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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水火交融》作者:極道魔尊ll【完結+番外】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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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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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水火交融》作者:極道魔尊ll【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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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玥論壇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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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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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就是想給自己原創文的女主寫個同人,彌補一下原文裡不圓滿的愛情。
然後,最近正好在磕玉,男主就潤玉了。
哦,對了,本文男主天帝玉。
避雷針:由於作者菌一貫喜歡把虐戲給男主,天妃們慎入!
內容標籤: 因緣邂逅 仙俠修真 穿書
搜索關鍵字:主角:裴淼,潤玉(天帝玉) ┃ 配角:香蜜眾,師尊眾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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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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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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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別跳過
呀,今天一看,還真的滿三十了!
好吧,遵守諾言,發文。
但在此之前,作者菌覺得很有必要介紹一下女主的性格,以免沒有看過《師尊總是不吃藥》這一篇的小可愛們踩到雷。
如有不適者,到這裡就可以點擊退出了。
首先,女主並不是個好人,至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她這人自傲、自負,還極端自我。另外,心機深沉不輸大龍。
愛情在她心裡永遠排不到第一位,她更看重的是責任,是承諾!
所以,她絕對能做出為了一個承諾,硬生生斬斷自己愛情的事。
她這樣的人,如果答應了陪伴一個人永生,哪怕其實並不愛,也絕對不會再看別人一眼!
唔,還有一點是原文就有的私設:雖然雙商都高,但如果沒人告訴她,她絕對看不出來哪個人喜歡她。
其實吧,作者菌一開始的腦洞,是讓她穿成風神之女,CP重生的大龍的。還有旭鳳喜歡她,她卻不知道並且無視的情節。
可是,這個腦洞已經很多人在用了,再寫也挺沒意思的。所以,才有了後文的設定。
大家要相信,她來到這裡,絕對不是來溫暖大龍的,而是要教他怎樣做一個壞得徹底的反派!
唔,女主是個抖S,有鬼畜潛質。
如果接受的了,再翻下一章。接受不了就退吧,別在評論裡罵我了,也別刷負分了,作者菌掙個積分也挺不容易的。
☆、天生火靈
一顆又一顆的星辰自空中墜落,落入天河之畔的落星池裡。
終於處理完了一天的政務,潤玉難得閒暇,便揮退了鄺露,獨自在天界漫步。
漫無目的,便是潤玉此行的目的。
這天界已沒有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他便是貴為天帝,擁有了整個天界,卻還是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覓兒,覓兒,或許,你的生命裡沒有了我,才是最好。
他想得太過出神,那人的音容笑貌在腦中不斷閃現,以至於連周遭的變化也不曾察覺。
就在他不知不覺停留的地方,三尺外的落星池裡,冰涼的池水逐漸溫熱,又至滾燙。沉入水底的星子隨著沸水翻滾出來,「噗通,噗通」上下翻飛。
想到錦覓的那一句「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潤玉心頭一滯,一口鮮血噴出,有大半都灑在了落星池裡。
情思情長,如此磨人,使我心神憔悴,五內俱疲,我又怎會不懂?
不過是你不愛我,便也不願意懂得我的愛罷了!
覓兒,你怎能對我如此狠心?
漫天的星輝逐漸聚集,照射在沸騰驟止的落星池裡,一團灰白的光焰慢慢自水底騰起,在落星池上盤旋了幾圈,最終落在了潤玉眼前。
這樣的動靜,終於驚得他回神,令他目睹了一團光焰是如何變成了一個人。
「火靈?」潤玉蹙眉,雖然奇怪水底又怎會孕育出火靈,但出於上天的好生之德,他並沒有出手滅殺,而是靜靜立在一旁,等待這化形的火靈蘇醒。
可是,他等了許久,那秀髮覆面的少女卻始終沒有動靜,倒是一襲青衫早被自身的溫度烤幹,被夜風一吹,飄逸而渺遠。
潤玉終於覺得不對,俯身在她脈搏上一探,發現這少女竟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這又是怎麼回事?
潤玉蹙眉掐算了半晌,卻也只得出了此女乃是離火之精化形,生來便該掌天下萬火。
難不成,這是天道見火神之位空缺日久,給本座送來了一個火神嗎?
無論這個猜測有幾分真假,潤玉都不敢怠慢,傳音叫鄺露過來,命她將這少女帶回去醫治。
鄺露雖不明所以,卻從不會違背潤玉的意志,應諾之後,便問道:「不知要將這位仙子安置在何處?」
潤玉猶豫了片刻,道:「就棲梧宮吧。」
棲梧宮?這算是什麼意思?
鄺露心思數轉,面上卻是恭順地應諾:「是。」
吩咐過後,潤玉便轉過身去,準備到別處再轉一轉。可他才走了不到兩步,便聽得鄺露一聲驚呼:「啊!」
「怎麼了?」潤玉疑惑地回身。
鄺露道:「陛下,這位仙子周身火靈之力太盛,臣一時不查,險些被灼傷了。」
「竟有此事?」潤玉來了些興趣,「本座看看。」
他走到那少女身旁,俯身蹲下,伸手便撩開了少女面上的亂髮。
果然如鄺露所說,此女火靈之力極盛,他手指才一貼近,便有一股灼燒之感。
但那些亂髮被拂開之後,兩人卻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再也顧不得別的。
仙魔兩界盛產美人,仙界美人清麗孤高,魔界美人妖嬈豔麗。
曾經,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水神錦覓乃六界之冠。可今日窺見了這少女的半面嬌顏,連潤玉也不得不承認,與她相比,清麗絕倫的錦覓,未免顯得寡淡了些。
人常以「嬌豔多姿」來形容各色美人,卻絕想不到,這世間真的有人生得只能用嬌豔來形容,就像是初開的海棠,半含著花苞卻經了一場微雨。
海棠一枝嬌泣露,勉強可形容那種風華。
「本座送她去吧。」潤玉首先回神,眸中有著純粹的讚歎,卻是無關風月。他抱起了那少女,往棲梧宮而去。
跟隨的鄺露心頭一酸,繼而便被苦澀占滿:陛下,便是這樣的絕色,也不能令你動容嗎?鄺露從不奢求陛下能回頭看我一眼,只是想要有一個人能陪在陛下身邊,讓陛下幸福快樂。
***
裴淼醒來的時候,棲梧宮裡空無一人。
她的神色沒有半絲迷茫,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氣息,沒有一絲是她熟悉的模樣。
她忍不住歎息一聲,帶著微淡的自嘲:原來,她竟然還活著呀!上天對她,當真是眷顧,便是以身填補混沌縫隙,也能留得殘命。
既然天不讓她死,那她索性便再禍害這天地幾元會!
調轉靈力,內視己身,她才發現,事情並非是她想像中的那樣。
曾幾何時,她剛剛入道,有了機緣超脫生老病死。好長一段時間裡,她渾身都不自在,總是覺得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挨駡。
畢竟,曾經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她從來都以為,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態,也是人之所以為人。超脫了生老病死,那不就等於不是人了?
這個想法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因為那些土生土長的修真界中人,也不會理解她這種糾結。待到時日久了,她自己也習慣了。
可是如今,她就真的不是人了。
她自己的肉身,大約已被混沌煞氣攪碎,做了填補混沌縫隙的材料了。只是神魂卻被體內南明離火護住,不知怎麼的,便與她的神魂融合在一起了。
哦,對了,她依稀記得,是受了不知誰人的一口精血,加快了她神魂與異火的融合,這才能這麼快化形而出。
這樣算來,四捨五入一下,那人也勉強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這番因果,卻是要還的。
無論如何,能留得一命,已然是萬幸了。只是不知,她如今卻是流落到了哪方世界?
能為她解惑之人很快就來了。
那是一個女子,望之二十許,青衫如水波流動,披帛墜地,更襯得她身姿嫋嫋,秀髮帶著天然的區卷,以蓮花冠高高綰起。
這是除卻她師伯尚秀秀外,她見過的最溫婉的女子。
只是,尚秀秀是微風,這女子卻是緩緩流淌的溪水。
微風狂躁的威力,她已然見識過,卻不知這無害的溪水,有沒有變成山洪的一日?
見她已經醒了,那女子露出欣喜之色,快步上前,柔聲道:「仙子,你醒了?」
仙子?
裴淼不著痕跡地動了動秀眉:這樣的稱呼,她此前從未聽過。當年在修真界時,對女修多尊稱為「仙姑」,後來飛升入了天界,各自見禮大都稱一聲「仙姑」。再後來出入各界,稱呼上也基本都是這樣。
看來,這是一個她從未到過的世界,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未知。
而未知,往往意味著危險。
「不知這位仙子如何稱呼?是仙子救了我嗎?」她學著那女子,也這樣稱呼她。
那女子笑著在她身前停下:「我叫鄺露,是天帝陛下跟前侍奉的仙侍。是天帝陛下救了仙子,鄺露不敢居功。」
裴淼暗道:果然不是!
她聞著鄺露的氣息,也不像是授她精血的那人。
那給予她精血的,八成就是那位天帝咯?
真巧,她師尊也是天帝呢!
她放鬆了神色,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一雙桃花眼朦朧而懵懂,襯著她因重新化形之故回到十五六歲的模樣,慵憨嬌豔,顯得格外乖巧。
「那天帝陛下這會兒有空嗎?他救了我,我該謝謝他呢!」
鄺露只覺心頭一片柔軟,不知不覺,連聲音都柔和了三分:「陛下已經下了朝,這會兒正在上清宮批閱奏摺,仙子若是身體無礙了,我帶仙子過去吧。」
裴淼忙道:「我沒事了,我們快過去吧。」似是生怕鄺露不信,她還在原地轉了一圈兒,身上白裙翩然如蝴蝶飛舞。
「咦?」她突然驚訝地低頭,撈起了裙擺,「我記得,我穿得不是這件衣服啊!」
她投身混沌縫隙那日,穿的是一襲青色流仙裙,上面加持了數位聖人的防禦陣法。
或許,便是那些陣法護住了她的神魂,才能令她逃得一命。
鄺露笑道:「仙子那一件已經破損的不能穿了,鄺露便自作主張幫仙子換了一身,還望仙子不要介意。」
「怎麼會?」裴淼搖了搖頭,「我是要謝謝你才對。走吧,帶我去找天帝陛下道謝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本文周更,大家能別打我嗎?
☆、你沒幾年好活了
兩人到了上清殿時,潤玉已經得到了消息,正烹茶以待。
見了這陣勢,裴淼難免心下生疑。但她表面上卻絲毫不顯,詢問看了鄺露一眼,見她點頭肯定後,才上前拱手施禮:「在下在下裴淼,多謝陛下救命之恩。」
她人事不知時,潤玉便覺見之驚豔,而今再見,更覺活色生香。
掩住了一閃而過的驚豔,潤玉溫和地點了點頭,示意道:「坐吧。」
裴淼道:「恭敬不如從命。」然後就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潤玉一邊為她斟茶,一邊對鄺露道:「你先下去吧。」
「是。」鄺露垂頭應了一聲,恭順地退去了。
儘管她已盡力掩飾,可裴淼自來善查人心,還是捕捉到了她極輕微的情緒波動。
那是……黯然,失落,還有……欣慰?
這個世界的人,心思還真是多變又奇怪的很。
她拋開了這些思緒,抿了一口茶,贊了一聲:「好茶。」
潤玉微笑以對,說道:「本座沒有救你的性命,只是將你帶回了棲梧宮,請岐黃仙官醫治而已。以仙子的修為,那些傷勢,怕是根本就不致命吧?」
「不錯,」裴淼道,「但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舍我的那口精血,助我重新化形,四捨五入一下,勉強也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
潤玉一怔:「仙子還真是實誠。」
裴淼素手一揮,謙虛地說:「本座優點不多,這是最突出的一個啦!」
潤玉噎了一下,不知該怎麼接話。
而裴淼也不需要他接話,她仔細打量著潤玉的氣色,逐漸露出滿意之色:「我原本還在發愁,你是一方天帝,我要怎樣才能還你這番因果。如今看你氣血兩虛,命不久矣,我也就放心了。」
潤玉奇道:「這又是為何?」
裴淼卻是不答反問:「你們這個世界,有六道輪回嗎?」
「我們這個世界?」潤玉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裴淼蹙眉:「三千世界,很奇怪嗎?」
潤玉深吸了一口氣,用以消化這個訊息,拱手道:「卻是本座孤陋寡聞了。我們這個世界,應該是有六道輪回的。」
裴淼聞言,秀眉擰得更緊,暗道:這可真是麻煩!
若是這個世界沒有六道輪回,那她只需耐心等到眼前這人死去,再出手滅了他的元神。當他再不存於天地之間,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因果留下。
可是,六道輪回的力量自來最是神秘,她如今重傷未愈,根本就不能抗衡。
看來,只能選另一種方式來了結因果了。
她心思電轉,這些念頭不過一瞬間,再抬頭,她便笑得爛漫:「沒事,就是問問。如果有的話,我可得小心,別死在了這個世界,落入了輪回,難以超脫此界才好。」
潤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若是換了他突然流落到另一個世界,也會想要回來自己的世界的。
因著最簡單也最乾淨的方式行不通,裴淼微微有些煩躁。但她還是耐著性子對潤玉道:「可否借脈搏一探?」
「怎麼,你是要治好我?」潤玉搖了搖頭,「本座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本座這身體,是因頻繁使用禁術遭了反噬,治不好的。」
裴淼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傾身,伸手便捉住了他的右臂。
驟然被人制住,潤玉瞳孔一縮,下意識便要反抗,卻發現,眼前這少女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抓,他卻是怎麼都掙不開。
——難不成,其他世界的仙人法力都這麼高強?還是說,眼前這一個特別厲害呢?
這一刻,潤玉再看對面盈盈而笑的少女,目光已然不同。
她不再是慵憨嬌豔,純真而無害的小姑娘了,而是一個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未知危險的不穩定因素。
潤玉心思數轉,先前準備推脫治療的話咽了回去。
——無論如何,總算是有個藉口將她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總比放她去未知的地方要好得多。至少,真出了事,他可以隨時應對。
而從他這一掙之後,猶豫片刻就迅速選擇了順從這個短短的過程裡,裴淼已經能差不多推斷出他的心思了。
不過,她卻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打心底生出讚賞之意。
眼前之人乃是一方天帝,就該對這三道六界負責,這是身為天帝者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像她這樣的不穩定因素,他有所防備才是正常的。
只是……嘖嘖,這副身體果然是很破敗呀!
看出她臉上的嫌棄之意,潤玉微微一笑,問道:「如何?」
「沒幾年好活了。」裴淼直言不諱。
潤玉卻是毫不在意:「此事本座心裡有數,仙子便是治不好,本座亦不會怪罪。」
裴淼道:「我治得好。」
潤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
裴淼打斷了他:「但你沒那麼多時間。」
潤玉一怔,旋即搖頭失笑:「仙子又何必調侃於我?」
「我說的都是實話,」裴淼認真地說,「我五歲入道,學的便是丹道,漫漫仙路數萬載,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傷勢、病症,也見識過許多或已失傳、或為俗人誤解的丹方。憑我的才學,治你的病根本不在話下。可是,你這病症來時迅猛,想要治好,卻需要至少五百年的水磨工夫。」
裴淼盯著他的眼睛,神色微微惋惜:「可惜,莫說五百年,你連五十年都沒有了。」
「……這樣啊!」直到這時,潤玉心頭才真切地生出一股失望來。
畢竟,若是能活,誰又真的願意死呢?
但與此同時,他在心裡將眼前之人的危險程度降低了一半。
畢竟醫者仁心,一個自幼學習丹道的人,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之事。
熟不知,正在被他暗贊的人卻是在想:先治著吧,實在不行,就只好等他投胎轉世了。或許,我可以借他轉世的機會看一看,能不能鑽個空子,徹底泯滅了他的元神?
她又看了他一眼,眼底有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潤玉身上濃厚的功德金光和與功德金光同樣濃厚的血煞之氣便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瞼。
——這是她進階大羅金仙之後,無師自通的一門神通,能看破一切虛妄,她便稱之為——破妄之眼。
她有些詫異:這麼厚的功德都抵不過反噬之力,這人到底都用了些什麼禁術啊?
她猜測,這人口中的禁術,應該就類似于她原本世界所說的異術。
只是,對自身損害這麼大的異術,她可是從未見過。
微微沉思了片刻,她就放棄了滅殺他元神的想法。畢竟被功德反噬的滋味兒不好受,她現在傷的這麼重,還是別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打定了主意,她自須彌芥子中取出一個藍色的玉瓶,倒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遞給他:「把這個吃了,勉強能延長你兩百年的壽命。我儘量治吧。」
也不知為何,雖然才是第二次相見,潤玉對眼前這少女卻有股莫名其妙的信任,聽她這麼說,他完全不疑有他,接過藥丸便吞服了下去。
「多謝仙子。」
病人這麼配合,作為大夫,裴淼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他道:「不必叫我仙子,家父賜我道號靈樞元君,陛下喚我靈樞即可。」
想起她在現代時看的某些書籍,她總覺得「仙子」這倆字不是啥好詞。
「靈樞。」潤玉從善如流地改口,也道,「靈樞如若不棄,喚我潤玉即可。」
裴淼正色道:「天帝陛下,禮不可廢。」
不待他再說什麼,裴淼便起了身:「我回去準備一下,三日後便開始治療。希望陛下也將自身瑣事處理一下。」
潤玉也只好作罷,點頭答道:「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潤玉:學習丹道的,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之事。
這些年被裴淼各種解剖各種虐的各個種族:難不成,我們是自己撞到她手裡自裁的嗎?
PS:關於潤玉對裴淼莫名其妙的信任,跟男女之情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而是因為女主自幼修習的一部功法,很容易就讓人把她的話奉為金科玉律。
換而言之,女主是個洗腦高手,並且還是潛移默化的那種。
最後,我看大家都不喜歡周更,那我就改成緣更了,就是有靈感了就更的那種。
☆、我改主意了
裴淼回到棲梧宮不久,上元仙子鄺露便找上了門。
「靈樞元君。」
「上元仙子。」
兩人相互見禮過後,鄺露淺笑道:「元君喊我鄺露就好。」
裴淼道:「那鄺露也別喊我元君了,叫我靈樞即可。」
「靈樞。」鄺露從善如流。
兩人分賓主坐下之後,裴淼自須彌芥子中取出一支白玉瓶,並一對白玉杯,倒了兩杯金黃如蜜的甘露,將其中一杯奉客:「自己閒暇時候收集的,還望鄺露不要嫌棄。」
「怎麼會呢?」鄺露的本體就是露珠,一見這甘露便生出歡喜渴望之意。她也顧不得失禮,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然後,她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露出享受之色。
這甘露的口感自不必說,是鄺露從來沒有體味過的好。更難能可貴的是,一口甘露入腹,她體內的靈氣便自行流轉起來,瞬間便使她身體上的疲勞消解一空。
「不知這是……」她驚喜地看著裴淼。
裴淼笑道:「我平日裡自己也種些藥材,這些露珠都是藥材之上凝結的,我只是按君臣之道稍稍調配了一下,並不費什麼功夫。若是鄺露喜歡,這一瓶便送給你了。」
「不、不、不,」鄺露搖了搖頭,「如此神物,能得一杯已是僥倖,若是再貪求,怕是會惹天怒。」
「那就算了。」裴淼也不強求,這些甘露對她來說,不過是製藥之餘的副產品,可有可無。既然鄺露不收,她便收了回來,直接轉入了正題,「鄺露此來,是為了天帝陛下的身體吧?」
「不錯。」鄺露秀眉微蹙,擔憂地問道,「不知陛下的身體如何?」
裴淼實話實話:「很不好。」
雖然已經有了預感,可鄺露還是很失望,祈求地看著裴淼:「靈樞能否救救陛下?」
「我盡力,不過,這需要他自己配合。」
鄺露連忙道:「靈樞放心,整個天界都會全力配合你的!」
「當真?」
「嗯!」鄺露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行,」裴淼也不客氣,「你們天界哪裡藥材最多,我得先看看有哪些能用的。」
每個世界都有它特產的藥材,還有些藥材,不同的世界的效果卻又有所差別,她需要仔細甄別一下,別到時候鬧了笑話。
「藥材最多的地方?」
於是,上元仙子便帶著裴淼先後禍害了太上老君的丹房和早已歸順的花界……啊不,是花族。
花族作為順臣,對此行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的。而敢努又敢言的太上老君,卻被裴淼在丹道上的獨特見解所吸引,巴不得她再來禍害幾回呢!
一聽說她有把握治好天帝,老君更是排著胸脯保證:「我這丹房裡的一切事物,隨元君取用!」
而後話鋒一轉:「只不過,元君治療之時,能否允許小老兒旁觀?」
裴淼還是頭一次看見這種明明能長生不老,卻偏偏要把自己整成個糟老頭子的神仙,許多許多年前受的教育裡那點兒尊老愛幼的美德難得冒了點兒頭,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然後,她就毫不客氣地又扒拉了一遍老君的藥材,把所有對自己傷勢有益的全拿走了。
當然,到了花界她也沒忘了假公濟私。
三天的時間,她差不多已經瞭解了這個世界的藥材。而三日之後,便是她與潤玉約定好的日子。
治療的地點,裴淼選在了天界火靈最盛的棲梧宮。
對此,老君大惑不解:「元君,陛下屬水,這水火相克,元君選在這裡,又是什麼道理?」
眼見不止老君,潤玉與鄺露也有疑惑,裴淼便解釋了一句:「老君只知水火相克,卻不知陰陽互生嗎?」
「原來如此!」老君恍然,鄺露也松了口氣。
裴淼道:「鄺露,這裡用不著你,你就先出去吧。」
「我……」
「鄺露,退下吧。」潤玉打斷了她的辯解。
「是。」
其實,裴淼也不是非要趕她出去,只是她看得出來,鄺露對這位天帝的關心太過了,而她的治療手段一向有些簡單粗暴,她怕鄺露在治療的途中發出異響,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待鄺露退去之後,裴淼順手就給門窗都打上了禁制,這才對潤玉道:「把衣服脫了,五心向天,坐到那個蒲團上去。」
「什麼?」潤玉大驚失色。
「拿衣服脫了,坐到那個蒲團上去。」裴淼覺得他莫名其妙,就又重複了一遍。
「這……這……袒*胸*露*乳,成何體統?」潤玉羞得臉都紅了。
裴淼無語至極,直接對他施了個定身術,在他的抗議聲中扒了他的上衣,把他按到了蒲團上。
老君……老君目瞪口呆,瑟瑟發抖地說:「我……我還是出去吧!」
——這也太彪悍了!
裴淼聞言,素手一揮,便將老君送出了屋子。
鄺露連忙迎了上來:「老君,你怎麼出來了?」
老君抹了抹臉,隨口扯謊:「獨家秘術,外人不能看。」
「哦。」鄺露理解地點了點頭,便又焦急地看向禁閉的房門。
室內。
裴淼道:「我待會兒要為你施針,是不能穿衣服的。我解開你身上的禁制,你要乖乖的,懂嗎?」
潤玉閉目:「懂。」
「那就好。」裴淼解開了他的禁制,從須彌芥子中取出了一個針包,抖開來,長長的一條,上面長短粗細不同的針怕是有近千根。
那些針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是一種寶藍色的晶體,燈光之下異常美麗。
裴淼正低頭挑選要用的針,突然聽見潤玉悶悶地問:「是不是很醜?」
「什麼?」裴淼疑惑。
潤玉道:「我胸前的疤,是不是很醜?」
他一說,裴淼才注意到他胸前那一大片疤痕。她仔細看了看,點頭贊同他的說法:「是挺醜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既沒有安慰,也沒有惋惜,更沒有鄙夷。
潤玉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見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就又低頭去挑針了,一時竟有些發怔。
過了片刻,他忍不住問:「你……不會因此而厭惡我嗎?」
兩次被他打擾,其實並不是很有耐性的裴淼忍不住蹙眉,不耐道:「你一個大男人有個疤怎麼了?要實在不喜歡就直說,我幫你配點兒藥去了就是了!」
潤玉搖了搖頭:「去不掉的,這是……」我的逆鱗之傷。
一顆藥丸飛入他口中,裴淼道:「把這藥吃了。」
潤玉下意識便吞了。
霎時間,一股無法言喻的苦澀味道在口腔中彌散開來,苦的他舌頭都麻了。
等潤玉嘴裡的苦味散盡了,裴淼的針也挑完了。
潤玉問道:「那是什麼藥?」
裴淼道:「放心,這藥沒什麼其它作用,就是苦而已。」
潤玉:「……」
「好了,別說話,也別動。」裴淼眸光一凝,雙手連動,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在潤玉身上紮了六百多根長短不一的針。
「這些針都是用玄月魔晶製成的,對凝神靜氣、去除心魔有奇效。我那天診脈的時候,發現你體內潛藏著一股陰邪之力,今日就順便幫你化解一下。說不定,還能延長點兒你的壽命。」
潤玉道:「那大約是窮奇之力。我原以為旭鳳已經幫我全部化解了,原來還有殘留。」
「窮奇?可是四大凶獸之一?」
「不錯。」
裴淼右手金光凝聚,突然一掌排到他天靈蓋上,冷聲道:「我改主意了!」
「什麼,你……啊——」一股巨大的痛楚突然襲來,潤玉痛得幾乎痙攣,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你……你要幹什麼?」
裴淼嗤笑一聲:「你以為,我要殺你?」
潤玉沒有言語,神色裡卻充滿了警惕。
裴淼道:「我只是從來沒有見過窮奇,想收集一些窮奇之力研究一下而已。好了,放鬆心神,待我把窮奇之力從你體中析出,你就好受多了。」
她說話見,掌心的靈力已化作了千絲萬縷,侵入了潤玉的奇經八脈,捕捉潛藏其中的窮奇之力。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靈氣終於退了出來,彙聚在一起,包裹著一團綠色的奇異力量。
這種力量,她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得到了一種新的材料,裴淼不禁欣喜,又仔細看了幾眼,才戀戀不捨地用一個寒玉匣自裝了起來,順手打了幾層禁制。
作者有話要說:
就像韓澹說的那樣,裴淼是最像師伯薛重玄的人,是他一直想要成為,卻不能成為的人。天長日久之後,裴淼在某些方面果然也就越來越像薛重玄。只不過,她會懂得顧全大局,薛重玄卻不會而已。
而薛重玄,是一個沉迷丹道的科學怪人。
☆、故意的
無數絲絲縷縷的黑氣順著針孔溢出,每多溢出一絲,潤玉便覺得輕鬆一分。
兩個時辰之後,裴淼收回了針,又取出一大盒膏藥,右手一番,一柄薄而利的小刀便出現在她的手中。
潤玉正疑惑這又是什麼治療手段,突然胸前一痛。他低頭一看,卻見裴淼正拿著小刀在剜他胸前的皮肉。
「你這是幹什麼?」他曾嘗過比這更痛苦千百倍的滋味兒,這點疼,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更不曾閃躲。
他只是單純的疑惑。
裴淼道:「那窮奇之力的確是一種我沒見過的煉丹材料,我很喜歡。你不是自卑這個疤痕嗎?我幫你去了好了,就當是給你的酬勞了。」
潤玉默然。
不錯,他的確是自卑。
裴淼三下五除二就把他那塊兒皮肉割乾淨了。然後,挖了一大塊藥膏塗在了傷口上。
「這藥三天換一次,你自己換吧。」裴淼把那盒藥塞進他手裡,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三個月後,會第二次針灸。待會兒我會開一貼藥,給你日常服用。對了,你是喜歡湯藥還是丹藥?」
潤玉道:「都可以。」
「那就丹藥吧,」裴淼一槌定音,「這藥的配方複雜,湯藥日日要熬,萬一失手了就不好了。」
「靈樞自己決定便好。」
「行,你可以走了,我要煉藥了。」裴淼乾脆俐落地下了逐客令。
潤玉揮手穿戴好了衣物,微微拱手,便逕自開門離去了。
「陛下!」鄺露欣喜地迎了上來,又忍不住問道,「陛下覺得怎麼樣?」
潤玉安撫地點了點頭:「靈樞元君的醫術,的確是前所未見。」
老君在一旁連連點頭:「不錯,前次在兜率宮,元君幾句話,便令老道茅塞頓開!」
鄺露喜道:「那可太好了,陛下有救了!」
劫後餘生,潤玉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老君探頭往禁閉的屋門上看了看,忍不住問道:「靈樞元君呢?」
潤玉道:「元君說要開爐煉丹,不要人打擾。」
「這樣啊!」老君有些失望,卻也知曉煉丹之事,最忌諱有人在一旁叨擾,「那咱們快走吧,莫要擾了元君。」
再說裴淼趕走了潤玉,便又重新設下了禁制,取出兩枚素女丹服了,這才著手煉丹的事。
當然了,她首先煉製的自然是她自己需要的。畢竟潤玉的身體已經那樣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什麼起色,她的內傷卻是真的很疼!
這也是為何她一開始想到的了結因果的方法都是最簡單最俐落的。
——她原本,也不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相反,她很有些醫者仁心。
但前提是,擁有這條命的人不要成為她的阻礙。
而潤玉,顯然已經具備了成為她阻礙的條件。
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將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只可惜,那潤玉實在是命大,擁有那樣一身功德,偏又恰逢她身受重傷之時。
她不能殺他,就只能儘快救他,以免他死了之後,下輩子會更麻煩!
由於事先禍害了花族和太上老君,裴淼手頭原材料充足,兩種丹藥全部煉成,也不過耗時三個月而已。她出關的時候,恰好就是進行第二次針灸之時。
她走出臨時辟出的丹室,室外流通的空氣顯得格外的美好。
鄺露已然等候多時,看見她身上那身茜素紅的鳳尾裙,不禁面色一變,待相互見過了禮,便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靈樞,陛下不喜紅衣。」
裴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對病人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沒有任何意見,他盡可隨意。」
鄺露臉色一白,深深低下了頭去。
裴淼再不看她一眼,逕自離去了。
這一次,潤玉從容了許多,雖還是窘迫,但磨磨蹭蹭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在裴淼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之前,自己解開了衣衫。
裴淼露出了些許笑意,贊許道:「這就對了,你乖乖的,我心情好了,不折騰你,你也就少受些罪。」
潤玉神色一僵,總覺得這話怎麼聽都不對味兒。這怎麼就這麼像紈絝逼迫良家婦女呢?
可眼看裴淼神色自若,且已經開始準備針灸了,他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就只是實活實說而已。
所以說……
「靈樞上次是故意令潤玉那般痛苦的?」
「對呀!」裴淼承認得乾脆俐落,再光棍沒有了。
潤玉一噎,突然覺得手有點兒癢。
裴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身上也有傷要治,你配合點兒,早點弄完,我也好早些去療傷。」
此言一出,潤玉頓覺愧疚不已:人家拖著病體為自己治傷,他還礙於世俗之別而給人添麻煩,惹人生怒也是咎由自取。
他到底還是個君子,覺得自己錯了,便誠懇地致歉:「連累元君受苦,是潤玉之過。」
正在操控紅蓮業火給針消毒的裴淼聽見這話,詫異地抬起頭來,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向潤玉。
因著這一瞬間的分神,紅蓮業火沒有掌控好,一下子便將一根玄月魔晶製成的長針給燒成了灰燼。
不,連灰燼都沒有留下。
可裴淼卻沒心思在意這些,一直盯著潤玉看。
此時潤玉正果著上半身呢,被她這麼盯著瞧,臉不覺紅得滴血,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了。
「靈……靈樞?」他尷尬地喚了一聲,卻根本不敢直視於她。
裴淼秀眉微挑,神色微妙地問:「你真的是此界的天帝?」
潤玉不明所以,卻還是答道:「潤玉不才,尸位素餐罷了。」
這雖是謙遜之辭,可潤玉得位不正,內心深處的底氣總不那麼足,這話由他口中說出,便多了些淒苦自嘲之意。
裴淼的眼中立時便多了些不屑之意:「我看也是。」
潤玉面色霎時一白,只覺難堪至極,一時思緒紛亂:莫不是,她已經知曉了我的過往?她是如何得知的?是誰對她說的?
這個自異世而來的仙人,驟然闖入他的世界,著實讓被現實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潤玉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
——他們二人,相互之間都不知曉彼此的過往。她不知道他的出身是何等的卑微,也不知曉他是以何種手段奪得了這帝位,不會看不起他,更不會鄙夷他。
他知道,她終究會知曉的,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到底是誰告訴她的呢?
太上老君?鄺露?還是花族的那些芳主?
呵,世人都見不得他好,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他心頭戾氣突生,驟然升起一股毀滅的欲望。
便在此時,裴淼那總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天帝之尊,乃是天道所選。你即為天帝,定是得了天道認可的。但你卻這般自卑,可見平日裡的確是無所事事,尸位素餐。」
潤玉怔住了:「你……你說什麼?」
他只聽見了那一句「定是得了天道認可的」,一時間百感交集,竊喜之餘,卻也明白,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過往。
——或許,人家根本就不感興趣。
但他卻忍不住想要透漏給她了。
「你這樣說,大概是不知道我這天帝之位如何得來的。」這一笑,滿是苦澀與自嘲。
裴淼看他的眼神更加怪異了:「難不成,在你眼中,天道就是個擺設?那可當真是無知者無畏了。若是德不配位,天道莫說賜你功德了,就你那一身業力,如何還能活到今日?」
這個世界雖不講究功德業力,但潤玉敏慧,卻也能聽懂個七七八八。總而言之,他知曉了眼前之人是認可他的尊位的。
可不等他再說點什麼表達一下激動與感激之情,裴淼卻已然不耐煩了:「坐好了,少廢話。」
潤玉乖乖應了,唇邊笑意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錦覓與旭鳳這兩個小朋友就要出廠了 由於淼淼從前沒有見過活的鳳凰,所以……你們懂的。
☆、朋友
或許真的是潤玉很乖的緣故,這次療傷他非但沒有感受到半分痛楚,反而覺得甚是舒適。
而針灸結束之後,潤玉無視了裴淼明顯的逐客之意,主動邀請道:「天界星河最為璀璨之地,當屬布星台,如今正逢夜間,不若靈樞隨我到布星台一遊?」
或許是第一次有人承認了自己帝位的正統,還是從天道那個層次論證的結果,讓潤玉產生了傾訴的衝動。而且這種衝動一直不曾退去,很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
也正好,裴淼本就因重傷之故心境有些不穩,這次閉關煉藥日久,而且一出來就又替潤玉療傷,心中有些煩悶。原本她就想著待潤玉離去之後,便出去走走,如今有人甘願做嚮導,她自然不會反對。
「如此,也好。天帝陛下請。」
「靈樞請。」潤玉含笑抬手,再次提起了稱呼的問題,「靈樞不必稱我為天帝,喊我潤玉即可。」
裴淼仍是那句話:「天帝陛下,禮不可廢。」
但潤玉可沒那麼容易放棄,他有些受傷地說:「潤玉已經將靈樞當做是朋友了,難道在靈樞眼中,並非如此嗎?」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裴淼的朋友都一向很多。但因個人喜好所致,她的朋友大多數都是些性情爽朗之輩,便是有幾個溫婉沉靜的,也都心性豁達。
說實話,像潤玉這種的,根本就不在裴淼的擇友範圍之內。
但潤玉說出要與她做朋友的話,裴淼一時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只因,潤玉這種近乎委曲求全的隱忍,像極了一個人。
那原本是她的師尊,後來也是她的道侶——慕連城。
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慕連城的兩世卻都是毀在了她的手上,也是不爭的事實。
在她沒有經歷過的第一世裡,裴淼因為厭煩慕連城的苦苦癡纏,指使韓澹,用一瓶藥粉了結了他的生命。
——當然,這些都是她的父親炎熙道君告訴她的,自然不會有假。
慕連城死後,不知從何處得了機緣,逆轉了時光,重生回了她拜師五十年後,師徒之間的溫情徹底降入冰點的起始。
為了扭轉前世的命運,挽回二人之間本就岌岌可危的情分,慕連城屢次違背自己的原則,一次一次在她面前妥協,愛得幾乎沒有了自我,卻不敢將這種逆倫背德的情誼對她坦露分毫。
這其中的痛苦,只是想想便令裴淼覺得難受,那時的慕連城,又是怎樣熬過了數百年的呢?
更有甚者,裴淼分明早已從花辭樹那裡得知了慕連城的心思,卻因惱怒之故,一邊撩撥他,一邊裝作懵懂無知,直弄得他心境不穩,幾乎走火入魔,不得不閉關穩固心境,才終於心軟,放過了他。
她本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因為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師尊會對自己生出那樣的心思。
不錯,她的確是想要緩和與師尊的關係。但她想從慕連城那裡得到的,是父愛,而不是情愛!
所以,她遷怒于慕連城,一是真的想要整治他,二來也未嘗沒有讓他借此勘破男女情愛的意思。
只是,裴淼卻不知曉,他身負兩世的執念,又豈是那麼容易消解的?
後來,陰差陽錯,兩人終究還是走到了一起。
雖說一開始,裴淼只是想要全了師尊的執念,希望他執念圓滿之後,能破情而出。
但天長日久,慕連城非但不曾勘破,反而越陷越深,那份感情沉重地令裴淼這般涼薄之人鬥心生愧疚。
她想著:那就這樣吧,陪他一生一世。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她反倒真的對慕連城生出了幾分男女之情,兩人相處也日漸融洽。
可是,她的感情終究是不夠深、不夠投入,才令慕連城一直患得患失,既不能破情而出走無情道,也不能全心投入走極情道,最終死於心魔劫之下。
有句話說的好: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
慕連城隕落之後,他所有的不好都在裴淼心中淡去,留下的都是他的好處。
她也終於開始後悔,後悔當初不該在明知他的心思的情況下,還去撩撥他。
她想著:或許當初我不曾撩撥他,他就不會陷得這樣深呢。
但斯人已逝,在想這些,也是於事無補。
今時今日,潤玉驟然在她面前坦露了隱忍的模樣,令裴淼一時恍惚,歎息道:「你自然是我的朋友。」
潤玉神色一松,順勢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喊我天帝陛下了。」
「那好吧,」裴淼道,「你也不要再喊我靈樞了,我名裴淼,我的朋友都喊我淼淼。」
「淼淼?」潤玉重複了一遍,神色突然有些糾結,「那你豈不是要喊我……玉玉?」
雖然也不是不好聽,但他一個大男人,總是覺得彆扭!
裴淼一怔,什麼恍惚啊,什麼感慨呀,通通都煙消雲散:「誰說的?」
潤玉愣愣道:「你們那個世界,不都是這樣稱呼朋友的嗎?」
裴淼嘴角一抽,無語道:「我可沒有這樣說過。不過,你要是喜歡玉玉這個稱呼,我是無所謂的。」
「並不。」潤玉連忙拒絕。
裴淼失笑,問道:「阿玉和玉兒,你更喜歡哪個?」
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徵詢自己的意見,問自己喜歡什麼,而不是直接替他做主。
潤玉心頭一動,聲音霎時便柔和了許多:「阿玉就很好。」
「那行,」裴淼喚了聲,「阿玉。」
潤玉粲然而笑:「淼淼。」
說話間,布星台已經到了。新任的夜神見天帝駕臨,連忙上前行禮,潤玉揮手示意他退下了。
「好了,」裴淼歪頭一笑,「你要對我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吧?」
潤玉有些詫異,卻又覺得以裴淼的心智,看出自己的想法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雖然一開始是他自己想要說的,事到臨頭,他卻又猶豫了起來。
他其實很怕,很怕裴淼也會看不起他。
但他最終還是說了:「其實,我並非父帝的嫡子……」
他訴說了童年的悲苦、少年的磨難、成年後的隱忍,還有他那段被排斥在局外的愛情。
裴淼簡直是大開眼界!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天帝之位這種東西,竟然還可以是世襲的!
特麼的,這個世界的天道不會真的是擺設吧?
她幾乎是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地聽完了,在潤玉無比忐忑地問:「你……是不是也覺得都是我的錯?」時,她下意識就說了實話:「不,你沒錯,你只是犯賤而已!」
潤玉面色慘白,再無一絲血色。
作者有話要說:
預估有誤,這章旭鳳和錦覓出不來了。
☆、所謂情比金堅
見他神色慘澹,裴淼也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口誤,直接就把實話給說了出來。
但以她的性情,反正已經說了,後悔歸後悔,讓她道歉卻是不可能的。
再說了,雖然不好聽,但那就是實話嗎?
於是,她笑了笑,反問道:「怎麼,你覺得,我說錯了嗎?」
潤玉呐呐道:「潤玉自認一片深情……」
裴淼更是覺得好笑了。一片深情什麼的,她又不是沒遇見過。
阿源與花辭樹,哪個不是對她一片深情?便是師兄韓澹,雖然裴淼覺得他對自己的感情是一種病態,可也不能否認,即便是病,師兄也病得不輕。
但這三個人,卻沒有一個如潤玉一般苦苦癡纏,傷人傷己的。
說什麼深情一片,在她看來,這樣的深情,不過是自以為是,然後感動了自己而已!
她嗤笑了一聲,突然問道:「阿玉準備何時立鄺露仙子為天后?」
潤玉一怔,急忙解釋道:「淼淼誤會了,我對鄺露,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裴淼蹙眉道:「你怎麼能這樣雙標呢?鄺露對你一片深情,連我都看得出來,你自認那位錦覓仙子該回應你,又為何不肯回應鄺露?」
潤玉啞口無言。
裴淼笑了:「你看,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得到回報的,你自己不也很清楚嗎?」
潤玉滿面黯然,頗為失魂落魄。
裴淼有些不忍。
她這人最是護短,雖大節不虧,但在小事上,卻是絕對的幫親不幫理。
更何況,那旭鳳與錦覓,也沒多有理嘛!
裴淼此人平生最重信諾,屬於那種「但承一諾何言悔,生死為誰一擲輕」的人。
那錦覓分明已經與潤玉簽下了婚書,無論過程是她自願也好,還是被騙也罷,都應該遵守承諾。
當然,若她有本事將與此事有關聯的人通通解決了,悔諾也無妨。
問題是,她沒有啊!
既然如此,她就該遵守婚約,好好與潤玉成婚。
還有那個旭鳳,錦覓算是他嫂子吧?嘖嘖,這口味可真夠重的!
還有,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那旭鳳可是錦覓的殺母仇人之子。錦覓的父親和嫡母,也算是被旭鳳的母親害死的。
裴淼很好奇,待錦覓隕落之後,九泉之下若是見到了父親、嫡母和生母,該怎麼和他們說?
——爹,母親,娘,我和殺你們的人的兒子好了,這一生都過得很幸福,你們放心吧!
話說,這話她說的出口嗎?
嘖,說不定,還真能!
裴淼在心裡把這二人鄙夷了一番,抬眼看見潤玉,腦中突然就冒出了個想法。
「你是真的很喜歡那錦覓?」
潤玉閉目歎道:「心之所向,九死未悔。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裴淼也跟著歎了一聲:「罷了,罷了,誰叫你是我的朋友呢?我既然治了你的外傷,便連你這心傷也一併治了吧!」
潤玉不明所以:「淼淼這是何意?」
裴淼不答反問:「你信不信我?」
潤玉不假思索地點頭:「你我相識雖短,潤玉卻已經將淼淼當做了摯友,自然是信你的。」
「那就好,」裴淼道,「只要你聽我的話,要不了許多年,那位錦覓仙子,就會自動投入你的懷抱!」
潤玉一怔,心頭一陣火熱,隨即卻又涼了下去:「淼淼莫要那潤玉玩笑,感情之事,又豈可勉強?再則,覓兒她如今過得很好,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真的?」裴淼走到他的身前,微微仰著頭,笑道,「你看著我的眼睛,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潤玉依言低下頭來,便正對上了一雙朦朧卻又澄澈的桃花眼。
裴淼道:「你說呀!」
潤玉定了定神,開口道:「如今覓兒過得很好,我已……我已……」那四個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看,」裴淼道,「你並不心滿意足,你想要得到她,不是嗎?」
她雙眸逐漸幽深,帶著難言的蠱惑。潤玉只覺心突然跳得厲害,急忙轉頭,避開了那雙眼睛。
「是,我就是想要得到她,我就是不甘心。」潤玉狼狽不已,索性破罐子破摔。
裴淼緩緩一笑:「那你就聽我的話,我助你得償所願。」
潤玉心頭掙扎,他實在是不願再傷了與旭鳳的兄弟情誼。
裴淼似是看出他所想,柔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傷害你弟弟。事實上,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夠了。」
潤玉忍不住問道:「什麼事?」
裴淼道:「你去告訴他們,你已經放下錦覓了。然後,將暗中保護他們的人都撤回來,以示誠心。」
潤玉茫然不解:「這又是為何?」
裴淼素手一揮,布星臺上的碎石便聚成了桌椅。她請潤玉坐下,取出一瓶甘露給二人各斟了一杯,道聲:「請。」
待潤玉喝了一口,裴淼才道:「你是否覺得,他二人情比金堅,密不可分?」
潤玉苦笑一聲:「難道不是嗎?」
裴淼笑著搖了搖頭,飲了一口甘露,道:「反正今夜無事,潤玉便聽我說幾個故事如何?」
雖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換了話題,可潤玉還是點頭:「自然可以。」
於是,裴淼便給他講了幾個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潤玉聽罷,一時悵然。
原來,每一個故事裡都有一個悲情男二,做什麼都是錯,甚至不做什麼也是錯!
但裴淼想讓他聽的可不是這些,問道:「除此之外呢,這些故事還有什麼共同點?」
潤玉苦笑道:「男主與女主註定是要在一起的。」
裴淼嗔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笨!」
被她罵了,潤玉反而奇異地心情好了起來,笑著拱手:「還請淼淼解惑。」
裴淼道:「你就沒發現嗎?為何男女主到最後會情比金堅?」
潤玉虛心詢問:「為何?」
裴淼道:「因為總有外力想要分開他們啊!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哪怕平日裡看上去再乖的人也不例外。越是有人要分開他們,他們就抱得越緊。那個時候,他們不單單是情侶,更是盟友,是反抗一切外在阻礙因素、反抗一切他們所認為的世俗糟粕的盟友!這個過程中,他們不但享受愛情的酸甜苦辣,更是在享受這種驚世駭俗的新奇與刺激。」
潤玉聽著,登時便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恍然地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因為母神反對,穗和反對,我也反對。甚至於,連水神與風神也不贊同他們在一起。所以,他們才更覺得自己的愛情坎坷,更著意維護。」
「聰明!」裴淼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潤玉頓覺受寵若驚,忍不住回以一笑,坐得更直了。
裴淼接著說:「現在他們兩個之所以還能濃情蜜意,是因為還有一個你,一直對錦覓賊心不死。」
潤玉尷尬地咳了一聲:「淼淼!」
裴淼尷尬一笑:「口誤,口誤,是癡心不悔。」
潤玉歎道:「無妨,對於旭鳳來說,我的確是賊心不死。」
裴淼道:「既然放不下,那奪回來就是了。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無論如何也是要拿到手裡才甘休的。哪怕過程中我已經失去了興趣,也要拿到手裡再扔,絕不會半途而廢。你既是我的朋友,也該學我幾分風範才是!」
潤玉終於下定了決心:「好!」
裴淼趁熱打鐵:「你現在就去。」
潤玉卻又遲疑了:「如今天色已晚……」
裴淼低頭看了一眼凡間:「去吧,這會兒凡間正是中午,你去了,順便還能蹭頓飯。」
潤玉躊躇了片刻,遲疑道:「要不,你陪我一起?」
裴淼立刻搖頭:「還是別了,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麼?」
裴淼歎道:「忍不住想要研究一下鳳凰的身體構造啊!」
潤玉一怔,一言不發,轉身就下界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這章的旭鳳和錦覓,總算是活在對話裡了。
☆、壞得不夠徹底
潤玉尋到旭鳳與錦覓的隱居之地時,炊煙方起,想來是錦覓正在煮飯。
他曾隔岸遠遠望過無數回,卻還是第一次涉河而過,走到他們面前來。
然後,他就發現:原來,再見也不是那麼難。
「大伯?」白鷺一手拖著魚竿,一手提著兩條魚,一蹦一跳地回來了。看見潤玉,他興奮地扔了手裡的東西,三兩步就奔到了他的面前,「大伯,你又來看我了?」
潤玉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白鷺的發頂,問道:「你爹娘呢?我今日,是來看他們的。」
旭鳳已經聽見了響動,走了進來,看見他,微微一怔,略有些乾巴巴地喊了一聲:「兄長。」
潤玉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旭鳳怕是根本不想見到他吧?怕他來奪走錦覓?
呵,你越是怕,我就偏要奪!
他本性裡就帶著些偏執,對於裴淼那句「你既是我的朋友,總該有幾分我的風範」接受良好。
而裴淼的風範是什麼呢?
正如她自己所說:「凡是我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哪怕這個過程中已經失去了興趣,也要拿到了手裡,再丟棄!」
錦覓,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想要得到,豈非理所應當?
旭鳳的城府終究是比不過潤玉的,對他這繁雜的心緒窺不見分毫。
於是,當潤玉笑得溫文爾雅,說出那句:「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們都該放下了。你我兄弟多年不見,我今日,是來看看你與弟妹。」
就那麼一句「弟妹」,便輕易卸下了旭鳳所有的心防,熱情地請他進屋,又讓白鷺去對錦覓說,讓她多做兩個菜。
潤玉瞥了一眼木屋四周開闢的田地,心頭一曬:男耕女織,當真是話本裡才有的生活!
而後,他又有些心灰意冷:他們這樣幸福,他真的還有機會嗎?
但隨即,他便想到了裴淼:她說可以,就一定行吧?
那少女自信到自負的神態,張揚明媚,卻又忍不住讓人信服。
他跟在旭鳳身後,看了他弟弟一眼,又想到:那樣自信張揚的神態,倒是有些像當年的旭鳳,卻又比旭鳳多了點兒什麼。
不,應該是少了點兒什麼。
潤玉略一思索,便已明瞭:
——是懦弱。
是的,潛藏在旭鳳張揚自信的外表之下的,是不為人知的懦弱。
正因懦弱,他從不敢反抗荼姚,哪怕荼姚要傷害他心愛的錦覓,他也只敢以自損八百的方式進行所謂的保護。
正因懦弱,他只敢欺壓身處弱勢的潤玉,帶著一種施捨的姿態,與他所謂的兄友弟恭。可實際上,卻只會讓潤玉忍耐退讓。
但裴淼身上就沒有。
潤玉莫名就是知道,便是天要欺壓于她,裴淼也敢舉劍而上,與天爭雄。而且,還是有預謀有計劃地爭雄。
當然,真到了山窮水盡時,她也不懼魚死網破就是了。
兩人才坐下不久,便聽見了錦覓歡快地聲音:「知道啦!知道啦!」
想來,是在應和白鷺。
等到菜做好了,錦覓招呼了旭鳳和白鷺,一家三口一起端了上來,並喜滋滋地與他打招呼:「小魚仙倌,好久不見了!」
活潑而明媚,一如當年。
潤玉心頭萬分渴慕,面上卻是雲淡風輕,微微頷首:「弟妹好。」
錦覓微微一怔,盛飯的手頓了頓,不解地問:「小魚仙倌,你怎麼了?」
不待潤玉答話,一旁的旭鳳便說:「兄長好不容易放下了,你就不要再多問了。還有,他是我的兄長,也就是你的兄長。」
錦覓不明所以,卻還是悶悶地「哦」了一聲,跟著喊了一聲兄長。
潤玉心頭一痛,卻又多出些快意來。
他想著:等到來日,你想要回到我身邊時,對這個兄長的稱呼,又該如何自處?
雖然原因不同,但這一頓飯,委實是賓主盡歡。兄弟二人多年未見,飯後小酌,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的話。
當然,話多半都是旭鳳說的,潤玉雖時不時應和一聲,但心底卻漸漸不耐。
此時此刻,他迫切地想要見到裴淼,哪怕她再或惡意或無意地嗆自己幾句,也好過留在這裡面對旭鳳。
原來,當年之事,他終究不能心無芥蒂;原來,他從來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
或許,淼淼一眼便看出了他本質,所以才會慫恿他來搶奪錦覓?
是了,那人如此敏慧,當是慧眼如炬。
待到半晚時分,潤玉向旭鳳告辭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天界。當然,他也順手帶走了原本留下來保護他們一家的人。
一返回天界,他就迫不及待地尋到了棲梧宮。
可是,裴淼卻已經閉關了。
看著棲梧宮大門上掛著的「閉關勿擾,後果自負」的牌子,他直覺地沒有去嘗試觸動結界,有些失落地返回了上清宮。
「陛下。」鄺露迎了上。
潤玉腳步一頓,想到鄺露當年化作天兵試探錦覓的事,心頭一陣煩躁,吩咐道:「鄺露,從今日開始,你便調到棲梧宮,專司照顧靈樞元君。」
鄺露一怔,泫然欲泣:「陛下……」
可潤玉卻只做未見,帶著些興奮的語氣說:「鄺露,你知道嗎?覓兒很快就會回到我的身邊了!」
只此一言,鄺露便知,陛下是不會收回成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躬身應道:「鄺露領命。」而後,她又說,「元君閉關之前,讓鄺露轉告陛下:在她出關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而後,便匆匆告退了。
潤玉正在思索裴淼話中的意思,只是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了。
而裴淼這一閉關,便是一百年。
潤玉從不知曉,百年時光,六界也能發生這麼多事!而其中最能引起轟動的,便是前任魔尊重返魔界,魔界一天二日,隱隱動盪的事。
究其原因,還要從潤玉撤回了暗中保護錦覓一家的人說起。
原本,天魔兩界因錦覓大戰,使得六界生靈塗炭,不知有多少人暗地裡對她恨得咬牙切齒。
只是,旭鳳法力高強,他們身邊又有潤玉派去的人,那些人自知不敵,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正束手無策呢,潤玉卻撤回了保護的人手。
這無異於瞌睡了送枕頭!
旭鳳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而已,不可能面面俱到。
再者說,旭鳳雖然受過些挫折,但總體來說,都是一帆風順的,心思沒有那麼縝密。
時日久了,難免有疏忽的時候。
雖說患難更能見真情,但天長日久之後,旭鳳也終於明白了權勢的重要性。
——若他還是火神,或者還是魔尊,又豈會連妻兒都護不住?
於是,與錦覓商議過後晚,二人便帶著白鷺返回了魔界。
可是,此時的魔界,已在鎏英的掌控下度過了數萬年,還有幾個人記得曾經風光一時的前任魔尊呢?
旭鳳的地位著實尷尬。
若是曾經的旭鳳,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但如今的旭鳳,卻是迫切地想要抓住曾經不屑一顧的權勢,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不願再仰他人鼻息而活!
旭鳳尚且如此,那掌控魔界數萬年的鎏英呢?她就甘心退位讓賢嗎?
這簡直是個笑話!
潤玉旁觀著這些事情的發展,卻只有一開始有伸手相助的衝動。
可是,想到裴淼留下的話,他忍住了。
後來,他便覺得自己是在看一場鬧劇了!
看著看著,他不禁捫心自問: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讓他的弟弟顛沛流離,讓他心愛之人受盡磨難?
然後,他有些驚奇又有些理所當然地發現:竟然還挺爽!
當他把這些心得分享給出關的裴淼時,裴淼只是笑,說了一句話:「既然做不成好人,那就壞得徹底一些。至少,自己高興不是?」
潤玉一怔,繼而慘然大笑。
是了,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落到眾叛親離的下場了。只因為作為一個悲情男二,他壞得不夠徹底!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裴淼絕對不是個通常意義上的好人。
而且,她還有感情潔癖。深知她為人的江源(她初戀兼情劫對象)只是騙了她一次(詐死遁走),就再也不敢明著出現在她眼前。
☆、火神
裴淼一閉關,便疏忽了時光流逝,原本定下的三個月做一次的針灸,也不得不停了。
對此,她難得生出些愧疚了,歉然道:「此事是我之過,阿玉放心,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對此,潤玉反而不急了,反過來安慰她:「若無淼淼,潤玉早在五十年前便該隕落。如今不但撐過了百年,更是還有百年壽數,我已是心滿意足了。」
裴淼搖了搖頭,抓過他的手腕來診脈,臉色卻是越診越沉。
潤玉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隱隱明白,這一耽擱,怕是裴淼也束手無策了。
他心中劃過一瞬的埋怨,卻很快就釋然了。
——天命如此,即便是仙神,又能如何?
裴淼起身,冷聲道:「你隨我來。」便帶著他,來到了臨時開闢出的丹房裡。
潤玉道:「淼淼不過過於糾結,天命如此,你我又如之奈何?」
「天命?哼!」裴淼目光森然,「我又何時懼過天命?本座涉丹道數萬年,又豈能在你這裡砸了招牌?」
她揮袖關上丹室的門,雙手掐決,布下了數重結界,指了指地上的一個蒲團,對潤玉道:「你且坐下。」
潤玉依言坐好。
裴淼自須彌芥子中取出一堆靈石,在潤玉周圍布下了一個玄奧的陣法。
而後,她自右手無名指指端逼出三滴心頭血,分別彈入潤玉眉心、胸口和丹田。
一見心頭血,經常使用禁術的潤玉便是一驚,急道:「淼淼,你要幹什麼?」
裴淼道:「你少廢話,凝神靜氣!」
潤玉不敢稍動,唯恐她遭了反噬,只好任她施為。
裴淼雙手結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結印,他感覺有一股生氣緩緩流入他體內,並漸漸建立了一條連結的管道,而管道的另一端,正在裴淼身上。
待裴淼結束施法之後,他才問道:「這是什麼?」
裴淼道:「這叫同生契,其作用就是讓你借我我的壽命,依附我的命盤而活。只要我不死,你就不會死。」
潤玉心頭一震,感動的不知說什麼好,嘴唇顫抖了半晌,才鄭重地說:「你放心,從此刻起,我一定會好好珍惜自己的命,絕對不會讓淼淼因我而受累!」
他雖不知何為「同生契」,卻也大約聽出來了,這和他曾經施展過的血靈子應當類似。
這時,他五臟六腑逐漸生出一股疼痛來,並且越來越劇烈,讓他忍不住捂住胸口,問道:「淼淼,為何……為何會這樣疼?」
難不成,這術法還有什麼後遺症?
裴淼「哦」了一聲,笑得有些惡略:「方才忘了告訴你了,你既然借了我的壽命,便也要分擔我的痛苦。我舊傷未愈,你自然也會跟著疼。畢竟,這世間哪有免費的午餐?」
潤玉卻是更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再次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人傷了我的性命的!」
看他明顯是誤會了什麼,裴淼秀眉微挑,卻也懶得跟他解釋,同生契不是共死契。後者的作用才是同生共死,至於前者嘛,施術者死了,受益著自然也要跟著死;但若是受益者死了,卻對施術者沒有任何影響。
畢竟,潤玉既不是她爸爸,又不是她師尊,就連刎頸之交都算不上,她又豈會將自己的性命交托給他?
當然了,如果他自己想多了,要對裴淼感激涕零,就不關裴淼的事了。
反正,她又沒有說出任何誤導他的言語。
潤玉自然是感激涕零的。因為,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為別人無悔付出,從來沒有別人對他付出這麼多的。
就算是鄺露,亦是對他有所求,只是他不願意給罷了。
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感謝她,想了想,帶著愧疚道:「淼淼大恩,潤玉無以為報。願以火神之位相待,另以兩方天兵相托。還望淼淼不要嫌棄潤玉鄙薄,拿這些汙了摯友的高潔。」
這可真是措不及防,裴淼微微一怔,心頭已迅速權衡了利弊。
她閉關這百年之內,除了療傷,其實也有參悟這方天道的法則。她發現,這方天道雖然清氣薄弱,情虐橫生,卻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
這些橫生的情虐,若任由其發展,這個世界過不了幾個元會,便會泯滅于大道之下。
情虐,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但對裴淼來說,卻是剛好有用。
話說當年,她爸爸炎熙道君之所以只派了一個分神去指引她修行,就是因為在他掌控之下的那個洪荒與另一個洪荒世界發生了碰撞,炎熙道君忙著帶人火拼去了。
後來,炎熙道君勝了,重創了另一個世界,使那個世界有了缺口。
再後來,裴淼道成,卻因聖位已滿,遲遲不能證道。
就在眾人惋惜之時,她索性就另闢蹊徑,直接順著那個世界的缺口進去了。合縱連橫不知多少年後,竟是生生從那個世界上咬下了一口肉來,借著父親的勢力,奪下了一個附帶多個小千世界的中千世界。
整個洪荒世界的高層一時譁然:原來,還能這樣操作?
對那個世界來說,裴淼著實是開了一個壞頭。自她以後,那個世界算是倒了血黴了,許多准聖乃至大羅金仙都想去分一杯羹。
發展到後來,連那個世界本土的准聖和大羅金仙都破罐子破摔,想著能多得一點兒好處是一點兒了。
再說裴淼。
因著她本性涼薄,與她息息相關的整個中千世界,無情道與無為道大行於世,竟是將三千大道中的其他道擠得沒了生存空間。
這怎麼能行呢?
雖說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但一個完整的世界,各種道可以很少,卻不能沒有。
從前,她是不知道還有這種情虐橫生的世界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又豈會沒點兒想法?
她看了潤玉一眼,見他的確出自誠心,便若無其事地點頭應了。
可是,大喜過望的潤玉卻不知曉,眼前被他視為恩人的人,正在默默盤算著,如何將他所在的世界收入掌中,去填補她原本世界的道了!
他當即便命取代鄺露的新任近臣青桓仙擬旨宣告六界,新任火神降世了。
然後,他才問起了錦覓之事:「你說在你出關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如今你已經出關了,下一步又該如何?」
裴淼笑著睨了他一眼:「你說呢?」
她可不信,以潤玉的才智,看不出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潤玉一笑,心頭湧起一股知己相惜之情,開口說出了後續計畫:「如今,我們只需默默等待。或許,還可以趁魔界動亂之時,混水摸魚,撈些好處。」
裴淼指著他笑道:「看來,只要不牽扯到那位錦覓仙子,你的腦子還是挺好用的。」
潤玉平生最不喜別人提起此事,可如今裴淼開口打趣他,他卻分毫也沒有難堪之意,反而覺得很輕鬆。
他活了這麼久,今日方知,為何世人都缺不了朋友。友情,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覺得輕鬆的感情。
他想著:或許上天給了我這麼多的磨難,就是為了讓我在多年以後,遇見這麼一個裴淼!
果然如潤玉所說,他們只需要等就可以了。
裴淼一邊給潤玉和自己療傷,一邊跟著潤玉看魔界的笑話,順便還給自己的新從屬鄺露仙子洗了個腦。
——既然做了她的下屬,戀愛腦什麼的,還是省省吧!是公務不夠多,還是修煉不好玩?一心一意發展事業線不好嗎?
於是,在潤玉猛然想起鄺露這個人的時候,突然發現,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曾經的鄺露,是卑微的,默默無聞,無悔付出;可如今的鄺露,卻是意氣風發的。
她早已不滿足於做一個小小的仙侍了,兩百年後便向裴淼請纓,去了裴淼麾下的兩方天兵裡,做了一個帶兵的校尉。
裴淼是丹道宗師,也是器道宗師,對於陣法極為擅長。尤其是,她一個自小學煉丹的,差點被現實逼得以殺證道,對於戰陣與殺陣更是擅長。
那兩方天兵初初分給她的時候,還有許多人欺她臉嫩,多有不服。鄺露還因此私自向潤玉求助過。
潤玉不敢自作主張地幫忙,詢問了裴淼之後,只得到了一句話:「你且看著便是。」
結果,一百年後,鄺露看裴淼的眼神只剩下了崇拜,兩方天兵上到將領,下到普通軍士,皆是對她又敬又畏,裴淼一笑,他們就直打哆嗦,真真正正的令行禁止。
對此,當年堪堪妙微境,就敢謀算整個修真界的裴淼微微一笑,表示:這都不算事兒!
如今,又五百年過去,這兩方天兵已經成為了天界的最高戰力,尤其以戰陣而聞名。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等潤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辛辛苦苦統一的六界都是別人的了,他連討好心上人的資本都木有了,不知有啥感想?
☆、棠越
而這五百年中,魔界的發展也很有趣。
唔,至少在裴淼和潤玉看來,有趣極了。
旭鳳與鎏英終於還是發生了衝突,並且這衝突越來越劇烈,逐漸發展成了大規模的戰爭。
旭鳳畢竟是前任魔尊,魔界之中,還是有許多人仰慕他的勇武,願意為他所用的。
而鎏英掌控魔界這麼多年,勢力亦不容小覷,甚至比旭鳳要高出一大截。
旭鳳為了得到更多的支援,也不得不與魔界大族聯姻。
其實,白鷺棠越此時已經成年,可以擔當聯姻之則了。但明白了權勢之美的旭鳳卻對自己的兒子起了防備之心。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父帝太微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他已經越來越像自己的父親;他也才真正體諒了潤玉當年的處境,卻又毫不猶豫地將這些加諸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防備,卻又不得不利用。
錦覓從一開始的哭鬧,到後來的麻木,再到後來為了保住他們母子的地位而戰戰兢兢,早已沒有了最初的靈動。
潤玉從觀塵鏡中冷眼看著這一切,只覺索然無味。
裴淼笑問:「你對她已經失去興致了?」
潤玉一曬,不屑道:「不過如此!」
他已經明白了,從前的錦覓之所以天真無邪,不過是有人一直在保護她而已。不涉世事,自然能天真無邪。可這種天真爛漫,卻也最經不起摧殘。
「天真爛漫?」裴淼秀眉一挑,笑道,「也有許多人說我天真爛漫。唔,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潤玉一怔,不禁為她的厚臉皮震驚了:「你,天真爛漫?」
——你特麼在逗我?
裴淼眨了眨眼,一臉的迷蒙:「難道不是嗎?喜歡什麼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全然不顧這東西是不是有主的。天真爛漫的小孩子不都這樣嗎?其區別也不過是小孩子達不到目的只會哭鬧,而我有能力採取必要的手段而已!」
潤玉啞然。
貌似,還真是哈。
裴淼嘻嘻一笑,配著她略顯稚嫩的容顏,當真像一個純真無邪的少女。可她說出的話,卻絕不是純真無邪的人能說的出的。
她問潤玉:「怎麼,你要放棄了?」
「不錯。」潤玉道,「我覺得比起繼續逼她回到我身邊,趁機併吞魔界更重要。」
裴淼突然正了神色,對他說:「我勸你,最好不要去併吞魔界。」
「這是為何?」潤玉不解。而且一統六界一直是他的夢想,又豈能輕易放棄?
裴淼憐憫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你不要真的把天道當擺設。作為朋友,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們這個世界的仙人不能參透的隱秘。雖然,這在許多世界都是爛大街的貨色。」
潤玉神色一凜,洗耳恭聽:「你說。」
裴淼道:「你知道的,我去過很多世界,見識過許多天道法則。無論其他如何,有一點卻是相同的。」
潤玉不禁問道:「是什麼?」
裴淼道:「天道之下,最重平衡。若是真有一天,有人統一了六界,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裴淼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天人五衰,諸神黃昏!」
潤玉瞪大了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怎會如此?」
他有些不能接受:「那我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給旭鳳鋪路嗎?」
裴淼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若是旭鳳真的能結束魔界多年的動亂,對你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旭鳳現在已經夠聰明。而聰明人,總是顧忌更多,不敢輕易挑釁你。而且,你可以趁機削弱魔界的勢力,在天道允許的範圍之內壓制他嘛!」
見他實在黯然,裴淼又道:「當然了,若是你的境界足矣超脫了這個世界,壓制住了天道,也就等於是完全掌控了三道六界。」
潤玉精神一振,便聽見裴淼毫不客氣地打擊他:「不過,如今你連自己獨立的命盤都沒有,這些還是不要想了。」
潤玉:「……」
——損友!
氣悶過後,正事還是要說的:「那我們,就任由他發展?」
裴淼一臉無辜:「你不是想要奪回錦覓仙子嗎?目標既然已經定下了,又豈能半途而廢?」
潤玉為難道:「奪回來之後呢?難不成,真要立她做天后?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裴淼點點頭,一臉的贊許:「不錯,不錯,總算知道什麼叫丟人了。」
「淼淼!」潤玉無奈的扶額。
相識這麼多年,他對裴淼的性情惡略與任性妄為可是深有體會。
更可怕的是,她還同時具有不讓自己玩脫的智慧和能力。潤玉和她相處日久,頗覺受益匪淺。
喝完了這杯甘露,裴淼將玉盞往桌上一扣,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潤玉下意識地問:「何時歸來?」
裴淼擺了擺手,直接遁走了。
***
這個世界沒有陰曹地府,忘川河反而成了仙魔兩界的交界處。
裴淼帶著在這個世界收的心腹神將高啟和仙子明和,來到了這忘川河畔。
「就是這兒。」裴淼瞥向高啟。
高啟點頭道:「就是這裡,他幾乎每隔一個月,就要來忘川河坐幾個時辰。」他估摸了一下時間,又道,「就快來了。」
裴淼道:「既然如此,咱們就等一會兒。」
明和不解地問:「君上,那棠越雖是魔尊之子,卻沒有半點兒實權,哪裡用君上屈尊前來?」
裴淼微微一笑:「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再者說,他血脈再怎麼稀薄,好歹也是鳳凰血脈。」
高啟和明和對視了一眼,不敢再問了。
不多時,便有一個身姿高挑的玄衣少年從遠處走來。
似乎是看見忘川河邊有人,他走到不遠處就停了下來,警惕地盯著那三個大大咧咧穿著素衣就敢到這仙魔交界處的人。
裴淼等了片刻,見他遲遲不敢近前,心頭有些不耐。
既然山不來就我,那只好我去就山咯!
她轉過身來,偏頭沖他一笑,問道:「你為什麼不過來?」
棠越驟然瞪大了眼,眸中盡是驚豔。片刻後,他眼中劃過一抹遲疑,卻是搖了搖頭,不敢上前一步。
裴淼低笑道:「我猜得不錯,你果然很有意思。」
棠越有些受寵若驚:「你……你聽說過我?」
裴淼點了點頭:「我關注你很久了。」
棠越一怔,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一抹薄紅漫上耳際與臉頰,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問:「你……你莫不是喜歡我?」
這回,輪到裴淼怔住了。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比花辭樹還要自戀的人。
因想到了故人,她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沒了,以眼神示意早已怒目而視的高啟:別打死了。
「是。」高啟應了一聲,縱身上前,一腳便將措不及防的棠越踹倒在地。然後,順手封了他的靈力,純以力量一陣拳打腳踢。
等裴淼示意他停手的時候,棠越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有些驚懼地看了高啟一眼,艱難地問:「你……你為什麼要打我?」
高啟哼了一聲,跟本就懶得理他,朝裴淼一拱手,便站回了她身後。
裴淼笑吟吟地問:「現在,你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吧?」
棠越再蠢,也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挨一頓了:「你不喜歡我就不喜歡,做什麼打我?」
這一下,又和花辭樹半點兒不像了。
裴淼心下失望,道了聲:「再打。」
「是。」高啟再次上前,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別打了,別打了,我不問了,不問了還不行嗎?」棠越護著頭嚷嚷道。
裴淼示意高啟停手,居高臨下地問:「真不問了?」
「嗯,嗯!」棠越連連點頭。
裴淼破顏一笑,棠越心裡松了口氣。而熟知她本性的高啟和明和卻是心尖一顫,憐憫地看了棠越一眼。
果然,就聽裴淼道:「既然不問了,那就再打一頓吧。」
「誒,誒,為什麼還打?」
高啟是只管動手,裴淼則是搖頭歎道:「說什麼不問了,果然是騙我的。」
棠越立時閉嘴,直到裴淼喊停,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裴淼揮手解開了他的禁制,微微點了點頭,贊許道:「還不算太笨。」
得了他的讚賞,棠越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卻只是下意識地一笑,不敢說一個字。
見他是真的老實了,裴淼滿意了,問道:「最近魔尊身邊最受寵的,是哪個夫人?」
棠越看她的目光立刻就不同了,含著屈辱與憤恨,還有一種被背叛了的受傷。
裴淼輕笑一聲,又問:「你說,魔尊什麼時候會有第二個子嗣?」
棠越一驚,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想岔了,眼前這人並不是想要做魔尊女人,而是要找他的。
「你什麼意思?」他下意識地朝身後的某個地方看了一眼。
裴淼微微眯了眯眼,示意明和。明和微微點頭,身形已消失在原地。等她再出現的時候,手裡抓了一個頭臉包得極嚴實的黑衣人。
「這是魔尊手下的暗衛?」裴淼笑看著棠越,「只是不知,魔尊將他放在你身邊,是保護你呢,還是要監視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許多沒有看過原文的小可愛們都有誤會,這裡統一解釋一下。
裴淼有兩個師尊,一個是教她煉丹的慕連城,一個是教她煉器的姬玄真,這倆人是師兄弟。
做天帝的那個是姬玄真,做她道侶的那個是慕連城。
以慕連城的心性,天道也不可能選中他做天帝啊!
☆、一年之約
棠越的臉色一片鐵青。
他自然知道,父親明面上說是保護他,實際上卻是監視他的更多。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家庭不再美滿了呢?父親的心思越發深沉,母親整日滿面愁容,以淚洗面。
至於他自己,他一直想要努力幫父親的,他想著,是不是等父親統一了魔界,他們一家就能回到從前了呢?
裴淼嗤笑一聲:「妄想!」
棠越的心思太過淺顯,裴淼一眼便看出來了。
棠越苦笑,是啊,妄想!
一開始的時候,他能作為助力,父親的確很高興。可是,漸漸地,父親看他的眼神就變了,多出了一種名為忌憚的東西。
母親不止一次勸他,不要再表現自己的能力了,那只會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僵。可母親卻不知曉,他若是他不表現出自己的價值,非但是他自己,便是母親魔後的尊位,也會不保。
父親,早已不是當年的父親了!
裴淼的聲音如魔魅般響起:「若是要在父母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呢?」
「我……我不知道。」棠越絲毫也不覺得這個問題本身有什麼問題,糾結了半天之後,痛苦地得出了這個答案。
裴淼挑眉:看來,他自己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呢。
若不然,他的正常反應該是反問一句:我為什麼非要選?
於是,她歎了一聲:「或許,要不了多久,你就不用糾結了。」
「為什麼?」棠越問得忐忑至極。
實際上,他很清楚為什麼。只要旭鳳的那些夫人們有一個誕下了子嗣,那沒有任何後盾的母親,很可能就會失去魔後尊位。到時候,他們母子就要面臨新任魔後的無盡追殺,哪裡還有他糾結的機會?
直到這個時候,棠越才猛然想起,他與這少女說了這麼久的話,卻還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你是誰?」他重新帶上了警惕。
裴淼笑了:「我名裴淼,或者,你也可以稱我一聲火神。」
「是你?」棠越瞪大了眼,神色不自覺便帶了些怨意,「你為什麼要殺二十四芳主?」
就是眼前這個女子,用這五百年的時間,接連滅殺了花界原本的芳主,天道之下,新的花神隨之誕生,讓母親失去了最後的庇護之所。
「為什麼?」裴淼覺得,他這話問得甚是可笑,「花族即已歸順天界,便該有順臣的自覺。在天帝面前拿喬,非要保持花族的獨立。呵,這分明不是以臣子自居,只把花族當做是天界的屬國啊?」
她盯著棠越,問道:「你知道,什麼叫做屬國嗎?」
棠越被她驟然放出的氣勢驚得移動不敢動,呆呆地問:「什麼叫屬國?」
裴淼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當宗主國強盛時,所謂屬國,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棠越悚然而驚。
裴淼直起身來,淡淡道:「既然那些芳主們不識時務,換一批就是了。本座能讓她們發揮一下自身的藥用價值,也算對得起她們了。」
棠越震驚了:「你……你……」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裴淼示意高啟扶他起來,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你別怕,我今日找你,主要是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幫你。」
「幫我?」棠越狐疑地看著她,「你是神,為什麼要幫我一個魔?」
「當然是幫你對我有好處了。」裴淼直言不諱,反而令棠越更相信她。
他忐忑地問:「那……那你看,我值得你幫嗎?」
別怪他病急亂投醫,他實在是迫切地想要改變現狀。可是,在魔界,卻沒有一個人會幫他。
「值,當然值!」裴淼道,「我不是說了嗎?你很有趣,如我想像中一樣有趣。」
「有……有趣?」棠越一時分不清這話是褒是貶。
「對呀!」裴淼歪頭一笑,像是孩童發現了一件有趣的玩具,「這世上有許多人,空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可你恰恰相反。你很有能力,卻沒有配得上你能力的心性,更沒有什麼野心。」
棠越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你覺得我很有能力?」
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地肯定他的能力。
「不錯。」裴淼點了點頭。
棠越露出喜色:「那你要幫我了?」
「不錯。」裴淼再次點頭,卻忽然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經歷了這麼多,棠越已經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因此,裴淼說要他做事,他反而放心了。
「什麼事?」
裴淼指著被明和擒住的暗衛,淡淡道:「殺了他。」
「什麼?」棠越失色道,「這是父親的暗衛,我若是殺了他,回去如何向父親交待?」
裴淼瞥了他一眼,無所謂地說:「你不殺也可以,我只告訴你,他雖然不能說話,聽力可半點兒沒受損。若是他回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在魔尊面前說點兒什麼?」
棠越又急又氣:「他沒有暈過去?」
裴淼滿臉無辜:「當然沒有了,我怎麼會把人弄暈呢?」
「你……你……」棠越覺得,自己這一天被人氣得說不出話的次數,比以往許多年加起來都多!
但事已至此,他是不殺也得殺了。
他猶疑了片刻,緩緩上前,一把捏碎了暗衛的左肩。
那是這個暗衛內丹精元所在,他觀察了許久,才知道的。
看著那暗衛灰飛煙滅,已經知曉這個世界神魔特性的裴淼不禁對棠越刮目相看。
——看來,這小子謀算這暗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日她也不過是做了個推手而已。
棠越神色木然,直直盯著裴淼:「我已經殺了他了。」
既然如此,裴淼自然也會信守承諾。她取出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丹藥瓶子,交給了棠越,告訴他:「這是一刻絕嗣丹,你把它化在酒裡,給你父親喝下去,他就再也不會有別的子嗣了!」
棠越顫抖地接過丹藥,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對裴淼鄭重一拜:「多謝。」
這顆藥,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裴淼坦然受了他的禮,又道:「若是一年以後,你已經辦成了這件事,並且還需要我的時候,就還到這裡來找我。當然,若你不需要我了,到了那一天,你不來也就是了。記住,我只等你十二個時辰。」
她說完,就帶著高啟與明和返回了天界。
而上清宮中,潤玉已經是第二十三次向青桓仙詢問:「淼淼還沒有回來嗎?」
這一次,他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靈樞元君已經回到了棲梧宮。」
他立刻便丟下了公務,往棲梧宮而去。
這是多年以來,裴淼第一次離開天界。所以,他也從不知曉,見不到她,他會如此焦慮。
他趕到棲梧宮的時候,裴淼正在烹茶,而高啟與明和二人則在鬥劍,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看見她,潤玉的心神驟然一松,忍不住露出笑意,歎息般地喚了一聲。
裴淼烹茶正到了關鍵時刻,只是對他點了點頭,並未理會他。
但這卻絲毫不能影響潤玉的好心情,放緩了腳步走過去,靜靜地看著她烹茶。
直到茶湯分好,裴淼才問:「你找我有事?」
潤玉微微一怔,掩飾般地咳了一聲,道:「是……是啊。」
裴淼微微蹙眉,以眼神詢問他何事。
其實,他哪有什麼事呢?方才也只是下意識的行為罷了。見裴淼真的問了,他心思急轉,最終還是道:「其實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問問,你去了哪裡?怎麼這麼久才回?」
若是平日裡,被人這般盤問,裴淼早已不愉。可她今日見了傳說中的鳳凰血脈,雖然稀薄得很,心情也實在好得很,也就不與他計較了。
「我啊,見了一個有趣的人,幹了一件有趣的事。」
潤玉聽得心口一悶,笑意便有些勉強,卻還是強撐著問:「是什麼人,這般有趣?」
裴淼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可不能告訴你!」
潤玉覺得自己的笑容已經要掛不住了,可他還是要笑:「這樣啊。」
☆、五轉聚功丹
裴淼覺得,潤玉最近很是奇怪,總是有事沒事就賴在棲梧宮,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你要問他有什麼事吧,他就笑笑說沒有。
裴淼很想吐槽:你沒有,我有啊!沒事就滾吧,別耽誤我煉丹製藥!
終於,在她幾乎要忍無可忍的時候,潤玉突然問她:「你的傷好了之後,是不是就要回去你自己的世界了?」
「當然不了,」裴淼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誠實的人,所以r她就對潤玉說了大實話,「我總得把你的傷也給治好吧!」
——至於什麼時候治好,那就看要看我什麼時候能把這個世界的本源弄到手了。
潤玉並不能探知她內心深處的想法,以他敏感的心思,只能判斷出裴淼說的句句屬實。
於是,他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後又憂心忡忡。
片刻之後,他也不知是想通了什麼,整個人又放鬆了起來。
他說:「我明白了。」
裴淼道:「既然你已經明白了,能不能回去做你自己的事,也讓我有空做我自己的事?」
想起新近從月下仙人那裡取的經,潤玉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能。」
裴淼蹙眉,語氣裡的不耐根本就懶得遮掩了:「你還有什麼事?」
潤玉眸光一黯,卻很快就打疊起了精神,定定凝視著裴淼,說:「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從前沒有朋友,也不得父母喜愛,從來也沒有人為我慶過生。淼淼,你是我第一個朋友,能不能陪我過個生辰?」
雖然他說得很誠懇,可裴淼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在賣慘。
若是別的招數也就罷了,賣慘這一招卻是慕連城偶爾喜歡用的,其目的無非一個。
——求歡。
在慕連城隕落之後的不知多少年裡的異世裡,再一次遇見了這麼個同樣委曲求全的人,再次用了賣慘這一招。
裴淼幾乎是立刻就冷下了臉,看潤玉的眼神幾乎是在看一個死人。
她冷冷地說:「修行無歲月,仙魔不計年。你一個神仙,慶什麼生辰?」
潤玉面色微變,卻不知自己是哪裡惹到了她,呐呐地喚了一聲:「淼淼。」
裴淼做了個「請」的手勢,淡淡道,「我還有事,天帝陛下請回吧。」
潤玉還要說什麼,卻忽覺一股大力推來,平平將他退出了棲梧宮。下一刻,棲梧宮的大門便被結界籠罩,他再也難進分毫。
「淼淼,淼淼!」潤玉用力拍打,焦急地問道,「潤玉究竟有何過失,還請淼淼明示可好?潤玉必定改過!」
過了許久,才有淡淡的聲音從棲梧宮中傳出:「你沒有錯。潤玉,你是天帝。而天帝,是不能有錯的。」
潤玉拍門的手一頓,垂手默立半晌,神色數變,終是拱手一禮,轉身而去。
他才剛剛明瞭了自己的心意,方一付諸行動,便突然明白,這心思在裴淼面前,是何等的渺小而可笑!
自己在她眼中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曾說過,潤玉是她的朋友,也說過他即做了天帝,必是得了天道認可的。
可是,她卻從來不曾肯定過他做天帝的能力。
是了,他本來,也不懂得要怎樣做一個天帝的。兩人閒聊之時,她也曾隨口說過其他世界的天帝是怎樣的。
那些為天道所鐘的天帝們,或許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可有一樣卻都無可厚非。
那就是以天下蒼生為重!
他每每沉默,都覺得自己或許是不適合做天帝的。
只因,為了天下蒼生,他能捨棄自己,卻捨棄不了他愛的人。
淼淼曾言:「天帝的愛,應該是包容蒼生,而不是局限於一人。潤玉,你能勘破情劫,太上忘情,這很好。你已經有了真正做一個天帝的資本。」
可是,她卻不知,所謂太上忘情,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的藉口。而他的劫數,也從來不是錦覓,而是姍姍來遲的她!
還未回到上清宮,青桓仙便匆匆尋來:「陛下,魔界有變。」
潤玉神色一凜:「怎麼回事?」
青桓仙道:「魔尊之子棠越與魔尊座下大將噬淵發生了衝突,因魔尊偏袒噬淵,棠越負氣而走,不知所蹤。」
潤玉道:「魔尊有幾個兒子?」
青桓仙道:「只有一個。」
「一個?」潤玉有些不敢置信,「旭鳳這些年廣納妃嬪,膝下便再未添一點骨血?」
不應該呀!
還是說,旭鳳依然對錦覓一往情深,那些妃嬪全是擺設?
也不對。
若真是如此,那些魔界世家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全力支持旭鳳?
那是怎麼回事?
潤玉百思不得其解。
他卻不知,他前腳剛剛離去,後腳明和便悄悄入了棲梧宮,將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丟在了裴淼面前。
裴淼正在為慕連城心煩意亂,見了這血肉模糊的一團,下意識地蹙了蹙眉,問道:「這是誰?」
明和道:「棠越。」
裴淼精神一振,俯身仔細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原來是他。」
當年,她與棠越約定之後,便猜到他一年之後不會赴約。但她還是等了他十二個時辰,為的便是今日。
明和道:「他也真是大膽,渾身是傷,就敢到這九天之上來。若不是屬下及時發現了他,早被那些天兵捉去邀功了!」
明和實在不明白,這樣的廢物,究竟有哪裡值得君上看重的?
裴淼道:「把他弄醒。」
明和是水系的,聞言揮出一股清水,澆到了棠越臉上。
棠越被冷水一擊,幽幽轉醒,一眼看見裴淼,便掙扎著爬到了她面前,伸手去抓她的一擺。
裴淼退了一步,他便抓了個空。棠越一下子撲倒在地,仰頭祈求地看著她,幾近無聲地嘶喊:「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我!」
裴淼歎息著搖了搖頭:「本座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珍惜。」
「我錯了,我錯了!」棠越再往前爬,留下一道血痕,「求求你,救我!」
裴淼仍是搖頭:「我已經找到了別的人,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我……咳咳咳……噗——」棠越噴出一口鮮血,說話反而順暢了,「我有,我有的!無論你找了誰,我一定比他更有用!我發誓,我會做得更好的!」
裴淼急忙閃開身形,看了看整潔依舊的鵝黃裙擺,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沒弄髒了我的衣服。」
棠越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喃喃道:「難不成,是天要絕我嗎?」
裴淼在桌旁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棠越自暴自棄。
棠越萎靡了許久,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頭腦已經開始空白。
可就在這時,噬淵囂張的模樣,父親的漠視甚至是鄙薄,還有那些將母親擠兌的幾無立足之地的夫人們的嘴臉,一一擠入他的腦海。
他從心底湧出一股怒氣來。
不,我不能就這樣死了。若不然,豈非正如了他們的願?
他再次抬起頭來,模糊的視線只能依稀看見一片鵝黃的虛影。
他一步一步,用盡所有的力氣爬過去,吃力地說:「求你,救我……」
裴淼終於正眼看他了,從他眼中,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不甘與怨恨。
「明和。」
「是。」明和應了一聲,取出一顆丹藥,塞入棠越口中。
那丹藥入口即化,隨即便滑入喉腔,激起了棠越的生機。
幾乎是立刻的,棠越便清明了起來。
「你想要什麼?」他問。
裴淼笑了。
——她喜歡聰明人。
「鳳凰的精血啊,翎毛啊!什麼的,隨便什麼都可以。」
而這世間唯一的一隻鳳凰,正是他的父親。
但這一次,棠越卻沒有絲毫的驚慌,也沒有半絲遲疑:「好。」
裴淼取出一個五彩的瓷瓶,拔掉瓶塞,將一顆丹藥傾入掌心,托到棠越面前。
「這是五轉聚功丹,服下此丹,可將你的修為提升三個階段,且對以後的修行沒有任何影響。」
棠越眼睛一亮,卻並不接,仍是望著裴淼,等著她的下文。
裴淼笑道:「你果然聰慧,本座可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雖然明知她口中的喜歡無關風月,甚至沒有一絲溫情,可棠越心頭還是止不住泛起陣陣漣綺,緊接著,便是無邊的苦澀。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我如今,不過是匍匐在她腳下的一條狗!
裴淼道:「世間之事,總有代價,此丹之所以沒有副作用,便是因為,服它的代價足夠大。」
棠越定了定心神,平靜地問:「什麼代價?」
裴淼直言:「它會耗去你三成的壽命。」
此丹她只有一顆,本是當年煉來給自己用的。
當年天地大劫在即,她身在劫中,擔負著正魔兩道無數人的性命與道途,奈何修為太低,不得不出此下策。
若非她父親炎熙道君趕到的及時,給她送來了別的機緣,這丹藥早已入了她腹中了。
服此丹,需要勇氣。可棠越此時,卻只能孤注一擲!
作者有話要說:
只能說,慕連城死的太是時候了,死去的方式也太能勾起裴淼的愧疚了。
裴淼對慕不一定有多少男女之情,卻有深厚的師徒之情。有師徒之情做基礎,她不夠愛他,本來就心聲愧疚,慕又偏偏因此生了心魔,死於心魔劫下。
可以說,一時半會兒的,裴淼是不可能忘了慕連城的。
潤玉也總會明白,什麼也的人,才是最適合裴淼的。
☆、生辰禮
裴淼到底還是送了潤玉生辰禮。
見過棠越之後,她冷靜了下來,就覺得自己因慕連城之故遷怒潤玉,有些不妥。
她為人雖長於謀略,對朋友卻也算是坦蕩,既然覺得自己錯了,也不扭捏,安置好了棠越便去尋潤玉了。
彼時,潤玉正在與青桓仙商議魔界之事,聽見仙侍通報靈樞元君前來,當真喜出望外。
「快請。不,本座親自去迎。」他急急起身,還不忘責怪那仙侍,「既是淼淼來了,你直接引她進來便是,怎麼能讓她等呢?」
忠於職守的仙侍低著頭,唯唯應諾,縱然委屈,也不敢表露分毫。
青桓仙落再後面,看著那仙侍搖了搖頭,暗道:真是榆木腦袋,不可雕也!看來,上清宮的守門仙侍需要換一換了,至少換個聰明點兒的。
潤玉急匆匆地迎出,滿面笑意:「淼淼,你怎麼過來了?若是有事,讓人來喊我也就是了。」
裴淼避而不答,笑問:「不請我進去坐坐?」
「當然,」潤玉道,「淼淼請進。」
兩人進了殿,潤玉連忙吩咐青桓仙去取他苦心收集的清輝凝露,一邊對裴淼笑道:「我知淼淼喜食甘露,便借閒暇時收集了一些,淼淼嘗嘗,可還合你的胃口?」
裴淼喝了一口,覺得這甘露中的靈氣十分特別,竟與星辰之晶相類,不由好奇地問:「這是從哪裡收集來的?」
潤玉笑笑,避而不答,又問起了裴淼的來意。裴淼這才想起了自己所來為何。
她左右看了一眼,潤玉便會意,揮手讓青桓仙帶著眾仙侍退下了,肅了神色,問道:「淼淼究竟何事?」
裴淼輕咳了一聲,正色道:「我是為今日之事來向你道歉的,我不該因著自己心中不快而遷怒於你。」
潤玉是真沒想到,是這麼回事。裴淼性情何等倨傲,潤玉一清二楚。因此,他此時絕對是驚大於喜。
「淼淼,你……你不必如此。」
「不,」裴淼道,「此時的確是我之故。」她抬手制止了還要說話的潤玉,一槌定音,「這樣吧,既然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麼生辰禮?只要我力所能及,絕不推辭。」
潤玉聞言,有一瞬間的衝動。
——我想讓你永遠陪著我,不知你可願?
可他到底是理智更占上風,知曉若他當真提出了這個要求,裴淼必定是一句「無能為力」,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遺憾地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潤玉假裝思索了片刻,道:「我聽說,凡人做壽,都有長壽麵可吃。不若就請淼淼為潤玉洗手作羹湯,煮一碗長壽麵如何?」
一瞬間,裴淼的表情一言難盡。她追問了一句:「你認真的?」
「嗯。」潤玉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裴淼勉強點了點頭,對潤玉道,「你把手伸過來。」
潤玉不明所以,一邊伸手,一邊與她玩笑:「怎麼,你還要做龍肉面不成?」
裴淼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一邊診脈一邊道:「我從不吃飯,更不吃肉,龍肉更是不吃。」
診過了脈,她將他的手鬆開,沖他一笑,惡意滿滿:「不過,龍肉的確是有許多藥用價值,你有興趣瞭解一下嗎?」
潤玉神色一僵,乾笑道:「還是不要了。」
怕裴淼再說出什麼堵得他啞口無言的話,潤玉急忙轉移了話題:「你診脈做什麼?」
裴淼淡淡道:「哦,對我來說,煮飯與製藥都差不多。我們做神仙的,又不必以飯食維持生機,既然入口了,就一定要于身體有益才是。」
潤玉一怔,想起裴淼給他開得那些味道驚天泣地到讓他懷疑龍生的湯藥,覺得自己臉都綠了。
「淼淼……」他覺得,自己還是掙扎一下,換一個生辰禮吧!
但裴淼卻絲毫不給他機會,無視了他的呼喊,就往膳仙房去了。
待到一大碗長壽麵被放在他面前,潤玉努力繃住了自己的神色,內心無比慶倖自己的城府夠深沉,此時此刻,竟還能面不改色。
這碗面,顏色很正常,雪白的麵條,拉得極長,粗細卻完全一樣,上面放了幾瓣綠萼蘭的花瓣做配菜,還有一個不知是什麼禽鳥的蛋。總之,是好看極了。
香味兒聞起來也很正常,清淡鮮香,讓人很有食欲。
可是,也就是太正常了,潤玉才更覺得心頭忐忑。
畢竟,把飯當藥做什麼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裴淼雙手托腮,一臉期待地催促:「你快嘗嘗,看看味道怎麼樣。」
還不等潤玉說什麼,她自己先歎了一聲,說道:「我已經儘量調和味道了,但能與彌陀粉相合的東西本就不多,味道好的更少,你將就著吃吧!」
潤玉的笑容已經掛不住了,強笑道:「哦,好。」
——我本來就夠擔心了,被你這麼一說,就更擔心了!
可頭一回被淼淼這樣殷切地看著,潤玉實在是不忍拂逆。他幾乎是抖著手挑了一根面,給自己做了五重心理建設之後,才視死如歸地送入了口中。
唔,果然,你的鼻子是會騙你的。明明聞起來那麼香,為何吃起來如此一言難盡?
裴淼問道:「怎麼樣?」
潤玉無視了自己的良心,一臉驚喜地說:「味道意外的好。」
「是嗎?」裴淼挑眉,「既然你那麼喜歡,就把它吃完好了。」
潤玉笑著點頭:「好。」
——只要是你給我的,便是毒*藥,我也吃完。更何況,這是你專門為我調配的藥?
他就這麼一根一根地吃完了一整碗的面,連最後一滴湯汁都沒有放過。除卻一開始,他的眉宇間還能看見幾分隱忍之色,越到後來,他的神色便越平靜,到最後更是隱隱有笑意流出。
裴淼在一旁看的都不禁自我懷疑:難不成,我竟很有庖丁的天賦,第一次做面都能這麼好吃?
潤玉放下碗筷,鄭重地道謝:「多謝淼淼的面,我很喜歡。」
裴淼愣愣地點了點頭:「你喜歡就好。」
然後,她就覺得糾結自己的廚藝挺沒意思的,轉眼便說起了正事:「對了,關於你的身體,我有了一個新的治療方案。不過,這方法過烈,你得先將養個一兩百年,否則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潤玉本就不想自己的傷好得過快,以免再沒有什麼理由留住裴淼,此言正暗合了他的心思,他自然是溫和地笑著,說:「全憑淼淼做主。」
☆、遷怒
生辰之事過後,兩人的相處貌似又恢復了以往。
可是,只有潤玉知曉,有什麼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不變的,只有淼淼一人而已。
潤玉恍惚、忐忑,患得患失: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還是說淼淼根本不想接受我的情意,卻又礙于朋友之義不好明說,只得用無視的方法委婉拒絕,讓他知難而退?
唔,可以說,潤玉絕對是想多了,人家只是一心把他當朋友,從來沒往歪處想過而已。
這一日,潤玉處理完了政務,正準備去棲梧宮,卻見青桓仙匆匆而來,臉上的神色很是為難。
「怎麼了?」潤玉問。
青桓仙遲疑了片刻,覷了覷潤玉的臉色,才有些艱難地說:「魔尊之子已經回到魔界了,臣順著線索查了查,發現……發現……」
「發現什麼?」潤玉有了不好的預感。
青桓仙一咬牙,急急說了出來:「發現先前棠越失蹤那一段時間,是在天界的棲梧宮療傷。而且,靈樞元君很早以前便專門去忘川見過棠越。」
潤玉一怔,覺得心口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他聽見自己喃喃地問:「是嗎?」
「是。」青桓仙的神色多了些憤慨,「不僅如此。屬下自作主張,又查了一下棲梧宮這數百年來的動向,發現不止是魔界,便是早已分崩離析,不成氣候的妖界,靈樞元君座下的仙侍與仙子也頻繁接觸過。」
潤玉點了點頭:「本座就說,妖界分裂那麼多年,最近怎麼有了重新聚合的跡象。原來,是淼淼在背後做了推手。」
青桓仙道:「陛下,靈樞元君到底來歷不明,如今又動作頻頻,不得不防啊!」
潤玉眸光一厲,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此事,你全當不知,也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
青桓仙一怔,急道:「陛下,元君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住口!」潤玉厲喝一聲,道,「她從來都不是本座的臣子,何來的不臣之說?」
「陛下!」青桓仙痛心疾首地說,「陛下難道要為了一女子,斷送了祖宗的基業不成?」
「祖宗基業?呵!」潤玉苦笑,「她若是喜歡,送與她又何妨?怕只怕這煌煌天界,人家根本不看在眼中。」
青桓仙不解:「陛下這是何意?」難道,是他誤會靈樞元君了?
潤玉道:「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可本座卻知曉,她看不上這天帝之位的。所以,你不要做多餘的事,免得誤了她的正事。」
青桓仙猶豫了片刻,終是應諾:「是。」
待青桓仙離去,潤玉獨自沉思許久,這才收拾了心緒,若無其事地來到了棲梧宮。
裴淼難得不以甘露待客,而是取出了一壇陳釀多年的美酒。
潤玉奇道:「今日怎麼想起來喝酒了?」
裴淼笑道:「你若要興師問罪,有酒在此,我正好用來賠禮嘛!」
潤玉瞳孔一縮:她知道了!
他不由得為了裴淼的手段心驚:這才多久,她便有了這般的勢力?
他相信,青桓仙絕對是查到之後第一時間便去向他稟報了,可是裴淼前後腳便知曉了這件事。
「淼淼說笑了,」潤玉暗暗抹了把冷汗,「你又有什麼值得我興師問罪的?」
淼淼看了他許久,發現他竟然是說真的,不由有些驚奇:「你就真的不想問問?」
潤玉溫柔一笑,道:「我只知曉,淼淼總不會害我的。」
他說的是真心話,卻也未嘗沒有以退為進的意思。奈何裴淼腦回路異于常人,聽他這麼一說,便道:「那我就不說了,還省了我解釋的功夫。」
潤玉:「……你高興就好。」
裴淼失笑:「開個玩笑。」而後,她神色一正,道,「正如你所查到的那樣,我的確是與妖、魔二界有些牽扯。不過你放心,我只是要收集一些特別的材料,還有些別的事,不會危及天界的。」
潤玉問道:「材料?可是要為我療傷用的嗎?」
「有一部分是,還有我自用的。」裴淼說著,忍不住蹙了蹙眉,歎了口氣。
也不知怎麼回事,她的傷已經治了這麼多年了,卻總也不能好。她幾乎用盡了一切辦法,也才勉強止住了痛楚,對於傷勢的幫助,只了了而已。
她一皺眉,潤玉便覺得心疼,擔憂地問:「怎麼了,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裴淼歎了一聲:「你是我的朋友,這種事情,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然後,她便將自己的傷勢始終難以痊癒一事說與潤玉聽了。
潤玉聽完,自然是擔憂不已。但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在最隱秘的內心深處,潛藏著的卻是措不及防的驚喜。
——若是你的傷一直不好,是不是就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了?
因著心頭這點隱秘的想法,潤玉幾乎羞愧地無地自容。但若說後悔,卻是沒有的。
原本,他是做好了拿自己開刀,情願永遠半死不活,也要留住她的打算的。
只因除此之外,他也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可用了。
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境界與裴淼差得太遠,根本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彌補得了的。
如今,得知裴淼的傷勢難以痊癒,潤玉才真正開始考慮,在想盡一切方法幫裴淼療傷之餘,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
如此,又是百年,潤玉查遍了天界六萬三千道禁術,也始終沒有一種能于裴淼有益的。
而裴淼在用正常的方法行不通時,也終於重新梳理起了從前收集的種種異術。
結果,治她自己的方法沒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個給潤玉做後期調養的。
裴淼的異術與潤玉的禁術雖然都屬於不為世俗所容的術法,但其中的區別卻大了去了。
潤玉所習的禁術,大多數都要靠損耗自身來達到目的,往往還得不償失;
裴淼的異術則不然,異術之所以被歸於非道,就是因為它損人利己。
而于潤玉有益的那一條,便是以特殊的方法汲取集生靈的生氣,以礦物調和之後服用,就能增加所謂的天命仙壽。
對於自己耗費了諾大心力,卻為他人做嫁衣這回事,裴淼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
她氣得一把摔了記載這異術的玉簡,一揮手,不遠處的落星潭便掀起了滔天水浪。
恰逢潤玉處理完了政務尋來,見她滿面怒氣,不由問道:「怎麼了?」
裴淼正煩他呢,聞言橫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你準備一下,三日後為你療傷。」便拂袖而去。
潤玉又無辜又委屈,卻又無處可訴。
偏在此時,青桓仙匆匆而來,朝他稟報了一件不知是好是壞的事。
「陛下,魔後來了。」青桓仙說的很是忐忑,幾乎是每說一個字,便覷一眼潤玉的神色。
潤玉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所謂的魔後,便是他年少無知時的求不得。
他歎息般地問:「她怎麼到天界來了?」
「臣不知,」青桓仙道,「只是,魔後看起來很不好。」
豈止是不好,簡直是憔悴已極!
其實,青桓仙是不想來稟報的。若非是摸不准潤玉如今對那魔後究竟是什麼心思,青桓仙都能直接打發走她。
比起曾讓陛下丟盡臉面,間接害死無數仙魔的錦覓,青桓仙寧願潤玉載在居心叵測的裴淼身上。
至少,裴淼的行事一向有章法,便是她真的謀劃走了天界,也不會弄得生靈塗炭。
因此,見潤玉的神色裡流露出的負面情緒較多,青桓仙直接就問:「要不然,臣去打發了她?」
「不,」潤玉突然笑了起來,「人家既然是來找本座的,本座便見一見又如何?好歹,人家還有個魔後的名頭呢!」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半點兒不假。跟裴淼待的時間長了,潤玉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快樂,才是真正的快樂。若是這個人曾經給予過自己痛苦,那這快樂更會翻倍!
說白了,天帝陛下他就是在遷怒。
——在淼淼那裡受了氣,他捨不得還回去,還不會發洩到別的地方去嗎?
至於為什麼是錦覓,這就只能說:天帝陛下原本是不挑人的,誰讓她偏偏撞上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像都被女主的背景給震住了,覺得潤玉根本就沒有為女主付出的餘地。
其實這個完全不用擔心,作為一個女主控,作者菌怎麼可能會讓女主單方面付出呢?
劇透一下:女主之所以會來到這個世界,絕對不是偶然,而是被人推動的結果,其目的……咳,這個不能說。
總之,潤玉從女主這裡得到多少,到最後肯定是要加倍奉還的。
還有一點,提前放個避雷針,以免有的人接受不了。
潤玉向錦覓表白的時候,錦覓會說:我想要的只有一個鳳凰,對你的情誼只能辜負(正常情況下);
可潤玉向淼淼表白時,淼淼大概會說:這種事,你根本就不該告訴我,徒然增加我的煩惱。你喜歡我,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反正,大約就這樣。
☆、再不是我的小魚仙倌了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潤玉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錦覓時,還是嚇了一跳。
這是錦覓?
這真的是錦覓?
記憶中的錦覓,總是活潑開朗,光彩照人的。他何曾想過,她會有這般形容枯槁,嬌美不在的模樣?
也幸好潤玉城府深沉,而錦覓本身也不再能撼動他的心緒。雖然內心無比驚訝,但失態也只是一瞬間,他便若無其事地笑問:「弟妹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原本錦覓看見潤玉進來,滿面的愁容裡立時便露出了些喜色。但這「弟妹」二字一入耳,她便神色一僵,呐呐道:「小魚仙倌,你我之間,何時這樣生分了?」
潤玉心下一曬,正色道:「弟妹慎言,你是我弟弟的妻子,而本座日後也是要娶妻立後的。弟妹若覺得稱本座一聲天帝陛下太顯生分,喊一聲大哥也是使得的。」
「本座?」錦覓不可置信地看向潤玉,「小魚……」
潤玉眸光一厲,屬於天帝的威壓再不收斂,包括青桓仙在內的一眾殿內仙侍「噗噗通通」跪了一地。
所謂:天帝一怒,十方俱滅。並不只是一句話而已。
被這威壓針對的錦覓自然也不好受,勉力支撐著身子,搖搖欲倒,「小魚仙倌」這樣親密的稱呼,她再也不敢喊出口。
見她老實了,潤玉才收回了威壓,覺得心裡的怨氣消了許多,頓時神清氣爽。
看在錦覓還算是有點兒用處的份上,潤玉給了她一個好臉色:「說吧,魔後此次入天宮,所謂何事?可是魔尊有什麼事情不便前來,所以才讓魔後代維轉達嗎?」
錦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支支吾吾,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其實,她哪裡有什麼事呢?旭鳳就更會讓她沾手什麼重要的事了。
因著其母荼姚的前車之鑒,旭鳳吸取教訓,從來不讓後妃插手軍務與政務,將她們都像凡間皇帝的妃嬪一般,養在深宮,終日爭奪的,也不過是他片刻的溫存與憐惜。
錦覓深宮沉浮多年,早不是當初單純不譜世事的葡萄或一心情愛萬事不管的霜花了。
再回首當年之事,她才知曉,誰人愛她更深,誰人執念更重,誰人輸得最慘。
儘管無數次告訴自己:我愛的是鳳凰!
可是,午夜夢回,那個溫潤如玉的身影卻總是不受控制地闖入,一聲又一聲地喊著「覓兒」,問她:「你可知,我的心裡有多痛?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她真的對潤玉無情嗎?
呵,多年之後,她才終於敢對自己承認: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不過就是仗著潤玉更愛她而已!
潤玉本就不是什麼愚蠢之輩,從前只不過是無人教導,空有一肚子學問,卻見識淺短而已。
在跟裴淼相處的這些年,他也在不斷地學習裴淼的為人處世的手段。
一開始,他只是本能地仰慕,無意識地汲取。裴淼雖然發現了,卻顧及他的顏面,並沒有點破;後來,他自己察覺了,感動愧疚之餘卻是學得更主動了。
裴淼也不是吝嗇的人,見他做天帝的經驗實在是匱乏得可憐,乾脆就從自己私人珍藏裡扒拉出了幾塊記載她曾相識的天帝的為政心得,讓潤玉看著學,隨便學。
當然,因著這件事,她從此方天道這裡得了不少功德,並用這功德之力止住了五臟六腑的疼痛的事,她也沒瞞著潤玉就是了。
她說:「如此,你我也算兩清。」
可潤玉卻覺得,不能這麼算。
「你替天道完善了秩序,天道贈你功德,這才是兩清。但潤玉受益匪淺,卻不止在為政一途。潤玉受此大恩,自當還報!」
裴淼辨不過他,便笑道:「你我是朋友,又何必分得那麼清楚?」
她對朋友一向大方,無論是法寶、丹藥還是功法,只要她力所能及,從不吝嗇。
她唯一吝嗇的,唯有感情。
這些,潤玉都不知曉,他只是得逞一笑,反問道:「那你又說什麼兩清?」
裴淼無奈:「好好好,算我說錯了。天帝陛下雅量高致,便莫要再擠兌我了!」
潤玉誇張地拍著胸脯:「哎呀呀,認識你這麼久,總算是搬回了一成。不容易呀不容易,當浮一大白!」
然後,他就被裴淼冷漠臉鎮壓了:「你重傷未愈,不得飲酒。」
潤玉自然不會傻到跟她爭辯她上次還拿酒招待他的事。他只是覺得,又發現了一樣淼淼的可愛之處。
——豁達大度,不拘小節,卻又極又分寸,不會讓人尷尬。
再看眼前的錦覓,他就更覺得自己從前怕不是眼瞎!
天真爛漫什麼的,跟口無遮攔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淼淼那樣的,才是「天真爛漫」的正確打開方式好伐!
言歸正傳。
其實繞了這麼多,就是想說一件事:潤玉如今看人的眼光,已經升級了!
通過錦覓閃躲的眼神和前言不搭後語的作態,他很快就判斷出來,錦覓找他,根本沒什麼正事。
再一思索,他心頭更是恍然:這怕不是在魔界過得不如意,想讓他幫忙找場子的吧?
呵呵噠,當他天界培養一批天兵天將不要天材地寶啊!
當即,潤玉神色一肅,特意挑在她鼓起勇氣開口的前一瞬截斷了她的話頭:「若是沒有要事,魔後還是請回吧,日後也不要再到天界來了,本座並不想引她不快。」
錦覓一怔:「她是誰?」
旋即,又有些恍然:「你當年特意找到我和鳳凰,說你已經放下了,就是因為她?」
——怕她誤會嗎?
潤玉點頭承認:「正是。」
——雖然初衷和過程和你想得不一樣,但你非要這麼說,也是半點兒不錯的。
錦覓神色慘然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她知道,有些話,她已經不必說了。因為即便說了,也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了。她的小魚仙倌,終於是屬於別人的溫潤君子了。
「我能見見她嗎?」
她只是……不甘而已。
潤玉蹙眉:「你要做什麼?」
錦覓強笑道:「我只是想見一見大嫂而已,想知曉,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潤玉仙呢?」
這句話明顯取悅了潤玉,他露出略顯羞澀的笑意,對青桓仙道:「去請淼淼過來一下。」
青桓仙會意,在路上就簡單地向裴淼講解了一下情況,並請求她幫忙遮掩一二。
「元君不知,那前水神實在是個大大的禍害,日後若是能別讓她再入天界,那真是眾仙之福!」
「不見得吧!」裴淼失笑,「不是還有一個仙人,對這位錦覓仙子念念不忘嗎?」
青桓仙神色一僵,訕訕道:「元君是說月下仙人嗎?經過元君教導,月下仙人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狐了。這天界,哪裡還有仙惦記著水神?」
是的,作為一個靠臉就能吃飯的神仙,裴淼也免不了被喜歡漂亮男女的月下仙人糾纏的命運。
本來嘛,亂點鴛鴦譜是人家的各人愛好,因果業力什麼的,天道日後自會清算。裴淼雖然不止一次救過世,卻從不認為自己是救世主,犯不著管這種閒事。
但月下仙人纏人的功力,便是裴淼也覺得煩不勝煩。
然後,她就抽空替月下仙人上了幾場政治課,順便洗了個腦。
月下仙人羞愧得無地自容,至今不敢再出現在裴淼的面前。
據明和閒時八卦,月下仙人再給凡人扯紅線時,已經不會單從情愛出發了,凡間登時就少了許多癡纏的孽緣。
裴淼一到上清宮,便被一個病弱美人給死死盯住了。
她心知這便是那位錦覓仙子了,還暗暗贊了一句:果然好相貌!
待看見一臉寵溺討好地迎上來的潤玉,她的心情登時就不好了,橫了他一眼,便越過他進了大殿。
潤玉亦步亦趨,小意溫存:「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淼淼便原諒了我吧!」
裴淼本就是遷怒他,被他這麼反常的神態一逗,就有些繃不住了。她桃花眼一撩,眼尾媚人的薄紅勾得潤玉心尖兒發顫。
然後,她就發出了靈魂拷問:「哦,你錯哪兒了?」
潤玉:「……」
——我怎麼知道?
但他自以為機智地說:「你說錯哪兒,就是錯哪兒了。」
裴淼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在無理取鬧了?」
潤玉再次:「……」
——臥槽,好難哄!我到底在該怎麼說呀?
線上等,急!!!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道侶是對方強求來的,但人家淼淼也是正兒八經談過戀愛的!
所以,潤玉仙,你段數不夠啊!
☆、不對勁
見他一臉的無錯,裴淼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聲音綿軟地撒嬌:「好啦,逗你的!」
只這一句,潤玉便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雖然他很清楚,裴淼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接到青桓仙求助之後,來替自己撐場子的。但他的心還是止不住地跳。
「噗通、噗通、噗通……」
一聲又一聲,響得嚇人。他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裴淼一雙柔荑,滿含情意地喚道:「淼淼。」
裴淼見狀,暗道一聲:「不好!」
——她一時玩兒得太嘿,忘了自己功法特殊了。而潤玉這副模樣,明顯就是一時不查,被她給蠱惑了。
這樣想著,她一邊順著潤玉的力道偎入他懷中,在錦覓的視覺盲點裡,掐住了潤玉腰上的一點兒軟肉,用力擰了半圈兒。
潤玉痛得龍鱗都要炸了,渾身上下一陣僵直。裴淼察覺到他的僵硬,便踮起腳尖兒,湊到他耳邊問:「你可是清醒了?」
潤玉本來是清醒了的,可當她清潤如蘭的鼻息噴薄在脖頸之上,他就覺得,自己比先前更迷糊了。
但他到底智商高,迷迷糊糊間,還不忘小聲應了一聲:「嗯。」
裴淼松了一口氣。
她曾因年少之時太過心高氣傲,為表示自己不會被魔道妖人蠱惑,與當時還是魔宗掌門的花辭樹立下賭約,相互套路。
結果,花辭樹一顆真心被她偷到了手裡,她卻並不打算以真心還報。
當時她自然是不後悔的,甚至還很得意。因為花辭樹就是一個喜歡玩弄人心,盜取女修芳心的人渣。她教訓了一個人渣,自然是正義的代表。
可是,多年以後,洗心革面的花辭樹棄魔從道,助她良多,兩人也成了朋友。
而那時,她也成熟了許多,才開始後悔年少時幹的荒唐事。但卻為時已晚。
如今,她可不想因幫朋友一個小忙而重蹈覆轍。
要不然,日後彼此相見,得多尷尬啊!
他二人之間究竟如何,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但在錦覓看來,那真是郎情妾意,親密無間了。
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心尖蔓延開來,錦覓的臉色更白了。
身居六界第一美人之位多年,錦覓就算對自身的一切都不自信,可歷來對自己的容貌卻是自信至極。
她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一個女子,長得比她更美。
可是,這個認知在見到裴淼的一瞬間,便被無情打破了。
更可怕的是,裴淼如今的外表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明顯還未完全長開。也就是說,待到日後,她還會更好看!
怪不得小魚仙倌會喜歡她,原來,她這樣的美!
她正自慚形穢,卻聽見那個令她自慚形穢的人滿是讚歎地說:「這是哪裡來的美人,我從前怎麼沒見過?」
錦覓心頭一陣屈辱,但仔細看去,卻發現裴淼眼中只有純然的讚歎,全無譏諷之意。
她狼狽地移開了目光,只覺得無地自容。
潤玉笑道:「這是魔後,也就是我的弟妹。」
「哦?」裴淼似笑非笑地睨了潤玉一眼,仿若真個是醋意橫生一般,「怪不得呢!」
她的醋意是假,潤玉面上慌亂卻全系真心:「淼淼,你聽我說,她日後都不會到天界來了。」
裴淼輕輕哼了一聲,嬌蠻道:「她來不來,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對,對,對,沒有關係!」潤玉毫無原則地妥協。
錦覓終於是看不下去了,強忍住心頭的滯痛,勉強笑道:「天帝陛下,這位仙子,我……我先告辭了。」
她說完,不待旁人反應,便奪門而出。遠遠的,她還聽見潤玉冷聲吩咐:「日後魔後再來,不必通稟本座了。」
奔跑中一個踉蹌,錦覓差點跌倒。
原來,你不在意我時,我的一切超然便都化為了無有。
錦覓一離去,裴淼便從潤玉懷中出來了,得意洋洋地笑道:「怎麼樣,我演得還不錯吧?」
無盡的失落升起,潤玉連忙收拾好了心緒,一臉拜服地拱手:「佩服,佩服!若非潤玉知情,怕也是要信以為真。」
「嘻嘻,」裴淼更是得意,卻假做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小意思。」
可潤玉心思一轉,臉色卻漸漸僵硬了起來。
他若無其事地打趣她:「當然,當然,似淼淼這樣的佳人,昔日愛侶怕也是寵得如珠如寶。淼淼只需照搬即可,只苦了我,竟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裴淼神色一淡,笑容漸漸消逝。
潤玉心裡「咯噔」一聲,他本是試探一下,看裴淼的反應,還真的有?
「怎來了?」他揮退了一眾仙侍,一臉擔憂地問,「可是潤玉哪裡說錯了?」
「不,你沒有說錯。」裴淼露出一種似悲似泣的神色,「他待我,何止如珠如寶?」
殷紅的血絲自她唇角溢出,她聽見了潤玉驚恐的呼聲,腦子卻越來越模糊,江源與慕連城的面容不斷在她眼前閃現。
「師姐。」這是江源。
「淼淼。」這是慕連城。
二人皆是一臉悲戚,一聲又一聲地質問她。
「師姐,你為什麼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淼淼,你真的愛我嗎?真的對我有男女之情嗎?」
兩張面容交替出現,越閃越快。最終,一切都定格在江源那張清秀俊逸的臉上。
他一身玄紅相交的衣衫,靜靜盤坐在蒲團之上,髮絲半束半散,明明是最為慵懶的髮型。可是,他玉冠之上垂下的流蘇紋絲不動,臉上也再沒有半點兒表情。
他看著她,突然露出一絲笑意,卻不見半點兒喜色。
他說:「人因執念而成魔,我這執念,怕是再過億萬年,也不會消散了。師姐,你在此界,我便在此界。若是有朝一日,你超脫了這一屆,到了更高更廣的天地裡去,那我便也隨你而去,還做個魔帝如何?」
然後,他便真的隨著她,一個世界又一個世界的突破。
她自有無數機緣,又有天生的資質,尚且覺得艱難。也不知資質平庸的阿源,究竟是付出了何種代價,才能追著她一步不落的呢?
裴淼驟然吐血栽倒,潤玉嚇了一跳,連忙接住她,帶著她回了火靈之力最盛的棲梧宮。
「阿源……阿源……阿源……」
一聲又一聲的夢囈傳入耳中,潤玉只覺心如刀絞。
「阿源……便是你的心上人嗎?」
在太上老君與岐黃仙官都來看診過後,潤玉終究是沒有忍住,召來魘獸,吞噬了裴淼的夢境。
那是一個藍色的所見夢。
夢中的少女慵憨嬌豔,正是裴淼無疑。而伴在少女身邊的少年,便是那阿源。
兩人在風中奔跑,歡樂的笑聲灑了一路。
「師姐,」終於停了下來,少年遲疑道,「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而兩人身前,是滿滿兩大筐的桂花。
「有什麼不好的?」少女不以為意,「謝師伯整日裡把這些桂樹看做命根子一樣,簡直就是入了執了。這可不好。我就要摘了他的桂花,拿來釀酒!」
少年無奈一笑:「好吧,好吧!」
少女笑道:「非但如此,待我的酒釀成了,還要送幾壇給謝師伯。你覺得怎麼樣?」
少年神色一僵,終究是良心占了上風:「不怎麼樣。謝真人本來就夠傷心了,師姐還是不要送酒了吧?」
少女有些不高興,卻也知道自己過分了:「好吧,好吧,不送就不送。正好,這酒我還有別的用處呢!」
見少年一臉感興趣的樣子,少女俏皮一笑,笑盈盈地說:「若是五百年後,你能修至妙微境,我便答應與你結為道侶。到時候,就拿這酒慶賀如何?」
潤玉廣袖一揮,夢珠應聲而裂。
後面的,他不想再看下去了。
「淼淼,」他雙目因淚意而通紅,顫抖著撫上裴淼的臉頰,低聲道,「無論你喜歡誰,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裴淼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日之後了,原本說好的三日之後為潤玉療傷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她坐在榻上,無視了欣喜的潤玉,臉上隱隱有怒意閃現。
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明明已經很久不曾想起過江源了,這回為何突然就想了起來,並且還能讓他將慕連城擠走了呢?
她原本以為,她到這個世界只是機緣巧合。如今看來,這機緣也未免太過巧合了些!
「淼淼,你怎麼樣?」潤玉焦急地問。
裴淼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已無大礙。」
——只是,發現了點兒有趣的事情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咳,裴淼年少的時候,就是個熊孩子,還是個高智商的熊孩子。
☆、情劫
雖然裴淼再三強調自己沒事,可聽過太上老君和岐黃仙官戰戰兢兢地彙報過她身體狀況的潤玉,卻是難得強硬地將她當成了琉璃玉,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生怕她磕著碰著了,傷勢會再次加重。
對此,裴淼只覺哭笑不得:「阿玉,你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爹,這管頭管腳的,未免也太過了吧?」
潤玉板著一張臉,頭一次在她面前態度強硬:「待你傷好了,想去哪裡都可以。但在此之前,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天界待著吧!」
不等裴淼說話,他便截斷了她的藉口:「你需要什麼藥材,盡可繪了圖來,我派人幫你找;你若是有魔界和妖界的朋友,也可以請到棲梧宮來。」
末了,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嗎?」
裴淼:「……沒了。」
——她本質上是個死宅,實質上,幾乎所有學丹道與器道的,都是死宅,沒事不喜歡出門。
潤玉一槌定音:「既然如此,就這麼定了。」
裴淼的神色有些古怪,盯著他看了半天,直看到潤玉渾身不自在了,她才笑道:「你的帝王心術,總算沒白學。」
「什麼?」潤玉一怔,隨即便反應了過來,面色一變,急道,「你誤會了,我沒有……」監視或限制你的意思。
「你不必說了,」裴淼打斷了他,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反正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無論你是什麼意思,都沒有關係。」
她之所以能這麼坦然,是因為她已經決定了,先放棄謀取世界本源的計畫,等到她自身的問題解決了之後,重頭再來也不遲。
她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推動,讓她掉進了這個世界,可只要是陰謀,便總有敗露的時候,她安心等就是了!
潤玉卻是面色慘然:「淼淼,這麼多年了,潤玉待你的一片誠心,便換不來你一絲信任嗎?」
裴淼忽然就想要歎氣:「阿玉,你可知,你這番情態,像極了我一個故人?」讓她看了,心裡就難受。
潤玉覺得她是在轉移話題,可還是配合地問:「誰?」
「他是我的師尊,也是我的道侶。」裴淼真的歎了口氣,「他在我面前,便總是患得患失,但這其中自有緣由,我二人皆有過錯。可是,你又是為何?」
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潤玉就不能和她來一場正常的交流呢?
她覺得,說一個天帝有手段,這絕對是誇獎好伐!這個時候,潤玉只需笑吟吟地拱拱手,道兩聲過獎,兩人相視一笑,此事便也就揭過了。往後,兩人還是好朋友嘛!
裴淼的朋友很多,正道、魔道的都有。而且隨著她本身的地位越來越高,所交的朋友自然也水漲船高。
而地位一高,很多原本簡單的事情就會變得複雜。既然要做朋友,彼此之間包容一下也是在所難免的。
潤玉這樣的反應,倒像是個一無所有的寒門子弟一般,覺得所有的友誼都應該是純粹的再結合他的地位,裴淼實在是不能理解。
她說了這麼多,潤玉就只聽見了「道侶」二字。
他自然知曉什麼叫做道侶的,那是一種比夫妻更為緊密的關係。
原來,你已經成婚了啊!
潤玉在心底歎息了一聲,竟奇異地沒有感覺到疼。
他聽見自己笑意如常地問:「哦,淼淼的道侶?是那個阿源嗎?」
見裴淼面露異色,潤玉連忙解釋:「是潤玉失禮,聽到了淼淼的夢囈。」至於觀看她夢境的事,他下意識便隱瞞了。
「無妨,」裴淼露出玩味的笑意,「他並不是我的道侶,而是我的情劫。只是不知,那種情況下,我為何會夢見他?」
潤玉對裴淼為何會夢見江源一點兒都不關心,他只關心另一個人。
「淼淼的道侶,一定是個驚才絕豔的仙君吧!」
裴淼聞言一怔,歎息般地說道:「他……自然是……驚才絕豔的。」
潤玉仔細觀察她臉上的神色,卻發現……那是懷念。
懷念?
潤玉微微一怔,心底陡然便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升起。
——以往,淼淼也不是未曾與他提過故人。但無論是提起往日的友人,還是師兄弟,甚至是她的師尊與父親,她也都提到過。
但是,卻從來沒有一次,她是露出懷念的神色的。
也是啊,仙神的壽命何其長久?淼淼離開原本的世界到這裡,還不到千年光陰,平日裡閉個關都不夠,如何就用得上懷念了?
除非……
潤玉豁然開朗,心神一松,才覺有刀割針刺一般的疼痛蔓延開來。
潤玉歎息:原來,不是不會疼,只是痛得厲害了,便麻木了,自然感覺不到了。
「淼淼……節哀!」
這一句,他說得毫無誠意。若非是顧忌裴淼還在,他幾乎恨不得大笑三聲。
——你既然已經死了,那本座便不與你計較了。
見他已經猜出來了,裴淼也沒有否決,只是露出苦澀的笑意,還帶點兒自嘲:「或許當真如阿城所說,我對他其實也沒有多少感情吧。又或者,是我生性涼薄。」
她有些茫然,卻又覺得眼眶發熱,喃喃道:「阿城剛剛隕落之時,我的確是悲痛欲絕。可是,千百年後,他的存在便絲遇了風的煙霧一般,越吹越淡。我真的愛過他嗎?」
這個問題一但出現在腦海,她就不可遏制地越想越多。
這種情況,從前好像也發生過。但那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對了,是阿源於東海戰場詐死離去之後。
她曾經是那麼那麼地喜歡阿源,可是他隕落之後,自己卻並沒有悲傷多久。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以為是那幾百年的事情太多,天地間各種劫難接踵而至。而她一直處於劫難的中心,所以根本就沒有時間多想阿源。待到後來,時日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可是,直到很久以後,她逐漸對師尊慕連城生情之後,才得知了一個除她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她之所以會莫名其妙便對阿源情根深種,全因阿源就是她的情劫。阿源半途身隕,她的情劫未過,便驟然失了應劫物件,以致境界停滯,修行多年沒有進益。
由於她們那個世界的規則,情劫未度過之前,是不能讓身在劫中之人知曉自己在渡劫的,因此,所有人都不曾多說半句。
阿源是她的情劫,卻在她未破劫而出時身隕。因著她對阿源其實根本沒有那麼深的感情,所以,他死之後,她會耽於俗務,很快便淡忘了她。
那麼,慕連城呢?
為何也是如此?
她臉上難得露出了驚恐之色,根本就不敢再想下去。
潤玉擔憂道:「淼淼,你怎麼了?」
此時此刻,裴淼頗有些六神無主。聽見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抓住了他,顫聲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如果什麼?」潤玉更是擔憂。
「不,沒什麼。」裴淼逃避般地搖了搖頭,鬆開了抓住他的手,無力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潤玉直覺這是一個契機,一個能離淼淼更近的契機,又如何肯走?
「淼淼,」他握住她的肩膀,俯身與她平視,誠懇地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你有什麼難解之事,都可以告訴我。潤玉雖不才,自認還是有幾分綿薄之力的。」
這是潤玉第一次握住她的肩膀,也就是這時,他才猛然發覺,她的身形其實很是單薄,個子也不高,才將將到他胸口。如此的嬌小玲瓏,倒與平日裡給人的感覺大相徑庭。
這個發現,讓潤玉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還有些竊喜,更是生出一種他面對裴淼時從來沒有過的保護欲。以至於,他連聲音都忍不住更輕柔。
「你告訴我,好嗎?」
或許是他的氣息太過無害了,也或許是他此時太過溫柔,裴淼心頭那股莫可名狀的感覺就全化成了委屈。
「我曾信誓旦旦,指天誓日地認定的一段感情,很多很多年,都是這樣認定,認定我喜歡他。可是,有朝一日,我卻突然發現,這所謂的喜歡,或許只是源於劫難的加持……」
「呵!」裴淼慘然一笑,淚水一顆一顆自眼眶滑落,整個人是潤玉從未見過的脆弱。
「怪不得他那樣的絕望……那樣絕望地問我,對他究竟有沒有男女之情?原來,又是一次只我一人不知而已!」
「我讓他絕望而死,可他卻還念著我的劫數,至死也不曾說破。我……我……」
失聲痛哭。
潤玉手足無措。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原文結局男女主是HE了,可依照慕的性格,還有裴淼對待感情的理智,除非他們一輩子都在原來的那個世界踏步,否則,慕是絕對過不了心魔劫的。
所以,原文算是隱形的BE。
雖然原文已經申明過了,這裡還是要再重申一遍:淼淼,她就是個渣呀!還是渣得坦坦蕩蕩的那種。
☆、短小的一章
裴淼與其說是在哭,不如說是在宣洩,宣洩心中莫可名狀的委屈。
潤玉急得簡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除了「淼淼,你別哭了」和「這不是你的錯」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眼見她越哭越凶,甚至因著內傷的緣故就要喘不過氣來了,潤玉情急之下,一把將她抱在懷中,輕輕拍撫她線條優美的背,為她順氣。
「淼淼,你莫要在哭了,你哭得我心裡難受極了。」
裴淼抬頭看了他一眼,一雙桃花眼哭得紅彤彤的,像只可愛的小兔子。
只不過,這只小兔子也太過不解風情,她是半點兒沒有體會到潤玉話中的真意,還奇怪地問他:「我哭我的確你難受什麼?」
潤玉:「……」
——原諒我太君子,原諒我太矜持……特麼的,這已經約等於表白了吧!
潤玉覺得,他也想哭了。
正在他下定決心,要直接坦露自己的心意時,卻聽裴淼自嘲地苦笑了一聲,問他:「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潤玉不明所以:「淼淼何出此言?」
裴淼無意識地在他胸前蹭了蹭,冷笑道:「明明害人的是我,到最後覺得委屈的也是我。你看,我害死了他,心裡最多卻不是愧疚與後悔,而是委屈。他們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劫數,卻將我一個人蒙在鼓裡親,一無所知。雖然我知道,他們都是為我好,可我還是覺得委屈。」
潤玉無言。
其實,他是挺能理解裴淼的委屈的,這種人家明明是為你好,做出的事卻萬分不合你心意的心情,他也曾經歷過。
他的生母簌離,便是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謀害旭鳳,口口聲聲要為他謀取帝位。
可是,從始至終,他潤玉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帝位呀!
他只是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散仙,有尊位也好,無尊位也罷,只要有一人心愛之人誠心相待,長久相伴,他便已心滿意足。
可是,簌離不懂。
或許,她從來都沒有要懂過,也不在乎他究竟想要什麼。她只是想要自己的情敵一無所有,把所有情敵的東西都奪到自己手裡而已!
所以,明知他與旭鳳的感情極好,卻還是三番四次地謀害旭鳳。
母債子償。
簌離是身死道消,輕鬆而去了,卻剩潤玉一人孤苦立世,無親朋、無摯友、無愛侶。
潤玉暗暗歎了一聲,收緊了手上的力道,將淼淼單薄的身軀摟得更緊了一些。
——幸好,還有一個你,闖入我的生命裡。無論是何種原因?讓你來到這個世界,潤玉都感激不盡!
「不是你的錯。」他說的很認真,「至少,你已經很努力地去愛他了。是他自己沒有本事讓你對他鍾情,又怎麼能怪得了你?」
——是的,若是日後潤玉無法讓你愛上我,那麼淼淼也無需愧疚,不過是潤玉還不夠好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發個番外,是一開始的腦洞之一,可能不會成文。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了穗禾
假如裴淼以身填混沌縫隙之後,是真的掛了,炎熙道君只救下了女兒的一縷殘魂,幾番推算之後,將她的殘魂投入了一個情虐橫生的小世界,並和這個世界的天道溝通了一番,準備讓女兒借助這個世界的情根虐氣渡過情劫。
於是,裴淼就投生成了天生火屬的鳥族族長之女——穗禾。
當然了,因為炎熙道君許給天道的好處夠多,天道想著自己也不能吝嗇,就把原本該是孔雀真身的穗禾改成了鳳凰真身。
非但如此,天道還決定再下個血本,把本世界最優秀的男人(自認為的)——男主旭鳳配給她,助她渡情劫所用。
於是乎,轉世重修的穗禾公主(因為只剩殘魂,所以沒有記憶,但是性格卻基本保留)從小就做各種各樣的夢,夢裡都是與一個叫旭鳳的人的愛恨情仇。
因著自小便夢到這些,久而久之,穗禾便對旭鳳情愫暗生……才怪!
真相是,產生了嚴重的逆反心理。在聽父母說天后的嫡子名為旭鳳時,更是決定:如非必要,堅決不上天界!
天道就急了,為了讓男主旭鳳和她產生感情糾葛,就在他涅槃之時,把原本該掉到花界的旭鳳丟到了鳥族。
唔,此時的旭鳳就是一隻冷藏的黑烏鴉,穗禾根本沒認出來那是鳳凰。
也幸好如此,她才出手救了他,替他療了傷。
等她知道自己救的是一隻鳳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並且,清醒之後的旭鳳還擅自吃了鳥族特供給族長穗禾的竹食與醴泉。
這裡解釋一下,因為保留了前世的性格,穗禾本質上就是個修煉狂人,還習慣性地在父母死後將整個鳥族徹底整頓了一番,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所以,如今的形式,是整個鳥族都生活在被穗禾支配的恐懼之中,一個比一個忠心,天后根本就指使不動鳥族。
也是因此,天后幾次壽宴,穗禾都只是派人送了壽禮,藉口閉關不至。天后雖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因為,天后還要仰仗鳥族,仰仗穗禾。
鳥族給族長專供的竹食,是專人特意培育的新品,無論是口感還是個頭,都不是天界那些可以比擬的。
所以,喜愛竹食的旭鳳就忍不住了……
結果根本不用想,穗禾雖然礙於他的身份沒揍他一頓,卻也看似客氣,實則強硬地將他請出了鳥族領地。
旭鳳回天界之後,便向天后說了是鳥族族長救了他的事。天后聽罷,心生一計,欲讓旭鳳與穗禾聯姻,以鞏固鳥族與她的關係。
旭鳳……唔,他羞答答地答應了。
熟不知,重生歸來的大殿潤玉,聽聞救旭鳳的不是錦覓,而是穗禾之後,震驚了。
他決定在天后邀請穗禾上天之後,好好會一會這個很可能與他一樣重生的穗禾公主。
穗禾其實是不想搭理天后的,但天后畢竟出身鳥族,也不能太不給她面子。所以,接了天后專門下的帖子之後,穗禾還是決定上天界一趟,當面接受天后的謝意。
因著鳥族這些年在穗禾的帶領下越發強盛,天帝太微也很重視這次邀約,就帶著兩個兒子一起參見了天后設的家宴。
期間,潤玉不著痕跡的試探和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惡意被穗禾察覺。
所以,在旭鳳約她遊玩,順帶表白的時候,她果斷禍引東水,言說自己對大殿一見傾心。
很狗血的,這話正好被隱在暗處觀察她的潤玉聽了個正著。
於是,純情的大殿就羞澀了,卻也更懷疑穗禾是重生的,因知曉他日後是天帝,才會疏遠旭鳳而親近他。
自以為知道了真相的大殿借機對穗禾冷嘲熱諷,然後,就被同樣嘴炮能力破表的穗禾給懟得懷疑神生。
然後,高高在上慣了的天帝玉就和膽敢無禮的穗禾公主杠上了。
呃……天帝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遠在花界的錦覓:話說,還有人記得我嗎?
天帝玉:等我先懟贏了這一波兒。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了穗禾
像穗禾這種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人,平日裡圍在她身邊的人不是敬著她,就是捧著她,頭一回遇見這種一見面就是懟的。
於是乎:呵呵噠,很好,小妖精,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兩人是懟著懟著互生好感,但天帝玉一葉障目,覺得他會一直愛錦覓。如今好不容易旭鳳移情別戀,不會和他搶錦覓了,他當然是努力抱得美人歸呀!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了被他遺忘在犄角旮旯裡的錦覓。正當他苦惱怎麼不刻意地接近白月光時,蛇仙在天后壽宴時,仍然將錦覓帶上了天界。
錦覓仍然像前世一樣,被一隻老鼠嚇得暴露了身份。
當然了,這一次追出去救她的就只有天帝玉一個了。旭鳳專心致志地圍在穗禾身邊噓寒問暖,生怕她也受了驚嚇。
穗禾無語之餘,也覺得挺對不起旭鳳的。
本來嘛,他從來都沒有做錯過什麼,她不過是因著幾場子虛烏有的夢境,便對他產生了反感,並幾次三番地整治戲弄他。
旭鳳又不是個傻子,就算一開始不知道是她幹的,兩三次之後也就知道了。
但人家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每每都一笑而過。
穗禾又不是個小肚雞腸的鳳凰,自然不會因為這個覺得旭鳳是看不起她,反而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更應該和他說清楚,以免時日久了,他更難割捨。
然後,她就約了旭鳳出來,再次向他申明:我對你沒有任何男女之情,我是真喜歡潤玉。
旭鳳自然很不甘心:可是,潤玉已經有婚約在身了,上神之誓,是不能違背的。
穗禾:你又怎麼知道他不願意違背這誓言?若要付出什麼代價,我替他付便是了。若是天帝因此責罰他,我自然會保下他。想來,天帝還是會給我鳥族這個面子的。
旭鳳沉默許久:我會等,等你回頭的那一刻。
好巧不巧,他們的對話再次被歸來的潤玉聽見了。
潤玉心頭很是慌亂,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自己不會移情別戀。
於是,他就現身了,直截了當地表示:我這輩子都只會愛一個人,那就是我的未婚妻。
穗禾:你的未婚妻還沒有出生,你又怎知你愛不愛她?
然後,潤玉就像兩人透漏了錦覓的身世。
穗禾很傷心呐,旭鳳看她傷心,也高興不起來。
但穗禾多理智啊,傷心過後,便向潤玉道歉:這些日子,給大殿添了許多麻煩,是穗禾之過。大殿放心,穗禾日後定然不會再給大殿添不必要的煩惱。
潤玉心頭有些恐慌,卻被他忽略過去了:如此,便多謝穗禾公主了。
嗯,到了這裡,潤玉已經徹底涼涼了!
所以說,本文男主不是潤玉,而是旭鳳啊!
大家不要一看穗禾成了鳳凰,就想著龍鳳呈祥,其實鳳凰於飛也很萌嘛!
好了,下章再說旭鳳如何上位的,本章就到這裡了,作者菌去洗衣服啦!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在這裡吐個槽,吐一個看許多同人文時都想吐的槽 。
那就是:但凡荼姚不是主角時,就把她描寫地罪大惡極。
其實吧,我覺得,荼姚作為原配 和太微還是家族聯姻的那種,太微還是借助鳥族的勢力上的位,說天界是他們夫妻的共同財產一點兒都不過分。
所以,旭鳳覺得天帝之位理應是他的,他可以讓給潤玉,我也覺得沒有問題。
潤玉一心想做個散仙也是對的,反而像原著裡一心謀取天帝之位就真居心叵測了。
荼姚打壓小三和庶子這種行為沒有錯,她錯就錯在手法太過激、太簡單粗暴。
如果她把打壓小三和庶子的功夫都花在對付太微上,也就沒有那麼多事了,最後得償所願也很有可能。
可惜,她看不清楚。
當然了,各人觀點,不喜歡的可以討論,但別噴。
還有,關於錦覓稱風神為臨秀姨而不是母親或娘這一點,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完全是變相地把和水神只是私定終身,沒有任何儀式的花神抬到了水神原配的位置,把風神這個原配貶成了繼室。
話說,風神的脾氣可真是好啊,這都能忍!
雖然這個一個仙俠劇,可拋開那些魔幻元素之後,完全可以當宮鬥宅鬥劇來看。
如果這樣看的話,風神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都是水神的原配,錦覓一個私生女,不喊原配母親,也可以被不知情的人解讀成風神沒有承認她。也就是說,她連個庶女都算不上,只能算外室女。
按照這個邏輯,她連身為庶子的潤玉都夠不上,更夠不上身為嫡長子的旭鳳了。
所以,果然是瑪麗蘇劇呀!博大家一笑而已,不要當真。
同理,看同人也就是看自己喜歡的CP,不要像作者菌一樣較真,高興就好嘛!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了穗禾
雖然對潤玉示愛失敗了,但穗禾這個人,也不會因此就接受旭鳳。她覺得這樣把人當備胎,想要的得不到,就退而求其次什麼的,挺侮辱人的。
所以,她還是拒絕了旭鳳。
旭鳳黯然離去,卻也表示自己是不會放棄的,他總會讓穗禾忘了潤玉,全心全意地愛他。
潤玉見穗禾拒絕了旭鳳,心裡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可是,旭鳳的宣言卻也讓他覺得羡慕。
因為,如果換作是他,絕對沒有信心說出這樣的話。他的愛從來都是卑微的,前世明明錦覓的是他的未婚妻,但知曉錦覓愛旭鳳,他都不敢生出這種想法,只求能在錦覓心中有一席之地便心滿意足。
他想著,以穗禾的為人,既然愛了,便會一條道走到黑的,且也讓旭鳳嘗一嘗,這愛而不得的滋味。
可是,他卻忘了,今生的穗禾已經與前世的穗禾不同了。前世的孔雀穗禾固然會為旭鳳執迷不悟,今生的鳳凰穗禾卻不是喜歡一棵樹上吊死的仙!
等幾人再次相會的時候,穗禾待潤玉,已經與旁人別無二致。潤玉才真正覺得難受。而旭鳳覺得潤玉傷了穗禾的心,這些日子一直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倒是讓天后欣慰不少,更覺得穗禾就是她兒子的福星!
旭鳳鍥而不捨,想盡各種辦法討穗禾歡心,同時又不忘努力修行,說是要保護穗禾,為她抵擋一切危險。
兩人同修火系,又同為鳳凰之身,修行之道頗有相通。旭鳳時常藉口修行上有疑惑請教穗禾,也幫助穗禾解決一些修行上的疑難。
無論是誤打誤撞也好,精誠所至也罷,旭鳳的所作所為,的確是找到了打動穗禾的正確路途。
穗禾的性情承襲裴淼,而裴淼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她曾喜歡被自己救了性命的江源,因為江源滿足了她的保護欲;她也曾喜歡她的師尊慕連城,因為慕連城滿足了她的被保護欲。
但也因著這兩個人的性格缺陷,不能讓裴淼完全鍾情,但有變故便可抽身而去。
而旭鳳不同。
因著生活環境的原因,旭鳳是陽光的、開朗的、自信的。但他又懂得尊重穗禾,雖然想要保護她,卻並不將她當做弱小。
他想保護她,就只是遵從內心,不想讓她受到半點兒傷害而已。
但他也知道,他愛的女孩兒,即便沒有他,也會活得很好。
所以,他在修行上有了疑難,請教穗禾也毫無心理障礙。
也就是說,旭鳳同時滿足了穗禾本性裡的保護欲和被保護欲,性格也沒有明顯的缺陷,正是最讓她輕鬆的那種。
這與喜歡潤玉不同。
她喜歡潤玉,只不過是從來沒有見過敢懟她的,一時新鮮有趣而已。而潤玉本身也有自己的閃光點,所以才讓她喜歡他。
若是潤玉不曾拒絕她,兩人相處久了,這份感情自然會加深,最終令她難以割捨。
因為她這樣的人,既然決定了和誰在一起,別人再好,她也是不會多看一眼的。
但很可惜,潤玉拒絕了她。也很慶倖,潤玉拒絕了她,才讓她有機會瞭解旭鳳,找到了更適合她的人。
但真正讓她鬆口接受旭鳳,是源於她的一個玩笑。
一日,他二人練功結束之後,旭鳳期期艾艾地問:你什麼時候才能嫁給我呀?
穗禾聽完,笑著跟他開了個玩笑:我在鳥族做老大做得好好的,幹嘛要嫁到天宮去,平白給自己身上摞幾座大山?
她真就是個玩笑,旭鳳卻當了真。他當時沒說什麼,結果第二天便鄭重其事地告訴她:我昨天想了一夜,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而且,我也不捨得你對別人卑躬屈膝。所以,我決定入贅鳥族。
穗禾當時是一陣懵逼:我說的話都很有道理呀,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當她弄清楚之後,又覺好笑,又覺感動,當即便拉著旭鳳上天,找上天帝太微,直截了當地表示:我看上了你二兒子,準備嫁給他,你準備聘禮吧!
天后與旭鳳固然是又驚又喜,天帝也為能借機拉攏鳥族高興不已,當場賜婚。
唯有正在向天帝稟報公務的潤玉又驚又怒又痛,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講潤玉的心路歷程。
還有就是,以作者菌給裴淼的人設,若非是有太多的機緣巧合,她是基本上不會喜歡像潤玉、慕連城等這樣陰鬱的人的 。
所以,如果是穿成了穗禾,無論有沒有記憶,只要是文中這種情況,她都會和旭鳳走到一起的,因為更合適。
對了,還有關於情劫:作者菌的設定,情劫這個劫數是固定的,但這劫數應在誰身上,是隨機的。
也就是說,穗禾最喜歡誰,情劫就是誰,度過了之後,可以走無情道,也可以是極情道。
各人覺得,如果是應在潤玉身上,最後她破情而出的概率比較大;但如果是應在旭鳳身上,以情入道的概率比較大 。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了穗禾
算了,這章不說潤玉了,先說荼姚。
荼姚是只傻鳳凰,至少在穗禾看來,她簡直傻透了!
你瞧瞧,在穗禾與旭鳳的婚約正式定下之後,她覺得穗禾終於成了自己人了,找穗禾商議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怎麼對付潤玉那個孽種!
穗禾:「……」
當時穗禾看荼姚那個眼神呐,真叫一個一言難盡!
荼姚被她看的不自在:怎麼了?
穗禾:天后娘娘當年也是有名的巾幗英雄,如今卻把一身才智都用在了如何對付小妾庶子身上,真不覺得太浪費嗎?
荼姚大怒,但礙於穗禾在鳥族的威望,她忍著怒氣問:什麼意思?
於是,穗禾就開始給荼姚灌輸:對付小妾有個毛用?這種東西,那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你這樣揚湯止沸,是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的,為何不乾脆釜底抽薪?
荼姚:……你的意思是……
穗禾微微一笑:如果你自己做天帝,或者是做太后,一個太微又算得了什麼?就是把什麼廉晁、太微全都收了,誰又敢說什麼?
荼姚:……
——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穗禾再接再厲:只要把太微拉下來,旭鳳上位,天界便是我鳥族天下,到時候,太微便是你一個人的了,再也不可能拈花惹草了。
荼姚:呵呵噠,到時候,誰還稀罕太微呀!
穗禾終於把荼姚給徹底洗腦了。想想自己以往幹的事,荼姚羞愧地簡直無地自容!
搞定了荼姚之後,穗禾剛松了一口氣,轉頭便聽見旭鳳說什麼:我已經有了穗禾了,就把帝位讓給大哥吧。
穗禾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點著旭鳳的額頭質問:你是不是傻?
旭鳳:哈?
穗禾:我鳥族自荼姚之後,在天界投資了多少人力物力?哪次和魔界大戰,不是我鳥族身先士卒?如今眼見要出成果了,你卻要別人來摘桃子!
旭鳳:啊?
穗禾:拋開這些不談,鳥族做了這麼多,已然是功高蓋主了,若是你不能登上天帝之位,鳥族必然受到新主的忌憚,你是要逼我造反?
於是,旭鳳的三觀也被刷新了,一家三口齊心合力,準備謀劃太微的帝位。
反正,等潤玉反應過來的時候,天界已經改朝換代了。
潤玉:前世情場失意,還能搞事業寄情,今生是讓我專心情愛的節奏?
可是,隨著與錦覓在一起的時日越久,他卻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前世那種飛蛾撲火的熱情了。
雖然帝位上的人換成了旭鳳,但水神還是認回了錦覓,錦覓還是說了喜歡他,水神雖然不想參與天家內務,但看女兒喜歡,他還是同意了這門親事。
旭鳳很為兄長高興,還與穗禾商議,乾脆將兄弟二人的婚禮定在了同一天。
如今天界百廢待興,兩人的婚禮放在一起舉行,即能節約資源,還能比單辦一場更盛大,同時還能表達一下新帝對兄長的重視,一舉三得。
這樣的好事,穗禾當然不會反對了。
至於荼姚,她已經想開了,覺得她堂堂一個天界太后,跟一個庶子計較,簡直是平白抬高了潤玉的身份!如今兒子要拿潤玉刷聲望,她非但不反對,還把潤玉所用的一應東西,都提到了和旭鳳的一個規格。
——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絕!
荼姚覺得,穗禾說的太有道理了!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了穗禾(終章)
最後,還是來說說潤玉吧。
潤玉喜歡穗禾嗎?
他喜歡。
並且,這種喜歡就像是新釀的美酒,一開始並不濃烈,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香醇。
那麼,潤玉喜歡錦覓的?
自然也是喜歡的。
錦覓最吸引他的,是自身的天真爛漫、單純善良。
可是,時日久了,他便也明白了,錦覓之所以能保持天真單純,那是因為一直有人維護她的生活環境。
不知何時,他開始思索:若是讓錦覓與穗禾易地而處,那錦覓還能單純嗎?
其實,他這種假設挺無聊的。因為他見到的錦覓就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啊!
似他這種一直生活在黑暗裡的人,最是容易被這種人吸引不是嗎?
若是錦覓生長在穗禾的環境裡,長成的自然就不是這個錦覓了,他也就不會被她吸引了不是嗎?
潤玉最終還是娶了錦覓,因為穗禾親自來警告他,讓他安分,同時還給他帶來了暗中投靠他的兩個天將的元神。
他攔住穗禾:你不是喜歡我嗎?你真的喜歡過我嗎?
穗禾:我當時喜歡你是真的,如今不喜歡你也是真的。
潤玉嘲諷:原來,你的喜歡竟是這樣淺薄,隨時都可抽身而去。
穗禾覺得他莫名其妙:你不是拒絕我了嗎?怎麼,你拒絕了我,還想讓我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我換一棵怎麼了?
潤玉苦笑:是,我拒絕了你,我拒絕了你。可是,你為什麼不等等我?給我一個回頭的機會?
錦覓固然單純,固然溫暖,卻並不能理解他,反而事事都要他來操心。
他想著,他果然是不如旭鳳赤誠的。想來,前世的錦覓能一輩子都那樣快樂幸福,一輩子都那樣單純善良,除了他暗中保護之外,也少不了旭鳳無盡的耐心。
若是前世的錦覓真的選擇了他,做了他的天后,那天界這麼多的爾諛我詐,她真的應付的來嗎?
恐怕,時日久了,不是錦覓終於適應了這樣生活,失去了令他喜愛的本質;就是他終日疲于應付,在心頭對她生出怨懟。
但穗禾不同。
穗禾是自幼被捧著長大的,性情高傲,精于陽謀,也能識破陰謀。
她和旭鳳很像,對陰謀詭計遊刃有餘,卻又不被這些陰暗侵染。
這是他們的出身和成長環境造成的,他雖然羡慕,卻是怎麼都學不來的。
所以,他已經後悔了,後悔了當日拒絕了穗禾。
但穗禾卻覺得很可笑,笑著回了他一句話:既已錯失,何必回頭!
潤玉頹然閉目:我不會與你和旭鳳作對,公主大可放心。
既然穗禾生來便是高高在上的,那便該一直站在高位,讓所有人都來仰望。無論是誰要讓他的公主自雲端跌落,他都不會允許!
至於錦覓,既是他前世一生所求,那今世就當是圓滿了前世的癡念吧。
他會盡力護她一世,盡力讓她無憂,一直到他護不了的那一日。
他只希望,錦覓這一輩子都不要吐出殞丹,就這樣不識情愛也好。
因為,他已經不能愛她了,也就不要讓她嘗試這等求而不得的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這個腦洞完了。
其實,寫這篇正文之前,作者菌有好幾個腦洞,穿成穗禾只是其中之一。
還有穿成風神之女,男主潤玉;
穿成少年時期的荼姚,反渣了太微,男主不定;
直接身穿到劇情開始前,失憶梗,男主不定。
大家喜歡哪個,可以點播的。
但素,請不要打負分,有營養液的,不要大意的 澆灌到作者菌《明帝》這一篇吧,《明帝》參加了「我和晉江有個約會」活動,急需營養液灌溉!
麼麼噠!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了鄺露
啊——
昨天晚上看了一篇玉露文,然後又連著搜了好幾篇,看得我一個女主控好憋屈呀!
所以,又有了個穿鄺露的腦洞,正文什麼的,還是先放放吧。
先說好,不會成文哦!
假設裴淼肉身損毀,只能元神,還受了傷。然後機緣巧合,到了這個世界,遇上了重生的鄺露。
鄺露默默等了一輩子,也沒有等到潤玉回頭(私以為以鄺露的性格,她等兩輩子也沒有,太沒存在感了!),也沒有等到潤玉放棄對錦覓的執念,滿是遺憾地死了。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重生回了少年時期。
此時的鄺露正處在茫然無錯的境地。因為她已經明白了,陛下永遠不會愛她,她也無法為陛下解憂,讓陛下放下執念,獲得自己的幸福。
因著她本身是水系的,而在裴淼的世界裡,水系與木系靈力都是天然療傷聖品,所以,只剩一個受損元神的裴淼下意識就侵入了鄺露的內丹精元(好像是這麼說的吧?),汲取靈力療傷。
鄺露發現了她,想要驅逐,卻發現這個元神比自己強大太多。
她並不知道這個元神此時並不清醒,以為是要奪舍。
正在茫然的鄺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自顧自地祈求她:我可以把身體讓給你,只有一個要求,讓大殿下潤玉,不要再對錦覓仙子求而不得。
然後,她就主動幫助裴淼吸取她身上的靈氣與精元。
反正,等裴淼有意識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裴淼:「……」
——我一個火系的元神,裝在一個水系的身體裡,還能好好修煉嗎?
至於鄺露的心願,她就只聽見了:不要讓大殿下……求而不得。
歎氣,歎氣!
但自己找的鍋,哭著也要背完!
她在鄺露的記憶裡找了找,卻只能看見鄺露今生的記憶,裡面沒有找到關於那個所謂的大殿下的,卻無意間發現,鄺露雖然是繼承了父親的水系之身,她母親卻是個正兒八經的風系。
聰明又機靈的裴淼靈機一動:水弱而火盛為風,也沒人規定不能中途由父系體質轉變成木系體質啊!
然後,她就調動了自己的元神之力,和鄺露殘留的元神強行融合。
於是,理所當然的,費了老鼻子勁兒將水和火融合成風的裴淼版鄺露,暈了過去,並且高燒不退,一暈就是好多天。
太巳仙人可是急壞了,拉著岐黃仙官不讓人走,非得把自己女兒治好了才甘休!
最後,鄺露被岐黃仙官治好了,她體質的轉變也被岐黃仙官和這場大病相互勾連在了一起。
裴淼:唔,本座的運氣還是一樣的好!
天道瑟瑟發抖:特麼的,你那一身功德金光閃瞎老子的眼,老子敢不給你開綠燈嗎?
病好了的鄺露被太巳府上上下下當成了琉璃美玉,多走兩步路都擔心她舊疾復發。
鄺露愁啊!
再這樣下去,她還怎麼還因果?
終於,在天界徵兵的這一天,鄺露趁亂溜了出去。
昂?什麼?大殿下和二殿下都在徵兵?
哈,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緊趕慢趕的,終於在徵兵結束前一刻趕到了大殿的招兵處,卻發現沒人。她只得打聽了一下,趕到了璿璣宮。
潤玉:還真有不要命的傻冒趕來我這兒?不會又是天后派來的吧?港真,我覺得天后挺傻的,這麼明目張膽地安插人,不明擺著提醒我防備嘛!雖然是這樣,但我還是不想收!
潤玉:你來錯地方了吧?
鄺露:沒呀,找的就是你。
潤玉:我璿璣宮人少活多。
鄺露:雖然我啥也不會幹,但我保證不添亂。
潤玉:……呵呵,能的你!
鄺露:真的,真的,請看我真誠的雙眼!
潤玉:我這人脾氣不好。
鄺露:真巧啊,我脾氣也不好。(內心:我專治各種不服。)
潤玉:……
——好吧,確定了,這一定不是天后派來的。但這是來做仙侍的,還是來做祖宗的?不能收,堅決不能收!
鄺露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眼珠子一轉,眼淚就下來了。
潤玉:……你哭什麼?
鄺露:殿下,實不相瞞,我是和爹爹吵架之後,離家出走的。若是殿下不肯收留我,我就無處可去了。我……我吃的很少的……不,我不吃飯也可以的,也不會給殿下添麻煩,殿下就收留我吧!
潤玉……潤玉看著那雙淚汪汪的眼睛,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鄺露破泣為笑:多謝殿下。
潤玉:……
——我擦,我怎麼答應她了?不過仔細想想,她還挺可憐的哈,她爹也真是的,怎麼能不讓她進家門呢?
太巳真人: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說話!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鄺露(完)
潤玉很快就後悔了。
因為,他請回來的,真是個祖宗!
該祖宗琴棋書畫、烹茶煮酒樣樣精通,他原以為可以有個知己陪他日常消遣。
然並卵,這全得看祖宗的心情。
還有,他辛辛苦苦收集了幾百年的星輝凝露,不過短短兩個月,就全進了祖宗的肚子裡。
鄺露:這星輝凝露靈氣好足啊,好滋養元神啊!殿下,我真不吃飯,喝這個就可以了。
潤玉: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拒絕的!可素,為啥我的嘴不聽我使喚?
不行,不行,好氣哦,要找錦覓小仙子求安慰。
唔,錦覓小仙子是一個可愛的仙子,她稱讚了本殿下的尾巴。
害羞:本殿的尾巴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好看嗎?不知道……不知道鄺露會不會喜歡?到底要不要給鄺露看看呢?
鄺露一邊躲避心急火燎找女兒的太巳真人,一邊悄咪咪給家裡的姨娘送了信,大意是:在家裡太悶,我出去玩一陣子,玩夠了就回去了。快叫爹別找了,影響我玩樂的心情!
太巳仙人:不孝女!
但無論如何,太巳仙人是消停了,鄺露在璿璣宮吃喝玩樂地做了三四個月的宮霸之後,終於想起了正事。
不過,求而不得,求什麼而不得?
她有些羞愧地潛心觀察了一個月之後,得出了結論。
——一定是天帝之位!
你想啊,天帝天后是政治聯姻,天帝還是借天后娘家上位的,這天帝之位無論怎麼算都該是旭鳳的,潤玉可不就是求而不得嗎?
雖然幫潤玉奪位有點兒不符合自己的三觀,但為了還這奪舍的因果,這票,她幹了!
經過一系列雞飛狗跳之後,潤玉終於成功登上了帝位。
鄺露:哈哈哈……我的因果終於還清了!
——因為原鄺露的要求是不讓潤玉對錦覓求而不得,如今潤玉根本不喜歡錦覓,自然不會對她求而不得。於是,這因果之力自然而然就消了。
但素,天帝陛下卻有個很大很大的苦惱。
——喜歡的人根本無心情愛腫麼破?
事情是這樣的:當天帝玉登基之後,就羞羞答答地向宮霸露告白了:我稀罕你,你給我做天后吧!
鄺露:昂?昂?昂?怎麼回事?因果合同裡可沒有這條啊!本座的忘情道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不能被你一條龍給壞了。
潤玉震驚了:我已經查過了,你當初到璿璣宮,根本就不是和爹吵架離家出走。既然不是,你千辛萬苦地進到門庭冷落的璿璣宮裡,不是因為稀罕本座嗎?
鄺露:……
——還可以這樣解釋?那就別怪本座心狠了!
鄺露:陛下可知道,什麼叫做政治投資?
潤玉淚眼汪汪,可惜他打不過鄺露。
嗯,這個故事的結局,就是鄺露太上忘情,最終破碎虛空,返還本源,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潤玉……潤玉還是求而不得,只不過不是對錦覓求而不得了。
————
以上,僅用來表達昨晚看了玉露文之後的怨念。
唔,下午更正文。
☆、所謂修羅場
到最後,潤玉還是沒有表白出口。
因為,他如今實在是很忙。
裴淼覺得,雖然她現在沒空收攏世界本源了,但前期工作已經做了那麼多了,半途而廢也太浪費資源了。
於是,她在以毒攻毒地治好了潤玉的傷之後,便解除了兩人之間的同生契,將潤玉推回了他自己的命盤裡。
然後,她就把前期準備的那些東西全部都送給了他,然後,就去閉關了。
於是,等棠越再一次上了天界之後,見到的就不是心心念念的裴淼,而是烹茶以待的潤玉了。
棠越按照當初的約定,跟著明和潛入了棲梧宮中,卻在察覺到室內陌生的氣息後瞬間繃緊了身體,警惕地看向明和:「火神在哪裡?」
明和眼觀鼻鼻觀心,淡淡道:「君上閉關了,將與魔界交接之事全權託付給了陛下。」
棠越頓時便有股被背棄了的感覺。
明和好心提醒他:「魔界裡願意為君上辦事的可不止你一個,你若是得罪了天帝陛下,他斷了與你的來往,君上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棠越深吸一口氣,隱下了所有的情緒,推門而入,拱手施禮:「棠越給大伯請安。」
潤玉溫和一笑:「坐。」
棠越繃著身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潤玉給他倒了一杯茶,緩緩地推到了他的面前,邊問道:「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棠越心下遲疑,沉吟半晌,到底是不敢說自己從父親那裡盜來了半瓶鳳凰血和一些旭鳳褪下來的翎毛。
因為在他心裡,潤玉心裡,待弟弟旭鳳終究是不忍的居多。
潤玉淡淡一笑,漫不經心地說出了一句在棠越聽來石破天驚的話:「可是淼淼要的鳳凰精血得來了?」
棠越大驚失色:「大伯……」一個激靈,他反應了過來,顫抖著喊了一聲,「天帝陛下。」
潤玉的笑容終於抹去了虛浮,多了些真實的讚賞:「怪不得淼淼總是誇你,你果然比你父親聰慧。」
「天帝……謬贊了……」棠越只覺渾身都在顫抖,卻又要拼命地壓抑這股示弱一般的感覺。
——原來,他以為的兄弟情深,和他原以為的夫妻情深、父子情深並沒有區別,都是一碰就碎的東西,都是……都是他以為而已!
棠越心中最後一絲對親情的惦念轟然碎裂。
在這個世間,父親忌憚他、母親軟弱到需要他保護、原以為慈愛的伯父也會翻臉無情。
既如此,他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自此刻起,他心頭再無別的念想,只想努力握住更多的籌碼,能保護母親,能……能讓那高高在上的神女,再屈尊俯視一次他這團匍匐在她腳底的污泥。
他將裝鳳凰血的玉瓶,和一個裝鳳凰翎毛的匣子取出,放在潤玉面前,神色已是沉靜如初:「沒有鳳凰精血,我只得到了普通的鳳凰血。」
潤玉拿起玉瓶在掌心把玩,露出個不甚滿意卻又勉為其難的表情:「聊勝於無吧!」
「好了,」他揮袖將這兩樣東西收起,神色一正,接下來,我們就來談談正事吧。
棠越面上不顯,心頭卻是警惕起來:「不知天帝陛下所說的正事是指……」
潤玉安撫一笑,道:「你放心,本座打理天界就已經覺得破為耗神了,沒興趣收攏魔界。」
棠越能感覺到,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但他此刻是真心的,卻不能保證日後不會變卦。只是,此時此刻,除了與天界合作,棠越別無選擇。
「父親並不信任我,」棠越道,「我這些年雖也收攏了一些人手,不過都是些底層將領,起不了什麼大作用。」
「這樣啊,」潤玉思索了片刻,突然問道,「魔尊後宮,可是有位夫人名卿天?」
棠越有些莫名,點頭道:「不錯,她是前任魔尊鎏英之女。陛下問她幹什麼?」
潤玉不答,又問道:「聽說,你們本是青梅竹馬?」
棠越的臉色變了,好歹他還記得眼前之人是誰,忍努道:「我們是一起長大,在我心裡,她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樣!」
他在強調什麼,潤玉當然知曉。他無所謂地笑了笑:「本座只是幫你指一條捷徑而已,你願不願意走,對本座沒有任何影響。說實話,若非是淼淼實在欣賞你,本座根本不想再見你們家的任何一個人。」
棠越默然,眸中多了些糾結掙扎之色。
潤玉見此,了然地挑眉,暗暗冷笑:無論是他,還是旭鳳和棠越,骨子裡流淌的,都是太微的血液,誰又比誰更高潔?他與這父子二人唯一的不同之處,不過是他有潔癖而已!
然後,他就慢悠悠地添了一把火:「前任魔尊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本座也是佩服得緊。她那個女兒,當年也是十分驍勇的一員小將,當真是……可惜了!」
棠越眸光一定,終於是下定了決心,起身道:「天帝陛下,棠越告辭。」
「等等,」潤玉攔住了,廣袖一揮,桌上便出現了三個玉瓶,「這些都是淼淼入關之前留下的,說是若你拿來了她要的東西,這些就給你做酬勞。」
「別說你不需要,」潤玉截住了他未出口的話,「魔界本就物資匱乏,想來,魔尊座下戰將無數,也不會把好丹藥浪費在你的身上。」
棠越藏在袖中的拳頭猛然握緊。
但他還是收下了那三瓶丹藥,因為潤玉說的,半分不錯。
待他離去,潤玉便冷下了臉,揮袖便將方才用的茶具揮落在地,淡淡地吩咐:「焚香,掃灑。」
以潤玉的識人之能,很輕易便從棠越細微的眼神動作中看出他的心思。
——他怎麼敢?他怎麼配?那是我都只敢放在心尖最純淨的地方,小心翼翼碰著的人,他怎麼敢肖想?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又名:打擊情敵的第一百零一種方式。
潤玉:要不動聲色,表現自己的優勢,揭露對方的劣勢,就算不能一次性讓對方知難而退,也要讓他吐血三升!
嗯哼,大家覺得,棠越吐血了嗎?
☆、命數
棠越一路緊握著三個玉瓶,一路咬牙切齒地返回魔界。
還未等他到禹疆宮拜見魔尊旭鳳,便有母親身邊伺候的魔姬匆匆而來。
「大王子,您可回來了!」那魔姬氣喘吁吁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棠越下意識地蹙眉:「怎麼回事?」
其實,在這句話問出口之前,他便已經猜到了這魔姬究竟有何事尋他。
果然,便見那魔姬一臉委屈不忿地說:「大王子,您快去看看魔後娘娘吧!今日裡,蓮姬和歇蘿兩位夫人來拜見魔後娘娘,說了許多……許多不著邊際的話!」
只看她的神情,便知定然不是什麼好話。想必,此時母親正躲在寢宮裡哭吧?
棠越只覺疲憊不堪。
他每日裡應付父親的猜忌,還要在不踩父親底線的情況下立些功勞,以免他們母子在這魔界再無立足之地。
他已經很累了!
母親是什麼性子,他是知曉的,也不指望母親能幫他什麼。
可是,她好歹有數萬年的修行,難道連護住自己,不讓他分心的本事都沒有嗎?
棠越歎了一聲:「走吧,我去看看。」
魔後居住的長樂殿,在禹疆宮正後方,和禹疆宮同在魔宮的中軸線上,是除禹疆宮外,整個魔宮靈氣最濃郁的地方。這是魔後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因此,哪怕長樂殿中的擺設佈置根本比不上那人夫人們住的偏宮側殿,可還是會讓她們妒忌,引得她們不停地找魔後的麻煩。
棠越知曉,若不是母親背後並沒有什麼勢力,不會動搖父親的統治,且有利於平衡各方勢力,這魔後的尊位,早就保不住了。
也就是母親,這麼多年,心性沒有半點兒長進,還對父親抱著無畏的希望。
「大王子。」一看見棠越,守在寢殿門口的一個魔姬便歡喜地迎了上來。
棠越點了點頭,問道:「母親可在殿內。」
「在呢,」那魔姬道,「大王子快去看看吧,魔後娘娘正傷心呢!」
棠越掀簾而入,便聽見了細細碎碎的哭聲。他繞過屏風,便看見母親抱膝蜷縮在床頭,一張清麗絕倫的芙蓉面上佈滿了淚痕。
「母親。」棠越輕輕喚了一聲。
聽見兒子的聲音,錦覓終於抬起了頭,卻更覺得委屈:「棠越。」
棠越暗暗歎了一聲,道:「我已經聽她們說了。母親,孩兒已經跟你說過了,父親是不會立她們任何一個為後的。所以,她們若再來招惹你,你只管罰她們就是。只要不死,父親都不會管的。」
「可是,會給鳳凰惹麻煩的。」
錦覓並不是什麼都不懂,若不然,當年也不能抓出時機,算計了荼姚,奪了她的天后之位。
只是,自從捅了旭鳳一刀之後,她對旭鳳的愛就特別卑微,永遠都在努力彌補她對旭鳳的傷害。
她知道,若是她處置了那些夫人,旭鳳自然不會說什麼,那些夫人的娘家人,卻會向旭鳳施壓。
她寧願自己受些委屈,也不遠旭鳳為難。
「母親!」棠越有些惱怒,他眼珠子一轉,張嘴便吐了一口鮮血。
錦覓一驚,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扶住棠越搖搖欲倒的身體,焦急道:「你怎麼了,傷了哪裡?」
「無妨。」棠越笑容蒼白地搖了搖頭,「我沒事,母親不用擔心。」
錦覓對外面的事也不是一無所知,見棠越言辭如此閃爍,她便知曉,棠越的傷定然與旭鳳脫不了干係。
「鳳凰是不是又讓你去做什麼危險的事了?」
棠越搖了搖頭,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不關父親的事。母親,我還有點兒事,就先回去了。」
他說完,掰開錦覓的手,不顧她的挽留,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身形忍不住晃了一晃,卻仍是強撐著走了出去。
錦覓怔怔地目送兒子離開,忍不住環抱住了自己。
——她是不是錯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棠越便再不肯喊她娘了呢?
***
「噗——」
裴淼血氣一陣逆行,一口心頭血噴出,周圍的陣法立時被觸動。
守在門外的高啟一驚,連忙讓一個仙娥去找潤玉,他則迅速開啟了靜室周圍的防禦陣法,閃身奔到裴淼身邊。
「君上,你怎麼樣了?」
裴淼怔怔半晌,喃喃道:「我命數已盡。」
她的命數早在身赴混沌那一刻起,便已經枯竭了。只是不知何種原因,到了這個處於不同天道管轄的世界,才僥倖保下了一條殘命。
或許,是這個世界惑於她那一身功德金光吧。
只是,命盡了便是命盡了,她再怎麼反抗,也是無能為力!
而匆匆趕來的潤玉還未進門,便聽見了這句話。
「你說什麼?」潤玉幾乎是撲到了她的面前,「你說什麼?」
裴淼的臉上已是半點兒血色也無,她扭頭看著潤玉,忽地一笑,詭異無比。
「你應該高興。」她說。
潤玉眼眶通紅,心頭種種負面情緒交織,讓他的神色顯得猙獰。
「你不要胡說!」潤玉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咬牙切齒地說,「裴淼,我告訴你,如果你死了,我立時隨你而去,讓你救我花費的心力,都變成無用功!」
裴淼微微一怔,震驚地看著潤玉:「你……你……你喜歡我?」
除了這個原因,她實在是想不出別的了。
「不,我不喜歡你。」潤玉的笑意突然平靜了下來。
「那……」還未等裴淼裴淼表達出自己的疑惑,便猛然被他帶入了懷中,耳邊響起壓抑地嘶吼,「我愛你,我愛你呀!」
潤玉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怎能能在偷走了我的心之後,便一死了之?我不准,不准!」
他猛然想起了什麼,放開裴淼,一把撩起了衣袖,笑得有些癲狂:「對,血靈子,用血靈子!」
裴淼輕輕握住了他欲要劃破自己經脈的手,淡淡道:「沒有的,以我的境界與天命仙壽,便是你法力壽命耗盡,也補不回來。」
從未有過的絕望襲來,潤玉癱倒在地。
裴淼輕輕一笑,道:「你可要好好修行,若是有朝一日,你超脫了這個世界,有機會見到我的父親,替我跟他說一聲:我真的盡力了,奈何這一次,的確是反抗不動這天命了!」
潤玉冷笑:「要說你自己說,我已經說過了,若你死了,我便隨你而去。」
裴淼咳了一聲,歎道:「你何苦如此,須知,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潤玉道:「愛你,是我一個人的事,與你無關。所以,你也管不著我。」
「隨你吧!」裴淼道,「反正命是你的,你自己不要,我又有什麼法子?」
雖然明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並無多少份量,可親耳聽見她這般毫不在意的話,潤玉還是覺得心頭滯痛。
這個時候,裴淼可是真的無暇理會他了,她覺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好像要燒幹了才甘休。
這種情況,對於一個天生的火靈之體來說,太過反常。這也是裴淼為何斷定了自己活不成了的原因。
罷了,罷了,多活這近千年,已是賺了。只希望,死的別太痛苦!
這是裴淼昏迷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裴淼:死是不可能死的,這個故事完結之前都不會死。還有星辰大海等著本座征服呢!
八過,誰來救救我啊!
咳,下章將有淼淼故人出場,能救命的那種。並且對潤玉來說,此人就是一個大殺器。
跟這個人一比,什麼初戀江源,什麼道侶慕連城,那都是小意思!
有看過原文的嗎?你可以猜猜呀!
好了,在大家猜出來之前,作者菌先更個番外。
作者菌數了一下,無論是從評論條數來說,還是從營養液灌溉來說,都是「穿荼姚渣太微」呼聲最高。
所以,下個番外就寫這個了。
至於排第二的風神之女,大家不要急,都有,都有哦!
對了,大家覺得,穿荼姚之後,男主是水神好呢,還是潤玉好呢?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了荼姚
先交代一下本故事的背景設定。
裴淼以身填補混沌縫隙之後,神魂穿越無盡虛空,投入了本世界鳥族之王腹中,成了金鳳荼姚公主。
嗯,她這次沒失去記憶,還是那個不能更惡劣的裴淼。
由於某種原因,裴淼仙道斷絕。她這個人從來果決,糾結了不到兩天,就果斷捨棄了仙道,選擇了神道。
而神道的巔峰,便是天帝與天后。
所以,這個荼姚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天后之位元。至於天帝是誰,這重要嗎?
由於許多上古大能都有伴生功法,所以當荼姚對此世的母親,也就是鳥族之王說自己不需要拜師時,她母親非但不覺失望,反而對她期望更高。
於是,就沒有了和廉晁、太微同門這回事,一直到荼姚覺得自己功法小成,離開翼渺洲之前,根本就不認識這兩個皇子。
而待她功法小成之日,才從閉關的地方出來,便有火神格位主動撞了上來。
原來,天界剛經歷了一場與魔界的大戰,現任的火神隕落在了戰場之上。
原本出現了這種情況,格位元就會沉寂,以待天帝再次冊封火神。
但荼姚的神魂本就攜帶著萬火之宗的南明離火,功法小成那一刻,氣息收斂得不是太好,火神格位受不住誘惑,便自行擇主了。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整個天界都震撼了。
天帝連忙宣召了得到了火神格位的人,想要看一看是何方神聖。天帝擔心,萬一是魔界的人,恐怕不好應對。
索性,得到火神格位的是鳥族的公主,而鳥族與蛇足一樣,一向是天界的中堅力量。
此時的天后是蛇族中人,身俱女媧血脈,生有嫡長子廉晁和嫡次子太微。另外,天帝還有一個庶子丹朱,其母乃是狐族中人。
狐族善魅惑,狡詐多智,在天界一向扮演智囊的角色。只是戰力實在不高,在這多事之秋,不得不屈居蛇族之下。
至於鳥族,一向以女子為尊,歷代鳥族之王皆是傳女不傳男,天帝若是要娶鳥族女子,肯定是不能再立側妃的。
因此,沒有一代天帝動過立鳥族女子為後的心思。
這就有些難辦了!
荼姚的目光自廉晁與太微這兩個嫡子身上略過,瞳中有金光縈繞,卻是一掠而過,根本沒有任何人察覺。
唔,廉晁雖是長子,本身卻並無帝氣,反倒是身為次子的太微,紫氣灌頂,天命加身。
不過,就鳥族查到的資料來看,太微正與花神梓芬打得火熱,實在是……可惜!
荼姚想:既然如此,就只有等了,等下一個天命之主出生,等她徹底研究透徹了火神的格位。反正觀太微紫氣並不濃郁,想是在位並不長久。
鳳凰壽命悠長,非其餘種族可比,她等得起!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一直不喜歡花神,本故事陰謀論她,先給大家發個避雷針,請務必抱緊了!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事實證明,荼姚真是想得太美了!
因為,她和廉晁與太微相識不久,就敏銳地察覺到,特麼的太微居然在套路她!
呵呵噠,太微這是把她荼姚當什麼人了?你那邊和花神還沒斷乾淨呢,這邊就敢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撩她。若不給他教訓,世人豈不是都以為她鳥族公主好欺?
套路裴淼是什麼下場,詳見花辭樹。
然後,太微就被荼姚給真不著痕跡地反套路了。這個具體過程,可以參照裴淼套路慕連城,明明已經把人撩到手了,還讓人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此時的太微,就在懷疑龍生。
——我的真愛不是梓芬嗎?可為什麼會頻繁地想起荼姚,甚至睡裡夢裡都是荼姚?
更可笑的是,人家荼姚公主一心修行,根本就沒有情愛之心,我純屬自作多情!
唔,二殿下,作者菌可像你保證,你真不是自作多情,只是人家的套路手段比較高明而已。
這邊太微情變,最先感應到的自然是身為他戀人的花神梓芬。
梓芬愛太微嗎?
自然是愛的。
梓芬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自她接任花神之位以來,就在努力提升花族的地位,在暗中打壓同為世襲植物之神的神農氏和後稷氏的同時,逐漸將花族發展成了最大的產糧基地。
她做了這麼多,自然是不甘心只做一個小小的花神的。她一直想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后之位!
一個有野心的女人,自然不會喜歡像水神這樣溫軟到近乎懦弱的男人,因為水神根本不可能給得了她想要的。反倒是空有野心、空有能力,卻因出生比長兄廉晁晚了幾百年而無緣帝位的太微,才更能吸引梓芬,與她一拍即合。
這些年,梓芬打壓神農氏與後稷氏能這麼順利,其中少不了太微的暗中相助。
同時,兩人表現的卻是寄情於山水、戲曲,仿佛對權勢絲毫不感興趣。
若非是太微自作聰明地來套路荼姚,荼姚也不會吩咐鳥族調查他,也就不會發現這麼有趣的事!
嘖嘖,這麼有趣的一對男女,若不能糾纏一世,豈非是可惜至極?
是的,荼姚套路了太微之後,並不準備負責。非但如此,她還準備在下一任天命之主出現之前,先做一做太微心頭的朱砂痣,借機為自己多劃拉點兒好處。
——反正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又是接連幾次天魔大戰,天后的母族蛇足元氣大傷,漸漸的,連狐族都可以與蛇足抗衡了。天帝那個狐族的天妃因此揚眉吐氣,野心漸生。
天后絕對是個狠人,當機立斷地讓長子廉晁來追求鳥族荼姚公主,寧願日後不納天妃,也不能讓那只騷狐狸得意了去!
洞悉一切的荼姚冷笑連連,轉頭便把這件事透漏給了太微。
此時的太微正瘋狂迷戀荼姚,又因荼姚一心大道,他不忍勉強(情到深處是一方面,荼姚給他暗中洗腦是令一方面),本就痛苦不堪。
結果,他這邊還在糾結呢,廉晁就敢來挖牆腳?
呵呵噠,你憑什麼呀!就憑你比我早生了幾百年?
太微本就有心對廉晁下手,此時殺心更盛!
於是,在又一次天魔大戰,廉晁因著糧草短缺,還有太微與魔界中人裡應外合,隕落於戰場之上。
天后驚聞長子噩耗,悲痛欲絕。
她想想寄情山水無心正事的次子,再想想咄咄逼人的狐族,心下一橫,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所謂為母則強,此言半點兒不錯。天后借天帝帶著假惺惺的狐族天妃來「安慰」她之際,給兩人都下了無色無味的劇毒。
更妙的事,此毒並不會立即發作,而是等到帝妃二人回到天妃所居的宮殿,睡了一夜之後,才雙雙暴斃。
天后先喪子,再喪夫,也終於受不住「打擊」,吐血而亡。
至此,再沒有一個人會懷疑天后。二皇子太微順利繼位,為新任天帝。
在太微繼位之後,找到荼姚,信誓旦旦地說:願一生不納天妃,求取荼姚公主為後。
荼姚自然是很善解人意的拒絕了:陛下剛剛登位,無論是母族蛇足,還是一直無怨無悔提供糧草的花族,都不可不安撫。而鳥族的規矩也不好破。索性荼姚一心求道,這一生能護鳥族安寧,便已心滿意足。只盼要做天后的花神,日後莫要隨意斷了我鳥族的糧草,荼姚便感激不盡!
太微此龍,渣是真渣,可面對真愛,心軟也是真心軟。
太微:公主放心,公主憂心之事,必然不會發生。
然後,太微回去之後,便和梓芬商量:反正你都要做天后了,這花神的格位可有可無,便讓給別人吧。
梓芬雖有些不舍,但眼見心願即將達成,又心知太微的心思已經不在她身上了,還是同意了。
太微拿到花神格位之後,便送給了荼姚。
他原以為荼姚身受兩個格位,可能會一時不適,他也可借相助之機再親近一番。
哪曾想,荼姚公主竟是這樣倔強,這樣高潔,明明是極力忍耐,卻不讓他相助分毫。原因是梓芬肯將花神之位相讓,解了鳥族後顧之憂,她已經感激不盡了,又豈可再沾染梓芬的夫君,行此恩將仇報之事?
唔,再一次成功甩鍋給了梓芬,真高興!
荼姚:陛下放心,荼姚日後定會將花神之位傳回給陛下的血脈,以保陛下今日大恩!
太微是感動不已,自動腦補了荼姚其實對他用情至深,只是礙於鳥族族規,不能與人共侍一夫,又擔憂他統治不穩,這才忍痛割愛,卻又不欲嫁與別人……(此處省略三千字)
事實上,前世是個煉丹師,今生也沒有放棄這個職業的荼姚對花神這種植物神的格位,接受度不要太好!
強忍疼痛什麼的,讓我們為荼姚公主的演技點贊。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具體介紹太微的渣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太微回去之後,左思右想,都不甘心讓自己已經不愛了的梓芬做天后。
他甚至還抱著幻想:只要我一直不立天后,是不是就還有機會娶鳥族公主?說不定天長日久之後,荼姚見我一直不立後,就會被我的誠意給感動了呢?
於是,他先是暗中挑撥了蛇族和狐族,讓他們出來鬧。然後,才萬分無奈地找到梓芬,對她說:梓芬,我的心裡,你一直都是我的天后,你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狐族與蛇族欺人太甚,我們如今勢單力孤,不得不仰仗他們。
梓芬心都涼了:陛下是準備立蛇族的公主為後,還是狐族的公主為後?
話說,太微也不傻。他情知梓芬心思敏銳,恐怕早就察覺了他變心了,於是,就說她是最好的選擇,而不是她是他的最愛。
梓芬就信了他的鬼話。
可是,自己努力了這麼久,付出了這麼多,眼見便要為他人做嫁衣,梓芬如何甘心?
她當然不甘心。
因此,太微的下一句話,便安撫住了她。
太微恨恨道:我如何肯立她們為後?梓芬,你放心,雖然你們三個都是天妃,但我保證,會與你誕下長子。到時候,再立你為後,就誰也不能反對了!
若沒有先前那番話,梓芬自然是不會願意的。可是有了前面那些話的鋪墊,梓芬就覺得:鳥族公主不可能嫁給太微,因此太微是真心立她為後的,只是蛇族和狐族勢大,他無可奈何。
然後,太微就立了三個天妃,天界開始了三足鼎立的時代。
這邊荼姚接任了花神之位,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整頓花族。
梓芬在位時,很是提拔了一批心腹,是為二十四芳主,每個芳主掌一個節氣。
這二十四芳主,唯梓芬之命是從,在荼姚上位之後,各種不合作。她們為了架空荼姚,讓荼姚知趣,甚至下令讓六界十年之內不開花。
此舉大大觸怒了荼姚。
荼姚何人?
她的前世是裴淼。
而裴淼何人?
裴淼是一個從一介凡人修成大羅金仙的人物。她三觀的形成都是在做凡人的時候,雖然已經做了許多年的神仙,還是堅持認為,凡人的事該由凡人自己掌管,無論仙妖神魔,都不該插手凡人的事。
想當年,裴淼還未成仙,于修真界主持神魔大劫,應劫的同時,還不忘將凡間界徹底與修真界隔離,真正讓凡人掌控了自己的天命。日後無論好壞,都是人族自己走出來的,神魔乃至修真者都再不能插手分毫。
如今,六界十年不開花,其他幾界還好,凡間界可是大大遭了殃。
荼姚二話不說,當即上表天帝,言說二十四芳主都是梓芬天妃的心腹,她不忍梓芬天妃在天宮無人可用,請求天帝允她將二十四芳主送給梓芬天妃做女官。
她的請求,太微自然是允了。
然後,她再次上表,請求改革花界官制,欲請神農氏與後稷氏大能擔任。
太微一看,這是要主動分化花族的勢力呀!覺得荼姚果然對他一往情深,什麼都為他考慮,滿心感動地答應了。
於是,荼姚便在花神之下設了四季時令官,下再設十二花仙。
四個時令官一個給了神農氏,一個給了後稷氏,一個由鳥族一個專食蟲蟻的啄木鳥擔任,最後一個留給了花族原本的人。
花族原本的子民也不都個個都服梓芬管束的,畢竟梓芬的修為實在不怎麼高,又不擅打鬥。神魔的世界,到底還是信奉弱肉強食的多。
荼姚封的這一個,便是一株不服梓芬的紅牡丹。
至於十二花仙,荼姚放出話來,以月為記,每個月裡盛開的花卉,先修成仙,或者是先有大貢獻的,就做每個月的花卉之首,又稱芳主。
至於貢獻,當然是能改革品種,能讓糧食更豐產,或者能讓花朵能美麗,都可以。
下面的小花仙們有了奔頭,漸漸的便都忘記了梓芬是誰,專心在新的花神荼姚手下做事,爭取早日升職加薪,走上花生巔峰。
這邊荼姚的事業搞得紅紅火火,很快就參透了花神的格位。那邊太微卻又搞出了么蛾子。
太微有了長子。
但這長子的生母卻並不是梓芬天妃,也不是蛇族和狐族的公主,而是下界龍魚族的公主簌離。
忽墮鮫珠紅簌簌,邂逅今朝不相離。
更諷刺的是,這位簌離公主,與梓芬天妃有三分相似。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關於這個長子,心裡最隔應的,當然要屬梓芬天妃了。
這不單單是因著簌離長的與梓芬有幾分相似,還有這個長子的出生,徹底打碎了梓芬的天后夢。
太微曾經承諾過梓芬,待她生下長子,便立她為天后。如今,太微的長子是出生了,卻不是她生的,從前的誓言,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更有甚者,生下長子的這個女人,還長的和她相似。當太微一臉愧疚地對她說,他當時只是意亂情迷,在簌離的刻意勾引下將之錯當成了梓芬時,她是啞口無言,有苦說不出。
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太微的心思已經在鳥族公主身上掛了多少年了!只是人家荼姚公主從來不屑理會他,本身又修為高深,再加上鳥族強盛,他是有賊心沒賊膽而已!
偏偏此時全天宮的人在看自己笑話之餘,還都在罵她活該,自作自受,她還不能反駁,怎一個憋屈了得?
如今天宮中沒有天后,是由三妃共同掌權。太微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這笠澤公主簌離,自然是要被帶上天宮的。
只是,簌離在天宮的處境卻很不好。
簌離原本是有個未婚夫的,就是錢塘君世子。如今她背棄了自己的婚約,又背上了勾引天帝的汙名,錢塘一脈真是恨透了她,而太微為了自己名聲,也不肯與她多見,更不肯給她一個正經的名分。
梓芬倒是想借她博個賢名。
只是,因著水神的緣故,水族一直都是支持梓芬的。如今簌離雖然名聲不佳,卻到底是正兒八經的水族出身,又有皇長子傍身。水族中有如錢塘一脈般鄙棄簌離的,自然也有想燒冷灶的。
說白了,簌離之於梓芬,非但是個噁心人的存在,更是分薄她權柄的存在。
因此,她勸了兩句,太微不聽,也就罷了。
至於另外兩個天妃,雖然想噁心梓芬,卻對簌離母子更加惡意滿滿。
所以說,簌離的處境很不好。皇長子潤玉的處境也不怎麼樣。
是的,太微縱然不喜歡長子,還是給他賜了名,叫做潤玉。
其實,簌離根本就是被化名北辰君的天帝給騙了,為的就是分化水族勢力。只因這些年,水神洛霖為了心愛之人在天宮更好過,竟是一反常態,加強了對水族的掌控。
這是很不符合太微的利益的。
因此,他才特意選了與梓芬有些相似的簌離。
簌離也不是傻子,在見到天帝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心頭怎麼可能不恨?
可是,她又不能把天帝如何,只能遷怒於年幼的潤玉。
潤玉的童年,很不幸,爹不疼、娘不愛的。
特別是自他上天宮以後,太微在子嗣一途仿佛開了掛,先是狐族天妃生了皇次子,再是梓芬生了皇長女,然後蛇族天妃不甘人後,生了皇次女。
二殿下白赫是一隻九尾金狐,有母親和叔父丹朱疼愛;皇長女錦覓是一株龍女花,因肖似梓芬,太微疼愛有加;皇次女如玉更是了不得,竟是天生的人身蛇尾,返祖的女媧之身,且有皇子在前,皇女繼承權微乎其微,一直都是太微的驕傲。
在這樣鮮明的對比下,潤玉就更加淒慘了。
一開始,荼姚是沒有注意到潤玉的。因為這一代的天命之主的顯示很模糊,一直在幾個皇子皇女身上徘徊不定。
日久天長的,荼姚幾乎已經放棄了做天后的計畫了。
畢竟,她可不好百合,要是天道選了個女帝,她還怎麼做天后?
若她修的還是仙道,自然不懼出手干預天道。畢竟,修仙本就是奪天地造化,是逆天之事。
但如今,她修的是神道。神道與天道的因果糾纏更深,在這種大事上,她不得不順天而行。
要不然,她早自己造反做天帝了,還會管自己有沒有帝命?
真正讓她注意到潤玉的,是潤玉自己。
不過千歲的一個半大少年,形貌只有凡人十二三歲的樣子,卻敢一本正經地找到她面前,跟她談合作。
光是這份膽氣,便讓荼姚刮目相看。
但謀嫡這種事情,光有膽氣是遠遠不夠的。
荼姚輕笑:你又有何資本,讓本座輔佐於你?
潤玉臉紅:不是輔佐,事成之後,願與公主共分六界!
內心:荼姚公主好好看、好好看!
荼姚輕嗤:你說,若我對汝父言說,想做你的嫡母,他可會答應?
潤玉臉色瞬間慘白。
太微覬覦鳥族公主,其實在天宮並不是秘密。只是荼姚自來對他不假辭色,本身實力雄厚,幾位天妃都不敢得罪她,以免將她推到了對頭那裡,這才拿梓芬撒氣罷了。
潤玉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之所以來找荼姚,為的也就是太微對荼姚不同,可以為他說幾句好話,讓他們母子的處境更好一些罷了。
可是,這些想法,都在見到荼姚本人之後,發生了變化。
這個懵懵懂懂的少年,正是慕艾的年紀,驟然見到荼姚這樣瑰姿豔逸的美人,一下子便情竇初開,多了許多不可言說的心思。
他到底還年幼,能想到借助外力改變自己的處境,已經很是不凡了。
但少年人總是多了幾分天真,少了幾分決斷。
若是再等一萬年,他再遇見荼姚,或許還會一見鍾情,卻定然不會被她一句話便打的措手不及。
直到荼姚飄然而去,他才失魂落魄地離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荼姚順手帶走了一個偷聽的人。
那是梓芬手下的女官之一,也是當年的二十四芳主之首的牡丹。
她原本以為,終於抓到了荼姚的把柄,卻不想轉身就被抓了個現行。
對於這個當年的對頭,荼姚可不會心軟,當即便將她打回了原型,在天界花園裡的牡丹叢裡栽種好了之後,順手將她開出的百十朵大如銀盤的牡丹花全摘了下來。
非但如此,她還挑了其中最為絢麗的九朵,做了個插瓶,親自送給了太微,言說自己在天宮花園裡看到一株牡丹開得格外好,就忍不住摘了些做藥材。看到了這花中之王,就忍不住想起了六界至尊,特以此花,借花獻佛,還望天帝陛下莫要嫌棄。
太微又豈會嫌棄,他簡直受寵若驚,表示:公主乃是花神,看中哪朵花也是那花的福氣,日後就不必特意報備了。
早就覬覦梓芬那群女官的本體的荼姚滿意離去,回到翼渺洲便將那些花入了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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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當梓芬在花園裡找到元氣大傷,沒個萬兒八千念不能重新化形的牡丹是如何的悲憤,就不在荼姚的考慮之內了。
說來也怪,連荼姚自己都不明白,她為何就那麼討厭梓芬?
或許是兩人先後擁有了同一個格位的緣故?
畢竟裴淼這人性子有些獨,還有潔癖,不喜歡旁人沾染自己的東西。
可是,就算如此,也是她搶了人家的花神之位呀!又不是人家搶了她的。裴淼就算再不講理,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
難道是兩人上輩子有仇?
裴淼扒拉了一下上輩子的仇人榜,突然發現那真是太多了,扒不過來呀!
但無論如何,在這種唯心的世界裡,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既然討厭她,當然是坑她沒商量咯!
——其實是因為算得上是奪舍了原本的荼姚,而荼姚最恨的人,就是梓芬,又愛又恨的是太微。
所以,冥冥之中,有天道指引她還因果。
天道大大:哎呀,老子終於出場了,不容易呀!話說,也不能怪老子偏心,實在是淼淼帶來的其他世界的道意對老子太有用了!天帝之位什麼的,是給不了。其他的,能給都給!
裴淼一向信奉,想不明白的事,就先別想。如今成了荼姚也一樣。
就這樣,荼姚在每日裡坑太微、坑梓芬的日子裡快快落落地又過了一千年。
在這一千年裡,那位潤玉殿下沒再來找過她,卻也逐漸得到了些太微的關注。
荼姚難得對潤玉生出些讚賞來,對於他失敗了一次就不敢再湊過來,她雖遺憾,去玩也就那樣了。
就在這個時候,潤玉再一次找到了她。當年的小小少年已經長大了許多,初具翩翩之姿。
至少,他站在荼姚面前,再也不必仰望。
裴淼第一千零一次怨念自己的身高:為啥都轉世了,還是突破不了一米六八?
比起莽撞的上一次,這一次這位大殿下就謹慎多了,至少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發現兩人見過面的事。
荼姚對他刮目相看。
可是,最讓她驚奇的,是潤玉對她說的話。
潤玉:公主,潤玉定然會憑著自己本事,坐上這六界至尊之位。到那時,再請公主共用六界!
上次是「共分」,這次就是「共用」了,這位大殿下的心思還真是昭然若揭!
嘖嘖,在明知道太微對她心懷不軌的情況下,還敢說出這種話,真真是膽大包天!
不過,真是巧了,荼姚還就是喜歡這種膽大包天的人!
於是,荼姚難得正面的回應了這個翩翩少年的表白:殿下可知,娶我的代價?
衝動又熱血的少年當即立誓:若得荼姚公主相伴,必一生一世一雙人。若違此誓,天地共誅!
荼姚歎息:你今日立誓,必是真心。可他日後悔,卻也不會是假意。好聚好散便是,何必立此誅滅之言?
她對每一段感情都忠誠,若非對方先背棄,或者先隕落,她是決計不會看旁人一眼的。
只是,神生太過漫長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重信諾,輕生死的。
因此,她所言絕對出於真心。
正因潤玉察覺到了她是肺腑之言,才尤為挫敗,連為自己爭辯都覺得無力。
到最後,他也只說了一句:潤玉會用一生來證明!公主,潤玉告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唉∼昨天等了一天,收藏才增加了十個!這一屆的讀者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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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默默祈禱,這個番外完結之前,收藏可以過百。合十合十。
咳咳,想看原著潤玉穿這裡的不要急,所有藩王寫完之後,原著潤玉註定是要穿一遍噠!
咦咦咦?好像又給自己挖了什麼了不得的坑?
不管了,到最後,再一次,求收藏!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荼姚還是幫了潤玉。
在潤玉三千歲成年的時候,太微想著到底是自己的長子,若是沒有神位也不好看,便想著給潤玉封神。
此時,梓芬終於在五百年前誕下一子流雲,本體是一株火蓮花。
因此,潤玉這個長子,在三個天妃眼中,都是翳疾,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又豈會允許他得到高位?
三個天妃輪番的枕頭風,成功讓太微猶豫了。
當然了,他猶豫的原因絕不是惑於美色,當然更不是沉湎於溫柔鄉。他是在猶豫:為了一個潤玉,同時開罪了狐族、蛇族與水族,究竟值不值得?
就在這個時候,荼姚上天,和太微說起了當年的約定。
荼姚:陛下,當然荼姚接任花神之位時,便說過了,日後定會將之傳回給陛下的血脈。荼姚德薄才淺,一個火神之位已是力有不逮,這花神之位更是勉強。如今時隔多年,陛下終於有子嗣成年了,臣懇請陛下收回花神之位,由陛下長子接任,也算是替荼姚解圍了。
這花神的格位在她身上多年,她早已研究透徹了,留著也是可有可無,不如用來噁心噁心梓芬。
自梓芬有了長公主錦覓之後,便一直惦記著收回花神格位。在有了三殿下流雲之後,更是敢肖想她的火神之位。
呵呵噠,真是好大的臉!
荼姚這麼多年的火神可不的白做的,因著天界連年征戰,許多天族隕落於戰場,便有許多尚未破殼的遺孤瀕臨胎死蛋中。
荼姚便根據在現代時見識過的保溫箱,利用火的溫暖,煉製了一個個類似的法器,專門為孵蛋所用,以比成本價高一成的價格,賣給各族。在大賺了一比靈力的同時,也順帶賺了不少功德。
因此,如今的火神之位,那可真是個香餑餑,也勿怪有人惦記。
但荼姚的東西,是那麼好惦記的嗎?凡敢起心思的,荼姚就要讓他雞飛蛋打!
荼姚這個提議,可謂是解了太微燃眉之急。
這些年,鳥族越發強盛,與各族的關係也都越發融洽,若是因此事,讓三族都對上了鳥族,於太微當然是利大於弊。
再者,拋開這些不談,荼姚一句「傳回給陛下的血脈」,已是讓太微熱血沸騰,他又豈會不應?
於是,新的花神,應龍潤玉,走馬上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木有人想到吧?潤玉他不是夜神,是花神!
還有,我知道這章很短小,但我就是覺得斷在這裡很有意思!
啦啦啦,你打我啊!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雖然潤玉是下定了決心,要自己努力,但荼姚肯幫他,他還是很高興的。
於是,他第三次找到了荼姚。
潤玉:多謝公主相助。
荼姚笑了:相助?若你真這麼認為,那就記下吧。我的便宜可不好占,待到來日,殿下怕是要加倍奉還的!
潤玉只覺得他的笑容很是古怪,卻不知究竟古怪在何處。
他仔細想了想,此次雖然得了荼姚相助,有了個極好的神位,卻必然要惹了三位天妃的眼。特別是梓芬天妃,她自從有了錦覓這個女兒之後,便一直惦記著花神之位。
但這又算得了什麼呢?便是荼姚不助他,三位天妃便會放過他嗎?
別做夢了,誰讓他命不好,占了父帝的長子之位呢?
可是,他很快就知道了,就在他回到璿璣宮之後。
因著簌離沒有正式的封號,便也沒有單獨的宮殿居住,一直都是以照顧潤玉的名義居住在璿璣宮的。太微就算再荒唐,也不會在兒子的宮殿寵倖簌離。因此,簌離自入天宮以來,便再未得過寵倖。
一開始得知真相的時候,簌離的確是恨太微的,恨他的狠心薄情。
可是,她當初既然能在明知有婚約的情況下,還能與太微苟合,也是因為她本身愛慘了太微。
天長日久,恨意一日日淡去,愛意重又復蘇。但卻因著潤玉的緣故,不能與愛人相聚。
這個時候,她選擇性地忘記了,便是沒有潤玉,已經達到目的的太微,也不會再對她有分毫留戀。
她遷怒潤玉,用以發洩內心深處的苦悶與妒忌。
她妒忌三個天妃,更妒忌太微的心頭摯愛,鳥族荼姚!
——憑什麼呢?同樣是因身後勢力被太微注意,荼姚便能置身事外,而她簌離,卻只能落得這樣的下場!她恨不得荼姚也遭受如她一般的命運,身心俱失,卻得不到太微的半點兒憐惜!
所以,當她得知兒子得了荼姚相助,甚至是接任了原屬於荼姚的花神之位時,第一反應不是替潤玉高興,而是扭曲到瘋狂的妒忌!
——我到天宮多年,別說神位,便是連一個小小的妃位都求而不得,你卻能將神位隨手施捨。憑什麼呢?
潤玉剛從愛慕的姑娘那裡得到了肯定,好心情還沒有持續一個時辰,便被自己胡攪蠻纏、無理取鬧的生母弄得半點兒不剩。
什麼叫做施捨?
就算荼姚公主自己不稀罕這花神之位,難道鳥族別沒有別人的人了嗎?不說別的,如今花族的四個時令官裡,便有一個已經積累了無數功勞與功德的鳥族,荼姚若是要將神位傳給他,誰又能說什麼?
再不濟,便是做了人情,送給神農氏或後稷氏,怎麼著也比給了他這個無權無勢的天帝之子強吧?
可是簌離會聽嗎?
呵呵噠,她要是肯聽人言、有腦子,當年也就不會被太微所騙了。
別說什麼當年不譜世事,再怎麼不譜世事,還不記得自己身上有婚約嗎?
最後,母子二人不歡而散。
潤玉想,他終於知道為何荼姚公主的笑意那樣古怪了,她怕是早就料到他的遭遇了吧?她分明就是在提前看他笑話。
真是個小壞蛋!
不過,壞也可愛!
潤玉滅了燭火,躲在黑暗裡,捧著臉癡癡地笑。
作者有話要說:
嗯,再一次求個收藏。
《紅樓+武俠重生之後……》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幫(坑)了潤玉一次之後,荼姚就真的撒手不管,冷眼旁觀了。
若是潤玉真有本事,天道自會眷顧於他,降帝命以加其身,令他時來運轉,天地助力。
若他本身才能不夠,便是她能將他捧上帝位,他也守不住、坐不穩!
荼姚想要天后之位,是因為天后之位與天帝之位一般,皆是一個世界的神道巔峰。若是她能參透了天后位格,自然便可超脫這個世界,到更高等的世界裡去。
說起來,這倒是比走仙道更容易。
但仙道只需穩紮穩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總會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對於本身天資高絕,悟性強,種族壽命又長久的荼姚來說,時間根本不算問題!
相對來說,神道就需要許多的天意成全,也就是所謂的運氣。
若非是她仙道已毀,說實話,她是不願意走神道的。
因為,她最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實力,並不喜歡賭運氣。
索性,潤玉也並沒有讓她失望。他在得到的花神之位後,就暗中下手,讓狐族與蛇族的天妃都對上了梓芬。
畢竟,當年太微可是給過梓芬承諾,說是她若生下長子,便立她為天后的。雖說潤玉的出現打破了這個承諾,可如今,梓芬是真的有了兒子。誰又能保證太微不會舊話重提?
二對一,梓芬焦頭爛額。
而潤玉則趁機偷偷拉攏那些不服洛霖為了一個外人傾盡水族之力的水族們,漸漸地,也有了一些暗中的勢力。
再加上,花神掌管天下的草木,六界少有寸草不生之地,也就是說,潤玉即便沒有一個合用的手下,六界之中也遍佈了他的耳目。
等到潤玉第四次站到荼姚面前時,他身上屬於天命之主的紫氣已經很濃郁了。
這個時候,荼姚也終於明白為何先前的帝氣會不住遊弋了。
那是天道在保護下一任的天命之主,在他有能力自保之前。
這個時候,荼姚就忍不住再次歎息:修神道的,最不好的地方,便是容易被天道蒙蔽。
此時的潤玉,終於有了意氣風發的感覺,不似從前那般陰鬱沉悶。他再一次向荼姚重申了那個承諾:待他日,潤玉登上帝位,願與公主共用六界。
荼姚看了他片刻,同意了:好啊!
潤玉驚喜莫名:公主同意了?
荼姚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我即想要天后之位,又不願與人共侍一夫。陛下先前的誓言一日不毀,荼姚自然會伴陛下一生。
潤玉雖然失落荼姚並不是因著喜歡他才同意嫁與他的,卻也慶倖,自己終於有了擁有她的資本。
潤玉:公主放心,潤玉的誓言,永遠都不會變!
隨著潤玉越發得太微看中,簌離也跟著揚眉吐氣。她終於找到了機會,單獨會了太微,一番哭訴之後,自有考量的太微終於在她入天宮多年之後,冊封她做了天妃,讓她有了單獨的宮殿。
對此,潤玉氣惱之餘,便只剩歎息。
——簌離一心想著有個光明正大的分位,卻從未想過,她住在璿璣宮裡,得了潤玉多少庇佑!
如今,她已經將潤玉對她的感情和耐性都磨光了,潤玉在囑咐她一切小心之後,便乾脆撒手不管了。
他覺得,太微既然還想用他來牽制三族,就必然不會置簌離於不顧。他如今,也的確是沒有多少精力再兼顧簌離了。
可是,他卻大大低估了太微的狠心與寡情!
簌離死了,死在了新的宮殿裡根據線索,三個天妃好像都有嫌疑,又好像都沒有嫌疑。
此事在太微的干預下,最終不了了之。潤玉悲怒之餘,也終於捨棄了對太微的最後一絲期盼,開始在暗地裡籌謀逼宮一事。
無論是太微,還是三個天妃,他一個都不準備放過!
荼姚問:那你的那些弟弟妹妹們呢?
潤玉和這些弟妹們,從小接觸的就少,根本沒有多少感情,此時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若他們識趣,我也不介意養著他們,若不識趣……天家爭鬥,從來少不了骨肉相殘!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著,指甲都已經陷進了肉裡。
——他害怕荼姚因此覺得他涼薄,不可託付終身。
荼姚沉默許久,歎了一聲。就在潤玉將要絕望之際,卻聽荼姚贊道:「果然有梟雄之姿,成大事者,必潤玉也!」
潤玉心神一松,終於露出了這段時日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算了,今天沒話說。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這場政變的結果很慘烈。
潤玉並沒有直接參與兵變,而是暗中挑撥狐族天妃與二皇子白赫,讓他們覺得太微日後一定會將帝位傳給梓芬之子流雲。
也就是這個時候,潤玉第一次直面了荼姚的權謀之術。
那些紅果果的陽謀,光明正大地給人挖坑,卻又逼得太微、白赫與流雲不得不往裡跳。
潤玉看荼姚的眼神變了,變得更加狂熱。
——這樣的女子,天下何人足以匹配?可是,她卻選擇了我!
作為被選擇者,潤玉先前還有些彆扭,此時此刻,卻只覺受寵若驚。
最終,白赫與流雲達成了某種協定,在太微壽誕之日,合謀發動了政變。
太微自繼位以來,玩弄權術,只知平衡各方,從不與任何人交心,有了更大的利益之後,這些人自然也見風使舵。
只是,他們忠的究竟是誰,就有待商賄了。
狐族天妃與梓芬這些年天宮沉浮,心裡頭都恨毒了對方,也恨毒了太微。這一次,為了各自的兒子,她們難得暫且摒棄前嫌心裡,攜手合作,給太微的酒裡下了藥。
原本,在他們的計畫裡,是要把藥放在荼姚敬的那杯酒裡的,奈何太微壽辰那天,荼姚閉關未出,只命人送了賀禮來。兩人遺憾之餘,只得改變了計畫。
於是,這杯藥酒,就被二公主如玉獻上了。
太微飲下藥酒之後,白赫摔杯為號,五萬天兵沖進了九霄雲殿。
兩人當著眾仙的面,歷數太微的罪過,將太微氣得渾身發抖。他正要提氣拿下這兩個孽子之時,卻突然五臟絞痛,連嘔數口鮮血之後,氣絕身亡。
臨死前,他不可置信地指著白赫與流雲,口中斷斷續續:你……你們……你們……好……
然後,他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眾仙譁然。
他們都沒有想到,二皇子與三皇子會這麼狠,直接弑父。天界雖不如人間一樣講究倫理綱常,卻是最重因果。這弑父的因果,來日天道還不知要怎樣清算!
熟不知,白赫與流雲也很震驚。
——他們準備的,明明是煞氣香灰,怎麼會變成毒_藥?
就在這時,狐族天妃揭發了梓芬換藥的事,而梓芬則反咬一口,說出了這毒乃是狐族特有的秘藥。
兩人相互指責,不知怎麼的,就把蛇族天妃也拉下了水。
三方從吵作一團,到打作一團,其中的過程讓一直在裝背景板的潤玉無語至極。
或許是真的天命在潤玉,參與奪位的兩個皇子先後身赴鴻蒙,梓芬與狐族天妃痛失愛子,也跟著去了。
大公主錦覓懵懵懂懂,二公主如玉則因親手將毒_藥親手送入父親口中而大受打擊,渾渾噩噩。
最終,眾仙只得請大殿下潤玉來主持大局。
天帝潤玉,走馬上任。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再求一次收藏,為我的另一篇同人文。好歹到時候別裸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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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這麼簡單!
麼麼噠!
☆、番外腦洞:當裴淼穿成荼姚
潤玉做了天帝之後,稍稍穩定了朝局,便親自帶人前往翼渺洲,求娶荼姚公主。
因著荼姚自身法力高強,自她長成以來,就沒讓她娘再上過戰場,鳥族之王整日裡在翼渺洲蒔花釀酒逗小鳥,日子不要太舒坦!那是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目測還能再戰十萬年。
所以,荼姚一直都是公主,而不是族長。
因此,潤玉到了翼渺洲之後,得先去拜訪荼姚她娘,待過了這一關之後,才能提婚事。
其實,荼姚她娘這些年也愁啊!你說,和荼姚同輩的人都當爹當娘了,她還小姑獨處,她這當娘的能不急嗎?
所以,當潤玉發誓這一生都只有荼姚一人,絕無異腹之子,且發誓願與荼姚共用天帝權柄之後,荼姚她娘意思意思刁難了一下之後,便爽快地算他過關了。
至於荼姚那邊,因著兩人早有約定,則是更加順利。
荼姚她娘一看:喲呵,這還是兩情相悅呀!幸好我沒棒打鴛鴦。
天帝大婚,普天同慶。
更何況,天帝娶的,乃是目前最為強盛的鳥族的公主,一些因新帝登基而蠢蠢欲動的勢力一下子便沉寂了下來。
潤玉戲謔道:「還是天后娘娘威儀深重!」
荼姚呵呵了兩聲:天帝陛下如花似玉,不瞭解的人難免以貌取人。
潤花神玉:……
兩人成婚七千年後,荼姚已經基本上把天后的格位給參透了,對這天后之位心生厭倦。
潤玉對她用情極深,自然第一時間便察覺了她的變化,登時悲苦不已。
——他用了七千年的時間向她證明,自己的誓言永遠也不會改變。
可是,她心頭始終對他存有芥蒂,不能完全對他放下心防。
他能感覺的到,荼姚是愛他的,雖然不如自己愛她更深,可她的確是愛他的。
可是,他更能感覺到,在與他一同蹉跎了七千年之後,她似乎已經不願意再蹉跎下去了。
但因著她當年「你不離、我不棄」的誓言,她卻又在強迫自己忍耐。
她很痛苦,潤玉比她更痛苦。
終於,又五百年後,潤玉將一張和離書放在了她的面前。
荼姚不解:你這是什麼意思?
潤玉:既然和我在一起不高興、不快活,那我便放過你了。這張和離書,我已經簽好名字了,你只需落下你的名字,你便自由了。
荼姚:你……
相識近萬載,這是荼姚第一次在他面前啞口無言。
潤玉忍淚而笑:每天看著你難受,我自己也挺難受的。為了我們兩個都不難受,你就簽了吧!
一瞬間,一種對荼姚兩世來說都極為陌生的感情湧入心頭,悄無聲息地填補了她的某種空缺。
荼姚只覺一陣恍惚,而後,心頭便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下意識地凝神內視,然後就震驚地呆住了。
見她久久不言,潤玉心頭升起一股期冀,她是不是,是不是有一點點捨不得我?
潤玉:阿姚,你怎麼了?
荼姚回過神來,目光複雜地看著潤玉,對他說:我的仙道已經圓滿了。
是的,她原本已經破損的難以修復的仙道,突然之間便圓滿了。至於原因,只需看一看自己成的是什麼道,她便一清二楚。
而潤玉對於仙道的認知只有一個,那就是類似於佛家寂滅道的無情道。
最後一絲希冀被打碎,潤玉臉色慘白,卻還要強顏歡笑:是嗎?那真是恭喜了。
多年夫妻,荼姚對他又非全然無情,自然也是瞭解他的。此時一看他的神色,便明白他是在想什麼了。
她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更難得生出些愧疚來。於是,她問:你可知,我修的是什麼道?
潤玉以為她是要他親口說出,好徹底斷了自己的癡念,心頭更如刀割一般,鮮血淋漓而落,卻到底還是順了她的意:莫不是……無情道?
荼姚起身,緩緩走到他的面前,仰頭捧住他的臉,逼他睜著通紅的眼眶與自己對視。
荼姚道:不是無情道,而是極情道。成此道者,眾生皆如螻蟻,只對一人容情,謂之——極情。
荼姚問:你猜,能入我眼者,何人?
潤玉只覺全身都在顫抖,一股名為狂喜的情緒驟然佔據了心神,伴隨而來的,還有難以置信。
荼姚:那是一尾應龍,名曰潤玉。
潤玉:潤玉……潤玉此生……再無所求!
從未接觸過極情道的潤玉,竟也在這一瞬之間,極情道滿。
兩人心神相通,感覺再無何時如此時一般好。
又兩千餘年,在兩人萬年前成婚那一日,荼姚被診出有孕,整個天界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喜悅裡。
至於潤玉?
呃……他已經激動地暈了過去。
兩人成婚第一萬零三百年,荼姚產下一雙鳳鳥,一雌一雄。雄鳥為兄,是一隻火鳳,荼姚取名旭鳳;雌鳥為妹,是一隻雪鳳,潤玉取名穗禾。
待兄妹二人堪堪能獨當一面之後,潤玉便迫不及待地將天帝之位傳給了旭鳳,荼姚也將鳥族族長的位置傳給了穗禾。夫妻二人包包款款地跑路了,徒留旭鳳與穗禾掙扎在公文堆裡,相顧無言,無語凝噎。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掐指一算,今日有緣,適合完結。
所以,這個番外完了。
話說,有意向看一看番外的番外嗎?大概是原著潤玉穿這裡,和這裡旭鳳穿原著。
潤玉:臥槽,我嫡母變成了我媳婦兒!不過,還挺帶感的哈?
旭鳳:什麼情況?我爹成了我哥,我喜歡我姑姑,還有,我姑姑是我爹的未婚妻?哦豁,爹你要注意了,我要向娘揭發你!對了,我娘呢?我擦,我娘竟成了……呃……還是我娘。不過,我爺爺怎麼成我爹了?
☆、番外的番外:潤玉
潤玉自小恬中醒來,習慣性地揉了揉眉心,感覺全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有些詫異,莫非是鄺露又從哪里弄來了什麼靈丹妙藥給他偷偷吃了?對此,他已經說過鄺露很多回了,可她總也不聽,他也便隨她去了。
就當,是讓她自己求個心安吧。
對了,鄺露呢?這個時辰,應該是給他送藥膳的時候了吧?
這時,上清殿的門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仙走了進來,躬身道:「參見陛下。」
潤玉心下疑惑,面上不動聲色:「什麼事?」
那男仙道:「陛下前些天不是說要將花神之位傳給錦覓長公主嗎?不知怎麼的,這事傳到了大公主那裡,大公主很不高興,躲到了飛鸞宮不肯出來,說是……」
他覷了一眼潤玉的臉色,忍著笑說:「說是,除非父帝親自去哄她,對她承認自己錯了,否則,就永遠不會原諒陛下了。」
潤玉震驚了。
當然,最讓他震驚的不是「錦覓長公主」,而是「大公主和父帝」。
這位大公主,莫非竟是他的女兒嗎?
他……他何時有了子嗣?
他……他竟是有了子嗣?
正當他恍惚之時,忽聽那男仙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
潤玉回過神來,他記得,他是準備在近支宗室裡過繼一尾蛟龍為嗣,可這個想法他還從未給任何人說過,誰人就敢喊太子了?
他蹙眉望去,再一次震驚了。
但見旭鳳神采飛揚地站在下方,拱手朝他施禮:孩兒參見父帝。
潤玉:……免禮。
——臥槽,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弟弟會喊我叫爹?
他還沒緩過神來,便聽旭鳳抱怨道:爹,你也真是的,這花神之位要是不想兼了,傳給誰不行,非得給錦覓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娘梓芬天妃和娘親不對付。這下好了,惹了妹妹了吧?先說好,我可不幫你哄啊?!
潤玉已經無暇計較旭鳳語氣裡滿滿的幸災樂禍了,他正在努力回憶:本座從前做過花神嗎?
這一回憶可不得了了,喲呵,竟然多了一份記憶!
嗯,木有錯,他還真做過花神,這花神之位還是他媳婦兒給的。
昂?他媳婦兒??荼姚???
怎麼肥四?
不過,如果荼姚長得這麼好看的花,他……嘿嘿!
什麼,你說錦覓?
本座老早就不喜歡她了好不好?要不然,為啥不把天帝之位傳給她兒子?
不過,當務之急,他還是要趁著荼姚還在閉關,先把女兒哄好了。
在腦子裡扒拉了一下關於女兒的資料,潤玉石化了。
穗……穗禾?
穗禾竟然成了他女兒?
到底是做過天帝的,潤玉以極其強大的內心,克服了種種心裡障礙,先穩住了兒子旭鳳,再哄住了女兒穗禾,準備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即將出關的妻子荼姚。
這些日子,他仔細翻了翻願主的記憶——木有錯,天帝陛下已經發現了,這不是他原來的世界了——越翻越對記憶裡的妻子著迷。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特別的女子呢?
可惜,還沒有等到荼姚出關,他就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等他再一次弄清楚狀況,他才發現,他原本的世界已經亂套了!
臥槽,旭鳳和錦覓居然分手了?
臥槽,花界二十四芳主居然全都狗帶了,花界也已經回歸天界了?
臥槽,旭鳳重新做了魔尊,並且帶領魔界歸順了?
臥槽,鄺露居然把自己給嫁出去了?
臥槽,彥佑被貶下凡間,受苦受難去了?
臥槽,叔父也下了凡,曆百世情劫去了?
臥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少了這些人之後,他的工作效率好像更高了呢!
最後,還有還有,他識海裡那團陰陽交感之氣是什麼?他要有孩子了?還是自己生的?
潤花神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話說,居然敢害死我女兒,錦覓就算是我妹妹也不行,必須付出代價!唔,先輪回個百世,嘗一下人間疾苦吧!
還有,想讓你兒子做天帝?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白鷺繼潤玉的位!
☆、番外的番外:旭鳳
旭鳳很懵逼。
這也不怪他不淡定。
實際上,任是誰像他一樣,上一課還被埋在上清宮的公務堆裡,下一刻就一身清閒地坐在了棲梧宮的寢殿裡,都會像他一樣懵逼的。
不,或許比他還要懵。
畢竟,他好歹也做了三萬年的天帝了,並且馬上就要成婚了,他已經完全是一個成熟的鳳凰了!
唔,對此,天帝鳳很是驕傲。
懵逼過後,他就發現了問題。
比如:這裡雖然看著是棲梧宮,但這裡的佈置也太不羈了吧?這是把全天界的金燦燦都搬到這裡來了嗎?
作為一只有品味的鳳凰,他怎麼會喜歡金燦燦呢?龍才喜歡金燦燦好伐!
他喜歡的是亮晶晶!
哼,才不是因為爹娘傲遊六界,願意帶著三弟那條小金龍,卻不願意帶著他生氣呢!
他,天帝旭鳳,木有妒忌,絕對木有!
然後,他又看了看骨齡。
唔,沒錯了,這是他一萬多歲的時候。
就在這時,一個有點兒熟悉的聲音渣渣呼呼地由遠及近。
「鳳凰,鳳凰,你不是說要給我靈力粽子嗎?在哪裡?在哪裡?」
看見來人,旭鳳瞳孔一縮,暗暗吃驚:錦覓姑姑!她怎麼一副男孩子的打扮?不,不是錦覓姑姑,錦覓姑姑是株龍女花,這卻是片霜花。
這是怎麼回事?
他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忽然一陣頭痛,眼前一黑,倒在了榻上。
***
大家好,我是旭鳳,我突然來到了一個可怕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我爹他不是我爹,他是我哥;我娘……呃……或許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我娘,那個叫荼姚的從相貌到性情到手段,沒有我娘半分風采;我姑姑她不是我姑姑,她是一個花界的精靈;我妹妹她還是我妹妹,不過不從親妹妹變成了表妹妹;我爺爺也不是我爺爺,他成了我爹……
這讓人恐懼又絕望的世界,我該怎麼辦?
不過,如今當務之急,我該醒了。要不然,現在是我哥,實際上是我爹的那個潤玉,就要被頂著我娘,也就是他媳婦兒名字的鳳凰給弄死了!
***
旭鳳剛剛醒來,就從萬年忠犬燎原君那裡得知,天后娘娘認為他此次昏迷之事是大殿所為,正在九霄雲殿問罪。
大殿?
旭鳳恍惚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來不及換衣服,嗖——的一下就飛到了九霄雲殿。
——爹,你別怕,雖然你經常坑我,但是我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他進門,就聽見天后大喝一聲:「你究竟認不認罪?」
旭鳳想都沒想,揚聲懟了回去:「當然不認了!」
殿內登時一片寂靜。
然後,天后又驚又喜地降階而下,一路喊著:「旭兒,我的旭兒,你終於醒了!」
旭鳳忍著雞皮疙瘩,任她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邊,抬頭見潤玉還跪在殿中,連忙掙脫了她的手,疾步走到潤玉身旁,一撩一擺,「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天后一怔,心疼地說:「我兒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旭鳳立馬拉著潤玉起身:「兄長,母神讓咱們起來呢!」
天后噎了一下,卻也無可奈何。
——沒辦法,自禮法上來講,潤玉和旭鳳,都是她的兒子。她一句「我兒」,旭鳳愣說是叫他兄弟二人的,便是天后自己,也不能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爹……啊不,是哥,你到底啥時候造反?
☆、番外的番外:旭鳳
旭鳳坐在棲梧宮的那棵鳳凰樹下,一手托著腮,正在認真地思考問題: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可怕的世界?他要怎樣才能回去?
燎原君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那只可憐的茶杯轉了一圈又一圈。如果茶杯它是個人,現在已經暈的不能再暈了!
燎原君想了想,還是喊了一聲:「殿下。」
「昂?」旭鳳回神,「什麼事?」
「那個……」燎原君小心翼翼地說,「錦覓仙子最近好像和大殿走的很近。」
唔,錦覓呀!她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這些日子以來,他忙著應付天后對潤玉的針對,已經很累了好伐!
等等,你說大殿?那不就是潤玉嗎?
「怎麼個近法?」旭鳳問。
燎原君的表情有些糾結:「好像是……兩情相悅?」
「什麼?」旭鳳霍然起身,聲音尖銳,「這怎麼可以?我不同意!」
說完,他蹭地起身,直奔璿璣宮。留下燎原君無奈地搖了搖頭:殿下果然喜歡錦覓。
旭鳳一路想著:你怎麼能背叛我娘呢?而且,你喜歡誰不好,怎麼能喜歡錦覓呢?那可是梓芬天妃的女兒!
他趕到璿璣宮的時候,錦覓果然在那裡,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
旭鳳心頭大怒,橫眉立目喝道:「錦覓,回棲梧宮去!」
錦覓嚇得一哆嗦,回頭看見旭鳳,又忍不住頭皮一炸,結結巴巴地喊:「鳳……鳳凰,你怎麼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旭鳳昏迷了一次之後,就變得好有威嚴,並且好像很不喜歡她(單細胞生物的直覺),她當然得躲著點兒了!
「這璿璣宮乃是我兄長的住處,我為什麼不能來?」旭鳳哼了一聲,「快回去,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啊?哦,我這就回去。」錦覓連招呼都不敢再和潤玉打,一溜煙就跑了。
潤玉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又何必與她計較?」
與旭鳳想的不一樣,潤玉其實並不喜歡錦覓。他只是聽說旭鳳喜歡,這才接觸一番,看一看她的人品而已。
這幾日看來,這個姑娘挺單純的,難怪旭鳳會喜歡。
若是以往,潤玉自然不會多管閒事。但最近旭鳳對他實在太好,好到他幾乎以為兩人又回到了幼時親密無間的時候。縱然總是會遭受母神的刁難,可旭鳳對他的親密無間,足以彌補這些傷害。
後來,旭鳳發現,他與自己的親近,反而會為自己招來災禍時,便漸漸疏遠了自己。
對此,潤玉欣慰之餘,更多的是酸澀。
——他寧願忍受母神的刁難,也不願唯一的熱源離去。
「想什麼呢?」旭鳳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問你個事兒。」
「什麼事?」潤玉疑惑。
然後,他就聽旭鳳輕描淡寫地說:「沒別的,就是問問你,想不想做天帝?」
潤玉手一抖,茶沒倒在杯子裡,倒自己手上了。
旭鳳暗暗記下他的失態,決定回去就用這個嘲笑自己親爹。
「旭……旭鳳,你怎麼這麼問?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爭天帝之位!」潤玉態度鄭重的就差賭咒發誓了。
旭鳳歎了一聲,揮手布了一個結界:「你誤會了。」
潤玉瞳孔一縮,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這種結界,他從來沒有見過,也從來沒有聽過。
旭鳳「嘖嘖」了兩聲,說出的話於潤玉來說,不亞於石破天驚:「不愧是我爹,這都這麼久了,就你一個人看出來,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旭鳳了!」
「你……你說什麼?」潤玉覺得,他已經快不會說話了。
其實,潤玉能看出來,都是因為旭鳳想讓他看出來。
因為,他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一種可能,能夠解釋他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一定是這個世界亂了套了,天道要我來撥亂反正的!
按照他們那個世界的發展,這個時候,太微已經身隕,潤玉已經登基了,可現在潤玉不但不是天帝,連花神都不是。
什麼夜神?他怎麼不記得有這個神位?
看來,他想要回去,就得先把潤玉送上帝位!
旭鳳從來不敢懷疑潤玉的智商,不管是哪一個潤玉。他還知道,若要說服潤玉,最好的方法,就是坦誠相待。
所以,他坦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見有人說這個旭鳳很機智?
唔,大概是因為這個旭鳳他不是二鳳,是大鳳吧!
☆、番外的番外:旭鳳
本章有雷,高能預警!
大家好,我是潤玉。今天,我旺盛的好奇心,促使我聽明明是我弟弟,卻非要自認是我兒子的旭鳳講了一個闊怕的故事。
嗯,是這個故事把我的人生襯托的無比闊怕!
原來,我不是夜神是花神;原來,我是有媳婦兒的,這個媳婦兒還是六界第一美;原來,我不僅有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原來,那個錦覓仙子,是我的妹妹;原來……
以上,這些都是故事裡的那個我。
實際上,我就是夜神,也木有媳婦兒,如今兩萬歲還是條單身龍,更不可能有兒子和女兒,錦覓仙子……唔,這個和我無關。
***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潤玉有些艱難地問。
旭鳳右手握拳,一下子擊在左掌心上,慷慨激昂地說:「當然是助你撥亂反正了!」
潤玉心頭有一瞬的火熱,可是很快變冷卻了下來,他問道:「據你所言,你已經是天帝了,又怎會甘心臣服於我?」
「你不是我爹嗎?」旭鳳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實際上,這個問題他早就料到了,也準備好了通關答案。至於真正的原因嘛,當然是他有了本世界旭鳳的記憶之後,發現實在不是當天帝的料,這才歇了讓他爹提前逍遙快活的心思。不過嘛……
「我有一個條件。」旭鳳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個條件!」
潤玉反而松了一口氣:「說來聽聽。」
旭鳳憤憤道:「潤玉只能是我娘的,你就算做了天帝,也不許沾染別的小妖精!」
「咳、咳、咳……」
旭鳳惡狠狠地問:「你到底答不答應?」
「咳,」潤玉給自己順了順氣,淺笑道,「我本是個萬年孤寂的命裡,從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修行,一個人布星,一個人下棋,一個人睡覺,已經習慣了,並不準備再添一個人。」
旭鳳一聽就知道,他這就是答應了。
果然,他爹說話,就是這麼含蓄,一點兒都不痛快!
於是,旭鳳毫不客氣地捅刀:「你的命定之人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你萬年孤寂,多正常?」
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令潤玉搖頭失笑,順著他的話問:「那麼,二殿下……」
「是大殿下!」旭鳳糾正。
「好,大殿下。」潤玉縱容極了,「那麼,大殿下可能讓小仙見一見小仙命定之人是何等模樣?」
這個可以有。
旭鳳大發慈悲,打了個響指,便有一副活生生的影響出現在兩人中間。
那是旭鳳和一個瑰姿豔逸的女子,旭鳳正一臉撒嬌的將頭靠在那女子膝頭,女子一身素衣,卻並沒有多少素雅之氣,慵憨嬌豔,氣質成熟,神態卻一如少女。
「怎麼樣,我娘好看吧?」旭鳳得意洋洋地炫耀。
「好看。」潤玉淺笑著點點頭,目光落在旭鳳身上,心頭默默補了一句:只是在我心中,卻不及某人。
旭鳳卻不知他心中所想,不遺餘力地給他洗腦:所以,你往後眼光放高一點兒,別隨隨便便一個仙子對你笑一笑,你便泥足深陷了!
潤玉好脾氣地笑:「小仙受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木有想到吧,這個潤玉他不喜歡淼淼,喜歡旭鳳!
☆、番外的番外:旭鳳(完)
在旭鳳這個深譜政客心理又手握五方兵權的大掛比的幫助下,潤玉逐漸崛起。
因為旭鳳說過錦覓是先花神梓芬的女兒,機智的潤玉很快就猜到她就是水神之女。
在從前的幾千年裡,潤玉對這個唯一屬於自己的未婚妻還有所期待,可是如今,他卻並不想與水神之女成婚。
所以,在旭鳳為了讓他登位忙裡忙外的時候,他卻在用盡一切方法阻止水神與錦覓相認。
當然了,旭鳳在幫潤玉的同時,也沒忘了解決這個世界的荼姚,順便給潤玉洗洗腦。
荼姚畢竟是原主的母親,他早晚都要離開的,這個世界長久存在的,只能是二殿下火神旭鳳。雖非自願,但他畢竟是借了人家的肉身,總不能給對方留個爛攤子。
這個荼姚貪權,在她心中,幾乎沒有能和權勢抗衡的東西。所以,這事兒不好辦。
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旭鳳還是在潤玉某逆前夕,找到了能夠牽制荼姚的人。
那就是廉晁。
在這個世界,廉晁與荼姚乃是青梅竹馬,感情極其深厚。若不是當初廉晁身隕,她也不會嫁給太微。
而在權術中浮沉數萬載之後的荼姚,內心深處也不可能不疲憊。此時,廉晁的出現當真是恰到好處。
於是,荼姚就搞定了。
接著是潤玉。
這個簡單,旭鳳只是把他那個世界簌離與潤玉的相處截取了出來,稍做處理之後,做了個所見夢,給潤玉看了,讓潤玉知曉:哪怕沒有荼姚從中作梗,哪怕簌離被太微帶回了天宮,也不會在他身上傾注多少母愛。
這個世界上,能夠利用星辰將所思夢變成所見夢的,唯有潤玉一人。所以,潤玉理所當然地信了。
再加上由於這個夢的刺激,浮夢丹碎裂,潤玉找回了原來的記憶,心頭對生母的期待降到了最低點。至少,只要荼姚日後不再來找他麻煩,他是不會為了簌離找荼姚麻煩了。
於是,潤玉也搞定了。
旭鳳專心忙潤玉謀反……啊不,是撥亂反正,很快便將太微廢除法力,趕下了帝位。
旭鳳對太微是沒啥感情的,但是原主有啊!所以,太微僥倖得活,只是失去了權勢對他來說,怕是生不如死。
等一切穩定之後,潤玉興沖沖地來棲梧宮找旭鳳,卻在第一眼就發現:他的大殿下,已經不在了。
二鳳:兄長,你怎麼了?
潤玉淡淡一笑,卻不達眼底:沒什麼,只是多日不見,你似乎變了不少。
二鳳心虛:是……是嗎?可能是經了事了吧。
——內心:臥槽,在經歷了那麼闊怕的一個世界之後,我還能這麼陽光開朗,已經很不容易了!兄長,你放心,弟弟會誓死捍衛你的天帝之位的,誰特麼?敢攛掇我謀反,我第一個拍死他!天呐,被奏摺支配的恐懼,再也不想經歷了!
☆、柳暗花明
「滾!」
伴隨著這一聲怒喝的,是劈裡啪啦的器皿碎裂的聲音,岐黃仙官與太上老君一身狼狽,灰頭土臉地被趕出了棲梧宮,站在門外相對苦笑。
岐黃仙官道:「老君呐,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你最近不是改進了續命金丹嗎?為什麼不試一試?」
「你也說了是續命金丹,又不是救命金丹。」老君白了他一眼,歎道,「天道之下,命數若是盡了,那是什麼靈丹妙藥都不管用的呀!」
岐黃仙官惋惜道:「這位火神自正位以來,雖不說兢兢業業,卻也是恪盡職守,壓得妖魔二界毫無反抗之力。按理說,該天降功德才是呀,怎麼就這麼……這麼……」
顧忌著一門之隔的天帝,這「命薄」二字,他是不敢說出口的。
兩人又相對著歎了一聲,便到偏殿去暫且歇息了,免得待會兒陛下宣召,他們趕到的不及時。
棲梧宮的寢殿內,仙侍收拾了一地狼藉之後,便匆匆而去,分毫不敢打擾坐於榻旁的天帝陛下。
潤玉紅著眼睛,坐在榻上,一手抓住裴淼的柔荑貼在臉上,一手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她血色盡失,青筋外露的臉,滿心滿身的疲憊與彷徨。
「淼淼,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我怎樣才能救你,才能救我?雖然共赴鴻蒙也沒什麼不好,可我更喜歡你鮮活的模樣。哪怕,你不會愛我。」
「天道待我,為何如此刻薄?潤玉天生孤寡,我認了,你又何必傷我心愛之人?」
自裴淼昏迷,已經整整四十九日,他用遍了六界所有的奇珍,甚至傳訊棠越,讓他務必弄到一滴鳳凰精血。棠越也不負他所托,果然給他送來了。
可是,裴淼卻是半點兒起色都沒有。
難不成,當真是命數已盡?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逐漸森冷:「若是這血靈子的禁術不能換你重生,那我正好陪你共赴鴻蒙!」
就在這時,一陣清光驟然闖入寢殿,在潤玉警惕的目光中化作一個青年。此人一身青衣,清俊出塵,唇角含著溫和的笑意,對他微微一頷首,便要越過他,去看榻上的裴淼。
「慢著!」潤玉伸手攔住了他,警惕地問,「你是誰?」
青年的語調不急不緩,沒有絲毫的不滿:「在下韓澹,乃是淼淼的同門師兄。」
潤玉心頭生疑,還要再盤問,韓澹卻搶先說道:「淼淼現在很痛苦,你有什麼話,待在下先替她診治過後再問,可好?」
事到如今,潤玉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讓了開去。
韓澹順勢佔領了潤玉先前坐的地方,卻不忙著診治,而是自須彌芥子中取出了一枚紫色的玉瓶,將瓶口對準裴淼,拔開了瓶塞。一縷淡紫色的霧氣自瓶中飄出,瞬間便沒入了裴淼眉心。
這場景實在詭異,潤玉忍不住問:「你在幹什麼?」
韓澹依舊溫和地笑著,反問道:「她的命便是我的命,我的命便是她的命,我又豈會害我自己?」
潤玉自認還是有些城府的,可是聽見這句話之後,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這種有礙淼淼聲譽的話,閣下還是莫要再說的好。」
韓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突然道:「你有玉盞嗎?」
這話題跳躍極快,潤玉一怔,蹙眉問道:「有,不過你要玉盞做什麼?」
韓澹輕描淡寫地說:「淼淼此時口渴,我有甘露,卻無玉盞來盛,故而借用而已。」
淼淼口渴?
潤玉豁然轉眸,盯著裴淼已恢復些許血色的睡顏看了又看,卻是怎麼也看不出她口渴還是不口渴。
但這韓澹一出手,便讓淼淼的氣色好了許多,看來是有些本事的。潤玉不敢怠慢,連忙吩咐門外的仙侍去取玉盞來。
待玉盞取來,韓澹扶起裴淼,讓她靠在自己懷中,自須彌芥子中取出一瓶甘露傾入玉盞半杯。那甘露青翠碧綠,凝結如翡翠一般,溢出一縷縷淡雅甘醇的香氣。
「淼淼,來,喝點兒甘露。」
裴淼雖還昏睡未醒,但睡夢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便乖乖地張開嘴,任韓澹將半杯甘露都灌了下去。
一旁的潤玉看得漫尋複雜。
他想起了裴淼昏迷的第一天,他給她喂藥時的情景。根本不張嘴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給灌下去了,他一個轉身她便把藥給吐了。
他自然知曉,這是因為裴淼心防過重,便是昏迷之時也下意識防備旁人給她下毒的緣故。
傷心失落之餘,他哄著她說了好久的話,才總算是能把藥給喂進去了。
雖然,那些藥都沒有什麼用。
喂完甘露之後,韓澹又扶著裴淼躺好,揮手列了個單子,請潤玉準備了一些藥材,便借了裴淼的靜室,閉關煉丹去了。
「韓澹仙上,淼淼她……」潤玉擔憂地問。
韓澹道:「命已經保住了,剩下的,待我治些丹藥,再用特殊方法救治即可。」
潤玉剛松了一口氣,忽聽韓澹道:「對了,這個方法可能需要天帝陛下受些苦楚,不知陛下可願相助?」
「自是願意的。」潤玉連忙答道,「這是潤玉的榮幸。」
「那就好,在下這便去準備丹藥了,淼淼還要拜託陛下照料。」
送他離去之後,潤玉重又坐回榻旁,怔怔看著裴淼,喃喃道:「這位韓澹仙上又是何人?淼淼,你好像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你家中還有何人。潤玉在你心中,便這般沒有份量嗎?」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韓澹:
原文中,他第一次出場是第41章,第二次出場是第59章。
他是薛重玄的嫡傳弟子,也就是裴淼的同門師兄。只不過,薛重玄早年便已叛門而出,在魔道開山立派,建立了折枝樓。韓澹從一開始,便是個魔道修士。
在原文中,他第一次出場,便是替折枝樓在人間界作惡的弟子收拾爛攤子,也就是這這個時候,遇見了他師叔慕連城的弟子裴淼。
韓澹的三觀是跟著薛重玄養成的,而薛重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科學怪人、研究狂人,在薛心中,對丹道的研究開發高於一切,他從不認為當年肢解了自己的師尊有什麼錯。
韓澹很崇拜自己的師尊,一直希望自己成為師尊那樣的人。
只可惜,他的天性裡便不善變通,對新鮮事物的接受比較慢,永遠也跟不上薛的思維。
因而,他一見裴淼,便驚為天人,甚至隱隱認為,裴淼就是他理想中的他自己——富有研究精神,敢於創新,敢於質疑前人留下的經驗,遇到什麼新鮮的丹藥都像要研究一下原理。
更有甚者,他好像天生便能感知裴淼的心聲,只要站在裴淼身邊,就能知曉她的一切想法。
所以,他覺得裴淼就是令一個他自己,他們就是同一個人。只不過,韓澹是精裝版的,而裴淼是珍藏版的。
所以,他對裴淼極端包容,無論裴淼做出什麼樣的錯事,他都會第一時間為她找出不得不做的藉口。因為人是最擅長為自己的錯誤開脫的不是嗎?
他也從不擔心裴淼玩得過火,把自己玩死了。因為他覺得,若是有一天裴淼死了,那他也就死了。既然已經死了,誰又管他世間洪水滔天?
所以,他對裴淼說喜歡,裴淼覺得他那是病,一種名為「自戀」的病。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所以呢,作者菌覺得,遇見韓澹,潤玉絕對會比遇見江源或慕連城更頭疼一百倍的。
讓我們為天帝陛下點蠟吧!
☆、不可小覷
七七四十九日之後,韓澹需要的丹藥煉成了。裴淼雖然還是沒有醒來,但只觀其氣色,卻已與常人無異,甚至比這麼多年來,潤玉見到的都要好。
潤玉疑心裴淼的內傷已經痊癒了,卻不知為何她一直不醒。難不成,是那位韓澹仙上做了什麼手腳?
因此,面對韓澹製成的丹藥,潤玉心頭存疑,詢問道:「不知這丹藥究竟有何效果?」
韓澹道:「此丹名曰返元,服此丹者,會化去肉身,回歸最初的形態。而如今,淼淼的真身乃是離火之精,此丹入腹,自然就會變回一團火靈。」
「離火之精?」潤玉一驚,「萬火之宗!世上竟然真的有南明離火?」
「你們這個世界自然是沒有的,或許是有仙人見過上層世界的投影,才能有南明離火的傳說。」因裴淼痊癒有望,韓澹難得對他解釋了一句。
「不對!」潤玉突然反應了過來,「生靈萬物努力修行,莫不是要化形而出,仙上這丹藥,恐有傷天和。」他對韓澹越發地警惕了起來。
——不是所有的故人都會一如既往地對你心存善念的。萬一,這韓澹仙上有什麼緣由來謀害淼淼呢?
潤玉生性謹慎,又對他一無所知,怎麼可能不防備?
韓澹笑了笑,將丹藥遞給了潤玉,問道:「陛下可還記得,在下說過,若要救回淼淼,須得陛下受些苦楚?」
潤玉一怔:「這丹藥是給我吃的?」
「不。」韓澹斷然否決,「是要你親手將這丹藥喂淼淼服下,然後,將她的真身放入元神之中溫養。」
「元神?」潤玉疑惑了片刻,便反應了過來,「是內丹精元吧?」
「嗯。」韓澹舉著丹藥,點了點頭。
一聽說是要將裴淼放入自己的內丹精元處,潤玉登時便放心了:「好。」
韓澹道:「你可得想好了,你乃純粹的水靈之體,淼淼卻是火靈之身,她若入了你的元神,你與她來說是養料,她會無意識地汲取你身上的靈氣以養自身,還會無時無刻地灼燒你的元神。一旦你忍受不住,便是元神消散的下場。」
「那對淼淼可有礙?」潤玉問。
韓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沒有。就像人吃飯吃到半飽,碗卻碎了一樣,再找一個新的碗,重新盛飯也就是了。」
「那就好。」潤玉神色淡然,自他手中取過丹藥,柔聲哄了裴淼吞下,看著她變成一團灰白的火焰,然後便毫不猶豫地將她納入了自己的內丹精元裡。
霎那間,劇烈的灼燒之意自內丹精元處蔓延開來,仿佛骨頭裡都流淌著火焰一般。潤玉縱一貫隱忍,也忍不住悶哼一聲,雙目充血,額頭汗珠涔涔而下。
當初他吞噬窮奇,也沒有這般痛苦。
韓澹歎了一聲,安撫道:「這只是一開始,待到時日久了,習慣了,也就不會那麼痛了。」
潤玉勉強一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韓澹突然露出了笑意:「我感覺到了,淼淼很是歡喜。」
與此同時,潤玉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大量流失。
韓澹突然露出些歉意來:「抱歉,在下忘了,陛下的靈力比起我與淼淼來,猶如江河比之滄海。來,這瓶丹藥陛下拿著,每隔一個時辰便吞服一粒,用來補充流失的靈力。」
潤玉苦笑著接過了丹藥,這會兒他倒是能說話了,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以他的心智,又豈會看不出來?韓澹哪裡是忘記了,分明就是怕他不願溫養淼淼,故意等到這個時候才說的。
無奈地拔開瓶塞,倒出一粒清苦的丹藥吞入腹中,丹藥化作大量的靈氣流入奇經八脈,最後匯入內丹精元,有一大半都被裡面棲息的火靈給吞了。
——看來,就算是這丹藥,也不過是要借他的經脈轉化成純淨的水靈之力。但他若不想被淼淼給吸幹了,還非吃不可!
淼淼的這位師兄,還真是不可小覷。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咯!過年咯!
☆、心靈感應
而不可小覷的韓澹仙上此時在幹什麼呢?
他在尋找可以接替潤玉,繼續溫養淼淼魂魄的人。
是的,韓師兄根本就不認為天帝陛下能撐多長時間,他並不願意讓自己師妹承擔抹殺一方天帝的因果。
他好不容易才跨越空間,將淼淼的救世功德給她送過來,保了她一條小命,為了一個小世界的天帝再有所閃失,實在是得不償失。
在天界觀察了三日之後,他將目定在了淼淼的仙侍明和身上。
明和與高啟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只是,高啟繼承了母親的火靈之體,而明和則繼承了父親的水靈之體。
他們兩個能被淼淼看中,招攬在身邊時時指點,本身就不是泛泛之輩。而且,他們跟隨淼淼多年,忠心耿耿。無論怎麼看,明和都是最好的人選。
「明和仙子。」韓澹喊住了她。
「韓澹仙上?」明和知曉他是君上的師兄,對他十分恭敬,只是不知他找自己有什麼事。
韓澹肅然道:「事關淼淼,可否借一步說話?」
說服明和並不難,可是說服潤玉,將淼淼的本體從他的神魂中取出,卻是難上加難。
「絕對不行,本座絕不同意!」剛提了個頭,潤玉便斷然拒絕了。
有了這七日的磨合,果然如韓澹所說,內丹精元處雖還是疼痛難忍,但已然能面色如常,並不耽擱他日常上朝和處理政務。
「天帝陛下,非是在下不願你來溫養淼淼。事實上,淼淼曾得你精血饋贈而化形,你的靈氣於她而言可謂同根同源,自是比旁人要好的多。只是,陛下自己身體,想必自己也清楚。」
「你的身體因曾經頻繁使用損己利人的禁術,已然破敗不堪,後來雖有淼淼以毒攻毒為你添壽補命,但畢竟時日尚短,比之常人還是虛弱許多,恐難以為繼。」
韓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從潤玉自身出發,分析利弊,希望他知難而退。
可是,他到底還是不瞭解潤玉,潤玉若是知曉什麼叫做知難而退,那這世間就不會有如今的天帝玉了。
「本座如何,便不勞仙上費心了。溫養淼淼神魂本體,乃潤玉心甘情願,便是因此身隕,那也是咎由自取,與人無憂。」
總而言之一句話,若是要讓淼淼進入別人的內丹精元,那是想都不要想,他絕不同意!
韓澹生怒:「執迷不悟!」
潤玉笑了:「潤玉自知心性淺薄,亦入魔障,不勞仙上提醒。」
韓澹沉默了片刻,盯著他藏內丹精元的地方看了幾眼,忽而笑道:「罷了,罷了,既然淼淼自己覺得舒適,你又心甘情願。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在下也不多管閒事了。只是,在下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哪一日,淼淼覺得你的靈力不夠她所需了,在下是無論如何都要給她換個宿主的。」
「那是自然。」潤玉乾脆的應了。只是,他有些遲疑地問,「只是不知,仙上又如何得知淼淼是否舒適?」
韓澹笑道:「天生的,被動觸發技能。只可惜,只我能感應到她的內心,她卻不能與我心靈相通。」說到最後,是無盡的惋惜。
潤玉幾乎是一口老血悶在胸前,吞不下吐不出的,別提多難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潤玉:這種技能,我不嫌棄,給我呀,給我呀!
☆、再見修羅場
既然拗不過潤玉,韓澹索性便不和他拗了,轉頭又去煉製了一批高階補靈神丹,務必保證潤玉能撐到裴淼神魂復原之時。
至於之後,潤玉會如何,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就如當年江源不相信裴淼會對慕連城情根深種、生死相隨一樣,韓澹也不覺得,裴淼在背負著一個大世界的責任的情況下,會為了一個潤玉如何如何。
熟不知,背過身去,潤玉便笑得志得意滿,心滿意足。
——他就知道,哪怕韓澹不在意他的性命,也不會不在意淼淼的傷勢。雖然可哥以換宿主,但到底不如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宿主來的好。
至於換了補靈效果更好的丹藥之後,淼淼也無意識汲取的更多更快的事,潤玉毫不在意。
不過是比先前更痛苦而已,經脈近乎撕裂,卻畢竟只是近乎而已,不是嗎?
他只知道:他賭對了!
因此,他見到潛入棲梧宮的棠越時,難得對他露了個頗為和善的笑臉。
「怎麼,你盜取旭鳳精血的事,糊弄過去了?」潤玉彈了彈衣袖,抬手示意他坐。
棠越並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坐下,而是疾步走到他面前,又氣又急地問:「火神在哪裡?她的傷究竟好了沒有?」
「多謝你的鳳凰精血了。」潤玉飲了一口茶,絲毫也不在意他的咄咄逼人,悠悠道,「至於淼淼,本座自有主張,就不勞你費心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棠越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可需我再弄別的什麼?」
潤玉眸光一厲,繼而便若無其事地說:「不必麻煩你了。哦,對了,這是給你的,是鳳凰精血的報酬。」他將韓澹一開始煉製的那批丹藥推給了棠越三瓶。
「我不需要報酬!」棠越羞憤又狼狽。
潤玉淺淺而笑,如春風拂柳:「本座知曉,你需要的。旭鳳失了精血,雖能被你糊弄過去,但他心頭的疑慮可沒那麼容易打消。想必,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他都會控制分配給你是的資源。」
他沒說一句,棠越的拳頭便握得更緊一分,到最後,修剪的短而齊整的指甲已經刺破了掌心,鮮血滴落在地板上。
但潤玉所言,分毫不錯,父親最近對他的態度很詭異,表面上是比以前更好了,甚至還親自訓斥了欺辱他母親的那些夫人門。
可是,對於私底下那些人克扣他與母親的丹藥、靈力的事,父親卻仿佛一無所知。
他知道,這是因為父親更忌憚他了,之所以他還能活著,不過是因為父親除他之外,再無別的子嗣罷了。
棠越最終還是收下了那三瓶丹藥,在潤玉了然的笑容裡落荒而逃。
待棠越離去,潤玉面上的淡然立時消失殆盡。他哆嗦著倒出一粒補靈丹,仰頭吞下,待藥力化作靈力流入經脈,那種利刃刮骨的痛處才稍稍緩解。
他踉蹌著挪到床榻上,蜷縮到床腳,環抱住自己,也抱住就在他體內的裴淼,明明痛得雙眼通紅,卻又笑出聲來。
「淼淼,如今的你我,當真是我中有你了。」
「淼淼,我可不可以再貪心一點?我這麼痛,你愛我一點好不好?」
「我所求不多,只求你能愛我一點點,在意我一點點,好不好?」
「淼淼……」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潤玉暫時也只能碾壓碾壓棠越了。
☆、帝子
這世間有許許多多的願望,最終都只能成為奢望。
比如,棠越的願望是他們一家三口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雖然清貧,但是和樂美滿,父母恩愛,疼愛子女,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多餘的人。
可現實是他為了自己與母親的生存,必須要謀算自己的父親,讓他的父親從雲端跌落,一無所有,只能仰他鼻息而活。
再比如,潤玉期盼他愛的人也能夠愛他,不要讓他在這世間千年萬年,都只能獨自彳亍,瑀瑀獨行。
可現實是曾經他愛錦覓,錦覓心裡眼裡,卻只有一個旭鳳;如今他愛裴淼,可裴淼神魂復原那一刻,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道別。
「師兄已經聯通了兩個世界的通道,本座不能再拖了。我會將一些修煉心得留於你,盼你早日超脫此界,能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她說的毫不遲疑,沒有半絲留戀之色。
潤玉心頭泣血,雙目通紅,終於忍不住問:「那麼,你就不曾對我,有一絲絲的留戀嗎?」
裴淼歎了一聲:「潤玉,大道廣闊無涯,你又何必耽於情愛?」
其實,她原本是不在意潤玉喜歡她這件事的。因為潤玉在她心中,並沒有慕連城那般的份量,哪怕他因耽溺於情愛,道心盡毀,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是他的朋友,卻不是他娘,自認為沒有資格左右他的選擇。
她總是對潤玉說一句話:你是我的朋友。
她是在提醒潤玉,我對你的一切的好,都是建立在「你是我的朋友」這個基礎上才有的。若是你不想做我的朋友了,那你生你死,將與我再無關聯。
人活得越久,對各種人情便會越發淡漠。裴淼已經活得夠久了,她的朋友也已經夠多了,早已過了那種輕易便能交托生死的年紀了。
但潤玉卻以元神溫養了她,整整四十九日,嘗遍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復原了她的神魂。
這樣的人情,單是一些修煉心得,她認為並不足以抵消。
所以,她才會開口相勸,希望潤玉不要執迷於情愛。
「我跟你不一樣。」潤玉苦笑,「我們當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韓澹歎道:「你既然知曉,又何必強求?」
潤玉,目光灼灼,一字一頓:「我偏要強求!」
「執迷不悟!」韓澹拂袖,側身搖頭。
潤玉笑了:「潤玉心有魔障,仙上今日才知嗎?」
而後,他便不再理會韓澹,癡癡地望著裴淼,執著地求一個答案:「在淼淼心中,潤玉的情絲,是否也是執迷不悟呢?」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心頭尚有一絲僥倖留存。
裴淼心頭歎息,卻也知曉,自己給不了他任何承諾,也不該給他留任何念想。
她憐憫地看著潤玉,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妄念!」
潤玉閉目,淚水滴滴滑落。
「我知道了。」
再睜開眼,他仿佛已經斬斷了情絲,變回了那個殺伐果斷的天帝。
「潤玉心知,攔不下淼淼,也留不下淼淼。」他展顏一笑,溫雅沉靜,一如初見,「只是,潤玉還有一不情之請。」
每每聽見人說「不情之請」這四個字,裴淼都想直接回一句:既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出來強人所難了。
但面對潤玉,她只得道:「你說。」
潤玉道:「記得淼淼曾言,初入此界時,是得了潤玉精血之助,這才得以重新聚形。」
「不錯,確有此事。」裴淼點頭。
韓澹倒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多看了潤玉一眼。
潤玉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只看著裴淼:「如今,淼淼既然要離去了,不若就還潤玉兩滴精血吧。」
裴淼只覺一陣古怪,卻不知他究竟要做什麼。思來想去,覺得若是以兩滴精血了斷這因果,也沒什麼不好。
「也好。」裴淼自指端逼出兩滴精血,以玉瓶裝之,遞給潤玉。而後,便道,「告辭了。」
兩道清光直入天際,原地已不見了裴淼與韓澹的身影。
潤玉握著玉瓶,輕輕蹭在臉上,笑著喃喃道:「如今的潤玉,的確是沒有追逐你的實力與資格。但終有一日,潤玉會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身側!」
他自玉瓶中取出一滴精血,小心地納入自己的元神,以自身精血澆灌,逐漸凝成了一個微弱的神魂。
而另外一滴精血,他則小心封存,只待超脫此界只日,以此來追蹤淼淼的蹤跡。
天元曆xx年四月,天帝長子出世。傳聞此子乃天帝以神魂孕育,其母不詳。
只是,曾經見過最後一任火神的人私下議論,此子眉目,甚似火神。
又傳聞帝子真身乃是太陽真火的火靈,更坐實了某些傳聞。
只是,火神突然突然失蹤,六界之中再無人得見。或雲功高震主,斃於天帝之手。而火神座下仙侍神將,曰高啟明和者,卻斥之為笑談。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裡,就完了。
不造為啥,越寫就越覺得潤玉就該涼涼。
但花了這麼多的心血,其實就是為了給淼淼一個圓滿,也給潤玉一份圓滿,就這樣涼了,實在是不甘心呐!
所以,番外我會儘量圓的,儘量讓兩人在一起的自然點兒。
☆、正文番外:棠越
旭鳳從未這樣狼狽過。
哪怕曾經死而復生之初,非仙非魔之時;哪怕他重返魔界之前,被人追殺之時,也都不曾如這一刻般,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踩在腳下,經脈盡毀,神魂破碎。
「孽……子!」
他忍著身體與神魂的雙重苦痛,咬牙吐出了這兩個字。
而棠越的臉上則是一片麻木,有問必答般地回了一句:「父慈子孝,自古而然。若為父不慈,又有何顏面要求為子仁孝?」
他並不喜歡魔尊之位,卻又不得不坐上這個位置。
因為,只有坐上了這個位置,掌控了魔界,他才能活!
所以,當他終於打敗了父親旭鳳,得萬魔俯首稱臣的時候,心裡最多的,是解脫,而無一絲興奮。
「哈哈哈……」旭鳳突然笑了起來。他本就上氣不接下氣,這一笑,更是幾乎喘不過氣來,「……你……你倒不像本尊的兒子,反倒……反倒……哈哈哈哈……反倒像是潤玉那廝的骨血!」
棠越微微一怔,喃喃問道:「我真的像他嗎?」
「對,像!」旭鳳伏在地上,努力扭頭打量自己的兒子,「一樣的能忍,一樣的能狠。」
棠越的神色一陣恍惚,突然腳上用力,旭鳳背心一痛,由嘔出一口血來。
他嘶吼道:「不,我不像他,我不像他!」
——他可以像任何人,卻絕不願意像潤玉!
旭鳳嗤笑:「就算你要像,人家如今也不稀罕。人家自有自己的兒子,又哪裡還看得見你?」
棠越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而嗤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緩緩蹲下身去,以秘法引出旭鳳精血他卻並不收取,而是任其灑落在地,慢慢融入泥土。
「嘖嘖,鳳凰精血,可真是個好東西。只可惜,喜歡它的人……已經不在了。」
再好的東西,一旦失去,存在的意義,便將再沒有任何價值!
隨著精血的流失,旭鳳逐漸失去了意識。
但棠越並沒有要了他的命,因為,他知道,母親很快就會來,會來求他放過父親。
你看,他費盡千辛萬苦才終於掌握了自己的命運,母親卻要來讓他放過曾經肆意操縱玩弄自己命運的人。
這就是愛情嗎?
棠越捫心自問:若是將旭鳳換成了裴淼,自己又會不會反抗?
答案是會的。
因為他始終覺得:如果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做主,又有什麼資格去談愛情?
所以,他在裴淼腳下卑微如斯時,從來不曾表露自己的情意。
——既然註定沒有結果,又何必徒然給對方增加苦惱?
果然不出棠越所料,錦覓很快就來了,氣喘吁吁地闖進禹疆宮,口中呼喊的,正是「鳳凰」二字。
棠越自嘲一笑,不待錦覓開口,便揮手將旭鳳推入錦覓懷中,笑著問:「母親,從今往後,父親就只屬於你一個人了,你可歡喜?」
而錦覓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魔鬼:「小鷺,鳳凰是你爹,你怎麼能這樣對他?他是九天上的鳳凰啊!鳳凰折翼,是多麼大的痛苦,你怎麼能……」
「因為我想活!」棠越大聲打斷了她,「母親,我想活著,想和你一起好好活著,不必再每日裡提心吊膽,憂慮著哪一日父親有了第二個子嗣,便會送我身歸鴻蒙!」
錦覓被他鎮住了,呐呐良久,一句話也說不出。
「哈哈哈哈……」棠越突然大笑出聲,笑得滿臉是淚。
「小鷺……」
「母親請回吧,帶著父親回去吧。我這裡,還有很多事情。」棠越背過了身去,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漬,不願再過多暴露自己的軟弱。
錦覓知道,棠越不會再聽她說什麼了,便扶著旭鳳,一步一步離開了禹疆宮。在大殿門口,她碰見了前來述職的卿天。
卿天早已沒有了在旭鳳後宮時的沉鬱,而是意氣風發,眉目含笑,依稀便是當年的魔界小將。
兩人相互示意,擦肩而過。
「拜見尊上。」卿天俯首,沒有絲毫的不情願。
棠越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我說過了,你不必拜我。如今,我已是魔尊,待過些日子,便立你為魔後。此後千年萬年,也只你一人。」
他承認,他的確不像旭鳳,卻也不像潤玉。
對他來說,愛情很美,也很苦。能得到固然是好,得不到日子也得過下去。他與卿天青梅竹馬,縱然沒有愛情,也還有親情。而似他的父母一般,當初愛得有多濃烈,到如今面對彼此就有多狼狽。
他,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交代一下棠越這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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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番外:裴淼
裴淼原本是打算拿到了潤玉那個世界的天帝本源之後,參悟一番再返回的。
可是,韓澹的到來,給她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魔帝封寒(即江源)失蹤,魔界一片混亂,有數個魔尊、魔將崛起,為了魔帝之位大打出手。更有甚至,居然有魔尊打起了裴淼所掌控的那個世界。
只因封寒果然如他自己所言,裴淼沒超脫一蟲世界,他便也跟隨而去。裴淼修仙道,他修魔道。
後來,裴淼借著世界縫隙,偷渡入另一個洪荒世界,生生割下了一大塊兒肉,熔煉成了一個單獨的世界。
而封寒也是個狠人,直接帶著他的一般心腹,也從世界縫隙潛入了那個世界,耗時八千載,打敗了那個洪荒世界所屬的魔界的魔主,自立為魔帝,並用兩千年的時間蕩平了整個魔界,使得魔心石認主,成了真真正正的魔界至尊!
裴淼返回之後,第一件事自然是整頓她掌控的那個世界,將她離開期間那些蠢蠢欲動的不安定因素全部清除。
她這邊一穩定,魔界那邊便投鼠忌器,雖還有蠢蠢欲動的,卻並沒有人再陳兵邊境。
直到這時,她才有暇詢問:「阿寒究竟是何時失蹤的?」
一直負責情報的宋陽答道:「就在君上以身補混沌不久之後,魔帝曾來過青霄宮,再三詢問君上的下落。」
裴淼歎道:「恐怕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本座回不來了吧!」
「不,屬下並不這麼認為。」宋陽笑道,「君上要以身填補混沌縫隙,炎熙道君卻無一言阻止,臣便猜到了,君上此去,不過有驚無險。」
宋陽是專業做情報出身的,擅長從各種細節裡抽絲剝繭,這裴淼是知曉的。但別人可就不一定有他這麼心細如發了。
於是,裴淼笑著搖了搖,問道:「那阿寒從青霄宮得到了什麼答案?」
宋陽道:「當時接見魔帝的是花辭樹花真人,花真人關心則亂,心緒難定,自然難免想岔了。」
他點到即止,可裴淼卻已經明白了:「也就是說,他是以為本座已消弭於天帝,而後才不知所蹤的?」
宋陽垂眸:「正是。」
裴淼沉默許久,突然問道:「你說,本座兼修神道,自立為天帝如何?」
宋陽一怔,繼而大喜:「君上聖明!」
先前為何非要裴淼去填補混沌縫隙?
說到底,不過是名不正,言不順而已。
她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原有生靈,卻偏偏強勢地進駐了這個世界,還引起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把這個世界弄得四分五裂。
這個世界的天道雖然因與炎熙道君相爭落敗,而受了重創,但裴淼這樣欺負人,人家也不是沒脾氣的!
上一次出現了個空間縫隙,便已經讓裴淼去了大半條命,若是往後再出現個什麼,她還活不活了?
在裴淼填補混沌縫隙之後,因落入了另外一方天道之下,炎熙道君親自推演了一番,終於為自家寶貝女兒推演出了一線生機。
那就是,借神道遮掩,在炎熙道君的幫助下,徹底脫離原本世界的天道,歸入炎熙道君所修的大道之下。
也就是說,既然做了強盜,就不要想著能和苦主和平共處,趕緊帶著搶到手的東西回家找靠山才是正經啊!
裴淼道:「召眾人前來商議此事,另外,傳訊給家父,請他隨時準備接應。」
整件事都進行地頗為順利,花辭樹負責策劃全域,曲非歡發揮了自己強大的外交才能,慫恿了好幾個界主趁機分裂自立,借機同時脫離這方天道,韓澹負責安撫人心。
在裴淼宣佈自立為天帝的那一瞬間,就發現這一界與她之間的聯繫莫名又緊密了許多。
待封賞了各級神官神將之後,一切塵埃落定,裴淼下的第一道法旨,便是親征魔界。
魔界動亂,於其他各界的穩定不利,且裴淼初初登位元,正是需要立威之時,因此無人反對。
裴淼征伐魔界,並不為兼併,她打的旗號就是找回魔帝。
而封寒統治魔界多年,法度嚴明、恩威並施,讓烏煙瘴氣了許多年的魔界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定。
因而,雖然封寒不苟言笑,整個人冷冰冰的如神像雕塑一般,沒有半絲生氣,在魔界卻很得人心。
畢竟,哪怕是魔,也不是所有的魔都喜歡打打殺殺的。封寒稱帝之後,那些避世的、喜歡安定的魔都不必再擔心被殃及池魚。
所以,裴淼說要找回魔帝,讓魔帝重新統治魔界,得到了魔界內部許多人的支持。
因此,她平定魔界很順利,不順利的是尋找封寒。
在散步人手仔細搜尋了三年之後,終於將目標鎖定在了魔宮西南面的一座無名山上。
「就是這裡?」裴淼問。
「就是這裡。」宋陽道,「這座山上的陣法很奇特,好多次都被尋找的人忽略了過去。還是韓真人發現不對勁兒,屬下親自在此地蹲守了三個月,才確定這陣法是人為的,最大的作用便是『忽略』。」
裴淼盯著那座山,越看越覺得眼熟。她看了許久,卻是不明所以。但直覺告訴她,不要帶別人上山。
「你們在這兒等著,本座上去看看。」
「君上……」
「本座自有道理。」裴淼打斷了他,孤身登山而去。
在她進入陣法的時候,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而緊隨她而至的宋陽卻被陣法擋在了山腳下。她越往山上走,便越覺得這山上的環境似曾相識。電光石火間,無數往事在她腦海中略過,裴淼豁然開朗。
這是……白芷峰!
白芷峰是她少年時拜師之後在本草閣的住所,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江源都與她一同居於白芷峰上,那裡封存著他們之間所有的美好回憶。
直到江源東海詐死遁走,成了魔君滄溟之子封寒,那些美好對裴淼來說都成了痛苦,她便再也不曾踏入白芷峰半步。
她神情恍惚,一步步地走過樺樹林、果林、藥田,直到那座由她設計,大師兄與玉師兄幫忙建造的竹樓前。
然後,她便看見了封寒……不,那是阿源。他穿著一身素衣,抱膝坐在竹樓前的青石街上,渾身上下都濕答答的,頭髮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還有水漬不住地滴落,仿佛是淋了一夜的大雨。
裴淼腳步一頓,輕輕喚了一聲:「阿源。」
江源一動也不動。
就在裴淼以為他沒有聽見的時候,聽見了他飄忽的幾乎要散在風裡的聲音:
「我一直等你,一直等你,你為什麼不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設定慕連城已經掛了,所以就先解決一下江源,也就是封寒的問題。
聲明一下,江源與封寒是同一個人。江源是他母親給他取的名字,封寒是在他回到魔宮之後,他父親滄溟給他取的。
江源本來在南瓜派待的好好的,卻被滄溟發現了自己有子嗣,還是一個有靈根的子嗣(作者菌世界設定:天道為了平衡,修士的很難有子嗣,便是有了也大多數都沒有靈根 如果有了靈根,那必然是承載了某種氣運,為天道眷顧的),所以,他就想讓江源回到魔宮,並用裴淼做威脅。
江源曾在口中藏毒,準備在借親吻裴淼手指之機咬破她的皮肉,與她一同赴死。可是最終,他還是不忍心她死,然後才有了東海詐死之事。
裴淼是真的以為他死了,再加上她也身受重傷,筋脈盡斷,修為盡毀,才有了後來答應和慕連城在一起,希望通過全了慕連城的執念的方法,讓他勘破情愛,一心大道。
但很可惜,她失敗了,慕連城最終也沒有勘破,反而越陷越深。
但無論如何,她與江源已經錯失,就不可能再回頭了。
☆、正文番外:裴淼
裴淼心頭一陣酸澀,又喚了一聲:「阿源。」
可是,江源卻並沒有回應她。
直到這個時候,裴淼才發現,這個江源根本不是實體,而是滋生於執念的一道幻影。
在她參透的這一瞬間,大雨傾盆而下,卻淋不到她半點兒。這是因為在這個幻影裡,江源一直在淋雨。
然後,她就靜靜看著,看著他靜靜坐了一夜,前半夜大雨傾盆,後半夜涼風濕冷。直到天亮之後,江源才終於挪動了身軀,給自己施了一個清潔術,一身乾爽潔淨地離開了白芷峰。
裴淼一路跟著他,跟到了本草閣的主峰葳蕤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正和師尊慕連城一塊兒擺弄盆栽的自己。
然後,她便恍然大悟:這是她從逍遙派逃出的那一次歸山。原來,阿源竟是這樣等了一夜嗎?
幻影散去,裴淼回過神來,再次看見了江源,還有她自己。
這又是一道幻影。
在這道幻影裡,兩人正在摘花釀酒,她卻在中途接到師尊的傳音,帶著歉意離去,徒留阿源一人強笑著送她離去,便再也笑不出來。
然後,她又看見了一道又一道的幻影,那都是她曾經與江源相處的情景,卻十有八九,都是她突然有事,獨自離去而終結。
——原來,我是真是很渣啊!
裴淼苦笑,卻也僅此而已。
錯過的已經錯過,若她因這些遂了江源的心意,又讓早已隕落的慕連城情何以堪?
一瞬間,幻境盡除,裴淼發現,她所在的地方還是那座竹樓,和白芷峰上一模一樣的竹樓。
她緩緩走過去,推開大門,上得樓去,走到自己房間的位置,再推開門,繞過屏風,果然便看見江源蜷縮在床腳。
她停住腳步,喚他:「阿源。」
江源渾身一抖,似是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眼眶通紅地看向她:「師姐?」
裴淼伸出手:「來,跟我回去。」
江源卻突然笑了起來,笑著問道:「師姐來此,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動盪難安的魔界?」
裴淼避而不談,只是道:「隨我回去吧,魔界之亂,我已幫你平了。」
江源亦是自說自話:「師姐可知,慕真人因何會死於心魔劫之下?」
裴淼終於變了臉色:「你說。」
江源舒展了蜷縮良久的四肢,懶洋洋嘚躺在了床上,漫不經心嘚說:「因為,在他渡劫之前,我特意去見過他呀!是我告訴他的,你永遠永遠,也不會愛上他,讓他死了這條心,好好修他的無情道。畢竟,無情道雖險,度過之後,卻最穩嘛!你看,作為情敵,我可真是仁至義盡了!」
裴淼氣得渾身發抖,偏偏江源卻是不知死活,翻身下了榻,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笑吟吟嘚問:「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師姐,你自己說,哪怕再給他千萬年的時光,你會愛上他嗎?」
裴淼怒氣盡消,認真嘚說:「我本就是愛他的。」雖然這份愛不如他給我的那般濃烈,也永遠不會那般濃烈,但不可否認,我是愛他的。
「這不可能!」這回換江源變了顏色,「反正他已經死了,師姐說這種話,也安慰不到他了,又何必來欺我?」
裴淼認真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愛他,是男女之情。」
江源神色一慌,卻仍不死心:「你敢立誓嗎?若此言有半句虛假,便讓阿源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裴淼道:「我敢。」
而後,不等他再說什麼,裴淼退了一步,又道:「若是你不願意再接管魔界,我也不會勉強你。對我來說,換一個人做魔帝,也不過是麻煩些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一直有小可愛想看風神之女,作者菌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寫。
不過,是正文番外,和潤玉番外寫在一起,所以標題的話,就是「潤玉番外」了。
唔,下一章就是。
☆、正文番外:潤玉
有了裴淼留下的基礎,潤玉終於在他兒子繼承天帝之位的第三萬年,成功超脫了這個世界,破碎虛空,到達了更高等的世界。
可是,這只是一個中千世界罷了,裡並沒有裴淼。
但已經垮出了第一步,就算不能立即達到目的,潤玉也毫不氣餒,繼續修行。
所謂修行無歲月,並不止是一句空話。時日久了,潤玉也有些明白,裴淼於感情為何那般淡薄了。
他一路走來,結識了無數的朋友、知己、宿敵。
可是,這些都沒有抵擋得過時光的侵蝕。隨著他越走越遠,他們終於都被無情的光陰所吞噬,泯滅在他記憶的罅隙裡。
因此,等他終於站在裴淼面前時,竟有一瞬的恍惚:我還愛她嗎?這麼多年的堅持,究竟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執念?
直到很多年後,埋藏在心底的愛戀才剝離了一層又一層他自己築起的藩籬,讓潤玉明白:原來,我對她的愛,從未消逝。
這個時候,潤玉在裴淼的世界裡已經有了一席之地,兩人也早已成了可以交托生死的摯友。
潤玉問了她一個問題:「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
裴淼歎了一聲:「你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
未盡之言,潤玉已經明白了。
可是,能千萬年的陪伴,他早已不會因這點兒打擊而氣餒,也不會再過多糾纏。
只是,還是不甘心呢!
於是,他執著地求了一個無謂的答案:「若有來世,你可能與我攜手白頭?」
——哪怕,他們都清楚,以他們這樣的存在,一旦隕落,便再無來世,可潤玉還是執著一個答案。
裴淼心頭一軟,點了點頭:「好。」
潤玉笑了:「多謝。」
——雖然知道這個諾言永遠都不會有兌現的可能,但你願意騙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光陰流轉,滄海桑田,便是看似無涯的天道,也終究敵不過日影飛逝。
他們存在的天地,也終於走到了盡頭,仙妖神魔都抵不過大勢所趨,逐漸沉睡消亡。
在清醒的最後一刻,潤玉抓住裴淼的手,一字一句地說:「你要記得,你允過我來世!」
——雖然是不可能會有的來世。
***
這一日,潤玉下職之後,便獨自一人往璿璣宮而去,卻在半途被月下仙人攔下:「大侄子,龍兒,你等等我呀!」
不知為何,潤玉從第一眼見到月下仙人時,就很不喜歡他。索性潤玉自小便很能掩飾自己的情緒,也沒人發現什麼不對。
就比如:他從小就不對母親的有什麼期待;第一次看見天帝天后,便從心底生出一股不屑來;甚至第一次看見他那小太陽一樣的弟弟旭鳳,他也只想要憐憫嗤笑。
他知道,這很不正常。因為比起他們,自己這個無人問津,還要處處受天后打壓的夜神,才更加可憐。
但潛意識裡,他卻又覺得沒有什麼不對的,雖然他也不知道原因。
「叔父。」潤玉禮貌地行禮。
「哎呀,就你這道道多!」月下仙人不滿地抱怨了一句,很快便賊嘻嘻地笑了起來,「你最近,都快高興傻了吧?」
潤玉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自己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風神仙上有孕,潤玉自然不盡欣喜。」
月下仙人笑了兩聲,又老氣橫秋地歎道:「希望這臨秀爭氣點兒,一舉得女。要不然呐,我這大侄子可怎麼辦喲!」
潤玉笑了笑,並不接話。
實際上,雖然風神還未臨產,但潤玉已經有了一種直覺,直覺告訴他:風神此胎,一定是個女孩兒,是個與他相伴一生的女孩兒。
☆、正文番外:潤玉
如今天界最大的八卦,就是風神臨秀一舉得女,眾仙都翹首以待,等著在這位新生的少神的滿月宴上,一睹上神之女的風采。
這其中,最激動的,莫過於夜深潤玉。
其實,就在風神臨產的那一夜,夜神便新生感應,覺得他此生最重要的人就要臨世。
果然,第二日便聽說水神風神喜得貴女,取名淼淼。
「淼淼。」
這兩個字,仿佛撬動了潤玉心底最深處的鳴鐘,帶走了他所有的忐忑與懼怕。在心底最深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就是她了!
潤玉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一看他才剛出生是未婚妻,想要去看一看他飄蕩的神魂的皈依之處。
可是,他不能。
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天后的監控之下,風神得女,更令天后對他忌憚加深,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此時此刻,他不能表現得太熱切,不能讓父帝覺得他有野心。
要不然,就連這一點兒微薄的庇護,他都將失去。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得過且過下去了。要不然,以後也讓淼淼和他一起,過提心吊膽的日子嗎?
在潤玉的度日如年裡,淼淼的滿月宴終於到了。不出意外的,天帝帶著他一塊兒參加了。而天后由於與水神不合,根本不給面子,沒有去,也拘著旭鳳,不讓他去。
對此,旭鳳很是失望,卻還不忘打趣潤玉:「兄長可要好好看看我這位小嫂子!」
一絲不悅與厭惡自心頭劃過,潤玉面色如常:「那是自然。」
對於他竟然沒有紅著臉說自己胡鬧,旭鳳覺得很驚奇,嘖嘖歎道:「這有了未婚妻的人就是不一樣,大殿格外意氣風發呀!」
潤玉抿唇一笑,毫不掩飾的欣喜。
這一日,洛湘神府門庭若市,無聊久了的仙人們都趁著這個機會來湊熱鬧。
水神在招呼眾賓客,吉時一到,風神才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兒來到了前廳。
「誒,誒,龍兒,快跟叔父上前去!」月下仙人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拉著潤玉擠到了最前頭,搶到了有利地勢。
此時此刻,潤玉倒是真有些感謝這個一向不靠譜的叔父了。
當然了,年上他還是尷尬地看了看天帝,直到天帝笑眯眯地點頭同意了,他才放心轉頭,去看他盼了數千年的未婚妻。
她白白的,軟軟的,嘴唇如花瓣一般鮮豔,眼睛像兩顆黑色的琉璃珠。雖才一個月,已經能依稀看出來,她長大之後,必然有一雙朦朧而魅惑的桃花眼,動人心魄。
可此時此刻,她還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無視了所有客人,正津津有味地吃自己的手指。
「哇,好可愛!」月下仙人忍不住讚歎出聲。
水神與風神都笑得合不攏嘴,水神雖然謙虛的說著:「繆贊了。」可他那快要挒到耳朵根的嘴角,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
他與臨秀之間,雖然沒有愛情,去玩有相濡以沫的親情。這個孩子雖然是個意外,但也是上天給他們夫妻最好的禮物。
水神年歲已然不輕,好不容易有了這麼點兒骨血,又怎會不喜愛?哪怕,這個小丫頭的出生,註定會給他帶來麻煩。
可是,月下仙人註定是不讓水神夫婦喜歡他,他的下一句話一出口,兩位上神對他的好感度便一下子跌破表了。
月下仙人扯著潤玉說:「這丫頭跟我們家龍兒可真是相配!」
水神與風神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天帝太微卻是哈哈大笑:「不錯,不錯,佳兒佳婦,佳偶天成。洛霖呐,當年你我立下的婚約,也是時候正式定下來了。」
洛霖:「……」
洛霖真想跳起來打死他!
他微微冷了神色,道:「淼淼還小,我希望她以後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雖沒有直接拒絕,卻也沒有同意。
天帝有些不悅,卻也不想和洛霖撕破臉,只得笑道:「你的一片慈父之心,本座自然是理解的。也好,就讓兩個孩子先處處吧。」
☆、正文番外:潤玉
見氣氛有些凝滯,潤玉連忙轉移了話題:「仙上,少神的閨名就喚做淼淼嗎?」
「不錯。」風神笑容溫婉地做答。
月下仙人嘀咕了一句:「怎麼像是個小名啊。」
水神的臉色幾不可察地一僵,頗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欲蓋彌彰的解釋:「已經問過師尊了,這個名字極好。」
水神的師尊是誰呢?
鬥姆元君。
既然她老人家都說好了,誰人還敢說不好?
於是,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各仙家對這個名字的讚譽。
並且,自此以後,許多仙家給女兒娶名字,都會仿水神,起疊字。而時日久了之後,大家發現:耶,這樣取名字真是省時省力還好聽啊!
反正等淼淼長大的時候,它的名字在一眾女仙裡,已經半點兒不特別了。
眾仙都沒有注意到水神洛霖堪稱窘迫的神情,唯有知情的風神臨秀暗笑不已。
其實,這個名字的由來是這樣的。
一開始知曉風神有孕的時候,水神洛霖是很彆扭的,覺得自己好像背叛了和梓芬的情誼。
可是,這畢竟是他多年來唯一的骨血,他內心深處還是很想親近的。於是,言行之中就難免帶了出來。
原本吧,風神是不在意水神對這個孩子態度如何的。因為這麼多年了,她已經習慣了他時時惦念梓芬。
她覺得,這個孩子一定是上蒼看她太過孤寂,而賜給她的慰籍。哪怕孩子的父親不喜愛也沒關係,她會把缺失的那份父愛十倍百倍的補償給孩子。
可是,洛霖偏偏流露出了對這個孩子的溫情。
所謂為母則強,在這一點上,臨秀雖對天后荼姚的人品不敢恭維,但對其待火神的一片慈母之心卻也是十分認同的。
是,她是可以給孩子最好的。可是若能更好,為什麼不呢?
她不是不會爭,而是以往不願爭,也不屑爭。她不想讓師兄為難。
可是,若是為了她的孩子,便是為難一下師兄,又如何呢?
畢竟,梓芬已經隕落了那麼久了,不是嗎?
於是,她就不再約束洛湘神府仙侍們的言行,讓洛霖知曉了她這些年的隱忍和委屈,還有對這個孩子的期待。
洛霖為人仁弱,當年兩人的聯姻也是他為了成全梓芬的心願來請求她的,此時自然會心生愧疚。
臨秀知曉,他的性子最愛逃避,於是便又讓仙侍們傳了一些她懷胎辛苦的話。
然後,洛霖便時時會來看望她,陪伴她,雖然他實際上也幫不上什麼忙。但在臨秀懷胎的這八年裡,他已經被這種家庭的溫暖給俘獲了。
閒暇的時候,臨秀會給孩子做些小衣服備用,而他則是在一旁念些詩詞,或彈琴奏曲,給孩子陶冶情操。
因為,仙胎畢竟不同於凡胎,許多還未出世便有意識了。他希望孩子以後會成為一個品德高尚的仙。
千盼萬盼的,孩子終於出世了,是一個可愛的女兒,相貌似乎是集合了天地所有的靈氣一般。
反正洛霖是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家女兒好。
只是,有一件事,讓他頗為耿耿於懷。
「什麼,是風系?為什麼不是水系?」說這話的時候,水神仙上覺得頗為委屈。
臨秀暗暗扶額:她怎麼覺得生了一個孩子之後,需要養的是兩個呀!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對的。
水神仙上覺得,女兒的靈根是天生的,沒法改變了,但名字一定要取好,一定要讓人一聽,就知道她的父親是個水系大宗師!
「師妹,你覺得,淼字如何?」洛霖翻遍了《辭海》之後,興沖沖地問臨秀。
臨秀問:「是哪一個字?」
洛霖十分驕傲的說:「是三水淼。」
臨秀的嘴角一抽,忍笑點頭:「我覺得極好。」
「行,那就用這個字。待我再找一個,和這個字匹配。」說完,他就又興沖沖地去翻書了。
可是,翻來翻去,翻到滿月宴都快開了,他還是沒有翻到一個滿意的。臨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槌定音:「乾脆就叫淼淼吧!」
水神……水神自然是很滿意的,畢竟,那麼多的水,一聽就是他的女兒!
只是,好像不太莊重啊!
於是,臨秀再次提議:「不如去問一問師尊?」
水神不太情願,他怕師尊搶了他的取名權。
可轉念又一想:這孩子出生之後,還沒有給師尊看過呢!
於是,夫妻二人便帶著女兒去了上青天。
見過了鬥姆元君之後,洛霖只覺仙生圓滿!
因為,師尊不但肯定了「淼淼」這個名字,說是和女兒很有緣,還告訴他,女兒雖然是風系,但實際上承襲的,卻是他的水系精元。
師尊說,他的女兒乃是某個大能轉世,大能原本是火系的。而水弱火盛為風,所以,表現出來的,就是風系。
去掉那點兒比不上女兒的小鬱悶之後,洛霖就只剩下了「青出於藍」的驕傲。那副模樣,臨秀表示:沒眼看!
當然了,這其中的曲折是不能讓旁人知道的,不然水神的臉面往哪裡擱呢?
所以,眾仙就只知道鬥姆元君也說這個名字好,那就是真的好!
唯有潤玉,覺得這「淼淼」二字,當真是恰如其分,仿佛天生就該是這個女嬰的名字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碼這一章的目的:不能讓水神仙上替我背取名廢的鍋!
來,跟我念:水神不是取名廢,水神不是取名廢,水神不是取名廢!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正文番外:潤玉
水神仙上很苦惱,也很困惑。
明明他家寶寶那麼可愛,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到他面前來詆毀她呢?
那某某水君,你家兒子那麼大了,被我家寶寶揍的毫無還手之力很光榮嗎?還有臉帶著兒子來告狀!
還有某某仙人,不過是幾隻小蟲子而已,你女兒可是個神仙,神仙!被嚇的哇哇大哭很值得稱道嗎?我要是你,早就狠狠地教訓她一頓,給她漲漲膽氣了,你還敢說我女兒調皮!
還有那誰誰誰,你爹可是個天將,你這麼懦弱膽小真的好嗎?我家寶寶幫你壯膽氣,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恩將仇報!
……
相比之下,一直被水神仙上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夜神殿下,反而得了水神的幾分好臉色。
用洛霖的話說:這年頭,和他一樣有眼光的神仙,已經不多了!要是這夜神能一直這麼有眼光,他就不反對這廝隔三差五地找自家寶寶玩兒了!
且不說如此諂媚岳家,讓天后逮住了多少摸黑他的機會,反正潤玉是挺樂在其中的。
甚至於,看著這些年淼淼越發彪悍的戰績,他已經做好了待二人成婚之後,日日被人堵在璿璣宮裡告狀的準備了。
唉∼還是水神仙上說的對,這些人,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卻偏偏要把責任推到淼淼身上,真是太壞了!
對於這准翁婿二人的心聲,哪怕是身為親娘的風神仙上,也抵不過良心的譴責,覺得這兩人戴的濾鏡實在太厚。
不過,夜神殿下被人堵在璿璣宮告狀的設想終究是一場空。
因為,自淼淼四百歲跟著潤玉認字讀書之後,很快就無師自通了如何打了人之後讓人不敢告狀。慢慢的,不敢告狀就變成了不會告狀,再變成明明被她欺負了,還對她感恩戴德。
這個過程,只用了短短的六百年。見證這一成長的夜神殿下表示:歎為觀止!
這可真是不怕孩子熊,就怕熊孩子有文化呀!
等淼淼長到一千歲的時候,幾乎整個天界和她年齡相仿的小仙童們,就沒有一個不聽她話的了。
當然,這個時候,淼淼已經不會幼稚地整日裡欺負人家了,而是開始組織小夥伴兒們一塊胡鬧了。
今日裡到凡間遊玩,明日裡去闖個秘境,後日裡去刷個小妖什麼的。
這一群裡最大的也不過凡人十二三歲的模樣,眾仙皆斥一聲胡鬧,卻也沒有制止就是了。
實際上,他們這些大人們也制止不了啊!這不知道這水神之女給自家孩子灌了什麼迷魂湯,平日裡老子說話也不見有那麼管用!
於是,在眾仙之中,對水神之女那是毀譽參半,連帶著帶大了自己未婚妻的夜神也惹得眾仙不少微詞。
對此,天后娘娘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她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這為水神之女會膽大包天到把手伸到自家寶貝兒子身上!
火神旭鳳強練禁術,燒了半個省經閣的事不脛而走,根本就掩蓋不住。天后為了替自己兒子洗脫罪責,真真是焦頭爛額。
洛湘神府裡,水神斜了一眼格外乖巧的女兒,努力板著臉問:「是你幹的?」
淼淼大呼冤枉:「爹爹,說這話可是要講證據的!明明是火神自己不自量力又禁不住誘惑,關我什麼事?」
一聽這話,水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揉了揉青筋突突直跳的額頭,狠狠地歎了口氣,最終也只是說:「最近就不要出門了,外面正亂呢。」
淼淼眨了眨眼,笑得眉眼彎彎,小步跑上前,沒輕沒重地替自己爹爹揉額頭,諂媚的說:「就算爹爹不說,女兒這幾天也不打算出去了。爹處理太湖水系的事真是太辛苦了,好不容易閑下來,女兒當然要多陪陪爹爹啦!」
雖然額頭已經被揉的青紫一片,但水神仙上還是覺得通體舒泰。
——瞧瞧,他的女兒,就是這麼乖巧體貼,可真是他的貼心小棉襖啊!
這時,風神端著兩碟鮮花餅走了進來,見洛霖的額頭跟調色盤似的,不禁「噗嗤」一聲,輕笑出聲。
「娘親。」淼淼轉頭,歡快地迎了上去,「哇!是藤蘿餅和玫瑰酥,都是我愛吃的。淼淼最愛娘親了!」
「咳,咳咳!」洛霖連忙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淼淼嘻嘻一笑,接過鮮花餅,放在了離洛霖最近的地方,撒嬌道:「當然了,淼淼最最愛的,還是爹爹呀!爹爹,我把最喜歡的鮮花餅給你吃。」
洛霖輕斥了一聲:「沒大沒小!」但上揚的嘴角,卻是怎能也壓不下去。
臨秀靜靜地看著父女二人,只覺歲月靜好,一生已足。
夜神潤玉仿佛是掐著點一樣,鮮花餅剛吃完,他就來了。洛霖給了他無數的眼刀子,但在臨秀的幫助下,還是放他們兩個回了淼淼居住的晚顧閣。
趕走了一眾仙侍之後,潤玉才略微責備地說:「你這次也太大膽了,萬一被母神抓到把柄,後果不堪設想。」
淼淼不以為然地說:「我有什麼把柄好讓她抓的?我已經不幹惡作劇這種幼稚的事情很多年了,誰又會想到我身上?」
潤玉拿她沒辦法,歎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又何必去招惹旭鳳?你明知他就是母神的眼珠子。」
淼淼不忿地說:「誰讓他總是連累你受罰的?我就是要讓他嘗嘗,被他自己連累是個什麼滋味兒!再說了,要不是他自己爭強好勝,我也整治不到他呀!」
她只是在那段禁術的前面,偽造添加了一段話,說是只有天資高絕,悟性極佳的人才能順利參悟罷了。若是旭鳳有些自知之明,能忍住誘惑,她也無可奈何。
再者說了,省經閣裡有那麼多的書,火神進去,卻偏偏翻到了那一本,這不就是天意嗎?
淼淼一向信奉:天與弗取,必遭天怒。
一抬頭,卻看見潤玉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淼淼根本就分辨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潤玉喚她:「淼淼。」
「嗯?」淼淼疑惑地看著他。
潤玉小心翼翼地說:「我能抱抱你嗎?」
淼淼立時一臉防備:「我爹爹說了,我還小。」
潤玉:「……」
——好好的感動,一下子就洩氣了。水神仙上,您可真會煞風景!
☆、正文番外:潤玉
這些年,潤玉不是沒想過讓淼淼親手簽了他們的婚書。
可是,淼淼不想因這種事惹爹爹不高興,就一直拖著,並明確表示:什麼時候爹爹鬆口了,我立馬就簽!
水神表示:鬆口是不可能鬆口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潤玉:龍生艱難!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
嗯,今天,也是夜神大殿努力攻略岳父的一天呢。
就這樣,又過了一千年,等淼淼快要及笄的時候,火神旭鳳再次涅槃,卻被神秘人暗算,不知所蹤。
而這個時候,可憐的潤玉正被淼淼壓在太上老君的兜率宮裡,嘗試她剛剛研究出來的,據說吃了以後能夠提純血脈的丹藥。
「淼淼,這真的沒問題嗎?」潤玉捏著一顆拇指肚大小,碧玉般清脆通透的丹藥,問的無比艱難。
「應該……沒問題吧。」淼淼答的有些遲疑,但她很快就又信心滿滿了,「你放心,有我和老君看著呢,不會讓你出事的。」
潤玉:「……」
——我本來就不放心,你這麼一說,我就更不可能放心了!
潤玉往左邊看了看,老君一大把年紀了,還學淼淼眨巴眼睛賣萌,簡直辣眼睛!不行,我藥看看淼淼,洗洗眼。
他又扭到右邊,果然便看見了淼淼雙手托腮,睜著一雙迷夢的桃花眼,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
然後,夜神大殿就悲催的發現,面對這樣的淼淼,他連一個回合都抵擋不了。反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顆丹藥已經被他給咽下去了。
潤玉:「……」
——蒼天負我!
淼淼期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有什麼感覺嗎?」
潤玉一臉虛弱地說:「我覺得很不好,我好像活不成了。」
「啊?」淼淼大驚失色,一把抓住老君,「那怎麼辦?」
「淼淼。」潤玉捉住了她柔滑的小手,悲傷地凝望著她,「都這個時候了,就別浪費時間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淼淼淚眼汪汪:「你問。」
一旁的老君翻了個白眼,很快便接到了夜神大殿的眼神威脅。
老君把頭一扭,表示:我啥也沒看見。
潤玉滿意了,繼續一臉悲傷又期待地問:「淼淼,你究竟,有沒有一點兒喜歡我?」
淼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喜歡你,我當然喜歡你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潤玉心中竊喜,正準備順勢拿出婚書讓她簽了,就聽她哭道:「你要是死了,我再惹爹爹生氣,誰還能幫我頂雷呀!」
潤玉……潤玉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真的身歸混沌了。
——你個小沒良心的!
這時,藥效真的上來了,他只覺全身上下無一不痛,疼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在痛昏過去的前一刻,潤玉還在遺憾:多好的機會呀!
不過值得慶倖的是,潤玉的血脈真的提純了,徹底踢出了除應龍外的一切駁雜血脈,隱有返祖之相。
當然,這件事除了淼淼和老君,別人都不知道。而淼淼從小就愛往老君這裡跑,屁顛屁顛地跟著他認藥理,雖無師徒之名,可老君早把她看成自己徒弟了,當然凡事都向著她。
老君知道潤玉的處境,自然不會將此事透漏出去。
因此,當天後荼姚因旭鳳失蹤之故來找潤玉麻煩時,潤玉正渾身是血,昏迷不醒呢。天帝太微見狀,厲聲斥責了荼姚。
兩個兒子才好制衡,太微一個都不想失去。
好在旭鳳很快就回來了,據說還帶回來了一個花界的精靈。
這時候,潤玉還在昏迷當中,淼淼心裡正愧疚呢,當然沒心思搭理旭鳳了。
可是旭鳳卻自己找了過來,獻寶似的送給她了滿滿一盒清霜靈芝。
淼淼詫異:「你從哪兒弄來的?」便是天后的私庫裡,也沒有這麼多吧?
旭鳳得意地說:「這是那個花界的精靈種出來的。要不是她有這本事,本神才不會帶她上天呢!」
「哦,」淼淼厭厭地應了一聲,「你拿回去吧,我也用不著。」
旭鳳道:「你不是在和老君學煉丹嗎?這清霜靈芝可是頂級的藥材,怎麼會用不著呢?」
淼淼不耐:「你怎麼還是這麼煩?小心我整治你!」
唔,是的,便是火神殿下,也沒有逃脫過幼時淼淼的毒手。不過火神向來硬氣,從來沒有告過狀罷了。
「喂喂喂,」旭鳳嚷嚷道,「你怎麼還是這麼暴力?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呵呵!」淼淼呵了他一臉,「這就用不著你操心了,二弟!」
最後那兩個字,她咬得很重很重。
旭鳳一怔,這才想起來,面前這人是有婚約的。
一時間,他也不知是該替她慶倖,還是該替自己兄長默哀。
☆、正文番外:潤玉
旭鳳歸來的第七天,潤玉終於醒了,水神洛霖一得到消息,便親自來到璿璣宮,把自家女兒領了回去,並陰陽怪氣地向潤玉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潤玉還能怎麼辦?只能摸摸鼻子認了唄!任誰有這麼一個頑固的老岳父,也都只能認了。
不過,好在再過幾天,便是天后荼姚每千年一次的壽宴,淼淼總是要來參加的。
這千萬年來,潤玉竟是頭一次盼著天后的壽宴快點兒到來了。
這天夜裡,他布完了星,便來到落星潭進行他最喜愛的一項運動——泡尾巴。
他倚石而臥,將長長的龍尾鋪展倒落星潭裡,瞌目假寐,腦中幻象叢生,全都是淼淼的一顰一笑。
有她闖禍後裝可憐的樣子,有他惹了水神,又想讓他頂雷時撒嬌的樣子。但最多的,還是她詭計得逞之後,或神采飛揚,或得意洋洋的模樣。
那也是他最喜愛的模樣,他惟願她一生都這般肆意張揚永遠也不要為了別人而委屈自己。
就在這時,魘獸突然叫了起來,緊接著便是少女清脆的驚呼聲。
他心下一驚,連忙收了尾巴站起身來,正看見魘獸在撕扯一個紫衣仙子的衣服。
「魘獸,不得無禮!」他雖然有些不喜被人打擾,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喝止了魘獸。
「沒事,沒事。」那個仙子道,「這小獸雖然凶了點兒,但還是挺可愛的。」
潤玉道:「仙子大度。」
然後,便聽那仙子說:「我剛剛看到了你的尾巴,你的尾巴可真是無與倫比呀!」
這是第一次有人讚美他的尾巴,卻不知為何,他卻想起了淼淼第一次看到他尾巴後的反應。
當時的他又是驚慌又是羞惱,還有些不知所措,唯恐她露出半絲嫌棄之色。卻不想,一抬頭便看見了淼淼口水直流的模樣。
她說:「你的尾巴,讓我想到了一道菜。」
潤玉:「……」
——他有股很不好的預感,但求生欲還是促使他問了出來:「什麼菜?」
淼淼擦了擦口水,道:「紅燒帶魚!」
潤玉再次:「……」
——這一回,他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至於後來嘛,後來他專門下了趟深海,給她捉了好幾十斤的帶魚,任她煎炒蒸炸吃了個遍,收貨了臉頰吻兩枚,還有岳父大人的白眼若干。
思及往事,他不自覺便露出了笑意:「仙子謬贊了。」
那仙子道:「你的真身是什麼魚?我可以叫你小魚仙倌嗎?」
潤玉溫和一笑:「不可以。」
那仙子似乎是沒想到潤玉會拒絕,呆呆地問:「為什麼?」
潤玉實話實說:「因為我的未婚妻會很不高興。」
他知道,淼淼是一個獨佔欲很強的人,即便她實際上還不懂得情愛,對他的喜歡也不是男女間的喜歡。可自他打上她未婚夫標籤的那一刻起,便是她一個人的了,她從不允許別人欺負他,更不允許別人覬覦他。
潤玉嘗嘗因此而竊喜,終於有人如此珍視於他。哪怕,無關風月。
「你的未婚妻?」那仙子面色一變,脫口而出,「你的未婚妻不是水神長女嗎?」
而後,她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匆匆掩飾了幾句,便落荒而逃。
潤玉長眉微挑:看來,這位仙子是知曉他是天帝長子,那也該知曉他是應龍夜神才對。方才那番作態,又是何故?
他卻不知道,那個跑走的仙子如今正慌亂不已:「怎麼回事?小魚仙倌的未婚妻不就是我嗎?怎麼又有一個未婚妻?」
她強自鎮定,回到姻緣府後,對幾個小仙侍旁敲側擊,這才知道:兩千年前,風神為水神誕下了長女,也就是夜神潤玉的未婚妻。
怎麼會這樣呢?
小魚仙倌,重來一遍,我是為你而來。可是,你真的還會屬於我嗎?
這個仙子,正是重生的錦覓。
前世裡,直到聽聞潤玉的死訊,她才幡然悔悟:原來,她最愛的其實是潤玉。只是如火的鳳凰給她的愛太過轟轟烈烈,讓她下意識地便忽略了與潤玉的相濡以沫、細水長流。
當一切熱情褪盡,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事終於將她與旭鳳磋磨的與凡間的普通夫妻沒什麼兩樣。
可是,他們之間的愛情,是彼此犧牲了幾乎所有才換來的,他們不能分開。若不然,曾經的自己豈不就成了一個笑話?
她曾以為,小魚仙倌一直不立後妃,也沒有子嗣,一定會過繼與他血緣最近的棠越為嗣子。
這樣一來,她的兒子也會是他的兒子。他們之間,總算有了不可斬斷的聯繫。
可是,沒有。
潤玉過繼的,是同族中的一尾蛟龍,並助那蛟龍躍過了龍門,成了真龍。
她這才明白,自己的心思有多麼可笑。
——她的兒子,只是一隻白鷺而已,哪裡有資格統領諸仙?
她也終於肯承認:或許,潤玉早已經放下她了,在他再不曾來探望棠越之後。
多麼可笑,我愛你,在你放下之後。
接下來的幾天,她又接連偶遇了潤玉,用她的單純可愛,期望能再次打動潤玉。
可是,她卻能感覺到,潤玉對她很不耐煩。縱然他一向守禮,根本沒有表現出來。
終於,到了天后壽宴這一天。潤玉如願見到了淼淼,並在天帝的幫助下,頂著洛霖的怨念和淼淼坐在了一起。
而錦覓也終於如願被揭穿了身份,並見到了潤玉口中的未婚妻。
只是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女孩兒而已,小魚仙倌謙謙君子,又怎麼會喜歡一個小孩子?
錦覓松了一口氣。
而淼淼則是秀眉微蹙,碰了碰潤玉。
「怎麼了?」潤玉低聲詢問。
淼淼道:「你有沒有覺得,爹爹很反常。」
潤玉朝水神看了幾眼,點頭道:「是挺反常的。」往日裡,水神不是該不停地拿眼刀子紮他嗎?今天怎麼走起身來了?
淼淼迅速將矛頭指向了錦覓:「你說,那個錦覓會不會是天帝或爹爹的私生女?」
潤玉點頭附和:「十有八九。」
而後,他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緊張地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真是是水神仙上的女兒……她比你大,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淼淼聞言,沖著他直笑,笑得他心裡發毛。
「看你表現咯!」
潤玉松了一口氣,連忙殷切地給她夾菜剝水果。
☆、正文番外:潤玉
怕什麼,來什麼。
這句話仿佛是六界通用的。
在天后的壽宴結束以後,水神並沒有和妻女一同回返,他甚至都沒有再瞪潤玉一眼,和風神說了一句什麼之後,便匆匆離去了。
淼淼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臉色變得有點兒難看。
「淼淼?」潤玉擔憂地喚了一聲。
就連旭鳳也帶著表妹穗禾上前來問她:「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穗禾也是滿臉擔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淼淼狠狠瞪了旭鳳一眼:「都是你幹的好事!」
穗禾聞言,立時對旭鳳怒目而視:「表哥,你又幹了什麼蠢事?」
「我……我又怎麼了?」旭鳳覺得自己很無辜。
淼淼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說:「你最好祈禱,是你多了個妹妹,而不是我多了個姐姐!」
「妹妹?」旭鳳一驚,下意識看了看穗禾,激靈靈打了個寒噤,連連搖手,「可別,可別,妹妹什麼的,有一個就很難應付了,再來一個,我就得涅槃了。」
穗禾臉色一變,笑得溫柔甜美:「表哥,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再說一遍嘛!」
「沒……沒什麼,我先走了。」旭鳳落荒而逃。
待他離去,穗禾才蹙眉問道:「你說的,不會是那個錦覓吧?我還以為她會成為我表嫂呢。」
淼淼歎了一口氣:「算了,我先回家一趟。」
穗禾還有些擔憂,卻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那行吧,我也該回翼渺洲了。」
潤玉雖然不舍,卻也知曉,這種事情,他不大好參與,只得目送淼淼離去。
淼淼一回到家裡,便見風神神色複雜地做在石桌前,似是欣喜,又似是憂愁。
「怎麼了,娘親?」淼淼上前,坐到了她的身旁,倚到了她的懷裡。
臨秀知女兒自來聰慧,也不把她當小孩子,直言道:「今日在壽宴上見到的那個錦覓仙子,她很可能是你梓芬姨的女兒。」
「這樣啊!」淼淼點了點頭,裝作什麼也沒有猜出來,「那不是很好嗎?你和爹可以多照顧她一下,梓芬姨泉下有知,也一定會安慰的。」
「你說的對。」風神揉了揉女兒的小辮子,笑了。
——無論她究竟是誰,於她而言,不過故人之女而已。
只是,有一件事,她還需問清楚了才是。
「淼淼,你喜歡夜神嗎?」
「喜歡呀!」淼淼不假思索地說。
——特別是知曉會有人來爭搶時,她就更喜歡了。
看著女兒一派純然的模樣,臨秀便知曉,她還不懂得情愛,只是小女孩兒的佔有欲罷了。
但是,臨秀這些年也看得明白,不會再有一個人,對她女兒這樣包容溺愛了。
洛霖回來時,天色已經晚了。看見妻子與女兒,他的神情很是尷尬:「臨秀,淼淼。」
臨秀擔憂地問:「怎麼了,師兄?」
洛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麼多年來,他與臨秀相濡以沫,不是沒有感情的。而他年輕時對梓芬如飛蛾撲火般的愛戀,也終究是敗給了家庭的溫馨。
嬌妻愛女,皆成了他難以割捨的軟肋。
因此,得知梓芬為他留了一個女兒之後,他先是興奮,緊接著是悵然,再然後便是不知所措。
他與梓芬的事情,臨秀最是清楚。他知曉臨秀自來賢淑溫婉,從來不會讓他為難。可這麼多年暗中聽到仙侍間的流言蜚語,他也知曉,臨秀也不是不會傷心的,只是不想讓他愧疚為難,從來不在他面前表露罷了。
可是這樣,卻讓他更愧疚了。
原本,他以為,就這樣潛移默化,終有一日,他與臨秀會水到渠成,成為真正的夫妻。說不定,他們還會再為淼淼添一個弟弟妹妹。
當然,最後這個想法,在知曉淼淼不喜歡別人來分她父母的時候,他就打消了,換成了給女兒一對真正恩愛的父母。
但錦覓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讓他覺得苦惱。
「淼淼。」他有些討好地沖女兒笑了笑,試探著問,「如果,爹爹再有一個孩子,可以陪你一起玩兒,你喜不喜歡?」
淼淼立刻就拉下了臉,很是堅決地說:「爹爹是我的,娘親也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然星河流轉,滄海桑田;縱然天地崩塌,大道重開一元會;縱然元神盡散,只餘一縷真靈投胎,屬於裴淼的獨佔欲,卻是從來也不會退卻分毫。
曾幾何時,她便公然說過:「我師尊既然收了我這個弟子,那他便不需要別的弟子了!」
如今,她自然也敢說:「爹爹是我一個人的,娘親也是我一個人的!」
洛霖啞然,繼而更是尷尬,不知該從何說起。
淼淼「哼」了一聲,就走了。
「淼淼!」洛霖喊了一聲,卻最終也不知道,把她喊回來,又該怎麼說。
見了他這些反應,臨秀松了一口氣,主動問道:「那個孩子,是不是你和梓芬的女兒?」
「嗯。」洛霖很是羞愧,覺得無顏面對妻子。
若是沒有淼淼,若是他不知道臨秀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此時他一定是理直氣壯地和臨秀分享自己的喜悅。
他簡直不敢想像,臨秀表面上陪他同樂,暗地裡會有多傷心!
他知道,臨秀一定會對他與梓芬的女兒視若己出。可如今,他卻再不能當做理所當然。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理所當然呢?
臨秀溫和一笑,道:「既然是梓芬的女兒,與我的女兒也沒有什麼差別了,理應接回來。只是,我有一事,十分為難。」
洛霖松了一口氣,連忙問道:「什麼事?」
臨秀秀眉微蹙,歎道:「當年,你與天帝定下婚約,是你之長女,配天帝之長子。我看淼淼,很喜歡夜神。可是如今,你又要有一個長女了。」
洛霖沉吟了片刻,道:「這也無妨,婚約上不是寫明瞭嗎?是你我誕下的長女。再說了,覓兒和夜神又不熟,應當不會喜歡夜神才是。而且,我看那潤玉對咱們淼淼也是情根深種,覓兒應該不會想要拆散一對有情人的。」
臨秀這才重展笑顏:「是啊,梓芬那麼善良,她的兒女也一定和她一樣。」
「不錯。」洛霖點了點頭。
臨秀便道:「那我們這就去把覓兒接回來?」
「呃……」洛霖卻有些遲疑,「我看淼淼並不喜歡有兄弟姐妹……」
臨秀道:「淼淼是個好孩子,咱們好好跟她說,她會理解的。」
洛霖心裡卻沒底:「咱們還是先去看看淼淼吧。」
夫妻二人一同來到了女兒的晚顧閣,見門窗緊閉,兩個仙侍阿青和阿碧皆一臉焦急地守在門外。
「阿青,阿碧,怎麼了?」洛霖問道。
「兩位仙上。」二女行了禮,阿青焦急地說,「少神方才,很不高興地回來了,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也不讓我們進去伺候。」
臨秀柔聲道:「你們先下去吧。」
而洛霖,早已大步上前,叫門去了。
「淼淼,是爹爹和娘親,你快開門。」
淼淼根本就不搭理他。
臨秀上前,柔聲喚道:「淼淼,是娘親,快開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淼淼正背對著門坐在屋內,顯然還沒有消氣。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坐在女兒的兩側。
「淼淼,怎麼了?」臨秀柔聲問。
淼淼道:「討厭爹爹!」
「呃……」洛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臨秀卻是溫柔地笑了笑,問道:「淼淼這麼聰慧,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淼淼「哼」一聲,雖沒有說話,卻也是默認。
臨秀道:「這也不能怪你爹爹呀!當年,你爹爹和你梓芬姨,本來是一對的。」
「那為什麼爹爹娶了娘?」
其實,對於這段長輩們的感情糾葛,她早就弄得一清二楚了。洛霖能有如今的轉變,也少不了她暗中的推波助瀾。
說實話,她對那個梓芬是一萬個看不上,自己沒本事,還平白帶累別人。最重要的是「無意」的讓兩對夫妻貌合神離。
幸好她娘親比天后聰明得多,若不然,她就要成沒爹的孩子了!
臨秀看了一眼尷尬得無地自容的洛霖,簡單而客觀地將洛霖、天帝與梓芬的感情糾葛說了一遍。她說的不偏不倚,絕對沒有任何感情傾向。
洛霖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
淼淼卻是目瞪口呆:「這個花神……好厲害!」
洛霖面色一變,臨秀也是一驚,連忙輕喝:「淼淼!」
淼淼嚇得渾身一抖,淚眼旺旺。
洛霖立馬就心疼了,不由責怪臨秀:「她還是個孩子,你與她較什麼真?」
臨秀心想:只要你不較真就好。面上卻仍是不愉:「這種話,怎麼能亂說?明明是那天帝死纏爛打……」
「哇——」淼淼委屈得大哭,伏到洛霖懷裡,邊哭邊道,「最討厭娘親了!」
洛霖一邊安慰女兒,一邊還要安撫妻子:「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吧!咱們的女兒,你還不放心?她又不會在外面亂說。」
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女兒,商議之後,決定第二天一早,一家人一起去接錦覓。
淼淼雖還是有些厭厭的,卻也不想讓父母因此生了嫌隙,主動說:「如果姐姐回來,就讓她住我隔壁的流音閣好了。我可以陪她一起玩兒的。」
臨秀道:「淼淼真乖。」
洛霖卻有些不忍了,遲疑了片刻,道:「淼淼不是最喜歡和夜神一起玩兒嗎?你放心,府裡有許多人,都可以陪姐姐玩的。」
那意思是,你要是不想和她一起玩兒,就出去找潤玉玩兒好了。
淼淼破涕為笑:「最喜歡爹爹啦!」
洛霖也笑了,點了點她的額頭,逗她道:「方才也不知道是誰說討厭爹爹的?」
淼淼一臉茫然:「誰,誰呀?娘親,你聽見了嗎?」
臨秀笑著賣了洛霖:「沒有。」
淼淼得意洋洋:「看,肯定是爹爹聽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作者菌心裡,風神臨秀,一直是一個很大度又很有智慧的人。
在原著裡,她情知洛霖對錦覓的看重,對梓芬的情誼,所以就不勉強錦覓喊她娘,也從不對錦覓的教養問題多說一句。
至於原因,除了避嫌,我想不到其他。
如果,風神和水神真的有了女兒,無論這個女兒是怎麼來的,風神都會視若珍寶,盡力為女兒謀劃。
她孑然一身的時候,可以不在意水神心裡在想些什麼,可以忍受水神的貌合神離甚至是夫妻常年分居。
但為母則強,一旦有了女兒,她一定會用自己所有的智慧,讓水神變成一個好父親、好丈夫,給女兒一個幸福的家。
至於水神,他本質上是一個很柔柔寡斷的人,很容易受外界因素的影響。當他知曉臨秀的隱忍與委屈之後,會想要逃避,無法逃避的時候,也會想要負起責任。
而這種人,往往最嚮往歲月靜好的溫馨。
而臨秀和淼淼給了他這一切。
臨秀是個很好的妻子,溫柔大度,賢淑溫婉。
而淼淼則是一個標準的熊孩子,讓他嘗盡了作為父親的甜蜜的負擔。
至於梓芬,是他年少時的愛戀,轟轟烈烈,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濃墨重筆的色彩。或許,這些色彩永遠也不會褪去。但是,他內心深處,真的就喜歡永遠都這樣轟轟烈烈嗎?
不,我覺得他喜歡平靜的。
梓芬代表了他的年少輕狂,而臨秀則是他的相濡以沫。
所以,無論作者菌怎麼分析,都不覺得,若是風神有了自己的女兒,當錦覓出現的時候,水神會跟中了邪似的,為了一個錦覓,而捨棄自己的美好家庭。
如果有不同觀點的,可以提,但謝絕人身攻擊。
還有,最重要的:千萬不要打負分!作者菌掙積分真的很不容易的!(哭唧唧)
☆、正文番外:潤玉
第二日一早,水神一家三口收拾了一番,便出發前往花界,去接錦覓了。臨行前,臨秀特意吩咐了仙侍,讓她們把流音閣收拾出來,以便錦覓能夠隨時入住。
水神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一轉頭便得了女兒一個鬼臉,不由得「噗嗤」一笑,心情好了許多。
但他這種好心情,只持續到見到花界的幾位芳主。
花界二十四位芳主,個個都攔著,不欲讓他們接回錦覓,話裡話外的,都說什麼:水神如今嬌妻在懷,愛女在側,哪裡還記得舊人云云……
眼見水神面露羞愧之色,但瞥見臨秀一臉黯然,又有些惱怒,淼淼都快氣炸了。
「爹爹,」她一臉疑惑地開口,打斷了喋喋不休的海棠芳主,「爹爹和娘親不是都對我說,梓芬姨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嗎?」
海棠芳主脾氣暴躁,當即就喝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淼淼嚇得一抖,眼眶已經紅了,嚇得連忙窩進了母親懷裡。
水神不愉,但看在梓芬的面子上,他還是忍了,臨秀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淼淼哽咽道:「我哪有說錯?梓芬姨難道不溫柔不善良嗎?」
「你……」海棠芳主張口結舌。
——這讓她怎麼接?
見眾人都不說話了,淼淼暗暗朝母親眨了眨眼睛,接著又怯怯地瞄了海棠芳主一眼,又是不解又是委屈地說:「梓芬姨那麼善良,當年既然讓父親與母親成親了,肯定是希望他們琴瑟和鳴的啊!可是,你們身為被她電化的精靈,又被她委以重任,怎麼能不理解她呢?若是梓芬姨泉下有知,見爹娘如今的模樣,定然會很欣慰的,你們怎麼能不替她高興呢?難道……」
她看了水神一眼,聲音放低了一些:「難道梓芬姨當年讓父親娶了母親,是算准了他們兩個不會有結果,特意讓母親替她占著水神夫人的空名頭嗎?」
「淼淼!」臨秀趕在洛霖之前,出言呵斥。而眾芳主更是面色大變。
但她們還什麼都不能說。
難不成,她們要告訴洛霖:在她們心裡,能為先主守身如玉,也是洛霖的榮幸嗎?
長芳主歎了一聲:「不錯,先主的確是希望水神仙上與風神仙上夫妻和睦的,是我們狹隘了。只是,錦覓乃是先主託付給我們的,恕不能讓水神仙上帶走她了。」
就在這時,門外「哐當」一聲,長芳主一驚,連忙打開了門,卻見錦覓面色痛苦地蜷縮在地。
「錦覓,你怎麼了?」
經過一番雞飛狗跳之後,眾人才弄明白,原來是天帝誤認為錦覓乃是他的女兒,給了錦覓五千年的火陽靈力,恰與她的體質相沖。
洛霖怒道:「我帶她去尋天帝!」
事涉錦覓,眾芳主不敢再阻攔,最終讓水神一家帶走了她。
幾人到了九霄雲殿時,旭鳳正在奏箜篌。連淼淼也不得不承認,旭鳳這鳥雖然二了點兒,但在聲樂上還是很有天賦的。
就是他剛得罪了淼淼,乍然看見她,手上一抖,把弦給扯斷了。
「噗嗤!」淼淼毫不客氣地嘲笑他。
因著他倆是從小掐到大的,不,應該說,是淼淼從小掐旭鳳掐到大,連天後荼姚都不以為意。實際上,若不是淼淼占了個潤玉未婚妻的名頭,她還是挺喜歡淼淼這個和她年輕時頗為相似的丫頭的。
兩人都是自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張揚,又一樣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只是,她已經撞了南牆了,也懂得了這世間什麼才是最可靠的,淼淼卻還是那樣天真,那樣快活。
可以說,她的一生都毀在了太微的手裡。
荼姚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很快就威嚴地問:「不知水神帶著這小小的果子精上九霄雲殿,是何道理?」
她不喜歡洛霖,不喜歡所有迷戀梓芬那賤人的男人!
洛霖直言不諱:「臣此次前來,是希望天帝能收回小女身上五千年的火陽之力。」
「小女?」太微愕然了片刻,又詢問了幾句,還親自測了,最終才不甘不願地承認,錦覓的確不是他的女兒。
荼姚暗暗嗤笑,旭鳳卻是一臉「要糟」的表情。
——不錯,他的確是對錦覓有點兒意思,她不是自己妹妹他很高興。
但是,在這個基礎上,她能不能也不要是淼淼的姐姐呀?
旭鳳暗暗哀嚎,只覺小命休矣!
別以為他沒證據就不知道,上回他失控燒了半個省經閣的事,絕對和淼淼脫不了干係!只是他至今還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又哪兒得罪她了?
太微沉吟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吩咐左右:「傳潤玉。」
淼淼瞳孔微縮,錦覓神色一喜,荼姚峨眉微蹙,旭鳳膽戰心驚。風、水二神對視一眼,皆有決斷。
不多時,潤玉便來了。
相互見過禮之後,太微開門見山:「潤玉,錦覓才是水神的長女,也就是你的未婚妻。」
潤玉一臉愕然,艱難地說:「父帝說笑了吧,我與淼淼的婚約,已經定下了兩千年了,又怎能說改就改?」
荼姚亦道:「不錯,如此出爾反爾,恐有損天帝令名。」
——她是絕對不會同意梓芬的女兒做她的兒媳婦,哪怕是庶子也不行!
再則,她也看得出來,潤玉是真的愛淼淼入骨。她這一生也就如此了,與心愛之人有緣無分。私心裡,她是希望淼淼能得償所願的。
太微一臉為難:「可是,上神之誓不可違,當初說好的是水神長女。」
旭鳳難得機靈了一回:「父帝,上神之誓可沒規定是嫡長女還是庶長女吧?」
他心想:看在我這麼賣力說情的份上,千萬饒了我這回吧!
太微道:「錦覓畢竟是長女,還是要問一問她的意見的。」
然後,他不等別人開口,直接問道:「錦覓,你可喜歡潤玉?」
錦覓眨了眨眼,懵懂地說:「小魚仙倌是尾好龍,我喜歡!」
淼淼暗暗冷笑,水神一臉愕然,風神也是不敢置信。
而潤玉已經快要氣炸了:「錦覓仙子,小仙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小仙是龍,不是魚,還請仙子莫要胡亂相稱!」
荼姚也要氣炸了:果然是那個賤人的女兒,一樣見不得人家夫妻和睦!
「陛下,」她難得為潤玉說了句公道話,「潤玉雖是庶子,卻也是天界的殿下,難道就只配娶一個庶女嗎?水神即有嫡女,自然是要先考慮嫡女的。淼淼,你可喜歡潤玉我兒?」
淼淼沒有直接回話,而是轉頭看向潤玉:「婚書呢?」
「在這兒呢。」潤玉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婚書。
淼淼就這麼當著天帝天后的面變出一隻筆,直接在婚書上落下了她的大名。因著潤玉早已經簽了,淼淼一簽,一道光華流過,婚書立時生效。
這個時候,淼淼才回了天后的話:「我自然喜歡潤玉呀!嗯,今天比昨天更喜歡!」
眼見事情已成定局,再無轉寰的餘地,太微雖然氣惱,卻也無可奈何。
——沒辦法,他堂堂天帝,總不能和一個人盡皆知的熊孩子計較吧?話說,看了水神那麼多年的笑話,他潛意識也已經習慣了淼淼凡事都愛出狀況了。她要是哪天變乖了,太微反而要懷疑她是不是又憋什麼大招呢?
見太微這麼憋屈,荼姚幾乎要仰天大笑了,難得和顏悅色地對潤玉說:「我兒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還不快快見過你岳父岳母?」
潤玉從善如流:「小婿潤玉,拜見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洛霖心裡對這個女婿滿意極了,卻也還是不爽他就這麼拐走了自己的女兒,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嗯。」
相比于高冷的洛霖,臨秀倒是和顏悅色:「好孩子,快起來吧。」
錦覓低著頭,將所有的不甘壓下。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認為,在簌離出現之前,荼姚雖然一直打壓潤玉,卻沒有弄死他的心思。要不然,面對簌離時,她也不會說出那句:潤玉,連你也要和我作對嗎?
所以,此時簌離還沒有出現,在她心裡,潤玉的妻子還要和她相處許多年,她自然不願意讓一個長的幾乎和梓芬一樣的人來常年膈應自己。
至於其他的政治因素,在本番外裡都是浮雲。比如水族啦,風族啦……
☆、正文番外:潤玉
將錦覓一瞬間的神色盡收眼底,淼淼心頭劃過一抹了然,然後又帶著嘲笑看了旭鳳一眼,弄得旭鳳莫名其妙。
淼淼此前並未見過錦覓,對她所有的瞭解皆來自於旭鳳的轉述。
而在旭鳳口中,這似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果子精,未譜世事,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單純的緊。
可是如今看來,旭鳳那雙眼,卻是瞎得差不多了呀!
不過,她並沒有告訴旭鳳的打算,但收拾一下錦覓還是很有必要的。
雖然淼淼還不太懂什麼叫做男女之情,但自幼的認知一直告訴她:潤玉是她的未婚夫,是屬於她的。
既然如此,她就決不允許別人覬覦。
錦覓是吧,盡然你什麼都不懂,我這個做妹妹的,少不得要提醒爹爹,請人教導你一番。
唔∼聽說先花神最是善解人意,你作為她的女兒,當然也是要善解人意的,不是嗎?
淼淼打定了主意,出了九霄雲殿便直接跟著父母回洛湘神府了。這讓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中的潤玉很是失落。
不過,根據潤玉對淼淼的瞭解,她方才那副表情,分明就是準備使壞了。他還是回去好好想想,萬一她這回玩脫了,他要怎麼幫她圓場善後吧!
唉∼這可真是甜蜜的煩惱!
而淼淼回去之後,便先攛掇著臨秀帶錦覓去看她的住處流音閣,自己則是撒嬌耍賴地拉著洛霖進了書房。
恰好,洛霖也覺得今日小女兒受了委屈,裝模作樣地逗了她兩句,便順從地被她拉走了。
這讓上輩子被水神捧在手心的錦覓很不適應。但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了,知曉若是她對此流露出不滿,風神表面上不會說什麼,心裡肯定會不高興。
畢竟,淼淼才是風神的親生女兒呀!
這邊,淼淼借著錦覓在九霄雲殿的口無遮攔,懷疑花界根本就沒有好好教導過錦覓,對花界眾芳主刻意養廢先花神之女的居心進行了各種猜測。
而洛霖則是神色輕鬆地一邊喝茶,一邊聽女兒胡侃。
——沒辦法,他已經習慣了女兒這畫風了!
自從淼淼書讀的越來越多之後,似乎是無師自通了權謀之術,經常遇到一點兒事就拉著他分析個一二三四。
別說,很多時候,她的猜測都被事實給驗證了。
他曾經也懷疑過,是不是潤玉有野心,所以故意教壞了他的女兒。
可是,經過長時間的暗中觀察之後,洛霖就發現:他想多了,自家女兒還真是天生就懂這些一般,連年長她數千歲的夜神都經常被她問的一臉懵逼,不得不更加貪婪地汲取各種知識。
淼淼東拉西扯了半天之後,終於說出了一句讓洛霖覺得很有道理的話:「梓芬姨那麼溫柔善良,善解人意,作為她的女兒,姐姐又怎麼能差呢?」
「不錯。」洛霖點了點頭,心想:已經有一個小魔星了,大女兒一定要教好了!
「讓你娘多教教她?」洛霖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臨秀更合適的人選了。
「可千萬別!」淼淼卻是大驚失色。
「嗯?」洛霖疑惑。
淼淼道:「花界那群芳主對娘親和我的態度,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姐姐根本不肯喊娘親做母親,想來心裡對母親也是有疙瘩的。母親平日裡照顧她還好,至於教導……還是算了吧!」
洛霖神色一頓,愧疚道:「都怪爹爹,讓你們受委屈了。」
淼淼大度地一揮手,道:「我一個小輩,受點委屈不算什麼。娘親自來心胸開闊,想開也是不會在意的。」
洛霖欣慰之餘,不免就要想:花界那群芳主,心胸未免不夠寬。
不久後,洛霖就親自請了一位女先生,專門教導錦覓各種禮儀。
這女先生本就是專門給各仙家的千金和公子們教導禮儀的,洛霖打聽了一下,經過她手的千金,個個都是賢淑溫婉,為人稱道,婚後夫妻和睦,少有爭執。
他覺得,小女兒這輩子是有一個心甘情願被坑的夜神了,大女兒一定要找一門好親事,將來九泉之下見了梓芬,他也好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淼淼就是想把錦覓教成一朵盛世白蓮花,稍有污點就特別明顯的那種。
而已經經歷過一世的錦覓,一定會妥協的,因為水神希望她能像先花神一樣善解人意。
PS:更之前翻了一下評論,發現有一條形成了話題,是關於荼姚和簌離的。
首先聲明,這倆人我一個都不喜歡,相對來說,還更討厭虐童的簌離一點兒。
其實,我覺得吧,洗哪個,黑哪個,全看各同人作者們的各人喜好。
比如,我就覺得荼姚與其一直不停地對付太微的情人們,還不如想個法子,讓他徹底絕育,然後就任他胡搞,自己專心搞事業拉攏人心,待時機成熟之後,幹掉太微,扶旭鳳上位呢!
對於簌離,怎麼說呢,也許是最近在寫權謀類的小說吧,總覺得連多年後的潤玉都知道「北辰」是太微多年前棄之不用的別號,在太微還用這個別號的年代,身為一族公主的簌離,真的毫不知情嗎?
就算她不知情,難道她連自己有婚約都不記得了嗎?
作者菌這個人,生來有些任俠之氣,最看重承諾。在我眼中,婚約就是雙方相互的承諾,如果不想履行,那就要找合適的時間,和對方說清楚,然後雙方共同解約,再各自婚娶,這都可以 。
但是,簌離是怎麼做的?
別說什麼她當時年紀小,她都能做人娘了,應該能對自己的基本言行負責了吧?
因此,作者菌就格外討厭她一些。
☆、正文番外:潤玉
淼淼覺得,潤玉最近有點兒奇怪。
嘖,怎麼說呢?就是好像比起以前,他對自己更縱容了。
也不是說他以前就不縱容他了。只是以前他總覺得無論真實情況如何,她總要在眾仙面前裝裝樣子,不要太過分。
畢竟,仙是群居物種,她總是要和別的仙交流的嘛!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潤玉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任由她放飛自我,甚至有時候還助紂為虐。
對此,被欺負的哭唧唧的旭鳳最有發言權,無不懷疑潤玉的居心:「兄長,你不會是想要把她給寵壞,壞到別人都不敢要,然後就沒有和你搶了吧?」
對此,潤玉不語,只沖他微微一笑。
旭鳳下意識地抖了抖,連忙道:「當我沒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他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門口,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補充道,「我只是想告訴兄長,這件事情,水神仙上已經做完了,兄長大可放心!」
然後,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潤玉好笑地搖了搖頭,神色漸漸寧靜,又滿滿多了些終於得償所願的滿足感。
其實,也沒有別的原因,只是他最近總是斷斷續續地做一些夢,有的似乎是他經歷過的,有的卻全然陌生。他讓魘獸吞了他的夢境之後,再吐出夢珠一看,卻發現,那些夢境竟都是所見夢。
也就是說,那些事情,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
難不成,那是他的前世?
只是,他的前世裡,為何沒有淼淼?
這讓他覺得焦慮。
直到後來,在他遍體鱗傷之後,淼淼終於出現了,眼中卻從來看不盡他的情意。
他借著夢珠,對自己的前世冷眼旁觀,才發現淼淼對他,那真是無關風月。
但是幸好,他千辛萬苦,總算是從她那裡得到了一個承諾,一個他自己求得時都是滿心絕望的,認為不可能會有的來世之約。
誰又知曉,當天地寂滅,重開一元會,他與淼淼竟都還有一縷真靈留存?
而淼淼也果然信守了承諾,直接便投做了他的未婚妻?
潤玉從未如此感激過天道!
他越看,便越覺得淼淼的前生過的太累太苦,又如何再忍心苛責她?
對此,被裴淼各種壓制的仙妖神魔很有話說:陛下,你濾鏡帶這麼厚,不怕壓塌鼻樑嗎?特麼的誰能看見我們的苦哇!
這些,潤玉是聽不到的,就算聽到了也會選擇性忽視的。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覺得吧,這輩子一定要讓淼淼過得開心快落,那些責任啊,重擔啊什麼的,要通通拍飛!
他先是暗中找了荼姚,以旭鳳為切入點,給這位腦子被翔糊了的天后娘娘做了一次深切的洗腦。
不要懷疑天帝玉的嘴炮能力,更何況,這個天帝玉,還是和洗腦鼻祖裴淼深切交流過很多年的那種。
他真誠地表達了對天帝之位的嫌棄,表示自己是傻了才會想做天帝。還有,母神不覺得,比起我,父帝才是旭鳳登位最大的阻礙嗎?
然後就是舉例一二三。
反正是說到最後,荼姚都暗暗懷疑:天帝之位真的有那麼不堪嗎?
潤玉一看:不好,用力過猛了,感激收住,收住!
這次交流的結果,雙方都很滿意。
然後,他又去洞庭湖找了簌離。
其實,對於簌離,如今的潤玉感覺很複雜。
當拋卻那一層為人子的孺慕,冷靜客觀地看待簌離的一生,就會發現,他這個兒子,或許在簌離心中,並沒有多少份量。
簌離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為了讓潤玉登上帝位,不如說是為了她龍魚族報仇。
他的前世已然證明,簌離成功了。哪怕她已身死,目的卻已經達到了。
今生他很累了,並不想再為了她的野心賠上自己的一生。
所以,站在洞庭湖畔,他有些躊躇,不知該如何開口。
然後,他就等來了淼淼。
「跟我回去吧。」淼淼道,「前洞庭君這邊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解決了。」
潤玉心頭一松,便將手遞到了她的手中。二人相攜,一邊往回走,潤玉一邊問:「前洞庭君?」
「對呀!」淼淼一臉的得意,「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正兒八經的洞庭君了!怎麼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入贅我洞庭湖啊?」
「好啊!」潤玉答的毫不遲疑。不過,「那前洞庭君去哪兒了?」
淼淼淡淡道:「我看你也不怎麼想見她,便洗了她的記憶,送到別處去了。至於她那些手下……」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以潤玉對她的瞭解,卻也差不多明白了。
「淼淼……」他欲要道謝,卻又覺得兩人之間,無需如此。
淼淼沖他一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很有必要讓你知道一下。」
「什麼事?」
「哦,也沒什麼,就是我順便給你找了個後爹,就是那個鼠仙?」
「啊?」潤玉一怔,隨即釋然。鼠仙對簌離的情意,他不是看不出來,覺得這樣也好。
他扭頭看了一眼淼淼,問道:「我看你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娘?」
「沒錯,我的確不怎麼喜歡她。」淼淼承認的很乾脆,「無論她有多少苦衷,都不該那樣對待年幼的你。」
她伸手撫上潤玉的胸口:「龍之逆鱗,觸之必殺。可見這頜下之珠對一條龍來說,有多麼重要。她身為一個母親,還是出身水族的,不可能不清楚。她怎麼忍心……怎麼忍心拔了你的逆鱗?」
「淼淼。」潤玉抱住她,「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只要有你陪在我的身邊,有沒有逆鱗,又有什麼關係?」
「嗯。」淼淼重重點了點頭,「我讓人把洞庭湖好好收拾一下,待你我婚後,便長居於此,如何?」
「好,都聽你的。」
***
天元XX年七月,天后荼姚攜其子旭鳳發動政變,天帝太微人心盡失,最終被荼姚廢去修為,囚於臨淵台。
就在眾仙戰戰兢兢,覺得再也拜託不了荼姚的酷政之時,荼姚卻在眾仙面前親述自己往西罪過,甘願削去仙籍,下凡輪回百世,已贖己過。
而後,她就毫不猶豫地跳下了天機輪回台。
如此一來,眾仙再無後顧之憂,反而紛紛言說:先天後固然行事很辣,但其所作所為,背後無不有先天帝授意操控。如今她既肯痛改前非,顯然是良心未泯。
眾仙感念於此,盡心盡力地保著新帝旭鳳登基。
火神光明磊落,心胸寬廣,縱然太微從未教過他如何為帝,但有荼姚給他留下的大好局面,他有的是時間學。
潤玉私下裡對淼淼感歎:「無論母神對旁人如何,她對旭鳳,卻始終是一片舐犢情深!」言語之間,無不羡慕。
而此時,潤玉已經向旭鳳辭了夜神之位,言說要與淼淼在太湖共度餘生。
旭鳳苦留不住,只得放行。但他也不忍兄長日後只能靠媳婦的俸祿養家糊口,又恰好西海水君是太微的死忠,已被澆滅,旭鳳便封了潤玉做了西海水君。
他想著:四海最是富庶,應該夠兄長揮霍一輩子了吧?
潤玉咬牙切齒:真是謝謝你了哈!
——不知道喜歡西海正是百廢待興,政務多的不要不要的嗎?我與淼淼已經約好了要遊歷六界的,你特麼?來這麼一手,真的不是因為妒忌我清閒故意的嗎?
旭鳳:……冤枉!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這個番外還有一章就要徹底結束了。
PS:友情提醒:本文是電視劇番外,不涉及原著。因為作者菌對第一人稱的小說很雷,看到第二章就看不下去了。所以,原著什麼的,那是真不瞭解。
所以,就請小可愛們不要再拿原著說事了。
這就像……怎麼說呢,就像在「三國吧」裡,人家說演義的時候,你拿《三國志》反駁;等人家再給你說《三國志》的時候,你又拿演義反駁。
總之,弄得人很無奈呀!
而且,你們說的原著,作者菌根本就不瞭解,也就是你們說了我也被知道,整個一臉蒙圈,都不知道接下來的情節該怎麼編了。
總之,我錯了,我懺悔,我不該去看評論的。要不然,結局也不會這麼倉促了!
☆、正文番外:潤玉(完)
新帝登基,天界百廢待興,旭鳳也並沒有慘到要真的一條一條摸索該如何為帝。
因為,被強塞了西海政務的潤玉氣不過,乾脆把自己以前得到的為政心得全部整理了一遍,打包送給了旭鳳。
要知道,那可是三千世界中總結出來的精華呀!
旭鳳瞬間忙成狗。
不過,他這麼忙,也不是沒有回報的,至少這個世界的天道是逐漸完善了。
這一天,緣機仙子忽然求見,說是天道顯示,許多仙人都該下凡歷劫,消除自身的業障。
旭鳳接過名單一看,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而且首當其衝的,就是花界的一眾芳主。
緣機仙子一臉無奈:「陛下,原因天道也已經明示了,在後面有備註。」
旭鳳往後翻了翻,果然就翻到了備註。上面說:花界眾芳主公器私用,因花神逝世,令六界十年不開花,導致無數生靈塗炭,更影響了人間數個王朝的氣數,使得民不聊生,該革去職務,受天雷三千,下凡歷劫千世,以贖己過。
旭鳳看完,覺得很有道理。再一一翻了其他仙人的,卻在眾芳主之下第三位,翻到了水神洛霖。
旭鳳一驚,仔細看了,卻是說:水神在花神逝去的那幾年裡,心神恍惚,弄錯了好幾條河水的流量,更誤使黃河改道,使黃河兩岸死傷無數。雖是無心之失,但犯了錯卻是不爭的事實,被他連累的無數生靈更是無辜。
「這……去請洞庭君來。」旭鳳想了想,又補充道,「西海水君也一併叫上。」
雖然這倆人常年都粘在一起,但旭鳳還是特意說了。
潤玉與淼淼二人到了之後,聽他說了因由,不免都有些好笑:這是專門叫上他哥給他敲邊鼓呢!只是,你確定你哥會幫你而不是自己媳婦兒?
淼淼問:「爹爹需要歷劫幾世?」
旭鳳道:「十世。」
淼淼暗暗松了一口氣,道:「既是天道有喻,這劫還是趕緊曆了,也好消除因果才是正理。」
旭鳳松了一口氣:「嫂嫂高義。只是風神那邊……」
「放心吧,我去說。不過,花界那邊……」
旭鳳連連保證:「你放心,天道親自判的,誰敢徇私?」
他們夫妻離去不久,錦覓便哭著進來了,是求旭鳳網開一面。
旭鳳原本是挺喜歡錦覓的,可時日久了,他卻發現,錦覓根本就不是自己看到的樣子。
仔細想想:自己喜歡她什麼呢?似乎也想不出來。
最終,他還是立了穗禾做天后。他們之間雖然沒有愛情,但有親情。穗禾是他一直要保護的妹妹,也將他當成可以依賴的哥哥,又頗識大體。而且,有旭鳳敬重寵溺,她也不必像荼姚一般,將權勢當做所有。
因此,夫妻婚後頗為和睦。
至於錦覓,旭鳳既然確定了自己不是非她不可,也不願意耽誤她。
有了太微的前車之鑒,其實旭鳳對於納天妃什麼的,是有心理陰影的。他覺得家裡有穗禾就很好,日後他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不需要再有別人來添亂了。
這些年,水神也一直在為錦覓的婚事而苦惱,但錦覓自己卻仿佛毫不在意,數次推脫不見水神介紹的青年才俊。
一來二去的,水神也是無奈。再加上前幾年淼淼生了一對兒應龍,他忙著帶外孫,就更顧不上這個令他頭疼的大女兒了。
花界眾芳主對錦覓是數千年如一日的寵溺,凡有什麼不好,都推到別人身上,反正錦覓是不可能錯的。
水神讓錦覓相親的時候,她們怪水神逼迫錦覓;水神撒手不管的時候,她們又說水神對錦覓不上心。氣得水神跟臨秀抱怨了許久,還是臨秀命人將外孫接來,他才忘了其他,專心陪外孫玩兒水。
如今,眾芳主被判去歷劫,錦覓當然不忍心,就來旭鳳這裡求情。
「她們只是忠心娘親而已!」這是錦覓話裡話外的主旨。
旭鳳歎了一聲,翻到歷劫名冊的一頁,推到了她面前:「你且先別替旁人求情,先看看你自己吧。」
錦覓一看,驚出了一身冷汗。
旭鳳道:「本座也不知道你是何時引起了天魔大戰,導致無數生靈遭殃的。但天道至公,是不會冤枉你的。你也回去準備準備,去歷劫吧。還有,你這花神之位,怕也是做不成了。」
錦覓失魂落魄,踉蹌而去。
恰逢穗禾端著幾碟糕點與她擦肩而過,被她那複雜又露骨的眼神看得渾身都不自在。
待進了殿,穗禾將糕點放到旭鳳面前,奇怪地問:「花神這是怎麼了?好像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旭鳳頭疼得說:「我的天后娘娘,且別管旁人了。你快幫我看看,一下子缺了這麼多仙官,到底該怎麼安排?」
穗禾隨口道:「那不正好嗎,天界世襲制度施行了這麼久,正該趁此機會,去蕪存菁,徹底改革,將大權收歸中央再奉還天道。」
旭鳳眼睛一亮:「有理,有理。」說著,起身一禮,「一語驚醒夢中人,天后娘娘,請受小仙一拜!」
穗禾「噗嗤」一笑:「貧的你!」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這個番外徹底完了。
總覺得不處理一下花界,實在是不甘心呐!
話說,花界幹的事兒,真是細思恐極呀!
☆、第 62 章
好吧,截止到這裡,已經有了穗禾、荼姚、鄺露、風神之女等一系列番外,至於穿成風神的,大家就別想了,因為覺得沒啥好寫的。
大家想想,以淼淼的性格,她要是真穿成風神,恐怕潤玉、旭鳳、錦覓等正文主要角色都沒機會出生了。
所以,就算了吧!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腦洞:原身穿越到劇情開始前。
這一個腦洞,關於淼淼的設定有些不一樣。
不知道看這篇文的有幾個看過《師尊總是不吃藥》這篇原文的?在評論裡冒個泡、舉個手唄!
這篇文裡,女主淼淼是穿越的,男主慕連城是女主穿越的世界裡重生的。而慕連城的前世,就是女主授意別人弄死的。
而最後一個腦洞裡,淼淼的設定,就是一周目的那個。也就是被師尊慕連城傷的心灰意冷,最終讓人弄死了自己師尊那個。
穿越的時間點,就在她得到彙報,慕連城已經隕落了之後。
不同于原文中師尊二周目幡然悔悟,及時悔改,一周目淼淼的性格更加冷酷與偏執。
就像她與慕連城最後一次見面時說的那樣:「你希望你的徒兒光風霽月,希望我的是個君子,我就偏要做個最最離經叛道的人!」
這一句話,大約就可以看出來一周目的淼淼是什麼性格了。
還有,這個時候,她根本就不知道慕連城喜歡她,也還沒有在長久的相互扶持之後,對韓澹日久生情,甚至也還不知道江源根本就沒有死在東海。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她在感情上還處於空窗期,也還沒有飛升成仙,更遠遠沒有前面幾個腦洞裡的那般心腸冷硬。
哎呀,總感覺這個腦洞對潤玉好友好啊!
現在,作者菌究竟的就只有一點兒,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潤玉到底要不要重生一下?
如果潤玉不重生,那就是個純情小哥兒,哪怕淼淼不撩他,恐怕他也堅持不了幾個回合;
如果潤玉是重生的,就難免還對錦覓有一定幻想,大約會想著搶佔先機?但這樣的話,似乎日後追妻之路就不是一般的曲折了呀!成不成還兩說。
唉∼好難抉擇!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天上忽然飄起了雨,一開始綿綿如絲,漸漸的便大雨傾盆。
就在這嘩啦啦的雨聲裡,韓澹推開了門,持著一支玉瓶走了進來。那玉瓶有半尺來高,通體潔白,上面貼了一張符紙,繪著繁複的符咒。
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裴淼的目光便定在了那支玉瓶上,眼神半分也不錯。
韓澹歎了一聲,將玉瓶放在了她的面前,帶點兒無奈和心疼道:「這裡面,是慕師叔火焚之後逸散出的靈氣。」
裴淼怔怔半晌,喃喃問道:「他真的死了?」
「不錯。」韓澹點了點頭,「這世上,再不會有慕連城。」
裴淼的嘴唇抽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似是哭泣,又似是解脫的表情:「是啊,這世間,再也不會有慕連城了!」
這個明明擔了她師尊的名號,卻從來不肯好好教導她的人;這個一廂情願地像讓她做個光風霽月的君子,卻從不教她該如何做個君子的人,終於不會再有了。
韓澹道:「你莫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裴淼閉目歎了一聲:「師兄,你先出去吧,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韓澹看了她一眼,沒有勉強,轉身出去了。
裴淼便盯著那玉瓶一直的看,忽而便笑了出來:「師尊,你看,你這一生最害怕的事,便是如你的師尊一般,死在自己天賦高絕的弟子手中。但我就偏要將你推到那條路上去!怎麼樣,徒兒親手為你制的毒,不知師尊可還滿意?」
她就那麼伏在桌上,昏昏沉沉地便睡了過去。
***
這是潤玉被封夜神的第一年,剛剛磕磕絆絆地熟悉了如何布星。
這一日,他像往常一樣布完了星宿,孤身一人往璿璣宮走去。可在踏入宮門之後,他卻發現,這璿璣宮中,似乎憑空多了一個人。
是的,憑空。他甚至能感覺到,上一刻這璿璣宮中還只是他一個人,下一刻院中幻化出的銀杏樹下,便多出了另一個人的氣息。
他心中一緊:難不成,是母神派來的?
但他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便排除了這種可能。
因為,眼前這個姑娘分明還未有仙身,以母神的眼高於頂,又豈會看上這樣的人?
潤玉松了一口氣,走到樹下的石桌旁,對那伏在案上,似乎是熟睡已久的姑娘輕喚:「這位仙子,這位仙子,醒醒,醒醒。」
那仙子似乎是個十分警覺的人,睜開眼的一瞬間,耳尖便警惕地豎了起來,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本座臥室?」
真可謂聲色俱厲。
只可惜,到底是剛剛睡醒,一雙眼睛還水霧朦朧的,全無半點兒淩厲之色,反而顯得懵懂可愛。
被這樣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潤玉覺得耳際微熱,輕輕咳了一聲,疑惑地反問:「這……臥室?」他左右看了看,神色裡滿是為難。
那姑娘先是露出一抹疑惑,接著隨著他的目光環視四周,便吃了一驚:「這是哪裡?」
潤玉道:「這是小仙的居處,璿璣宮。」
「小仙?」那姑娘似乎是對他的自稱十分新奇,「你是個神仙?那這裡不會是天界吧?」最後一句,明顯的玩味。
可是,潤玉卻肯定了她的話:「不錯,這的確是天界。小仙乃是司夜之神,表字潤玉,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那姑娘嘴角一抽,似乎對自己被稱為仙子十分不適應,但還是禮貌地抱拳回禮:「在下姓裴,單名一個淼字,無表字亦無道號。家父倒是給取了個小名,但咱們不熟,我不能告訴你。」
潤玉失笑:「裴淼仙子當真是直爽可愛。」
裴淼擺手:「可別這麼說我,直爽是真的,可愛就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我恨得牙癢癢呢!」
潤玉道:「仙子說笑了。」
這一聲又一聲的仙子,聽的裴淼牙疼:「你能別叫我仙子嗎?在我老家,這個詞是用來罵人的。」
「啊?」潤玉沒想到,這仙子二字,還能用來罵人。但各地規矩不同,他也不敢保證處處都知曉。因而,為難道,「那……該如何稱呼?」
裴淼道:「你要是不介意,那便交個朋友吧!我的朋友都喊我淼淼,你便也可以喊我淼淼了。」
這是第一個,要與他做朋友的,雖然是個來歷不明的姑娘,且連仙身都未曾修得,要與他交朋友的理由也讓人哭笑不得。但潤玉還是覺得很高興:「不勝榮幸!」
裴淼道:「那……我喊你阿玉?」
潤玉耳尖微紅:「淼淼請便。」
直到這會兒,潤玉才發現:原來這位姑娘方才眼眸朦朧,不是因為剛睡醒,而是天生一雙桃花眼,天然便含情。他從未被人這樣看過,不免心跳有些加快。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大多數人都不想潤玉重生,那就讓他做個純情小哥兒吧!
看吧,都說了即便淼淼不撩他,他也撐不了幾個回合的。人家只是尊重他,所以看著他說話而已,他就有些頂不住了。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裴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腕股,順便探了一下自身的靈力,發現她並沒有在睡夢中度過升仙劫,還沒有仙身。
既然如此……
「我還沒渡劫呢,怎麼就到天界來了呢?」她滿臉疑惑地問那自稱小仙的潤玉。
潤玉也是滿心不解:「小仙亦不知,只知淼淼乃是突然出現在我璿璣宮的。不知淼淼之前在做什麼?」
「我……」裴淼怔了怔,神色微微元,「我剛得到了家師的死訊,只記得自己昏昏沉沉伏案睡了過去,然後……便被你叫醒了。」
潤玉立時面露歉意:「是潤玉之過,提到了淼淼的傷心事。」
裴淼搖了搖頭,道:「這本就是既定的事實,關你什麼事呢?你無需向我道歉。」
她總不能告訴他:其實,我並沒有十分傷心,只是有些悵然而已,更多的反而是解脫吧?
先不說這般一聽便十分涼薄的話跟一個才認識的人說是否不妥。他要是再深問,難不成還要把他們師徒之間那些個糟心事兒全都告訴他不成?
她心性沒那麼脆弱,也不需要別人安慰,更不想給他人徒增煩惱。
反倒是這位潤玉仙自己,當真是十分的貼心:「淼淼若是不介意我這璿璣宮寒酸簡陋,便暫且屈居於此吧。待潤玉何時得了空閒,便送淼淼下界歸家。」
裴淼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雖還未修成仙身,對與天界也是有所耳聞的。知曉自從三萬年前神魔劫之後,便絕了地天通,仙人下界幾乎不可能。你我不過萍水相逢,阿玉還是不要為了我挑戰天規了。總歸,我也快要成仙了,就當提前在天界適應一番吧!」
潤玉一臉懵逼:「絕地天通?沒有這回事呀!父帝何時不許仙人下界了?」
然後,裴淼也懵了:「父帝?這是個什麼稱呼?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天帝的兒子啊。」
潤玉有些尷尬:「潤玉雖是庶出,卻的確是天帝長子。」
「庶出?這麼說,還有嫡出了?」裴淼本以為,她在修真界混了那麼多年,已經對各種玄奇見怪不怪了呢。如今看來,她還是太年輕了,竟然再一次感覺到了事情的玄幻!
潤玉黯然道:「的確,我有個弟弟叫旭鳳,正是天后娘娘嫡出。」
「等等,等等,我腦子有點兒亂。」
何止是亂?她簡直腦殼疼!
見她以手撫額,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潤玉不免心下擔憂:「淼淼,你還好嗎?」
「很不好!」裴淼有些洩氣地看著他,「據我所知,天帝是個連政事都懶得管的修煉狂,畢生的夙願便是能早日超脫天道,到更廣闊的世界見識一下。當然了,順便拜託這天帝之位。至於天后什麼的,你覺得,他會捨得把時間浪費在談戀愛、娶妻、生子上嗎?」
「呃……」被她這麼一問,潤玉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你的意思是……」
裴淼扶額歎息:「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潤玉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貼心的說:「淼淼若是不嫌棄,便在這璿璣宮住下吧。潤玉雖清寒,卻也會盡力招待的。」
「那就……多謝阿玉收留了。」裴淼打起了精神,「還要勞煩阿玉替我普及一下你們這仙界的情況。」
「那是自然。」
然後,潤玉就向裴淼介紹起了一眾上神上仙,和天界各處。
這期間,裴淼嫌他只是述說,沒什麼直觀的影像,還傳了他一個小術法,可根據腦中記憶,凝成三維影像。
這法術還是從鏡皇那裡學來的空間法術,沒什麼的大用,但很有趣就是了。
潤玉贊道:「這種法術,倒是新奇。」
裴淼心裡得意,面上卻裝得十分謙虛:「雕蟲小技,雕蟲小技。」
只是,或許潤玉是她在陌生世界遇見的第一個人的緣故,她潛意識便有一種雛鳥情節。因而,在他面前,她裝的也不是太盡心。那副明明被誇得很受用,卻還要硬做不在意的模樣,看得潤玉好笑不已。
自此,裴淼便算是在這璿璣宮安家落戶了。
但雖然同在一個屋簷下,兩人的交集其實並不多。
潤玉是因著職務之故,整日裡晝伏夜出。而裴淼則是到了一個新的環境,不弄清楚了總感覺不安心,就整日裡出去到各處踩點兒。
當然,為了不給看著處境就不是很好的潤玉惹麻煩,她給自己施了個讓人忽略她的術法,行事又十分低調,一直以來,竟是神不知鬼不覺。
這讓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這個世界的神仙,也太沒有警覺性了吧!
而且,她這些日子以來,也算是把這個仙界摸得差不多了。總而言之,四個字就可以總結這仙界的現狀。
——烏煙瘴氣!
她原覺得潤玉過於內斂自卑,沒有絲毫修行之人的豁達灑脫。可現在她卻覺得,比起其他仙人來,潤玉還算是好的了!
至少,他不損人利己呀!
作者有話要說:
淼淼:我突然發現,你還不錯!
潤玉:過獎,過獎,全靠同行襯托。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潤玉已經習慣了二人雖在一個屋簷下,卻是十日裡有九日不得見了。
因此,今日下職回來,看見裴淼正百無聊賴地托著腮趴在院中的石桌上,讓他著實驚奇了一把。
「淼淼今日不出去玩兒嗎?」
裴淼瞥了他一眼,懶懶道:「放眼望去,皆是些繩營狗苟之輩,我多看一眼都煩,有什麼好玩兒的?」
潤玉微微一怔,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裴淼又瞥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說你,你尷尬什麼?說真的,在這麼個世界裡,能有你這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可真是不容易!」
這是在……誇他?
潤玉抿唇一笑,耳尖微微泛紅,輕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淼淼過譽了。」
裴淼忍不住歎了一聲:「你什麼都好,就是謙虛謹慎過多,不免失了幾分灑脫。」
潤玉神色微黯,又露出了尷尬之色。
裴淼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歉然道:「對不住,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你的處境,我這段時間也瞭解了一些,明白你如此,純屬為自保,不得已而為之。阿玉雅量,請務必原諒我失言之罪!」
她說著便起身,鄭重施禮請罪。
「淼淼不必如此。」潤玉連忙扶起,卻在感受到掌中肌膚溫軟滑膩之後,如觸電般地鬆開,耳朵通紅,不自在地撇過臉,「這許多年來,淼淼是頭一個能體諒潤玉處境的人,當得上是潤玉的知己了。知己難得,潤玉不勝欣喜,又豈有怪罪之理?」
「如此甚好。」裴淼松了一口氣,眸光一轉,笑道,「既然你當我是知己,我特不能白擔了這名頭。來,我告訴你呀,尼只這樣一味忍讓是沒有用的,只會讓對方變本加厲。」
裴淼扯著他的袖子,將他按坐在石桌旁,自己則在他對面坐了,又示意他把腦袋伸過來,兩人頭抵著頭,嘀嘀咕咕地說話。
潤玉覺著這樣很是失禮,卻又覺得很是新奇。他也沒有和朋友相處的經驗,不知道是不是朋友之間就該如此。但他有一項好品質,那就是不懂就問。
「淼淼,我們為何要……這般……這般……」潤玉目光羞怯。
「啊?」裴淼一怔,反問,「咱們不是在說悄悄話嗎?既然是悄悄話,當然是這樣說才有氛圍嘛!」
「哦,哦。」潤玉乖順地點了點頭,只覺心頭有一股異樣的情緒滋生,酥酥麻麻的,有點癢,很陌生,卻又叫他莫名歡喜。
「剛剛咱們說到哪兒了?」裴淼蹙眉回憶了一下,「對了,是你可以曲線救國嘛!」
潤玉:「曲線救國?」
「對呀!」裴淼道,「以你目前的勢力,直接對上天后的話,那是十死無生,但你可以從她的軟肋下手呀!」
潤玉也不也是笨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母神的軟肋……一是旭鳳,二就是鳥族。」
旭鳳的話,他是不忍心動的,但是鳥族嘛……
想到這裡,他忽然一個激靈,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竟然這麼順理成章、這麼容易就接受了淼淼的建議。原來,在他內心深處,其實並不願意一直隱忍的。
他低笑一聲:如此說來,母神總說他狼子野心,倒也不算冤枉他呢!
見他面色忽紅忽白,又突然笑了起來,裴淼有些莫名:「阿玉,你沒事兒吧?」
「沒有。」潤玉深吸了一口氣,眉宇間隱隱的鬱色一掃而空,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多虧淼淼一言點醒,讓我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裴淼還沒有後來歷盡千帆後的心智,並不能猜出他想通了什麼,但也替朋友高興。
「朋友之間,說謝就太生分了啊!」
「是,是,是,是潤玉之過。」潤玉連忙認輸。
「嘻嘻!」裴淼得意一笑,卻也沒忘了正事,「對了,我今天找你,其是有事。」
潤玉:「何事?」
裴淼道:「我覺得自己的瓶頸有些鬆動,需要閉關突破一下,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地方,適合用來渡劫的?」
潤玉心頭一緊:「渡劫?渡什麼劫?」
「雷劫呀!」
「雷劫?」潤玉雖不知何為雷劫,但顧名思義,也能猜出幾分,「你為何要渡雷劫?」
在這個世界,神仙渡劫,都是下界渡紅塵劫,這樣最保險,便是渡不過,也可以回歸天界。他實在是想像不到,究竟什麼事情,才會渡雷劫?
裴淼對這個世界的劫難多多少少也瞭解一些,因怕潤玉擔憂,便寬慰道:「你放心,雷劫在我們的世界裡,是每一個修仙者飛升成仙的必經之路。我最近瓶頸鬆動,隱隱感覺到雷劫即將降臨。我修仙已經修了近千年了,無論是修為還是心境都十分穩固。所謂雷劫,只是考驗,並不是滅殺。」
潤玉雖還不放心,卻也不會阻她的前程,想了想,道:「我知曉一處仙界的秘境,因那處靈氣不算充足,因此不曾被人占了,平日裡也沒有人煙,我帶你去那裡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發現沒?這個淼淼還不是老油條,性格還比較嫩,屬於少年人的跳脫頑皮也還沒有完全退卻,不像前面幾個腦洞裡,潤玉在她面前總是顯得智商不夠、弱勢。
不過聲明一下,她的性格是沒崩的,如果看過原文的就會看出來,這個淼淼的性格,和原文裡的很接近,但又有微妙的不同。
總之,她本來就是一個看著肆意妄為,其實也有分寸的熊孩子。
作者菌也是寫到這裡才發現:這才有點兒倆小年輕談戀愛的感覺呀!
PS:預警:下章為花界點蠟,因為天道要欽定淼淼做花神啦!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那地方是個山谷,比起仙界的其餘地界,靈氣的確是稀薄的很。可是,比起裴淼原來呆的修真界,卻也不遑多讓了。
裴淼看過之後,覺得很滿意。
潤玉悄悄松了一口氣,卻又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便問道:「那接下來……就在這裡等雷劫降臨?」
「哪能啊!」裴淼好笑道,「我只是將有了預感而已,離雷劫真的降臨,還有好幾年呢!畢竟,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總得給眾生留下一線生機。這幾年,就是留給渡劫者準備的。」
「準備什麼?」
「唔∼」裴淼沉吟了片刻,問道,「你們這裡,哪裡的藥草最多?」
潤玉不假思索:「若論藥草最多之處,自然是花界。」
「花界?」
見她感興趣,潤玉便將花界與天界的糾葛說與她聽了。
裴淼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問道:「花界的那些芳主的本體,真的都是些花草?」
「不錯。」潤玉道,「她們修行多年,雖還未列仙班,但也不是普通精靈可以比擬的了。」
裴淼打了個響指:「那咱們就去花界!」
潤玉為難道:「可是,花界是不會給仙界之人半片草藥的。」
「嘁!」裴淼再次覺得,自己新認識的這個朋友當真是天真單純的很,「誰要找她們要了?我們不會自己拿嗎?你別告訴我,憑你的修為,不能帶著我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出花界的結界。」
「啊?」潤玉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臉色瞬間便脹得通紅,「你是說……咱們去……去……」
那個字,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裴淼卻是毫無顧忌:「沒錯,就是去偷啊!」
「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裴淼不以為意,「我聽著你說的,花界那群芳主也不像什麼好東西。咱們這叫黑吃黑,黑吃黑你懂不懂?」
潤移動書庫玉艱難地點頭:「懂。」
——話說,這些年,我到底為什麼要讀這麼多書?
見他還是不情願,裴淼再接再厲:「你不要害怕因果。就憑花界那群芳主敢叫六界十年不開花,違背了天道自然法則,便不知背負了多大的因果。咱們莫說摘他幾朵花草了,我告訴你,要是咱們把那群芳主給吃了,天道還要給咱們降功德呢!畢竟,除惡就等於揚善嘛!」
這種因果功德說,潤玉雖是第一次聽見,卻是意外的接受順利。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也是希望能有天道因果的。
說服了潤玉之後,兩人便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花界。裴淼發現,這個世界有許多花草,她都不認識。
但這也難不倒她,她一個常年與各種藥草、礦物打交道的丹道宗師,哪怕沒見過這些植物,光憑氣味兒,也能分辨出它們是什麼效果。
兩人揀著靈氣充足的藥材摘了許多,正要再悄無聲息的離去時,卻不幸,被花界的玉蘭芳主和芍藥芳主給發現了……
不,應該說,不幸的是這兩個芳主。
裴淼本不認得她們,但一眼望去,便覺得這二人身上的氣息令她十分不舒服。
須知凡修行之人,皆能感應因果,修為越高,這種能力便越強。如今裴淼已將飛升,自然更能感悟。
這二人令她覺得如此壓抑不舒適,可想而知,二人身上背負的業力有多重。
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裴淼正擔心她一個外來戶,不能為此方天道所容呢!這要是滅了這倆大煞星,天道看在她懲惡揚善的份上,就該不會太為難她了。
這些念頭也只是一瞬間。
在玉蘭芳主的呼喊聲還未出口之前,她迅速舉起胸前掛著的流光鏡,發動了自鏡皇那裡磨來的大招——空間靜止。
然後,她就趁著兩個芳主的空間被靜止之後,一手掐著一個,扭斷了二人的脖子。
兩個芳主非是仙人,身死之後,便化回了本體。裴淼將兩株年份久遠的花草收好之後,便拉著驚呆了的潤玉,催促道:「傻愣著幹嘛?快走啊!」
潤玉覺得她闖了大禍,也不敢耽擱,帶著她就跑了。
直到二人回到璿璣宮,潤玉還覺得手在抖。
「淼淼,你……你可知,你闖了大禍了!」
「啊?」
——我覺得我立了大功啊!
作者有話要說:
淼淼:即能滿足自己的正義感,還能給此方天道遞個投名狀。哎呀,我真是太機智了!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見她一副全然不以為意的模樣,潤玉突然覺得心好累呀!不過,又覺得很甜蜜很幸福是怎麼回事?
潤玉覺得,自己怕不是冰了吧?
但當務之急,還是先讓淼淼明白,自己幹了啥事兒要緊。
「你最後殺的那兩個,就是花界二十四芳主中的玉蘭芳主和芍藥芳主。父帝對花界一向容忍,若是她們告上天界,那後果不堪設想!」
裴睨他一眼:「怎麼,你要把我賣了?」
「當然不會了!」潤玉大急,「我就算賣了我自己,也不會賣了你的!」
「那不就得了,」裴淼光棍得很,「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是我們幹的?」
潤玉也冷靜了下來:不錯喔,是這個道理。
——原諒第一次闖禍的夜神大殿吧,他一時六神無主,也是情有可原。
「哼!」裴淼突然冷笑一聲,「怪不得她們身上的業力那麼重呢,原來是花界的芳主!」
見潤玉仍是不太明白,裴淼歎了一聲,問道:「在花神逝世後的那十年,你可曾去過人間?可曾去過那些尚需以食物補充所需的地界妖仙的聚集地?」
潤玉道:「我那時尚未有神職,並不曾出過璿璣宮。」
裴淼歎道:「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十室不餘一,見之斷人腸。呵,這幾句,描繪的是戰爭之後的場面。你覺得,慘嗎?」
為了更為直觀,她揮手便做了一個三維的立體影像,將這些赤_裸_裸地展現在潤玉面前。
潤玉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地別過了臉。
「慘吧?」裴淼卻是冷笑著追問。
潤玉點了點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裴淼揮手將那影像打散,聲音裡怒意去盡,卻更讓人覺得壓抑與淒涼:「這是戰爭過後遺留的場景,你已經覺得慘了。可是,還有更慘的呢!」
她修行之時,也會和同道之人結伴,到人間積累功德。旱災、澇災、蝗災、瘟疫……什麼都見過。
什麼餓殍遍野呀!什麼易子而食呀!從來都不只是書上的一段文字。
可是,很多時候,她都無能為力。
這些災難,他們這些修真者可以幫忙解決,但唯獨「饑餓」,他們也解決不了。
在他們那個世界,修行者講究辟穀,是不吃飯的,自然也不會刻意去存糧食。再說了,修真界的東西靈氣太足,凡人根本就消受不起。
因此,很多時候,他們見到活人吃屍體,甚至是兩家換孩子吃,都只能當做沒看到。
因為若是不吃孩子,大人就要餓死了。若是大人死了,留下的孩子還是會成為別人的口糧。
他們之中,曾有許多人因此動搖道心,甚至是道心崩毀,仙途毀於一旦。
有仙道的因此墮魔,也有魔道的棄魔從道。
要知道,他們那個世界,已經是末法時代了,修真者對於凡人的態度一向十分冷漠。許多時候,他們鬥法也不會特意避忌凡間,給凡人帶來許多無妄之災也毫不在意。
可想而知,那種景象究竟有多淒慘。裴淼的道心一向堅定,對於這些事,也不願意提起。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萬一動搖了你的道心,就不好了。」
她揮了揮手,扯著嘴角笑了笑:「你先忙,我把這些藥材煉成丹藥備用。」
潤玉目送她進了靜室,心頭卻是久久無法平靜。方才看到的那一眼,不斷在他腦中重播,他根本無法想像,更慘究竟是有多慘?
或許,他這個神仙做得還是□□逸了,每日裡考慮最多的,竟然是如何應對天后的刁難。
呵,此時再想想,往日的潤玉,也未免太過狹隘!
他看了一眼已經布上了陣法的靜室,揮手又布了一層結界,便似下定了某種決心,起身到凡間去了。
他恍惚聽哪個仙家說過,某國最近將有災禍?
等裴淼煉完丹藥出關,見到的就是淒慘地躺在床上的潤玉。
她心頭一驚:「你……你怎麼了?」
「沒什麼?」潤玉搖了搖頭,露出了一抹笑意,「只是違反了天規,受了三百道天雷而已。」
他知道,這次是自己衝動了,但他卻並不後悔。他去的那個地方,是旱災,該有三年大旱。
到第二年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出手,送了一場大雨。
然後,他就被壓到了九霄雲殿,被判了三百道雷劫。
「淼淼,你說的,我都明白了。」他抓住她的手,暢快地笑了起來,「你知道嗎?這一萬年來,我是第一次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了一件事,雖然受了刑,心裡卻是無比的暢快!哈,哈哈哈哈……我突然覺得,我們天界的這些神仙們,真的好可憐!他們恐怕一輩子,也沒法像我一樣,遵從一次本心了!」
裴淼大約也能猜到他幹了什麼事,見他並未被動搖道心,靈台反而更清明了,就松了一口氣,取出幾顆丹藥塞進他嘴裡:「正好,新制出的丹藥對你的症。」
潤玉乖乖吃了,仰面躺在榻上,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裴淼道:「你先休息吧,布星的事我幫你幹了。」
潤玉奇道:「你也會布星?」
「不會。」裴淼誠實地搖頭。
「那……」潤玉有些急。他知道,天上的星象很多時候都能影響凡間。以往他是不在意的,可是如今,他實在是不能不在意。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昨日受刑之後,還要堅持布星了。
裴淼安撫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乖乖躺著休息就是了,我保證出不了亂子!」
潤玉將信將疑地躺下了,但在裴淼出去了半個時辰之後,他實在是忍不住又起來,趕到了布星台。
出乎它意料的,真的沒出亂子,每一顆星子都在它該在的位置。而裴淼……
呃……她正和一群人坐在布星臺上喝酒呢!
潤玉發現,這些仙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咦,阿玉。」裴淼看見了他,笑著招呼,「快來快來!」
潤玉走了過去,目光不住地在這群穿著紅底白花星辰袍的仙人身上巡梭:「不知諸位是……」
眾人對視一眼,皆哈哈大笑。
裴淼也笑道:「虧你還是個布星掛夜的仙呢,竟然連這些上古的星君都不認識!」
「星君?」潤玉有些恍然,「古籍中似有記載,只是從來就沒有仙人見過。」
裴淼道:「別說這些廢話了,今晚難得一聚,喝酒,喝酒!」
這句話迎來了眾星君的一致附和:「不錯,不錯,喝酒喝酒。」
「唔,你別說,這杜康就果然別有一番滋味呀!」
「那是自然!」裴淼得意道,「正所謂: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杜康酒,算得上是酒的祖宗了!」
眼見著一群星君喝得東倒西歪的,臨天亮時還和裴淼拍著胸脯保證,最近這幾年,星辰運行定然不會出岔子!
裴淼一高興,就又一人送了一小瓶,並大著舌頭說:「我……告訴你們啊,這個酒,可是我從我師兄的酒庫裡偷出來的,我自己寸了好多年……都捨不得喝!諸位……再……再見了哈。」
話音剛落,應聲而倒。唯一因傷不能飲酒的潤玉連忙接住她,只覺哭笑不得。
話說,這群星君不會就是被她幾罎子酒給收買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往後,潤玉肯定不會再為了誰,下什麼流星雨了 。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解決了布星掛夜的事,裴淼就專心的給潤玉療傷,外加等候雷劫到來了。
「你不是說,你有個弟弟對你還不錯嗎?怎麼這麼多天了,也不見他來看你一眼?」裴淼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了。蓋因受傷生病的人本就心理脆弱,她實在是不該再揭她的傷疤。
見她眸中一閃而過的一抹懊惱,潤玉心頭一暖,不甚在意的說:「最近魔界不安分,旭鳳一直在忘川鎮守。而母神一向不喜歡他與我親近,自然不會將我受傷的消息傳過去。」
「哦,這樣啊!」裴淼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心裡卻對那位素未謀面的火神殿下看輕了幾分。
——他好歹是天后的嫡子,又領著五方的天兵,人手可算充足了吧?怎麼一離開天界,就成了聾子瞎子,連兄長違背天規受刑的消息都收不到了?
當然,也有可能,在那位火神的屬下眼中,潤玉的安危並不重要,也就沒有傳過去,以免分了他家主子的心。
若是如此,潤玉口中的兄弟情深,就要打個折扣了。
不過,這些想法,裴淼是不會和潤玉提的。一則疏不間親,二則他重傷未癒,心情也很重要。
等潤玉的傷痊癒的時候,裴淼的雷劫也差不多到了。反正如今布星掛夜有諸多星君幫忙,潤玉索性就一道前去,替裴淼護法。
雷劫很順利,簡直是出乎裴淼意料之外的順利。雷劫過後,當天光降到她的身上,將她受損的身體修復之後,她就感覺,自己掌握的力量達到了質變,和渡劫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殊不知,一旁的潤玉已是目瞪口呆了。
天界也不是沒有下界飛升上來的仙人,他清楚地感知到,裴淼如今境界,絕對不是一個剛剛飛升的小仙能有的。
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他想明白,四周突然傳來了花香的氣息,一開始很淡,但越來越濃。
裴淼有些不明所以:「這個世界的心魔劫,還挺特別哈。」
天道:「……」
——還有心魔劫?你怎麼不早說?
不錯,這個世界原本是沒有雷劫的,天道也沒有降雷劫的概念。只是裴淼突然到來,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要度過雷劫,飛升成仙。天道感應到之後,覺得很有道理,便重點感知了一下關於雷劫的東西,然後才模擬著給她安排了雷劫。
其實吧,天道一開始對於這個誤闖進自己世界裡的小修士,是不怎麼在意的。雖然兩個世界的修行體系可能不太一樣,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天道畢竟是天道,哪怕只是一個小世界的天道,也是有一定的包容性的。
可是,後來吧,天道就發現,這個小修士原本世界的天道,竟然比它自己更完善。
不想提升自己的天道,那不是一個好天道!如今有了機會,它怎麼可能不抓住呢?
於是,它就開始從裴淼的一言一行裡,汲取新的力量,不斷地完善自己,提升自己的品格,把對自己有用的消化掉。
只是,心魔劫什麼的,它實在是沒聽過,也沒想到啊!
於是,天道靈機一動,引導潤玉開口詢問。裴淼也就隨口解釋了一下。
天道聽了,覺得這個也很有用,以後凡是凡人升仙,或者是仙升上仙,上仙升上神,都可以用這個考驗一下心性嘛!
至於眼前這個,就……算了吧!
就在花香濃郁的讓潤玉忍不住開始打噴嚏的時候,虛空中飛來一塊兒權杖。裴淼心有所感,伸手接住了。
「花神令?」權杖入手的一瞬間,她便明白了天道的意思。
這是……給了她個神位?
與此同時,天道之下誕生了新的花神這件事,天帝天后與眾仙皆有所感。
太微面色一變,荼姚則是有些幸災樂禍:因著那個賤人,你護了花界這麼多年,怕是連天道都看不下去了吧?
最高興的是潤玉,他覺得,淼淼有了正式的神職,至少不會被人看輕了去。
「恭喜淼淼了!」
裴淼翻來覆去地把玩這花神令,感覺很懵:「我是修仙道的,又不是修神道的。這……這算怎麼回事兒?」
潤玉笑道:「無論如何,淼淼既然承了花神之位,就該先去拜見天帝。」
「那行吧!」到了人家的地盤,還是按人家的規矩來吧,「你要一起嗎?」
潤玉面露難色:「我還有別的事,你自己去吧。」
天后一直視他為眼中釘,他不想連累淼淼。
「也罷。」裴淼點了點頭,兩人就此分別。
覲見天帝的過程,讓她覺得很不舒服。特別是天帝看她的眼神,就如附骨之蛆一般,讓她覺得噁心是同時,又毛骨悚然。
天后一開始倒是挺和善,可是後來,就變得很不善。
裴淼全了禮節之後,便不顧天帝的挽留,堅決地告辭了。
天帝惋惜不已,但當著眾仙的面,卻也不好強留,只得放她去了。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比梓芬更加美麗的女仙。
海棠帶露,嬌豔無比。相對來說,清雅的梓芬就難免顯得寡淡了些。
也罷,再過些時日,待這陣風頭過了,他再找藉口宣召花神也不遲。
太微心裡轉過數個念頭,卻都在花界徹底封閉的消息傳來後,成了空想。
天后荼姚則是暗暗冷笑:算她識相!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收拾芳主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新的花神出世,最先有感應的,自然是花界。一直被長芳主妥善保管的花神令突然就飛了出去。然後,原本百花齊放的花界,不屬於這個季節的花朵盡數凋零。
這一刻,剩下的二十二個芳主突然便有了感應。
——天道之下,新的花神誕生,這世間的一切花草,都重新有了秩序,再不是她們可以隨意掌控的了。
眾芳主聚在一起商討此事,結果自不用說,她們是不肯承認這個花神的。
因為,在她們心裡,梓芬才是花神。縱然梓芬隕落,那特應該是梓芬的女兒錦覓接任。
因此,在裴淼帶著花神令進入花界之後,迎接她的,便是清高的二十二位芳主,還有她們的警告。
裴淼笑了,揚手甩出三千六百塊兒靈石,以困陣取代了先花神布下的水鏡結界。
「都到齊了啊?這真是太好了!」
長芳主按住了脾氣暴躁的海棠芳主,警惕地問:「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們畢竟是花界的元老,有必要讓你們知道,我這花神之位是怎麼來的。」裴淼覺得,她可真是個好人!
海棠芳主「呸」了一聲:「誰知道你使了什麼齷齪手段?」
「齷齪?」裴淼看了看四周探頭探腦的小花仙們,覺得來的人已經夠多了,這才道,「其實也沒別的,只是殺了兩個罪大惡極的精靈,大約天道有感,就賞了個花神之位吧。」
海棠芳主再次表示不屑,長芳主卻有了不好的預感:「你殺了誰?」
裴淼沒有說話,只是從須彌芥子中取出了一株玉蘭與一株芍藥,在長芳主眼前晃了晃。
長芳主目眥欲裂,海棠芳主更是破口大駡,而其她芳主則是一起將裴淼圍了起來。
「怎麼,想動手?」裴淼重新將那兩株藥草收了起來,笑容有些發冷,「正好,本座也想替天行道!」
話音方落,無名劍出,海棠芳主首當其衝,變成了一株垂絲海棠。
長芳主瞳孔一縮。
接下來發生的事,令眾芳主都惶恐了起來。
因為,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有功德金光從天而降,直接灌入了新花神的頂心。
天道!
裴淼冷笑:「爾等濫用職權,常使六界花草無序,真當天道是擺設嗎?」
然後,她身形疾動,眾芳主一個又一個地變成了花草。一道道功德金光從天而降,圍觀的小花仙們從惶恐到敬畏,並沒有用多少時間。
盞茶時分之後,二十二個芳主,便只剩下了長芳主一個。
看著她那副強撐著的清高的嘴臉,裴淼覺得挺煩的,忍不住問道:「你們花界之所以能獨立於六界之外,少不了當今天帝的偏袒庇佑吧?」
聽見「天帝」二字,長芳主似乎多了些底氣。
裴淼見此,不由嗤笑:「你們一邊理所當然地享受天帝的庇佑,一邊又仇視甚至是鄙視天帝。這叫什麼?端碗吃飯,放碗罵娘啊!」
長芳主羞憤不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殺,自然是要殺的。但殺你之前,我得讓你明白,你的清高,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別以為這三道六界,誰都欠你們的。」
將一株碩大的牡丹收好,裴淼的目光投向了圍觀的花仙們。
而此時,天界卻是炸開了鍋。
原因不是別的,正是那高調的毫不掩飾的功德金光。
一眾大小神仙都聚在了九霄雲殿,天帝親自開啟了觀塵鏡,查看花界發生的一切。
因著裴淼布下的陣法是以困為主的,未曾防備來自外界的窺伺。因此,被天界一眾仙人看了個正著。
所有仙人都覺得:這新花神好凶啊!不過,說話也好有道理呀!
潤玉隱在眾仙之間,看著裴淼乾脆俐落的收拾了眾芳主,又迅速安定了花界的人心,只覺得目炫神迷。
同樣癡迷的,還有天帝太微。
其實,太微原本是不喜歡這樣潑辣的美人的。但裴淼容顏嬌豔,一雙桃花眼雖朦朧含情,卻又透著別樣的清澈,就算她發狠,也讓人覺得可敬可愛。
他突然覺得,比起柔弱不能自理的梓芬,明顯裴淼這樣的才有資格擔任一界之主啊!
而天后荼姚,卻意外的對裴淼的敵意消失了。
因為,她直覺,這樣的女子,並不是太微可以擺弄哄騙的,更不是太微可以強求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下章過劇情
☆、勸某些人,且行且珍惜
文下的某個讀者,我本來是不想和你一個小孩子計較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在你打出那句「反正又拍不成電視劇」的時候帶著怎樣的嘲諷與惡意嗎?
我寫的就是同人,我寫之前自己不知道即不能出版又拍不成電視劇嗎?需要你帶著這種卑劣陰暗的心思來一再提醒?
我寫這篇文,即沒有在別的地方宣傳,也沒有在晉江申榜,連更新也沒有穩定過,抱著的態度就是隨緣。你看到了這篇文,那就是緣分,何必把自己弄的這麼讓人一言難盡?
我這篇文你也看了六十多章了,讓你花一分錢了嗎?說句不好聽的,白吃人家的飯,吃完了還要反過來罵人家做的不好吃。你這種心態,也是簡直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上次說了,我沒有和你計較,就說明我是脾氣好,是個逆來順受的人?
實話告訴你,從小到大,凡是和我相處過三天以上的人,還沒有一個覺得我脾氣好的!
上次不和你計較,只不過是看你的文字,覺得你年紀不大,覺得我一個快奔三的人了,和一個小孩子計較沒意思而已,你哪來那麼大臉?
雖然我很生氣,到最後還是要奉勸你,做人不要太那啥!
晉江上寫電視劇同人的那麼多,難道大家都不知道,這種文連入V都不能嗎?
但大家還是寫了,就是因為這是自己的愛好。並沒有人求著你來看。你看了不喜歡,覺得不合胃口,不看就是了嘛!難道還指望你著一個看免費文還瞎BB的人掙錢嗎?
說實話,作為一個網路寫手,我哪怕是寫同人文,也是很遵從職業道的了。大家可以仔細翻,我的所有同人文,除了人設,有哪一段是照辦原著和電視劇的?
至於你說的不配得到愛情什麼的,對不起,我是個社會人,不是初中生,對那種愛情至上,其他靠邊的愛情不感冒,也不喜歡。我寫了這麼多文,沒有一個女主是為愛情而活的,她們都有自己的責任,也懂得擔負自己的責任。
按照你這個邏輯,我的文你看不了,你大概也理解不了這世上為什麼還有「責任」這種事情的存在。
所以,你去找你喜歡的類型看吧,別在這裡和我相互噁心了。你喜歡的那種文,十年前流行的言情小說比比皆是,不缺糧!
我就不明白了,我寫文礙著你什麼了?
還有,既然你已經明確地表示了,看我的女主噁心,那在兩天后的今天,又冒出來評論是什麼意思呢?
還有,最後提醒一句:沒有月石的確不能打負分,但可以打零分!
PS:最後,向所有看到這章的讀者們道歉。我知道我用詞很激烈,但最近懷孕了,情緒波動一直比較大,也經常沒有精神。
我不求大家體諒,因為本來也沒有誰一定要體諒誰,我只是單純想要道歉而已,為大家可能被我的文字影響到的心情。
還有,希望大家以後看文的時候,無論是哪個作者的文,都請尊重作者的勞動成果和愛好。因為構思情節,架構人設,設計大綱都要花費很多精力。
特別是寫這種不能入V的電視劇同人的作者。
如果說像我這種簽約作者,得個打賞還能兌現的話,那種沒有簽約,只是單純的想給自己喜歡的人物寫同人的作者,是真正的零收益。因為你打賞了,他也提現不了。
人家做了飯,不收錢任喜歡的人吃,是為了分享自己的愛好和快樂,不是來找氣受的。
我也不想說什麼「網路暴力」之類高大上的話,因為沒必要。只願某些人,且行且珍惜吧!
哦,對了,某人既然噁心我的主角,大概是不會來看新章節了。
請大家也不要回復某人了,以免某條評論形成話題,讓更多的人被噁心到。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那條評論因為用詞實在是太那啥(不好意思,從小到大,不太會罵人,大家自己理解吧。),我已經投訴了。如果系統覺得它可以存在,那我也不會刪的。
因為某人雖然不禮貌,但也有言論自由權,雖然沒好好應用這種權利。
最後,希望大家如果遇到讓自己不愉快的事,就儘量不要想它,讓自己過的開心點兒,也是對自己負責。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裴淼整頓花界,一共用了五百年,在這期間,她是真的未曾離開花界半步。
隨著她對花界職權的瞭解加深,她就越發覺得花神所掌的職權實在太大,大到讓她感覺到荒唐!
試問,這世上可有不開花的植物?
答案是沒有的而花神執掌六界花草,也就相當於掌握住了所有需要靠進食而維持生機的生靈的命脈。
除此之外,這六界最頂尖的藥草也都在花界。而且,這個世界的人,除了極個別的,似乎在丹道上的造詣都不怎麼樣,對靈草的使用方法,就是直接食用。
她琢磨了好幾天,權衡利弊,最後還是決定,等到花界穩定些之後,就給六界五穀類植物開放自由生長權吧。
因為,她實在是怕呀!
花神的權利,就像一把利刃,可以隨意戳傷任何一個種族。
裴淼相信自己有一定的自製力,也很明白若是隨意使用這柄利刃,將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但她更清楚,自己骨子裡就帶著的偏執與瘋狂。若是有誰觸到了自己的底線?那她做出的事,是絕對不會不會考慮後果的!
更何況,若是身懷利刃,遇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有幾個人能忍住不用它來保命呢?
所以,裴淼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這利刃還之於天,由天定罰。
至於失了這利刃,她到了生死之際如何超生?呵,辦法總是比問題多的,沒有這個,她才會努力想另一個嘛!
這個決定做出以後,她就感覺渾身輕鬆。因此,對膽敢鬧到她面前的一直胡蘿蔔精,她也好脾氣地接見了。
然後,她就知道了,原來這花界之中,竟然還藏著水神的女兒。
稟著向水神示好的心思,她準備見一見這個錦覓仙子,然後再把她打包送給水神。
兩人相見的過程……不說也罷,反正裴淼見完她之後,就決定加強花界精靈的思想教育,不說什麼三綱五常,最基本的常識一定要有!
再加上,她又從貨蘿蔔精那裡得知了水神與先花神的二三事,回想一下先花神的那群手下的德性,對水神的印象一下子就跌了好幾個等級,交好的心思也淡了。
所以,她就把胡蘿蔔精和錦覓一塊兒送出了花界,任他們去哪裡都好。然後,就順手把先前布下的困陣改成了防禦陣法。
五百年後,花神出關,第一件事便是將五穀生滅之權歸還了天道。
而作為花神在六界的第一次亮相,裴淼廣發請柬,準備在花界辦一場「品丹大會」,向六界的強者暫時她這些年煉製出的各種丹藥。
接著大會開啟前的空窗期,她通過各處的植物,好好地瞭解了一下六界這五百年所發生的大事。
對了,順帶一題,自二十四芳主隕落之後,她們所下的「不在天界開一朵花」的命令自然也就消失了。這五百年來,天界亦是花草繁茂,這讓不少仙人對這位新花神好感大增。其中,好感度增加的最多的,就是太上老君和岐黃仙官這兩位。
因此,品丹大會,除了別有用心的天帝之外,這兩位是到的最早的。
嘖,這不聽不知道,一聽真熱鬧!
這五百年裡,天界用一個詞就可以概括了。
——雞飛狗跳!
這一切,都要從水神認女開始。
原來,這水神長女與天帝的長子立有婚約。可是,天帝的次子卻對水神長女一見鍾情。這水神長女在兩兄弟間徘徊,可就是說不清楚到底喜歡誰!
天后是氣得炸了毛,但錦覓有水神護著,她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如何。
至於天帝,呃……他如今有了新的求不得,對先花神的女兒錦覓,也就沒有什麼特別關注了。他執意要履行這婚約,為的就是水神手中的權柄。
然後就是旭鳳與錦覓作天作地,月下仙人火上澆油,夜神潤玉冷眼旁觀。
總之,等裴淼重新開啟花界的時候,火神與錦覓仙子靈修的事,已經鬧得滿天飛了。
最新的消息,就是夜神大殿不堪受辱,長跪九霄雲殿,堅決要求取消婚約。水神羞愧難當,也願意承受上神之誓的反噬。天帝太微無奈,只得取消了這樁婚約。
原本,這婚約取消了,錦覓嫁給旭鳳似乎也是理所應當。但天后荼姚厭惡錦覓甚深,堅決不同意她做旭鳳的正妃,理由就是她不夠自愛。
水神大怒,當即便帶著錦覓返回了洛湘神府。
仙神對禮教其實並不嚴苛,而錦覓身為水神之女,也並不愁嫁,自然也不必委曲求全。
裴淼聽完,「嘖」了一聲,「這可真是,一地雞毛啊!」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此時此刻,裴淼唯一的感覺就是——真的好煩呐!
她瞥了一眼自認為極有風度,極有魅力的天帝太微,要不是實在打不過他,她現在就想把他扔出去!
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在她的實力還不夠之前,只能忍一時之氣了。
不過,先收點兒利息還是可以的。
想到這裡,她無名指微微一動,一種氣態的「清心寡欲」散便隨著空氣進入了太微的呼吸道,再到達它應該到的地方。
「……不知仙子意下如何?」太微的聲音溫柔似水,裴淼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讓她想到了花辭樹,兩人都是自認為魅力無邊,天下女子莫不該為他們傾倒。但太微與花辭樹相比,卻是少了許多的度量與一諾千金的氣概。
因此,當初對付花辭樹的招數,決計不能再用到太微身上。若不然,怕是會玩火自焚。
她只能轉移話題:「陛下,臣的帖子邀請的是天帝與天后夫妻二人,因何天后娘娘卻久久不至?」
提到天后,太微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隨後便若無其事地說:「天后一向不喜花界,不想來,本座也不好勉強。」
裴淼聞言,露出惶恐之色:「這便是臣的不是了,竟不知天后娘娘對我花界竟有如此之深的誤解。不行,臣這就親自去向天后娘娘賠罪,請她務必原諒以往的冒犯。」
說完,不待太微反應,便揚聲喊道:「牡丹,去把本座最新培育出的鳳尾花取來,隨本座到天界去一趟。」
太微:「誒……」
裴淼假做不聞地打斷了他:「多謝陛下告知。陛下與娘娘是君,我花界是臣,雙方有了誤解,自該是做臣子的先低頭才是。陛下,臣便先失陪了。」
言罷,帶著趕來的牡丹,匆匆而去。
太微:「……」
他覺得,裴淼最後說的那幾句話,特別順耳,特別有道理。
只是,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與美人相處,卻就這麼被自己給攪了。
至於裴淼見了天后以後,兩人談了些什麼,外人都不得而知。只是據說,天后收到花神敬獻的禮物之後,十分歡喜,兩人暢談一番之後,便相攜回到了花界。
而有了天后在場,太微再不敢造次。
不久之後,潤玉、旭鳳也先後到來,而後便是風神、水神與錦覓這一家子。
水神對裴淼的態度很是耐人尋味,風神的目光也有些複雜。至於錦覓,面對殺了自小疼愛她的二十四芳主的裴淼,更多的則是懼怕。
而裴淼待水神,則是疏離而有禮,不見半點兒交好的意思!
因為,已經沒必要了。
不說因著梓芬的緣故,洛霖根本就不會與裴淼交好,單是裴淼已經與好幾條流經花界的江河、暗流之神交好,且這些水系神都對這位不作為的水神沒有任何好感,她便不會交好洛霖。
所有人中,心情最複雜最激動的,就是潤玉了。
時隔多年,他終於又見到了淼淼,卻是相見不能相識。
在從前的近萬載,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當值、一個人看書、一個人修煉,從來也不會覺得時光流逝緩慢。
可是,這區區五百年的離別,卻讓他覺得,已經過了很久。
其實真算起來,他們兩個也沒有相處多長時間,可一旦嘗過了熱鬧,便無師自通了孤寂。
淼淼和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同,她無論看誰,首先看的都是天賦與修為,其次是品性,對所謂的出身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既不嗤之以鼻,也不因此側目,就仿佛所謂的出身,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在意的東西。
他卻不知,修真界比之仙俠世界更現實、更殘酷,出身什麼的,都是虛的,只有修為才是根本,只有天賦才是最實在的寶物,只有氣運才是真真正正的恩賜。
因此,裴淼忌憚太微,示好荼姚,不過就是因為他們比她的修為高而已。
有了天帝與天后的大駕光臨,又有裴淼推出的各種高功效、低單獨的丹藥,這次品丹大會舉辦得很成功。許多仙人都花大價錢購買了自己所需要的丹藥。
大會的最後,裴淼還命花界的精靈,給所有的與會者都發了一份紀念品。
——辟穀丹一瓶。
辟穀丹一共有一百零八種口味兒,有的味道讓人一嘗傾心,有的味道則是一言難盡。裴淼也明說了,至於拿到手的是哪種味道,那就看運氣咯!
這也算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眾人無論拿到了什麼味道,都當嘗來一顆。味道好的自然是讚歎不已,味道差的也是一笑置之。
眾人乘興而來,興盡而歸,對於裴淼口中的一千年後的第二屆品丹大會,個個都表示了期待之情。
潤玉混在眾仙之間,掌心捏著他分到的那枚玉瓶,垂眸一笑,心頭一片溫軟。
——除了他與淼淼,不會有人知道,他手中的瓶子格外不同。這看似細小的玉瓶裡面,竟然是一個很大的儲物空間,並以陣法隔絕成了數個獨立的空間,分別存放了各種常用的丹藥。
想必她也知道的,屬於他的份例,很少能真正地到他的手上。
她想著他,他自然高興。可是,內心深處,他卻又有些難堪與酸楚。
——他想要保護她,他想能給她想要的一切!而不是這樣,只能一次次被她幫助。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想到淼淼,想到父帝看淼淼那噁心的眼神,潤玉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花界放棄了五穀類植物的生養權之後,最先得瑟起來的,是鳥族。因為他們再也不用因為糧食而被花界轄制了,對花草類成仙的精靈的態度也就更不客氣了。
裴淼新提拔的香蕙芳主氣呼呼地來找裴淼告狀,說是鳥族的一個小仙就敢調戲她,還說什麼花仙柔弱,又沒了往日的依仗,不若跟了他,還能保全性命什麼的。
香蕙芳主哭得梨花帶雨:「主上分明是一片仁愛眾生之心,卻被他們如此……如此……嗚∼」
裴淼歎了一聲,摸了摸面容尚且稚嫩的香蕙的頭髮,問她:「你知道,所有的植物都可以是藥嗎?」
香蕙的本體是一叢蕙草,天生便帶點兒變異,自愈能力超強。裴淼便是看中了這一點兒,才提拔教導了她,讓她學著煉製一些祛除負面狀態,增加靈力的丹藥。
而香蕙也的確很有天賦,這些年,不但修為增長地極快,在丹道上也有了一定的造詣。只到底年紀小,見識也少,臉皮還薄,這才會被一個小小鳥仙欺負了。
「啊?」被裴淼一問,香懵了。
裴淼又問:「那你又知不知道,所有的藥物,都可以是毒?」
香蕙咽了咽口水,因著天賦的原因,她從來煉製的都是救命的藥,便是接觸了毒物,為的也是以毒攻毒。
一看嚇到她了,裴淼溫柔地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就算我們花界沒有了控制五穀的權利又如何?六界之中,除了凡間的凡人們離不開土地裡刨食,其他幾界裡,有幾個是擅長種糧食的?你去把牡丹和灼華喊來,本座會讓他們知曉:你爹到底還是你爹!」
「是。」香蕙飛快地跑了,腦子裡卻不停地琢磨著裴淼的那兩句話:所有的植物都是藥,所有的藥物,都是毒。
漸漸地,她竟是顛覆了花仙柔弱的認知。
花界真的很弱嗎?
不,錯了。
其實就算不用毒,花界也稱不上弱。以往的六界之所以有這樣的認知,那是因為,花界沒有一個好的領導者。
開發了五穀自由生長權,不代表花界就不種糧食了。因為總是有些種族是不擅長種植的,花界的這些糧食,可以和他們兌換一些入藥、煉器所需的各種物質,沒有的話也可以用靈力來換。
而換來的這些東西,又會被裴淼帶領眾花仙煉製成各種丹藥。
這些丹藥,普通的自然是分階位元以不同的定價交易,但頂級的嘛……
不好意思,本來就不多,自然不能誰想買就買給誰。要麼,你得有多的讓別人壓不住的靈力或是特殊的寶物,要麼,你就得和花神有交情。
至於煉器的業務,因著這個每個仙人的屬性不同,裴淼放話,只接受自備材料的定制。
但是,因為沒有人見識過她煉器的水準,也就沒人來找她定制。
直到兩百年後,水族的一個河神,因為需要一種頂階的丹藥為自己的獨子修復破損的經脈,幾經輾轉,請托了流經花界的一條江流的河神,從裴淼這裡花大價錢購買了一粒迦葉丹。
丹藥的效果超出想像的好,這河神是個重情重義的,雖然是花錢買了丹藥,但心裡還是很感激幫忙牽線的那個河神,還有願意賣他丹藥的花神。
他思來想去的,也沒想到什麼報恩的好法子。還是他的妻子提醒了他,他才恍然大悟,帶著一塊兒萬年寒鐵,請求裴淼為他的兒子量身打造一件法器。
裴淼測了他兒子的體質之後去,告訴他:「令郎雖是水系,然卻是水火交感而生。寒鐵乃水系至寶,於令郎才說,卻是過寒了。你若是信得過我,便用這寒鐵,在我這裡換一塊兒兩極石,為令郎造一柄摺扇。」
那河神本就是為了還人情,當即就表示,怎麼著都行!
人家給了這麼大的信任,裴淼也覺得不應辜負了,便閉關傾力打造了這件法寶。
那河神之子拿到摺扇之後,頓覺與自身無比契合,簡直愛不釋手。而在日後與人對戰中,也屢次靠這法寶取勝。
也幸好他被自己父親洗腦的十分崇拜裴淼,把裴淼叮囑的「法寶都是外物,修為才是根本」這句話牢記在心,若不然,怕是要因著一件法寶而荒廢了修為了。
隨著這位水神之子的戰績越發輝煌,花神煉器之命大燥,許多人趨之若鶩。
但花神也是很忙的,就算接了訂單,煉器也是要有先後順序的。雖然裴淼自己是很講職業道得的,但這世上永遠都不缺小人之心。
因此,為了自己不被暗中往後排,很多人都不敢再得罪花界。
裴淼再次召集終於修成了仙身的芳主們開會,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明白了嗎?」
香蕙芳主最先悟透:「天道至公,造化不仁,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優勢和劣勢,這便是萬物相生相剋了。」
「不錯。」裴淼露出了笑意,「從今日起,香蕙便是春季時令官了,掌管一切春季的花草。」
香蕙大喜:「多謝主上!」
花神之下,本就有四季時令官的,這算是正式的神職,只是先花神不知為何,沒有設立。一眾花仙原本以為,裴淼也不會設立了,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時令官就是來分花神權柄的。卻想不到,喜從天降。
有了春季時令官,其他三個還會遠嗎?就只看誰有能力再得主上青眼了!
分權什麼的,裴淼是一點兒都不在意的她即不是個事必躬親的性子,也並不任人唯親。在她看來,有人替她幹活,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挺好的。
只是,前提是這這些人得有能力把活兒幹好。要不然,出了亂子會更麻煩。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被天后羞辱了一通之後,水神便不顧錦覓的哀求,將她拘在了洛湘神府修煉。因著已經解開了珈藍印,錦覓的修為可謂是一日千里。水神估摸著差不多了,便想要帶錦覓去向天帝討個仙位。
但風神攔住了他:「師兄,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著急的好。」
「師妹這是什麼意思?」洛霖有些不愉。
風神心頭一梗,但她自來是個溫柔賢淑的性子,又真的把梓芬當做姐妹,還是盡職盡責地說:「師兄不理世事,怕是不知曉,這幾百年裡,有許多精靈晉仙,都是隕落在了雷劫或是心魔劫之下。」
「什麼?」洛霖一怔,這個,他還真不知道,「雷劫是什麼?心魔劫又是什麼?」
臨秀看著一臉茫然的師兄,心裡一陣歎息。風族消息之靈通,與草木一族不相上下。甚至因著自身無孔不入的特性,對許多隱秘之事比草木之靈更加瞭解。
因此,臨秀很清楚,水族已然對洛霖不滿已久。洛霖雖然表面上還是水神,但水族之中已經有許多勢力各自為政,幾乎已經把洛霖給架空了。
但自從洛霖迫于形式,於她成婚之後,兩人之間便頗有隔閡。認回錦覓之後,洛霖更覺得對不住梓芬,對她更是冷淡。
對此,臨秀自是十分傷懷。也幸好,她對水神的那一點兒期盼,這麼多年也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因此,縱然傷懷,卻並未催生怨恨。
只是,洛霖一心歸隱,這種事情,她從前說過一次,洛霖很不高興,她便也不好再說了。
畢竟,她身份尷尬,名義上雖是水族的主母,可實際上卻要時時避嫌,以免彼此更加尷尬。
如今見洛霖竟然連如今升仙需要渡劫的事情都不知道了,不用猜便也知道,水族已經好久沒有向他傳遞各處的消息了。
臨秀道:「自五百年前,凡修為足夠的精靈或凡人,都會感應到飛升的雷劫,度過雷劫之後,便可成仙得道。只是,各族精靈修行一向疏散,多有以靈物提升,或者是長輩渡與靈力的,根本扛不住雷劫。這五百年來,天界倒是多了不少人族的仙人。」
洛霖微微一怔,良久,歎了一聲:「看來,天道是要扶持人族了!」
——這也是個天界仙神共同的想法。
他命人喚來了錦覓,尋問道:「覓兒,你最近可是感應到雷劫即將加身?」
「雷劫?」錦覓莫名其妙,「雷劫是什麼?我沒感覺呀!」
洛霖與臨秀對視一眼,最終還是由洛霖向錦覓普及了關於雷劫的事。
錦覓聽得呆住了。
「那……那我不要成仙了!」
天呐,太可怕了!她就是一朵又薄又脆的霜花,被雷一劈,豈不是就要化了?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洛霖也捨不得她受雷劫之苦,便答應她另想辦法。臨秀隱隱覺得不妥,但錦覓畢竟不是她生的,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
臨秀卻是不知,洛霖之所以消息滯後,是因為水族的大部分勢力,都已經被潤玉暗中收攏了。
在這個過程中,潤玉還發現了自己的身世之迷。
這讓他一度很是迷茫,不知怎麼的,便到了花界的護法大陣之外。
花界守衛陣眼的精靈已經得了上頭吩咐,若是夜神來了,不必阻攔。因此,他雖然精神恍惚的,卻也順利地進了花界,走到了花神的居處。
說來也巧,裴淼恰好出關,看見他,便招呼他進來喝茶,順便鑒賞一下她新制的丹藥。
裴淼說了好幾句,潤玉是一句都沒有聽清,只是習慣性地禮貌應和。
不多時,裴淼便察覺了他的心不在焉,看出了他心事重重,不由擔憂地問:「阿玉,怎麼了?」
「不,沒什麼。」潤玉勉強笑了笑,卻是不願意讓裴淼知曉他那些不堪的過往。
他不願意說,裴淼也體貼的不勉強,笑著轉移了話題:「花界避世多年,阿玉怕是不知曉,有許多精緻都十分怡人。你難得來一趟,不若隨我出去轉轉?」
潤玉遲疑了一下:「也好。」
於是,裴淼便帶著他,看遍了花界的各種奇花異草,還有許多鬼斧神工的天然景致。
漸漸地,潤玉也放下了心緒,逐漸開懷。直到這時,裴淼才勸道:「凡人一世,於仙神而言,不過蜉蝣,尚且言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何況是有千萬年光陰的仙人?有些事,我們註定無力改變;有些人,無論你如何低頭討好,他也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傷害你。這其中,最可恨的,便是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傷害你。」
她想到了她的師尊慕連城,他一直都不喜歡她,一直在想法子壓制她,原因卻十分可笑。竟是因為她天賦太高,悟性太好!
哈!他只是見過了一個天賦高、悟性好的誤入歧途,便也認定了她會誤入歧途,並一直防微杜漸,防範于未然。
你說,可不可笑?
她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對於這樣的人,你大可不必多加理會,只當她不存在便是了。」
「不存在,可以嗎?」潤玉有些茫然。
「為什麼不可以?」裴淼轉身,認真地看著他,「這世間,固然有很多人對你心存惡意,但也有很多人是對你心存善意的啊!一個人的心,能裝的東西是有限的,你為什麼不把地方騰出來,去裝那些善意呢?」
潤玉豁然開朗:「你說的不錯。從前,是潤玉執迷了!」
「沒事,想通了就好。」裴淼笑嘻嘻地再次拿出她新制的丹藥,「你看,這是我採集了忘川之水,又糅合了其他藥物製成的忘塵丹,取前塵盡忘之意。這丹藥,一旦用了便無解,而且沒有任何副作用。」
看她滿臉得意,潤玉忍不住一笑,順著她的心思將她誇獎了一番。裴淼高興極了,順手就給他塞了一瓶:「來,這個送給你了。」
潤玉哭笑不得:「我要這個有什麼用?」
裴淼道:「有備無患嘛!來來來,拿著。」
「好,好,好。」潤玉無奈,只得收了,卻又取出幾塊晶瑩剔透的水生礦石遞給她,「這是我偶然得到的,對水系法術防禦力極佳。你是火屬的,難免為火所克,這個你帶在身上,做個裝飾也好。」
裴淼知曉他素來自卑又自傲,因此並不推脫,若無其事便接了過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對了……」
她又從須彌芥子中取出了一個一尺來高的大瓶子,遞給潤玉:「你那個小魘獸呢?我特意給它煉製了一些養靈的丹藥,水果味兒的,你拿回去給它沒事吃著玩兒吧。」
潤玉笑道:「那我就替魘獸謝謝你了你。」
「不必,不必,舉手之勞而已。來,我再帶你到別的地方看看吧!」
「固所願爾,未敢請爾。」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潤玉告別了裴淼,離開花界之後,握著忘塵丹沉思許久,轉頭便悄悄吩咐歸附於他的水族中人,秘密捉來了鼠仙與顏佑,分開關押,單獨審問。
因著他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簌離,因此並不好自己出面。恰好水族自有審問的秘法,潤玉便將此事委託給了水族。
鼠仙是個硬骨頭,因著簌離的恩情,寧死不屈,半個字也不肯吐露。
但顏佑就不行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幾乎將簌離給賣了個乾淨。
在暗處聽審的潤玉惱怒不已,恨不得將這條吃裡扒外的蛇抽筋扒皮,做成蛇羹!
顏佑說到後來,竟忍不住吐露了他對潤玉的妒忌之心。他覺得簌離是把他當做潤玉的替身養大的,他如今所承受的一切,本該是潤玉承受的才對。
那個負責審問顏佑的水族,一向對潤玉很是敬服,見他如此出言不遜,便忍不住給他使了幾個暗手,叫他日後再也不能褪皮。
須知,蛇類的蛇蛻,就如鳳凰的涅槃一般,是增長修為的必經之途。
只這水族的手法隱秘,又沒什麼痛苦,是以無論是潤玉還是顏佑,均未曾察覺。
潤玉思前想後,一邊是滅族之仇,一邊是太微對淼淼的覬覦之恨,日後他與淼淼若是想過安寧的日子,無論是太微還是荼姚,怕是都不能再佔據高位了。
他又拿出了那瓶忘塵丹,心裡慶倖:至少,他如今可以不必傷了與旭鳳那點兒可憐的兄弟之情了。雖然自旭鳳覬覦他未婚妻之後,兩人之間的情分也沒剩多少就是了。
主意一定,他便決定先解決了簌離的問題。
對於簌離,他自然是有孺慕之情的,但幼時的抜鱗割角之痛,卻如噩夢一般,時時纏繞著他。
潤玉很瞭解自己,清楚地明白:若是他與簌離不常相見也就罷了,若是朝夕相對,難免互生怨懟。
既如此,便忘了吧!
他悄悄給鼠仙與簌離喂下了忘塵丹,將他二人遠遠送到了氣息駁雜的凡間。至於顏佑,他實在是不想浪費淼淼的丹藥,便提著化回了原型的一條蛇,從天機輪回台扔了下去。
因著沒有人特意為顏佑譜寫命軌,天道便躍躍欲試地測了顏佑的因果業力,自行給他安排了。
而潤玉私自將仙人推下凡塵,天道不能坐視不理。因此不久之後,群龍無首的簌離的舊部便鬧出了亂子,被天后與太微發現了。
因著簌離不知所蹤,太微也不擔心自己的陰謀敗露,因此在天后要藉口罰潤玉的時候,制止了一番,將天后定的一萬道天雷,改成了一千道。
天道借天后之手,懲戒了潤玉。但潤玉卻是不知,旭鳳也不知道。
這一回旭鳳可沒有下凡歷劫,幾乎是親眼目睹了天后如何顛倒黑白,幾欲治潤於死地,天帝是如何的道貌岸然,實則冷眼旁觀。
一時之間,他覺得很不能接受。父帝母神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轟然崩塌。
——他想到了以往母神對潤玉的刁難。那個時候,他以為母神就是普通的嫡母針對庶子而已,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無論天上人間,有幾個嫡母,會如風神仙上一般,視庶出的錦覓如己出的?
可如今再想,卻是不知曉,他以為的那些普通的刁難,背地裡的真相又是如何?
他踉踉蹌蹌地跑到了璿璣宮,卻第一次發現,璿璣宮是這樣的清冷。
因著潤玉不想璿璣宮出現淼淼以外的氣息,並沒有招收一個天兵或仙侍,如今他受了傷,也就只能一個人扛著。還是某位星君看不下去,悄悄通知了裴淼,裴淼才趁夜潛入了璿璣宮,替他拔毒療傷。
而旭鳳來的時候,潤玉正借病裝瘋,死命抱著淼淼不撒手,閉著眼睛,嘴裡翻來覆去的就只有一句:「我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你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裴淼便是以往與江源相戀時,也多是發乎情止乎禮,除了江源花海表白那一次,借機吻了她,還有兩人偷謝真人的桂花時,舔吻過她的手指,再沒有失禮之處。
如今被他這麼死命抱著,掙又掙不開,裴淼又羞又惱,恨不得給他兩巴掌,將他給拍醒了!
沒法法,她只能順著他的話說:「好好好,不離開,不離開,你倒是先放開我呀!」
「我不放!」潤玉幾乎要哭出來,「我怕我一放手,連你也不見了。」
這一句裡,藏著無盡的孤獨與忐忑。裴淼不禁一呆,惻隱之心忽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你……你不要難過了。」裴淼摸了摸他的臉,「在這片天地間,原只我孑然一身。既然你也是孤身一人,那咱倆就做個伴兒,往後千年萬年的……直到你遇見了心儀的仙子。你說好不好?」
潤玉明知她的承諾無關情愛,卻因其中的鄭重而情動不已。他順手布上了結界,銀白色的龍尾不受控制便顯出了形,慢慢地,慢慢地纏繞在裴淼纖細的腰肢上。
裴淼對龍族的瞭解,僅限於蛟龍姚北,知他皮糙肉厚,卻對龍族的習性沒有太多的瞭解。
因此,她也不知道潤玉這是情動的表現。
此時,她全部的目光,都被腰身上冰涼滑膩的龍尾吸引了。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血都涼了。
求問:龍尾和蛇尾有什麼區別嗎?
答:這麼大一條,又是這麼近的距離,乍一看還真沒區別。
而對蛇類的恐懼,是大多數人族的天性,縱然裴淼已經成仙了,還是覺得頭皮發炸,一時間竟不能思考。
「淼淼。」潤玉還記得自己是在借病裝瘋,因此一直沒有睜眼,也就沒有看見裴淼此時嚇傻了的神情。
他摸索著捧住她的嬌顏,有些忐忑地吻上了她柔嫩的唇瓣,暗暗祈禱:不要推開我,不要拒絕我,我真的……真的只有你了……
裴淼正自心驚肉跳,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兩個人體溫的接觸,給了她無形的安全感。
這時,她腦子正處在斷片的狀態,只會遵循本能的追逐,又哪裡會推開他呢?
潤玉暗喜:淼淼果然也是喜歡我的!
他不由睜開眼,便看見淼淼明眸緊閉,長而密集的睫毛不住的顫動。
噗通!噗通!噗通!
這是他自己的心跳聲。
潤玉屏住了呼吸,艱難的忍耐。一面告誡自己:不行,不可以,我們還不曾成婚!
可是,唇上的柔軟與懷中的溫香很快就崩斷了他的理智。
他暗暗起誓:潤玉一生一世,都只愛淼淼一人。若違此誓,形神俱滅!
然後,便迫不及待地摟著裴淼臥倒在榻上,薄唇輾轉,自紅唇之上流連至玉頸豐盈。
裴淼從來不曾被人這樣對待過,一時意亂情迷,不知今夕何夕。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喚回了她的理智。
「潤……潤玉,你……」
潤玉低頭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淚滴,緊接著又吻上了她朦朧的眼眸。
她自來眼波朦朧,天然便含一段情。潤玉被她看了這一眼,只覺魂都要飛了,一聲又一聲地喚著「淼淼」,情難自持。
在這種時候,還能冷靜思考的,那都不是人。
很快,裴淼便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了。
而旭鳳則是在進入璿璣宮的前一瞬間,被突然出現的結界拒之門外。
他懵了許久,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直到結界之上映出朦朧的虛影,隱約是一條龍在追逐一團火焰,他才猛然反應了過來,面紅耳赤地走了。
待次日醒來,裴淼整個都是懵的。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潤玉則是一臉忐忑,看的裴淼牙疼。
你說,明明主動的的他,吃虧的是她,為什麼如今的情景,倒像是潤玉害怕她「事後」不認帳一樣?
特麼的,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上我!
潤玉小心翼翼地瞄她一眼,再瞄她一眼,喏喏地說:「你……你也同樣的了。」
裴淼:「……」
——她能說自己是被嚇傻了嗎?必須不能啊!
揮手給自己來了個清潔術,再換了一身鵝黃色的羅裙,裴淼深吸了一口氣:「此事……」
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了潤玉控訴的眼神。
她不知怎麼的,就話鋒一轉:「……我會負責的!」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呸!口誤,絕對是口誤!
但潤玉可沒給她反悔的機會,猛的撲上前去抱住她,蹭阿蹭,像一隻撒嬌的小奶狗。
裴淼:「……」
——得,她又說不出反悔的話了。
潤玉在她耳邊輕笑呢喃:「淼淼心裡,果然是有我的。」
裴淼歎息:或許是吧。若不然,又豈容他一再放肆?
裴淼深吸了一口氣:「你能不能,讓我再看看你的龍尾?」
——一定要克服恐懼!
但聽在潤玉耳中,此言也與求歡無異了。
他有些小小的羞惱:難不成,我昨天晚上,竟是沒有滿足她嗎?
龍尾逐漸顯形,纏住了裴淼修長的雙腿。
裴淼仔細看來,才發現龍尾與蛇尾還是不同的。許是因著昨天晚上,這條尾巴在她身上作亂許久,她再看時,竟是不覺得恐懼了。懼意一去,這銀白又璀璨的色彩,便迷了裴淼的眼。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種低調的奢華,萬分符合裴淼的審美。
但很快,她的思緒便被潤玉作亂的手給拉走了。
「你……你幹嘛?」
潤玉一本正經:「昨夜絕對不是我的全部實力,這次一定讓淼淼滿意!」
裴淼:「啊?」她莫名其妙地按住他撕扯衣服的手,「你傷還沒好呢!」
潤玉低笑一聲,吻上她的唇瓣,唇齒交纏間,呢喃輕語:「最好的療傷方式,不正是靈修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承認這一章的潤玉有點兒崩了。但這倆人都不是主動型的,潤玉要是再不借病裝瘋,想要娶到媳婦,簡直遙遙無期呀!
大家就當他是受刺激受多了吧!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既然說了要負責,裴淼就不會食言。
好吧,她得承認,她之所以也想法子讓對方主動反悔,還是因為這個「對方」是潤玉。
潤玉是她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遇見的第一個人,她待他總是與旁人不同的。
再則,潤玉也算助她良多,且從來沒有開口向她索要過什麼。裴淼還不是日後的鐵石心腸,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那麼,她喜歡潤玉嗎?
大概,是喜歡的吧。
她在花界之時,大多數時候都在閉關,不是修行,就是煉丹。閒暇之時,也會想起潤玉,想他此時在做什麼。她還會花費精力,為他的寵物煉製一些除了口感,沒有什麼大用的丹藥。
只是,從前從沒有人說破,她便也不覺,如今被潤玉自己撞破了,她便覺一陣恍然。
——原來,我是喜歡他的啊!
兩人初初通了心意,自然是捨不得立時分開的。但潤玉知曉,他在天界身份敏感尷尬,若是久留淼淼,被太微查知,不知要生出什麼樣的事端。
因此,縱萬分不舍,潤玉還是親自送淼淼回了花界。
「很快,很快的。」潤玉握著她柔滑的玉手,鄭重地承諾,「很快,整個六界都會仰望你,再也沒有人能給你一絲的不痛快!」
「嗯。」裴淼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我自是信你的。你要保全自身,若有為難之處,莫忘了還有一個我。」
兩人依依惜別,潤玉回到璿璣宮之後,便傳音給旭鳳,邀他布星台一敘。
旭鳳對潤玉正是滿心愧疚之時,聞他相邀,自然無有不從。
夜半時分,布星臺上。
「兄長。」
潤玉緩緩回身,似歎息又似懷念:「你有多久,不曾喚我一聲兄長了呢?」
旭鳳面露愧色:「兄長,以往都是我被表像蒙蔽,從來不曾真正理解過兄長的難處,總是任性妄為,處處讓兄長受難。」
潤玉露出欣慰之色:「旭鳳,你終於長大了啊!如此,若是坐上了天帝之位,我也不必為六界蒼生擔憂了。」
「兄長何出此言?」旭鳳急道,「旭鳳從來沒有過與兄長相爭之意。我總想著,有朝一日,兄長做了天帝,我便做兄長的戰神,為兄長掃平六界,給兄長一個萬世太平。」
潤玉低低笑了幾聲:「旭鳳,你究竟有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要與你一同逼宮奪位!」
旭鳳面色一變,臉上一陣漲紅,又一陣蒼白。
過了許久,他歎息了一聲:「只怕這天界之中,與兄長有一般心思的,不知凡幾。只是,父帝與母神……還請兄長不要傷了他們的性命。」
旭鳳自來聰慧,許多事情以往他只是從沒想過弄明白而已。有朝一日突然醒悟了,往日裡被他忽略的東西,自然也會一一顯現。
就比如,以往他一心以為這天帝之位本該是他的,讓潤玉繼位,那也是他讓的。
可是如今,他卻已經明白了,無論是他還是潤玉,對父帝來說,都只是制衡的棋子。只可憐母神總是看不清楚,一心想著只要除掉了潤玉,他便是天帝唯一的繼承人了。
熟不知,若是荼姚真的弄死了潤玉,太微便立時有藉口廢後,而後廣納天妃,要多少子嗣沒有呢?
看清了這些,他就越發覺得,這天帝之位沒什麼意思,以他的心性,也做不好。
當夜,天界的兩位殿下在布星臺上談了許久。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些什麼。
像花界這種消息閉塞的,就只知道天帝壽宴之際,兩位殿下聯合逼宮,最終由大殿下坐上了天帝之位。
☆、番外:穿到劇情開始前
得知潤玉登基的時候,裴淼微微一怔,繼而便露出了理應如此的笑容。
她從來知曉,潤玉絕非池中之物,也絕不像他自己以為的那樣,毫無野心。若不然,荼姚也不會處處防備於他。
從前他沒有野心,不過是因著沒有可以實現野心的實力罷了。一旦他有了,就會下意識地衝破所有阻礙,龍禦九天。
天帝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處理爛攤子。然後,他便親自帶人,到花界求娶花神為天后。
花神欣然而應,兩人當場宣誓天道,立下永不相負的誓言。
當然,這是潤玉要求的。裴淼雖然有點兒無語,但還是順了他的意。
次年第一朵鮮花盛開的日子,帝后大婚,六界來賀。
這中間,還出了一點兒小插曲。
原本大婚禮節中是有拜父母這一個環節的,但天后荼姚算是潤玉的仇人,天帝太微更視他為逆子。且這倆人都已經被旭鳳騙著吞下了忘塵丹,前塵盡忘,自然是坐不得這高堂的。
也幸好月下仙人一向不靠譜,大手一揮:那就只拜天地吧!
對此,裴淼自是無所謂的,潤玉卻覺頗為遺憾,對裴淼嘀咕道:「若是淼淼的父母還在,那該多好。」
裴淼哭笑不得,剛要說什麼,卻突然一陣心血來潮,深深地看了潤玉一眼,誠懇地問:「你的嘴巴是開過光嗎?」
潤玉:「啊?」
據當時在場的仙人描述,就是帝后二人一邊攜著手往九霄雲殿上走,一邊說悄悄話。待二人走上大殿,正準備拜天帝的時候,周圍的空間突然一陣扭曲,一個戴著華麗面具的素衣人逐漸顯出了身形。
眾人皆戒備,裴淼卻是露出了驚喜之色,掙開潤玉的手上前幾步:「爸爸!」
雖然炎熙道君與鏡皇長著同一張臉,炎熙道君還喜歡戴面具假扮鏡皇,但裴淼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她父親炎熙道君。
被女兒一眼認出來,炎熙道君還是很高興的。他伸手一抹,臉上面具隱去,露出了那張與裴淼像了個十成十的臉。只是他的線條硬朗,使人覺得俊逸清華,見之忘俗。
潤玉沖天的醋意在看見他那張臉的一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再結合先前裴淼莫名其妙的話,聰穎如潤玉,當即便上前施禮:「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天帝請起。」炎熙道君十分和顏悅色地扶起了潤玉,和顏悅色地和他說了幾句話,便將他的本性給摸了個十成十。
潤玉受寵若驚。他還以為,自己拐跑了人家女兒,岳父大人會看自己不順眼呢!
哪知,下一刻,便見他岳父一臉慈愛地對淼淼道:「他這種性子,大約也不會背叛你,你即喜歡他,便留在這裡修行也是一樣的。待若干年後,他壽終正寢,為父再來接你。」然後,完全不給潤玉反應的時間,伸手在淼淼額頭上點了一下,身形便消失在了九霄雲殿。
潤玉面色發白。他算是聽明白了,感情人家不是不在意自己女兒被拐跑,而是不在意他呀!
他不知道炎熙道君是誰,只知道其法力無邊,自己在他面前,提不起絲毫對抗的心思。
這個插曲,很快便被旭鳳和月下仙人糊弄了過去,婚禮照常進行,但潤玉的心情卻不如一開始那般美妙了。裴淼更是眼神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
婚禮結束,留了旭鳳招待一眾仙家,潤與裴淼被送入了上清宮的寢殿裡。
潤玉摒退左右,便有些惶急地抓住裴淼的柔荑,急切地問:「岳父大人,他是什麼意思?」
也直到這時,裴淼才從美妙的道韻中清醒過來。她有些怔怔地看著潤玉,反問道:「你可曾想過,超脫這方世界?」
不待潤玉回答,便又聽它喃喃道:「我想要到更廣闊的天地裡去看一看,想你和我一起。」
潤玉送了口氣:「陪你去任何地方,我都願意。」只要你別想著拋棄我。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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