走,還朝自己身邊的人說:「去神侯府,咱們送鴿子去。」
蔡府的人:「……」
等等,什麼叫蔡相老盯著一隻鴿子,你知道這只鴿子它幹了什麼麼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宮澤佐江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宛芙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情緣緣。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a阿宅zhai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檸檬君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團子 投的地雷,謝謝!!!
第 80章
不管心中如何作響, 方應看要帶胖鴿走,這群人倒是不敢阻攔。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胖鴿子被人帶走,然後……
「所以,我們到底要怎麼跟蔡相交待。」
方小候爺帶著胖鴿又回了馬車, 趕車的人絲毫不敢問一句。分明這時候他們把胖鴿放了,或者早些時候不抓, 人家自己就已經飛回去了……
方應看自然知道,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下五回了。這只胖鴿子也不知哪來那麼多機靈心思, 竟每每都能把蔡相那堆人耍得團團轉。偏生為了一隻鴿子, 蔡京也不好請手底下六分半堂或者其他地方的高手來。
更別說六分半堂裡的人損失實在太大, 更兼之自在門元十三限的徒弟亦死在了路上。
所以別說這只胖鴿子本就實在做了不少讓蔡京足以氣瘋的事,就算沒有,被牽怒也是實在太過正常。
方應看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奇怪的長條狀事物,眯了眯眼, 心說不知這是無情新制的暗器,還是冬淩拿出來的東西。
那位冬姑娘著實不一般,讓趙佶對她另眼相看倒不算什麼,關鍵是大智大通的那句『得天佑之』。
像是方應看這樣的人物,自然知道大智大通在很多問題上討巧。倒也並非是他不知道, 只不過有些問題他不敢說。也就只有冬淩這件事情, 他說得十分肯定,還用了『得天佑之』這樣的話,而非似是而非的那種回答。
由此可見,這位冬姑娘本就不同。
更何況, 同樣的問題方應看也去找人問過百曉生。
百曉生已經很久不出排行榜,因為他說近些年江湖中新出的高手太多,且一直在出,還有人在倒,日日更新實在沒必要。
但這一位那裡,只要你有錢,有時候卻還是能問到些消息的。
然而關於冬淩,百曉生卻也說不清其來歷,至多只是:「她自己曾親口所言,她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再說其他,也就跟他們這些人一樣,只知道這人第一次出現在視線中時,是在青衣樓圍殺無情的那個雪夜。
再往前的,便好似沒人看到這個人似的……
要不是實在太不可能,倒真是想相信這是天上掉下來的。
馬車穩穩的停在神侯府門前,很快便有人迎了出來,方應看手一松,那只胖鴿子便飛到了冬淩肩頭。
無情笑道:「方小侯爺,您這是……」
「路上恰巧碰見蔡相的人在抓他,便插了一手。」方應看似乎無意多說,轉而就提到無情的腿,「之前只是聽說,如今一看,倒是真的治好了,恭喜了。」
無情道:「謝謝。」
方應看看著他,沒說話,心說這是什麼運氣,當時遇到冬淩的怎麼不是他。
分明他們當時都在江南。
不過如今已然如此,再說什麼都已然無用。方應看轉而又取出了之前被鴿子叼在嘴裡的東西,說:「遇見它時,它正叼著這東西,想來應當是你們的。」
說著,他隨手一拋,無情趕緊接過。
鐵手和追命站在後面,不由有些緊張,這方應看到底看沒看出這是幹什麼用的,又聽沒聽到冬姑娘所說的,本該錄進去的蔡京的聲音。
或者說,他有沒有動什麼手腳。
方應看掃了他們一眼,著重看向站在無情身旁的冬淩。冬淩掃了一眼,見那錄音筆外表無損,便不在擔憂。
「倒是要謝過方小侯爺了。」冬淩笑道:「這東西,還是十分重要的。」
方應看說:「那便好。」
他似乎也無意進去,說完轉身便要告辭。走的時候卻又好像突然想起什麼,轉頭道:「宮九不日就要進京,據我所知,他這回是來找你的。」
冬淩:「……」
那變態又想幹什麼?
不過如今,顯然宮九的事情並不如錄音筆得神侯府一眾人的關注。方應看一走,追命便忍不住問:「快看看錄音筆有沒有事。」
「自然是沒有的。」冬淩說。
若這是在現代,她或許也要懷疑一下,裡面的內容有沒有被刪,或者方應看有沒有聽到,又做了什麼。但如今卻是不至於,先不說方應看根本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就算他知道,對著一個沒電的錄音筆,沒有電池他除了毀了什麼都辦不到。
而方應看沒有毀掉錄音筆,而是選擇給他們送了過來,那麼便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冬淩跟眾人一同又回到了書房,將錄音筆裡原有的電池拆下來,換上了新的電池。然後開始聽裡面到底都錄到了些什麼……
大部分的時間自然是安靜的,蔡京的書房除了他自己無人敢進,而他自己又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也就只有到了晚上,或者同手底下的人商量事情時,這才會有人。
冬淩火速快進,直到聽到人聲這才停下。
「也不知道有沒有有用的。」她說。
追命道:「他商量找人殺你和無情的話,肯定算是有用的,也肯定在書房提起過。」
冬淩搖了搖頭,「時間上來算,那已經是很久以後了。這款錄音筆的電量挺耐用,卻也不過一百個時辰而以。更何況放過去時便不算全然滿電,只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電量,時間便會更短些。」
不過即便這樣,五六天的時間還是有的。再加上當時正好出了蔡京要陷害她,還把童貫搭進去的事情……
「廢物,全是廢物。」錄音筆內傳來了蔡京的聲音,「一群廢物,竟然連那冬淩是什麼時候出的神侯府都不知道。」
另一個聲音響起,「那冬淩假裝吵架回屋了,他們也……」
「說來也是沒辦法,她武功太高,一般人根本抓不住她的行蹤。」又有一人說道:「宮裡守門的人也說了,他們根本沒見著淩雲公主進去。而且她帶著具屍體,那麼顯眼,他們根本不可能記錯。所以肯定是偷偷自己潛進去的……就連皇宮都能出入自如,咱們的人又哪能知道她是真回屋了,還是假回屋了。」
更何況當日冬淩還換了衣服,變了發色……
冬淩默不作聲的想,這些對話也就只能證明蔡京想要陷害她,至多就是他在神候府和皇宮都有人,不足以致命。
再往後聽……
「淩落石那邊如何了?」蔡京問。
就聽下麵有人說:「淩將軍說,一切還算順利。不過他接觸蒙古人時,對方似乎並不感興趣。」
「怎麼可能,那群蒙古人不是巴不得我們內亂,他們好趁機入主中原的麼?」
「或許是怕了?」
先前說話的那人又說:「淩將軍說,管這個的正是之前在神候府住過一段時間的趙格格趙敏。她似乎很不看好我們的計畫,說服了蒙古大汗並不參與……簡單說,他們並不準備合作,而是似乎準備先隔山觀虎鬥,等咱們鬥得差不多了,最好兩敗俱傷,再行動手。」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不過那趙敏在神候府住過一段時間,聽說跟那淩雲公主也沒少接觸,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所以才……」
「你也想太多了,淩雲公主就算再厲害,還能算計到這些?」
諸葛神侯默默的將這些自然數聽完,才道:「這全是證劇,如果拿給皇上,蔡京根本無法抵賴。」
「而且不止蔡京。」無情補充,「就連淩落石,也可以一併拿下。」
再往後聽,竟還聽到了龍袍二字。這蔡京竟然還私下制了龍袍,放在自己書房的暗室之內。這事何其之大,便是沒有其他證劇,只搜到龍袍便已經足夠誅九族了,更何況還有先前那些言論。
「我這就去見皇上。」諸葛神侯剛剛站起來,卻又似想到了什麼,朝冬淩道:「這件事情,想來想去,還是你去最合適。」
冬淩也這般覺得,她說:「我馬上進宮。」
不過走之前,她又說:「給我把那只胖鴿子看好了,回來收拾它。」
之前大鬧鴿房搶了花家信鴿的書信獻寶似的往上送,卻連鴿帶信一起栽進湯盆裡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卻不想掉頭這只鴿子又折騰出了事,不知怎的把她偷放在蔡京書房裡的錄音筆也給叼了出來。
關鍵的是,這一回又不順利,被方應看給抓了。
冬淩覺得有必要教教這只胖鴿子,什麼叫聰明鴿辦聰明事,蠢鴿子只會好心辦壞事……
但顯然不是現在,現在她拿著錄音筆直接進了宮。
皇上看到她道:「我還以為你得明天才會進宮。」
冬淩抽了抽嘴角,她可不認為皇上是知道她要進宮來說蔡京的事。趙佶想的,估計是她身為公主,出門一趟回京怎麼也要進宮一趟的。說這話也並非真心以為她會明天來,只不過是在嘲諷而以。
說白了就是在說『你回京竟然不先進宮,回去拖了幾個時辰,是在幹什麼?』
冬淩正準備拿出錄音筆,就聽趙佶暗暗指責完她不將他這個皇帝看在眼裡之後,又問,「之前那些紅色藥丸,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冬淩這才想起,沒告訴皇上呢。
她之前之所以給趙佶送,無非就是覺得連胡青牛那邊都有了,說不定江湖上很快就會傳開了,到時候趙佶一想自己沒有,自然會不高興。然而這位胡大夫卻是個怪性子,對於這種回血藥十分感興趣,卻也誰都沒說。導致現在江湖上還沒人知道有這種藥,皇上就更不會聽說了。
但沒聽說……「您也沒找太醫看看?」
「看是看了,但太醫說似乎是養氣補血的。」趙佶嗤笑一聲,「也不知拿了什麼好處,轉頭就說後宮珍貴人氣血較虧,明顯是想讓朕送一顆過去呢。」
趙佶說:「朕又不傻,哪會上這種當。」
「不過,你這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冬淩抽著嘴角,把回血藥的逆天效果說了一遍。趙佶果然十分驚奇,直道:「要不是朕聰明,就被騙去了。」
其實還真不是騙,人家太醫或許真只是覺得那藥也就那樣。
畢竟不是誰都是胡青牛,太醫也不敢把藥切開,或者試試藥。只用看的,估摸不准也是正常……況且這世上,也沒誰聽說過有這種藥啊!
冬淩見趙佶問完這個,又問,「聽說你帶回來一個大罎子,裡面裝的什麼寶貝。」
「只是吃的而以,改天給您送些過來。」說完趕緊提起正事,「皇上,這回我過來,是給您看個稀罕玩意兒。」
趙佶果然很感興趣,「就知道你那裡好東西多。」
冬淩已經拿出了錄音筆,然後按下其中一個鍵,對趙佶說:「您說一句話。」
「你……你這忽然讓朕說,朕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趙佶問:「是隨便說什麼,還是有什麼講究?」
冬淩說:「已經好了。」
說著她已經操作錄音筆倒了回去,將這句話又放了一遍。
趙佶於是就聽到另一個自己的聲音傳來,很是吃了一驚,嚇了一跳。等他弄明白是這個看著毫不起眼的小東西發出的聲音,且聲音和語氣同自己一模一樣時,更是十分不可思異。
「這東西……」
冬淩說:「您猜得沒錯,這東西的確能錄下言語,然後再播放出來。」
趙佶頓時十分感興趣,讓冬裝操作著,又試了好幾次。然後發現果然分毫不差,他說的慢那邊再放時便也慢,他說得快那邊便快。
「當真是很厲害,就這麼給朕了,你不心疼?」趙佶問。
冬淩反問,「我說心疼,皇上就不要了麼?」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趙佶說:「這天下都是朕的,天下間的東西自然也是朕的。」
夠不要臉的。
冬淩抽了抽嘴角,轉頭又說:「其實我之前將它放在蔡京的書房裡一段時間,裡面也錄了一些東西。」
趙佶瞬間明白過來,「好啊,原來你在這等著朕呢。」
不過大概沒有人不想知道,身邊的人在背過頭時是怎麼說自己的。尤其是皇上,自然沒有人在他們面前敢說什麼不好聽的話,那麼背過頭呢……
趙佶趕緊就讓冬淩:「快快快,你既然錄了,就趕緊放出來聽聽。」
然後這一聽,趙佶就炸了。
「好它個蔡京,竟然敢私制龍袍,他是想幹什麼,想竄位麼?」尤其一想蔡京跟他身邊的大太監之一的童貫還有聯繫,竟然想害冬淩,就更氣憤了。
尤其……
「還有淩落石……他們倆倒是演得好,還裝不合。上次淩落石要糧草,蔡京一個勁的阻攔,還是諸葛正我硬生生的要出來的。」
冬淩默默的不說話,聽著趙佶發飆。
然後火就燒到她頭上來了。
「你也是,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
冬淩抽了抽嘴角,「您也得給我機會說,要不是我打斷,您是不是還要再談談我的那一罎子松花蛋?」
趙佶:「……」
原來那罎子裡裝的是松花蛋,那是一種什麼蛋!?
趙佶轉頭就又反應過來,他怎麼被差點帶偏了。
這個冬淩竟然敢懟朕,竟然敢指出朕的錯誤,真是……真是不想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花記年 投的地雷,謝謝!!!
第 81章
跟冬淩在一起, 趙佶一個時辰之內總要想上三次這個冬淩如何如何, 若不是朕寬宏大量不跟她計教,早把她拉出去砍了的話。
所以這次也一樣,他想完之後自然不會真生冬淩的氣。但這口氣憋在那裡出不去, 就全堆到了蔡京和淩落石頭上。
尤其這二人犯的還是大案, 自然更加不可饒恕。
趙佶當時就想下旨將這兩人及其同黨全部抓了砍頭, 好在看到坐在那裡老實在在的冬淩時,又冷靜了不少。
蔡京倒好說, 縱使他官位再大,亦大不過他這個皇帝。就算有不少的武林高手做為手下, 只要聖旨一下, 他亦沒什麼反抗的能力。但淩落石卻是不同,他身在邊關,手握軍權, 若是一個鬧不好直接反了, 也是一樁麻煩事。
而且後續還有問題, 邊關誰來守, 這些都要考慮到。
趙佶慢慢的又坐了下來。
「沒了丞相可以再提一個上來, 暫時讓諸葛正我頂上也行, 邊關怎麼辦,讓戚少商去?那小子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
冬淩說:「我心中倒是有一個人選。」
趙佶問:「誰。」
「顧惜朝。」冬淩說。
趙佶之前自己親點的狀元, 並且還委以重任,對顧惜朝的本事倒也是知道一點。但,「他不是文官麼, 對打仗也行?」
冬淩說:「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總之但凡你能想到的,恐怕他除了不會生孩子和當不了治病救人的大夫之外,說其他的無所不能是誇張了些,但要說打個仗,還是沒有問題的。」
趙佶顯然也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顧惜朝英勇救駕的畫面。
「成吧,讓他試一試。」趙佶說,「再派幾個能人去協助他,想來也不成什麼問題。」
此事也不能直接光明正大的下旨,不然淩落石直接就反了。不光如此,趙佶還得忍著蔡京,簡直憋氣得不行。
「趕緊宣人進宮,讓他帶上朕的聖旨,再帶上人,去邊關把淩落石給朕綁了。」
趙佶想了想,又說:「他一個人或許不夠,讓冷血和追命也去。」
冬淩自然沒有意見,不過,「還是讓追命和鐵手去吧,冷血給我留著,最近我或許有用。」
畢竟有個淩小刀啊!
趙佶也不問她又準備折騰什麼,總歸鐵手和冷血在他眼裡也沒什麼區別,誰去都行。
「只要讓顧惜朝把軍權拿到手,抓完淩落石就能回來了。」趙佶說。
這個自然。
顧惜朝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冬淩。他如今已經不是當初的顧惜朝,進入官場,自然知道了很多事情。
他知道曾經有人想要害他,也知道一步之差,他即便當真高中,卻也會因為身份的事被隔去功名。
他知道這位淩雲公主對他期望很高,在皇帝面前為他說了不少好話。
而此時,皇上說:「你帶上朕的聖旨,去邊關將淩落石綁了,然後接管軍權,守好邊關。」
「臣遵旨。」顧惜朝道。
他心中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淩將軍這是犯了什麼大事,竟要丟官甚至坐牢。難道是淩雲公主帶回來的消息……但也不對,公主不是跟著無情去江南治腿去了麼,怎麼會跟邊關的事情有關。
冬淩說道:「事情緊急,路上追命他們會和你細說,你要做的,便是守好邊關。」
朝中人才濟濟,能比淩落石更強的大將軍或許不好找,但比他顧惜朝有經驗的卻依舊是有。皇上和公主如此信任他,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可見其中之信任。
但他分明才剛剛高中一個月而以,得此厚待,實乃大幸。
若是其他人,此時或許還會忐忑不已,深怕自己辜負信任,怕做不好這麼大而重要的事情。但顧惜朝入了官場雖然圓滑了些,但傲氣依舊,才情出眾,他自信自己的能力,也覺得自己一定能做好。
「臣,定不辱命。」顧惜朝再次道。
趙佶點了點頭,顯然對他很是滿意。又一想他這一走朝中又少了一個長得好看的,卻又不那麼高興了。
為了不引起淩落石的警覺,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將顧惜朝發配到邊關那裡一個地方做官。至於追命和鐵手,到時候自然也會明面上被派去做其他的事情,然後喬裝打扮一翻,混到顧惜朝的隊伍裡。
一切安排好之後,冬淩便又回了神侯府,去告知諸葛神侯這件事情。
至於蔡京那裡……
「暫時便先不動他,免得打草驚蛇。」冬淩說:「不過他即然敢派人去截殺我和無情,我如果不做點兒什麼,反倒也不正常。」
更何況她今天還進了宮,所以……
「我讓皇上明天問責他此事,就讓他當我是進宮去告狀的。」
冬淩說完,諸葛神侯便點了點頭,「這樣甚好。」
至此,這件事情便算是暫時商量妥了。只等明日一早,皇上下旨,然後顧惜朝出發。至於鐵手和追命,自是今天晚上便已經走了。
到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眾人便各自回屋入睡。臨走的時候,冬淩自是拎上了那被綁緊了的金籠子。裡面關的自然是之前被方應看送回來的胖鴿……
冬淩決定教育教育這只鴿子,讓它以後辦事帶點兒腦子。
平時看著還聰明,怎麼有時候就容易壞人好事。
也不知道它是怎麼摸到蔡京的書房,又找出她藏好的錄音筆的……不過也幸好方應看好端端的將東西送回來了,不然損失可就大了。
胖鴿子會開籠子,但這回為了防止它再逃跑,無情他們把籠子鎖死了。就是冬淩弄開都估計要費不小的勁,更不要說是胖鴿。
它此刻正不停的啄著籠口,看得冬淩簡直哭笑不得。
這還跟她裝上可憐來了,之前在無情他們那裡時,怎麼沒見這麼不停的折騰,一副非得跑出來的模樣。
做錯了事,還有理了?
不過冬淩到底還是不忍心看著小傢伙拿小嘴啄鐵,於是給它打籠子打開了,「量你也不敢跑,敢跑燉了你。」
冬淩威脅道。
其實這話也就是說說,她現在在這裡,門窗也關著,胖鴿再有本事也絕對逃不掉。
自然也不可能被燉。
回了屋,又算是解決了事情,冬淩這段時間緊繃的神經總算是松了下來。這一下也就發現,她屋子裡面有些東西竟然動過了。
有人進來了?
還正琢磨著呢,那邊罪魁禍首就已經不打自招了。
就見那只胖鴿子到處亂竄,然後翻出來一封信來……這自然不是冬淩屋子裡原有的東西,所以自然只能是它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
冬淩一陣無奈,又想該不會是從蔡京那裡吧!
不應該,蔡京若是丟了信,肯定不可能沒有動靜。
這時候胖鴿已經將信送過來了,冬淩翻過一看,便認出那是無情的筆記。而且那寫字用的筆也應當是她所熟悉的,正是她所送的那一支羽毛筆。
胖鴿獻寶似的站在那裡仰著頭『咕咕咕』的,如果它能說話,估計會說:「拆,拆,拆。」
但冬淩總覺得……
「這不好吧!」
若是尋常信件,裡面裝的便應該是暗室裡那些消息,冬淩拆了也就拆了,左右那裡面的東西沒有她看不得的。但眼下這封,正面方方正正的寫著『心之所念』,反面用她那一套羽毛筆的火漆封著,上面那個情字甚是顯眼。
用的是羽毛筆,且寫的明顯是私人性十足的東西,並非公事……
冬淩朝胖鴿說:「這是人家隱私,你怎能不問自取。」
又說:「沒收了,我明天再還回去……」
話沒說完,便聽到一陣腳步聲,來人走到門口停下,敲了敲門,「冬姑娘。」
是無情。
無情甚少,或者說從未無事的時候在晚上找過她。冬淩想著,便趕緊走到門口打開門,問:「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可能看出她的想法,無情率先便道。緊接著才說:「就是我的小書房裡的東西被動過,但一般人絕對進不去,問了一下,似乎胖鴿溜進去過……所以,我想找它要點兒東西。」
冬淩慢慢的抬起手,「是要這個?」
無情:「……」
無情問,「它交給你了?」
「非但交給我了,甚至好像還十分的想慫恿我拆了它。」冬淩笑眯眯的說,「不過你放心,這是你的隱私,不經允許,我不會……」
「你可以看。」無情突然說。
冬淩一怔,「……什麼?」
無情說:「即然是在你的手上,我便也不用再尋了。冬姑娘,早些睡。」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留下冬淩一臉懵逼。
這什麼鬼?
不過無情既然允許她看,冬淩也就拆了,拆開之後她就笑了。這裡面竟是一副畫,畫的自然是她。
用的自然不是羽毛筆,而是無情慣用的毛筆,不過下面卻是羽毛筆寫著日期,中規中矩的,一如手腕上的這串手鏈。
不過……
那是以前,要換現在,無情說不準就要在上面填上一兩句情話了。
再想想這人最後走得極快,明顯是怕她把信再塞回去。看這般模樣,分明就是想讓她看到,再對應信封之上的四個字……
這人心意,正在其中。
冬淩笑得不行,只覺得這事太有意思了,這胖鴿也太賊精了,它到底是怎麼知道,這封信裡裝的是什麼的,還是只是巧合?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折騰,她倒是沒了繼續教育胖鴿的心思。不過還是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徑直警告它,「以後莫要亂來,尤其不要亂拿東西,更不許搶旁人鴿子上的信……總之這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胖鴿也不知聽進去沒有,咕咕咕的又鑽回了它的黃金鳥籠。
冬淩:「……」
冬淩十分無奈的目光又落回了桌上的畫像,然後又忍不住笑開了。看了很久才重新折好,封回了信封之內。
之後一切照計畫進行,除去胖鴿被冬淩約束著,沒去再騷擾蔡京之外。
倒不是覺得那樣沒意思,而是蔡相明顯已經氣狠了,再氣萬一真找了高手來抓胖鴿,那可怎麼辦。
不太值得。
為了一個馬上就要進大牢,然後秋後問斬的人,沒必要特意去折騰了已經。
無情自腿恢復之後,便在往回趕,所以直到此時才有了空閒徹底適應。他自己練練劍,用用輕鬆,再同冬淩對對招,日子倒也過得不錯。
兩日後,宮九來了。
冬淩突然想起,方應看之前還提醒過,宮九不日就會進京,難道是早料到宮九會來找他們?
宮九的身後依舊跟著牛肉湯,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冬淩道:「九公子。」
宮九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緊接著回頭看了一眼牛肉湯,後者便從袖口裡取出一封信,然後甩了過來。
冬淩接過,緩緩看完,然後遞給無情。
這信上寫得不是別的,正是淩落石與蔡京密謀勾結的證劇。這封信可能只是他們來往書信中的其中一封,但卻的確是真跡,且上面有落款,做不得假。
裡面內容十分敏感,當憑這一封信,其實就已經算是能基本定了淩落石與蔡京的罪名。
冬淩:「……九公子,你這是……」
「一個月。」宮九說:「準確的說是二十八天,剩下的時間是花在來往邊境的路上,不做數。」
冬淩:「……」
冬淩想起,她當時準備利用宮九,知道他自負,便說他一個月之內絕對查不出一個人的罪證。宮九後來還特意問了這人是誰,知道是淩落石之後一言不發就走了,卻原來是去找證劇去了?
就為了證明,自己完全可以辦到?
宮九的表情看著依舊十分自傲,他說:「這封信的份量可夠?」
「夠。」冬淩說:「只可惜晚了些,我這邊從蔡京這裡入手,已經得到更確著的證劇。兩日前,顧惜朝便已經出發前往邊境抓人,只是暫時還沒傳出風聲。到時候那邊一動手,蔡京同時也得玩完。」
宮九:「……」
宮九似乎有些不可思異,又有些不甘。
但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掉頭就走,牛肉湯緊隨其後,「九哥,九哥你等等我,九哥不是那邊,走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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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章
宮九進京的消息在方應看那裡算不得上是什麼秘密, 這倒不是因為宮九不加掩飾, 也不是因為方小侯爺本事太大。而是方應看自從在江南注意到冬淩之時便諸多關注,後面更是有南王太平王的事情一出,就更是不必再說。
他有心算無心, 又兼之這段時間並無什麼其他的動作, 暫時也根本沒人想起來動他。
甚至方應看還恰巧知道, 宮九進京是幹什麼的。
也正因為那邊宮九把淩落石和蔡京的證劇握到了手上,而這兩人還一無所知, 方應看才真正起了放棄的心思。
如今神侯府外面自然也有他的人守著,得知宮九進去不久便離開, 且走時臉色不好……
「臉色不好。」方應看沉吟了片刻, 道:「以他手中的證劇,便是那冬淩再任性,估計也會給幾分面子才是, 怎麼會看起來好像又被懟了。」
手底下前來報告消息的人靜靜的站在下麵, 半句不敢插話。
好半晌, 方應看才問:「鐵手和追命之前出京, 去了哪裡。」
「看著是往南走的, 但……」手底下的人說:「後來跟丟了, 到現在還沒找到目標。」
找不到目標……
方應看腦中靈光一閃,突然道:「顧惜朝呢, 他那裡……派人去看看,他身邊有沒有身材相貌同鐵手或者追命相似的。」
下麵那人問:「小侯爺爺的意思是,他們……」
「極有可能。」
方應看說:「宮九拿過去的東西如果不能讓冬淩動容, 便是她自己早就有了其他的證劇。咱們那個皇上又自來……總之他肯把近來看得十分重要的顧惜朝派出去本就不尋常……快些找人去確認。」
又有人問,「那宮九……」
「動他不易,也沒必要,沒什麼利益衝突。」方應看又說:「也不必跟著了,之前是因為他去找淩落石的麻煩,咱們的人恰好撞上這才知道一些。再往後,你想要跟也沒那麼容易。」
這個宮九也不是個簡單的,就不知道為何人家冬姑娘連情都不領,他竟然主動去幫忙找證劇。
莫不成是當真應了那句得天佑之,總有人相助?
方小候爺想到了那只胖呼呼的鴿子,不由抽了抽嘴角,連養只鴿子都養得跟旁人不一樣,賊精賊精的,還胖成了個球。
想起來他都饞。
「來人,晚上做份鴿子湯。」
那邊冬淩也在搗鼓好吃的,她帶回來的松花蛋已經開封,剝開一個看看,再聞一聞,嘗一嘗,這才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沒錯。」
然後她就把一系列的功能表,例如什麼皮蛋瘦肉粥,剁椒皮蛋,瑪瑙蒸蛋,皮蛋拌豆腐,皮蛋瘦身粥什麼的,總之那些不太難的,她恰巧知道做法的,通通寫了一本冊子,讓廚房去嘗試。
最後確定味道同她之前吃過的沒什麼差的,甚至更好之後,便滿意的點了點頭。
「趙佶惦記很久了,我進趟宮,給他送點兒。」冬淩說。
無情已經習慣她直呼皇帝姓名,畢竟皇上自己知道都沒說什麼,他們也沒必要糾正這個問題。
見她又要進宮,只說:「將那封信一起帶給皇上。」
冬淩點了點頭。
雖然說宮九這封信來得晚了些,但有總比沒有好。有了這封信,到時候動蔡京和淩落石時,直接以此為證劇就好,便不用暴露錄音筆這樣東西。
給一個趙佶解釋容易,給滿朝文武說明白了到底有些太麻煩了,而且容易有不好的傳言。
之前是無法,現在有了新的證劇,自然能換則換。
冬淩帶了半壇的松花蛋進了宮,然後連同菜譜一同上交。趙佶果然很感興趣,當即就讓人送去禦廚房,做來給他吃。
冬淩說:「不過這東西一次不宜吃太多,皇上你讓他們做上一兩種先嘗嘗就行了。」
「朕又不拿它當飯吃。」趙佶說:「怎麼能算多吃。」
冬淩抽了抽嘴角,這才想起人家皇帝吃飯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擺個四菜一湯一個人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皇上那是滿滿一桌子,大多都是一樣吃一口……而且有些皇帝因為怕被人摸清喜好,更是雨露均沾……
這麼一想,就算一桌子上個三五道皮蛋菜,也吃不了幾口,沒什麼問題。
冬淩拿出了宮九拿回來的信,遞給趙佶。後者看過之後明明早已知道信中的內容,還是氣得不輕。
「你說這是宮九給你的?」趙佶又問。
冬淩點了點頭。
這一下趙佶不太理解了,「為什麼?」他著實不懂這個宮九又為什麼會突然幫他們。
冬淩說:「這個人辦事不能以常理論之,不過現在看來,他對皇位似乎沒什麼興趣了。那他想幹什麼,幫我們還是不幫,其實差別都不太大,也沒什麼區別,不是麼?」
趙佶一想也是,宮九雖然厲害,但在他的眼中卻沒那麼強大。畢竟離得太遠,當時解決得又太容易,太平王更是放棄了那麼多的東西保住兒子。相較之下,蔡京和淩落石就不一樣了。
這兩個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大將軍,趙佶之前有多倚仗這二人,現在就有多視他們為眼中釘。
再一想等解決這兩人之後,算上太平王南王什麼的,朝中比較大的一些黨羽竟然沒得七七八八了。諸葛正我是肯定不會有事的,趙佶這個還能信任,不過……「方應看呢,他不會也幹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冬淩見趙佶難得的有些糾結,似乎還十分擔憂,於是問:「您這是很怕他也有問題?」
「這是當然。」趙佶坦然道:「顧惜朝已經被派往邊境,如果他真的有本事,朕可以不拘那些破規矩提撥他為大將軍。既然當了大將軍就得鎮守邊關,那朝中長得能看的人中,也就只剩下方應看一個了。」
冬淩嘴角直抽,心說趙佶你這也是顏控到一定地步了吧!
就聽趙佶又道:「而且這人很會玩,還是瞞合朕的心意的。」
冬淩瞬間就想到趙佶的各種不靠譜,想起第一次見面這人就是在外遊湖,而且才帶了一個太監兩個侍衛。
「您這不會又出去逛了吧!」她問。
趙佶絲毫不心虛的說:「也沒有很多次,而且我有聽你的建議,帶上方應看一起。有他保護,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
冬淩:「……」
冬淩嘴角直抽,但她也不能說皇上您就該呆在宮裡。這其實也不對,能夠體查民情的皇帝,才正應該是一個好皇帝。
不過趙佶這真是去體查明情了麼,該不會……
「您該不會去青樓了吧!」
趙佶:「……」
趙佶『噗』的一聲,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這種事情向來為女子不喜,所以他壓根就沒準備跟冬淩說的。而現在卻被人家點出來了,還輕飄飄的說:「猜的。」
趙佶:「……」
難道朕在外的形象就是這樣?
不是他的形像問題,而是歷史告訴冬淩,這位皇帝還真幹過這樣的事情。
趙佶乾咳兩聲,為自己解釋道:「這種事情其實很正常,男人都這樣,想去嘗嘗新鮮,裡面畢竟……」
「我知道,就是因為好奇,也總得去一次。」冬淩哪能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說來,我也去過。」
趙佶這一回是真驚了,他瞪大了眼睛,「你去幹什麼?」
你一個姑娘家,去青樓……
冬淩說:「去看看啊!」
「不過那家青樓不太好,裡面竟然只有姑娘。我走的時候倒是提醒了他們一句,可以找幾個長得好,活也好的男人坐台,這樣男客女客都能接……」
她這還沒說完,趙佶就已經是驚得不輕。他聽過養面首的,但沒聽過青樓裡還得有給她嫖的。
他封的這個外姓公主,怎麼比人家正牌的公主還要囂張。
趙佶不由得有些同情無情,卻也再不敢提這件事情,深怕再聽到什麼稀奇言論。例如他去嫖那些人的時候,人家不過就是在睡他……趙佶心想,畢竟他長得還是不錯,而且那方面功能也很是不錯。
連帶著把睡妃子這事兒也類比了一下,瞬間趙佶整個人都不好了。
莫名有種被占了便宜的錯覺。
他是每天挑著睡,青樓女子也是每天睡不同的……不行不行,趙佶趕緊轉移話題,發現再想下去他以後沒法兒活了。
恰好這時候松花蛋做好了,配上其他的菜端了上來。縱然這個時候已經十分不想看到這個糟心的冬淩,不過趙佶還是沒趕人走。
「皇上這裡的別的不說,廚子倒是不錯。」冬淩說:「做得比神侯府的好吃多了。」
趙佶道:「那是。」全天下最好的廚子都在宮裡。
而且,這冬淩終於是說了句好聽的。
吃過飯,冬淩正要告辭時,趙佶說:「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麼坐便器的東西,已經弄好了,咱們去看看,正好消食。」
冬淩一聽便是眼睛一亮,這麼快?
等看到了實物,她的眼睛就更『亮』了,那金燦燦的鑲著玉的是什麼……這還是她認識的抽水坐便器麼。
到底是皇上,有錢有到坐便器都是金子做的,上面一層人坐的圈則是由玉石製成。光滑溫潤,都不用坐上去,都能想到那種舒服的感覺,自然肯定不錯。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繡著好看花樣的坐便器套,到時候往上一套,那真是應了那句話了。
帝王般的享受。
趙佶說:「朕已經用過幾次,的確很是不錯。」
冬淩上前看了看,立即有人解釋道:「公主的那副圖實在太過複雜,我們做不出來,就造了一個簡單的。進水和出水用了慣用的法子,可能力道沒有您圖中的大,但沖洗起來還是十分方便的。」
這人說著,自己便按了一下上方的一個按鈕,冬淩便瞧見有水順著流下,形成一副沖馬桶的畫面。
看起來倒是的確很好用。
那人已經又道:「現在已經準備在皇宮中畫下地下館道,做為出水口。在宮內設置多個這樣的坐便器,還有入水口……而且經由此事,我們聯想到可以從井水裡引水上流,順著管道流入廚房等地,用水便方便了很多。」
冬淩看著十分滿意,工部這些人倒是很有想法,她轉而一想,便又提出了淋浴的問題。
在古代洗澡不太方便,她雖然有下人幫忙燒水倒水,洗的也不是很過癮。畢竟水總會涼,而且每月總有那麼幾日不適合泡浴。但不洗又覺得身上難受得很,如果有了淋浴,沖一沖不就行了?
工部的人當即十分興奮的記下,要知道這些新鮮東西皇上十分喜歡,皇上喜歡就有經費,他們研究起來也自然要容易很多。而且等成品出來,討了皇上歡心,他們工部在六部之中,地位自然也就又能上調一些。
等這些人聽完退下去了,皇上才說:「工部尚書倒是個有想法的,但他自己也說,那想法太過異想天開,短時間之內怕是辦不到。」
冬淩拿過奏章一看,這想法不是其他,竟是家家戶戶都能引水入戶,然後也能安上坐便器。不過這樣到底工程量太大,這年代的導水設施又不如現代成熟,所以才說是異想天開。
而且很多農戶留著當肥料,他們恐怕寧願臭上一臭,也不願意弄這個什麼坐便器。
不過在皇宮之中卻是可以先行實施起來,而且,「達官顯貴們應當也會很喜歡,皇上,咱們賺錢的機會到了。」
趙佶雖然身為皇帝,但能為國庫還有自己的小金庫多些銀子,他自然也是來者不拒的。
他跟冬淩很快便商量好該按什麼價位出售這種坐便器,並且分門別類的有鐵的,銀的,金的……相信很多官員甚至是有錢的商家會很喜歡,而且也絕對沒人敢盜版,畢竟皇帝的東西,誰敢私造。
冬淩只需要出一個主意,就有三層的利潤可拿,心中自然極其高興。
出宮的時候,她都在想這一回又賺了多少錢。她雖然有錢,但這世上沒人會嫌錢多,能更多自然是更好。
胖鴿『咕咕咕』的聲音響起時,冬淩就知道它又跑出來了。
冬淩掀開簾子,讓它飛進來。
正巧,這一眼看到了幾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小王子,上官丹鳳還有上官雪兒幾人。
因為之前上官飛燕的事情,這幾個人被調查了很久,好像直到昨天才真正被趙佶蓋章定論說是無辜的。這不,小王子立馬就要收拾行李回家,再也不在京城住了。
冬淩這一撩車簾,看到對方的同時這三人也看到了她。
上官丹鳳咬了咬牙,朝她點了點頭,態度恭敬,再沒有之前的公主架子。畢竟她可是一個亡了國的公主,眼前這位是責任的公主,而且還相當受寵。
上官雪兒年紀畢竟還小,這段時間被拘著已是氣得不輕,這時忍不住就要嚷嚷,「都是你,你公報私……」
上官丹鳳趕緊捂住她的嘴,小王子道了聲,「雪兒她實在太不懂事,還請公主恕罪。」
然後拉著上官雪兒就趕緊走了。
冬淩放下了簾子,心說就上官雪兒這樣的,碰上個小心眼兒的絕對玩死她。仗著自己有些小聰明,就整天到處惹事,比她姐姐上官飛燕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
現在年紀還小,暫時不顯,長大了可就不一樣了。
若是她日後改了也便罷了,不改的話……
欺負弱者時還能威風威風,若是遇到厲害些的,恐怕依舊要落得跟上官飛燕一樣的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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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章
冬淩沒必要跟小王子一家過不去,當初讓皇上查他們時, 便說得很明確, 就是嚇嚇他們。
讓那上官丹鳳想仗著神侯府的人良善就想欺負,將事情糊弄過去。
冬淩可不是善類, 你越想靠鬧的讓他們不追究,她就越要追究。但也僅止於此,嚇一嚇便好, 真要做什麼倒也不至於。
回了神侯府,將在皇宮的事情同無情說過, 便繼續同無情一起練武。
二人以前也時常會趁空做這些事, 只不過大多都是無情指點冬淩,對招時之前也大多是以暗器喂招。也就這幾日腿好之後, 方才開始正常對戰, 雙方共同進步,時而探討招式問題, 倒也十分合諧。
偶有丫頭小廝路過, 皆小聲低語, 「無情公子同淩雲公主實在是太般配了,他們舞劍比式也好看,上次我路過時差點看呆了。」
「就是, 比跳舞都好看。」
「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成婚,不過成婚之後,是不是要搬去公主府住啊!」
「等等,皇上好像並沒有賜下公主府, 不過淩雲公主在皇宮內有自己的院子就是了。」另一個小丫頭說。
之前那人道:「但是要成婚,肯定是會賜的,到時候無情公主就是駙馬爺了。」
冬淩:「……」
無情:「……」
這種全天下人都覺得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成婚是早晚的事,但你們倆卻還沒表白過,或者說是互通心意的感覺……
其實也不算完全沒有,至少冬淩知道無情是喜歡她的,無情也清楚冬淩與他有意。
若是他知道這些的時候更早一些,想來早就重新表白,哪怕像是陸小鳳說的那般,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也做下來了。但偏偏當時正值他在治腿,想等著一切結束再說,結果路上就糟了刺殺,回來又解決蔡京的事……
如此說來,他最近雖然隱晦的,像是冬淩之前撩他一樣的也主動過不少次,卻也沒有很正式的再求上一次。
此時經這些丫頭們提醒,方才反應過來,收了劍招,站到冬淩面前。
「冬姑娘。」他說:「我去向皇帝請求,請他賜婚可好。」
好,當然好。
冬淩心中高興,但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太興奮,整得好像她多麼恨嫁似的。於是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這還用去請求麼,直接跟趙佶說一聲就行。當時在船上他不是還說要賜婚麼,還是你自己……」
無情也想到了那件事情,他只是沒想到,「你聽到了?」
「當然。」冬淩有些尷尬道:「我的耳力又沒那麼差。」
就像現在,那些小丫頭說話時分明離得瞞遠,她卻能聽得清清楚楚。當時雖然在水上,卻也沒那麼遠,趙佶的聲音又不低,她自然聽得到。
無情怕她誤會,趕緊道:「當時不知你心意,我怕你不願意……」
冬淩低低的笑了出聲,無情著實是個很為他人早想的人。但他難道不知道,當時眾人早把他們當一對,不光是皇上,還有京城中的眾多人……每天被自己拉著出去逛街,若說是沒關係,誰信!
無情,無情也只能任她笑,還能如何。
他們這邊氣氛溫馨,趕過來說正事的冷血抱著劍站在不遠處,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飛鴿傳書,最終還是決定要不過會兒再說?
然後就被叫住了。
冬淩早就看到了他,問:「有事?」
冷血走了過來,遞上飛鴿傳書,同時道:「邊關那邊送來的,淩落石最近的動向有些奇怪,李尋歡覺得不妥……」
哦,冬淩這才想起,李尋歡還不知道淩落石有問題呢。
不過能被他看出來,顯然淩落石的動作已經有些大了。不過可能也跟宮九那一趟有關,九公子即便再小心,或許還是被淩大將軍嗅到了味道。
冷血又說:「還有一件事,蘇樓主也去了邊關。」
冬淩看向無情,「你請他幫忙了?」
無情搖了搖頭,又說:「他一向聰慧,對這種大事關注度很高。再加上與神侯府的消息有時會互通,那日我同王小石聊天時曾談過淩落石這個人,或許引起了他的懷疑,所以準備去看一看。」
冬淩點了點頭,不由得想,蘇樓主本就是一心保家衛國的性子,會做出這種事情自是十分正常。
無情已經說道:「他若是去了,又能再放心一些。不過這一次動作太大,也不知是好是壞。對了,六分半堂以及其他勢力有消息麼?」
冷血說:「上次截殺你們的事讓六分半堂損失了太多的人手,雖然像是狄飛驚這樣的重要人物沒事,但下面的中堅力量卻是死傷大半。現在皇上更是咬死要查此事,他們自然不敢在這種時候再有動作。」
「蔡京眼下雖不到無人可用的地步,但元十三限怪他情報有誤,害了他的徒弟,雙方糾纏不休,非但不會幫他,還會拖後腿……」
蘇夢枕走得又隱秘,除去王小石和神侯府,便是連白愁飛都不知道此事,因此蔡京就更加不知道。
聽到此事,無情點了點頭,道:「這便好。」
又說:「你出門去隨便給蔡京尋些小麻煩,讓他覺得自己拿他無計可施,從而不會懷疑其它。」
冷血點了點頭,二人又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冬淩同無情又練了一會兒武,這才停下,到了書房。無情去看各地傳來的消息,冬淩整理時也跟著看一眼,若是無聊了就去拿本話本來看。
然後就在一眾書架中看到一本眼熟的……
《花園遊記》
冬淩:「……」
冬淩偷偷回過頭看了一眼無情,這人竟沒把這本書扔掉,或者是當場撕了,還放在書房?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過於直白,無情察覺到了,抬頭看了過來,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
冬淩說著,又將那本花園遊記放了回去,心說,必然是無情不小心放錯了,後來又忘了。
他這小書房除了她和追命幾人也沒人進來,追命他們又不是個愛看書的,這裡又放的大多是些志怪小說,情愛話本……恐怕要讓無情自己哪天有閒心來翻這邊的書,然後再發現這一本,都不知道要多久之後了。
也不知道等他發現時,會是個什麼反應……
想到這種可能,冬淩沒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無情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瞧著冬淩拿著本書直笑的模樣,又覺得或許是其中內容太過有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坐便器果然大賣。
先不說它的確很是方便,在費功夫在府內裝上出水進水管道之後便是享受,比起之前的茅廁簡直不要太讓人喜歡。就說皇帝都在用,但凡是皇帝用過的東西夜壺有些人都當寶,更何況是這樣本身就很好的東西。
上行下效,皇上都用,咱們怎麼能不用。
再往下那些有錢的商人自是不必提,像是花家這種大戶更是不必說。他們並不在意那些錢,能讓生活條件更好,自然十分樂意。
趙佶賺到了錢自然高興,與此同時,他也覺得那個松花蛋味道不錯。
冬淩已經又讓神侯府的人制了好幾罎子,準備到時候給宮裡送上兩罎子。反正皇宮裡不缺人,給再多也不怕吃不完壞掉浪費。
花滿樓那邊也已經來了消息,說是已經同楚留香商量好開店事宜,並且股份也分了明確。冬淩看過之後,便去了一趟花家在京城的錢莊,將銀子送了過去。
而花滿樓直接在那邊便可取用,甚至不需要銀票,畢竟是自家的產業,冬淩存銀子時又說清楚了,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胖鴿是越來越胖,且個頭也比一般的鴿子大了。
為了怕蔡京氣狠了真將它抓了紅燒,它被勒令這段時間不許亂跑,更不能去蔡府上搗亂,倒很是憋了一段時間。是以今天見到府裡出現了旁人還算興奮,尤其這人還是素有『恩怨』,抓過它的方應看。
胖鴿仗著這是自己的地盤,像個小霸王一樣沖了過去,咕咕咕的瞎得瑟。
方應看:「……」
神候府的下人:「……」
神侯府的下人嘴角抽了抽,只能說:「這是淩雲公主的鴿子,自來比較……還望小候爺見諒。」
方應看能說什麼,他還能跟一隻鴿子計教麼。
他當然知道這是冬淩的鴿子,還知道這鴿子賊精賊精的,更知道這鴿子記仇,肯定是因為自己抓過它。
方小侯爺抽了抽嘴角,說:「那天是我將你送回來的。」
跟在他身後的那人當天也在,聞言不由嘴角直抽,心說小侯爺啊,您要是不橫插一杠子,當時人家自己就跑了,也不用你送。
不過胖鴿並不是人,它是只鴿子,即便只了藥變聰明了也到底玩不轉這些人類的深沉心思,聞言竟當真被哄住了。不過讓它對方應看有好感那也是不可能的,最後只是不搗亂了,往他腦袋上一窩,就不動了。
方應看:「……」
眾人:「……」
神侯府的下人簡直要哭了,這方小侯爺他得罪不起,淩雲公主的鴿子他們也不敢動。當然就是敢動,以他們心中的內外分別,那必然是向著胖鴿的。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認他這個時候著實是……
「這……還不快去喊公主過來。」
這胖鴿平日裡鬧歸鬧,卻是從未幹過這種事情啊!別說是來的客人,就是他們這些下人,胖鴿也不往人腦袋上……
要說是腦袋,也就蔡相糟過殃,這難道胖鴿還專找大人物這麼幹?
神侯府今天正好值班,又恰好撞上給方應看帶路的這個小廝都快哭了。倒是方應看十分淡定,看著也並不生氣。
他說:「無防。」
「一隻鴿子而以,我還不至於被它壓得走不動道。也不用特意去喊淩雲公主了,正巧我們這不是要去找他們麼!」
他能這麼說,自然是最好,神侯府的下人求之不得,趕緊繼續在前面引路。
所以到了冬淩和無情跟前時,這位被趙佶視為朝堂之上僅剩的一抹亮色的方小侯爺頭頂就頂了一個白絨絨的胖球。
冬淩:「……」
無情:「……」
這簡直像是熊孩子在別人那裡搗亂,做家長的這是有多尷尬。
不不不,冬淩趕緊搖頭把這個想法甩掉,再把胖鴿喊回來。那邊無情已經起身道歉,方應看自還是之前那套理論,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被一隻鴿子蹲腦袋上有什麼不妥。
方應看腦袋上沒了胖鴿,氣質絕佳淡定從容,适才頂著胖鴿,雖然瞧著怪異,但他的模樣氣度卻絲毫未變,仿佛腦袋上並沒有東西似的。他一副當真不在意的模樣,冬淩心中即覺得這人顏值氣質的確是好,又奇怪他的脾氣有這麼好?
那邊無情已經問道:「不知方小侯爺此次前來,可是有事?」
「當然有。」方應看說著取出一封信來,「這是之前蔡京想要與我合作時寫的,我留了一份……」
他遞了過來,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說:「我總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太對,所以拖你們查上一查。」
方小侯爺遞完了信,又說了那麼一兩樁事,然後便留下一句,「那我就回去等消息了。」就走了。
冬淩:「……」
冬淩嘴角直抽,「裝得挺好。」
自然是裝的,方應看自己也有人,真要不懂,會需要來神侯府請他們幫忙?
再看這封信上寫的,真是滴水不露,即有些怪異,能像方應看剛剛所說的,好像不單單只是在朝中合作剷除異已,又能退一步變成普通的只是求合作共同對付諸葛正我的信件。
但适才方應看說了半天,卻幾乎是在明明白白在暗示他們,蔡京有其他的想法,他似乎有意皇位。
他又一副這很怪異,我有些不懂……把自己摘得是乾乾淨淨的。
「他這到底是想幹什麼?」冬淩看不懂了。
「知道我們最近在跟蔡京較勁,所以特意過來表示跟我們是一起的?不太像,如果是那樣,他只需要拿出這封信,表示並不會跟蔡京合作就行,根本不必要再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又在明示我們蔡京有問題。」
冬淩心道,這些人玩起花樣來還真不少。分明大家都知道方小侯爺不可能不知道,他偏要裝不知道。因為這樣更能證明他跟這件事情沒關係,只是隱約覺得不對,這才想要查一查。
嘖嘖,但他到底是為什麼呢,在這個時候……
那邊方應看已經出了神侯府,一身輕鬆的上了馬車,暗暗回想一翻,自己好像還沒幹過什麼,只要回去約束好手底下的人,把心收一收,應當誰也找不出他的把柄來。
皇帝當不當無所謂,像是南王蔡京淩落石這樣,莫名其妙的就栽了,才是大問題。
他派出去的人之前已經傳回了消息,說是鐵手和追命果然僑裝在顧惜朝身邊。他們裝得很像,如果不是他的人故意在尋找兩者的相似之處,險些就給漏了過去。
顧惜朝不過是外派做官,自己本身也是高手,又哪裡用得著鐵手和追命護送。更何況還是暗中相隨,明著卻是去另一地的……再加上宮九的消息送進神侯府後,他們竟什麼動作都沒有。
如此這般,方應看只要不傻,便已經明白,在宮九之前,冬淩已經知道一切,並且或許手中還握有證劇。
因為她又一次的說服了皇上。
方應看想不透她這證劇是從哪裡來的,因為那段時間除了宮九,根本沒人查蔡京和淩落石。
這一切都很奇怪,就像方應看猜不透她是怎麼知道南王有問題的一樣。
最後,也只能歸於那一句『得天佑之』。
這樣的人,方應看可不想得罪,於是及時收手,退回去安份做他的小候爺。總歸,他還沒出過手,冬淩便是知道他曾想過什麼,還能從思想上給他安個罪名麼?
想明白了,方應看松了口氣。
道:「回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路人甲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檸檬君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宮澤佐江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最喜歡甜文了 投的地雷,謝謝!!!
第 84章
像是方應看蔡京這樣的大人物,他們要是有什麼動靜一向是瞞不住的。倒不是說具體到什麼地步, 隱約有風聲而以……
就像之前方應看跟著無情去江南, 神侯府的人雖然說不上為什麼,也覺得他似乎並不對勁。
諸葛正我也一直讓他們四個注意著點這位方小候爺。
但是現在, 這位方小侯爺仿佛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一般,總之那種不對勁沒了,倒也沒忠成什麼樣, 只不過更像是一個閒散王爺了而以。
無情說:「他仿佛故意的一般,硬要做出這麼一個效果來。」
能這麼快起效, 自然是方應看隔外不掩飾, 非要給自己套這麼一個人設。他們想了半天,再聯繫他之前做的事情, 突然明白過來……
「他該不會是慫了, 所以準備撤了,不再幹壞事了?」
「或許吧!」無情說道:「若是如此, 倒也省心。」
冬淩點了點頭, 她又不是好鬥之人, 非得把人都折騰沒了才行。如果人家安安份份,不幹壞事,她也不會因著『知道的那些事』而給他們定罪, 非要讓人家做一遍,然後再收拾了。
有小丫頭給她端上一碗面,是她剛剛要的涼麵。
這涼麵是要用冰鎮的,到現在碗都是涼的, 面自然也十分清涼爽口。只不過,「紫竹呢,往常不是她來送的麼?」
今日來的小丫頭說,「紫竹姐姐今日生辰,所以管事放了她一天假。」
「是麼,我倒是不知道。」冬淩吃了一口面,想了想道:「生辰該吃麵條,讓廚房煮一碗長壽麵送過去。」
小丫頭當即應聲,見她沒別的吩咐,便退了下去。
冬淩吃著面,卻突然歎了口氣。
其實她對麵條這麼喜歡,當中是有一份執著在的。那時候家裡窮,父母又重男輕女,每頓幾乎都吃不飽。當時家裡大多吃的是麵條,所以便有一種想法,就是長大以後一定要吃大碗大碗的面,吃個管飽。
不過說起生日來,她的生辰也快到了。
趙佶前幾日就說要幫她設宴,冬淩本不想大辦,但趙佶說不大辦顯得他不重視她這個剛封還沒一年的公主。
於是事情就莫名其妙的訂下了。
在這期間金九齡回來了。
之前他被石觀音打傷,後來傷好後便出了公差,直到現在才辦完事。
回來之後自然要來跟無情打個招呼,冬淩恰好也在,便一起聽了他的彙報。總之,「這次你做得很好,回來了暫且也沒什麼大事,可以休息幾天。」
無情說。
金九齡點了點頭。
冬淩看著這位金捕頭,這人還是她上次瞧見時的模樣,風度翩翩,氣質過人,說話溫和也十分討人喜歡。
此刻金九齡正好轉過頭來,「淩雲公主。」
「公主受封時,我正在外地,是以沒能第一時間恭喜……」
「無防,自然是正事要緊。」冬淩打斷他的話,笑眯眯的說:「金捕頭一心為公,認真做事,我看得到,想來皇上也看得到。」
金九齡笑著就是。
但他心裡總覺得,這話本沒有什麼問題,但那語氣卻似乎總有些怪怪的。什麼一心為公,認真做事,簡直說得像是在嘲諷。至於後面的我看得到,想來皇上也看得到,更像是警告了。
不會吧……
她冬淩還能有三頭六臂不成,他的那些心思從未對誰提過,她怎麼會知道。
應當是他心中有鬼多心了,金九齡想道。
恰逢這會兒冷血也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個禮盒,朝冬淩遞了過來,「生辰禮物,明日宮中宴會,可能會十分熱鬧,所以提前給你。」
冬淩伸手接過,放到一邊,道了聲,「謝謝。」
金九齡這才知道,原來明天是冬淩的生辰。換做其他的公主,過生辰自然是沒他金九齡什麼事。但冬淩現在住在神侯府,雙方之前又認識,金九齡幾乎是立即便道:「之前並不清楚,所以沒有準備,我這就去準備。」
「不急。」冬淩說:「一份心意而以,送什麼都好。其實金捕頭認真幹事,便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又一個認真幹事。
這一回,金九齡算是基本可以確定,的確不是他多想了。
再看無情,無情像是沒聽出來一般,朝過來的冷血說了幾句話,又道:「你們先聊,我有點兒事。」
冬淩神情一頓,險些直接問出『什麼事』三個字。
她沒問,是因為無情的動作極快,他說第一個字時還坐著,等說完了人已經走到門口了。
冬淩這時候再開口,便有些不合適了。
冷血已經坐到了一邊,還朝金九齡道了聲,「金捕頭,坐。」
金九齡笑了笑,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總歸也沒走,跟著坐下了。
這時,就聽冷血突然問道:「你知道,我師兄這是去做什麼了麼?」
冷血這回看的自然不是他,問的也不是他金九齡。冬淩做為被問的人,倒是十分誠實,「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冷血的話一慣不太多,但今日不知怎的,他好像被追命附體了似的,極有說話的欲望。冬淩一見他這樣,便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讓平靜淡定冷靜的冷血,也繃不住了。
尤其他還說:「但我不清楚,該不該告訴你。」
冬淩說:「你即說到了這裡,便還是繼續說下去吧!」
冷血能說出之前的話,自然就是十分想說的,聽到這話自然也說開了,「你可知道,這段時間,每日無情都要去小廚房呆一陣。」
這個冬淩還真不知道,但她知道,無情去小廚房的時間,定然不會是白天。因為他們白天大多都在一起,如果有這種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更大的可能是跟之前做那串手鏈時一個樣子,是趁晚上去的。
但去廚房,能做什麼……
「面。」冷血掀開了答案,「無情在做麵條,嗯,或者說是在練習做麵條。」
說到這裡,他要幹什麼,顯而易見。
冬淩有些感動,但冷血的關注點顯然在另外一個方面,「我上次恰巧撞上時,看到的麵條有筷子那麼粗……所以,我很懷疑,能吃麼?」
他看著冬淩,說到底,他還是怕他師兄做出來的不能吃,到時候被當場吐了多尷尬。
冬淩也明白了,冷血到底不是追命,不是來八卦的,而是提前給她打預防針的。
但是……
「我覺得你想多了。」冬淩說:「無情長得那麼好看,煮的面肯定也好吃。」
冷血:「……」
金九齡:「……」
無情長得好看他們承認,但長得好看對做飯好吃有加成麼?
但看冬淩那模樣,說得仿佛還是什麼至理名言似的,分明她自己就是這麼信的。冷血搖了搖頭,有些懵,只希望著呆會兒成品別太嚇人,或者味道稍微可以些,冬姑娘可別真吐出來。
見他這樣,冬淩直接笑了。
「我覺得你是多慮了,無情即然敢做,便肯定不會難吃到哪裡去。」冬淩說:「更何況他還提前學過,你也別太小瞧你師兄了,誰敢說他就一定在做飯上沒有天份,做出來的肯定難吃?」
冷血想想也是,便點了點頭,又道:「無情自小努力,做什麼都做得好,想來一碗面而以,應當不在話下。」
雖然這麼說,但冬淩總覺得,話多的冷血,肯定緣於他自己不太信,所以想要多說幾遍,告訴自己這是真理。
冬淩眯了眯眼,笑得一臉愉悅。
其實好不好吃有什麼關係,只要是真心關心你的人用心為你做的,便是再難吃又如何?
面端上來的時候,模樣還當真並不難看,湯聞著像是雞湯,面上面飄著油花,還鋪著幾塊肉片。至於麵條是拉出來的,雖然沒有府內大廚拉出來的細,但也並不像是冷血說的有筷子那麼粗。
「看著好香。」冬淩說。
無情笑了笑,「小時候家裡的習慣,生辰前一天叫壽日,要吃長壽麵。」
所以他就親手做了一碗。
熱騰騰的麵條上冒出的熱氣蒸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冬淩趕緊眨了眨眼,挑了一筷子塞到嘴裡,「好好吃。」
這話倒也不是謊話,麵條煮得十分勁道,甜咸適中,口感爽滑。湯的味道同府中廚子的不太一樣,但卻並不是不如,而是另一種調法。更重要的是,這是特意為她做的,長壽麵。
家裡重男親女,縱始條件不好,哥哥的生日卻還是過得。至於她的便不一樣了,到了生日連一碗長壽麵都沒有。
她還曾經聽到他們說:「女孩子長大了就是別人家的,活多久有什麼關係,吃什麼長壽麵,費事。」
把麵條拉成一根,自然不如擀開了再切省事,家裡自然不願意為她費這個事。
長大之後,冬淩跑了出來,每到生日的時候,便是自己去找家面店吃。直到如今,終於有一個之前從不做飯,也不會煮面的人願意為了她去學,不嫌費事的,拉出這麼一根長長的麵條。
冬淩吃完了面,簡直恨不得連湯都喝個乾淨。
這個時候,金九齡早就已經識相的告辭,冷血見他最擔心的畫面沒出現,也放心的離開了。
無情就坐在她身邊,見她吃完遞上擦嘴的帕子,然後將空碗放到一邊。
「面很好吃。」冬淩再次道。
無情笑了笑,「喜歡以後經常做給你吃,這種面的做法是我娘親特別喜歡的,小時候每年都會在生辰前一日做給我吃。」
提起這個,冬淩突然想到了另一樁事,那就是無情的身世。
無情本來是長在江蘇淮陰城白瀑村的一個富有之家,父親盛鼎天能文善舞,母親甄秀衣一手繡功絲毫不壓於神針山莊的祖傳手藝。但這一切都在他六歲那年的一個晚上毀了,十三凶徒闖進了他家,殺了他全家三十二口。
若非諸葛正我當時相救,就連無情恐怕也難逃一死,無情的腿,也是那個時候廢的。
冬淩說:「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那天夜裡的人是誰。」
無情本來是在笑的,突然聽到這話,他臉上的笑容瞬間便僵在了那裡。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知道?」
冬淩點了點頭,「十有□□。」
無情不是第一次聽她說這四個字,這四個字聽起來代表還有一分不確定,但冬淩幾次卻也未到那個一上面,所以他已然基本可以確定,定然就是那些人。
他問:「誰。」
冬淩說:「十三凶徒……至於他們背後的人,我卻也不敢肯定。」
「的確是十三個人。」無情說:「我記得清楚,後來也查過……聯合世叔所知道的,這件事情應當是跟奸臣篡位有關,所以懷疑是蔡京所為……」
「之前一直沒提,是因為方應看年紀不夠,其他有異心的人中,南王已然落馬,蔡京和淩落石亦是馬上……這件事情最有可能跟蔡京有關,所以我準備到時候去大牢裡問他這個問題。」
如今冬淩提起,他自是很想知道,「那十三人究竟是誰。」
「魔頭薛狐悲,毒手狀元武勝西,辣手書生武勝東,佛口蛇心,鐵傘秀才張虛傲,大手印金鋼關海明,一刀千里莫三給給,西門山莊莊主西門公子,圭行孫孫不恭,人在千里槍在眼前的獨孤威,陰陽扇歐陽大,無刀叟冷柳平,毒蓮花杜蓮以及還有一個司馬荒墳。」
十三人,倒是人人不弱,怪不得能連犯大案。
他此時簡直恨不得馬上將這十三人挖出來,但他們是動手的人,幕後之人同樣可恨,何況還有一個隱藏在幕後,授他們武藝之人。
「不急。」無情跟冬淩說,更是告訴自己,「總有一天……」
這一晚他們二人聊到很晚,提起往事似乎便有些沉重。無情的,冬淩的,在這一晚,總算能說的不能說的全說了出來。
無情心疼冬淩的同時,也十分慶倖她能有這般奇遇,來到這裡。
一直到第二天快淩晨時,他們才各自回房,小睡了一會兒。今天皇宮設宴,為冬淩慶生,他們不能不去。
皇帝發話,下面的人自然得辦得盡心盡力。更何況冬淩這個公主也不好惹,自然沒有人敢在這一天出任何的差錯。
宮中趙佶的幾個女兒年紀都還不大,今日也出來了,過來同冬淩道了喜,送上禮物。至於後宮裡的那些嬪妃們,只來了位份高的。朝堂中的大臣倒是來了不少,真情的假意的,總之十分熱鬧。
冬淩跟無情站在一起,掃過眾人,突然就看到了蔡京和方應看。
方應看還好,但有了昨晚的談話,冬淩更加厭惡蔡京。說實話,她的生日著實不想邀請這人,但蔡京身份在那裡,目前還沒倒呢,是肯定會來的。
此刻蔡京正跟方應看站在那裡,四周皆跟著他們自己的人。
兩人臉上都掛著笑,看起來十分和諧,然而冬淩特意留心去聽了一耳聽,蔡京說得卻是,「方小侯爺也實在太慫了些,神侯府又有何懼……」
「不慫。」方應看說,「不慫到時候就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蔡京臉上笑意險些維持不住,他冷哼一聲,不悅道:「方小侯爺未免也漲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縱使那冬淩目前得了聖寵又如何,她還能一手摭天不成。」
「不說別的,且就說這段時間,她倒是朝皇上進了讒言,可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我們麼?」
方應看表情不變,心中卻是嗤笑一聲傻岔,只道了句,「且再看看吧!」
這一看,就看到外面急匆匆進來一人,然後湊到了趙佶身邊,遞上了一樣東西。蔡京眼尖的瞧見,那是一封飛鴿傳書……
到底是誰的傳書,如此著急,竟讓人能直接遞到生辰宴上來。
蔡京正想著,便見趙佶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來,然後招招手將冬淩喊了過去,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冬淩一看,這一封是顧惜朝送回來的,上面言簡意核的寫明,任務已經完成。淩落石誓死反抗最後自然是死在他們手中,而顧惜昭也已經在蘇夢枕還有追命鐵手的幫助下憑藉聖旨完全接管邊關眾兵將。
飛鴿先行,想必此時鐵手和追命想必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看樣子,是時候到了,冬淩今天這一口氣,到此時才算真真正正的咽了下去,「皇上,抓人吧!」
她說。
趙佶說:「不等你生辰宴過去?」
「不用。」冬淩說:「看見他我這個生辰也過不好,皇上也想必不想再看了。更何況,我覺得這倒是一個十分不錯的生辰禮。」
趙佶道:「好。」
緊接著便揮手讓御林軍進來,宣佈,「蔡京意圖謀反,證劇確鑿,現著令你們將人拿下,壓入大牢侯審。」
一瞬間,滿堂皆驚,蔡京更是嚇得不輕。
方應看卻是一身輕鬆的站在那裡,就著剛剛的話,說道:「看,出事了吧!蔡相,做人還是不能太鐵齒。」
蔡京直覺的看向他,「你,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方應看說,「不然,你當我為何這麼慫?」
冬淩那根本就不是尋常人,跟她作對,就算一時沒事,日後也自有天收。他姓方的又不傻,怎會去自尋死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檸檬君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素手撥弦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雨中打傘的小雨 投的地雷,謝謝!!!
第 85章
皇上親自下旨,眾目睽睽之下, 蔡京當場就跪了下來, 然後直喊冤枉。他身邊之人亦是根本不可能無動於衷,非但一同喊冤, 還說得仿佛是皇上聽信了冬淩的讒言才如此,一口一個明辯是非的。
冬淩倒是不覺什麼,反倒是趙佶氣得不輕, 當即甩出一封信來,「你們給朕看看清楚, 他勾結淩落石的證劇都在這裡。」
這信一出, 蔡京一黨再無話可說。
除了蔡京,皇上還一併擼了連同傅宗書在內的其他蔡京一黨等人的官, 且一併下了大牢。
自此, 方應看的幾個心腹紛紛慶倖自家收的早,而諸葛神侯一派自然極其高興, 就是剩下那些哪都不沾的中立派, 見到奸相得除也是覺得十分痛快。
而趙佶等人都拉下去了, 才繼續道:「生辰宴繼續,剛剛那一樁,算是朕給公主的賀禮。」
「諸位怕也都知道, 之前蔡京曾派人截殺公主。」
此事最近本就鬧得十分沸沸揚揚,蔡京之前得意,也是得意他都出手了,冬淩卻也不能將他如何。這會兒趙佶一說, 眾人自是很快反應過來,這位淩雲公主不是不能將他如何,而是早已經將他如何,只不過彼時時機不對。
而只等著淩落石那邊一搞定,便一鼓作氣,直接將人拿下。
之前還當皇上在生辰宴上搞這麼一出,對這位外姓公主也不多重視。現在看來,這哪裡是不重視,分明是很重視。
這些人剛剛消化完,便聽到趙佶又說:「加上前面的賞賜,這算是兩樁,朕再加一件,湊足三個。」
「這第三個,便是賜婚。」
至於是賜誰跟誰的,在場的都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冬淩和無情的。而果不其然,趙佶當場就宣佈出來。
現在還只是口諭,之後自然會補聖旨。
眾人對於冬淩的受寵程度自是又有了新的認知,有想討好她的,便主動提出,「公主即將成婚,那公主府……」
趙佶看了這人一眼,心說人家正主兒可不一定想要公主府。不過想想這都結婚了,冬淩想住哪裡都沒問題,有個公主府也沒什麼。反正這位淩雲公主肯定不會像別的公主那麼規矩,公主府裡的那些破規矩肯定管不到她。
「一併會賜下,至於是哪座宅子,朕還要好好選選。」趙佶說完,示意眾人繼續吃喝。
一場生辰宴舉辦過後,再沒有人會覺得皇上對冬淩不重視。
朝中如此,江湖中就更加不用提。公主的身份只是增益,冬淩本就因之前滅掉石觀音又長得好看的事情險些成了江湖第一美人。後來一頭白髮變黑,自然毫無疑問,更何況她還在李園門口威脅住了移花宮宮主邀月。
就連趙敏都特意飛鴿傳書一封,『恭喜』了一翻,內裡很是著重提了一下,白髮金籠胖鴿竟然也能當第一美人,中原武林無人啊!
冬淩看到後嘴角直抽,「她這是怎麼回事兒,是來恭喜的還是嘲諷的。」
無情說:「她要往中原送信,並不可能保密。」
想來也是,趙敏身份敏感,更是在中原神侯府住過一段時間,更不要說她後來還勸說蒙古大汗暫時不要對中原發兵。她說這話為的自然是他們蒙古的利益,也是真心覺得不是時候,但旁人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就算再喜歡她,蒙古大汗野心勃勃,一次被阻沒什麼,兩次還能忍,三次四次不會懷疑她?
這種情況下,要往中原送信,還是給他們神侯府送,自然不可能無人看過。
冷血抱著劍站在一邊,難得的插了一句,「就那位趙格格……就算沒有外在因素,說話一向不也這樣?」
上次趙敏走後,追命和鐵手一副終於解脫,日後打死不再提趙敏回憶噩夢的想法。上次李尋歡的信中有提到趙敏,一說起來這兩位就直搖頭,可見當時是被折騰不輕。也就冷血因為一慣就是這麼一個冷冷的性子,所以表情也沒有追命兩人那麼誇張。
趙敏這封信是在他們從皇宮回來的時候到的,可見寫得時候更早。
當時對方還不知道她被賜婚,畢竟是一個時辰前才宣佈的,這裡又不是現代有電話,自然不會知道。
所以信上也就說了這麼些,提到了早早就傳開的江湖第一美人名號。不過這個名號,最近可能會因為她的生辰宴上弄倒了蔡京淩落石,又在朝中頗有聲望,成了最受寵的公主,會慢慢變成天下第一美人。
不過這個冬淩也不在意,他們出宮前便跟皇上討了權杖,一會兒便要去見見蔡京。
蔡京一朝倒臺,卻到底曾經權傾朝野,他在生辰宴上還只以為事情沒那麼嚴重,但在進入大牢之後竟意外得知淩落石死了。
當時不止是他,關在附近的其他幾名官員通通面色不太好。
淩落石死了,皇上拿出的證劇會不會不止只有那些……再聯想到最近的事情,蔡京哪還能不明白,他這是被耍了。
看起來占盡上風,神侯府只能找他的小麻煩,卻不料人家暗度陳倉,早已派人去了邊關。
冬淩和無情到時,蔡京已經看明白了形勢,自知此翻翻身無望。
「好手段,好本事。」蔡京一張老臉扭曲得不行,尤其是看到冬淩身後那飛來撞去的胖鴿,更是綠成了菜色。
他看著走上前來的冬淩二人,道:「你們是來看笑話的麼。」
「不是。」無情一本正經的說,「我從不屑於看失敗者的笑話,來這裡,只是來問你一個問題。」
蔡京挑眉,「哦?你們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無情問:「十三凶徒可是你的人。」
原來是問這個。
蔡京聽到的瞬間臉色好看了些,進而開始笑,然後大笑,「是,是我的人,你縱然現在贏了又如何,家人也早就已經……啊!你個死鴿子,我捏死你……」
向來高高在上的蔡相,也總有些糟不住的場面。例如大牢之中,例如胖鴿……身處大牢,衣衫被之前壓送他的人弄得有些亂,胖鴿那麼胖也不知是怎麼鑽進去的,總之一頓大亂,看著讓人忍俊不禁。
冬淩之前因著蔡京的話臉色有些不太好,這一鬧,就險些又忍不住笑了出聲。
「胖鴿,回來。」她說。
蔡京現在是窮途未路,難保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做些什麼。胖鴿再如何也只是只鴿子,而且還挺脆弱,萬一被這個快瘋了的人傷到,那怎麼辦。
胖鴿倒是絲毫不能理解冬淩的苦心,反倒又折騰了一下,臨走時還拿爪子勾下蔡京的一縷頭髮。
它進去時蔡京雖然狼狽,但情況還算好,但現在……
衣衫淩亂,頭髮散亂,配上這牢裡的背影,著實看著再找不出一絲相爺的威嚴來。
無情:「你這麼說,便是承認那些人都是你的人了。但在他們之上,應當還有一位武功高強的……」
「你想知道他們是誰?」蔡京哈哈大笑,「不可能,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冬淩立即道:「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需要保密這種事情?是不敢說,還是指望他還救你。」
蔡京收起笑容,看向他們,冷冷道:「激將法對我沒用,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縱是我沒必要替他保密又如何,縱使他救不了我又如何。我死之後,能留一個人給你們造成麻煩也是好的。」
他的眼神陰險狠毒,說是要為他們留一個找麻煩的高手,但冬淩卻看得出來,蔡京是想在無情心中留一根刺。
這人陰險至極,到最後了,竟然還不讓無情好過,想進而因此不讓她好過。
冬淩氣得不輕,「你在這裡,我們一日問不出,有兩日,兩日不行,便三日,總歸……」
「你們沒有機會了。」
蔡京突然道:「你以為我不知道此翻我再也出不去了,也活不了多久了麼。但我死了沒關係,你們也不要想好過。」
「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再回來,到時候……或者他根本不會再出現,你永遠也找不到他,永遠也報不了仇。」
說完這話,蔡京便哈哈大笑起來。
冬淩的心直往下沉,她知道蔡京這樣的人,他要咬死了不說,你是沒有其他辦法的。而蔡京敢這麼說,也證明她知道的其他十三個人,並不知道那個幕後高手的真實身份。就連最後抓到他們再逼問,這條路也行不通。
反倒是無情還在安慰她,「無防,只要這個人存在,就總會有查到的一天。」
他們走的時候,蔡京還在那裡大笑,笑得冬淩心中越發不暢快。身後胖鴿眼珠子一轉,就又直沖了回去,狠狠的啄了蔡京一口。
笑聲嘎然而止,只剩怒吼,「你個死鴿子。」
胖鴿又飛了回來,饒著冬淩和無情,一副得意求表揚的模樣。冬淩忍不住點了點它的小腦袋,「個小機靈鬼。」
胖鴿咕咕咕的亂叫,然後又飛走了。
剩下無情跟冬淩二人,走出大牢。
冬淩總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想了想,說:「我陪你去找他們,找那十三個人……先將他們殺了,再找最後一個。」
「不。」無情卻說:「先成婚,成完親再去。」
冬淩一怔。
無情說:「報仇不急於一時,那個人也非三兩日可以找到,但……我想娶你,很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宮澤佐江 投的地雷,謝謝!!!
第 86章
皇上賜婚之時只說擇日完婚, 後來無情和冬淩決定先成婚,所以自然選的日子不會太遠。
古時的擇日比較複雜, 不過總歸不需要冬淩去操心。皇帝手底下人那麼多, 最後算出來的日子, 再跟諸葛神侯商量。這兩人完美的代表了雙方家長,決定了之後才通知兩個當事人。
不過到底諸葛正我要問冬淩的意見,趙佶也把冬淩喊了過去, 問她日子挑得如何。
冬淩看了看, 又算了算,還有兩個多月。
「還行。」她說。
趙佶說:「今年只有三個好日子, 一個隻剩幾天, 太急了不行。另一個又在年底, 我猜你或許不會想那麼遲。剩下的就是這一個了, 雖然時間還是挺緊,但趕一趕的話,到婚禮那日一切都能準備好。」
冬淩聽著, 就想說:「兩個多月還趕, 皇上,你這是準備把婚禮辦得多大。」
「公主出嫁,哪能馬虎。」趙佶說:「更何況朕有的是錢,這一回, 怎麼也要風光大嫁才是。」
「反正也不用你如何操心,你點個頭就行了。」
身為皇帝,為哪個公主賜婚時, 也沒眼前這位麻煩……要換成旁的公主,他直接下旨,哪還用得著徵求意見。
不過趙佶做得也開心,畢竟冬淩給他帶來的好處實在太多。
就算松花蛋這種小東西不提,天山雪蓮和回雪丸這種救命的東西也暫且不算,都還有坐便器和剛研究出來的沐浴可用。更別說太平王南王的封地如今都又歸到了朝廷,淩落石蔡京這兩個大奸臣更是落馬。
此刻冬淩出嫁,他自是恨不得辦得越風光越好。
更何況如今國庫也的確很有錢,太平王送的,南王那裡抄來的,還有蔡京淩落石府上的。就連趙佶自己的私庫,也因為坐便器的事情賺得滿滿的,自然很是大方,回頭又賞了冬淩很多東西。
公主府的位置也精挑細選過的,離神侯府極近,幾乎中間打通便能是一家。
趁著重新整理的時候,連同下上水管道,地暖什麼的一步到位。甚至就連神侯府,也跟著重新來了一遍。
一時之間,淩雲公主的受寵程度再次讓眾人咋舌不以。
而他們要成親的消息,自是很快便傳到了眾人耳中。花滿樓陸小鳳這些人自然也在往京城趕,追命和鐵手也從邊關回來了。
重要消息之前飛鴿傳書已經講了,這一回他們回來,無情和冬淩卻還是聽到了一些驚險的細節。
淩落石不像蔡京,皇帝親自下旨,眾人眼皮底下,又被一群人圍攻。邊關那裡說句不好聽點就是淩落石的地盤,更何況還有外敵蒙古虎視眈眈。
據鐵手和追命講,其實當時蒙古大汗已經沒有在繼續聽從趙敏的話,而是已經開始跟淩落石接觸。所以他們到的時候,對方聯手,一度險些沒穩住局面爆出大戰……「幸好,幸好那位顧大人的確很有本事,又有蘇樓主在,這才沒有出事。」
顧惜朝在軍事方面顯然很有才能,他差只差在沒什麼經驗,而蘇夢枕的到來,正好替他彌補了這一點。
鐵手說:「他們二人聯手,一連擋下了蒙古三撥進攻。」
也正因此,顧惜朝靠實力收服了邊關的眾將士,完美的將淩落石之事可能造成的危機化解與無形。
「另外。」追命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拿出一封信來,「這是那位趙格格寫的。」
趙敏也是會玩兒,光明正大的不能寫什麼東西,便趁著追命和鐵手到邊關的時候,直接讓他們往回來送。
冬淩接過信,看了一下,這封信其實也沒寫什麼。說來也是,雙方立場不同,定然不可能給她什麼消息。
甚至就連蒙古大汗不聽她的反倒吃虧的事,也不好朝冬淩抱怨。
就說了一些早就知道江湖第一美人遲早非你莫屬,不過天下第一她並不服。然後又說起了不知你跟無情什麼時候成親,恐怕我大概是去不了的,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最後當然是又提起,讓他們有機會可以去蒙古玩兒。
追命正在那邊說:「你們是不知道這個趙格格,兩邊打得戰火連天的,她竟然喬裝潛了進來。」
「看到她的時候,我們簡直嚇了一跳。」
不過趙敏顯然也不是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她身邊帶著不少的人,包括上次跟著她一起來中原結果在地牢裡呆到王保保來的玄冥二老,還有其他兩位高手。縱始當時追命和鐵手想要動手擒她,恐怕也難以成功。
反正最後沒討到好,估計還被這位趙格格言語奚落過,總之提起她來臉色很是不好。
「哦,對了。」追命說:「冷血,她還問你怎麼沒來。」
冷血:「……」
追命繼續嚷嚷,「這位趙格格是看我們好欺負是吧,撿著沒來的人她也要問候一下,簡直太可惡了。」
冬淩失笑,轉而又提起另一樁,「見到李尋歡了麼?」
「見到了。」鐵手說:「信也已經遞給他了,邊關的事情一結束,他走得比我們還快,早已經趕回李園了。」
冬淩點了點心,心說人是引回來了,剩下的就看林詩音要怎麼辦了。
「請帖也給李園送一份。」她說。
無情道:「自然。」
不論是林詩音還是李尋歡,他們都認識,結婚自然要請。現在是時間上還來得及,若是急些,便是沒有請帖,只發飛鴿傳書,對方也是一定要來的。
婚禮當日,自然是十分熱鬧。冬淩是直接從皇宮出嫁,一路之上皆有宮女在轎側撒鮮花糖果,身後鼓樂隨行,再再往後是皇帝賜下的禮,一台一台的被人抬著,長長的一隊幾乎看不到頭。
當然在她自己本身,感受最深的還是這身嫁衣的繁瑣,還有頭上的頭飾著實太重了。
一路到了神侯府,無情翻身下馬,掀起轎子將她迎了下來。緊接著就著兩手相貼的力道,一個用力再一彎腰,直接便將她抱了起來。
冬淩:「……」
冬淩整個人都懵了一下,之前給她講流程的人沒說還有這個啊!
正想掀開蓋頭看一眼,就聽到無情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別動,我抱著你進去。」過了會兒,又聽到一聲小聲的,「你所想要的,我都會滿足。」
冬淩心中一怔,突然想起,她曾經小小聲的說過也不是很期待公主抱,為了安慰無情,哪怕腿治不好也無所謂。
就只是那麼一回,卻沒想到這個人記得,還在這時候來了這麼一糟。
四周滿滿的都是討論他們真恩愛的聲音,無情腳步極穩的抱著冬淩一步步進了神侯府,到了禮堂。
一路之上,皆是恭喜之聲。
金九齡亦站在其中,看著這一幕心情複雜。
他總覺得自己不比無情差,甚至他的腿還沒有問題,他要……但這麼多事下來,他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已經無法再相比。
再想到冬淩那神鬼莫測的手段,所知之多,以及對方最初對他偶爾沒有藏好的戒備之色。再有……他前段時間出門時突然得知,她竟是早就知道當初是他讓司空摘星去偷她身上的物件的。
想起蔡京等人的下場,金九齡自覺對抗不過,便歇了所有的心思。
一個人若只比自己強一些,他會嫉妒,但如今他差得實在太遠……金九齡輕輕歎了一口氣,一直以來的驕傲自信被打擊得所剩無已。
他已經決定,過段時間便辭去六扇門的職務,回去專心苦修。
花滿樓陸小鳳和楚留香胡鐵花這些人是一起來的,目前也坐在一處。他們幾個都算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更別說如今花滿樓跟楚留香的店已經越開越大,就連一些硬生生靠門路擠進來的參加婚禮的富商們,也很想過來搭搭話。
然而還不等他們動作,那邊已經有一對俊男美女走了過來。
「那是誰?」有人問。
立馬便有人說:「你這眼神也太差了吧,那是李探花和林詩音。」
這一對也是相當出名的一對,更何況之前還經歷了李尋歡遠走他鄉,林詩音險些嫁給龍嘯雲的事情。如今再看他們二人,似乎是在認清了龍嘯雲的真面目之後,又重新在一起了。
男俊女美,倒也是十分登對。
雙方熱熱鬧鬧的打完招呼,李尋歡和林詩音便在這一桌坐了下來。林詩音依舊那麼溫溫柔柔,清清淡淡的,眾人看著不由又尷尬起李尋歡好福氣……
正說著,便又有一個美女也朝這邊走來,她的步子邁得極快,風風火火的,但走到近前卻又似乎十分害羞。
「這又是誰?」
「神針山莊的薛冰。」
薛冰一身白衣,垂著頭紅著臉站在那裡,裝得是一副害羞的模樣,「真難得,你還記得我想要九幽香。」
陸小鳳說:「那是,你說的我哪裡敢不記得。」
身邊花滿樓笑得不行,只在想要是呆會兒陸小鳳吹噓那九幽香他是如何的得之不易時,自己要不要拆臺說,他那是跟無情要的。
壓根就沒什麼得之不易,人家當初剩下的一些,都給了他,白送的。
來往賓客極多,皇上親自到場主婚,門外喊禮聲不斷,眾人皆是滿口恭喜。趙佶和諸葛正我坐在上位上,看著冬淩和無情二人拜天地。
一拜,二拜,三拜。
正要送入洞房,外面卻又突然闖進來一名女子,她手上拎著一個木盒,用紅綢綁著,還特意系了蝴蝶結。
「這是九哥送的賀禮。」牛肉湯道。
東西送完,她人也就走了,來時無人攔她,走時依舊無人攔。
趙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是誰,險些想讓人沖上去將人抓了。但想想事情已經過了,他也將他們放了,更何況今天是冬淩的大喜日子。
算了。
趙佶想,一個來送賀禮的而以。
但等回頭冬淩進了洞房,突然想起宮九送的那個箱子,總覺得怪怪的讓人拿來往開一拆……
好傢伙,她簡直想直接沖出洞房,殺向宮九那個神經病。
就問一問,全天下間,有誰會在別人成親的時候送一顆人頭來的,還系蝴蝶結,我系你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翎宣 投的地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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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團子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四月中旬 投的□□,謝謝!!!
第 87章
冬淩想揍死宮九的想法沒有持續多久, 就在她得知這顆人頭是誰的的時候消了。
儘管還是有些憋屈,覺得這種仇應當無情親手報為好,但有一個人費盡心思的幫你將仇人揪出來, 然後送上人頭當賀禮的舉動,也實在讓你討厭不起來。
「是九幽神君。」無情說。
冬淩點了點頭,將蓋在人頭上的布遞了過去,上面是一封血書。
也不知道是這九幽神君的, 還是宮九那個神經病的……一般血書是這麼用的麼,這種事也來寫血書?
上面清清楚楚的交待了這人的身份,當然著重交待的還是這人另外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他便是站在十三凶徒身後的那個高手,也是他用武功絕學誘使十三凶徒做事, 殺了無情的全家。
證劇也是書信,一共兩封, 被宮九十分不講究的丟在箱子裡, 跟那顆人頭緊挨著。
「竟當真是他。」
無情喃喃道,「著實沒想到,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他們已經做好了要查很久的準備, 也想過如果當真查不到要如何。結果還沒開始動作,那邊就已經有人將證劇送上,還連著仇人的人頭一起。
冬淩看著宮九寫來的那封『血書』,直覺的從字裡行間都能看出這位九公子的得瑟。
他這一回,總算是快了一步。
這人費盡心思的找出無情的仇家,並將那麼一位武林高手殺死, 為的就是證明自己可以。
縱是淩落石的事情慢了一步,這件事情他總是要快一步的。
看那封信中,頗為有一種,就算你們已經知道是他又能如何,人我已經殺了,你們來晚了的感覺。
「這……」冬淩算是服了這位九公子了,這性格,也真的是……一言難盡。
……
婚後不久便是蔡京砍頭之日,這位權傾一時的蔡相最終也沒能被拉進菜市口,他自殺於牢中。
當然,在他死前,冬淩又去看過他一次,提到了九幽神君。
那一瞬間,蔡京臉上的可謂是十分好看。
而冬淩和無情卻已經準備出發,對付那十三凶徒。
知道了人是誰,想要找到自然不難……他們一個一個找過去,那些人武功雖高,卻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跑跑不掉,打不打過,後果如何,自是不用提。
西門莊。
冬淩和無情找上門時,他們正在宴客,今天是西門山莊莊主西門公子的壽辰,內裡自然少不了很多英雄豪傑。
冬淩和無情進去的頗為順利,甚至還有人小聲道:「想不到西門公子跟這兩位竟然也有交情。」
緊接著,他們就聽冬淩笑了,「交情沒有,仇倒是有。」
眾人一怔。
正走過來的西門公子表情微微一變,卻依舊道:「此話何來。」
無情說:「十八年前的那天夜裡,你同其他十二人潛入我家,殺我一家三十二口,此事你可認?」
這話一出,滿場皆驚,西門公子更是心中直突,不解無情是何時知道的。
至於其他人,見他沒有立刻反駁,幾乎是立時便信了這話。因為冬淩和無情是什麼人,他們是萬萬沒有道理過來冤枉西門公子的。
無情的身世在江湖中並不是秘密,眾人想到西門公子竟然下此狠手,不由得覺得自己真是看錯了人。
卻見無情已經將目光又轉向他們這一邊,道,「正好今日毒手狀元武勝西以及辣手書生武勝東也在,便一起了。」
「你們二人,也是當夜的人之一吧!」
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愣,武勝東和武勝西兩人齊齊起身,已然反應過來,「你這段時間連殺司馬荒墳,冷柳平,杜蓮,莫三給給,張虛傲。江湖之中的人都還在想其原因,想必就是因為他們也在當夜十三人之中吧!」
無情點了點頭,「確是如此。」
冬淩說:「加上你們三個,如今就已經算是解決了八個。」
人還沒死,便說已經解決,這話著實狂妄。不過以她的實力手段,倒也沒人覺得狂妄。看向西門公子三人時,正是一副看死人的眼神。
西門公子和武勝東武勝西三人自是不想死的,他們已經站了起來,神態警惕。而他們的身邊,此刻已經沒有人敢再站。西門公子更是朝後吼了一聲,「事到如今,你也跑不掉,還不如出來一起,殺了無情和冬淩,還有一線希望。」
他在喊誰,後面還有誰?
「我追出去看看。」冬淩說著,便已經完全不管這裡,直接朝外追去。
她追出去時,恰巧看到一道人影一閃而過。這人果然是要逃的,也是,她和無情聯手,莫說是他們四人,便是十三人再度齊聚,也不是對手。
西門公子給的『雞湯』明顯不夠,這人十分冷靜,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如今逃了或許還會被找到,但依舊有一線希望。但若是出去硬拼,他們沒有半點兒勝算。
可冬淩哪會任他逃了。
她當即追了上去,劍三輕功全開,很快便趕了上去。
屋內,西門公子冷哼一聲,「膽小鬼。不過他能將淩雲公主引起也好,她的武功我們摸不准,但你,我們三對一還是可以試試的。」
無情說:「來吧!」
他如今腿好了,不用輪椅,不帶小轎,但武功卻比之前更強,暗器上的功夫也沒有落下。
如今一對三根本不成問題。
冬淩回來之時,無情這邊已經基本有了勝算。她往那一站,不用出手便是一道威懾,更是震得這三人心中一驚。心中沒了勝算,出手便會慢,敵弱我強,無情很快便將三人收拾掉。
而此時,冬淩也一把扔下手中拎著的屍體,說了句,「追上了。」
眾人一看,這不是大手印金鋼關海明麼,真是想不到,就連他也參與了那件事情。
而等他們再回過神來,冬淩和無情已經走出了西門莊。十三個人只剩四人,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歐陽穀。
歐陽大得到消息時,立即便要躲開,卻被冬淩二人堵在了門口。
「你們……」
無情說:「我來尋仇。」
歐陽大又如何不知,他只恨自己反應太慢,不然若是早在司馬荒墳死時就猜出真相,如今早不知逃到了哪裡去了。
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冬淩甚至都不需要出手,無情自己就已經將這位歐陽谷穀主解決掉了。
緊接著,便是去找九幽神君的兩個徒弟,孫不恭和獨孤威。
孫不恭和獨孤威的消息略微靈通一些,冬淩和無情又是先找的歐陽大,所以他們藏起來的幾率本該更大些。但不巧的,他們被一個人給堵了,看著這個人,二人臉色發白,十分難看。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師父九幽神君,便是死於這人之手,這就是個變態。
當日他傷得多重,即便後來砍了腦袋跑了,他們二人都覺得這人不死也得殘,哪成想這才多久,便又一副完好的模樣出現了。
「你要攔我們?」獨孤威問。
宮九反問,「難道不行?」
孫不恭和獨孤威對視一眼,臉色越發的難看。他們自然是沒把握從這人手中闖出去,但這種情況之下,被拖一拖如果拖到無情和冬淩來了,一樣難逃一死。
倒不如……
「跟他拼了。」孫不恭道。
獨孤威也說:「拼了,他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就不信已經完好,一定是裝的。」
他這話,很大程度上是說給自己聽的,讓自己不要那麼害怕。但宮九仿佛是真的沒事了,聽到他們這麼說臉色變都沒變,只是輕輕的抬起了手……
孫不恭和獨孤威的心越發沉了下去,又在這時聽到一句,「九哥,對付這兩個人,便不用你出手了吧!」
牛肉湯跳了出來,「我來。」
她這話一出,孫不恭和獨孤威的眼睛便是一亮,他們自覺是宮九已經重傷不便出手,所以這個姑娘才跳了出來。
「殺了她,然後跑。」獨孤威道:「速戰速絕。」
然而話說起來容易,動起手來卻不是那麼簡單。
獨孤威使槍,孫不恭號稱土行松,身材矮小,很是靈活。他們本以為一個小姑娘,便是從小練武又能有什麼本事,卻不想這姑娘竟當真有些手段,不過一會兒便讓他們驚呼出聲,「如意蘭花手?」
這可是久已絕傳的武功,她怎麼會的,而且她還只有這般年紀。
牛肉湯十分得意道:「就是如意蘭花手,不光是這一套,其他的絕學,我也會呢。」
宮九已經坐到了一邊的亭子裡,也不知打哪裡取出了一套茶具,竟當場沖泡起來,然後慢吞吞的喝著。
冬淩和無情到時,看到的便是他這副欠抽的模樣。
尤其這人還說:「你們又慢了一步。」
冬淩就看不慣他這得瑟的模樣,又見他面色發白,明顯不如以往紅潤,「你受傷了。」她很肯定。
宮九就算變態,九幽神君卻也是能被尊為頂級高手的幾人之一,要殺了對方,他怎麼可能毫髮無損。
果不其然,宮九聽了這話面色變得有些不好,但卻依舊撐強道:「小傷。」
小傷傷到不能動手?
以你那變態的恢復速度,身中數刀也不至如此吧!
無情已經接管戰局,去對付孫不恭和獨孤威,冬淩則嗤笑一聲,看著逞強的宮九,然後甩出一個玉瓶。
「這藥想來九公子也有所耳聞,有空吃上一粒。」她說。
宮九抿唇道:「我不需要。」
冬淩呵呵一笑,「那你扔了吧!」
說完她就走向無情,此刻戰局已經結束,仇人已死。他們二人也便不多留,直接離開了。
「現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他們進了最近的城鎮,找了家客棧住下,邊吃邊聊。
無情聽聞此言點了點頭,「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該早已躲了起來。」
他們其實最初是準備先將這些散戶殺掉,再鬧大動西門公子等人。但一來當時手中還沒有薛狐悲的消息,二來當時知道西門公子要辦生辰宴,宴請了武勝西和武勝東,所以這才趁了那個機會。
不過即便不在那時候暴露他們是來報仇的也沒用,這麼多人下來,剩下的只要不蠢便肯定會藏起來。
薛狐悲便藏了起來。
此人本就為人狡猾,欺善怕惡,更擅以逃命和詐死。如今有了防備,自然更是不易找到。但這卻也沒什麼,事到如今九幽神君和其餘十二位均已除去,剩下一個薛狐悲而以,他們總能找得到的。
吃過飯之後,正要回屋,便有一個小二過來,說:「天字二號房的客人請兩位過去。」
如今無情的腿已經好了,冬淩也並非戴著白髮,所以他們的身份便沒那麼容易被人認出。這裡又遠離京城,所以這位店小二並不知他們的身份,只當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和小姐。
說完這話,又補了一句,「看著是富商,或許是兩位父輩的舊交。」
冬淩點了點頭,給了他一片金葉子當打賞後看向無情,「過去看看?」
無情自是同意。
他們推開門之前,還想著會不會是花如令正好路經此地,但真的推開了,冬淩卻發現她並不認識屋內的人。
她看向無情。
後者朝她道:「只有過一面之緣,在江南的那家客棧裡。」
冬淩經他一提便想起,這可不就是當時那個被甄聰氣得要爆走的商人麼。
那人已經站了起來,先是朝他們行了一禮,「拜見淩雲公主,附馬爺。」又道:「本該是在下自己出去,只是實乃此事要緊,公主與附馬坐在外面,實在不太好說,這才讓店小二請了二位過來。」
冬淩和無情自然不在意這些,當即讓他起來坐下,問:「你這麼說,是有事情要與我們說?」
那人點了點頭,「正是。」
「當日我們一家雖然走得急,但後來卻也聽說公主懲治那惡霸的事情,內人和小女也很感激公主……」
冬淩問,「姑娘的臉如何了。」
那人趕緊道:「承蒙公主關心,小女的臉已在就中名醫的治療之下恢復,現如今是白白嫩嫩,再沒有任何問題。」
冬淩說:「那便好。」
這人趕緊又說:「今日我請公主與附馬過來,說的卻不是這樁事。而是我們感激公主,便十分留意公主的消息。近日得知公主正在同附馬尋找當年仇人,便打聽了一耳朵,那最後一人,可是叫薛狐悲?」
冬淩和無情著實是沒想到,能在這裡再聽到這個名字,趕緊道:「正是。」
卻原來這薛狐悲欺善怕惡,曾在這裡做過一樁子惡事,又恰好被這人瞧見,「我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也不敢跟他如何……但我也是認識幾個江湖中人的,恰巧有一個當日同我在一起。」
「他當然也不是薛狐悲的對手,但他的輕功卻是不錯,所以我讓他跟了上去,自己則想方設法想要聯繫公主與附馬。」
結果也是運氣,他這邊法子剛想好,正在請人吃飯準備讓人遞消息,這邊就撞上了同來吃飯的冬淩和無情。
這位商人當即與人賠禮道歉,又將人請去隔壁吃飯,自己則出來又要了一間雅間,這才請了冬淩二人過來。
冬淩聽完也是十分感慨,她當日不過實在太瞧不過那甄聰做的事,且對方還處處針對自己才出了手。卻不想竟引得旁人如此感激,還因此得知了薛狐悲的下落。
當真是善惡終有報,做人,還是多行善事的好。
得知了薛狐悲的下落,他們便一刻也不耽誤,告別那位好心的商人,徑直去找了人。
薛狐悲這人不光是那夜十三人中的一人,更是踢得無情當年身受內傷之人,無情的腿,當中自然也有他的手筆。
對於她,冬淩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她暗暗想著,要不要讓他死得不那麼痛快,但要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會不會又讓無情想起往事。
想著這些,他們已經到了地方。
薛狐悲正在喝酒,而那個看著他給他們報信的江湖人坐在另一邊的角落裡,看到他們來了眼睛一亮就要站起來,動作一急帶倒了椅子。
薛狐悲立馬看了過去,嚷嚷著:「坐都坐不好麼,真是……」
「他不是坐不好。」冬淩突然開口,「他是看到了我們,想要過來打聲招呼。」
薛狐悲:「……」
看到她和無情,薛狐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他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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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章
薛狐悲在冬淩和無情的聯手之下自然走不出十招, 解決了他之後,冬淩和無情請那位幫忙的兄台吃了頓飯,又言明, 「日後有需要,可以來神侯府找我們。」
「公主府也行。」無情補充。
冬淩笑道:「對,兩家都差不多,不過我現在大部分時間不住公主府。」
那位一直跟著薛狐悲的俠客年紀不大, 跟那位元商人也是恰巧認識,原因麼自然是恰巧幫忙。兩人都是極好相處的,便一直聯繫下來,直到那次又湊巧撞上了薛狐悲, 這才有了後續的事情。
冬淩和無情報完仇也沒直接回京,畢竟近來沒什麼大事, 他們便在外面遊玩一翻。
此時江湖中自然早就傳開了他們擊殺十三凶徒的事情, 皆是在嚷嚷著惡有惡報。還有些人,十分羡慕搭上了冬淩和無情的那位少俠。
「唉,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道了,說來我當時也在那個酒館, 怎麼就……」
「人家是一路跟著去的,你是麼……先不說你認沒認出那薛狐悲,就算認出來了,能在一瞬間通知到淩雲公主麼?」立即有人道。
冬淩輕笑一聲,這些人只知羡慕,卻從不想想當中的危險。
那位少俠武功不高, 若被薛狐悲發現定然難逃一死。也就是太重情誼,知道那位商人有這個心,卻又不好說,於是自發的拍著胸脯揚言跟個人而以,以他的本事根本不會被發現。
但實際上,若不是湊巧冬淩他們到的快,再有幾日,說不準就被發現了。
有些被人羡慕的好運,不過是緣由一時的好心,他人羡慕,卻又不知其中危險,更看不到這份情誼。
冬淩搖了搖頭,跟無情一起走出客棧,卻不知客棧某一間屋子裡,有兩個人也在談他們。
「總歸還是慢了一步。」雷純說。
狄飛驚道:「可惜……若是當時沒有聽蔡京的,或許……」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雷純說道:「是我自己一力孤行……」
狄飛驚道:「也不能怪你,你通曉各派武學,卻因為經脈太弱不能習武,自然會希望有朝一日能改變這個困境。無情的腿亦是經脈問題……蔡相說能說服胡青牛為你想辦法,你自然忍不住。」
但當日截殺失敗,緊接著不久之後蔡京便沒了,再之後他們想方設法聯繫到胡青牛,對方非但不肯治,還嘲諷他們易想天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治好無情和花滿樓的關鍵藥物在冬淩手中,便是我想治,也治不好你。」
但雙方現在的關係,冬淩會不會來找他們尋仇都說不定,又怎麼會幫他們。
所以他們在知道無情二人在找十三凶徒報仇之後,便想出一份力,換個人情。卻不料次次慢人一步,先是宮九,後又是一個以前壓根沒聽說過的小俠。
「如今之跡,也只能盼著蔡京已死,他們能放過六分半堂……」
雷純說:「但就算他們不動手,金風細雨樓也很快會將我們打擊得無法生存。」
那日終究損失了太多人,現在又沒有蔡京在後面當靠山。而金風細雨樓卻因著蘇夢枕在邊關出力的原因,連皇上都著重誇過。如此情況之下,兩相較量,六分半堂又怎會是金風細雨樓的對手。
雷純的神色不由暗了下來,她知道,若再想不到出路,六分半堂恐怕就快要沒有了。
「白愁飛……」
雷純喃喃道,她現在已不期待自己的經脈能好,能開始學武,只希望能頂住壓力,想辦法守住六分半堂。
……
邊關如今已經安穩,蘇夢枕也回到了金風細雨樓坐陣,冬淩和無情到了他的地盤,便去見了一面。
上次他們結婚時蘇夢枕還在邊關,所以這是冬淩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蘇樓主。
如果只聽他這些時日裡做的事,毫無疑問便能得知他是位武功高強的大俠,智謀出眾而又心懷家國的有才之士。但真正見了他的人,才知道這位大俠的身體並不好,他的臉色有些白,一身病容竟十分明顯。
但他看起來卻並不像是一個病人,反而氣度從容,神色溫和。
「你來了。」他看著無情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去恭喜你,你便帶著新娘子來看我了。」
轉而又朝冬淩道:「久聞大名,淩雲公主。」
冬淩笑了笑,「我的大名不算什麼,倒是蘇樓主的大名,倒真是如雷慣耳。」
蘇夢枕也跟著笑了,「此話不實,不實。」
冬淩心說哪裡不實,要知道她那個時代,有多少人是這位的迷弟迷妹。一句『我活過,大多數人只是生存!』其中又隱藏了何等的沉浮起落,雪雨風霜。
一夜盛雪獨吐豔,驚風疾雨紅袖刀。
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何等的人物,說句如雷慣耳,根本不過。
但這話卻是不好解釋,既然蘇夢枕認為這是客套,便是客套吧!
王小石得知他們來了也很快趕了過來,當時婚禮當日他是去了的,不過因為蘇夢枕不在,金風細雨樓的大多數事情都壓在他跟白愁飛的身上,所以也沒多呆。
就是呆了也沒什麼用,因為……
「哪有你們這樣的,才成親的第二天就不見了,我還打算單獨再請你們一頓。」王小石道。
無情說:「現在也不晚。」
「對對對,正好,我大哥也在,還有白愁飛,他馬上到。」
王小石很快張羅了起來,冬淩笑著坐在一邊,看他湊到無情身邊,自以為悄悄的問,「聽說你很寵啊,還親自煮面。」
無情說:「嗯。」
王小石咋舌,「竟然是真的啊,真是沒想到,因為你看著,真的不像是一個會進廚房的人。」
無情微微笑了起來,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變得不像自己,會讓你心甘情願去做一些,你之前認為永遠不會做的事情。
這一頓飯吃得是賓主盡歡,雖然冬淩看著白愁飛,總是有些擔心。
走的時候,冬淩給蘇夢枕留了一些藥,不光是血藥,還有強身鍵體的。劍三各種小藥,一樣留了一些,
「雖不說肯定有效,但……你可以去找找梅二先生,看看如何能將這些藥的藥效發揮到最大。」
蘇夢枕道:「多謝掛心。」
王小石送了他們很遠,他是聽說過冬淩身上的藥的,也知道無情的腿是怎麼回事。所以臨分別時,對他們自然是十分感謝。
並道:「如果真的治好了,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們只要說一句,我王小石肯定沒有二話。」
無情說:「難道現在你敢有二話?」
「不敢不敢。」王小石連忙說:「自然是不敢的。」
冬淩直接笑開了,笑完了之後卻說:「蘇樓主是個人物,也是個好人,他重情重義,用人不疑。這樣雖然很好,但也容易被人因此鑽空子。」
「等等。」王小石伸手制止,「你先讓我消化一下,你說這話,該不會是我們樓內……」
冬淩說:「我也說不準,不過小心沒大錯。」
「你每次都這麼說。」王小石道:「但追命他們都說了,你說十有□□,就是十成九。你說說不準,但一說出來肯定就應驗。」
對於王小石而言,樓內信任兄弟有問題,自然是一件很讓人不想接受的事情。但他更在意蘇夢枕,於是趕緊問:「究竟是誰,我回去一定死死盯著他。」
「白愁飛。」冬淩說。
白愁飛也是蘇夢枕的結拜兄弟,王小石行三,這人行二。聽到是他,王小石很是震驚,不過倒沒說什麼。
只道:「我會注意的。」
冬淩再次聽到關於這件事情的消息時正在吃飯,隔壁桌討論得是熱火朝天。
「六分半堂算是徹底沒了,白愁飛聯合雷純想要吞了金風細雨樓,他是當蘇樓主是傻的麼。」那人嗤笑一聲,道:「王小石早就看穿了他的計謀,只等著他一動手,便讓他再無翻身之地。」
「而且據說蘇樓主的身體現在已經好了,梅二先生可真厲害,竟然真的能藥到病除。」
「對對,如今看那胡青牛還怎麼得意,他能治好花滿樓的眼睛和無情的腿,梅二先生也不差啊,蘇樓主的身體問題不比那兩位的難解決。」
轉而又提起,「可惜了雷純,那麼一個美人。」
「你可惜什麼,就算人家不死,你也摸不到邊。」
這些人嘻嘻哈哈的,另一桌卻不知怎麼的吵了起來,直接波及到無情與冬淩這一桌。還好他們二人反應快,無情直接起身,冬淩端了自己的碗,順手又扒了一口米飯,喂了自己一塊水煮魚。
「你們別打了,把別人的菜都砸了。」有人勸架道。
那兩人打得熱火朝天,聞言頭也不回道:「怕什麼,呆會兒賠他。」
呦呵,這可不得了了,冬淩把碗一放,順手就又拍了十錠金子在旁邊一桌,「我缺這點兒小錢?」
眾人:「……」
恰巧掃見的那正在打架的兩人:「……」
冬淩呵呵一笑,「但我就缺這麼一桌子菜。」
眾人這才想起來,當時這兩人砸過來時,這位姑娘躲開之時還不忘端碗……再看那兩人的目光瞬間充滿了譴責。
這一下,也打不下去了。
冬淩收回了金子,說:「飯錢付了,桌椅損失也一併給了,日後小心些。」
說完,她看向無情,後者遞過帕子給她擦了擦嘴,二人便走了。一隻肥成一個球的信鴿不知從哪裡飛了過來,咕咕咕的跟了上去。
眾人:「……」
「等等。」突然有人道:「我認得他們,還有那只鴿子,那兩人是無情和淩雲公主。」
眾人一驚,看向剛才打架的兩人,「你們日後是得小心些,別再打著打著打到公主桌上來。也虧得人家淩雲公主不跟你們計教,不然……」
「就是,有話不能好好說,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
「不過說起來,無情跟淩雲公主可真是恩愛,你看到他們剛才的眼神動作了麼,竟然還幫忙擦嘴……」
「那可不是很恩愛麼,江湖上早就傳開了,他們最近在四處遊玩,最近只是恰好逛到我們這了。」
「對了,剛剛那只胖成球的鴿子是怎麼回事……」
「淩雲公主的吧,聽說他有一隻,好像還是當初無情的信鴿,不過沒聽說他們這次遊玩還帶著鴿子啊!」
遠處,冬淩看著胖鴿,「你是怎麼跟來的。」他們走時,分明將鴿留到了神侯府才是,這都這麼久了,怎麼突然就過來了。
胖鴿自然不能回答她,只是『咕咕咕』個沒完。
冬淩:「……」
冬淩說:「算了,既然來了,以後就跟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裡就完結啦,下一章開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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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山上的風景和空氣總是很好, 靠著河蓋一間竹屋, 聽溪水流動的聲音,還能抓著純天然的魚來烤著吃。
當然,冬淩之所以選擇在這裡住著, 是因為這個季節, 正是枇杷結果的時候。
這山上有一小片枇杷林, 不大, 也不知當年是誰移栽過來的, 總之如今已經長勢甚好, 結果破豐。
當然, 這也是有主的。
冬淩和無情已經率先付了錢, 只等那果子一熟,便去摘來吃。
當地有經驗的農人說,快則快也還得半月, 所以他們便蓋了間竹屋住了下來。
也就在這半山腰上, 離冬淩他們住的地方千米開外,便是一個小村莊。村子不大,加起來也就三十多戶人家,大多姓李, 只有兩戶外姓。一戶是幾年前搬來的鐵匠, 娶了個當地的媳婦,孩子都快能打醬油了。
另一戶是一個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濃眉大眼的長得還算不錯, 性子卻有些孤僻。
冬淩才來了兩天就聽了不少這位少年的事蹟,例如他也是近期來的,但很不好相處。倒不是說脾氣壞,只是全然不跟人交流,也不與人做人情。
這樣的小村子裡的人,大多十分淳樸,不說路不拾遺,但總歸可以夜不閉戶。這並非誇張而是事實,因為這裡沒有京城的高門大院,有些人家甚至只幾間茅屋,連院牆都沒起,只堆著些東西全當牆了。
這樣的牆自然是擋不住人的,連貪玩的孩子都爬得過去。
但村裡卻十分和諧,從沒有人說是丟過什麼東西。只最近卻是出了幾樁子怪事,便是家裡的吃的老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少了。
開始這些人還都以為是孩子貪吃不肯承認,或者自己記錯了,但一次兩次無甚,再多可就奇怪了。尤其閒時聚在一起聊兩句時,竟幾乎家家都丟過,這可不得了了……再一聯想,平時孩子們就算餓了,去偷偷拿些東西來吃也沒有這麼頻繁的。
「到底是誰?」有人奇怪了。
另一人立馬道:「村子裡都是知根知底的,要說不知道的,也就只有……」
他這話還能說完,就見眾人連連搖頭,「怎麼可能,就說那一對小夫妻,光是看穿著就知道肯定是大戶人家出身。一來了就花了市價高兩倍的價格買的枇杷,後來更是肉食不斷,以往我家宰了豬大夥兒分完還要半頭,得費著勁的拉去市里賣,人家倒好,直接全買了。」
「就是,每次路過都能聞得見肉味。」
「還有魚……他們做不來,都是請村東的李嫂去做的,我可是聽說了,瓶瓶灌灌的光是調料種類都一大堆,好些個咱們見都沒見過。」說這話的人有些羡慕道:「每次做完,李嫂非但能拿到做飯的錢,還能將一些他們吃不完的帶回家去。」
「我也覺得,就是我家吃新鮮(吃因為窮平時很少吃的好東西)時的東西,我都不好意思送過去走人情。就咱平時吃的那些,人家能不能下嚥還說不準呢……」
「可不就是這麼個理兒。」先前最先說不可能的那人說:「莫說是李嫂的手藝是村裡出了名的,人家做的又不是肉就是魚的。就說我上次恰巧撞上,那位公子給他媳婦煮的麵條那也是瞧著相當不錯,想來味道也不差。」
「可真是羡慕,像是咱們家的漢子,哪個肯到廚房裡去……」
「先不說這個了,就說如果不是他們,那就只剩下……」這人說著又搖了搖頭,「瞧著也不太像。」
眾人這一回猶豫了一下,才有人說:「可不是不像麼,這邊這兩個偶爾還走動走動,那一位就絕了,壓根好像不住這裡似的。」
「就是,平時就跑山裡打野食抓魚什麼的,根本不同人交流,也不種地。」
「上次我們家吃新鮮,想著少年人年紀小也不容易,就送了一小碗過去,然而那少年根本沒要。」
這人說:「後來我家那口中子硬是把碗放下了,但當天下午,連一個時辰都沒有,家裡就多了只兔子,還有一條魚,外加一句『中午的吃食,算我買的』。」
「看著就不像是想占人便宜的,更何況他也不缺吃的,怎麼會幹出這種事。」
最先開口那人一攤手,「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們倒說說是誰?」
眾人這下沒話了。
村子裡多少年都沒發生過這種事情,本就是該懷疑那新來的兩戶人家的,但偏偏怎麼看人家都沒這個動機。
那少年骨氣頗硬就不說了,那一對小夫妻更不必提。人家身上的錢財,想把他們整個村子裡的東西全買下也不成問題,能在乎這點兒?
要是村子裡真出現了偷雞摸狗的事情,想來也該是他們中有人按奈不住,想去竹樓裡走一朝吧!
這些人正說著話,又有一人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我家裡的錢丟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驚,還有兩個坐不住的回了自己家,過一會兒怒氣衝衝的出來了,「我家的也沒了,這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幹的。」
之前少吃的眾人還坐得住,這錢都沒了,自然臉色也好看不起來。莫說是女人們,就連家裡的男人也驚動了,有兩個脾氣爆的更是拿起了農具,一副等找到人一定要把那賊打個半死的模樣。
一聽他們家裡的錢財也不見了,其他人哪裡還坐得住,當即各回各家,不一會兒都臉色難看的提著刀拎著廚頭出來了。
「別讓老子知道是誰幹的,老子打斷他的腿。」
這人話還沒落,就又有人奔了過來,氣勢洶洶的,「知道是誰了,你們看這個,那賊落在我家裡的。」
那是一小塊玉石做的墜子,這樣的東西在他們這種地方本就難得,更何況這塊玉一看就水頭極好,極為值錢。
整個村子裡,現在能拿得出這種東西的,也就只有那新來的夫妻二人了。
「走。」
「去找他們討個說法。」
「真沒想到有錢人也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這東西跟有沒有錢沒什麼關係,人要是從根子上爛了,再有錢也沒用。」有人說:「他們要真是什麼好人,怎麼會跑到我們這種地方來住著,說不定就是犯了什麼事兒,不敢回去。」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竟當真覺得有理,更加氣憤,提著『武器』就沖了過去。
他們到的時候,冬淩和無情正在摘枇杷,起因是冬淩仰頭看了看,覺得其中一個熟了。還煞有見識的說,「那個長的位置好,也沒什麼葉子摭著,太陽每天照得最多,熟得快也是自然。」
她這麼說,無情便這麼信,然後要去幫她摘。
冬淩眯著眼睛笑得十分開心,比起後世時常爆出什麼催熟植物,打藥水果什麼的,這裡的可是純天然的。她當年還曾想過以後賺夠了錢,去山間買處小院,出門便能摘到各種水果……
但也只是想想而以。
先不說她一個女孩子住在那種地方有多危險,就說一座山上,能種幾種樹,壓根不能達成她想得想吃什麼摘什麼。
如今雖然跟目標也不太對,但有人陪著,住在山間,現摘枇杷現吃,感覺也相差不到哪裡去。
胖鴿咕咕咕的站在樹頂『嚷嚷』著,它看中了另一邊的一個,但以冬淩的眼光來看,那個絕對沒熟。
「生的,不能吃!」
她正笑眯眯的逗著鴿子,硬讓無情聽她的,不許聽胖鴿的,就瞧見一堆鄉親們提著菜刀,鐵鍬,耙子等『兇器』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那模樣一看就不是過來聊天的,冬淩趕緊讓無情下來,然後兩人雙雙看去,皆有些不解,「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們偷了東西還裝無辜?」有性急的當即揮著菜刀指了過來,「看著長得好又有錢,卻不想手腳竟然不乾淨……」
「就是,我們這些窮苦人能有多少錢,竟然也偷,告訴你們,不將錢還回來跟你們沒完。」
這不太對。
冬淩和無情對視一眼,一瞬間險些覺得這些人是想訛他們的錢。
但馬上的便否決了這一點,因為有人已經拿出一個玉墜子來,「也別想不承認,東西都落我們那了……」
看到那個玉墜子的瞬間,冬淩便說:「那玉墜不是我們的。」
這些人哪裡能信。
小村莊裡的人民風淳樸,但那是在沒有利益關係上面。一但涉及到他們自己的利益,就像現在家裡的錢被偷了,那瞬間便不一樣了。
在這樣的地方,一家被偷都能成了大家的事,更何況這一回丟東西的人家實在太多。這種情況下,便很適用於另一句話了,窮山惡水出刁民……不過也怪不得他們,任誰家裡被偷都得炸一炸。
「果然不肯承認,你不肯拿,我們自己搜。」
「對,自己搜。」
眼見著這些人越發的起勁,甚至還有人過來要把他們先抓起來。這一動手,肯定磕磕碰碰的,看這些人的情緒,暗中下黑手給幾拳踢幾腳完全可能。
更何況上來的都是些男人,無情又怎麼會讓他們碰冬淩,當即往前一站,「事情當真是誤會,那墜子原本是我們的,但早在之前幾天……」
「現在又承認了吧!」
那些人根本不聽他說完,便嚷嚷著,「聽聽,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的,肯定是心虛了,咱們快去搜,把大家的錢都拿回來。」
「你們幾個把他們先抓起來,別愣著不動……」
冬淩氣得不輕,「有沒有腦子,那玉墜要真現在還是我們的,我們認下來你們還給我們。你們那才多少錢,就算全村都偷了,那一個玉墜也賠得起,我們何必不承認,不要回玉墜。」
「更別說,前幾天我便將這玉墜送給小丫了。」
小丫是李嫂的女兒,李嫂就是這段時間一直來給他們兩人做飯的人。今天她沒到,她男人也沒到……
「對啊,李嫂人呢?」
「李嫂夫婦今天出門了,家裡就小丫看家,還不知道這事呢。」有人當即說。
被冬淩那一翻說的,倒是有人冷靜下來了,但更多的人還在嚷嚷著:「說什麼說,沒准他們就是知道李嫂不在,這才故意拿她出來頂缸。」
「李嫂不在,小丫還不在麼,把她叫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冬淩說:「小孩子總是不會說謊的。」
說著,她見這群人還不太信,於是隨手一撈,直接就奪了最近那人的鐵鍬,然後徒手就掰斷了。
眾人:「……」
眾人驚得不輕,「你這是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告訴你們,一起上也不是我們的對手。若是不想受傷,還想弄清真相,就照我說的辦。」冬淩說:「冷靜下來想一想,我們有什麼道理偷你們的錢財,我們自己沒有麼?」
這話說得也是,他們全村也沒冬淩他們有錢啊!
眾人中又有人想起剛才他們自己說過的話,剛剛也是被『證劇』玉墜子激得忘了多想,如今被嚇得又冷靜下來,突然發現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
「去,讓人喊小丫過來。」有人說。
當即就有人跑遠了,不一小會兒,就又舉著一個小姑娘回來了,「小丫,你倒是說說,那位姑娘是不是給了你一個玉墜。」
「我娘不讓給別人說……這不是我的墜子麼,怎麼在你手裡。」
小丫不過才四五歲的年紀,根本就什麼都不大懂,一看到玉墜就又撲了過去,「真好看。」
她的反應正是證實了冬淩所說的話,眾人這會兒倒是知道冤枉了他們。再一問,原來是那天小丫看冬淩身上的一個玉墜好看,卻也被教得挺好,不敢要,只敢眼巴巴的看著。
冬淩是不喜歡熊孩子的,但這種乖乖巧巧懂事的,卻得很她喜歡。尤其這小姑娘大眼睛長睫毛的,長得十分可愛。於是她主動將玉墜遞了過去,讓小孩子玩兒……反正這東西再貴重,在她眼中也沒多少錢,摔了也就摔了。
李嫂做完飯回來一看可是嚇得不得了,冬淩卻道沒什麼,最後還要送給小丫。
這麼貴重的東西李嫂哪裡肯要,但冬淩說是給小丫的嫁妝,還是看這姑娘喜歡……總之最後東西是給小丫了,不過李嫂顯然不可能讓她拿著玩兒,回家就給藏起來了,只說長大了等她結婚的時候再給她。
後來怎麼回事兒,在場的人就不知道了……
「難道李嫂家也被偷了?」
他們倒是沒人懷疑李嫂幹的,一來還是那句話,住一起多少年了,知根知底。二來任誰去別人那裡偷東西,也不會帶著自己家最值錢的去。
這一懷疑,便立馬要去求證,但李嫂一家不在,小丫又顯然什麼都不懂,現在還在抱著她的玉墜玩兒呢,眼睛裡亮亮的,壓根沒察覺到現場氣氛緊張。
「這……」
眾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冬淩倒立馬道:「我們是捕快,咳,他是,你們將事情細細說來,我們再去現場看一看,試試能不能找到那偷東西的賊。」
現在再聽她說話,眾人倒是肯聽了。又一聽他們有辦法找真正偷東西的賊,當即就將來龍去脈說了不遍。緊接著便是帶他們去現場了……
路上他們還在想,這究竟是誰做的,現場又能不能留下什麼其他的證劇。
「這人也太有本事了。」冬淩想:「這麼多戶人家,他全偷了個遍,而且還沒鬧出太大的動靜來。」
又朝無情小聲道:「這可是你的老本行啊,想不到躲出京來也還是避不開查案子。」
無情:「……」
無情跟著眾人先去了第一家,冬淩站在一邊看他查看現場。其實早破壞得差不多了,畢竟人家正主也要進。那偷錢的也不是胡亂翻得讓人一眼就看出丟了東西,反而沒怎麼翻出大不同,是以這些人都不是第一時間發現錢丟了的。
所以這兩日進進出出的,更何況又沒有什麼保護現場的意識,就連剛剛,都險些是一群人直接湧了進去。
看了會兒,有人問:「怎麼樣。」
冬淩心說,估計沒什麼線索,就聽無情說:「那人會武。」
「什麼?」當場就有人驚呼了出聲,「是武林大俠幹的?大俠也會做這種事?」
冬淩卻想得更多,會武的人怎麼不能討一份生活,要來偷這幾個小錢?她覺得這事兒處處透著怪異,再有那偏偏被『不小心』落下的玉墜……
她上前幾步,問:「怎麼看出來的。」
無情說:「窗子有被橇的痕跡,很小,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冬淩點了點頭,這裡的房子大多好些年了,窗子本來就亂,如果沒有這事兒,就是看到了也不會想到是被人給橇了。就聽無情又道,「上面留了半個腳印,很輕,再往外看,另一個腳印在樹上。」
尋常人,是怎麼也走不到樹上的,所以那人定然會武……
可哪個大俠,跑來偷吃的,再偷幾個銅板的……
見冬淩一臉不解的看了過來,無情也搖了搖頭,「生平從未聽說過這等事蹟。」
他們邊說邊往外走,要去另外幾家看看,還能不能找出其他的線索。卻不想才出門,就聽到『鐺』的一聲,那是刀劍相擊時最容易發出的聲音。
冬淩和無情神情一變,頓時就往那邊跑,還沒到地方,就見村口有一戶人家屋頂直接被掀,一個人狼狽的跑了出來。
「龍嘯雲?」
冬淩一眼認出,這不就是當時在李園門口糾纏林詩音的龍嘯雲麼。再看他的身後,一柄快劍幾乎轉瞬便至,逼得龍嘯雲不得不就地打了個滾。
而此時,冬淩和無情已經趕到現場,問:「怎麼回事。」
他們並沒有看龍嘯雲,因為這人的話聽來向來要打個幾折的,倒不如問那提著劍追出來的少年。
村裡跑得快跟過來的人也懵了,他們完全沒料到,一對看似柔弱的小夫妻是個徒手能斷木棍的,還有一個是捕快,就連村子另一邊住的孤僻少年,也是個拿劍的高手……
那少年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垂了下去,冷冷道:「昨日我回來時發現屋中有人動過,今日便假意門,再度折了回來。」
毫無疑問,「你在屋子裡面看到了他?」
冬淩說。
這並不難猜,因為剛才他們最初動手的屋子,便是這少年的。
果不其然,少年點了點頭,他似乎也無意多說,一柄劍指著龍嘯雲,問:「你意欲何為?」
龍嘯雲此刻狼狽極了,臉著地趴在地上,被劍指著,被這麼多人看著,他這一生幾乎從沒有這麼丟人過……不,還是有的,自從上次他在李園門口糾纏失敗之後,他的日子就一直過得不好。
那個鄭少爺根本就不搭理他了,其他人也看清楚了他挾恩圖報的嘴臉,更得知他如此算計自己的結拜兄弟,根本見了他恨不能躲得遠遠的。
但憑什麼。
他救了李尋歡,他那條命都是他的,不過是一個李園,一個未婚妻而以……他給得難道不應該麼?
龍嘯雲恨得不行,卻毫無辦法。
冬淩的威勢一日比一日強,在朝中,江湖上根本無人敢惹。她說過那種話之後,縱始有人贊同他,卻也不敢跟冬淩對著幹。
更何況就算覺得他沒錯,那些人也不願意同他來往,甚至還嘲笑奚落,仿佛如此這般便能得到淩雲公主的另眼相待。
龍嘯雲過得很不好,要不是有那筆林詩音給的銀子,這會兒他可能都要淪落到去跟丐幫的人搶飯吃的地步了。他自是恨的,恨李尋歡太過無能,恨林詩音不近人情,恨蘇夢枕和冬淩多管閒事。
金風細雨樓他不敢惹,冬淩和無情他更是惹不起的,但偏偏,他在這偏僻之地遇到了他們二人。
他自然是不敢明著尋冬淩和無情的麻煩的,但卻可以借他人之手。於是他接連幾天,先是偷食物引起眾人注意,再偷錢財……尤其他還發現了冬淩竟然將自己身上的東西送給了一個小姑娘。
這就更好了,原本龍嘯雲還在愁,怎麼能拿到他們身上的東西呢。
他幾乎把全村的人都偷遍了,就為了讓眾人一起對付冬淩和無情。
這些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冬淩和無情的對手,但他們怎麼能對普通人出手。要是出手了更好,龍嘯雲就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例如偷完東西還殺光苦主什麼的……說什麼,也是要把人整臭了。
冬淩和無情又不傻,看到龍嘯雲的瞬間幾乎就想到了一切。
回想起剛剛被誤會之時眾人的態度,若非他們反應快,應對得當,真要動起手來,他們也只能狼狽的跑。
這樣後果雖然不會很壞,卻也會很是狼狽。更不用說他們的竹屋肯定也會被那些村民翻亂,東西亂七八糟,想起來就知道這定然很是憋屈……
龍嘯雲到時躲在暗處看著,還不知道要怎麼痛快呢。
他算計的倒也不錯,卻沒料到冬淩和無情輕易就將危機化解,更加是沒料到,他自己為了再加一個人,又覺得這少年性子孤僻,陰深深的,看著應當更能下得去手……總之為了給冬淩他們找麻煩,他硬是要再偷一家,卻反倒給自己填了個大麻煩。
「現在看來,他應當是昨日沒找到什麼,又見你沒反應,這才準備來第二次。」
冬淩說:「只不過他怎麼能想到,你昨日就發現東西被動過了,今天又殺了個回馬槍,將他抓個正著。」
龍嘯雲最想不到的是,那個少年武功竟然那麼高。
冬淩和無情也沒有料到,他們看著少年,冬淩忍不住問,「你叫什麼?」
「阿飛。」
身後,一個村名說,「他來的時候說他叫阿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檸檬君 投的地雷和火箭炮,謝謝!!!
感謝 不滅zui神話扔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夏野暮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月神的耳環 投的地雷,謝謝!!!
第 90 章
冬淩自來了就沒見過這個被傳得十分孤僻不好相處的少年, 李嫂以往說起來說的也是那長得濃眉大眼頗為俊俏的少年, 或者是可憐的孤自一人生活……總歸總總形容,卻從未提過那少年叫什麼。
卻不想竟然是阿飛。
也是,不肯占人便宜, 倒的確是阿飛的性情。
少年警惕性高, 能發現屋子被人動過也很正常, 龍嘯雲自然更加不是他的對手。
龍嘯雲曾經想過事情最終會敗露, 但他自覺已經日子不好過了, 再差能差到哪裡去, 卻還是做了。他還曾想無情本事再大, 查出這事也非三兩日的功夫, 到時候他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卻不想陰差陽錯的,這邊才剛一鬧起來,他這裡就被抓了個現形。
阿飛冷冷的拿劍指著他, 他根本不敢亂動, 甚至連開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一張口,那邊一道白影閃過,嘴裡就多了只臭襪子。
冬淩:「……」
冬淩一臉無語,「……胖鴿你……」你從哪里弄來的臭襪子。
身後襪子主人很快就站了出來, 「剛剛我就想說, 它把我掛窗外面的襪子給叼走了,那還沒洗呢……」
冬淩的表情瞬間更加一言難盡,她是看得清楚的,胖鴿那不是叼, 而是拿爪子抓的。估計是它動作太快,所以旁人才以為是用嘴叼的,畢竟沒幾隻鴿子會想到拿爪子抓……但總歸,那可是臭襪子啊!
出農活的男人們穿的襪子,哪怕天天洗,那上面的味道也……
胖鴿僅僅只是拿爪子抓冬淩就已經如此,直接含嘴裡的龍嘯雲自是更不必提。他險些直接被熏暈了,完了就直接一口吐了出來……因為只有嘴能動,吐了幾次沒成功,最後一狠心用舌頭頂的。
現在即便嘴裡沒了臭襪子,他依舊覺得哪哪不對勁,恨不能立馬起來漱口。
但這是不可能的。
阿飛的劍還頂著他的腦袋,那些反應過來的村民也圍了過來,「就是這個人偷得咱們的錢吧,把錢搜出來,再揍上一頓。」
話雖這麼說,但看他們一個個舉著農具的樣子,這揍一頓簡直是想揍死人的節奏。
龍嘯雲是後悔得不行。
那邊冬淩慢吞吞的走了過來,往下一蹲,恰好對上他抬起的臉,「你似乎忘了我上次說過的話。」
龍嘯雲當然沒忘,冬淩說李尋歡和蘇夢枕都是重情義之人,因著他的救命之恩不會如何,但她卻不同……
「你要殺了我?」龍嘯雲哆哆嗦嗦的問。
冬淩看著他這副慫樣,突然笑了,「不會,你這樣的人,還不配髒我的手。」
龍嘯雲剛松一口氣,就聽冬淩的下一句到了,「不過偷盜錢財,妄圖陷害公主,這罪名該怎麼判呢?」
「咱們這是法制社會,一切依律行事。」
冬淩說得一本正經,當即還請了少年阿飛拿她的令去請捕快過來。淩雲公主名號何其之大,莫說是捕快,就是縣令也連身衣裳都來不及換的就爬上了山,一問情況立馬就將龍嘯雲給捸了,綁了個嚴嚴實實。
然後更是說了不少好話,還要請冬淩下山,縣衙早已為他們準備好了住的地方。
出了這種事情,冬淩身份暴露,再留在這裡的確不太好。只可惜……她的枇杷還沒吃呢。
一甘村民早已被她的身份驚得不輕,之前分析情況時冬淩還只說是我朝你說過什麼什麼話,因我是公主你不敢動我……他們懵懵的尚且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但到現在縣令和捕快都來了,他們哪還能不知道。
這些人瞬間就想起了,剛剛他們竟然要抓『打』公主,瞬間嚇得不輕。
「我們,我們……」
他們也是誤會了,以為公主偷了他們的東西……
冬淩知道他們想說什麼,但那種作法她卻實在也不能贊同。她不至於也把他們都送進去坐大牢,畢竟他們會被龍嘯雲算計也是因為她的原故。但,「日後爾等碰到事情時,還望多幾分冷靜,查清再說。」
「是是是,我們以後一定不敢這麼衝動了。」那些人趕緊道。
此時捕快們已經從龍嘯雲身上搜走了他當時偷走的東西,正在一個個還給那些人。這之後自然剩下不少,畢竟林詩音當初可沒少給……
「公主,這剩下的……」
「畢竟是林姑娘送來報恩的,算算剛才他偷了多少,按十倍的罰。剩下的給他留著,如果他以後有機會出獄的話,也不至於落得沿街乞討的下場。」
冬淩說:「一切按規矩辦,我一向很公正的。」
眾人哪敢說不是。
只有龍嘯雲心想,什麼公正,惹了公主,她就算再號稱公正,下面的人也肯定會整死他的。
冬淩回竹屋收拾了一下,將該拿的都放回背包空間,便跟著下了山。
走之前,有個村民問,「那枇杷……公主,用不用到時候我們送下山去……」
那枇杷冬淩已經買了……更何況他們本身也要下山去給其他買家送的,現在只不過是一起了。
再者,他們根本不敢短了公主的東西。
然而冬淩卻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馬上就會離開。」
她想的只不過是那種現摘現吃的歡樂,至於讓人送到手上來的……她好歹也是個公主,想那麼吃哪至於到這裡住著。
胖鴿咕咕叫著就要往她肩上停,冬淩想也不想一個側身就避開了。
胖鴿:「……咕?」
冬淩伸手一指,「去,把你爪子洗一洗。」
胖鴿十分委屈的飛走了,好在村子邊就是一條小溪,胖鴿跳到淺水區踩了幾腳,然後飛回來時被無情攔了。無情拿著乾淨的帕子把它的爪子先擦乾了,這才又放開……胖鴿興高采烈的奔向了冬淩的懷抱。
冬淩一臉無奈,看著『丟襪者』,「那個……」
「無防,無防,一隻襪子而以。」那位村民趕緊道。
事實上這還真不是因為冬淩是公主,他不敢說什麼,而是本來就是這麼回事。村子裡的孩子們雖然懂事,但熊的時候也熊……想想食物丟了人們察覺不出來問題就知道了,這種熊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更何況這次幹這事兒的還是一隻鴿子,這比孩子還不懂事豈不太正常了,抓只襪子又不值多少錢,自然不會計教。
最重要的是,等冬淩他們一走,這漢子撿起襪子來就又塞回了家,回頭洗洗還能繼續穿。
多大點兒事。
至於龍嘯雲的感受,根本沒人去管。
甚至要不是冬淩在這兒,後來又請來了縣令和捕快,這些村民都想打死這個敢偷他們錢的賊人。當然縣令和捕快也不可能管龍嘯雲的死活,在他們的地盤上算計公主,這可是能牽連到他們的……
他們簡直恨不得世上沒龍嘯雲這個人,他們也就沒這檔子事情了。
好在冬淩不計教,但縣令已經在心中決定,將此事上報朝廷之時,一定要寫得嚴重再嚴重……不過他就算心向龍嘯雲,這事兒也輕不了。
至於少年阿飛……
「你要繼續在這裡住著麼?」冬淩問道。
阿飛還是那副不愛與人交流的模樣,聽到冬淩問他,搖了搖頭。顯然,經此一事,他也準備換地方住了。
冬淩又說:「我給你推薦個地方如何?」
阿飛這一回很快搖了搖頭,道,「不用。」
冬淩發現,他說話的聲音很僵,似乎是不常與人交流的緣固。至於拒絕她,根據猜測,卻也可能是不想欠人人情。
於是她說:「你幫我抓到了這個賊,又去山下請了捕快過來……」見阿飛眉頭一皺,似乎要說這算什麼大事,他抓的是進自己家的賊……冬淩下一句話便轉而變成了,「我本不該再麻煩你,但我這裡的確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
阿飛道,「你說。」
果然,這個少年也並非冷硬不近人情,他只是不喜歡欠別人的,在幫別人上面,有時候還是很樂意的。
冬淩說:「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一同移步山下。」
縣令自然早已準備好了他們的住處,甚至還擺了滿滿的一桌美食。眼看著冬淩似乎對他興趣不大,他也不敢往前湊,只讓他們慢慢吃。
折騰一天,倒的確已經餓了,冬淩說:「吃。」
阿飛不動。
冬淩心說這孩子還真是心思重,不過想想他的出身過往,便也能理解。
她只道:「就當是你幫忙下山請捕快的報酬……你也該知道的,像我這種有身份的人,跑腿這種事情,本是不太合適的。」
其實有個毛線的不合適,冬淩在意這個?
不過她這麼一說,顯然阿飛就也這麼信了,畢竟這話聽起來也的確沒毛病,哪個公主身邊沒幾個跑腿的。
就算一時手邊沒人,花錢請人幫忙,也是正常。
阿飛終於動了筷子,無情也幫冬淩夾了筷她最喜歡的水煮魚,那邊胖鴿咕咕咕的自己也占了一個地方,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後來見沒它能吃的,乾脆跑回它的金籠子裡面休息去了。
正正經經吃上了飯,等吃得差不多了,冬淩才準備說正事。
其實她把阿飛找來,也並非完全是存著幫扶的心思。畢竟這位小少年其實也並不用她幫,以他的本事,怎麼也出不了事。她之所以找阿飛,實是因為,「你有沒有興趣進六扇門,嗯,當捕快。」
阿飛一怔,「什麼?」
話開了頭,後面的也就好說了。
冬淩說:「如今你也看到了,無情眼下經常同我一起四處遊玩,一年只有三年月是在京城的。上次通信,皇上和神侯都還提過此事……所以我想給他們再找一個能手回去,以免得他們老惦記。」
阿飛說:「我不懂這些。」
「也不需要太懂,六扇門查案子,武功好人不笨就行。」冬淩說:「觀你能察覺屋中被人動了就知曉,平肅便是一個謹慎細心之人。再說功夫,你那一手快劍,想來就是放在江湖中也算頗為有名,自然也是合格的。」
「最重要的是,我觀你性情不錯,心懷善意,更非那等仗著自己本領高便喜歡欺負弱者之人,正是適合做捕快。」
冬淩說完又道:「你也不用急著做決定,先幫我送封信去京城,到神侯府住上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再說也不晚。」
說完,冬淩便取出了一個包袱。
這裡面除了信,自然還有別的東西……「就是這些,你可先行看過,再決定送與不送。」
阿飛說,「不用,我送。」
他已然看出,冬淩分明是有些東西要往京城裡拿,卻不想回去。因為回去了肯定會被扣住當勞力,暫時出不來,逍遙不了了。
諸葛神侯自然管不到她,但無情卻是四大名捕之首,要說他不忙,誰也不信。
冬淩見他答應,又取出一塊權杖,「拿著它,在花香滿樓的店裡,吃飯住店均會有人安排,你直接上京便好,其他的並不需要費神。」
阿飛:「……」
冬淩說:「這店裡有我一股。」
阿飛:「……知道了。」
等拎著包袱進京的時候,阿飛依舊有些想不通,他不過就是找個僻靜的村落,準備先落下腳來,等年紀再大兩歲再下山闖江湖,卻怎麼就突然撞上了這位傳說中的淩雲公主,然後被忽悠進了六扇門。
哦,他現在還沒進六扇門,只是去看看那裡是幹什麼的。
冬淩和無情並沒有送他,送他的是那只胖成球的鴿子。說實話,在遇到胖鴿之前,阿飛從來不知道還有鴿子能長這麼胖。
真是看著就想打下來烤著吃。
第 91 章
除去主街之外, 城裡更多的是一些七拐八饒的小巷。這些小巷子你連著我, 我通著你,有時又會有個死胡同。
若你並非是在這裡住久了的,便很容易找不到路。
巷子裡時常有些小孩子穿來跑去, 嬉笑玩耍。
此刻四五個小孩正圍成一團, 不知在爭論什麼, 聽到腳步聲, 又一見長得相當好的一位哥哥。立即眼前一亮, 「大哥哥, 你過來一下。」
來人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聲音平靜, 「做什麼?」
「五減三等於幾。」
小孩問,「我說等於二,他們偏說是三。」
他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執著於找一個更大, 更聰明,知道準確答案的人來說服小夥伴。但他找的這個人……
只見來人手一伸取出五錠銀子,說:「五。」
然後『哢嚓哢嚓』捏癟了三個,說:「一, 二, 剩兩個。」
小朋友:「……」
小朋友們簡直都懵圈兒了,那是銀子吧,是銀子吧,連銅板都不是, 就這麼捏癟了?
所以說還是假的吧!!!
一群小孩子被這人的土豪作風給震住了,根本忘了糾結他們半天的問題,五減三到底等於幾。他們懵懵的看著這人隨手把銀子一丟,然後又往前走了……
小孩子們一擁而上,一人搶了一個,拿牙咬了咬,「真的?」
這一下,更懵了。
哪裡來的傻子,銀子都隨便丟?
恰好路過看到這一幕的陸小鳳:「……」
他倒不覺得隨便丟個幾錠銀子是傻,畢竟像他這種從來不缺錢的人,幾錠銀子在他眼裡也就跟幾塊石頭沒什麼大區別。他只是覺得這人很有趣,五減三這麼簡單的問題,偏生還要鬧這麼一出。
陸小鳳又想,或許是想教給這群小孩子一個別樣的演算法?
總之,這個人很有意思。
陸小鳳想要認識一下。
他一路跟著,見沒多一會兒,就有一個漂亮的姑娘趕了過來,攔下了要往另一邊走的人,「九哥,走這邊。」
宮九點了點頭,從善如流的改了道,跟著那位姑娘一起三拐四饒的,出了小巷,到了大道上。
陸小鳳心說原來他們不是要找人,而是要上大道麼?
可剛剛有好幾次,明明就要拐出去了啊,這人又生生往裡走的……陸小鳳這一下更好奇了。
他本來跟上來是準備交朋友的,然而現在卻更想知道這兩人是準備幹什麼。他一路跟著,然後就被人喊住了。
「陸小鳳」
聲音十分熟悉,可不就是冬淩。
陸小鳳抬頭一看,冬淩和無情正坐在窗邊,此刻正朝他看過來。他再一轉頭,前方的那位九哥連帶漂亮姑娘一起已經不見了,不知是拐進了哪家店裡。
既然無緣,陸小鳳也不想了,乾脆進了茶樓找冬淩二人。
「我說你們怎麼老喜歡往茶樓跑。」陸小鳳一進來便是一陣抱怨,「酒樓多好……」
「我們不愛酒。」無情說。
冬淩亦是道:「你在人家茶樓說人家茶樓不好,小心呆會兒老闆把你打出去。」
陸小鳳哈哈乾笑著,雖然說著茶不好,卻也是滿滿灌了一杯。如今天熱,出去轉一圈兒就熱得不行,恨不得多喝上幾杯涼茶。
「沒酒茶也行,也行。」他說。
冬淩這才問,「你跟著宮九幹什麼。」
陸小鳳聯想到那聲九哥,瞬間便明白過來,「原來他就是宮九?」
要說前幾年,陸小鳳連聽都沒聽說過宮九這個名字。但近幾年卻不同,這位九宮子在江湖上那可也是相當的囂張。而且他脾氣古怪,偏生又很有實力,惹到他的人連叫苦的資格都沒有,就已經落得個十分淒慘的下場。
而且,「據說他連移花宮裡的那兩個女人也敢惹。」
邀月憐星,乃是石觀音死後江湖上最不好招惹的幾個女人之二,也是讓人最為懼怕的。
這倒不是因為其他的女子不如他們強,事實上冬淩便比他們強上一些,所有人也都知道,冬姑娘威脅之後,移花宮也的確沒再找過林詩音的麻煩。但這不一樣,淩雲公主行事方正,很少無緣無故找人麻煩,也不至於因為一兩句閒話就要你的腦袋。
另外像是神水宮的宮主水母陰姬,那也是個極厲害的存在,但這人一向很少出神水宮,外人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
相較之下,邀月就不一樣了,之前跟石觀音打擂臺,後來又要強搶江楓跟燕南天的對戰,在江湖上經常露面。
再加上做的又是那種強取豪奪的事情,自然讓人避之唯孔不及。
至於宮九是怎麼招惹到她的,到如今也沒人知道,不過兩人倒是打了一場,結果嘛……看這情況就知道,九公子還能到處亂逛發揮他的路癡本性,而移花宮的那位大宮主,卻是已經一個月沒見人影了。
陸小鳳說:「如此一來,更想認識他了。」
冬淩:「……」
冬淩說:「都說好奇心害死貓,陸小鳳的好奇心,可要比貓要多多了。」
陸小鳳乾咳兩聲,「我只是去交個朋友,應當不會有事吧!」
「誰知道呢?」
冬淩想,九公子的想法,我等凡人哪能猜得出來。
不過她怎麼說也沒用,依陸小鳳的性格,八成是怎麼也要去交一交這個朋友的。他還說:「也不知道他喝不喝酒,據說他十分有錢,手裡的酒……」
「他手裡有沒有酒我不知道,但他絕對是不喝酒的。」
冬淩說:「不喝酒不好賭,沒有很大的好奇心,沉得住氣,穩得住。」
她每說一句,陸小鳳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因為這些話反過來就好像是在說他。而且依著這位冬姑娘的語氣,是覺得那位九公子這幾點也勉強可以算得上是優點的。那麼掉過頭來說,他陸小鳳身上還有閃光點麼?
豈不全成了缺點了。
陸小鳳硬生生的把一杯涼茶,喝出了悶酒的感覺。
「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在你眼裡,算是沒半點兒優點。」陸小鳳小聲嘀咕。
「有啊!」冬淩說:「聰明機警愛交朋友……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為什麼要覺得你有很多優點。」
陸小鳳說:「是是是,最有優點的那位一定是無情,我知道我知道。」
他就知道,每次一見面,就要看這兩人秀恩愛。
說來,「你們也是準備要去李園的吧!」這個地方正好遇見,陸小鳳可不覺得是巧合。而且李尋歡和林詩音的孩子,馬上就要百日了,據說請了不少人,冬淩和無情,可能也在邀請之列。
果不其然,冬淩點了點頭,又說:「你也是?」
「自然。」陸小鳳想,若不是這一茬兒,他這會兒肯定已經到了海上,與風浪做伴,喝酒抓魚……
他們三人目的地一致,但陸小鳳卻顯然不會跟冬淩二人一起走去當這個電燈炮,順便圍觀秀恩愛。他又喝了兩杯涼茶,掉頭就走了,方向還是宮九剛剛離開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死心,想去跟人家交個朋友。
冬淩收回了目光,既然有人要做死,她也攔不住。
更何況也不一定會打起來,就算打起來了,陸小鳳機靈過人,想來也能逃上一逃,到時候再插手也不晚。
此時距離李尋歡和林詩音的兒子百日宴還有二十多日,他們離李園卻已經不遠了。所以也根本不急,兩人走走停停,偶爾去山上轉一圈。
這個時節,也就山上涼爽些,若是能遇著瀑布,站在下面有水珠濺在身上,則更是清爽。
他們今日倒是沒瞧見瀑布,不過小溪流肯定是少不了的,還撞上了株果樹。
上次的枇杷沒吃成現拆的,如今的桃子卻是可以吃個盡幸。這是株野桃樹,但上面掛的果卻是不少。
冬淩直接翻身上樹,尋了塊地方坐下,伸手摘了一個下來。
無情就在她邊兒上另一隻樹枝上面,遞過來一個乾脆的帕子,將桃子擦乾淨之後,冬淩開始剝皮。
軟呼呼的桃子已經熟透了,皮也軟得十分好剝,冬淩咬了一口,果然特別甜。
胖鴿咕咕咕的飛了過來,自己也挑上一個,揚著頭一副讓人幫它摘的模樣兒。冬淩湊過去一看,「呦呵,你這也真會挑,這滿樹也沒幾個帶蟲眼兒的吧!」
原來,胖鴿它挑的那個桃子上竟然有個蟲眼兒。
冬淩笑得不行,「果然是鳥,愛吃蟲,會挑,真會挑。」
胖鴿也不知聽沒聽懂她的嘲笑,總之看著是氣得不輕,也不要人幫忙摘了,自己直接就拿嘴啄……
冬淩:「……」
冬淩笑得更大聲,「沒換,沒換,竟真的要吃裡面的蟲子。」
她指著胖鴿興沖沖的跟無情說,可把胖鴿給氣個不輕,連叫聲都從咕咕咕變成了滾滾滾,當然是不倫不類的滾滾滾,歸其到底還是咕咕咕的聲音因為氣憤而太大了,再加上眼下的情況,容易讓人聯想到滾字。
胖鴿這一下鬧了脾氣,回去的路上『孤獨』的一隻鴿飛在最後面,死活也不理冬淩。
到了客棧瞧見金籠子,往裡面一鑽裝憂鬱去了。
冬淩:「……」
冬淩是笑得不行,怎麼會有一隻信鴿這麼逗呢,這戲多得……要是有朝一日回了現代,放娛樂圈裡那是不是也能弄個鴿影帝當當。
……
轉眼二十日已經過了十七八日,冬淩二人也已經到了李園所在的城鎮。他們並沒有先去拜訪李尋歡,因為想也知道,這幾日李園肯定十分熱鬧,李尋歡忙得不行。
好吧,其實是冬淩想吃面了。
這裡那家小店的漿水面,是她的最愛之一,明明也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就是對味口。
如今幾年過去,那家小店因為公主喜愛這一原因,吸引了很多慕名而來的客人,到現在已經發展成了一家大酒樓。
店裡面是特色,但卻已經不止做面,更是請了幾個大廚小二,老闆已經不用一個人前後忙夥。
冬淩倒是不常來,主要她天南地北到處跑,但只要到了這裡,必定是要來吃上一碗面的。
而如今李尋歡和林詩音的孩子百日宴要大辦,店老闆早早就猜到她肯定會來,於是已經一連守了好幾天。今兒個一見她來,立馬請到樓上雅間,親自跑去煮面,還又單獨切了盤鹵肉出來。
「這是店裡新琢磨出來的配方,公主嘗嘗?」
說完,店老闆也不多話,直接就退了出去。
冬淩挑了一筷子面,眯了眯眼,「還是老味道。」然後又嘗了嘗新配方的鹵肉,味道也是不錯。
「好吃。」冬淩說。
無情笑開了,這麼些年,只要看到她滿足的笑意,他便忍不住心生滿足。
如此,甚好。
第 92 章
當年冬淩還曾感慨過, 李尋歡和林詩音這一對, 估計也就比陸小鳳了薛冰好一些。都是回頭一想還是『家裡的』好,轉而還是不忘出去浪。
想想陸小鳳當時被冬淩嚇到覺得還是薛冰溫柔,還特意跑了一趟神針山莊, 最後出來還不是繼續浪。
所以當年雖說設計騙回了李尋歡, 冬淩對這一對其實也沒多看好。
然而事實卻證明, 表哥表妹到底要比陸小鳳和薛冰那邊的感情要好些。李尋歡可能是因為失而復得, 又兼險些將心愛之人推給一個人渣之事。又或許還有江湖中因著那些事情閒話甚多, 總有些人會自以為是的將一個女子批成不像樣子。
總之那之後沒多久, 二人就結婚了, 到了現在, 孩子都已經要過百日了。
至於陸小鳳那邊……
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李園今日可算得上是熱鬧非凡,冬淩到的時候, 恰好撞上了蘇夢枕和王小石。四人邊說邊往裡走。
說起來王小石對於冬淩可謂是萬分感謝, 當初因為冬淩一聲提醒,他才多留了一個心,及時察覺到白愁飛和雷純的陰謀,進而關鍵時刻讓局勢反轉, 徹底消滅六分半堂, 收下其剩下的勢力。
最重要的是,他大哥因為那些藥的作用,如今頑疾全消,這哪裡不是一個大好消息。
李尋歡今日自是忙得腳不沾地, 實際上他從半月前便開始忙了。倒不是些零碎的事情,而是要接待客人。
他自來好交朋友不下於陸小鳳,兒子百日自然有不少人來。像是冬淩無情蘇夢枕這些當日來,卻有很多提前不少日子就來了。所以他這段時間,光是接待朋友,就整日估計已經忙得騰不出空來了。
見到冬淩幾人來了,李尋歡自然很快迎了上來,但沒說幾句,就又饒去了另一桌。
「真是熱鬧。」王小石道。
蘇夢枕點了點頭,他們幾個的桌子自然在靠前的位置,既然遇到了,便自然也坐在了一起。
「你們見過孩子了麼?」胡鐵花走了過來,「長得真可愛。」
他來了,楚留香便自然也在,「你這都說了八百遍了,喜歡你自己也生一個。」
胡鐵花立馬搖頭,一副恨不得把腦袋搖掉的模樣。
冬淩心說,這一群人個個都是浪子,要吸引他們容易,但要讓他們心甘情願結婚生子,安份下來卻是太難。
莫說是他們,就連成了親的李尋歡,不也時常跑到江湖上亂竄。
據說在林詩音快要生產的時候,他還在外面幫某個朋友做一件不知什麼事情。總之自個兒子出生都險些沒趕得上回來,也就林詩音性子溫柔,又一心都在他身上所以能忍。要換了冬淩,肯定早一腳將人踹飛了。
又不是什麼非他不可的大事,也不會造成什麼天榻下來的影響,妻子懷孕期間都守不住,這樣的男人實在太渣。
更別說李尋歡平常時候了……
你道他那些朋友是哪裡來的,坐家裡就有的麼?
其實朋友還好,這人還『樂善好施』,提前半個多月就來參加百日宴的,有八成都是來蹭吃蹭喝的。
也就李園還算得上是家大業大,不然就李尋歡這樣,再多也不夠敗的。
人越來越多,各種恭喜聲不絕與耳,不過依舊能聽到陸小鳳與人說話的聲音。他一路走一路說,見誰都能打聲招呼,可見他這朋友也不比李尋歡少。反倒是他身後的花滿樓,要安靜得多。
不過花家七公子如今眼睛好了,名聲更顯,便是他站在那裡,也會有人上前搭話。
等他們走過來時,已經是冬淩等人看到他們的半柱香之後了。
陸小鳳往那一坐,『苦惱』得不行,「唉,你們坐得太裡,我走進來都要費不少事兒。」
冬淩說:「我們進來時,可沒這麼慢。」
「……」陸小鳳立時瞪大了眼,「你是誰,淩雲公主,江湖上誰不知道你最不喜歡寒暄,尤其是不認識的人往你身邊湊套交情,他們哪個敢過來。」
無情馬上便道:「以前我出門時,也沒你這樣。」
陸小鳳一副要氣得跳起來的模樣,「你們倆個又合夥欺負我。」
他有心想懟一句,那是你無情沒我陸小鳳朋友多。但想一想這話一出口,冬淩那邊恐怕要炸。
這麼多年下來,陸小鳳也算搞明白了,你說冬淩她或許沒事,要是敢動無情,那絕對讓你悔得腸子都青。
陸小鳳只得縮了回來,喝他的酒。
這一喝,他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好酒。」
王小石說:「這一桌有幾個酒鬼,可不就是要好酒才行?」
陸小鳳楚留香胡鐵花個個都是好酒的,就連花滿樓也能喝兩杯,再加上身體已經好了的蘇夢枕,還有王小石。總歸好像除了冬淩甚少沾酒,無情其實也是能喝幾杯的。
這一來,當然不會辜負了這等好酒。
冬淩其實也喝酒,她只是喝不來這個年代的酒。她這個人不會品酒,往往更重一些入口就能嘗出來的甜味。
所以比起各種高端的低檔的酒,她當年更喜歡兌著飲料喝。
不過那時候在外工作,有時候出門應酬,免不了還是要喝上幾杯紅的白的啤的。到底是不喜歡那種味道,所以來了這裡之後,她不用顧忌所有人,也沒有人敢灌她的酒,自然也就是不喝了。
下麵有人特意給她端上了碗西瓜冰。
這東西也是冬淩這幾年間折騰出來的,本就又涼又好吃,趙佶這個皇帝又喜歡,很快便跟松花蛋一樣變成人人愛之之物。
不過松花蛋的配方只給了皇帝,後來更是做了花香滿樓,也就是她跟花滿樓楚留香合夥開的店裡的獨品。至於這西瓜冰,卻是推廣了開來,後來更是衍變成了多種多樣的涼品。
李尋歡肯定是想不到特意給她上碗西瓜冰的,這肯定是林詩音的主意。
冬淩吃了幾口冰,然後道:「我去看看林詩音。」
「去吧去吧!」胡鐵花說,「就在後院,我們剛才倒是沒見到林姑娘,不過瞧見了小公子,那可真是……」
見他馬上又要誇人家小孩子可愛,楚留香立馬給他遞了一杯酒,堵住了他的嘴。
冬淩已經朝後面走去。
李園她是來過幾回的,最初的那次,李尋歡和林詩音結婚的時候,還有就是這一次。不過她不是宮九,但凡是路,走過一回便能記住。李園的構造也不複雜,她自然是找得到林詩音的。
路上有小丫頭瞧見她,趕忙行禮並問需不需要帶路什麼的,冬淩都揮揮手拒絕了。
今天李園忙成一堆,她就不消耗這個人力了。
到冷香小築的時候,林詩音正好換了衣服出來,從奶嬤嬤的懷裡接過孩子逗玩。見到她便先是柔柔一笑,眼裡盡是歡喜之意,「你來了。」
看著這樣的林詩音,冬淩不由覺得,哪怕她心底再覺得李尋歡不夠好,有些渣,但婚姻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只要林詩音覺得好,其實李尋歡便算得上是一個良人。
如今的林詩音讓人一看便知她極為幸福,尤其是抱著孩子之時,更是有一種母性的光輝。
冬淩上前同她聊了會兒天,見她三句兩句不離表哥,可算是理解了陸小鳳為什麼總說她跟無情秀恩愛了。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她便跟抱著孩子的林詩音一塊兒出去。
百天宴是要抓周的,而此時東西早已經備好了,一個大圓桌上面擺著書本筆墨,金銀玉器,算盤,木刀木劍,笛子等各式各樣的東西。林詩音小心的將兒子放上去,讓他自己去抓。
周圍圍滿了人,冬淩和無情陸小鳳等人也湊在那裡,想看看小孩子能抓到什麼。
「書,抓住了書。」有人突然道。
眾人趕緊道:「書好啊,日後這是要考狀元的。」
「說的是,跟李探花一樣,定然……」這人說到一半,突然想起李尋歡沒考上狀元。而且人家一門三探花,就是沒狀元。
這話就不好接了……好在場間人多,立馬就又轉到了別的地方。
那小孩兒也賊精,一手拿手,另一手又拎起了一把小刀,當然是木質的,不過那形狀看著,「這不是小李飛刀麼?」
此言一出,眾人皆仔細一瞧,可不,除了是木的之外,其他的同李尋歡的飛刀一模一樣。
「這是說小公子長大了要同李大俠一樣,做一個能文能武的全才啊!」有人突然道。
「就是就是,到時青出於藍,拿個狀元回來,豈不是很妙。」
這種時候,自然是好話不斷。在場的又不乏會說之人,很快便將氣氛炒熱了。
尤其李尋歡的父親當年便是失望家裡沒考出一個狀元,後來才鬱鬱而終,更因後來兄長得病去世自己才心灰意冷辭官歸鄉,在家裡疏財結客,後來更是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如今聽到有人誇兒子,縱是知道還早,孩子連話都不會說呢,卻也是心中高興的。
他甚至有些覺得,自己是否應該在家裡好好教導孩子……
這些冬淩自是不知道的,她瞧著林詩音笑得開心,便也覺得不錯。這位柔柔弱弱,漂漂亮亮的美人,終究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
陸小鳳在一旁突然推了推無情,「喂,你們成親比人家還早吧,怎麼還不要個孩子。」
「成親了就一定要孩子?」無情問。
陸小鳳說:「難道不要?」
「不要。」冬淩說:「著什麼急……」說著她話又一轉,「你一個連親都沒成的,操心別人這種事情幹什麼。」
陸小鳳:「……」
冬淩又說:「難道你想要孩子了?這容易,回頭我給薛冰去封信,相信她會很願意找你談談孩子的問題的。」
陸小鳳被懟得只能苦著一張臉,什麼都說不出來。
花滿樓等人笑得不行,胡鐵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明知道她不好惹,招惹她做什麼。」
陸小鳳:「……」
陸小鳳要能忍得住,就不叫陸小鳳了。
抓完周之後,便開始上席,眾人又吃又喝又聊的,很是暢快。相對於其他桌的鬧騰勁兒,冬淩這一桌雖然有最好熱鬧的陸小鳳,卻也比之不上。
百日宴到這個時候,才算真正開宴,孩子已經被抱回去了,這裡如此吵鬧,自然是不適合小孩子的。而李尋歡這時候也算是才真正稍微得閒一會兒,走了過來,同他們多說了幾句話。
林詩音也只坐了一小會兒,便說要回後院去了,因為她實在放心不下孩子。
冬淩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更覺得這裡實在有些太吵。她耳力好,人又出名,時不時就能聽到有人在說她跟無情……倒也不敢說什麼不好的話,總歸這麼聽著別人說自己,有怪彆扭的。
她便也起身道:「一起,我剛才都沒好好看看小公子。」
林詩音自是沒什麼不應的,當即二人便一同又回了後院。他們這一走,這一桌便全剩男人了。
李尋歡也是個好酒的,跟陸小鳳楚留香胡鐵花往起來一湊,不喝個盡興怎麼可能。
酒過三旬,李尋歡才談起『正事』。
「盛捕頭,此翻著實有一事……」
他話才剛出口,便被無情打斷,「若是龍嘯雲的事情,李兄便不用說了,這個忙,想來我是幫不了的。」
李尋歡沒想到會被直接拒絕,愣了一下。
在場眾人也是一愣,陸小鳳反應最快,當即笑道:「剛才冬姑娘在這兒時怎麼不說,這種謀害皇親,僅次於行刺聖駕了吧。這樣的大罪,或許冬姑娘還能周旋一二,旁人的話……」
胡鐵花腦子不帶軌彎的,直接就問出來,「無情說的話,她應該也是聽的吧!」
陸小鳳楚留香蘇夢枕王小石:「……」
說無情沒辦法,這分明就是顧及面子,畢竟大家都這麼熟了,直接拒絕未免太……所以便把鍋推到冬淩身上。陸小鳳更是暗指出了,李尋歡不敢當著冬淩的面說,非得等人走了才說。也就胡鐵花這腦子……
陸小鳳在心中嘀咕道,冬淩還老是懟他,就該讓她看看,這裡誰最該懟。
一陣尷尬間,只見無情絲毫不覺似的,說:「我如果說了,她自然不會說什麼,但心中定然會有些不快。她嫁給我已經夠委屈了,我又如何能讓她再受委屈。」
「若是其它的事情,李兄開口定不推辭,只是這龍嘯雲是因算計她而進的大牢,所以這事不行。」
李尋歡聽他說得堅定,便知此事無法,只能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我只是覺得……」
蘇夢枕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知你很重情義,看重他救你之事,但他做了什麼。況且之前不說,他要害人,便得承受後果,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再者我們對他已然不薄,再多恩情也算還清……」
「說實話,我自己亦是一個很重情義之人,卻也覺得這事冬姑娘做得沒錯。」
他說沒錯,王小石便不會說有錯,更何況王小石本就把冬淩看做人生第一大恩人,又十分討厭龍嘯雲。
這個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陸小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口乾淨了杯中的酒,慢吞吞的想。
這人與人,果然是不一樣的。
經過了今日之事,他也算是明白,為什麼冬淩瞧不上他們這些分明一向很吸引姑娘家的浪子,卻將無情當塊寶。
因為他們這樣的人,勢必會辜負很多姑娘,而無情,一輩子卻只守著一個人。
他本已經足夠優秀,卻仍覺得冬淩嫁給他是受委屈,可見把她看得多好多重。李尋歡之前為報恩將林詩音讓給龍嘯雲,但要換成是無情……他連讓冬淩有一點兒不高興都不願意,又怎麼會在明知她不願意的情況下,做出那種事情。
說起來,似乎姑娘家最好的歸宿,便也的確是無情這樣的。
把你當寶,寵你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宮澤佐江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人魚躲躲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湘川悅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檸檬君 投的2個地雷,謝謝!!!
感謝 情緣緣。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葉喻神煩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蘇酥餅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月月 投的地雷,謝謝!!!
第 93 章
趙佶在剛剛登上皇位時, 其實是很有一翻抱負的。但這東西慢慢的在蔡京等奸臣的干擾引導之下, 又兼之他自己本身便不是個特別有雄心的人,於是便慢慢變成了後來那副樣子。
冬淩的出現,可以說是又激發出了他那快埋進土裡的抱負。
一個本家王爺, 一個外姓王的封地收回, 又除了奸相和心懷不軌的大將, 他心中的豪情可謂是升到了頂點, 頗為有一種朕無所不能的感覺。
所以後來邊關幾次大戰小戰, 他更是主張打打打……也是顧惜朝能幹, 倒也沒讓人失望, 幾次之後徹底打得蒙古沒脾氣了。
冬淩接到過一次趙敏的信, 後者抱怨蒙古大汗不聽她的,不然肯定不會有這些損失。冬淩心說肯定不聽啊,皇帝這東西是要哄的, 還要看時機……要是以前的趙佶, 你跟他說打,他反倒還不想打呢。
你們蒙古那位恰好相反,英勇好戰,你讓他歇下來, 他肯定不樂意。
就算寵你信你, 一次兩次沒問題,一直拉著人家……簡直跟拉著頭猛虎不讓人家吃羊,還說羊很厲害一樣。
哦,在那位蒙古大汗眼中, 中原就是羊。
所以這位蒙古大汗吃了大虧,有兩次甚至被顧惜朝帶人追得連褲子都來不及提,就只顧逃命了。所以現在,他反倒是認同了趙敏的分析,這位趙格格如今又成了蒙古頭號智囊,說的話蒙古大汗八成都會聽。
所以這一回,金人想要聯合他們一起攻打大宋,立馬便被趙格格給捅了出來。
趙敏顯然覺得現在的大宋,不易為敵,所以壓根沒把金人說的『你們都快被大宋都打出蛋來了,知道不行了吧,別強了,咱們雙方合作,共同刮分那大好江山』放在心上,反而轉頭就將信送來了大宋。
當然,信中當然沒有說的那麼直白,這是追命看完之後翻譯的。
當時冬淩不在京中,看到信時險些差點噴了。不過在追命翻譯金人的信上不靠譜,但說的內容卻都是實打實的。總之就是趙格格說服了蒙古大汗,將信交給了顧惜朝,又轉到了朝廷……目的嘛,是要停戰,不打了,改打金人吧!
追命如此翻譯:「蒙古人的信中如此說:『那些金人圖謀不詭,就像是陰暗中滋生的老鼠臭蟲,不把他們消滅,你們可以安心?我們蒙古是有些野心,但我們光明正大,總要比在背後耍手段的要好。』」
總之,就是說咱們先把金人打服了,把他們的地盤分一分,然後再考慮我們之間的問題。
當然,如今蒙古處於弱勢,自然要先送一部分的求和禮過來以示誠意,然後刮分地盤也會少一些。
但趙敏覺得,如此不說其他,也占了多少的便宜。
她是覺得此時不出手,等大宋真的把金人的地盤搶到手,他們蒙古別說跟著吃骨頭喝湯,就連鍋底灰都看不到。
總之事情到了趙佶那裡,趙佶覺得此事可行,但終究事情挺大,便請了諸葛神侯來商量。
當然,也不忘給冬淩來信一封。
「你說,她這回總是要回來的吧!」趙佶說。
他的身旁站著貼身大太監王実,王実哪裡知道冬淩回不回來,只能說:「如此要事,想來公主定然會回來的,她一向比較重視這個。」又怕自己話太滿,便補了一句,「說句實話,若是公主不回來,豈不證明這事小得不值一提,金人隨隨便便就能打下來,皇上也該高興才是。」
趙佶聽了這話自然高興,尤其是金人隨隨便便就能打下來……不過他還是說:「冬淩那丫頭,都快半年沒回來了。」
王実說:「但公主還是想著皇上的,但凡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哪樣不趕緊差人送到京裡來。」
這點趙佶是不能反駁。
不說旁的,就單單說水泥這種東西,簡直是太好用了。
如今京城的街道已經沒有泥濘的土路,就是下雨天出門也不至於鞋子上沾得全是泥。而且下水館道用上水泥這種東西,做得更加堅實。就連城中的茅廁,也煥然一新,全變了個樣子。
工部的人說了,全國推行工程量大,但一步一步來,二十年內肯定都能搞定。
至於其他的小零碎更是不必說,前幾年還跟陸小鳳楚留香一群人一起結伴坐船出了趟海。回來帶回了玉米,番薯,土豆這幾種耐旱又高產的作物,如今已經推廣開來,去年農人收成比往年翻倍,今年想必也差不了。
如此一來,交的稅多了,國庫就有錢。國庫有錢,就能修路,還能打別人。
如今的趙佶是滿腔的熱血,一心想要將國家治理得越來越好。當然,他更喜歡冬淩的小點子,咳……更是偶爾想聽一聽她懟人。
早些年還有些不怕死的禦史老是挑他的毛病,這些年那些禦史好像都成了『軟骨頭』,每次往出來一站都只說好話,趙佶也是心塞。
(人家禦史也不知道你愛挨懟啊,而且早些年你那麼廢,如今怎能跟早些年比。)
所以還是真希望冬淩能回來的。
冬淩和無情也確實是回來了,但他們當時在很遠的地方亂晃,接到消息再回來,這一來一往的,等他們到時,趙敏都到京了。
趙格格如今年紀已然不小,冬淩見到她,左右瞧了瞧,問:「附馬呢?」
「什麼附馬?」趙敏愣了一下,然後了然道:「我是格格,那不叫附馬,不過男人嘛,我這次來大宋,準備綁一個回去和親。」
冬淩:「……」
冬淩總覺得,「你這是有看上的人了?」
趙敏揚了揚頭沒說話,冬淩越發確定,趙敏肯定看上了誰。再看跟在她身後的,「追命?」
追命趕緊搖頭,苦著臉道:「冬姑娘,淩雲公主,大嫂,師嫂,我叫你姐還不行麼,別懟事兒了。」
他一副誓死也不能跟趙敏在一起的模樣,直讓趙敏癟了癟嘴,「我還看不上你呢。」
「整天跟個猴兒似的,一點兒也不穩重。」
追命:「……」
冬淩覺得,要不是趙敏是蒙古那邊派來的使臣之一,追命當即就能蹦起來跟人家決鬥。說來趙敏也算得上『戰功赫赫』,當年上官飛燕在神侯府住時,雖然也惹人煩,但絕對沒本事把追命逼成這樣。
冬淩看向追命,「怎麼是你跟著她,玄冥二老那些人呢。」
這些人可是趙敏身邊的高手,上一次是因為帶的少,又被神侯府關了,這一次……
追命說:「誰知道這位趙格格在想什麼,她自己跟皇上說,上次在神侯府住得頗為舒適,這一次還要來住。」
「非但如此,還讓我們保護她。」
當著趙敏的面兒,追命是半點面子都不改,「估計是想借此讓皇上以為我們神侯府跟蒙古那邊關係更好?然後猜忌咱們?但她著實想得太甜了,皇上如此英明,怎麼會被如此淺薄的伎倆離間道。」
他沒說的是,以前的皇帝或許是會,但如今……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冬淩的關係,更因為朝中比較說得上話的大人物都倒得差不多,只剩諸葛正我一人,神侯府的風頭一時竟無人蓋得過。
關鍵皇上實在太信任他們了,這才是真正的好事。
追命瞅著趙敏一臉嘲諷,「你快別瞎折騰了,趕緊回你哥哥那裡去。」
趙敏被他這麼說也不生氣,只是輕飄飄的飄了他一眼,輕輕歎了口氣,「只要是個有腦子的人,就不會像你這麼想我。」
「我又不傻,怎麼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還得不到利益的事情。」
她轉頭又看向冬淩,「冬姑娘,你說是吧!」
「咱們如今可是盟友,又不像上次我住神侯府時,雙方立場相對……都這樣了,追命他還拿老眼光看人,實在是有些太笨了。」
追命:「……」
追命要是能說過趙敏,也不至於聞趙格格名就色變了。
如今被人家幾句話輕易懟了回來,立馬在心中尋找反擊之法。但等他找出來了,趙敏跟冬淩早已往裡走了。
他們剛剛是出來接冬淩和無情的,這個時候自然要先回府。追命眼巴巴的追上去,硬生生還是把那句話補了出來。
「是我拿老眼光看人麼,你倒是說說,那天為什麼戲弄阿飛。」
正巧這時候阿飛剛從外面回來,聞言側過頭來,「她什麼時候戲弄過我。」
追命:「……」
追命氣得不輕,「就那天,她不是對你說,最喜歡你這種……那話怎麼說來著……」
「最喜歡他這種少言寡語,冷冰冰的少年了。」趙敏挑眉,「我當時是這麼說的,你看看你的腦子,連這麼一句話都記不住。」
追命被懟得臉紅脖子粗的,最後只得道:「是,這麼說就更有問題了,你這不是調戲我們家小阿飛麼?」
阿飛:「……啊?」
趙敏撲哧一下笑了,掉頭問阿飛,「是調戲麼?」
阿飛搖了搖頭,看追命還是不解,他誠實的說,「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雖說沒有相同的兩個人,但性子相似……尤其是少言寡語,冷冰冰的少年,出門一趟你或許就能碰上十七八個。這話就跟說我喜歡漂亮的女子,我喜歡溫柔的姑娘,我喜歡女的,我喜歡男的一個道理,為何會是調戲。」
被他這麼一說,好像又確實是這麼一個道理……追命撓了撓頭,所以真的是他想多了?
但不對啊!
「你對阿飛特別好。」他一指趙敏。
趙敏說:「我對認真辦事不多話的人,向來都很好。」
這就是在暗指追命話多了,冬淩眼見追命要氣瘋,趕緊說:「這天也太熱了,咱們還是快去涼亭裡去,站這裡曬什麼大太陽。」
「正是這個理。」趙敏說:「順便弄碗那個什麼碎冰什麼的,解解暑。」
追命趕緊說:「我去弄冰。」
神侯府那麼多下人,哪用得著他去,他這明顯就是躲趙敏呢。之前是礙著要保護人家,現在冬淩和無情在,還有阿飛在一旁,他溜一會兒壓根不會有事。
冬淩瞧他這樣笑得不行,轉頭又看向阿飛,「你要回去休息麼。」
「是的。」阿飛說。
他們有時候出去辦差幾天不睡,一回來就睡,所以不存在早中晚的問題。阿飛朝她點了點頭,便往廚房走去,準備去隨便吃點然後就睡。
說實話,看到冬淩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當年明明是幫人送信送東西,結果不知怎的就把自己送到了神侯府,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個捕快。
這簡直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在這之前的許多年裡,阿飛從來沒想過他要去當一個捕快。
……
神侯府最涼快的地方在後院,靠在南牆那一塊,因為種著樹還有一片小湖,旁邊還有一個小亭。冬淩幾人去的便是那裡,多年不見,趙敏照舊瀟灑,往那一坐壓根瞧不出一點兒女兒家的嬌氣,盡是英姿颯爽之色。
冬淩想得更多的卻是,「你這是看上追命了?」
趙敏聞言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算了吧,嘴那麼碎,跟他在一起,天天吵架麼?」
哦,原來不是啊!
冬淩看這兩人剛才鬥得你來我去的,還以為是對歡喜冤家呢。不過現在看來,倒真的是性格不合拍,湊一起就要吵。
「那你還過來讓他保護。」冬淩覺得趙敏這是自找罪受。
趙格格卻瞪大了眼,「我當時又沒想到他最近這麼閑,神侯府裡那麼多人,阿飛小少年不就挺乖,還有冷血……冷血?」
冬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正見冷血從外面翻牆進來,一副神遊的模樣就往裡走。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中邪了呢。
但冬淩和無情幾人卻是知道,這估計又是出門辦差,因為一些緣由幾天沒睡。撐得太久,回府一放鬆就成這樣了……
那邊趙敏已經三步並兩步的跑了上去,「我,我來了。」
冬淩:「……」
這,這怎麼看著不太對呢。
冷血依舊保持一副睡神的姿態,漠不關心的點了點頭,停都沒停,抱著劍眯著眼的往自個兒屋裡走。冬淩想了想,他的屋子確實就在這附近,翻牆確實要比走正門快……所以這是困成什麼樣,連這點兒懶都要偷。
冬淩卻是看著趙敏,總覺得趙格格剛剛沖過去的有點兒快……
「等等。」她說:「之前趙敏說,她喜歡什麼類型的來著?」
第 94 章
趙敏剛才說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
「少言寡語, 冷冰冰的……」冬淩問, 無情便神色平靜的複訴。
他們二人看著都還算正常,炸了的是剛剛回來的追命。
「什麼?」
他也是看到剛剛那一幕的,如此明顯, 他哪裡會瞧不出來, 這位趙格格是瞧上冷血了。
這怎麼行。
「她怎麼可能, 冷血怎麼能跟她……」追命激動的話都說不利嗦了。
冬淩瞧著笑得不行, 「你做什麼這樣, 難道你喜歡她?」
「怎麼可能。」追命瘋狂搖頭, 「只不過冷血若是娶了她, 她要是不回蒙古怎麼辦, 我們是不是要天天保護她。」
當然不用。
第一次是因為身份原因,這一回是趙敏處心積慮的想接近冷血。等二人成了婚,自然不用派人保護她, 趙敏身邊又不是沒有高手。所以說追命真是想太多……
而且, 「現在還八字沒一撇呢,你糾結這個未免也太早了。」
追命說:「怎麼能算早,師弟一向純情,等他被姓趙的妖女騙了, 咱們再說就晚了。」
看看, 這都從趙格格,變成姓趙的妖女了。
冬淩笑得不輕,「你也別把人家妖魔化了,要是真成了, 她不就是你弟妹麼。別的不說,起碼一聲哥或者師兄得喊你吧!輩份上你已經占了絕對的優勢,你還怕她?」
「就是。」趙敏說,「膽小鬼。」
「另外,你們倆當著我的面就討論這些,合適麼?」
追命根本不理她,只繼續糾結,「我覺得,她即不可能喊我哥,也不可能喊師兄,畢竟……」趙格格在他心中,已然妖魔化。
冬淩搖頭失笑,心說跟她相比,趙敏的愛情觀卻要更不理智一些,也更加愛情至上。
若是冬淩她自己,是怎麼也不會找一個立場相對的人在一起的。但趙敏不同,這一點上她要更勇敢,卻也是因為無所畏懼,因為她可以隨時放棄蒙古那邊……但她對於另一半,卻還是很在意的。
這一點看她在原著中為了張無忌做的改變便知道了,想來現在也差不到哪裡去。
而且就算她想利用冷血,他們也是不怕的。
最重要的是,冬淩突然想起一些以前不曾在意的小細節。例如在石觀音死的那夜,趙敏把冷血的劍丟到了地上……用劍者常常將劍看得很重,以趙敏的武功,若非冷血有意,她恐怕很難搶得到劍。
再有就是那一句,『再看信不信我把你要回蒙古和親。』
當時冬淩還覺得趙格格也就隨口一懟,更別說冷血當時就移開了目光。但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幕似乎也有那麼點兒不太尋常。
更別說後來還有幾次。
提起趙敏,冷血倒的確反應同鐵手和追命不同。
最讓冬淩覺得有問題的是,冷血這些年遇到過好幾位本該跟他有關係,是他的菜的姑娘,但都沒發生什麼風花雪月的事情。
但冬淩又一想,剛剛趙敏沖過去時,冷血也沒什麼反應,照舊遊魂一樣……
不過也可以說是實在太困了。
冬淩搖了搖頭,心說感情這種事情她是管不了,也不會管的。只要對方不是上官飛燕那種誰娶了誰要頭頂青青綠草原的白蓮花,順其自然也未必不好。
旁人的姻緣,著實是沒必要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干涉。
冬淩從追命手裡的拖盤上拿過碎冰,離京半年有餘,這冰上面也有了新花樣。裡面除了西瓜,還放了葡萄,蘋果等水果,配上甜甜的冰水塊,是又涼又好吃。
趙敏也拿了一碗,看了眼追命,道了聲,「謝謝啦!」
追命:「……」
媽媽呀,趙格格跟他說謝謝!追命險些沒控制住自己想要抬頭看看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
趙敏笑得更開懷了,「看看,我對你稍微好點兒,你又這樣……」
冬淩沒去管他們的官司,總之看到神侯府一切都好,她就要進一趟宮了。她要是回來了不去見趙佶,後者說不定要抽風的。
趙佶果然已經等了很久了。
冬淩到的時候,他一副畫都畫完了,正在那邊落款。一邊蓋章,一邊不陰不陽的說:「到京這麼久,就不知道進趟宮?」
「這話說的。」在旁人看來足以下得跪地求饒的話,在冬淩這裡最多變成一句玩笑。她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閑閑的說:「我這才前腳進京,也就回家吃了一碗冰換身衣裳,怎麼就這麼久了。」
趙佶冷哼一聲,把東西收手,看了看自己的畫作,十分滿意。
他近來沉迷國事,已經很少畫畫,本以為技藝勢必要生疏不少,沒想到畫得還是相當不錯。
朕果然樣樣皆好,趙佶想。
他一轉頭,又看向冬淩,更加滿意。朕果然英明得不行,瞧瞧這封的淩雲公主,能頂滿朝文武。
今日冬淩來,趙佶主要是想談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場仗要怎麼打。
冬淩聽了抽了抽嘴角,「皇上啊,滿朝文武,將軍不說多三五個總有吧,他們就沒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這個當然有。」
趙佶心說,他這麼英明,提撥的官員自然也都是頗有才能的(他現在已經完全忘了蔡京淩落石了)。不說顧惜朝這樣的人物,就是其他大將也有好幾位,關於這次的事情,顯然早就有了預案。
他想跟冬淩商量的,還是,「蒙古那邊……」
「皇上早已有了決斷,何需多慮。」冬淩說。
趙佶說:「朕沒有多慮,就是找個人說說話……這要喊了諸葛正我他們來,就成了商量國家大事,整得太過嚴肅。」
冬淩瞬間笑了。
在皇宮裡她的待遇自然除了皇帝就是獨一份,她這一來,王実那邊便端來了冰碗。
她一邊吃一邊道:「皇上不防就說說,你們原本是怎麼決定的。」
朝廷裡面商量過後,之所以要跟蒙古合作,一來攻打大金時無疑更加省力,二來便是另存了一個心思。
「他們要了一小半的地盤。」趙佶說。
這個冬淩知道,但按她的想法,蒙古那邊其實還不如要糧草還有金銀。要知道蒙古幾次敗北,便只是因為大草原上全是他們的家,卷起帳篷就能跑,所以才一直沒什麼大的損失。
但要是像金人大宋一樣有了地盤,雖然他們的騎兵確實要比大宋的強,但也絕對不是宋人的對手。
真要是有了城池,到時候雙方再打起來,少不了還是要掉。
這蒙古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等等……冬淩突然問,「這要求是他們自己提的,還是……」
「當然是雙方商量之後的結果。」趙佶說:「朕這邊咬死了給城池,金銀也有,但絕對不多。至於他們要不要,要倒是好,不要算了,拿著金銀走唄!」
冬淩嘴角直抽,這聽著怎麼這麼無賴呢。
不過幹得好。
蒙古那邊肯定放不下到嘴的肥肉,而且他們一直想往大宋打,又何嘗不想要城池了。現在有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這樣唯一的弊端就是,日後再不能打一槍換一炮了……
原本他們最慘也就是被追得到處跑,大宋的將士再怎麼也不可能真把營地也駐紮在草原上。一來這駐不過來,二來那般更容易被蒙古偷襲,實屬不智。所以他們灰溜溜的跑了,後來還能捲土重來。
這麼些年,蒙古討厭便討厭在這個地盤。就算徹底大敗,也是賠償了事,但現在……
現在他們有了地盤,如果再像以前那麼幹,大宋完全可以打他們的城池。
蒙古人只要不想得不償失,就肯定不會這麼幹。
這是朝廷商量了好幾天的結果,趙佶也很是認同,冬淩聽了……「確實還不錯,人要有牽掛,才好對付。」
趙佶說:「正是這個理,以後再也不用時常跟蒙古打,打了還沒什麼好處了。」
看起來是要太平起來了。
冬淩心說,怪不得趙敏也開始打冷血的主意了。
想來到時候大宋跟蒙古合作愉快,雙方都會很樂意有這麼一樁聯姻在的。雖然說兩方的人都不是什麼皇子公主的,但趙敏怎麼也是個格格,到時候趙佶說不得要給冷血封個大點的官,這一樁事就算成了。
但這事顯然現在趙佶還不知道,他還在說,「先滅大金,要是蒙古識相便好,要是不識相的話,朕不介意當第一個把城建到草原上的皇帝。」
如今的趙佶,可謂是信心滿滿,頗為有一種日天日地,看誰不爽就打誰的感覺。
這樣甚好。
甚好。
冬淩想,反正她在,諸葛神侯也在,還有顧惜朝這樣的人物,再往後大將岳飛估計也會出現。到時候也足以支撐這位皇帝打打打的想法,要是真有機遇,能把倭寇打下來,豈不十分快哉?
在皇宮呆了一會兒,冬淩便出了宮。
而趙敏果然是對冷血有想法,甚至默許追命不需要跟著她了。她在府上安靜的窩了一日,第二天中午還沒瞧見人,便坐不住了。
冬淩眼睜睜的瞧著她闖進了冷血的屋子。
然後一把把人被子掀了。
冷血:「……」
冷血在外還是十分警覺的,回了府默認神侯府沒什麼危險,能進來的也就只有幾個師兄弟,就連冬淩為了辟嫌也肯定不會闖他的屋子的。他又實在還沒睡夠,便想多眯一會兒,哪曾料到……
「趙……趙格格?」
「對。」趙敏說:「是我。」
冷血懵啊懵的,好半晌才說:「對哦,你來了。」
他好似才想起來昨天後院的事情一般,然後進而猛的反應過來,「你,你,你怎麼?」睡覺的時候,身上自然不可能連外衣都穿著。剛才是實在困得沒醒好,這會兒是徹底嚇醒了。
耳根瞬間就紅了,緊接著蔓延到整張臉。
趙敏卻說:「我怎麼了,我來喊你……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被我看還吃虧了?」
冬淩心說,趙姑娘還是一如繼往的彪悍。
她又想,看來冷血果然也有心思。不然若是換個除無情幾人之外的人進他屋子,早在認出人的第一瞬間,他就該驚醒了吧!
見這邊確實沒事,冬淩便轉頭去了前廳,據說陸小鳳他們到了。
其實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到了不少江湖上的好手,甚至還有些據說是直接在邊關匯合。中原武林俠士愛國者自是不少,像是蘇夢枕王小石李尋歡這些,以往都是做過不少事的。其他沒做過什麼的,也並非是無心……
如今一聽要搞大事,像陸小鳳這樣愛湊熱鬧的,還有一些想要出人頭地混出名聲的,大多都湊了過來。
其他人的去向哪裡都有,陸小鳳自然是直奔神侯府。
冬淩出去見的他,後來到的還有趙敏和冷血。冷血顯然已經起床,並且跟在趙敏身後在給她做護衛。
冬淩瞧了一眼,嗯,臉上沒有任何不滿之色。
顯見,還是願意的。
……
蘇夢枕和王小石是直接等在邊關的,楚留香帶著胡鐵花跟冬淩等人幾乎是前後腳到,直言:「趕上了趕上了。」
然後他就瞧見了站在前方的趙敏。
說來這二人還有一段尷尬往事,趙姑娘為了脫身,說的什麼『你這是看上我了』之類的言論尤其之多。
但那顯然都不是真心。
因為就連瞧見楚留香,趙敏都忍不住想皺眉,她小聲的跟身邊的冷血說:「渣男一個,即討厭又煩人。」
這卻是因為當年被人家壞了好事,還在記恨著呢。
但冷血卻顯然為此有些高興,雖然他高不高興,臉上也看不出來,只是唇角輕抿了下,輕嗯了一聲。
外面還有一溜的林高手在,冬淩讓人先分了藥。
那藥自然不是她的大血藥,那東西就算她手中不少,也絕對不可能用之不盡。這一回是例用大血藥分成不知多少份,又由宮中御醫增加了很多本就補血養氣的藥材,重新自製而出的。
效果自然不如之前的好,恢復能力卻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就算傷口沒恢復好,再繼續出戰,也不會再惡化。
這樣的話,大家受傷了不必擔心傷口越扯越大,到最後傷筋動骨,日後出大問題。
不光這些前來支援的江湖人世,就連下面的士兵,也分了一些。當然不可能一人一顆,但兩人一顆還是可以達到的,關鍵時候誰受傷誰用。
等安排好了這些,冬淩才問,「姬冰雁呢,他不是說要送份大禮麼?」
「他已經送了。」楚留香說。
胡鐵花也道:「你一定猜不到他做了什麼。」
趙敏問:「他做了什麼。」
「他去做生意了。」胡鐵花說:「他賺了金兵一大筆錢,賣給了他們一些兵器。」
大戰在即,賣給金人兵器,這種叛徒是絕對要掛在那裡被燒死的。但如果做出這件事情的是姬兵雁,胡鐵花還一副十分自豪的模樣,事情就或許還有其他隱情。
果然,楚留香說:「也不知他想了什麼法子,總之除去第一批,後面的全是假的。」
「假的?」有人瞪大了眼睛。
楚留香說:「是的,看起來又光又亮,也絕對鋒利,但它也就只有砍砍紙的本事,拿來跟普通的刀劍砍自然會斷不說,就連砍在人身上,也就最多破個口子,還可能被弄斷。」
這,這算是什麼劍?
當然是假劍,假冒偽劣產品,要是好了那才怪。
只要想一想,到時候雙方交戰,兵器相交,然後金人的武器全斷了……這不說少了多少戰力,起碼心態上就得先崩。
她忍不住道:「姬冰雁真是個人才,在做生意方面,怕是世上少有人能及。」
畢竟不是誰都有本事,把一堆假貨賣出高價的。
儘管這是占了如今局勢的便宜,金人急切的需要更多的武器。但他們又不傻,要把一群假貨賣進去,哪是那麼容易的。
所以冬淩忍不住誇讚,其他人也紛紛如此說。
胡鐵花的模樣好像被誇的就是他自己一般,得意道:「那是,他那個人,也就只有這麼點兒本事了。」
事實上這哪是一點兒的本事,簡直是大本事!
有了那一批假兵器,雖然金人不是人人用的都是姬冰雁送去的,但打起來時只要有一個人的兵器斷了,其他人心中會不『咯噔』一聲,懷疑一下自己的兵器會不會也不堅實?
這一懷疑,動作勢必會慢,戰力也就弱了不少。
相較之下,他們的將士卻是勇往直前,因為手中有在他們眼中神奇得緊的要,受了傷立馬服下。輕傷立馬痊癒,就是重傷也吊上了一條命,不輕不重的繼續忍痛作戰,十分痛快。
「看如今這局勢,不用半月,我們就能將金人全部拿下。」無情說。
冬淩點了點頭,「沒錯。」
顧惜朝正帶著人一馬當先沖在最前後,直接把對方的大將擒到手中,迫使剩餘的金人投降。蒙古那邊此次來的是趙敏兄妹,她哥王保保也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僅僅只落了顧惜朝一步,看著有些懊惱的模樣。
而這時候戰局已定,將士們倒是十分有續,一些江湖人卻早早湊到了一起,正在交談:
「真痛快,這仗打的,簡直一面倒。」
「就是,對面的兵器一碰就斷,你是沒試過,徐手斷兵器啊。要不是提前知道,我簡直要懷疑自己突然天神附體了。」
「這還不算,那藥卻是實在太有效了,有這種神藥在,戰力哪能不強。」
冬淩笑了笑,「分明是大家十分勇猛。」
這話倒也不是虛的,很多人明明傷得很重,因為用了藥卻還停留在戰場上面。那藥只能保證他們恢復得快一些,且傷勢不會惡化,不用擔心以後身體出問題,但傷到那麼重時,痛感不會減少多少。
尋常人疼成那樣,早就滿地打滾了,很多將士們卻依舊咬牙強撐,直到把敵軍打退。
真正的功臣,還是這些人。
一場『苦』戰之後,那些重傷者被送至後方被救治。輕傷者早已服藥好了,不輕不重的回頭一歇,傷口也好了大半。他們甚至都不去找軍醫,自己隨便包包,就去跟同伴們一起烤肉去了。
因為這種時候不知金人會不會突然反撲,所以不能喝酒,冬淩便只買了肉。
她如今十分有錢,便負責給將士們加餐。
他們每天都在打勝仗,所以每天都在慶祝,頓頓有肉吃,簡直打得十分有力氣。
半月之後,金人已經回天無力,他們準備逃跑,卻被顧惜昭早一步預料到,從而攔截了下來。那些整日窺視大宋,想要攻打的大宋的金人主事者,高官,個個都沒有落下,抓的抓殺的殺。
緊接下來的事,便是派駐軍進入領地,然後雙方瓜分資源。
趙敏倒是沒走,她哥王保保帶著此翻出戰的蒙古兵,回了自己的領地。冬淩和無情等人,包括陸小鳳楚留香這些人,顯然也沒興趣再久留。更有甚者像陸小鳳,一見事情成了定局,話都沒留一句就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冬淩和無情也回了京城,此刻的京城亦是一片喜氣洋洋,到處都在討論這次的戰事。
當然也有說別的的。
「要說還是京城好,瞧瞧這馬路,還有那所謂的廁所。跟茅廁分明只差一字,卻完全不能比。」
「就是就是。」
冬淩這個是知道的,京城普通人家,包括一些客棧用的並非是坐便器,而是普通的蹲廁。因為如今京城的上下水已經完全弄好,所以他們的廁所當真是十分乾淨,用完一沖,那簡直乾乾淨淨的。
更何況,還經常有人打掃……
這幾個說話的估計是外地人,正十分羡慕的說:「據說下一步要在江南實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們的家鄉。」
「這得咱們好好賺錢,成了大老闆,說不定就快了。」
兩人說著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又說起來江南之所以排在京城之後,全是那裡有錢人多。據說光是花家就出了大筆的銀子,還有其他幾家,朝廷只需撥一半的款項過去,便能全修了。
比起其他地方,自然要先修江南了……更何況,那裡本也是個好地方。
冬淩聽完笑了笑,和無情起身,結了帳便出了酒樓。
那兩人說著掉頭看了一眼,好奇道:「也不知道那兩位是誰,男的俊女的美,真是很少瞧得見這麼般配的一對。」
「當然配了。」正好過來送菜的店小二忍不住插話道:「你們沒見過不認識,我們卻是知道,那兩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淩雲公主還有無情捕頭。」
……
此時冬淩和無情已經回了神侯府,皇上派來的宣旨公公也到了,正是那素來就有交情的王実。
「怎麼是你親自來了。」冬淩說:「那麼多小太監,隨便派一個……」
「那怎麼能隨便。」王実笑著道:「公主的事皆是大事,我巴不得次次都來蹭個喜氣,接旨吧!」
皇上每次賞的,大多都是些宅子院子珠寶首飾布匹。冬淩以為這一次也差不多,但她著實是低估了趙佶了。
趙佶竟然又給了她封號……不,這回是給她未出生的兒女的。
這簡直………………
她這孩子還沒影呢,你就已經給預定了一男一女兩個位置,一個王爺,一個公主,真真是大方得很。
無情也有些無語。
小王爺小公主的事情暫且放下,等他們玩夠了,再慢慢生也不遲。孩子,總是要在期待中出生,享受最好的一切,給予全心的愛。
公主府和神侯府的後院裡早在幾年前冬淩表現出喜歡吃現摘果的時候,便尋了不少果樹摘上,還架了葡萄架,如今幾年過去已經掛果。冬淩路過的時候,順手摘了一個,放嘴裡一咬卻又吐了出來。
「酸!!!」
無情笑得溫柔,就那麼站在那裡看她耍寶。
旁的夫妻,隨著時間流逝愛意總會漸消漸無,但他們二人卻似乎恰好相反,如今越過,卻越要比以往更加恩愛甜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檸檬君 投的2個地雷,謝謝!!!
感謝 雨中打傘的小雨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宅宅 投的地雷,謝謝!!!
第 95 章
趙佶的願望終究沒能達成, 蒙古這些年安份得很。可能是見識到了當時攻打大金之時大宋的戰鬥力,他們守著自己的草原,和那分到的小部分城池, 十分的安份守已。
甚至還經常派使臣來聯絡感情,就怕突然被大宋也這麼打一回。
他們蒙古鐵騎是強,但也強不過那麼多逆天的東西。尤其最近, 似乎出了什麼火炮,還有小型火筒。
對方太過安份,趙佶到底沒有秦始皇的魄力, 自然幹不出出兵攻打的事情。
他依舊愛美人,最近長得好看的方應看還是挺得寵的,這不, 又聽說了江湖上所謂的前七絕妙僧無花最近跟邀月的愛恨糾葛。突然想起,「小方啊,朕似乎記得, 冬淩那丫頭曾經說過, 這個無花是東瀛人?」
「其父確是東瀛人,其母卻也是我大宋子民。」方應看說道。
趙佶並不在意後一句話,只想著,「我記得他們來我大宋心思不純, 即如此……東瀛在哪個位置來著, 朕看要不要打下來。」
現在的趙佶,是你別惹我,惹我咬死你。你就是不惹我, 我也想想你之前惹過我沒,如果惹過,行,動手吧!
方應看簡直無法將現在的這個皇帝,跟他最初見到的那個有些軟弱,耳根子軟,聽風是雨……
哦,現在耳根子也軟,那位淩雲公主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過冬淩畢竟不是蔡京,她是有真本事的,而且目光長遠,一心為國。雖有讓皇上言聽計眾的能力,卻也光明磊落,從不像之前的蔡京一般欺上瞞下,為自己謀福利,全然不管其他。
也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趙佶才對她越發信任,到了如今這副田地。
看著這些年的變化,方應看在心中暗歎。
幸好自己當時及時收手,不然跟這位淩雲公主對上了,可是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
人啊,果然還是要活得聰明些。
自古打仗總不是件容易的事,兵將糧草缺一不可。要打東瀛,更得有靠譜的船隻,並非一朝一夕就行。
趙佶看著掛在那裡的大型地圖,逕自琢磨著。方應看站在下首,心中也升起了不少豪情。
若是皇帝自以前就是如此,或許他當年也不會生出那種想法,也說不定。
神侯府內。
冬淩和無情正在接待客人,今日李尋歡帶著林詩音和孩子前來做客,也不知是約好的了還是碰巧,陸小鳳幾人也來了。
陸小雞還是奉行單身萬歲,據說他前段時間剛出海回來,玩得盡不盡興不知道,總歸是曬黑了不少。他原本就算不上什麼小白臉,如今一看,就更加不白了,尤其跟花滿樓站在一處,區別不要太明顯。
花滿樓亦沒有成婚,他卻是不像陸小鳳,捨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只不過是沒遇到合適的。
不過雖沒有夫人,他卻是有了不少孩子。
當然不是親生的,而是繼跟他們合夥開的花香滿樓之後,花滿樓又設了一處救濟所,叫什麼福利院。裡面盡是一些無人撫養的小孩子,他收歸到一處養了起來,還給他們請夫子教書。
當然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因為之後朝廷也設了這麼一處,且在各地都有。
當時那個其實是花滿樓和冬淩商量過後,在江南做的一個試點,只不過後來哪怕朝廷另設了地方,也有兩個孩子說什麼也不願意轉過去。如此,花滿樓便將他們收為義子,然後養了起來。
對此花家倒沒人說什麼。
總歸對於花滿樓,可能是因為年紀最小,也可能是因為他半隻腳踏入江湖,還可能是因為先前眼睛的原因,所以這些年花如令對他倒不像其他兒子那麼嚴厲。不論是年紀到了不成親,還是現在要收養幾個孩子,他倒是都沒什麼意見。
總歸他們花家有錢,又不是養不起。
不過這次進京,似乎因為其中最大的那個今年要開始考鄉試,所以在加緊讀書。而下面緊跟著的那一位妹妹,又十分黏著哥哥,倒是兩個誰也沒帶。反而是他五哥的一個小子,硬纏著一起跟了過來。
花家五哥的這個兒子也就六七歲的年紀,來了規規矩矩的打了招呼後,一雙眼睛就亂飄,最後直直的瞄上了林詩音的身邊。
那裡坐著一個穿著粉裙子,看著就乖巧可愛的小姑娘。
那是林詩音和李尋歡的女兒,比他們的大兒子小了有整整十歲,就是比上冬淩和無情的兒女,也小了兩歲。
對了,冬淩生的是龍鳳胎,現如今一個小王爺一個小公主,也已經有七歲了。
日子過得可真快,一眨眼她這都穿過來快二十年了。
「你那一雙兒女呢,還在認真讀書?」林詩音問道。
說起來,世人皆知淩雲公主的一雙兒女功課極好,連皇上都是時常誇讚的。更別說他們還兼在習武,且武學天份還得了諸葛正我的誇讚。
提起這個,就連陸小鳳也不得不說,「那兩個小的倒真是不錯。」
「假以時日,待他們長大,恐怕我亦不是對手啊!」李尋歡亦道:「公主的兩個孩子,倒也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
「哪裡哪裡。」冬淩謙虛道:「李探花的兒子也不錯,前年高中,一舉拿下了文武雙狀元,連皇上都是誇了的。」
走到門口的龍鳳胎兄妹:「……」
他們猛然想起,娘親說過,他們身份在這,不論真實好壞肯定也是人人見了都誇的。一般人奉承聽聽也就罷了,不必做什麼。但要是關係好些,或者人家是真心實意,面子還是要給的,轉過頭誇誇人家家裡的孩子就好了。
妹妹心想,這就是處事之道啊!
哥哥看了她一眼,小聲道:「裡面的是小李探花,就是娘親前幾天還說浪子回頭的那個。」
這一提,妹妹可就想起來了,李尋歡和林詩音嘛!
據說當年李尋歡幹了不少糊塗事,後來還是長子出生之後,這才慢慢收心,開始專心教導,少了出門浪的事蹟。
「還是青梅竹馬的表妹呢,到底敵不過兒子……這感情,也就那樣。」
妹妹嗤笑一聲,「以後我的男人要是敢學那李尋歡,我定然不會像那林詩音一般忍氣吞聲。」
哥哥也說:「放心,到時候哥給你做主。」
兄妹倆小聲嘀咕完,這才走了進去。
這一進門,兩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雖只不過七八歲的小人,卻是端得一副穩重得體的模樣。
朝眾人打過招呼後,便被冬淩招到了身邊。
囑咐了幾句之後,就讓他們帶著弟弟妹妹去玩。其實也就只有林詩音的小女兒,還有花滿樓五哥的兒子。
那小子旁的不說,肯定是個顏控,之前盯著人家林詩音的小女兒不放,現在冬淩的女兒一出來,又開始盯著這一位瞧。妹妹正要不爽,那邊胖鴿飛進來,他又開始盯著一鴿子看,滿眼的新奇。
妹妹:「……」
算了,帶他們出去玩,大人們還不知道要聊到什麼時候呢。她想。
他們四個小的一走,大人們就又開始說上了,自然是誇誇這個,談談那個。又提起,「看著真是懂事又穩重。」
這說得自然是冬淩的那一對雙胞胎,但聽了這話,無情卻總是想抽嘴角。
穩重?
那昨天爬後院的果樹,結果差點摔下來的是誰?
不過是又囂張又會裝而以,也就騙騙這些不知道的外人,府裡上下誰不知道,這兩人就是混世大魔王。
不過又一想,自家這一對兒女其實又是懂事的。無情看向冬淩,都是夫人教得好啊!
那邊龍鳳胎兄妹帶著花家五哥的兒子和林詩音的小女兒到了後院,那裡有一片屬於他們的天下。
秋千,滑梯,蹺蹺板一樣不少,另一邊還有一個大型的通關項目。
那是冬淩自己根據她在現代所見,又結合實際設計的。有在水上的木樁,有考驗平橫的走繩,還有練習臂力的吊杠,包括躲避墜物等等。基本兩個孩子在玩的時候,還可以同時當做是在練武。
花家並非習武世家,林詩音的小女兒也沒學武,所以那一項就跟他們無緣。
兄妹兩人將他們兩領到秋千架這一邊,帶他們玩。
小孩子們一玩起來就熟悉了,說話也更加自在不少。花家那個小子是個話嘮,林詩音的小女兒被他一帶,瞬間也很能說。
「我爹娘感情也很好。」她說:「好像生我哥的時候我爹還差點因為外面的事沒趕回來,但有了這個教訓,輪到我時,那段時間他是哪裡也不去,就陪著我娘。」
龍鳳胎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抽了抽嘴角。
這估計是下面的人討巧說的吧,事實分明是你爹太浪了。要不怎麼說是浪子回頭呢,後來倒是好了,才會如此。
不過娘說過,有些時候,該沉默就得沉默,不然大家都尷尬。
眼前這又是一個小姑娘,也不是那等需要懟懟懟的存在,他們就當不知道這事。反正現在人家一家過得挺好,談那些往事出來幹什麼呢。
但他們沒想到,小姑娘說完了,抬起頭又萌萌的問:「你們的爹娘呢,感情好不好。」
好,那是當然好。
你爹不過就是陪著你娘而以,我爹那是恨不得三餐包辦,深怕我娘吃不好。這還是因為他那手藝不行,他要是個大廚出身,神侯府和公主府的廚子那段時間就都得歇著了。
這還不算,據說他們出身時他爹還不管什麼規矩的在那裡守著,後來人家誰不是先看兒子的,他爹倒是好,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先關心他娘怎麼樣了。
能不好麼,就沒見過比他們更恩愛的人。
不過對他們也好。
成婚十年,他們玩夠了才生的孩子。也因為時間拖得夠久,所以更加期待。除了剛生出來沒被看第一眼,其他的這兩小人倒也挑不出問題來。
這是這幾年他們長大了,再小些的時候,經常霸著他娘把他爹趕去書房睡的。
畢竟她娘說,不是原則問題,家裡還是可以寵一寵孩子的。
畢竟他們可是小天使。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裡番外也算是結束了,感謝大家一路相陪,謝謝!!!
新文已開,《全身都是戲[星際]》龍和仙人掌的故事,大家點進作者專欄就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