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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童話)魔鏡今天真香沒》作者:銀喉長尾山雀【完結】

《(綜童話)魔鏡今天真香沒》作者:銀喉長尾山雀【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4905個瀏覽者
文案:

阿蘿是個不幸又幸運的人,不幸的是她才考上心儀的大學就被查出身患重病。而幸運的是,查出重病的第二天,阿蘿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問詢:

「魔鏡啊魔鏡,誰才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阿蘿:……我該回答「是白雪公主」嗎?

在發現自己變成了童話故事裡的魔鏡後,更讓阿蘿難以接受的是,那位傳說中的惡毒皇後竟然還兼職了詛咒王子變成野獸的女巫、詛咒王子變成青蛙的女巫、詛咒睡美人的女巫以及奪去美人魚美妙嗓音的女巫……
某次無意間圍觀了惡毒王後換裝的阿蘿:哦不對,這家伙好像不是女巫……

變成魔鏡的暗戳戳吐槽女主VS女裝大佬巫師男主
  
內容標簽: 奇幻魔幻 西方羅曼 甜文 魔法幻情
搜索關鍵字:主角:阿蘿、蘭斯 ▏ 配角:白雪公主、美人魚、貝爾、各種王子 ▏ 其它:
  
一句話簡介:今天也是對著童話反派真香的一天
  
立意:如果你心中的童話是不美好的,那就由我和你一起搭建美好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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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惡毒王后

  阿蘿是被一陣尖利刺耳的聲音吵醒的,吵醒她的是王后身邊的一位女使。

  這位女使阿蘿有些印像,她是王后宮裡管事兒的,頗得那位王后的喜愛。平日裡在王后面前的時候伏低做小,但是離開王后便會以那副鋸子拉二胡的嗓音,對那些沒有她品級高的侍衛和侍女大呼小叫。

  若是在以前,這樣被人從夢中吵醒阿蘿肯定會不高興,但是現在她倒不怎麼生氣,反而很想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來聽聽這位女使要怎麼罵人了。

  不過現在這個想法有點兒難,畢竟她既沒有手也沒有腿,別說換個姿勢,就是挪動一下都成問題。因為她現在只是一面鏡子,一面只會回答「誰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這樣一個無解問題的魔鏡。

  在一個星期以前阿蘿還是一個人,雖然得了一種肌肉萎縮的病症,還因自己身為孤兒而沒錢治療。但阿蘿至少還有手有腳,每天也只思考如果以後自己不能走路,該怎麼生活。誰知一個星期以後她要思考的卻是,全身上下只剩一張臉有知覺該要怎麼擺出舒服的姿勢!

  阿蘿從來都是個淡定從容的人,即便當初得知自己身患絕症也能坦然接受。但是當她一睜眼便看見一位紅發雪膚的女子,穿著歐洲中世紀時的宮廷長裙神色驕傲地問她:「魔鏡啊,魔鏡。誰才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之時,阿蘿還是罕見地有些慌了。

  她曾有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某一天穿越到異世他國,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穿越到童話故事裡,並且好死不死還是個道具?!

  然而那位能以一己之力拋開國王走完反派劇情的王后,在阿蘿久久沒有給出答案之後立刻惱火了:「怎麼,傳說中什麼都知道的魔鏡竟然不能給我一個回答嗎?」

  阿·剛剛上線·魔鏡·蘿:「是,白雪公主?」

  於是她便看見這位原本還高貴優雅的女士,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用完全沒有重復的語句將白雪公主罵了個狗血淋頭。待冷靜下來之後,對方又迅速恢復了王后的高雅尊貴,帶著女使們出門去了。

  雖然猜到對方一定是去找白雪公主的茬,但是身為一面鏡子阿蘿只能閉嘴好好待著,力求在露出馬腳之前弄清楚這面鏡子的能力功用。

  好在她還算幸運,當天晚上便從其他侍女口中得知王后隨同國王一起外出打獵了,可能得過幾天才會回來。

  想到這裡,阿蘿也不禁有些慶幸,可能是由於這裡是童話世界,所以不存在語言不通的情況。否則就她這勉強能過四級的英語水平,估計也是個很快下線的命。

  趁此機會,阿蘿從其他人那裡旁敲側擊得知,自己這面魔鏡是王后不久前才得到的,似乎是由王后的娘家獻上的。不過其來歷十分隱秘,連王后也不知道。

  雖然魔鏡號稱無所不知,不過王后對此興趣不大,每天只會問一個問題。至於那個問題是什麼,阿蘿不用猜都知道。有時候她也覺得這位王后真是執著,同樣一個問題天天問,難道不是哪裡有金礦這種問題更實在些麼?

  反正,得知了王后也是剛入手自己不久,阿蘿也算悄悄松了口氣。只是接下來,她卻發現了一件更令人窒息的事——所謂無所不知的魔鏡,其實也才剛剛成精不久。充其量只能當個陪聊,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

  在這個名為洛比托的大陸上生活著很多奇妙的種族,魔法、惡龍什麼的也不再是傳說中的事。只不過阿蘿現在所在的這個國家——德黑蘭,興許是不受神的眷顧,仿佛是個魔法絕緣體。

  在其他許多國家都有與魔法有關的事物出現的時候,德黑蘭就如同那些沒有被選中參演《哈利·波特》的英國演員一樣,顯得稀有又可憐。

  正是在這個時候,一面普通小鎮裡的普通落地鏡,成精了!

  天真可愛的小鏡子精在初初有神志的時候,聽聞了白雪公主的美貌,便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不成想這下子就出了名,還被周邊的人越傳越厲害,成了無所不知的魔鏡。

  在被獻給王后以後,王后天天問它奇奇怪怪的問題,可是小鏡子連人話都說不好,只會一句「白雪公主」。好死不死,這居然成了王后堅信不疑的答案。

  身處王國,日日面對宛如擁有雙重人格的王后,小鏡子精沒多久就撇開軀殼跑掉了。只剩下一個普普通通的鏡子,迎來了一位異世的魂魄。

  天知道當阿蘿獲得這鏡子軀殼留下的記憶後,內心有多崩潰。現在王后沒有問其他問題,卻不代表王后以後不會問。要知道她現在對於這個世界了解的也僅有那幾個主要人物的名字,而那位背景板國王,她連人家姓啥都不清楚。

  若是在一開始見到王后的時候,能把這個誤會解開也許還好點兒,但現在王后都已經默認了鏡子無所不知這一人設,往後再發現這根本就是謊言,估計這面鏡子最後連邊框都會被砍碎了當柴燒。

  於是在後面的幾天裡,阿蘿將自己的套話技能發揮到極致,不僅將王后的喜好習慣打聽了清楚,把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也好好了解了一番。

  在知道自己就是個假魔鏡的現實後,阿蘿每天都在祈禱王后能夠晚一些再回來。不知是她的祈求得到了上天的回應,還是王后這個反派針對主角而遭到報復。反正沒過多久她便得知,王后在打獵時不慎從馬上摔下受了傷,所有要在外面休息幾日才好回來。

  得知此事,阿蘿又是一陣慶幸。然而沒等她慶幸多久,王后便派了她最信任的女使回宮。據說似乎是因為女使不知道做了些什麼,惹惱了王后,所以王后不願意她在自己身邊服侍,派她回來做些別的工作。

  阿蘿對此並不是很關心,從之前見過的那一面裡,加上其他侍女們的一些描述,阿蘿大致也能明白這位王后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所以女使被王后厭棄,阿蘿也並不感到驚訝。

  只是讓她比較苦惱的是,聽這個女使話裡的意思,王后似乎很快就要回來了。

  想到這裡,阿蘿又默默地閉上眼,只想在王后回來之前再享受一段不會被人反復問同一個問題的日子。

  即便再不想面對,但王后回宮的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阿蘿覺得這天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除了王后宮裡的侍女們干活更加勤快了。以往那個負責擦洗魔鏡的侍女,總會一邊和她嘮嗑一邊干活。一趟下來需要花費將近一個小時,雖然阿蘿也樂得和人交流。

  而今天,那位侍女沒用多久就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其仔細程度連鏡框上細小的花紋都有照顧到。

  待到那位被王后厭棄的女使出現,宣布王后正往這邊而來的時候,侍女們就立在大門兩側,那嚴陣以待的樣子都要讓阿蘿以為即將出現的是位吃人的凶獸。

  雖然,兩者相差也不大就是了。

  阿蘿雖然是一面魔鏡,但是本身並不如王后宮殿裡的其他擺設貴重。但由於她的特殊性還是被擺放在宮殿內一個比較顯眼的位置,她一抬眼就能望到那扇金燦燦的大門。

  那是王后寢宮的大門。

  阿蘿有很多次都在心裡吐槽,一個寢宮為什麼要裝一扇如此亮的晃眼的大門,但當大門被幾個侍衛一起推開,穿著華麗衣裙的王后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

  阿蘿終於有些明白這門的用處了:不為別的,就衝這氣勢這個門也值滿分啊!

  王后的模樣就如許多天前阿蘿見到的一樣,酒紅色的長發,碧藍色的深邃眼眸,以及那永遠高傲地揚起的頭顱。如畫上美人一般的樣貌,讓阿蘿毫不懷疑若是沒有白雪公主的出現,她必定能成為這個國家最美麗的人。

  阿蘿的目光不自覺地被王后吸引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王后和自己之前見到過的像又有些不一樣。

  「尊敬的王后,您剛剛外出歸來一定累了吧,讓我來服侍您休息吧。」王后剛在寢殿裡坐下,那位被厭棄的女使就立刻上去獻殷勤。

  但是王后並沒有給女使這個機會,她的秀眉微微蹙起,纖長如玉的手也從女使的手裡抽了出來。簡直是從表情到動作都在表現著對女使的厭惡和排斥。

  阿蘿以為,見到平日裡總是仗著王后勢力便一副囂張做派的女使被嫌棄,其他的侍女們應該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幸災樂禍」。然而等她望過去,卻發現侍女們都怯怯地低著頭,似乎只要抬頭看王后一眼就會有生命危險一般。

  此時,原以為自己已經有些了解王后阿蘿,再度刷新了對王后危險程度的認知。

  王后看樣子的確是在外奔波已久,很快就將女使連同其他人一起趕出了寢宮。

  待到整個寢宮裡只剩下王后和阿蘿的時候,阿蘿望著王后緩緩朝自己走來的搖曳身姿,感覺明明在別人看來應該是無比優雅美麗姿態,在她看來卻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阿蘿的直覺向來很准確,至少在她穿越到這裡之前是從未出過錯的。

  「魔鏡啊魔鏡……」

  「容我說一句,您……是個男的吧?」阿蘿如此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首發,失蹤良久的鴿子精我回來啦!


第2章 惡毒王后

  帶著一種獨特的華麗詠嘆調的聲音戛然而止,碧藍眼眸的王后就像是被突然打斷了表演的話劇演員一樣,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她抬到一半的手臂,也不知道該揚還是該落。

  而後,王后輕輕打開了手裡的羽毛扇遮了遮臉,眼睫微垂望著比自己矮上那麼一截的阿蘿:「你怎麼知道的?」

  這一次不再是剛剛溫和華麗的女音,而是清亮的男音。

  阿·魔鏡·無比誠實·蘿:「我猜的,沒想到你還承認了。」

  王后:「……」

  可能面前的假王后從一開始也沒打算隱瞞阿蘿,所以在知道自己的暴露不過是她的一個猜測,也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是阿蘿對這位假王后感到十分好奇。

  「如果你是假的,那麼真的王后在哪裡?」

  假王后挑了挑眉:「你不是傳說中無所不知的魔鏡嗎?那你應該自己就能找到王后的位置啊!」

  「你的外表和王后的一模一樣,你是一個巫師嗎?」阿蘿沒有回答假王后的問題,反而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阿蘿與真正的王后不過也只見了一面,對方艷麗的容貌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像。眼前這位假王后,阿蘿看不出有哪裡不對情有可原,可是就連那個與王后朝夕相處的女使也沒有看出來,只能說明一件事——假王后是按照真王后的模樣變化而成的。

  對此,阿蘿就只能聯想到童話故事中出場最多的「魔法」了。

  「巫師?也許吧,如果你願意這麼認為的話。」假王后的回答有些模棱兩可,「小鏡子精,你要揭穿我嗎?」

  假王后的話讓阿蘿一愣,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打算。

  在阿蘿看來,自己是假魔鏡,對方是假王后,這樣的結情況正好可以完美地避免自己破碎成渣的下場。她只是單純地有些好奇對方的身份罷了。不過現在,阿蘿心裡有了新的打算。

  阿蘿:「我認出了你是假的王后,你應該也猜出了我並不是所謂的『魔鏡』,那麼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假王后似乎對人有著極強的戒備心,阿蘿覺得這樣反而很好。兩個人都握有對方的把柄,正好可以以此結成同盟。

  「你是在威脅我嗎?」假王后不僅沒有接過阿蘿遞來的橄欖枝,還把橄欖枝丟到了天邊,「可是,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了。」

  原本還饒有興致和阿蘿交談的假王后,在這一刻眼底閃過了一絲暗光。若不是阿蘿對別人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恐怕連她也會錯過那一閃而過的危險氣息。

  這人,防備心好像過於重了些。

  阿蘿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察言觀色、識時務,是她多年以來練就的能力。

  在很多時候阿蘿就像一只蝸牛,遇見了新的人和事務就會小心翼翼身處觸角去試探,如果得到了不是自己期望的那種回應,她就會迅速縮回自己的殼裡。

  因此,在得到假王后這樣的回答之後,阿蘿很快將對方列入了「不可結交」名單之中。目前這個名單裡面,大嗓門的女使排在第一位。

  雖然已經在心裡對此人畫了叉,但是阿蘿在面上依舊表現得熱情而友好:「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希望我們能保守對方的秘密。我不會問你的來歷和緣由,也希望你能隱瞞我不是魔鏡的這件事。還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稱呼我為『阿蘿』。」

  對於阿蘿這番示好的舉動,假王后表現得十分淡然。他似乎對於阿蘿帶著一種莫名輕視,從一開始和阿蘿對話就沒有帶著幾分認真。

  他姿態優雅地在阿蘿面前的一把椅子上落座,動作輕柔仿佛一位受過系統禮儀教導的貴族小姐。可阿蘿十分清楚,這副王后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位男子。

  「可是,我還是喜歡叫你小鏡子精呢,怎麼辦?」假王后如是說道,「我們雖然都是假的,但我卻是一個可以隨時離開王宮的巫師,而你是面不能移動的鏡子。一旦我們的身份被戳穿,我可以全身而退,而你就只能被銷毀了。」

  對方話裡的意思,簡直直白到阿蘿想假裝聽不懂都不行:「所以,您要怎樣才能幫我保守秘密呢?」

  「我從來不會做沒有價值的事情。」

  此刻的阿蘿簡直無比後悔自己從一開始就說出了對方的假冒身份,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阿蘿:「雖然我不是真的魔鏡,但是我卻知道一些您並不清楚的秘密,如果您願意幫我,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訴您。」

  別的阿蘿不懂,但《白雪公主》這個童話故事,當初她在孤兒院都已經講了不下一百遍。想到這裡,她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假王后隱藏在寬大裙擺裡的腳,不知道當王后換了人,最後那個「穿著燒紅的鐵鞋跳舞」的劇情還會不會出現。

  注意到阿蘿短暫的走神,假王后有些不高興:「我並不覺得你所知曉的這些秘密會對我有什麼價值,看來我需要再考慮考慮了。」

  沒有意識到對方為什麼會突然生氣,阿蘿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眼看假王后就要起身往宮殿外走,阿蘿還想開口阻止對方的離開,而門外侍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挽留:

  「尊敬的王后,威廉姆武士在殿外等您的傳召。」

  威廉姆武士?這是一個阿蘿沒有聽過的名字,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幾天裡,從沒有人在她面前提過這個人。但是對方居然在『王后』剛剛回宮不久就跑來見他,看起來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阿蘿心底有了一個猜測,她望著假王后因為疑惑而微微皺起的眉頭。,暗暗開始幸災樂禍。

  假王后的疑惑僅有一瞬,很快他便命令侍女將威廉姆領進來,自己則坐回了那個嵌著許多顆寶石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等待對方。

  侍女推開門把武士領進來,又很快退了出去,似乎知道兩人要商量什麼重要的事情。

  而那位名為「威廉姆」的武士,也不出阿蘿所料,是帶著一個木盒子出現的。

  武士穿著鐵質的鎧甲,濃密的絡腮胡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但阿蘿卻發現,這個人在進入殿內望見她的那一刻,立刻心虛地避開了視線。

  懷抱木盒、心虛,這讓阿蘿基本確定了來人在這個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因同情而放走了公主的武士。

  「尊敬的王后,我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務,這是您吩咐取來的信物。」威廉姆單膝跪地向假王后獻上了手中的木盒子,他低著頭顱,不知是在逃避著什麼。

  假王后冷漠地接過了盒子,連打開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只在武士看不見的地方,用著最平靜的表情說著欣喜的話語:「非常好我的武士,你完成了我交於你的任務,你贏得了我的信任。」

  威廉姆這時才敢抬頭看王后:「雖然這樣有失身份,但請容我問一句,為何您要去傷害您的女兒?即便她並非您所生,但是她也並不會威脅到您的地位不是嗎?」

  似乎傷害一位公主對於威廉姆來說所承受的壓力有些過量了,在假王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武士的情緒也有些崩潰:「尊敬的王后,我不知道萬一國王陛下發現這件事,我們該如何遮掩呢?」

  假王后碧藍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望著武士的眼神在阿蘿看來充滿了殺氣。就在阿蘿以為威廉姆將會葬身於假王后手中之時,那人卻突然把目光投向了她。

  「這些你應該去問魔鏡才是,畢竟這些都是她讓我去做的。」

  假魔鏡:??!

  假王后此刻溫和柔軟的女音,在阿蘿耳裡卻比大嗓門女使要刺耳一百倍!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人居然會如此熟練地甩鍋。

  難道這個經典的童話故事,注定要毀在一面鏡子手上了嗎?

  阿蘿下意識地看向武士,而威廉姆也正望向她。

  不清楚對方會不會透過一面鏡子看見自己慌張的表情,阿蘿默默擺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同時大腦飛速運轉以期想出一個不那麼離譜的理由。

  只可惜她想像力貧乏,只能在假王后看熱鬧的表情裡吐出一句:「本大爺喜歡!」

  這一瞬間,從威廉姆武士那震驚到要裂開的表情裡,阿蘿明白,自己這個童話故事最終反派的角色,確定無誤了。

  阿蘿不知道最後是怎麼看著威廉姆離開的,但她知道那個武士離開後,假王后又換回了男性音色,然後他有些過分爽朗的笑聲立刻占據了整個寢殿。

  這個時候阿蘿真的很想轉過身去不看那個,笑得在床上打滾形像全無的家伙。只可惜沒有手腳的鏡子不僅不能轉身,連堵住耳朵、閉上眼睛都不行。

  「笑夠了嗎?」阿蘿畢竟還是個年輕人,就算經歷的比同齡人多一些,但羞恥心卻還是有的。

  假王后的笑聲慢慢停下來,他穿著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裙子走到阿蘿面前,臉上還殘存著笑意:「吶,你這面鏡子還蠻有意思的嘛。那以後就多多關照了,阿蘿?」

  作者有話要說:

  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但就是想嗶嗶賴賴幾句,那就給大家賣個萌吧!


第3章 惡毒王后

  與假王后結成同盟對於阿蘿來說好也不好,好處在於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碎成渣渣了,不好的地方,那可就太多了。

  首先每天基本不能睡到自然醒,假王后起的很早還愛聊天。每次被對方吵醒的時候,阿蘿有很多次都想一鏡子磕他腦門兒上。但是想到對方還沒顯露出來的手段能耐,阿蘿只能硬生生壓下怒火。

  其次假王后的情緒實在太多變了,上一句話能讓他開心地原地打滾,下一句就能讓他黑臉生氣。就算是將察言觀色的本事練到爐火純青的阿蘿,也只能清楚地察覺到對方情緒的變化,而無論怎麼也想不出對方生氣的點。

  就好像現在這樣——換了新的蓬蓬裙的假王后黑著臉坐在她面前,全身上下都清楚的寫著「我生氣了」。

  可明明上一秒,他還嬉笑著問阿蘿:「你好奇怪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流浪?」

  深知自己的性命有多來之不易,也清楚地了解作為一面鏡子有多脆弱的阿蘿當然是斬釘截鐵地回道:「不用那麼客氣,大可不必!」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明明自己的這番詢問就只是在開玩笑,被拒絕之後反應卻如此之大。

  阿蘿,又一次清楚地認識到了蘭斯的不好伺候。

  蘭斯自然就是指假王后,這是那天他們結成同盟後,對方主動告訴阿蘿的。不僅如此,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蘭斯還一並告訴了她自己與真王后之間的糾葛。

  據蘭斯所說,王后在林間打獵的時候與他相遇,並在言語之間對他不敬,所以蘭斯一氣之下把王后變成了一只癩□□,就拴在林間的一口井邊。

  至於為什麼他會變成王后:

  「因為有趣啊!」

  就衝這人說這些話時露出的「奸笑」,阿蘿就不信這裡面沒有他的惡趣味!

  知道蘭斯那翻臉比翻書還快的雙面性格後,阿蘿也漸漸摸索出了順毛的技巧。

  「蘭斯,為什麼你回王國都好幾天了,國王都沒有來見你呢?」

  原本還一片落寞窩在椅子裡的蘭斯,瞬間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語氣裡帶著些和人聊八卦的興奮感:「聽說那個國王和王后結婚之後,就只來見過王后一次。連自己的女兒他也不怎麼理會呦。」

  難怪白雪公主這麼輕易就被威廉姆帶去了森林,失蹤這麼多天也沒見國王派人去找。阿蘿覺得很可能,國王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失蹤了。

  換了人的惡毒王后,成了幕後大反派的假魔鏡,以及對妻子女兒漠不關心的國王……這個原本情節簡單結局美好的童話故事,在阿蘿看來似乎一點點地開始變得不簡單了。

  不過阿蘿反倒不怎麼擔心,畢竟現在她與蘭斯已經是同盟了。

  「不用擔心,有我在呢。」蘭斯見阿蘿聽完那些話便陷入了沉思,就開口寬慰了她一句。

  他輕飄飄的一句承諾,好像這個戒備森嚴的王宮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公共場所,可以隨意進出一樣。

  不過想到自己現在都沒能摸清楚對方的底細,阿蘿又覺得蘭斯這樣的狂妄或許也是有恃無恐。

  她正想和蘭斯說些什麼,卻被慌慌忙忙而來的女使給打斷了……

  「王后,王后!國王正在您的寢宮等您,看起來似乎非常生氣的樣子。」

  來的人是蘭斯新提拔的一位年輕女使,他因為害怕被那個了解真王后頗多的大嗓門女使戳穿,在這些日子裡找了許多古怪的理由調開了對方。

  但身為王后總不能沒有貼身的女使,所以在阿蘿的建議下蘭斯就選擇了面前跪著的這個姑娘。

  至於阿蘿為什麼選了這個姑娘,那大概是因為她的聲音是所有侍女中最好聽的。不過現在聽著姑娘帶著顫音的稟報聲,阿蘿覺得對方可能並不需要這個「高人一等」的身份。

  蘭斯並不在意新任女使對自己無法遮掩的懼意,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國王。

  假扮王后於他而言只是一時興起,他本來只想玩玩兒就跑,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一面還算有意思的鏡子,所以才留到了現在。這個國王他也不是很了解,現在突然要見面了,他感到興意闌珊。

  「魔鏡啊魔鏡,你說我要去見國王嗎?」 蘭斯的語氣透露出他明顯興致不高。

  阿蘿自然明白他不想去見國王,但是既然假扮了國王住在王宮,有些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她小聲地勸了蘭斯幾句,祈求這位大佬不要這個時候鬧脾氣。

  好在蘭斯雖然平日裡一副不著調的樣子,但關鍵時刻還是聽話的,阿蘿看著這人一番整頓,擺出印像中真王后的那副架勢,心裡安定了不少。可惜下一秒,就聽見這人吩咐侍女把她也抬著一起去!

  阿蘿看著對方微眯起的眼睛裡暗藏的鋒芒,已經到嘴邊的拒絕立刻被咽下了肚——國王什麼的,有巫師可怕嗎?

  阿蘿自從在這個世界蘇醒,就只在王后寢宮和花園這兩個地方待過。直到今天被蘭斯帶出來,她才注意到相比較之下,看似華麗的王后寢宮其實只是王宮裡最普通不過的一座宮殿罷了,而且距離國王的住處還挺遠。

  看來,真王后原本就不怎麼受寵啊!阿蘿在心裡默默想著。真王后不受寵愛,白雪公主也不被國王關心……不得不說這位國王此刻引起了阿蘿極大的好奇。

  由侍女領著走進國王的寢宮時,裡面隱隱傳來了對話聲。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阿蘿可以肯定裡面對話的兩人氣氛似乎不是很和諧。有很大可能是國王的那位,更是幾次衝著另外一人怒吼。

  阿蘿有些擔心,不會是國王知道白雪公主失蹤的事,叫假王后來興師問罪吧?

  她悄悄望了一眼穿著華麗裙裝,站在門口等待國王傳召的蘭斯,對方也像是注意到了阿蘿的目光,很快扭過頭來把她的偷覷抓了個正著。

  在蘭斯略帶戲謔的目光下,阿蘿默默縮進鏡子底下:會為他感到擔心的我真的是太年輕了呢。

  雖然一開始她是決定不和蘭斯深交,僅僅只是合作的。但是幾天相處下來,興許是對方交友能力分外的好,阿蘿一邊告誡自己要警惕這人,卻又一邊把他納入朋友的範疇。當有時蘭斯流露出屬於少年的脆弱和傲嬌時,還會下意識忘記對方巫師的身份。

  阿蘿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但是暫時除了和蘭斯合作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只能暗暗決定以後和對方來往時要小心再小心些。

  就在阿蘿內心思索的這短短一會兒時間裡,寢宮內的對話已經停止了。一位穿著藍色侍女服的女使從門內走出來,她略略俯身,看似恭敬神色卻帶著高傲:「尊貴的王后,國王在殿內等您。」

  女使的神色高傲,蘭斯卻比她更高傲。他昂著頭輕「嗯」了一聲,提裙便要領著身後的眾人進門。

  女使原本也要返回殿內,但余光正好看見了被侍女們抬著的阿蘿,原本波瀾不驚的面容居然有了一瞬間的扭曲。

  「王后,這面鏡子您也要帶進去嗎?」女使連忙攔住正要進門的蘭斯,樣子有些慌亂。

  蘭斯模仿著真王后的樣子,把頭揚的高高的,冷冷地睨著比他挨了一個頭的女使:「這面鏡子我很喜歡,要一直隨身帶著,不可以嗎?」

  女使:「畢竟是國王陛下要見您,這面鏡子似乎不適合帶進殿內……」

  「哦。」

  蘭斯畢竟是蘭斯,連阿蘿這個合作者都只能順毛捋,更何況是這位一開始給了他臉色看的女使了。對於女使的話,巫師大人應了一聲就直接繞過擋在門前的人,直衝衝「闖」進了殿裡。

  當然,他身後帶著的人和鏡子女使也一個都沒能攔下來。

  阿蘿一進門看見的,便是如同中世紀歐洲美男畫像重現一般的國王,她原本以為國王會留著茂密的絡腮胡,還有因中年發胖而出現的將軍肚。然而國王的美貌卻硬生生讓她這個,見識過國內外各大明星神顏的人都為之驚艷了。

  她好像突然明白白雪公主的美貌為何會被舉國稱頌了,有這樣的老爸真的很難長得不好看吧!

  不過阿蘿為這美貌而恍惚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就回過神來了。在她回過神來後第一個便注意到蘭斯的奇怪態度。他一直盯著國王的臉在看,卻不像是被其容貌所吸引,反而像是有些……不悅。就類似於那種看見了自己劣質模仿著的,被冒犯又厭惡的情感。

  阿蘿向來以自己敏銳的直覺而驕傲,但是這一次她有些懷疑自己的直覺了,畢竟蘭斯與國王似乎也只是第一次見面,怎麼會有那樣復雜又奇怪的情感呢?

  「我的王后,你在看什麼?」與他美少年一般的樣貌有些不符,國王的聲音低沉而渾厚。這倒是和阿蘿一開始的設想比較相近。

  蘭斯沉默了一會兒,在國王不耐地皺眉要說些什麼之前,他突然開口了:「我在看陛下的臉,在想這樣的容貌似乎只有不久前我剛剛得到的魔鏡才能映照一二。」

  阿蘿:?!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阿蘿的親媽,我在這裡一定要鄭重聲明:男主不是個好東西!是個白切黑的芝麻餡兒湯圓!


第4章 惡毒王后

  不是說好了是同盟嗎?不是說好了護著我嗎?誰家同盟說送就送的?!

  若是可以,阿蘿此刻真的很想大聲在蘭斯面前吼出這幾句。順便讓他趕緊把嘴閉上,別再讓這個古古怪怪的國王把目光投向她了,那人的眼神銳利地都要把她切開了喂!

  然而阿蘿此刻什麼也不能做,因為巫師大人一揮衣袖,她徹底失去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王后說的魔鏡,就是你身後那面平平無奇的鏡子?」國王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蘭斯身後的那面「穿衣鏡」。他之前就聽說王后得到了一面可以知曉天下事的魔鏡,也生出了想把魔鏡據為己有的念頭,只是還沒等想好怎麼做,王后就說出了這番話。

  國王自然明白王后這意思是要把魔鏡送給他,但是王后剛開口他便應答下來似乎顯得太急切了。國王稍稍思索,打算先客氣一下:「這鏡子似乎有著什麼魔力,王后不如自己留著好了。」

  國王的演技實在不怎麼好,別說是身為巫師的蘭斯了,就連阿蘿都看見了對方眼底的貪婪,知道這人不過是在裝腔作勢。

  蘭斯此刻已經按捺住了之前略顯暴躁的情緒,對著國王時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這面鏡子雖好,但是在我看來還是陛下更配擁有。陛下就要不拒絕我了,不然我會以為您不想看見自己這張臉呢。」

  這句話在阿蘿看來意有所指,國王本來好看了些的臉色瞬間又黑了,但他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就很快換了另一個話題。

  「我出去了許多天,回來之後才發現白雪不見了,你身為王后連公主失蹤了這件事也不清楚嗎?居然一直沒有派人去找?」

  阿蘿其實有猜到國王會拿白雪公主的事來問蘭斯,所以這些日子裡也多多少少透露了些劇情給蘭斯。不過當時蘭斯態度散漫,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阿蘿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

  她正想看看蘭斯要怎麼應對,前面身材高挑的「王后」便扭了扭小腰,嬌嗔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公主本來就不熟悉,十天半個月我也不見得能和公主見一面,這幾天我剛剛外出打獵回來,哪知道公主居然失蹤了呀?!」

  若不是阿蘿十分清楚地知道這是位假王后,她此刻真的要以為面前略顯矯揉造作的女子就是那位惡毒王后了。

  這個甜膩到讓她的靈魂都在顫栗的聲音,真的是自己那個傲嬌同盟發出來的嗎?阿蘿默默摩挲了一下兩只胳膊,試圖壓下滿身的雞皮疙瘩。

  事實上不僅是阿蘿有了不適的反應,蘭斯撒嬌過後國王的眼角也是一陣抽搐。眼見蘭斯還裝模作樣不停地「嚶嚶嚶」,國王趕緊揮了揮手讓他回自己的寢殿去。

  雖然心裡及其厭惡國王,但是蘭斯還是兢兢業業地和他演完了假夫妻的對手戲。等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才瞥了一眼自己那位被賣掉的盟友。

  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男音傳入了阿蘿的腦海裡:「吶,這個國王就先交給你啦,小同盟~」

  確認了是那家伙慣用的開頭語以及蕩、漾的尾音,即便不清楚對方把自己留在國王這裡到底是什麼目的,但阿蘿很清楚自己接下來得面對一個大考驗了。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國王明明一開始對魔鏡抱有極大的目的性,但是並沒有在蘭斯走後就立刻找魔鏡問問題。阿蘿被侍女們按照國王的吩咐搬到了一個位置十分隱秘的小房間,是一開始來給蘭斯開門的女使領的路。

  等安置好了阿蘿後,所有人退出了房間,阿蘿明顯聽到「哢噠」的聲響,應該是女使給房間落了鎖。

  雖然不曉得自己這個假魔鏡有什麼鎖起來的價值,但是被關起來居然讓阿蘿產生了一絲絲的安全感?

  等稍稍適應了屋內的黑暗之後,她開始悄悄打量起了周邊。

  屋內是沒有點燈的,一開始阿蘿被抬進來的時候女使也不准人帶燈進來,只借著屋外的光把阿蘿隨便放在一個空地。現在再一看,阿蘿發現自己旁邊不知道擺了些什麼,數量很多,形態各異,都被白布遮蓋著完全看不清模樣。

  她有些懷疑這裡是國王的藏寶室,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寶物需要用布蓋住。

  阿蘿不怕黑夜不怕冷,就是不喜歡一個人。以前她雖然是鏡子但至少可以和來給自己清潔的侍女聊天,再不濟自說自話也很好。可是狗東西蘭斯根本就沒有解開她的「禁言令」,阿蘿現在只能縮在鏡子一角,在心裡把蘭斯罵了個八百遍。

  黑暗的屋子裡寂靜無聲,阿蘿也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就在她無聊到快要睡著的時候,房間的門打開了……

  橘黃色的燈光從門口照進來,隨著來人越來越近的腳步,屋子也被照得明亮起來。

  阿蘿從鏡子裡抬頭望過去,果不其然是頭戴寶石王冠的國王,她也不出意外地再次被國王的美貌而震懾住。

  國王似乎是一個人來的,他手上拿著一把金色的鑰匙還有一盞燈。似乎是因為許久沒有人來打掃,屋子地板上的灰塵蹭髒了國王的衣袍,讓他有些不悅。

  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情緒,把注意力放到了阿蘿的身上。

  「哦,無所不知的魔鏡,告訴我怎樣才能讓我保持自己現在的美貌永不退色?」

  該說不愧是夫妻倆嗎?國王和已經變成青蛙的王后,那股子奇怪的問詢調調簡直一模一樣!

  鏡子裡的阿蘿內心感慨無限,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因為無法回答問題惹怒國王,而變成一堆柴火的時候。另一個聲音說話了:「尊敬的國王陛下,您的美貌無人能及,如果想要保持就需要吃下巫師的心。」

  窩草!這不是蘭斯的聲音嗎?

  清亮卻又帶有頹靡之感的男性音色,分明就是蘭斯拿腔拿調時說話的感覺。而這聲音正是從鏡子裡發出去的,這一點阿蘿無比肯定!

  難怪禁言我,原來自己早就有准備了。阿蘿默默又在心裡把蘭斯罵了八百遍。

  「巫師的……心?」國王聽完沒有什麼吃驚的反應,只是有些猶豫,「不能是女巫的心嗎,或者美貌少女的心呢?」

  阿蘿聽到這裡,明白國王之前恐怕已經問過別的人這個問題了。只是他後面的話讓阿蘿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故事裡女巫王后和白雪公主的事情,真的和國王沒有關系嗎?

  這邊阿蘿還沒把事情想清楚,那邊蘭斯已經在作答了:「女巫和少女的心僅能對女子的美貌有所作用,而擁有魔力的巫師的心,才是陛下真正需要的。陛下在擔心什麼呢,您的身邊不是已經有一位巫師了嗎?」

  這個家伙居然知道那麼多關於國王的事,那他會出現在王國真的是因為王后的冒犯,還是有別的原因呢?同盟巫師的神秘感在阿蘿心裡又上了一層樓。目前阿蘿已經將他列入「死也不能惹」的範疇,只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了。

  國王被蘭斯的話嚇了一跳,看向魔鏡的眼裡是深深的敬畏。他干巴巴地應了幾聲,就借口說還有其他事要處理,很快提著燈跑掉了。

  當然,國王離開前依舊沒有忘記鎖門。外面的光也因此一絲一毫都沒有透進來,屋內重新歸於了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阿蘿感覺屋子完全黑掉的那一刻,蘭斯有些不悅地「嘖」了一聲。

  等國王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屋外也沒有了動靜之後,一點微弱的光芒慢慢從鏡子裡投射出去。阿蘿順著光線看過去,是周邊都泛著金色光芒的「王后」——蘭斯。他就站在鏡子前面,像是阿蘿穿越前常看見的投影一個效果。

  不想吐槽對方身上泛金光是種什麼操作,在發現自己能說話後,阿蘿便問道:「你今天的做法,是我們合作破裂,要把我當傀儡的意思嗎?」

  依舊端著一張笑臉的蘭斯,模樣和藹像個沒脾氣的人:「小阿蘿,你生氣了?」

  被對方的態度噎了下的阿蘿氣勢一下子就沒了:「沒有。」一個沒有實力人,現在也只能這麼回答了。

  「那你對我笑一下吧!」

  阿蘿:?你怕不是沒搞清楚狀況?!

  秉著對方是大佬不能得罪原則的阿蘿,硬是沒能擠出一個笑容給蘭斯。最後她還想說些什麼來轉移話題,卻在開口之前就聽見了蘭斯標志性的大笑聲。

  如果不是這個屋子的地板太髒,阿蘿覺得面前這個家伙簡直能當場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這個時候阿蘿當然明白過來對方就是在耍她,可是她似乎除了冷眼看著蘭斯笑得眼角沁出淚花,也沒有別的辦法。

  還是在心裡罵他三千遍吧!阿蘿暗暗把罵人次數加了一點點。

  蘭斯徹底從大笑中緩過勁兒來的時候,阿蘿已經把自己能想到的罵人的詞兒在他身上用了個七七八八。最後還是蘭斯把她從一門心思想詞兒罵人的思緒裡拉了出來:

  「可愛的小阿蘿,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要把你送給國王嗎?」

  「是國王的臉有問題嗎?」

  原本不覺得自己能在阿蘿這裡得到正確答案的蘭斯,瞬間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舊是雙更


第5章 惡毒王后

  愣怔也只是一瞬間,但對於當初一時心血來潮結下的同盟,蘭斯覺得自己越來越感興趣了:

  「小阿蘿為什麼這麼覺得啊?」

  阿蘿其實挺不適應對方這樣叫她的,如果可以她寧願蘭斯一直以最開始那種帶著威懾力的樣子來和她交談,現在這人笑眯眯的樣子會讓她覺得自己在被這家伙算計。

  不過阿蘿的適應能力向來不錯,只是稍稍別扭了一下,很快思緒就回歸正道了:「其實我也有過懷疑你來王國的目的,只是我想了想你一開始似乎是帶著度假的心態當王后的,只是在見到了國王之後就變得有些奇奇怪怪,而且行為也明顯有了目的性……」

  說著說著,阿蘿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從她開口起臉上就沒有任何表情的蘭斯,心裡還是有些慫:「我,說得對嗎?」

  「呵。」蘭斯看著鏡子,好像能透過這面鏡子看見裡面的阿蘿一樣,「你好奇怪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流浪啊?」

  阿蘿:「您太客氣了,這大可不必!」

  「吶,不要害羞嘛。」蘭斯的表情又回到了人畜無害的樣子。「就這麼說定了,等這裡的事解決了,我們就一起去流浪!」

  同盟者自說自話決定了二人今後的去處,就立刻消失掉了,完全不給阿蘿拒絕的機會。

  蘭斯消失的瞬間,無數細小的光點從他身上散開。阿蘿只來得及看清那些光點的模樣,轉眼人就跑掉了。

  不過……阿蘿看著唯一沒有滅掉的光點,緩緩落到鏡面上,讓她所在的這個小房間有了一點點光明,忽然覺得這個同盟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麼面目可憎了。

  她慢慢打了個呵欠,感嘆著魂體也會有困乏的感覺,就閉上眼睛准備睡過去了。

  在安靜而昏暗的環境下的確很適合入眠,但也同樣適合做夢。

  阿蘿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在做夢,如果不是夢她怎麼會看見一個戴著王冠身穿宮廷長裙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呢?

  身份成謎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只是一直在她面前哭,哭的阿蘿有些頭疼。

  不知道哭了多久,女子發現阿蘿確實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才慢慢收住眼淚開口道:「魔鏡大人,我想請求您幫我一個忙。」

  假魔鏡·阿蘿:說實話我沒什麼能幫你的。

  女子也沒有讓阿蘿回答的意思,繼續說:「請您救救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只要您肯告訴我她現在的位置,我將對您感激不盡。」

  都說到這份上了,阿蘿也有些好奇:「你的女兒是誰啊?」

  「嚶嚶嚶。」女子又是一番哭泣,「我的女兒是……」

  「魔鏡大人,魔鏡大人?我來給您清理來啦!」

  夢裡的景像漸漸褪去,阿蘿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

  拿著不知是由什麼做成、材質分外柔軟的布料正在擦洗鏡子的,正是之前蘭斯沒有來到王宮時經常和自己一塊兒嘮嗑的侍女。見到這個在異世裡和她交流可以算是最多人,阿蘿完全沒有被打斷夢境的不悅,反而很開心地和她閑聊起來。

  自從蘭斯來後,侍女每次都只被允許迅速完成工作,不能和阿蘿有任何交流,她已經很久沒和侍女說過話了。

  侍女的職位不高,只能做一些不大精細的活。其實之前阿蘿也有想過把女使的職位給她,但是這個女孩兒有些憨憨傻傻的,並不在意這些,也更喜歡現在這樣不大受人關注的狀態。於是,阿蘿換了另一個人推薦,只是這個人好像也不大需要這個推薦。

  侍女挺喜歡說話的,朋友也多,每次和阿蘿聊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講王宮裡的傳說和一些小八卦。所以還沒聊幾句,阿蘿就從侍女的嘴裡知曉了她今天能來給自己清潔的原因。

  原本這個房間國王是不允許其他人來的,但是「王后」特意去求了國王,表示來歷成謎的魔鏡很喜歡這個侍女每天給她清潔。可能是昨晚上蘭斯的話讓國王覺得魔鏡的確能力非凡,所以稍稍考慮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阿蘿不明白蘭斯為什麼會這樣安排,總不能是知道她會無聊特意找人給她解悶兒吧?

  阿蘿覺得蘭斯實在不像會那麼細心還照顧她的人,略略思考了下,就問侍女道:「那你來這裡的時候,王后有和你說些什麼嗎?」

  侍女點點頭:「有啊,王后說您特別喜歡和人聊天,讓我多和您閑聊一會兒再走。」

  那家伙居然真的是找人給她解悶兒來的?!阿蘿有些吃驚。

  「大人,王后真的很關心您呢,就連王后曾經最喜歡的女使,王后也一直記不得那人喜歡的顏色。」侍女繼續道。

  阿蘿聽完這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前的王后可是拿著反派劇本是個惡毒人設,現在這位可是她名義上的同盟!連商量都沒有就把她坑到了國王這裡,再不對她好點兒,阿蘿覺得倆人就該散伙了。

  侍女說話時神色認真,阿蘿也不好繞開話題,只能有些敷衍地感慨了幾句「王后對我真好」之類的話,便拉著侍女讓她說些王宮裡近些天的八卦。

  說到八卦侍女一下子就來勁了,好久沒和阿蘿聊天她也確實積攢了很多話要說,當即就興奮地扯開了話匣子。

  王宮裡的八卦秘聞對於阿蘿來說不僅是無聊時的消遣,更是她了解這個走向越來越迷離故事的一個途徑。經過這幾天一系列的事情,阿蘿覺得之前那些對於童話故事的認知,已經沒有辦法幫助她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了。變成了青蛙的王后、明明應該離世卻還活著的國王,還有現在音信全無的白雪公主……

  阿蘿覺得,大概她從前聽過的這些故事只是這個世界產生的主線,而它已經衍生出很多從故事的簡單情節裡無法知曉的,其他的秘密。

  果不其然,在阿蘿的可以引導之下,侍女的確說出了一個讓她有些在意的「傳聞」。

  「這個傳聞在王宮好像流傳很久了,我幾年前才來王宮工作,所以對之前的版本了解也不多,但是近幾天有些在王宮待了很久的人和我說,從前鬧了很久『閣樓幽靈』又出現了!」侍女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起這個八卦的時候明顯比別的多了分小心謹慎。

  阿蘿當下就察覺出了侍女與以往不一樣的態度,她頗為配合地也壓低了聲音,假裝成又怕又好奇的樣子:「又出現?它以前出現過?」

  侍女對阿蘿這種「上道」的態度很受用,當即擺開了要大侃特侃的架勢:「你是不知道,當時啊女王剛剛離世不久,現在的國王繼位之後把先女王最喜愛的豎琴封到了城堡的閣樓上,說是不想公主殿下看見傷心。後來,閣樓裡就時不時傳出豎琴聲,據說還有侍女看見閣樓窗戶上有影子閃過呢!」

  「唉,等等……」阿蘿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華點,「國王是後來繼位的,那先女王和國王什麼關系啊?」

  侍女本來講故事興致正濃,突然被打斷倒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戲謔地道:「大人不是什麼都知道的魔鏡嗎,怎麼連先女王是國王的妻子都不知道啊?」

  阿蘿:?!先女王是國王的妻子?國王是個倒插門兒?!

  「唉~」侍女悠悠地嘆了口氣,「我們從前的國王非常愛自己的妻子,雖然只有先女王一個女兒,但兩人還是十分恩愛。後來老國王去世,把國家交給了先女王。本來王公大臣們想在貴族中為女王找一個丈夫,誰知道一次外出打獵,先女王遇見了現在的國王對他一見鐘情,還把他帶回了王宮,不顧貴族們反對和國王結婚了。他們倆也算恩愛,結婚沒過多久就有了白雪公主。只是先女王身體不好,懷孕之後就一直生病,國王也是從那個時候就一直幫著女王管理國家的事務……」

  侍女還在繼續講述這對王室夫妻的婚後生活,但阿蘿卻不由地走了神。她覺得自己有些過於陰謀論,卻又忍不住懷疑國王對先女王做了些什麼。

  這股濃濃的鳳凰男一朝攀上枝頭,謀取妻子家產性命的劇情走向,讓她飛快地腦補了更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過好在她很快甩開了腦中的古怪想法,強迫自己繼續聽侍女的「科普」。

  不過時機也正好,侍女已經再度說到先女王離世後的部分了:

  「看到影子在窗口出現的人一直堅稱是女王的靈魂回來了,還說閣樓上裡的豎琴聲就是女王彈奏的。但是國王根本就不相信,讓人把閣樓重新打開,還帶了個穿著一身黑袍子的家伙進去。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裡面干了什麼,只是國王出來後又重新讓人封住了閣樓。不過從那以後,的確再也沒有琴聲從閣樓傳出來了,那個影子也沒人再看見過了。」

  阿蘿:「那你說的,最近又出現是怎麼回事啊?」

  「我聽說啊,閣樓上的豎琴又開始響啦!但是這一次,似乎沒人看見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漫長的假期你們減肥了嗎?反正我減了,嘿嘿嘿(發出憨笑)

  後面還有一章


第6章 惡毒王后

  「所以你覺得,國王為了王位害死了自己的妻子,還將她的靈魂封印在了那架豎琴裡,並找來了一位巫師鎮壓了她?」

  是夜,寂寥無人的小房間裡,扮做惡毒王后模樣的年輕巫師,在聽完了自家同盟極具發散性思維的構想後,露出了標志性的微笑。

  「啊~看來我真是,小看了你的智力呢。」

  阿蘿覺得這句話顯然不是在誇她,如果是,那蘭斯誇人的技術可能有待提高。

  她並不清楚蘭斯是怎麼想的,但阿蘿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大方向是正確的。如果真的喜愛自己的妻子,國王不可能對白雪公主不聞不問,可是公主失蹤了這麼久,國王從來沒來「魔鏡」這裡過問她的下落,反而一心要保住自己容顏。

  在那次被蘭斯打發走之後,國王又來找過阿蘿幾次,無一例外都是想問有沒有別的方法保住他現在的容貌。但都被蘭斯肯定的回答搞得失望而返。

  今夜他也照舊來了一次,只是這一次國王問的是哪裡能找到年輕的巫師。

  阿蘿明白在蘭斯一次次的誘導下,國王快要徹底淪陷了。雖然不明白蘭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作為人家的隊友阿蘿不想拖後腿,畢竟比起國王,她還是信賴蘭斯更多一些。

  在國王問話完畢離開後,阿蘿突然留住了蘭斯並向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其實這段時間,阿蘿每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個尋求她幫助的女子。每一次阿蘿都想趕快問了對方女兒的名字,好安安靜靜地休息,可是每一次女子都說不出女兒的名字,只反反復復要阿蘿幫忙。

  好在後面女子在夢裡的身形越來越清晰,阿蘿也悄悄記住了對方的外貌特征。在問了每天來給她清潔的侍女後,她終於確定了,那女子就是已故的先女王!

  這就奇了怪了,先女王找一面鏡子來救自己的女兒?這簡直聞所未聞。

  懷著這樣奇怪的心思,阿蘿便想和蘭斯聊一聊,希望蘭斯能用他聰明的腦袋給自己解答。沒成想,首先迎來的就是巫師大人這番似諷非諷的話。

  「那在您看來,這個國王和先女王到底有什麼過往,先女王又為什麼找我去救她女兒呢?」阿蘿直接把問題拋給了蘭斯,並且做好了躺贏當鹹魚的准備。

  蘭斯看出了她對自己的信任,莫名還有些高興,於是話也多了些:「暫時就算你的猜測是正確的吧,不過你真的覺得先女王是來找你幫忙的?」

  他這話阿蘿就有些不懂了:「她每天晚上來我夢裡嚶嚶嚶的哭,叫我救她女兒,不是找我幫忙難道還是找……」

  「她是來找你幫忙的!」阿蘿突然反應過來。

  蘭斯頂著一張貴婦臉挑了挑眉,算是認可。

  但是阿蘿還是沒懂:「女王怎麼會找你呢?是他以為魔鏡是你,還是想通過我去找你呢?」

  這下蘭斯卻沒說話了。

  不是他不願意和阿蘿講這裡面的一些關系,只是有些事情比較復雜,他現在暫時不好和她講,至於以後,也不知道需要不需要和她講了。

  阿蘿看蘭斯一直沒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蘭斯想的那麼復雜,只是覺得蘭斯可能有別的計劃不想說。對方既然不想說,阿蘿也很知趣的不問了。

  但是阿蘿沒有繼續問下去,蘭斯一方面松了口氣,他實在不想多說,另一方面卻又有些不高興。蘭斯也覺得自己的不高興來的莫名其妙,只好安撫了阿蘿幾句,說王后的事他會解決,然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於是,阿蘿再一次看見散發著微弱光亮的螢火蟲悠悠然落在鏡面上,然後閉眼再度進入夢鄉。

  第二天,阿蘿不是被之前那個給她做清潔的侍女叫醒的,是門外混亂的腳步聲和吵嚷聲把她吵醒的。

  阿蘿覺得有些稀奇,畢竟這裡即便只是個隱蔽的小房間,但也是國王住處的小房間,平日裡看這些侍女和侍衛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對於國王懼怕多於敬畏。平時就算國王不在,也不敢大聲講話,然而今天卻這麼吵鬧,估計是有很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此刻阿蘿才有一種變成了鏡子的無力感,連個熱鬧都看不成……

  「你猜,外面發生了什麼?」

  蘭斯出現在小房間的時候,阿蘿還在眼巴巴瞅著門口,期待著小侍女能推門進來,像往常一樣一邊給她清掃一邊和她將外面的新鮮事。

  然而她沒能等來侍女,那個滿身謎團的盟友卻又出現了。

  對方突然出聲,阿蘿其實是有被嚇到的,只是她很快意識到這熟悉的聲音來自蘭斯,於是一聲驚叫被她及時咽到了肚子裡。

  阿蘿把視線轉向蘭斯,發現這人今天沒有穿真王后十分喜愛的華麗衣裙,反而穿著很簡單的長裙。阿蘿覺得這應該是蘭斯要搞事的預兆。

  「我猜不出來,不會是你做了些什麼吧?」看見蘭斯這身與往常不一樣的打扮,阿蘿很難不懷疑他。

  這問句一出,某巫師就擺出了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樣:「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到處惹事的人嗎?」

  雖然蘭斯此刻頂著惡毒王后那張反派臉,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雙碧藍的眼眸帶著可憐意味看過來的時候,真的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為之心軟。

  只可惜阿蘿不為這人的美色所動,在鏡子裡面瘋狂點頭。

  「嘖,沒意思。」蘭斯的表情一收,依舊是那個作天作地的傲嬌王后模樣。「國王的那位巫師,他的住所著火了。」

  「著火了?!國王干的?國王對他下手了?」一開始阿蘿還沒明白為何蘭斯突然要把自己獻給國王,但是在這幾個晚上,她聽見蘭斯不停地給國王灌輸「只有巫師的心髒能讓你保持容貌」這個觀念後,她意識到蘭斯的目標就是國王手底下的那個巫師,興許國王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一開始國王雖然並不願意對巫師下手,但是在蘭斯的幾次誘導之下,阿蘿看得出來國王已經有些動心了,只是沒想到國王會這麼快就行動。

  「你這麼肯定是國王干的嗎?」蘭斯饒有興致地問她。

  阿蘿:「不是國王,那就是你嘍?」

  反正在阿蘿的觀念裡,除了國王也就是蘭斯有能力去燒了一位巫師的住所了。不過,這個巫師到底有沒有受傷呢?

  「是國王做的,他和巫師合作多年關系一直不錯,本來這次的襲擊能夠一次成功,但是有人向巫師告密了,所以巫師受了點兒傷逃掉了……告密的人,是我。」

  阿蘿:……不是很懂你在折騰些什麼。

  不僅阿蘿不懂蘭斯的思維,此刻連蘭斯也有些不懂自己了。雖說是盟友,但其實這個鏡子精也不過是他可以利用的存在,他本來可以不用和阿蘿講這麼多,對方可能也不會過問,但莫名的他就是想知道阿蘿聽到這一切會是什麼反應。

  這個反應注定出乎他的意料:

  「哦,那你有被人發現自己是雙面間諜嗎?」

  蘭斯一愣:「沒有。」

  阿蘿放心地點了點頭:「那就成。」

  蘭斯這下子更糾結了:「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問這些干什麼,你沒事不就成了?」在阿蘿看來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蘭斯搞出這一系列的事自然有他的原因,知道太多對於她這個鏡子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只要蘭斯現在不會危害到她,能繼續好好護著她就可以了,畢竟好奇害死貓。

  而蘭斯這邊怎麼想,阿蘿並不在意。

  忽略蘭斯有些奇怪的表情,阿蘿正好有件事要和他講,只是才剛剛張了口,小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

  「大人,我來看您了。」是那個阿蘿盼了很久不來,此刻卻來的不是時候的侍女。

  阿蘿扭過頭去想讓蘭斯趕緊躲起來,卻發現人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而且大白天的,連只螢火蟲也沒留。

  深覺自己操了不該操的心,阿蘿默默把目光放回了門的方向,默默等著小侍女進來。

  今天的侍女也和蘭斯一樣與往常有些不同。只不過蘭斯是換了裝束,而侍女……阿蘿看著侍女臉上煙熏的痕跡,心想她今天大概是妝容不同吧。

  「你去救火了?」

  侍女一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大人真厲害,不愧是魔鏡,我還沒說呢您就知道外面著火了。這不,我剛到國王的宮殿就被拉去幫忙救火了。那著火的屋子離國王陛下住的地方很近,所以侍女和侍衛們都急壞了,就怕國王責怪,誰知陛下今天心情不錯,竟然沒有懲罰任何人。」

  阿蘿從蘭斯那裡得到的信息並不足夠,心裡想要從她那兒知曉更多,便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知道那屋子裡住的人是誰嗎?」

  「著火的屋子嗎?」侍女又問。

  阿蘿在鏡子裡輕輕「嗯」了一聲,便聽見侍女略帶疑惑的聲音:

  「那間屋子,從來沒有住過人啊,是間空房子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雙更完畢!


第7章 惡毒王后

  「魔鏡,我親愛的魔鏡!幫幫我,快幫幫我!」

  許久沒有等到國王好不容易剛剛才睡著的阿蘿:這家伙是故意的吧。

  從來姿態優雅、神色高傲除了在假扮魔鏡的蘭斯面前會露出膽怯模樣的國王,第一次如此慌張。他腳步飛快地走進房間裡,緊張兮兮關上房門的樣子,讓阿蘿幾乎以為有亂軍攻陷了王宮。

  「魔鏡大人,偉大的魔鏡,求求您救救您可憐的擁護者吧!卡萊爾逃跑了!」國王雙臂緊緊抱著等人高的鏡子,那卑微匍匐在鏡子前的模樣居然顯得有幾分可憐。

  阿蘿稍稍打量了他一下,發現國王白皙俊美的臉上掛著烏黑厚重的眼袋,素來好看的玫瑰色嘴唇也是慘白的,似乎是一整晚沒睡的樣子。

  不過這個卡萊爾又是誰?

  雖然好奇,但阿蘿並沒有問出口,她在等蘭斯說話。

  果然,明明從早晨出現過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的蘭斯,在國王哀求的話音落下沒多久,還沒來得及假哭幾聲的時候,就以話音表現了自己的存在感:

  「您的巫師逃跑了又如何,您大可把他抓回來,何必這樣來求我呢?我不過是一面鏡子,只是知道的東西多了些,幫不上您的忙。」

  蘭斯的這話在國王聽來就是不想幫他,而阿蘿卻知道蘭斯根本就是在裝樣子折騰人,恐怕國王還要再說些好話求一求,這家伙才會松口。

  想到這裡,阿蘿又在心裡默默嘆氣:在短短十多天裡這麼了解這個家伙,我到底都遭受了些什麼啊?

  阿蘿確實沒有猜錯,蘭斯的目標一直都是國王和那個已經逃走的巫師卡萊爾。現在那倆人的合作關系已經破裂,國王還主動過來尋求他的幫助,蘭斯自然是樂意幫著國王讓他們內鬥的。

  果不其然,阿蘿看著這兩方在她面前一來一回地求救、拒絕,最後蘭斯才假惺惺地做出被國王勸服的樣子,答應了人家的求助。

  只不過蘭斯還提出了一個條件:「卡萊爾畢竟是巫師,一般的侍衛可能沒有辦法阻攔他。這次陛下的計劃失敗,他已經知道您想要他的心髒了,所以一定會回來找您報復。如果您將我帶在身邊,我或許可以幫您找出他。」

  「親愛的魔鏡,你的辦法是很不錯,但是這鏡子太大了,我要隨時帶在身邊並不方便。」國王一開始面露喜色,只是上下打量了阿蘿所在的鏡子一番,表情就有些為難。

  一直在旁聽的阿蘿也覺得蘭斯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先不說鏡子這麼笨重不好移動,就說「帶在身邊」這四個字所包含的那可太多了,總不能國王睡覺上廁所她都得在吧?

  要真得這樣,阿蘿覺得自己可能會先一步找塊兒大石頭磕死,如果她能動的話。

  國王的擔憂蘭斯並不在意,他好像早就有了打算,只安慰道:「這個您就不用擔心了,請您明天再來這裡,到時候您會擁有一面方便攜帶的魔鏡。」

  大概是之前蘭斯的表現得到了國王的信任,他這些話說完國王就好像吃了顆定心丸一樣,真的就安安心心地離開了。

  一直到再也聽不見國王那帶著愉悅節奏的腳步聲後,阿蘿這才開口:「你准備怎麼做啊?先說好了,就算你把我變得能隨身攜帶,我也不會和那個國王一直待在一起的!你總要顧忌一下,我可是個女孩子!」

  阿蘿覺得此刻自己有些矯情,明明在別人看來不過是面鏡子,卻保有那些莫名的小女孩兒心情。她也知道目前的情況下,乖乖聽蘭斯的話最後完成他的計劃就好,而且國王那張神顏多看看也不吃虧。但她就是覺得國王很奇怪,讓阿蘿不願意多接觸,甚至那張漂亮的無法形容的臉也讓她提不起欣賞的意思。

  通過蘭斯和國王的幾次對話裡,阿蘿也發覺國王和那個逃跑的卡萊爾巫師之間有著特殊的關系,國王想要利用巫師的心髒保持容貌,而蘭斯則在故意引導兩人相爭。

  在多次與國王接觸後,阿蘿也隱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只是現在還不能說。

  蘭斯不知道自己的同盟者在短短十幾秒間就想了那麼多,只是以為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靈魂還留有作為人類時的小性子。他從來不是個溫和的人,在離家以前他可是那裡遠近聞名的壞脾氣。

  和蘭斯同住一個島的一條黑龍,就因為喜歡他門口掛著的金燦燦珠子,多經過了他家門口幾次,結果被追著揍得對金燦燦產生了反感!

  那可是一條龍啊!一條愛極了寶貝金燦燦的龍啊!

  後來,等蘭斯決定離家遠游之後,他所在的整個島上的居民,都不約而同地在他走後一天開了場慶祝大會。可能,是慶祝自己在如此混世魔王的手下還能幸存吧。

  但就是如此一個心狠手黑的家伙,此刻正笑眯眯地看著躲在鏡子裡面的同盟,用那種能令人耳朵發麻的聲音誘哄道:「你幫我跟在國王身邊打探消息,我教你怎麼控制這鏡子好不好?」

  阿蘿:「不好!就算我這輩子都不能離開鏡子,變不成人,吃不了美食,我也不會答應跟在國王身邊的!」

  硬氣如阿蘿,在第二天國王面見鄰國王子的時候,早已變成一面小巧可人的手持鏡,安安穩穩地被國王掛在腰側。

  魔·硬氣·阿蘿·鏡:能控制鏡子接觸到外界什麼的,真香!

  這實在不是阿蘿立場不堅定。她連可以接觸到外界這種條件都拒絕了,本以為蘭斯會換個計劃比如自己造一面假鏡子什麼的,誰知這人居然那麼厲害抓住了她話尾那句「吃不了美食」。然後以「將外界物品導入鏡子空間」這樣極具誘/惑/力的條件,成功談攏了這筆交易。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吃不飽穿不暖的阿蘿,最大的死穴就是美食。從前被關在鏡子裡想不起來這事兒就算了,而今有了機會,她實在不想放過。

  於是,老早就起床跑來找魔鏡的國王,一推開那扇門邊看見滿是被白布遮蓋的屋子裡,一柄手持鏡默默躺在地上。而已經被蘭斯動過手腳,聲音同他完全一樣的阿蘿按照原計劃同國王打了聲招呼,便被國王安安心心帶在身邊接見外賓去了。

  其實阿蘿也想過,依照蘭斯的能耐完全可以假造一個「魔鏡」,不一定非要她幫忙。

  但是向來以嘲諷打壓她為樂的蘭斯,卻第一次說了這樣的話:「或許我能造出比你更聽話好用的魔鏡,但它永遠不會具有你所擁有的特質。這特質我很感興趣,所以你才會是我的盟友……」

  年輕的巫師這一番話,讓阿蘿既驚訝又緊張。驚訝的是自己對於蘭斯而言居然有令他感興趣的特質,而緊張的是他沒說完的半句話——如果阿蘿的特質沒有了,又或者並不特殊了,那麼她也會很快被蘭斯所拋棄。

  原本只想保命,現在卻得知可以慢慢變成人。阿蘿已經不再滿足於躲在鏡子裡度過這一生了,她想重新變成人,去看看這個奇妙的童話世界。但現在,她需要好好抱緊蘭斯這個金大腿。

  想明白了這些,阿蘿也不再那麼排斥待在國王身邊了。

  其實她也想通過和國王的近距離接觸,來驗證自己的一些猜想。不過現在,需要注意的是台階下那位金發碧眼的鄰國王子。

  如果按照《白雪公主》的原著劇情來講,台階下那個緩緩行禮的男子應該算得上是男主角。不說這人一國王子的身份,單是他出色的外表和優雅的舉止,就很配得上其男主的身份。

  只不過,很令人難以置信的,正值青春的王子居然還不如人到中年身材有些發福的國王好看!

  阿蘿覺得,國王這張臉簡直太占便宜了,明明肚子上都有將軍肚了,臉還是棱角分明的樣子,沒有一點兒發腮,臉上也沒有一絲皺紋。

  再次細細地打量了國王的面容後,阿蘿好像也有點兒明白這人為何瘋狂地執著於保持容貌了。

  「王子不用客氣,你的到來是我們德黑蘭的榮幸。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會派我的親信來招待您……」說話間,台階下緩緩走出一個穿著華貴的男子,對著王子行了禮,「希望他能帶著你到處參觀游覽一番,讓王子的此次出行不會太無聊。」

  雖說阿蘿一直在心裡認定國王是個害死了妻子的惡臭鳳凰男,但不得不說國王的場面話說得還是挺漂亮的。不過一會兒功夫,這位鄰國的王子就已經熱情地開口叫國王「伯父」了。

  只是,阿蘿還是想吐槽一句:王子的名字真的就是叫王子嗎?!身為一個男主名字這麼草率真的好嗎?!

  就在阿蘿默默吐槽這童話世界不走心的設定時,王子的一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陛下,我今天來其實也是有一件事想向您求證。」

  國王見對方突然嚴肅起來的模樣,心下一跳,隱隱有些不安:「哦?是什麼事啊?」

  「我在來貴國的路上遇見了一位意外中毒的美麗少女,將她救醒後她告訴我自己是你們國家的公主,名為白雪。這次來見您,我特意帶上了她,想問問這是否是您的女兒?」王子說著朝身後某處招了招手,殿外的一個模樣陌生的男子立刻點了點頭,將身子側開。

  一位先前一直被那男子擋住的少女,慢慢在眾人面前顯露。她的頭發烏黑發亮,像上好的絲綢一樣;她的皮膚白皙滑嫩,在陽光下就像在發光;她的嘴唇鮮紅嬌嫩,如同剛剛綻放的玫瑰……她,還是沒有國王好看!

  阿蘿再一次驚了!

  身為男主的王子沒有國王長得好看就算了,以美貌聞名全國的白雪公主都沒有國王好看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只有一章啦,存稿自然是有的,但作為一個有著倉鼠屬性的碼字員,最喜歡的就是屯稿了,嘿嘿嘿~


第8章 惡毒王后

  其實在阿蘿看來,白雪公主的美貌絕對配得上舉國上下對她的稱贊。當她一步一步走進殿內的時候,阿蘿都忍不住為其的姿容震懾地倒吸一口涼氣。

  但奈何國王陛下這張臉就好像加了一千倍的磨皮和濾鏡,還自帶光芒特效那種,足以把任何人比下去。只是因為國王身上種種與臉不相符的感覺,才讓這份美貌大打折扣,給別人的感官還不如公主來得強烈。

  而且不得不說,當白雪公主出現的那一刻,阿蘿還有特意去看國王的反應,也恰巧被她看見國王眼底沒來得及掩飾的一絲嫉妒。

  有意思了,致力於保持容貌的國王,在嫉妒自己的女兒。他到底在嫉妒些什麼呢?

  眼看劇情已經跑到沒邊兒了,但阿蘿卻莫名起了興趣。這可能就是近墨者黑吧!

  「哦~我的白雪,你到哪裡去了,我一直在尋找你,為何你會跟鄰國的王子一起回來呢?」老奸巨猾如國王,在白雪公主出現後很快調整了狀態,還沒等白雪公主開口呢就先一步堵住了對方的話。

  國王拖著略顯笨重的身子飛快地跑下台階,以一副擔心女兒的慈父模樣上去抱住了白雪公主。那急切的模樣,如果不是阿蘿知道這家伙的真面目,恐怕真的要以為這是一個擔憂女兒的好爸爸了。

  而白雪公主顯然有些不適應國王突然的親昵舉動,被國王抱住後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還好一旁的王子看出了公主的尷尬,上前扶著國王把兩人分開了。

  「我的孩子,你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國王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問,一字一句顯得萬分情真意切。

  白雪公主:「我在森林裡迷路了,遇見了一群小矮人,是他們收留了我,我這段時間一直和小矮人們住在一起。直到幾天前遇見了王子,是他帶我走出森林的。」

  白雪公主抬頭看了王子一眼,眼神中的愛意幾乎要溢出來。而王子望回來的目光裡,也同樣是滿滿的情誼。兩人間湧動的情愫,讓阿蘿這個母胎單身幾乎要酸倒在檸檬樹下。

  白雪公主這樣的解釋顯然不能讓國王相信,他很快又問道:「為什麼你突然要去森林呢?你明明不喜歡外出的。」

  白雪低下了頭,有些為難的樣子:「是母親讓我去為她采花……」

  「我就知道!」國王瞬間暴怒,「我就知道你這樣乖巧的孩子不會平白外出還失蹤,一定是那個惡毒的家伙故意欺負你,這次父親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說著,國王便要找人把王后帶過來。白雪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還想要息事寧人,一直在勸說國王。但是急於在王子面前表現自己對白雪有多疼愛的國王完全不聽,反而更來勁了。

  蘭斯就是在這樣一團亂的情形下出現的,依舊是一頭紅發,依舊是華麗的宮廷長裙。他操起真王后略帶尖銳的嗓音,很快加入了這場大戲裡。

  好不容易在蘭斯的幫助下得以掌控全部身體,不再只有一張臉能動的阿蘿,此刻就默默盤腿坐在鏡子裡面,以十分挑剔的眼光看著蘭斯和國王互相飆戲。

  蘭斯驚叫著:「哦,我的天哪,白雪你終於回來了。你都不知道,在你失蹤的這些日子裡,我們有多麼地擔心你!」

  阿蘿:說實話有點兒假。

  沒等白雪公主回應,國王就上前罵道:「你這惡毒的家伙,居然還敢出現在白雪面前?是不是你讓白雪一個人去森林裡為你采花的?!」

  「怎麼會?」蘭斯展開扇子,擋住了自己因驚訝而張大的嘴,「我明明找了一位武士陪著白雪一起去了。」

  我的大哥呀,你還敢提武士呢?你是真的想在今天幫真王后走完劇情啊!阿蘿仿佛看見燒紅的鐵鞋,在朝著蘭斯使勁兒揮手。

  「你還敢狡辯……」

  「父親!母親她,確實為我找了一位武士,只是我有些話想問她。」白雪公主突然打斷了國王的話,一張精致的小臉有些糾結地看著蘭斯。

  國王瞥了王子一眼,最後點頭答應了白雪公主的要求。他往後推了推,把地方讓給了兩人。

  白雪公主鼓足勇氣開口道:「母親,您為我找來威廉姆武士,是不是要讓他殺了我?」

  這話一出,整個殿內的人都詫異萬分地看著蘭斯,連蘭斯眼裡都有一閃而過的驚訝。

  而後,乖乖在鏡子裡待著的阿蘿便聽見了某人清亮的男音:「那個蠢貨是怎麼找的武士?人沒殺死就算了,怎麼連計劃都被泄露出去了?」

  阿蘿:該說你倒霉嗎?好死不死選了個反派角色。

  「因為公主太過美麗,威廉姆武士狠不下心動手,不僅放過了公主還將王后的計劃都告訴了公主,並讓她暫時不要回到王宮……我還知道最後王后的下場,你要聽嗎?」阿蘿當然明白蘭斯嘴裡的「蠢貨」是指真王后,也很快跟他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只是說到後面她也不得不為自己盟友的壞運氣幸災樂禍一番。

  蘭斯沒有回答她,反而一臉無辜地看向白雪公主:「我的孩子,母親怎麼會這麼對你呢?這一切,都不是母親的意思啊!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找來威廉姆武士對峙。」

  蘭斯這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僅白雪公主被唬住了,連阿蘿都被嚇了一跳。她本來還想看看這家伙的笑話,但蘭斯這麼一說阿蘿就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白雪公主畢竟是個年輕小姑娘,面對成了精的狐狸一般的蘭斯,自然很快敗下陣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愛人。

  王子很快站了出來,擺出客氣又不容人拒絕的姿態:「既然王后這麼說了,為了白雪的安全和王后的聲譽,還是找來這位武士問個究竟吧!」

  國王點頭同意,立刻便讓人找來了威廉姆武士。

  武士還是許多天阿蘿見過的樣子,只是他的臉上比之前多了一分畏懼,可能是知曉國王找他來的意思。一進門見到了「王后」和白雪公主的時候,他就好像認命了一般,直接跪在了地上:

  「尊貴的國王陛下、王后殿下和公主殿下,日安。」

  「威廉姆,你一直跟在王后身邊做護衛是嗎?王后是否讓你帶公主去森林,然後對她下殺手?」國王接連問了兩個問題,好像是要把殺人的罪名扣在王后的頭上。

  威廉姆武士低下了頭,嘆息道:「陛下想問的我都知道,我的確是想將公主帶進森林殺死,但這卻不是王后的意思……」

  「那是誰的意思?!」國王有些意外。

  武士默默抬頭,望向了國王腰間的鏡子。王后的那面魔鏡被獻給了國王,這件事王宮上下已經傳遍了,威廉姆自然也是知道的。

  而正在一旁吃瓜的阿蘿感受到這道不容忽視的目光後,終於想起了自己先前忘記的重要事情是什麼。

  「殺死公主,是魔鏡的意思!」

  阿蘿:……所以,最終會走完反派劇情的是我?

  「魔鏡?!」國王這下子才是真的驚訝了。

  假王后再度展開扇子,擋住唇邊的壞笑:「哦,我的天!」

  白雪公主則撲進了王子懷裡,嚶嚶哭泣:「為何魔鏡要傷害我?它似乎很厲害,我不是不是無法逃脫它的魔爪了?」

  得到美人投懷送抱的王子一邊努力地掩飾著自己的開心,一邊輕聲安慰著公主。

  阿蘿無語凝噎:這可真是場大戲,我的盟友可真是個狗東西!

  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國王眯著眼睛瞥了腰間的小鏡子一眼,而後便目光復雜地看向了蘭斯。阿蘿一直在觀察國王,自然也沒有錯過他這小小的舉動。

  她一開始還沒明白國王這目光的含義,但很快,她就懂了。

  「你在撒謊!」國王衝著威廉姆武士道,「你是王后的武士,對王后非常忠心。你現在所說的都是在為王后開脫,隱瞞王后的罪行!」

  「不,不是的陛下,是魔鏡讓我……」

  國王怒吼著:「住口!你還想欺騙我,一面鏡子哪怕擁有魔力又怎麼可能指揮得了王后的武士?它先前一直被擺放在王后的寢宮,根本不能移動,你又是怎麼見到魔鏡的?」

  可憐的武士在國王的聲聲質問下更加膽怯:「是,是王后給屬下傳遞的消息……」

  「果然。」國王再一次打斷了威廉姆的話,「是王后聯合了你,編了故事欺騙我!」

  作為可以幫助國王打敗逃跑巫師卡萊爾的魔鏡,他自然是要保護的。所以無論真相如何,國王都選擇推王后出去頂包,畢竟現在王后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

  而今事情的走向蘭斯也似乎早有預料,他只假惺惺地喊了幾聲「冤枉」,就被國王喊人拉去關押了。至於威廉姆,則在白雪公主的求情下僥幸保住了命,但也被王宮辭退,今後再也不會錄用。

  在這場大戲即將落下尾聲的時候,國王滿臉慈愛地問自己的女兒:「親愛的白雪,現在想要傷害你的人已經被父親抓住了,你想要如何懲罰她呢?」

  白雪公主實在是個善良的孩子,她想不出懲罰別人的辦法。

  最後還是王子出了主意:「聽說讓人穿著燒紅的鐵鞋跳舞,是一種及其痛苦的懲罰。那王后如此惡毒,就讓她嘗嘗這樣的滋味吧!」

  阿蘿:嘖嘖嘖,惡毒王后終於要走完劇情了,王子和公主的愛情要迎來HE了嗎?

  她又看了眼微笑著贊同王子注意的國王,覺得隱藏劇情可能很快就要被全部揭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蘿:呵!狗東西!

  蘭斯:虛心認錯,但我打死不改!


第9章 惡毒王后

  這是阿蘿第一次參觀國王的寢室,說實話要比王后的好看多了,也奢華多了。

  屋子裡隨處可見用寶石裝飾的物品,床鋪和書桌都是一片金燦燦的顏色,整個房間活像個金色系家具大彙展。阿蘿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位國王的品位。

  不僅如此,國王的房間裡還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鏡子。單全身鏡都不下十個,完全可以讓房間裡的人全方位地欣賞到自己的身姿。並且每一面鏡子都被裝上了金色的邊框,邊框上也都嵌著寶石。

  穿越前是個窮人,穿越後是面窮鏡子的阿蘿不由得咂舌,這是一朝暴富就揮霍無度啊!這個時候,她已經開始思考如何趁著國王不注意撬幾顆寶石偷藏了,畢竟她而今已經可以接觸到外界了。

  國王將阿蘿放在了書桌的最中間位置,那裡之前擺著另一面小鏡子,鏡邊的花紋精致又富貴,比她這個木質的外殼不知道貴了幾百倍。

  「親愛的魔鏡,你是否該向我解釋一下,你為何要傷害我的女兒?」原本以為國王會直接把白雪公主去森林的那件事揭過,卻沒想到一進門坐定,國王便對著書桌上的阿蘿問出了這樣的話。

  阿蘿從國王的話裡聽出,他已經完全相信威廉姆武士的話,認為就是她下達了殺害白雪公主的命令。現在阿蘿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阿蘿想了想,開口道:「我是為了你啊,親愛的國王。」

  「為了我?」

  「當然!」阿蘿用和蘭斯一模一樣的聲音,盡力地模仿著蘭斯說話時的語氣,言語間帶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高傲,「難道您忘記了自己的王位是從何而來嗎?我一開始便想要您這樣的主人,所以才會在王后來見您時引導她將我獻給您。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為您除掉一個隱患,才能放心來輔佐您。」

  國王的臉色有些變了:「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是什麼隱患,親愛的魔鏡,你在開玩笑麼?」

  「白雪公主雖然是您的女兒,卻也是先女王的孩子,是現在唯一有著王室血脈的人。萬一被她發現了自己母親離世的真正原因,那麼您很快就會被拉下王位,成為階下囚的!」其實阿蘿心裡也在打鼓,但是她也實在想利用這個機會來試探一下國王。如果她猜對了,那國王就有了把柄在她手裡,她也能安心一些。就算失敗了,按照魔鏡對於國王的重要性來講,他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

  不過,看到國王瞬間白了一個度的臉色來看,她應該是猜對了——先女王,就是被國王害死的!

  「這,這……」國王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您果然知道一切。」

  從一開始質問阿蘿時的高傲,到現在口稱「您」的卑微,這個國王也是太好拿捏了些吧?阿蘿有些懷疑當初設計害死先女王奪得王位的,到底是不是他。或許真正計劃了那一切的,其實是國王身邊的巫師?

  「但是,那畢竟是我的女兒,我以後會小心不讓她發現的,也不會給她太多權力。那個鄰國的王子似乎喜歡白雪,我會盡早把她嫁出去的。請您以後就不要再針對她了。」國王沉默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心底的一點點兒慈父之情喚醒了他的良心,居然會主動請求阿蘿放過自己女兒。

  畢竟阿蘿也只是找個借口擺脫國王的追問,根本沒有要傷害白雪公主的意思,自然很快就答應了國王。對此,國王似乎還松了一口氣。

  「不過!」阿蘿又趁機提出要求,「我作為魔鏡不該和這些普通鏡子待在一起,陛下是不是該為我單獨安排一個地方?」

  原諒她實在不想和國王同處一室,住在他隔壁已經是阿蘿的極限了。

  再一次為「魔鏡」的力量所折服的國王立刻答應了:「您可以住在我寢室的裡間,那裡面擺放著我這麼多年來搜集的寶貝,除了我沒人知道如何開啟,可以很好地保護您的安全。」

  話說得好聽,但阿蘿覺得國王根本就是怕萬一有人接觸到她,會泄露了國王的秘密。不過阿蘿也不在意,畢竟裡間可是國王的藏寶密室啊!阿蘿想順手牽羊坑騙國王的寶貝已經很久了。

  一人一「鏡」十分愉快地達成了協議,變成了小鏡子的阿蘿就這樣被國王放在了一堆珠寶上,各種寶石的光芒幾乎要晃得她眼瞎。不過阿蘿,甘之如飴!

  蘭斯是在與阿蘿一牆之隔的國王鼾聲大響的時候,悄無聲息出現在裡間的。

  因為阿蘿從未懷疑過蘭斯的能力,所以看見原本應該穿著燒紅鐵鞋一直跳舞的人,突然出現在據說除了國王無人能進的裡間,她也沒有多驚訝。反倒還平靜地打了聲招呼。

  「王后怎麼來了,你的舞跳完了嗎?」可能是從上次拒絕與國王共處,卻從蘭斯那裡獲得了更多好處開始吧,阿蘿現在是越來越不怕蘭斯了。雖然心底裡還藏著對神秘巫師的畏懼,但現在小小地開個玩笑她是敢的,畢竟這人也坑過她太多次了!

  被調侃的蘭斯自然也不甘示弱:「我跳舞自然是好看的,畢竟我長得好看。如果是你跳那估計就只有滑稽了,畢竟要一面鏡子跳舞想想就能知道有多醜。」

  殷紅的嘴唇微微彎起,屬於真王后的那張惡人臉做出這樣的表情,嘲諷值簡直暴增!

  沒討到半點兒好處的阿蘿在鏡子裡撇嘴,心想也不知道以後會是哪個不長眼的倒霉姑娘會和他在一起,恐怕待不了一個小時,這家伙的毒舌就能把姑娘說哭。不過再想想,阿蘿覺得蘭斯這種人,孤獨終老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些。

  「這地方倒是不錯,恐怕整個德黑蘭最珍貴的東西都在這裡了。」蘭斯俯身從地上拾起了一個嬰兒拳頭大的珍珠,稍稍把玩了一下就直接丟進了鏡子裡。

  阿蘿一時反應不及差點兒被砸到,還好鏡子裡的空間很大,她躲開後任由珍珠滾到了一旁。

  「你這珠子要是再大點兒,我的鏡子都要被你砸壞了!」狗東西蘭斯在阿蘿心裡的惡劣程度悄然又上了一層樓。

  對於盟友的控訴,蘭斯不以為意:「所以我不是選的小珠子嗎?而且你不是喜歡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嗎,我都給你了,你到底在生氣些什麼?」

  阿蘿的確喜歡這些珠寶,她也不清楚蘭斯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是蘭斯有注意到她的喜好還將東西給她,這是阿蘿阿蘿感激的。不過這人那種讓人討厭的態度,把阿蘿心底裡小小的感激一下子就撲滅了。

  她還是好想揍這個家伙怎麼辦?

  巫師的眼裡流露出「你們女孩子怎麼那麼難懂」的情緒,讓鏡子裡的阿蘿有些牙癢癢。如果對面站著的不是個有魔法的大佬,而是個普通人類,阿蘿一定會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祖安公主。就是可惜她粉色的鍵盤沒帶來。

  「得了,別扯那些沒用的了,您大晚上的找我什麼事兒?」不想再和蘭斯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掰扯,阿蘿直接切入了主題。她才不信大半夜的蘭斯不睡覺跑來找她,就是為了和她拌嘴。

  蘭斯略略沉默,然後問她:「今天來的人裡,你有懷疑誰嗎?」

  「什麼意思?」阿蘿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難道卡萊爾巫師回來了?」

  盟友的敏銳讓蘭斯很滿意,他衝著阿蘿點點頭,讓她自己猜猜到底是誰。

  阿蘿慢慢回憶了今天見到過的那些人:白雪公主和王子她之前沒有見過,但目前看來並沒有在他們身上發現什麼違和感,倆人對視的時候那種感情是裝不出來的;至於國王基本可以排除在外;還有一位貴族大臣,國王對他很熟悉的樣子,應該也不好假扮……

  想了許久,阿蘿覺得自己今天見到過的人幾乎都被排除了:「我好像沒有別的發現了。」

  蘭斯搖搖頭:「你漏掉了一個。」

  漏掉了?她明明都排除了,哪裡有漏掉的?

  這麼想著,突然有一張陌生的臉在阿蘿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慌忙地抓住了這個訊息,再細細思考。

  「是王子的那個侍衛!」阿蘿驚呼出聲。

  雖然蘭斯沒有說話,但從對方的表情來看,阿蘿很快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當時在殿內,當王子要請出白雪公主的時候,那個一開始擋住了白雪公主身形的侍衛,阿蘿一直沒怎麼在意,甚至還下意識地忽略掉了他。現在再看,她發現那個侍衛的存在感似乎過於低了些,如果不是王子引導國王看向門外,估計他們都不會注意到那裡有一個人。

  「所以,巫師要回來報復國王了嗎?」既然蘭斯能變成王后的樣子混進王宮,那麼卡萊爾變成王子侍從對於阿蘿來說也不再是什麼稀奇事了。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蘭斯到底准備怎麼做。

  蘭斯:「不管他要做什麼任由他去做就好了,我們只需要讓國王不把目光放到卡萊爾的身上,最後看著他們內鬥就行了。」

  「你和國王他們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啊?明明你那麼厲害,想要懲治他們隨便動動手就好,卻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這何必呢?」阿蘿不太明白面前這人的思維。

  「他們的確惹怒了我,我的怒火可不是一點兒小小的懲罰就能熄滅的。對於國王這種人來說,在渴望的東西觸手可及時失敗,才是最痛苦的,這樣的懲罰才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也就再有個兩三章《白雪公主》這個劇情就結束了,下一個就是《海的女兒》!


第10章 惡毒王后

  國王覺得自家魔鏡似乎在裡間密室過了一夜,就不怎麼愛搭理他了——其實在這之前也不怎麼搭理他。他起先以為魔鏡也像人一樣需要休息,可能是沒睡好所以沒什麼精神,但是到了下午魔鏡依舊對他愛答不理的,國王覺得自己或許需要和她好好談談了。

  「親愛的魔鏡,您今天的心情不好嗎?」國王委婉地問道。

  阿蘿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怎麼了?」

  「親愛的魔鏡,你今天似乎過於沉悶了些。」國王繼續說道。

  這次阿蘿卻沒回應了,因為她腦子裡都是昨晚蘭斯說的話。

  原本她以為蘭斯只是個武力值很高也很聰明的怪人,或許有點兒惡劣行徑但應該不會有多可怕。雖然她有時也會感受到從蘭斯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但是每次夜晚留在那個小房間的螢火蟲,以及被她怒懟後依然溫和的那張笑臉,都讓阿蘿慢慢削減了對蘭斯的防備。

  然而昨晚蘭斯的言語卻讓阿蘿清楚地知道,這個身份成謎的人不招惹他還好,若是哪裡有讓他不開心的,恐怕就會迎來難以想像的打擊。哪怕現在他對自己十分溫和,甚至有求必應,但這終究是基於阿蘿並沒有招惹到他。

  阿蘿以前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人,她所生長的華國用法律和道德約束著人們,而這個世界的規則顯然是強者為尊。她覺得自己和蘭斯可能不是一路人,即便現在結成了短暫的同盟,以後也一定會分道揚鑣的。搞不好倆人還會因為道德層面的問題吵起來,最後自己一不小心惹怒大佬,就會落得個客死異世的下場。

  事實上,阿蘿也是個普通女孩兒,即便從小到大經歷的多了些,但突然遇見一個聰明又有能力,雖然時不時坑自己一把但也會護著她的男生(再加上這男生聲音還好聽),她也很難不產生好感。只是現在,她需要再一次把這種好感壓下去了。

  阿蘿想,她一定得找機會和蘭斯散伙!但是她很快又記起當初蘭斯蠻橫的那句:「等這裡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就一起去流浪。」

  無限的愁緒湧上心頭,愁的她一晚上都沒睡,第二天就更沒心情理會一直在她面前晃悠的國王了。

  「哦~尊敬的陛下,我是在思考卡萊爾到底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啊!」雖然不怎麼想理會對方,但畢竟面前坐著的也是國王,而且自己還身兼打亂他視線的重任,阿蘿還是給面子地回了句話。

  誰知她的回話直接打開了國王的話匣子,頂著張美艷少年臉的中年男人便硬是拉著她,把昨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所有人挨個分析了一遍。結果除了王子和白雪公主,每一個都成了他的懷疑對像。

  阿蘿是徹底服了這人的腦補能力,一個侍女就是給他送了杯紅茶,就被以為居心叵測給趕出王宮去了。不過阿蘿覺得她離開了也好,繼續留下來還指不定會遇見什麼呢。

  想到這裡,她也想起了之前一直給自己做清潔的那個愛八卦的侍女,開始暗自捉摸著怎麼讓她不要被接下來的麻煩事給牽連了。

  對面坐著的國王還在滔滔不絕地講些什麼,但阿蘿已經完全沒心思聽了。不過很快,一個神色略顯慌張的侍衛跑來,解救了阿蘿正在受刑的耳朵。

  他俯身在國王耳畔悄悄說了些什麼,連國王的表情都難看了起來。

  因為侍衛刻意要避開別人的耳朵,所以阿蘿也只聽見了「女王」、「豎琴」這些詞語。她簡單做了個猜想,估計應該是卡萊爾巫師去了閣樓對先女王的豎琴做了些什麼。

  她默默打量著國王,想看看這人會有什麼反應。

  在侍衛把話說完後,國王便「噌」地一下起身了,其間肚子還撞到了桌子,桌上的茶杯也被撞倒了,紅茶灑了一桌。

  國王並沒有在意桌上的狼藉,以及自己衣角上沾染的茶漬,只是和阿蘿解釋說自己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見人家完全沒有要帶上自己的意思,阿蘿也識趣地沒有開口多問。畢竟她是魔鏡呀,有什麼事情會不知道呢?

  一整個下午過去了,國王依舊沒有出現。

  於是明明是來陪國王喝下午茶,最後卻被晾在這兒聞了一下午茶香的阿蘿,便麻煩一旁的侍女把她送回了國王的寢殿。

  裡間阿蘿是不打算進去了,畢竟國王現在沒回來。她正想找個舒服的地方休息一下,結果剛控制著鏡子挪動了一下,身後便傳來了蘭斯的聲音:

  「看來我交給你的東西,你學得不錯。」

  阿蘿望過去,發現這人還是真王后的那個模樣,看起來完全不想在她面前顯露真容的樣子。

  阿蘿:「這不是您教的好嘛,我自然不能辜負您的好意,要好好學習嘛!」

  蘭斯一開始說要幫她,並不是直接用魔法幫她,而是交給了阿蘿如何自己運用魔法,然後利用鏡子中殘留的精靈力量,讓自己的靈魂強大起來。據他所說,如果阿蘿好好練習,未來成長起來或許能脫離鏡子也說不定。

  阿蘿倒沒有想的那麼長遠,只是能保命的手段多一些總是好的。

  想起從下午就不見蹤影的國王,阿蘿便問道:「卡萊爾是不是對先女王的豎琴做了什麼?我看見國王急急忙忙去處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蘭斯:「他確實做了些事情……我也是沒想到卡萊爾那個家伙居然那麼早就開始算計國王了,不過他留的後手我還挺喜歡就是了。」

  對於蘭斯的這番話,阿蘿似懂非懂,但她知道卡萊爾巫師給國王挖了個坑就是了。此外,她也沒有了再問下去的心思。

  最後蘭斯還特意提醒她,接下來國王可能要采取一些措施,她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支持國王就好。阿蘿當然是點頭同意,然後很快就送走了這位大佬。

  她的巫師同盟沒有說錯,當晚上國王出現在寢殿的時候,他不那麼高興地宣布了白雪公主馬上要和王子結婚的好消息。並且結婚的日子就定在了三天後。

  三天後,估計王子他爸媽能不能趕來都不清楚,公主的婚紗可能都只做了個袖子。這是不是有些太著急了?

  而且作為這場婚禮的主人公,王子和公主居然還同意了?這就離譜!

  心裡雖然有無數的槽想吐,但是表面上阿蘿依然用高深莫測的聲音贊同了國王的做法,並為新人送上了祝福。

  此後的三天時間裡,阿蘿跟著國王忙進忙出,看著他盡力在短時間內安排好婚禮事宜,自己還時不時給典禮現場的布置提了點兒小要求。

  可能是沒有認清自己的審美水平,在阿蘿指導下裝飾好的典禮現場,簡直是東西方兩種文化大融合的失敗現場。好幾次蘭斯隱身過來湊熱鬧,都差點兒因為笑得太大聲而被人發現。

  最後還是婚禮的總策劃人向國王求了幾次,阿蘿才被安排去了別的地方,沒能繼續禍害典禮。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了,阿蘿也在此期間了解到王子的家人根本沒有趕來,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這場婚禮的存在。

  是國王說服了他們,現在德黑蘭舉辦一場婚禮,然後再由王子帶著白雪公主去到鄰國,在那裡舉行真正的婚禮。他自稱是為女兒找到心愛的人而開心,想要盡快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步入婚姻……

  阿蘿是不清楚這樣拙劣且沒有絲毫說服力的話,是怎麼讓故事的男女主角相信的,不過她清楚的是國王明顯希望能盡快把白雪公主送出這個國家。他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王位。

  不過阿蘿已經從蘭斯那裡得到消息,這場婚禮最後根本無法成功,因為卡萊爾會在那一天讓國王的夢想徹底破碎。

  因此,在婚禮正式開始的這一天,阿蘿是十分期待的。

  白雪公主和王子的婚禮雖然倉促,但還是依照中世紀歐洲的傳統婚禮進行的。

  地點選在了一間小型的教堂,據說這是白雪公主親自選定的。阿蘿之前來幫忙的時候有看過,雖然地方小了點兒但環境以外地不錯,而且這裡的牧師是個非常溫柔善良的中年人。

  婚禮請的人不多,大多也都是國王邀請來的,王子那邊的客人僅有跟隨他來到德黑蘭的幾位朋友和騎士。他選了其中一位作為自己的儐相(大概就是伴郎),然後和牧師一起先進入了教堂。

  然後就是穿著潔白婚紗,挽著父親手臂緩緩而來的白雪公主。

  走在前面的花童一路撒下玫瑰花瓣,有些落到了公主烏黑的秀發上。阿蘿看著笑得甜蜜的白雪公主,心裡還有種即將毀壞人家婚禮的罪惡感,畢竟這樣美麗的女孩子任誰看了都會心軟和喜歡。

  但是實現挪到旁邊的國王時,她原本因白雪而軟成一團的心瞬間就硬成了石頭。

  後面的情節進展也很順利,順利到讓阿蘿以為卡萊爾巫師根本沒有選在今天搞事。不過——她瞥了一眼隱身待在教堂一角的蘭斯——有著狗東西在,不搞事根本不可能!

  果然,等到了婚禮的宣召及禱告環節時,當牧師按照慣例詢問是否有人要阻止婚禮的進行時,一道女音突然在安靜的教堂裡響起:

  「我反對!我的女兒,今天不能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更早一點兒,嘿嘿嘿


第11章 惡毒王后

  突然出現在教堂門口的女子,她有著和白雪公主仿佛復制粘貼一般的烏黑長發,但她的臉色與白皙紅潤的公主不同,帶著些病態的蒼白。

  她看起來很瘦,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但不可否認的,她是個美人。她略顯單薄的身姿卻有著強大的氣勢,即便穿著不華麗也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個貴族。

  「天吶,母親?!」

  最先出聲的是白雪公主,她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眼裡流露出驚訝和喜悅。然後便不管不顧地朝著女子撲了過去,女子也十分配合地張開懷抱接住了她。

  「母親,母親……我真的好想您,他們都說您已經死了,但我一直不相信,您終於回來了。」白雪公主在女子的懷裡哭得可憐,王子跟著站在女子身邊,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教堂裡的眾人原本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白雪公主的一聲聲「母親」卻讓他們很快意識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就是早已經故去多年的先女王。

  但是女王怎麼可能活過來呢,她明明是大家眼睜睜看著下葬的!

  整個教堂都是賓客們的議論聲,他們望著女王的眼神裡帶著各種復雜的情緒,而國王一直在悄悄地打量四周,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最後,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走出來,暫時控制了現場。

  他走到女王的身邊,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尊敬的陛下,您是否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呢?您知道的,我們德黑蘭歷代以來並沒有魔法事跡發生,您的死而復生實在讓人懷疑……」

  老者的話其實也代表了教堂裡大部分人的心聲,但是這樣的話在好不容易重新擁抱到母親的白雪公主聽來,卻是萬分的刺耳。她本來想說些什麼,但女王拉住了她,並把她護到了身後。

  「安德魯,很高興你能認出我,畢竟我們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十多年前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的確是德黑蘭的女王,而我之前根本沒有死!」

  女王的話一出口,教堂裡的議論聲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

  「不可能!我們當初明明是看著你沒了心跳埋葬了您的,更何況如果您沒有死,那麼您這麼多年去了哪裡?」又一位年紀稍大些的人站了出來,他看起來像個學究,對於這種「死而復生」的事情,抱有極大的懷疑,連帶著將自己國家的女王也懷疑上了。

  女王倒沒有因此而生氣,反而更加鎮定了:「我們德黑蘭的確沒有魔法事跡的存在,不過那是在現任國王出現以前。當初他可不是一個人來到德黑蘭的,他身邊的那位,就是一位強大的巫師啊。對嗎,萊斯利?」

  最後那句話,女王是衝著國王的方向叫的,很顯然這是國王的名字。

  聽到這裡的阿蘿再次驚了:故事裡的路人甲國王居然都有名字,而男主王子卻沒有?!

  當然,在場的除了阿蘿其他人的關注點都是正常的。女王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曾經國王身邊跟著的人是個巫師,還傷害了女王,篡奪王位。

  這些不論是不是真的,對於德黑蘭的貴族們來說都是值得調查的重大事件。他們很快將目光放到了國王身上,一個個厲聲要求國王給個說法。

  阿蘿看這些人的樣子,就知道這些貴族恐怕早就不滿國王了。也是,他畢竟不是王室的血脈,而且聽女王的話好像還是個外鄉人。突然就父憑女貴成了國王,貴族們肯定不願意。國王能在王位上坐這麼久,說不定都是他那個巫師的手筆。

  做了這麼多年的國王,這個叫萊斯利的中年人還是有些智慧的。雖然女王一開始出現的時候,他顯得有些慌亂。但現在發現卡萊爾巫師一直沒有出現,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甚至還擺出了自己上位者的氣勢。

  國王:「安德魯伯爵,你怎麼就那麼肯定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是女王呢?我的妻子可是我親手下葬的,至於這個長得和我妻子如此相似的女子,我可以斷定,她根本就不是女王!或許,她就是外邦巫師設計的陰謀,想要奪取我們德黑蘭!」

  「國王陛下可真是能編故事啊,從前編故事欺騙女王,現在編故事欺騙臣民……你說說你除了一身的肥肉,到底還有哪裡是真的?」略帶陰郁的聲音在國王的話音落下不久,便在教堂裡響起。

  阿蘿和眾人一樣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那是一團黑霧慢慢出現在教堂裡,而一個人影逐漸從黑霧中顯現——一個穿著寬大巫師袍的男人,一點一點出現在眾人眼中。

  國王這下子真的慌亂了,他推開人群猛地向阿蘿衝來,一把將被擺在第一排一張座椅上的小鏡子抓在手裡。

  他把阿蘿高高地舉起,衝著巫師卡萊爾的方向,好似要震懾住對方一樣。

  「親愛的魔鏡,魔鏡!快幫幫我,你不是說你可以打敗卡萊爾嗎?為什麼女王會復活,為什麼他能接觸到女王的豎琴?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很顯然國王現在心態已經崩了,他將魔鏡當做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迫切地希望魔鏡能發揮出什麼神奇的力量,幫他解決現在的難題。

  但是阿蘿只是個會說話的假魔鏡,此刻被國王抓在手裡,也只能嘆息道:「事到如今,你不如乖乖認罪算了,反正你也多當了這麼多年的國王,也該知足了。」

  「你,你的聲音?!」

  阿蘿這才想起來,蘭斯今天沒有給她施加魔法,她的聲音已經恢復到自己原來的樣子了。這應該,是掉馬沒錯了叭?

  阿蘿的沉默加劇了國王內心世界的崩塌,如果剛剛國王是處在懸崖邊緣的人,那麼此刻他就是已經墜崖的人。對人的情緒感知敏感如阿蘿,在這一瞬間便嗅到了從國王身上散發的那種,要拉所有人去陪葬的訊息。

  「呵!」國王看著手裡的鏡子冷笑了一聲,「原來你也在騙我啊!你和卡萊爾他們,是一伙的吧!」

  「不是,那個,這是個誤會,我可以解釋……」

  「閉嘴!自從你出現,我的一切事情都變得不順利了,難怪你一直誘導我去和卡萊爾作對,原來如此。」國王打斷了阿蘿,完全沒有要聽她「狡辯」的意思。

  他如同陷入魔障一般,喃喃低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卡萊爾早就背叛我了!女王早就和卡萊爾合作了!」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明明最先背叛做出錯誤選擇的是自己,但在得到不理想的結果之後,他們往往都會把過錯歸咎於那些被他拋棄的人。似乎這樣,自己的失敗就是有理由被原諒的。

  「父親,您……」

  「不要叫我父親!我才不想要你這樣的女兒,沒有金色的頭發,也不是同我一樣的眸色,和你那個只會看臉的母親簡直一模一樣!」此刻的國王依然破罐子破摔,他第一次對著白雪公主表露出凶惡的真面孔。那惡毒的模樣,將他那張好看的臉都扭曲了。

  白雪公主不明白事情為何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她沉默著縮回了王子的懷裡,不想再去看那個傷害了自己母親的人。

  先前第一個站出來的老者安德魯又走了出來:「萊斯利,看來你是承認自己和這個陌生的巫師相識了?那麼,是否是你在當初暗害了我們的女王?!」

  老者雖然年紀大了,但威信猶存。如果是一般人,在他那樣的厲聲質問下或許當場就會被嚇壞,然後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所有。但國王已然不屬於「一般人」的範疇。

  他冷漠地看著眾人,輕笑道:「那又怎麼樣?我是認識卡萊爾,還謀害了女王,她一個只知道搜尋美男享樂的女人,憑什麼坐在王位上啊?這麼多年,德黑蘭能發展的如此強大,都是我的功勞!你們都應該感謝我才對!」

  「還有卡萊爾!」國王突然調轉了槍頭,「當初你因為魔法被自己國家的人趕出來,是我救了你!現在我只不過想讓你幫我一點小小的忙,你卻如此的吝嗇,最後還幫著女王來對付我。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嗎?!」

  女王看著萊斯利國王不知道想說些什麼,而同樣受到指責的卡萊爾就直白多了。

  他滿臉陰郁地看著國王,嘴角是嘲諷的冷笑:「是啊,你救了我,可我不也把我父親留下來最珍貴的美顏藥給了你麼?如果不是我,你一個樣貌醜陋的外鄉人,怎麼可能會和女王結婚。如果不是我,你以為自己能在王位上坐多久啊,還不都是我在幫你穩固地位!結果呢,你卻要我的心髒來維護你虛假的美貌!」

  我去,國王的臉是假的?!阿蘿雖然之前已經隱隱有這方面的猜測,但親耳聽見也還是感到震驚。難怪她一直覺得國王的外表過於優越,那張臉同他實在有違和感,現在這一切的真相終於明了了。

  「呵!你們都無辜,錯的都是我嗎?如果你們不是貪圖美色和金錢,又怎麼會被我利用啊!所以錯的是你們不是我,是你們,你們就該像我計劃的那樣消失才對,為什麼還要出現?」國王再度把視線落在了手裡的鏡子上,眼神裡滿是執拗,「還有魔鏡,你也和他們一樣,都該死!」

  不明白自己為何又被遷怒,但阿蘿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便看見國王高高地揚起手,在眾人的目光下狠狠地將鏡子往地上摔去……

  阿蘿看見自己親自選定的紅色印花地毯,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感覺鏡子破碎的聲音,似乎很快就要在耳邊響起。她還沒來得及搞懂事情為何會發展成現在的樣子,就馬上要去領盒飯了。

  她想,自己臨死前最遺憾的,居然是沒有見過蘭斯的真實樣貌,也是可惜。

  與地板的碰撞沒有發生,物品碎裂的聲音也沒有響起。取而代之的,是被什麼尖銳物體抓住的困囚感,和一聲嘹亮的鷹嚦。

  在教堂內眾人的眼中,是一只矯健勇猛的黑鷹在魔鏡摔在地上的前一秒抓住了它。不僅如此,這只黑鷹在帶著魔鏡離開前,還十分人性化地猛地給了國王一大翅膀子。

  隨著一鏡一鷹的離開,國王原本白皙俊美的臉開始慢慢變得黝黑醜陋,肥肉橫生的臉頰上還有鮮紅的巴掌印。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下一章我們就換地圖啦!小美人魚在等我們啊啊啊啊


第12章 人魚的魔鏡

  「親愛的阿蘿,你在思念誰嗎?我也在思念,我在思念著那個把你送到我懷中的王子……」

  少女的聲音是阿蘿聽過最美妙的,它像吟游詩人手中彈奏的最嫻熟的樂曲,帶這對世間一切美好事物的贊頌和欣喜,即便是心腸最冷酷的人,聽了也會對其心生喜愛。

  但當少女用這樣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訴說著自己對水面上那個模糊人影的喜愛之時,阿蘿的心裡只有「窩草」兩個大字不停地刷屏。

  不過說實話,她也在想那個王子,她想如果以後有幸能見到那人,她該踹人家幾腳比較合適。

  作為一面剛剛在德黑蘭招搖撞騙,然後被蘭斯變成的黑鷹從教堂帶走的鏡子,阿蘿此時為何會躺在海底,和一位有著紅色長發藍綠色魚尾的少女一起交談呢?這一切,都要從幾天前說起。

  那天蘭斯將她接住帶走後,倆人已經完全不打算再去管德黑蘭的事情了。反正第二天,大街小巷也傳遍了:女王未死只是昏迷,如今蘇醒懲處謀害她的現國王……這樣的告示。不過令阿蘿驚訝的是,卡萊爾巫師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了德黑蘭的國師,不僅沒有收到懲罰,還加官進爵了!

  不過後來蘭斯有解釋過,卡萊爾名義上是國師,但也只會淪為貴族們的高級奴僕,未來的日子不會好過。

  想要報復的人都沒了好下場,蘭斯自然是要帶著阿蘿離開德黑蘭。為了方便趕路,他選擇了繼續化身黑鷹,用爪子抓著阿蘿一路在天上飛。

  期間,他還告訴了阿蘿國王他們幾人的舊事。

  原來年輕時國王隨著家人一起遷居來了德黑蘭,只是路途中他的父母因病去世了。在失去了家人的時候,國王無意間發現了因為會使用魔法而被恐懼這種力量的國民趕走的卡萊爾,倆人自此結伴,一起來到了德黑蘭。

  當時德黑蘭的女王剛剛繼位,一心想要找世界上最美貌的男子結婚。國王想要獲得富足的生活,於是要求卡萊爾幫忙改變他原本不堪入目的容貌。

  卡萊爾恰巧有這種改變容貌的神奇物品,國王因此如願以償與女王結婚,還生下了白雪公主。

  婚後卡萊爾見國王錦衣玉食,想讓國王為他謀得利益,並且用改變外貌的事情威脅他,而這恰好被女王聽見了。感覺受到欺騙的女王一時大怒,要將兩人驅逐出境。

  而好不容易獲得地位財富的國王自然不想罷手,就聯合了卡萊爾控制了女王和與其一同到來的侍女,想要篡奪王位。

  國王的本意是殺了女王以絕後患,而巫師認為國王並不是個值得信賴的合作者,於是營造了女王的假死,並且騙過了所有的人。

  國王在卡萊爾的幫助下壓倒了所有反對的聲音,成功登上王位。只是以一張假臉被全國熟知的國王開始擔憂起了,萬一有一天魔法失效,自己的臉不再貌美會被拉下王位的恐慌。於是他開始尋找各種保持容貌的方法,完全不理會卡萊爾所說「魔法不會失效」的承諾。

  他迎娶了新王后,因為新王后據說祖輩曾有女巫血脈,國王妄圖利用新王后的心髒保持容貌。卻又在翻看書籍時得知,男子應該使用男巫的心髒才更有效。

  國王自知卡萊爾對於自己的重要性,暫時按捺住了心中的意動。但當無所不知的魔鏡出現在他面前,並反復給他誘導之後,國王認為卡萊爾能給予他的幫助魔鏡同樣可以,而魔鏡卻比貪婪的卡萊爾更容易掌控。其結果就是,多年的合作就此終結,曾經的王室陰謀也因此得以昭告天下。

  阿蘿聽到這裡的時候,想起她和蘭斯也是合作者的關系。忍不住再一次擔憂起來,還悄悄地想著該用什麼方法讓蘭斯和她和平散伙。

  當然,這些情緒她都並未表露,面上還好奇地問了蘭斯,國王倆人是因為什麼招惹了他。但是蘭斯並沒有回答,於是氣氛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倆人都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沉默著到達下一個補給點,誰知在經過一片海域的時候,一位站在一艘豪華大船甲板上的華服少年,突然望見了他們。不知道轉頭對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很快便從船艙內湧出了一大批拿著弓箭的士兵,對著阿蘿倆人就是一陣猛射。

  蘭斯飛在天上一時躲閃不及,被射到了爪子,結果就是阿蘿因此掉進了海裡,正巧落到了水下的紅發美人魚手中。也從此和蘭斯失去了聯系。

  其實對於這樣的結果阿蘿是滿意的,畢竟她本來也打算要和蘭斯分開的。只是那個一言不發的就亂箭射人的少年,阿蘿是真的很想揍他。

  一開始,阿蘿發現自己在海裡也可以說話,還能控制著鏡子自由活動,交到的新朋友是個美人魚,她還感覺挺新奇。然而等到新朋友告訴她自己有五個姐姐,而新朋友排行第六是最小的孩子,名字還叫愛麗兒……她瞬間就不高興了。

  愛麗兒是誰,《白雪公主》隔壁,《海的女兒》的女主角啊!

  感情她不止穿越進了一個童話故事,這還是個夢幻聯動啊!

  阿蘿看著新朋友愛麗兒姣好的容顏,和那條線條完美鱗片光滑飽滿的魚尾,簡直不敢想像最後這樣美好的人魚化成泡沫的場景。

  再仔細一想,那條她會和愛麗兒遇見,不就是因為愛麗兒在水下觀察著那艘豪華大船,而那個讓人放箭的少年,毫無疑問就是即將被愛麗兒所救的男主王子了……

  若說白雪公主那一對,在阿蘿看來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天造地設,那麼愛麗兒和那個王子,阿蘿是一千個不同意一萬個要拆CP的!

  隨隨便便就用箭射襲擊他們,怎麼看都不像個好人——原諒阿蘿先入為主,給了王子最壞的評價。為了這樣的人,平白失去了聲音和尾巴,最後還失去了生命,這實在太不值得了!

  阿蘿當即決定,要阻止愛麗兒愛上那個什麼王子!

  起先,她以為愛麗兒會被王子吸引,是因為愛麗兒對於人類世界好奇,而她將這種好奇都轉嫁到了身為人類的王子身上。

  於是阿蘿像個說書人一樣,每天和愛麗兒講述自己在陸地上的見聞,順便還將白雪公主和那位王子的神仙愛情講給了她。

  然而其結果就是,愛麗兒不僅對陸地更加好奇,還深深地以為自己會和海面上那位王子展開一段同樣美好的愛戀……

  阿蘿:我是表達能力有問題嗎?我說的是這個嗎?!

  後來阿蘿想通了,既然沒有辦法削減愛麗兒對於陸地的向往,那就醜化王子的形像!

  於是她將自己被王子下令襲擊才落海的事講給了愛麗兒,直言這樣的人心思惡毒,不值得喜愛。但事實證明阿蘿實在太天真了,擁有王子濾鏡的愛麗兒,就像給自己偶像施加了千層好感光環的粉絲,王子所有的行為在她看來都有無比合理的解釋。甚至因此,愛麗兒對那人的迷戀更上一層樓。

  阿蘿:你明明不是這樣的公主,你是從哪裡找來的濾鏡?!

  再後來,興許是意識到阿蘿對於她心愛的王子有種莫名的排斥,愛麗兒就不怎麼同她聊起王子的話題了。只是每天還是會要阿蘿給她講述陸地上的故事,時不時還邀請來她的姐姐們一起聽。

  每到這種時候,看到其他五位公主們海藻般的秀發,阿蘿都會想起她們用這頭發換來可以殺死王子的匕首,想救自己的妹妹。結果,王子沒死,妹妹卻沒了……

  想到這裡,阿蘿講的故事都帶著一股哀傷的氣息。

  然而即便阿蘿再不想接受,愛麗兒十五歲的生日依舊如約而至。她跟隨著愛麗兒去見了公主們的祖母,那位慈祥和藹的老人魚有著一條漂亮的魚尾。

  祖母像故事裡那樣,一邊說著祝福的話,一邊為愛麗兒的尾巴戴上八個大牡蠣——阿蘿是不懂他們的規矩啦,反正據說牡蠣戴的越多身份越顯貴。

  漂亮的由珍珠做成的花環戴在愛麗兒的頭上,她柔順的紅發在海底也泛著光澤。

  圍觀了這場十五歲生日會的阿蘿,滿心都是「自家小公主要長大了」的欣喜和酸澀。

  再一想到今天愛麗兒就要浮到海面上去救那個王子,阿蘿心裡的欣喜什麼的,就全都消失了。

  「親愛的阿蘿,今天我終於可以去到海面上了!」結束了一切儀式的愛麗兒興奮地來到了阿蘿身邊,她精致的小臉上全都是對海面上一切事物的憧憬。

  阿蘿其實是不想在這種時候掃興的,但她還是開口道:「愛麗兒,我看今天海裡的水波情況,估計海面上今天會有很大的風雨,去了不安全。要不我們改天再上去看吧?今天風浪一定會很大,王子在這種天氣一般都不會出海的。」

  雖然不明白一面鏡子怎麼突然就會憑借海水的波動來看天氣了,但是愛麗兒自從認識了阿蘿以來一直很相信她,所以這次也沒有懷疑。

  愛麗兒沒有見過海面上的樣子,她從前只是悄悄待在靠近海面的地方,在那裡有時可以聽見穿上人們的對話。對於那時的她來說,僅僅能聽到一些聲音已經非常美好了。但是如今她到了可以上去的年紀,即便聽聞會有風浪也依舊無法削減愛麗兒對於海面的熱情。

  所以這對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在誰都沒有辦法說服對方之後,只好一起浮出了海面。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以前我戲份少也就算了,現在連鏡頭都沒有了嗎?!


第13章 人魚的魔鏡

  她們冒出海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阿蘿被愛麗兒掛在胸前,所以當小美人魚將自己的半個身子露出水面的時候,她抬眼便看見了遠方的海平面上掛著的半個太陽。

  阿蘿是個沒什麼藝術細胞的人,對於詩詞和音樂總是一竅不通。但此刻看著那片海與天相接的美麗場景,她第一次產生了要吟詩一首的衝動。

  醞釀了許久,她終於想起了一首合適的詩。她在鏡子裡清了清嗓子,調整了坐姿,然後氣運丹田大聲道:「鵝!鵝!鵝!,曲……」

  「去甲板上玩兒啊,王子今天生日哦!」然而總有一些俗人會突然出現,然後破壞詩人的興致。

  阿蘿望過去才發現,是那艘豪華大船上的水手在和他的同伴喊話。

  她這才想起來,在原故事裡小美人魚十五歲生日的這天,正好也是那位王子的生日。這該死的緣分!

  「阿蘿,你看那艘大船,那個眼眸又黑又亮的少年,似乎就是我知曉的那位王子!」愛麗兒愉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帶著阿蘿悄悄地接近了那艘滿載著歡聲笑語的船。「你看他多可愛,他是船上最好看的人類。」

  雖然一直不大喜歡小美人魚對於王子的深層濾鏡,但阿蘿也不得不承認,在目前看來,那個惡劣的王子的確是所有人中看起來最英俊的。

  但在愛麗兒的生死大事面前,阿蘿的顏控毛病不治而愈。

  她撇開頭不去看那個表面溫柔陽光的王子,反而拉著愛麗兒去看那位拿著酒杯的白胡子中年人:「王子太年輕了,一看就是光有皮囊沒有內涵,你看看他旁邊那位大叔就不一樣了,氣質高雅,舉止不凡,一看就很有智慧!」

  「啊,原來阿蘿你喜歡那樣子的人類啊。」

  愛麗兒帶著些驚訝的語氣在阿蘿耳邊響起,瞬間把她接下來的話堵在了嘴裡。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要完成一件事是如此的艱難。

  大概是故事中的劇情根本無法規避吧,很快那場致使王子落海的風暴便來臨了。

  熱鬧的甲板瞬間變了樣子,各色的彩燈禮炮被撤走,穿著華服的男男女女們都迅速地躲進了船艙裡。

  「轟隆隆」的響雷從深海處傳來,狂風卷起的大浪氣勢洶洶地撲向了那艘大船。

  愛麗兒帶著阿蘿潛入了水中,她們抬頭望過去,發現如同鯨魚那樣巨大黑壓壓蓋在她們頭頂的那艘船,已經被風浪撕裂開來,船上的各種物品一一散落進海裡。

  而一個修長的人影在這些物品中格外顯眼,讓愛麗兒幾乎一眼就看見了。

  「阿蘿,你看,那是那位王子!」愛麗兒驚叫道。

  阿蘿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她畢竟是個在二十一世界長大的人,始終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她自我安慰著或許自己只是對王子有所誤會,即使對方對於愛麗兒的事很渣,但或許並不是個壞人。

  愛麗兒才沒有阿蘿想的那麼多,在發現王子落水之後,她便猛地衝上去撈住了那人。

  從海面上投射來的光影,就落在愛麗兒紅色的長發和藍綠色的魚尾上,在阿蘿的眼裡美麗的人魚少女懷抱著少年王子的情景,美的就像藝術家筆下最完美的畫。如果畫中的男主角能換個人就更好了。

  因為人類不能長時間待在海水裡,所以在阿蘿的催促下,愛麗兒很快找到了一個海灣把王子送了上去。

  阿蘿有注意到,這個海灣的前面似乎是個村莊,那裡還修建著一所漂亮的建築物。她知道王子未來的訂婚者應該就在那裡,估計不久後就會過來發現王子了。

  對此毫不知情的愛麗兒還在擔心昏迷中的少年,緊張不已地問阿蘿道:「我的阿蘿,為什麼王子還沒有醒?是我太晚救起他了嗎,他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啊?」

  阿蘿盯著王子好看的臉,不以為意地道:「沒事,他只是有些嗆到水了,很快就會醒的,我們還是……」

  「怎麼了?」阿蘿突然的停頓讓愛麗兒有些奇怪,「我們要做什麼?」

  「沒。」阿蘿繼續道,「我們還是趕快回到海裡吧,萬一被人發現你,那可就糟了。」

  剛剛王子似乎睜開了眼睛,是她看錯了嗎?還是王子,根本就沒有昏迷呢?阿蘿回想著剛剛無意間看見的那一幕,心裡湧現出無數的疑問。

  自小被教導「人類很可怕,不要接近」的愛麗兒,雖然心裡對於王子十分喜愛但也不是沒有理智。她聽從了阿蘿的建議,很快回到了海裡,然後選了一塊兒巨大的礁石躲在後面,靜靜地觀察著沙灘上的王子。

  不久後,一位穿著杏粉色長裙的高挑女子慢慢從遠處的建築物裡走了出來,她發現了昏倒的王子,表情好像很驚訝。

  而當女子的侍女聽了女子吩咐,然後離開沙灘去找人幫忙之後,阿蘿親眼看見那位王子未來的妻子,狠狠地踹了王子一腳!

  那擼起裙擺的豪放模樣,那踹掉了鞋子的凶狠力度,還有那高高挑起的眉毛……這真的是王子的官配嗎?怎麼,和說好的不一樣呢?

  等看到王子被人安全救走後,已經外出一夜的愛麗兒才想起了回家。只是相比來時,回程中的小美人魚就安靜太多了。

  「親愛的阿蘿,我不會原諒那個年輕女子的!」愛麗兒用尾巴關上了那扇由巨大貝殼制成的臥室門,然後扭頭便和阿蘿控訴著,「雖然她看起來美麗又高貴,但是她踢了王子,我是不會原諒她的!」

  阿蘿心裡吐槽無數,明面上卻只能說:「但是也是人家把王子領回去治療的呀!你也說了,那位姑娘高貴又美麗,或許王子未來會對人家一見鐘情,然後倆人會結婚也說不定。」

  阿蘿的話似乎嚇到了愛麗兒,她用那雙干淨的蔚藍色眼眸緊緊地盯著阿蘿,臉上還帶著惶恐:「真的嗎?王子會和那個姑娘結婚?哦,不!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小美人魚看起來很難過,如果美人魚擁有流淚的能力,那麼阿蘿毫不懷疑此刻一定能看見她的淚水。但恰恰是因為無法流淚,愛麗兒才更加難過。

  此後的幾天時間裡,因為愛麗兒那天莫名其妙失蹤了一整個晚上,所以慈愛卻不失嚴厲的祖母將她禁了足。愛麗兒只能在自己的臥室裡,度過未來的三天時光。

  不過她的五個姐姐常常來看她,還給她帶來各種新奇的東西。有時候公主們還會給貪財的阿蘿帶來海底獨有的大珍珠,只是阿蘿還沒學會讓鏡子變大的魔法,這些珍珠怎麼都拿不進去就是了。

  在愛麗兒被禁足的第三天,她的第三個姐姐帶了八卦和她們聊。而這個八卦正是阿蘿最不想聽到的。

  「你們聽說了嗎?在幾十年前突然從海底消失的那位海巫,她近些日子回來了!」三公主興奮地說道,「當初我們小的時候,海底到處流傳著關於她的傳說,我當時還以為這些都是假的呢!沒想到,她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愛麗兒對於這位海巫並不感興趣,她現在腦子裡只想著被她救上岸的王子。因為她被禁足,至今也無法得知王子的消息,也無法知道王子是否和那個年輕女子在一起了。

  另一位公主年長些,對於海巫的影響比較清晰,她很快回應道:「你說的是那個,能把人魚的尾巴變成人類雙腿的海巫嗎?我的天,她真神奇!」

  「什麼,把魚尾變成雙腿?!」隨意聽了一耳朵卻發現了重要信息的愛麗兒撲到了姐姐身邊,她欣喜的模樣就好像發現了一筆巨大的寶藏。

  與此同時,阿蘿的心裡卻咯噔一聲。

  關於海巫的傳說是在公主們幼時流行起來的,那個時候那位傳說中的海巫已經離開了她所居住的海底沼澤。愛麗兒因為年紀最小,所以曾經聽過的故事忘記了大半,而其他的公主們多少還有些印像。

  在聽完姐姐們對於海巫的解說後,愛麗兒便對那位神秘的海巫產生了興趣。准確來說,是對她能讓魚尾變成人腿的魔藥,產生了興趣。

  沒過多久公主們的聊天結束了,愛麗兒一反常態地微笑著送走了自己的姐姐們。

  阿蘿看著愛麗兒眼底的堅定,知道她很快就要前往海巫所在的海底沼澤,開啟正式的劇情了。

  有些事情注定是改變不了的,比如愛麗兒和王子的相遇,又比如小人魚和海巫的交易。

  所以最終,阿蘿還是陪著愛麗兒來到了海底沼澤。

  阿蘿先前還在好奇,海底的沼澤是什麼樣子。然而當烏黑泛綠還冒著青色泡泡的淤泥池子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突然很慶幸這是在海底,而且她沒有腿可以不用趟過去。

  海巫的住所就在這片淤泥池的後面,那裡一片漆黑,和阿蘿她們所在的,有著柔和的有藍色光線的海底像是兩個世界。不說阿蘿,就連為愛勇往直前的愛麗兒,都有些害怕。

  「要不,咱們算了?其實那個王子看著好看,還不如咱們海底的其他雄性人魚呢,你看看他們那八塊兒腹肌,漂亮的人魚線啊!哪裡不比干干巴巴的王子好啊?!」看出了愛麗兒的膽怯,阿蘿趁機攛掇她就此放棄。

  然而愛麗兒若是這麼輕易就認輸的女孩兒,最後就不會變成泡沫了。

  她將阿蘿用海草系的更緊了些,便一擺魚尾衝著黑暗深處游了過去。

  在經過了一片黑暗之後,與想像中不同的海巫住所展現在了她們眼前:各色發光的寶石將洞穴照得分外明亮,顏色艷麗的巨大珊瑚上掛著各種各樣的小瓶子。材質柔軟的海草鋪滿了整個山洞,顯得裡面舒適又溫暖。唯有被黑色袍子完全遮蓋住的海巫,是這個漂亮山洞裡的「異類」。

  她正握著一把長長的鐵勺,在半人高的巨大鐵鍋裡面攪拌。鍋裡深綠色的液體時不時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在滿是水的海底顯得奇妙又怪異。

  「呀!看來是一樁我喜歡的生意上門了。」看不清模樣的海巫,用她沙啞刺耳的嗓音如是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蘿:從來不知道拆cp居然這麼難。

  蘭斯:從來不知道找一面會說話的鏡子居然這麼難。


第14章 人魚的魔鏡

  「啊,想擁有一雙可以在陸地上隨意行走的,人類的腿是嗎?」海巫縮在寬大帽檐裡的腦袋微微上下晃動著,似乎是在打量愛麗兒身上有什麼值得拿來交易的東西。

  小美人魚有些忐忑地握著胸前的鏡子,希望阿蘿能帶給她力量。而在鏡子裡面的阿蘿卻莫名感覺到,那個海巫的視線似乎一直落在她身上。

  目前看來愛麗兒去陸地的事已經無法改變了,現在阿蘿需要想辦法讓海巫提出別的交換條件,這樣至少要保住愛麗兒的聲音,讓她有機會和王子說清楚一切。

  沉默良久之後,海巫終於再度開口了:「一雙人類的腿這實在太簡單不過了,只是,我的魔藥非常珍貴,你要拿什麼來換呢?」

  「我,我有很多珍珠,還有很多財寶。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能將魔藥給我。」

  阿蘿還沒來得及阻止,愛麗兒就一股腦地把話說完了。

  在阿蘿看來海巫是個奸詐又貪婪的家伙,同她做交易需要好好談判,不然任由海巫提出條件,最後吃虧的只會是愛麗兒。但是阿蘿還沒想好如何開始同對方討價還價,愛麗兒便允諾了對方自己的一切。

  鏡子裡的人類默默扶額,縮到了角落開始自閉。

  「呵!」海巫輕笑一聲,「你的珍珠和財寶我都不稀罕,你看看我的住所,這裡面擺放的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呢?」

  天真的人魚繼續道:「那你想要什麼呢?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給你!」

  她想要你的聲音,想要你的臉,還想要你姐姐們的頭發!她想要你一切的一切!

  阿蘿背對著海巫,在心裡盡情吐槽。

  「我想要……你脖子上的鏡子!」

  愛麗兒:「啊?」

  阿蘿:?! 怎麼又和說好的不一樣?

  「這不可以!」愛麗兒堅定地拒絕了對方,「阿蘿不可以給你!」

  看來關鍵時刻,小人魚還是靠譜的嘛。

  似乎對愛麗兒的答案並不驚訝,海巫點了點頭,有些遺憾的樣子:「那看來,我們的交易做不成了。」

  對於這讓人始料未及的進展,阿蘿是非常滿意的。她也是沒想到這個海巫這麼給力,一句話就讓故事情節就此止步。

  再對比她之前磨破了嘴皮子都沒起到一點兒作用,這簡直太傷人了。

  「那我們就走吧,反正她也說了交易不成功了。」阿蘿小心翼翼地構思著語言,想把愛麗兒勸回去,又怕自己哪句話說不對,傷害了小姑娘的心。

  愛麗兒也看到了海巫的堅決,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之前衝動之下的決定現在也有些動搖。

  阿蘿看得出愛麗兒有猶豫,本以為很快倆人就能離開沼澤,然後就此與原劇情分道揚鑣。結果不知道海巫突然抽了什麼瘋,好像就是看不慣阿蘿開心似的,竟然改了口風道: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不近人情。這樣吧,我一直想研究出擁有靈智的物品,只要你把這面魔鏡留在我這裡幾天,我就和你做這個交易。」

  「你要對阿蘿做什麼?你不會要傷害她吧?」愛麗兒有些緊張地抱住了鏡子,開始有些後悔來找海巫了。

  海巫:「別緊張,我只是留下她觀察觀察,不會對她動手的。要是我真想動手,現在她已經被我搶回來了!」

  阿蘿有注意到,海巫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語氣明顯重了不少,好像是在壓抑什麼怒火一樣。這讓她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沒見過海巫,這位老婆婆怎麼一副對她勢在必得的樣子。她魔鏡的名聲應該沒傳得這麼遠吧?

  愛麗兒是個很容易被說服又很心軟的女孩兒,阿蘿之前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後來她又發現,在王子這件事上愛麗兒卻保持著高度的堅定。

  能用自己的聲音去做交換,然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劍上,這樣的情感阿蘿以前不明白,現在也不明白。但阿蘿知道,愛麗兒是真的愛著那位王子。

  明白朋友內心的糾結,阿蘿選擇了自己開口同意海巫的交易。反正一切終究要發生,能保住愛麗兒的聲音也算不錯不是嗎?阿蘿在心裡自嘲。

  「看到這瓶魔藥了嗎?」海巫將一瓶顏色怪異的藥水拿在手上,有些鄭重地說著,「當你游到陸地上後喝下它,那麼你就將得到人類的雙腿。但我必須告訴你,你新生的腿非常脆弱,所以你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如同在刀尖上起舞一般的痛苦。最後,當你選擇放棄魚尾的時候,大海就不再會接納你了……」

  眼神裡一直都只有堅定的愛麗兒,第一次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她或許從未想過自己再也無法回到大海這種可能。她下意識地想去撫摸胸前的鏡子,然而此刻阿蘿已經在海巫的手裡了。

  慌亂只是一瞬,阿蘿也不知道愛麗兒到底想起了什麼,很快她又變得堅毅起來。

  「親愛的阿蘿,相信我,很快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拋棄你的!」從海巫手裡接過藥水後,愛麗兒緊緊地盯著阿蘿像是在表決心一般地說了這番話。

  語畢,就轉身飛快地游走了。

  那抹靚麗的藍綠色身影,迅速沒入了那篇阻隔了外界的黑暗之中。美麗的小人魚,自此要迎來終結的樂章。

  阿蘿沉默著看向愛麗兒消失的地方,她剛剛沒有回應愛麗兒的話,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小人魚解釋,不出意外她們應該見不到面了。因為愛麗兒無法再回到海底,更不可能來到沼澤找回她了。

  「唉~」阿蘿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那條小魚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值得你念念不忘的?」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阿蘿身後傳來,語氣裡濃濃的嘲諷意味讓人聽了感覺有醋壇子被打翻,「呵,才認識了幾天你們關系就這麼好了,好到連自己失蹤的同盟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這,這是蘭斯的聲音?!

  因為是在海底的緣故,阿蘿頗為艱難地轉過了身,然而一轉過身出現在面前的,居然是穿著黑色巫師袍的德黑蘭國王!

  那家伙不是被女王囚禁了嗎?怎麼金色的短發也變成銀色長發了?童話世界還有染發劑這種東西的嗎?

  一時間,阿蘿以為自己還在夢裡沒有清醒過來。

  不過很快,她看見了對方隱藏在寬大黑袍下的修長身形,更是注意到了那張遠比在國王身上更加和諧耀眼的面容,以及那張臉上令她無比熟悉的表情……

  「呃,蘭斯?」阿蘿小心翼翼地叫了對方一聲。

  「呵!」果不其然,銀發的俊美男子掀起嘴角發出極具嘲諷意味的一聲冷笑。

  這讓阿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回應,瞬間讓她肯定了對面這人的身份。

  兜兜轉轉,這散伙的打算還是沒成功。

  阿蘿清了清嗓子,裝作很鎮定的樣子:「那個,原來國王的臉是偷的你的呀。我就說嘛,就國王那個身材氣質,哪裡配得上這樣一張令萬物都黯然失色的臉呢?果然只有蘭斯你,才配擁有這樣的顏值。」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看見蘭斯就莫名心虛的阿蘿一直在找話題和對方聊,但變了模樣和性別的同盟就只用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盯著她,不說話也沒有表情。直盯得阿蘿越來越心虛,最後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阿蘿沒有辦法,只好破罐子破摔:「是,我找到新朋友了,所以怎麼了?要散伙嗎?」

  其實阿蘿之前就隱約感覺蘭斯的占有欲有些強,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阿蘿經常看見若是有侍女不經允許碰過他喜歡的東西,那麼那樣東西他就再也不會碰了。

  一開始阿蘿還以為這人是有潔癖,後來卻發現這家伙跑去後花園挖坑種花的時候,那架勢簡直就像是要去泥巴地裡滾一圈兒。

  再到後面,如果阿蘿和別說話時沒有注意到他,或者在他忙別的事兒時和侍女們說說笑笑。那麼那個和她聊的最開心的侍女,很快就會被禁止踏足王后的寢宮,更不被允許靠近魔鏡十米之內。

  注意到這些之前,阿蘿時不時還會提一句想幫那個給她做清潔的侍女加工資,即便被蘭斯拒絕也不怎麼在意。

  當注意到這些之後,阿蘿是再也沒有提過一句了。

  阿蘿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照顧自己,自由散漫慣了。所以她對於蘭斯這種人其實是不適應的,這也是她想要和蘭斯分開的一部分原因。

  不過此時此刻,她說完那些話之後,卻感覺自己像個喜新厭舊的渣男。而站在自己面前的蘭斯,就如同被出軌老公傷害的原配。

  「不,不是,那個,我是想說愛麗兒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盟友嘛!」看著蘭斯越來越黑的臉,阿蘿有些後悔剛剛說的話。

  但是補救的話聽起來更怪了,簡直渣男本渣啊!

  阿蘿放棄了,她覺得自己可能不適合說話。還是躺平任嘲吧。

  出乎意料的,蘭斯沒有生氣,也沒有對她冷嘲熱諷,只是語氣平平淡淡地說了句不平淡的話:「我覺得你可能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只是想收你做小弟來著。」

  蘭斯:還盟友?你在想屁吃!

  作者有話要說:

  蘭·司機師傅·斯:我覺得你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定位啊!

  阿·鑰匙師傅·蘿:我是配鑰匙的,請問您配嗎?


第15章 人魚的魔鏡

  這是愛麗兒離開海底的第二天,天氣不清楚,心情不大好。

  阿蘿幫著蘭斯把藥材處理干淨以後,就連在鏡子裡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也是今天她才發現,用魔法來控制物體居然需要消耗這麼大的精神力。

  她一面小小的鏡子正趴在一個漂亮的白色貝殼上,除了哀嘆自己終究還是成為他人小弟的命運,就是思念僅僅才一天沒見過的愛麗兒。

  其實一開始阿蘿是不同意當什麼小弟的,但是蘭斯卻說他交給阿蘿的魔法手冊,是專門寫給自己小弟的,如果阿蘿不同意,那就要把手冊交出去,並且會被收回所學的魔法,再度回歸當初只能動嘴的狀態。

  於是阿蘿屈服了,甚至還產生了「有這麼個老大也不錯」的想法。

  不過,有一件事引起了阿蘿的注意:「那句『你可能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定位』,還有『小弟』這種話,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啊?」

  這些語句實在是太過網絡化了,幾乎都是阿蘿在穿越之前經常能在網上看到的。突然從一個童話世界的巫師嘴裡聽說,阿蘿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一開始聽到的時候,還有懷疑過蘭斯的來歷,但是除了這幾句明顯與時代不符的話,蘭斯其他的行為都很正常。所以阿蘿開始思考,蘭斯是否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而這個「別人」會不會,就是她的老鄉?

  轉換了身份,以及是老大的蘭斯怎麼可能輕易就告訴阿蘿,只說看她表現,會有機會遇見的。

  沒有辦法,阿蘿只能暫時打消了念頭,然後在蘭斯的吩咐下開始了使用魔法控制物品的工作。

  當人們開始忙碌的時候,外界的一切都無法對他們進行干擾。但只要他們一停下來,曾經腦子裡那些看似不重要的記憶,就會無數次地在腦海裡重復。

  在腦袋裡不知道第多少次閃過王子睜開眼睛的模樣後,阿蘿終於坐不住了。她無數次地催眠自己,認為都是因為她對王子懷有偏見,才會覺得當時王子是清醒的。但是經過反復思考後,阿蘿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她想去陸地看看,想知道愛麗兒如今到底怎麼樣了。

  阿蘿去找了蘭斯,此時的他脫下了那件黑色的袍子,那像極了雕刻家手下藝術品的身形與外貌就展現在阿蘿面前,尤其是洞裡被照得亮如白晝,阿蘿一下子就被這人的美貌給衝擊到了。

  難怪德黑蘭的國王能憑借一張臉,從外鄉人成為女王的丈夫。這殺傷力著實大了些。

  不過自制力還不錯的阿蘿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直接和蘭斯挑明了來意:「蘭斯,我想要到陸地上去看看愛麗兒的情況,我覺得她喜歡的那個王子有問題。」

  蘭斯深邃狹長的琥珀色眼睛依舊專注於面前的藥劑,似乎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阿蘿:「那蠢貨喜歡的人有問題,你去了又能怎麼樣?她們這些家伙,不吃到苦頭是不會回頭的,你去了只會生氣而已。」

  「可是愛麗兒畢竟是我朋友,我還是看過才能安心。再說了,那個王子就是當初讓人放箭襲擊我們的人,你難道不想報復他嗎?」阿蘿可是記得,蘭斯是個有仇必報絕不晚點的人。之前國王不過用了他的臉,他都設計了人家那麼久,這次王子拿箭射他,蘭斯還不得要了對方半條命啊!

  「我當然不會放過那個王子。」蘭斯終於抬頭看了阿蘿一眼,「上次他自己找死在船上辦生日宴,我故意弄出了大浪只把他拍進了海裡。本以為他一個人類墜海,就算不死也會掉半條命,沒想到居然被某個不開眼的給救了。」

  這,該不會是幾天前的那場風暴吧?所以蘭斯這次不僅是反派角色,還兼任了男女主相遇的月老?!

  不開眼的阿蘿一時間心情復雜,只能傻笑幾聲回應。第一次的外出請求就此宣告失敗。

  沒多久,外面來了個客人,阿蘿大老遠就聽見那位不知身份種族的客人在大聲嚷嚷,似乎是想要從蘭斯這裡購買一種能破除魔咒,改變形態的藥水。

  一開始阿蘿去了制藥間——也就是一個小小的石洞,結果發現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在吵架。於是她忍不住趴在制藥間門口看了看,發現是一只會說話的青蛙在和重新披上黑袍的蘭斯談判。

  不過比較有意思的是,那青蛙的頭上戴著一頂小小的金色王冠。它的一只前爪抓著一個灰色的袋子,似乎是用來和蘭斯交易的財寶。

  青蛙一心求藥,看起來挺誠懇的,但是蘭斯說什麼都不願意賣給人家。要是他不想賣,其實完全可以說自己沒有那樣的藥水,把它打發走就是了。誰知道這家伙性格太惡劣,開口就是:

  「這種藥水我有,還有很多。但我就是不賣給你。」

  阿蘿親眼看見小青蛙水汪汪的大眼從激動的圓睜,到失望的垂下。而蘭斯那個狗東西還在不停打擊人家,就差把幸災樂禍寫在臉上了。

  小青蛙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勢力,連句狠話都不敢說,就失落地離開了。估計是知道蘭斯實力莫測,不敢招惹。

  「所以,您為什麼不肯賣魔藥給它呢?那只青蛙也沒得罪過你吧?」阿蘿問道。

  蘭斯:「你知道他問我買什麼魔藥嗎?」

  「知道啊,破除魔咒、改變外形。」

  蘭斯又問:「那你知道他之前是什麼形態嗎?」

  「它不是青蛙嗎?難道是人魚?」

  蘭斯笑了:「是人類的王子。」

  阿蘿沉默了很久,才忍不住道:「那麼把他變成青蛙的魔咒,也是你下的?」

  某位小氣巫師微笑著點頭。

  得了,阿蘿這次知道蘭斯為什麼能在童話世界比各個故事的男女主角混得都好了,畢竟人家只是一個故事的主人公,而他可是多個故事的反派啊!

  單是阿蘿現在知道的,已經有三個童話故事被蘭斯禍害了,在她沒看到的地方不曉得還有多少位公主和王子,因為蘭斯而無法HE呢!

  這下子阿蘿是徹底沒了要散伙的心思了,在這個童話大混戰的世界裡,大概只有跟在蘭斯身邊當狗腿子才是最安全的。

  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天裡,阿蘿是再也不敢提外出的事情了。她現在覺得蘭斯之前對自己實在是太寬容了,所以才讓她起了要和一位大佬分道揚鑣的心思。

  阿蘿開始乖乖地按照蘭斯的安排活動,每天除了整理藥材,就是修煉魔力,乖巧聽話的就像個只能機器人。

  每每被叫到蘭斯跟前說事兒的時候,她那恭敬諂媚的態度都會讓從未知曉過寒冷是何感覺的蘭斯,狠狠地打上幾個冷顫。

  終於,在第三天的下午,蘭斯實在是受不了了。當阿蘿處理完今天的藥材准備開始修行的時候,蘭斯叫住了她。

  「准備准備吧,我們上去看那條人魚。」

  阿蘿有些驚訝:「您怎麼突然想去看愛麗兒了?不是說還有很多魔藥需要制作嗎?」

  「你就裝,接著裝!」

  阿蘿不說話還好,此話一出蘭斯就像被點燃的炮仗一樣炸了。他狠狠地將一份珍貴藥材摔在了地上,有些發紅的眼尾死死地盯著她,像是透過了鏡子在看一個虛偽又邪惡的靈魂。

  「這幾天裡,你一直陰陽怪氣,還說那些話來惡心我,不就是想去看那條蠢魚嗎?」看起來,蘭斯是有些氣狠了,「我們這還是簽了契約的,要是沒簽契約你是不是早就找機會逃跑了?」

  阿蘿:啊,之前是有過這麼個想法。

  「呵,我就知道。」大概這就是巫師的力量吧,阿蘿明明只是沉默,蘭斯卻很快就清楚了她內心的想法。

  後面阿蘿也想解釋來著,畢竟這是自己未來的老板,要是把人哄好了自己或許能早點兒脫離鏡子重新變成人也說不定。只可惜難纏如蘭斯,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怎麼也拉不回來。不然像阿蘿這種天天惹他生氣的小弟,估計早就被拋棄了。

  於是乎,被大佬深深誤會了的阿蘿,就跟著怒氣衝衝的蘭斯,一路來到了海岸。

  綿延的海岸線將陸地和海洋分割開來,王子所在的城堡就在不遠處高高的山崖上,厚厚的城牆看起來防御力量非常不錯。

  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夕陽近在眼前,灑下的余暉也染紅了白色的城堡。

  這是阿蘿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真真切切地看見城堡,之前在德黑蘭她一直在王宮內部活動,還沒有機會欣賞這種專門為王公貴族所建造的美麗建築物。所以此刻展現在她眼前的畫面,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可惜這震撼只持續了兩秒,畢竟蘭斯還在她身邊。

  「這次我就讓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朋友在和你分開之後,早就把你忘光了,正開心地和王子一起享受呢!」不知道又從哪裡掏出來一套披風,蘭斯將自己和他胸前的阿蘿一起蓋得嚴嚴實實。

  披風大概又是蘭斯制作的魔法產品,他們靠著這間披風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城堡。還混跡在一群八卦的侍女中間,探聽到了愛麗兒的住處——侍女們對於愛麗兒的稱呼是「那個被王子帶回來不知道身份的美麗姑娘」。

  聰明如蘭斯,自然很輕松就找到了愛麗兒的房間。她的房門緊鎖著,門外是城堡裡的侍女在喊她去餐廳吃飯。

  愛麗兒拒絕了她,侍女看勸不動這位客人,只好低著頭離開了。

  看到這些阿蘿已經隱隱感到有些不對了,但蘭斯大概余怒未消,依舊在阿蘿耳邊說著「人魚一定開心地把你忘光了」的話。

  然而下一秒,穿門而入的兩人迎來的,是滿地圓潤的珍珠,以及小美人魚嚶嚶的哭泣聲。

  阿蘿:說好的開心呢?

  蘭斯:這個珍珠是什麼情況?我的魔藥變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排個雷,我有點想黑《海的女兒》的王子,你們一定要原諒我,我忍不住~


第16章 人魚的魔鏡

  阿蘿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一邊安慰一個漂亮的姑娘,一邊用手帕接住她眼眶落下來的珍珠。

  當然,那個手帕是她用魔法操控著的。

  「所以,王子現在知道救了他的人是你,但是還得去和那位凱瑟琳公主結婚?」聽完愛麗兒的哭訴,阿蘿感覺這比不聽之前更難懂了。

  沒有失去聲音的小美人魚,在得知王子是因為救命之恩才會喜歡上凱瑟琳公主之後,衝動之下就將自己才是挽救王子生命之人的事情說了出去。最後不僅沒有得到王子的愛意,反而被王子糊弄的暴露了自己人魚的身份。

  對此,阿蘿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在她看過的故事裡,劇情根本不是這樣的。如今或許是因為她和蘭斯的攪和,導致劇情一度跑偏到掰不回正軌。

  而且明明沒有眼淚的人魚,現在變成人後流下的眼淚都變成了珍珠。這簡直不單單是劇情跑偏了,這連人設都跑偏了。

  「親愛的阿蘿,他告訴我他是愛我的,但是他無法同我結婚。為什麼我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那個凱瑟琳公主一開始還踹了他,她明明不愛他不是嗎?」身為人魚的愛麗兒,並不明白對於人類而言,有時候愛情並不重要。王子和公主的婚姻,有時候利益才是唯一的原因。

  等等,凱瑟琳公主?所以這次還是只有王子沒有名字嗎?!

  阿蘿有些費勁兒地拉回了自己的注意力,那張用來接珍珠的手帕早已經承受不住壓力掉下來了,上面的珍珠灑落了一地。

  「既然這樣,要不我們離開吧,反正王子已經決定和其他人結婚了,再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阿蘿趁機攛掇道。

  這個時候,愛麗兒終於停止了哭泣,她衝著阿蘿搖搖頭,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雖然王子不會和我結婚,但是那個凱瑟琳公主奇奇怪怪的,我覺得她會對王子不利。」

  阿蘿簡直無語,這王子明擺著就是要讓小人魚當備胎了,小丫頭不想著趕快走,居然還擔心起人家的安全來了。她也不想想人家一位王子,需要她一個「孤苦無依的普通女孩子」去保護嗎?

  勸說無果,最後阿蘿還是跟著蘭斯離開了愛麗兒的房間。

  大概是從小就被生存的難題困擾的緣故,阿蘿直到現在都沒有嘗試過去喜歡一個人,更不懂為什麼愛麗兒會為了不過幾面之緣的王子放棄親人和公主的身份。很多時候在阿蘿看來,活得好些比什麼都重要。

  這樣僅僅見過幾次,便能產生這麼深刻的感情嗎?阿蘿不信,她覺得這裡面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發現阿蘿從和愛麗兒見面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蘭斯有些不高興了:「陸地我也帶你來了,小人魚你也見了,她根本不會聽你的,現在你該死心了?」

  鏡子裡的阿蘿望向蘭斯:「蘭斯,你說愛麗兒真的只是因為見過王子幾面就喜歡上他了?不會是那個王子會什麼蠱惑人心的魔法吧?」

  「嗤,我怎麼知道……」

  「愛麗兒小姐今天怎麼樣了?」另一個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蘭斯的話。

  阿蘿一眼就認出來來者是愛麗兒心愛的王子,他正低頭向一位侍女詢問著什麼,朝向阿蘿的那張側臉看起來溫柔又英俊。

  還好蘭斯一出門就披上了魔法鬥篷,現在沒人能看見他們,不然的話和王子迎面撞上簡直就是要遭全國通緝的節奏啊。

  王子問完話便吩咐侍女離開了,他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徑直走去了愛麗兒的房間。

  然而阿蘿已經沒有閑心關心他會和愛麗兒之間發生些什麼了,因為她注意到當王子出現的那一刻,蘭斯的狀態明顯又不對勁了。這感覺,就像當初他看到德黑蘭國王那張臉時一樣。

  鬥篷下的蘭斯,用那雙阿蘿非常喜歡的琥珀色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王子的背影,直到人家進了房間也沒有移開。

  阿蘿沉默了許久,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次,他又用了您的什麼啊?」

  蘭斯盯人的動作終於有了變化,他嘴角微彎,笑容卻透露著危險:「親愛的小阿蘿,你沒聽出來嗎?」

  出現了!這個一看就不壞好意的笑容終於再次出現在了蘭斯臉上,記得上一次看見這個表情,還是蘭斯看見國王那張臉的時候。根據阿蘿對於蘭斯淺薄的了解,他心裡越是生氣面上就顯得越紳士文雅。

  而以目前這個情況來看,王子要倒霉是肯定的!

  但是蘭斯的話倒是提醒了阿蘿,等她回想到剛才的情景時,她突然注意到,那個王子說話的聲音簡直和蘭斯一模一樣!正是因為王子是繼蘭斯之後開口的,這兩個及其相似的聲音便沒有讓阿蘿當下就注意到。

  「但是,聲音這種東西真的有必要去偷盜別人的嗎?還有怎麼到處都能看見有人用你的臉或者聲音啊,這總不可能是巧合吧?」阿蘿覺得很奇怪,就如同這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一樣,怎麼可能有人的聲音完全相同呢?

  一開始國王的臉可能是個巧合,那麼現在王子的聲音總不可能又是巧合。所以,到底是誰把蘭斯的外貌和聲音這些變成了魔法,還給了別人呢?

  從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的阿蘿,此刻腦海裡冒出了無數種常見的陰謀橋段。其中她認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

  蘭斯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在阿蘿問完話後,他便答道:「呵,鬼知道那個該死的王子之前是不是扯鋸子的破嗓子呢。至於外貌和聲音的幕後黑手,我早就知道了。不然,我也不至於從島上出來到處找人……」

  阿蘿下意識地就以為那句「找人」是指去找罪魁禍首,蘭斯也沒有要繼續解釋的意思,所以這個誤會便這樣留下了。

  當很久以後,隨著蘭斯去到他出生的那座小島,遇見了他的父母之後,阿蘿很可能會後悔現在沒有問清楚「真凶」到底是誰。

  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原本一心想要看過了愛麗兒就早點兒回去制藥的蘭斯,現在就要在城堡裡住下了!

  「這樣,會不會有點兒不太好啊?」

  大概是這個國家真的很有錢,即便是客房也建造的金碧輝煌,一開門就能亮瞎人眼的那種。然而此刻,鋪著厚厚天鵝絨地毯、擺著各種阿蘿叫不上名字但一看就很貴的裝飾品、以及雕刻著絢麗圖紋的桌櫃,還有那個不知道鋪了多少層墊子的寬大床鋪……都是屬於蘭斯的了。

  而且因為他不喜歡金色,還自作主張把一部分金器換成了銀器。只不過閃眼睛的程度絲毫沒有減輕。

  蘭斯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把鏡子隨便找了個地方扔著,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房間的主人。

  在回答阿蘿那句稍顯不安的問話時,理直氣壯極了:「哪裡不好?這房間挺好的,就是裝修的有些艷俗,不太配得上我高雅的氣質。」

  若是一般人這麼說,阿蘿估計都要在鏡子裡把白眼翻上天。但是看著蘭斯那張臉和比例完美的身型,阿蘿居然覺得這人說得根本沒半點兒毛病。

  這一瞬間,她開始懷疑自己在鏡子裡待的太久,精神出現了問題。

  「那麼,你打算接下來怎麼做呢?」之前那箭射人的仇因為她和愛麗兒的攪和沒報成,阿蘿估計蘭斯這次肯定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王子。

  之前德黑蘭國王的事情,阿蘿全程像看戲一樣看著蘭斯輕而易舉把國王坑了,不知道他這一次會怎麼動手。

  想到這裡,阿蘿又繼續問道:「你之前說報復別人最好的手段,就是在那個人即將獲得自己最渴望事物的時候,失去一切。那麼王子最渴望的東西是什麼呢?」

  阿蘿記得在原故事裡,王子似乎是這個國家國王唯一的孩子,那麼繼承王位是理所應當的,所以大概率王位不是他最渴望的。從目前阿蘿知道的線索來看,最讓人奇怪的是王子不知道從哪裡獲得了和蘭斯一樣的聲音,他不可能平白無故把自己的聲音變成別人的,除非蘭斯的聲音對他更有利。就像當初國王用蘭斯的臉,去獲得女王芳心一樣。

  「我暫時也沒想出來,畢竟我也是今天才突然發現這件事的。等會兒我會出去探查一下,你就自己乖乖待在房間裡。」蘭斯干脆地宣布了接下來的行動,一點兒不給阿蘿跟著去的機會。

  還好阿蘿也不在意,只是提議道:「反正馬上就要天黑了,你再晚點兒去不好嗎?晚上更安全啊。」

  貌美的巫師用眼神拒絕了阿蘿的提議,並示意她不要多嘴。

  得了,人家都這麼說了,阿蘿也只好乖乖閉嘴了。

  等蘭斯拿著鬥篷消失在房間之後,阿蘿就一點兒一點兒挪到了那張大床上。雖然鏡子根本感受不到大床的舒適,但沒關系,阿蘿可以想像。

  作者有話要說:

  鳥家男主,被模仿的男主


第17章 人魚的魔鏡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一覺醒來床邊站了位極品大美人的經歷。當這位大美人穿著精致的宮廷長裙,梳著花裡胡哨的發型,還冷眼看著你的時候,你會是什麼心情?

  反正阿蘿有這樣的經歷,並且正在經歷。只是,此時此刻她不僅尷尬,還有些害怕。

  「凱瑟琳公主,這面鏡子我們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我們……」面帶不悅的高傲女子身後,是低著頭幾乎快要哭出來的侍女。她著急地想要為自己開脫,卻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被稱作凱瑟琳的女子揚了揚手裡的扇子,示意侍女閉嘴。她深邃的湖藍色眼睛在鏡子上打量了一會兒,才輕蔑地道:「我知道這玩意兒哪兒來的,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怪罪。」

  阿蘿:?!我剛剛是被罵了?

  侍女們如釋重負,在凱瑟琳的吩咐下迅速地退出了房間,那逃命的樣子就好像房間裡的美麗女子是個會吃人的惡魔一樣。

  「你就是那個死丫頭說的,最好的鏡子朋友?」等到房間裡終於沒有人了,凱瑟琳就陰陽怪氣的說了這麼句話。尤其是「最好的」三個字,被女子說得就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

  阿蘿確定自己和這位凱瑟琳公主僅是遠遠地見過一眼,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她卻從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了對自己濃濃的惡意。

  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阿蘿也不敢輕易搭話,只盼望著離開去打探消息的蘭斯能夠早點兒回來。

  但是凱瑟琳卻不會因為她不說話就放過她。

  年輕的公主直勾勾地望著床上的鏡子,那鏡子看起來普普通通,如果是其他人或許只會把它丟出去,然而凱瑟琳卻知道,這面鏡子就是愛麗兒每天都掛在嘴邊的「會說話的鏡子朋友」。

  這個城堡裡的人包括王子,都以為這些只是愛麗兒的幻想。唯一相信小人魚的,卻是被她討厭的那位異國公主。

  「你以為自己不說話,我就會放過你嗎?」凱瑟琳拖了個椅子過來坐在床邊,一直盯著阿蘿的目光像針一樣不停地扎在阿蘿身上,「你也是厲害,居然敢跑來這種地方找那個丫頭。你也不怕被這裡的人發現了,以後再也逃不掉嗎?」

  雖然不清楚愛麗兒是怎麼和凱瑟琳說到自己的,但是從她的話來看,這位公主已經知道自己會說話,還同愛麗兒是好友了。阿蘿覺得既然這樣,再裝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只好開口道:

  「為什麼我會逃不掉呢?我只是一面鏡子,並不值得人注意。」

  凱瑟琳冷笑了一聲:「因為你會說話啊,就憑這一點,那對父子就不會放過你。」

  這位一國公主其實也是很奇怪的,從她第一次見王子就給了人家一腳就可以看出來,她的劇情也許也和原本的故事不一樣。

  在現在近距離接觸以後,阿蘿更是感到奇怪。

  凱瑟琳的個子很高,據她粗略的打量恐怕比今天傍晚見到的王子還要高一點。凱瑟琳的聲音很好聽,卻不是那種女性的好聽。她的聲音似乎介於女子的嬌婉和男子的低沉之間,帶著一種少年的清亮。

  阿蘿想,如果不是因為凱瑟琳沒有喉結,舉止也十分自然地透露出一種女孩子的溫婉,或許她會認為這又是一個女裝大佬。

  除此之外凱瑟琳的那些話也讓阿蘿起了疑心,她口中的「那對父子」阿蘿覺得應該就是指這個國家的王子和國王。那麼為何凱瑟琳會對自己的未婚夫如此反感,還認為王子他們一旦發現會說話的鏡子,就會有不好的舉動呢?

  「這是你的房間嗎?抱歉,我只是覺得這裡很漂亮,想來休息一下。我會很快離開的。」沒有再往下想,阿蘿此刻只想找個借口趕快開溜。

  雖然凱瑟琳的話像是在提點她些什麼,但阿蘿依舊沒有把蘭斯暴露出來。看天色現在大概已經很晚了,凱瑟琳的打扮估計是剛剛從宴會上下來。阿蘿不清楚為什麼蘭斯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不過她想蘭斯那麼聰明,應該會注意到房間裡有其他人,然後去愛麗兒那邊找她。

  沒錯,阿蘿已經決定悄悄溜去愛麗兒房間了。

  凱瑟琳聽懂了阿蘿話裡的意思,第一反應居然是皺著眉問:「你是公鏡子還是母鏡子?」

  阿蘿:「啥?」

  凱瑟琳不耐煩地又問道:「你沒懂嗎?那我換個問法,你是雌鏡子還是雄鏡子?」

  阿蘿:……我不是鏡子。

  「你問這個干嘛?」這位公主的思維節奏,阿蘿實在是跟不上。

  「你不是鏡子修成的精靈嗎?鏡子沒有性別,那精靈總該有吧?你不是要去那個丫頭那裡嘛,如果你是雌性還好,如果是雄性還敢和一位姑娘一起住,這實在太亂來了!」凱瑟琳看著阿蘿,就像是要透過那層鏡面看見阿蘿的性別一樣。

  聽完這話,阿蘿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也好,這裡的人自動腦補了個身份給她,也免得她的秘密被人發現。

  於是阿蘿乖乖地告訴了凱瑟琳自己是位雌性,這點從她的聲音就可以明顯聽出來。

  但凱瑟琳卻不這樣認為,還略帶嘲諷地說了句:「聲音怎麼算得了數,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可以偽裝的。」

  阿蘿總覺得凱瑟琳話裡有話,但是沒等她多想,公主便叫來了一位侍女,讓她把阿蘿送回愛麗兒那邊去。

  侍女們似乎很怕凱瑟琳的樣子,聽了她吩咐就趕忙退出了房間。然後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便手捧著鏡子直接去找愛麗兒了。

  再次見到阿蘿的愛麗兒分外地開心,連那位送阿蘿來的侍女是凱瑟琳那邊的人都不在意了。可機敏的阿蘿卻看見,當愛麗兒聽見那侍女說到「凱瑟琳公主」幾個字時,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親愛的阿蘿,你怎麼會在凱瑟琳那邊啊?」前腳笑著送走了侍女,愛麗兒後腳便猛地關上了門緊張地問道。

  阿蘿看見愛麗兒的模樣也很奇怪,但她還是先回答了愛麗兒的問題:「蘭斯有些事情要辦,讓我隨便找個房間等他。沒想到我找到的是凱瑟琳公主的房間,那個公主似乎還認識我,就讓人把我送到你這裡來了。」

  「原來是這樣。」愛麗兒松了口氣,但很快又十分愧疚的樣子,「都是我不好,之前王子問我還有沒有什麼家人朋友在,我說我還有一面鏡子朋友。有位貴族女孩兒嘲笑我拿鏡子當朋友,我一氣之下就把你會說話的事情講出來了。」

  「本來沒有人相信我的,我還挺開心。誰知道那個凱瑟琳居然相信了,還跑來問我關於你的事。不過我一句都沒有告訴她,真的!」

  小美人魚在自己面前可憐兮兮地道歉討饒,阿蘿也實在硬不下心和她發脾氣。大概是早就明白了愛麗兒的性格,阿蘿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備。

  從小在海底長大的愛麗兒,因為是人魚公主所以大概還沒有受到過什麼委屈。人魚們也不是喜歡耍心機的性子,可能生氣了也是狠狠甩給對方一尾巴。愛麗兒之前更是沒有了解過人類情感的復雜,如今能意識到有些話是不該說的,估計也是在這裡吃了些虧才學會的。

  想到這裡,阿蘿就更不忍心再怪她了。但是心軟是一回事,該教的還是要教。

  作為一個在孤兒院裡混的風生水起的人,阿蘿拉著毫無睡意的愛麗兒教給了她一些小技巧。當然,教的最多的是懟人的技巧。

  「可是,這些懟人的話我自己都聽不懂,她們估計也不會懂吧?」畢竟是童話世界的原住民,愛麗兒根本不清楚阿蘿說的「垃圾桶」「酸菜魚」什麼的是什麼意思。

  對此阿蘿也有考慮過,她繼續道:「沒事,如果她們不懂你還可以這樣說……」

  阿蘿在城堡裡的第一個夜晚就這樣度過了,這期間她和愛麗兒聊的很開心,只是蘭斯一直沒有消息罷了。

  第二天一早,王子就派來侍女說晚一點有幾位貴女要來城堡做客,到時候可能會邀請凱瑟琳公主和愛麗兒一起,讓愛麗兒准備准備。

  經過了昨晚阿蘿一整夜的指導,愛麗兒自覺已經脫胎換骨,正想來一場實戰,和那些成天針對她的貴女們大戰一場。於是她欣然答應了貴女們的邀請,還說自己一定會准時到場。

  只不過,等侍女離開後她又有了別的顧慮:「阿蘿,那位海巫大人的魔藥真的會有用嗎?你都不知道,之前被那些女孩兒氣哭了,我都得躲著人哭,可慘了。」

  昨天一見到愛麗兒,發現她的眼淚都變成了珍珠後,深怕會砸了自己招牌的蘭斯趕緊對這樣的狀況進行了調查。發現是因為魔藥有點兒過期了,導致有些副作用發生。

  為了彌補愛麗兒,蘭斯還特調了新的魔藥,愛麗兒不僅不會再哭出珍珠,而且以後走路也不會那麼痛苦了。

  不過也許是之前的魔藥給愛麗兒帶來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導致她現在對於蘭斯的能力產生了一點兒懷疑。

  「當然會有用,之前那個只是意外。」阿蘿別的不說,但蘭斯的能力她絕對是相信的,「再說了,這次要被氣哭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阿蘿,懟人高手!


第18章 人魚的魔鏡

  貴女們把茶話會的地點定在城堡的花園裡,那裡種著國王重金從各地搜集來的珍貴花種,在這種時節開著分外好看。

  這次來的一共有三位貴女,其中最貌美是伯爵家的千金,其余兩位雖然也是貴族女子,但相比擁有實權深受國王看重的伯爵,終究還是差了一點兒。

  因此早就得到家裡吩咐的藍衣貴女和粉衣貴女,都心照不宣地奉承著性格驕縱的紅衣貴女,也就是那位伯爵家的千金。

  紅衣貴女的性格就如同她衣服的顏色一般,風風火火一點就炸。她從前就愛慕王子,一直以為自己會是未來的王妃。沒想到王子前腳和救了他的異國公主訂婚,後腳又讓一個不知來歷的孤女住進城堡。紅衣貴女想想都要氣炸了。

  不過經過幾天的相處,紅衣貴女也知曉了那個名為愛麗兒的孤女蠢笨可笑,根本構不成威脅。所以她今天不怎麼想再針對愛麗兒了,她把目光放到了剛剛住進城堡的凱瑟琳公主身上。

  「聽說,那個凱瑟琳公主長得可好看了。」粉衣貴女啃了一口糕點說道。

  藍衣貴女立刻便發現了紅衣貴女黑了一層的臉,便賠笑道:「凱瑟琳公主長得再好看,也不可能比我們安娜更好看了!」

  「可是。」粉衣貴女又皺起眉頭,「聽說,凱瑟琳公主,個子很高。」

  這下藍衣貴女看都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從名為安娜的紅衣貴女那裡傳來的低氣壓。在帝都誰都知道,貴女安娜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提起她的身高。

  要知道,在女孩子人均都能一米六八左右的帝都,一米五的身高簡直就是她的禁區,誰提誰倒霉的那種。

  藍衣貴女顧不得什麼淑女形像,抓起一塊兒點心直接就塞進了粉衣貴女的嘴裡,只求她別再多說了。

  貴女安娜其實也想當場就發脾氣的,只是說這些不中聽話的是她的小跟班。安娜從來覺得自己這個跟班傻乎乎的,所以被她踩到自己的雷,也不好真的生氣。

  看著粉衣貴女一臉滿足啃糕點的樣子,安娜下定決心等會兒一定要把惡氣都出在那個凱瑟琳公主身上。她還不信了,一個遠離故土沒什麼背景的公主,還能把她怎麼著不成。這次,就先放個那個小孤女好了。

  然而貴女安娜卻不知道,她想要放過的人,此刻正像個蓄滿了攻擊值,要給她放個大招的武士一樣朝她而來。

  雖然愛麗兒正帶著阿蘿全副武裝匆匆而來,但還是比不過凱瑟琳的房間距離花園更近。

  所以當愛麗兒穿著那條,和阿蘿翻遍了衣櫃才選出來的宮廷長裙時,凱瑟琳已經和那三位貴女坐在一起「相談甚歡」了。

  同以往愛麗兒一出現就遭受貴女們白眼攻勢的情況不同,今天的安娜貴女一看見愛麗兒,便熱情地招呼她過來坐下,還特意吩咐侍女為她准備了糕點。

  這下子就打亂了愛麗兒的計劃了,她不知所措地被安娜拉著坐下,旁邊還是被她敵視的凱瑟琳。愛麗兒忍不住地想,這恐怕就是安娜她們想出來針對她的新策略。

  再偏頭看了一眼坐的端正筆直,正在品嘗紅茶的凱瑟琳,難不成這家伙也被她們收買了?

  愛麗兒頓時便沒了一開始的氣勢,開始後悔應允了這次的邀請。

  察覺到了愛麗兒的退縮,阿蘿趕忙從鏡子空間的角落裡翻出了蘭斯給的那本魔法大全,翻了好久才找到之前看過的那個可以用來小範圍傳音的魔法。

  在失敗了十幾次後,終於和愛麗兒通上話了:「愛麗兒,愛麗兒?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在用魔法和你交流,你只需要在心裡悄悄回答我就好。」

  愛麗兒面上聽了阿蘿的話,看起來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經被一連串的「啊啊啊」給刷屏了。

  「親愛的阿蘿,我現在該怎麼辦啊?她們四個好像已經結盟了,我覺得我一個人說不過她們四個啊!」

  說實話,在一開始發現那位紅衣貴女的表現和愛麗兒講的完全不一樣時,阿蘿也感到有些棘手。

  畢竟按照愛麗兒的描述,她對於紅衣貴女的分析是:年輕貌美,驕縱壞脾氣,為人高傲朋友可能不多,愛針對人但手段好像不怎麼高。現在看來,她簡直像個高段位的宮鬥能手!

  阿蘿還從來沒試過和這樣高段位的人交手,一時間興致高昂。

  「別怕,我在你旁邊呢。你就放心大膽地在這兒吃吃東西,喝喝紅茶,她們要是搞事情我們就聯手懟回去!」愛麗兒目前短時間內估計不會離開這裡,與其一次又一次地退縮忍讓,不如就趁今天解決。

  小人魚很輕易就被阿蘿說服了,她再度打起精神來,氣定神閑地端起一杯紅茶。還沒等把這種在她看來味道十足奇怪的水送入口中,那三位貴女就對凱瑟琳發起了進攻。

  先是藍衣貴女在接收到安娜的眼神示意後,狀似不經意地道:「聽說,凱瑟琳公主殿下馬上就要同我國王子殿下訂婚了呢,不知道您對您的未婚夫了解多少呢?我們安娜和王子殿下從小一起長大,王子的喜好安娜都清楚。如果您有什麼不懂的,大可以請教她呢。」

  貴女安娜挑了挑眉:「公主殿下不清楚也正常吧,畢竟公主來了我們國家這麼久,王子也只去見過您兩次呢。」

  原本還對這四人十分忌憚的阿蘿,在鏡子裡面頓時傻了眼。這股濃濃的綠茶口吻和嘲諷味道是什麼?這哪裡是結盟,分明是結仇啊!

  阿蘿看著紅衣貴女嘴角勾起的挑釁笑容,終於明白自己對於她的分析根本沒有出錯。只是今天,這三位把矛頭對准了凱瑟琳。

  既然不是針對愛麗兒來的,阿蘿就沒那麼緊張了,開始抱著看戲的心情旁觀這場戰爭。雖然她是不清楚那個王子到底有什麼可爭的,但是能給無聊的生活添點兒樂趣的節目,她也欣然接受。

  凱瑟琳大概是見過大場面的,此時雖然聽出了這幾位貴女的意思,卻也絲毫不慌。

  她湖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貴女安娜,有些漫不經心地道:「哦,原來你是貴國王子的奶媽啊,處處照顧著他,連他每天見了什麼人,見了幾次都這麼清楚。」

  該說不愧是一國公主嗎?短短一句話就把安娜氣紅了臉,話裡話外還在職責她肆意打探王子的行蹤。

  阿蘿雖然不知道在西方世界,安娜這樣的行為對於王室而言算不算大罪過,但是如果傳到王子的耳朵裡肯定也不會對安娜有什麼好印像了,脾氣再大點兒的估計都不會想再見到她。

  真是厲害角色啊!阿蘿在鏡子裡悄悄感嘆。

  再看一眼完全搞不懂狀況,一心品嘗甜點的愛麗兒,阿蘿想人與人魚可能就是有差別吧。

  第一局失利的安娜貴女沒有輕言放棄,很快發動了第二波攻勢。這次,她選了雖然有些傻,但很會戳人痛腳的粉衣貴女。

  「凱瑟琳公主的個子真高,恐怕比王子都要高了吧。您和我們王子站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怪怪的。」粉衣貴女上下打量了凱瑟琳一番,繼續皺著眉頭說道。

  這次聽人提到身高問題的安娜完全不難過了,她簡直想要給粉衣貴女一個大大的擁抱,凱瑟琳的身高問題簡直就是絕佳的嘲諷點嘛!

  「就是說啊,長得這麼高,估計本國都沒有什麼優秀的男士喜歡吧。所以才會來打我們王子的主意,就和某個沒錢的窮丫頭一樣……」說著說著,安娜貴女就瞥見了一直坐在一旁安靜無比的愛麗兒,然後順勢就把這個有著她最羨慕身高的女子也一起嘲諷了。

  之前愛麗兒一直沒機會開口,但她的腦海裡始終回蕩著阿蘿教她的「只要有人提到你,就要開口懟她,不管她說的什麼,一律懟回去!」,於是乎本來都想好了說辭的凱瑟琳被愛麗兒一把按回了座位上,紅發的美麗少女第一次在這種茶話會上站起身:

  「呵,你話怎麼這麼多啊?人家個子高怎麼了,個子高礙著你了,個子高吃你家飯了,個子高當著你這根蔥光合作用了?你真該謝謝你母親把你生在了貴族家,不然在窮人家都不知道該把你往哪個垃圾桶裡扔!」

  「長了張嘴就知道說些有的沒的,好像全世界就你長了嘴似的。這個說了說那個,我勸你找面鏡子看看自己吧,生在富人家還不如我這個窮人家的孩子,你家的飯是都喂給狗了嗎?不然怎麼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沒發育好啊?」

  安娜被驚呆了,她從沒想過這個小小的孤女會有直起腰來羞辱她的一天。一時間,她還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能指著愛麗兒那張令人嫉妒的臉道:「你,你……」

  「你什麼你?!」氣場全開的愛麗兒根本聽不見阿蘿拼命地在喊她的名字,一心只想把之前的怒火一次性發泄掉,「要不是看你舉起手都夠不到我的胸,我又向來不喜歡和殘疾人計較,你以為我能忍到今天才罵你啊?就你這和人鬥嘴都插不上話的樣子,還是趕快去找你父母來幫忙吧,畢竟小孩子和我們這些大人吵架總是要吃虧的~」

  最後那上揚的尾音,阿蘿昨晚教了愛麗兒一晚上。她總是做不出阿蘿想要的,那種好聽又氣人的效果。阿蘿本以為她專門為愛麗兒設計的完美懟人結局,始終是聽不到了,誰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超常發揮啊?!

  最後,阿蘿望著三位貴女氣衝衝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沉浸在打了勝仗喜悅中的愛麗兒。她終於明白,人和人魚果然是有區別的……

  而在鏡子外,幾乎沒有在人前露出過笑容的凱瑟琳公主,一步一步靠近了還在目送安娜等人的愛麗兒,她那清澈又惑人的嗓音出現在小人魚的耳邊:

  「你剛剛,是在維護我嗎?謝謝,我很喜歡……」

  愛麗兒:??!

  作者有話要說:

  警告警告,我要開始拆原著CP啦!


第19章 人魚的魔鏡

  「真是大膽,她竟然敢對一位人魚公主做出這樣的事!」

  從來溫柔可愛的人魚公主第一次如此暴跳如雷,就像一滴掉進熱油裡的水,不僅自己炸了,還崩到了身邊的人,比如阿蘿。

  阿蘿默默地運用起自己熟練了不少的控物魔法,將愛麗兒蹂/躪的亂七八糟的屋子一點一點收拾干淨。她也不去打擾正陷入激動情緒無法自拔的小人魚,只想等對方宣泄完情緒冷靜下來,再好好和她聊聊。

  「那個凱瑟琳,她竟然敢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分了!」氣呼呼的愛麗兒終於停止了禍害房間的行為,抱起阿蘿剛剛放回床上的抱枕,便又是對著阿蘿一陣控訴,「我絕對不會輕易原諒她的!」

  從沒見過愛麗兒發這麼大的脾氣,阿蘿有些奇怪:「她不過是俯身在你耳邊說了幾句話罷了,我不也經常在你耳朵邊說悄悄話嗎?」

  「這不一樣!」愛麗兒堅持道,「我們是朋友,但是她、她……她還親了我呢!」

  這下子別說愛麗兒了,就連阿蘿也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說話的語調都拔高了八個度:「你說什麼?她親了你?!」

  愛麗兒終於從阿蘿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應,但是聽到阿蘿這樣不可置信的問話,她又莫名地紅了臉,連態度也開始變得羞澀起來。

  她捏著懷裡抱枕的一角,一邊不自覺地挼搓著,一邊小聲道:「嗯,她說了謝謝我之後,就,就親了我一下。但就只有一下,真的只有一下!」

  阿蘿聽了愛麗兒的表述,再看看這孩子的模樣。她總覺得,自家漂亮單純的白菜,可能被別家黑心的白菜給盯上了。

  說實話阿蘿不是個在感情方面比較敏感的人,甚至當初高中時期有幾個男生對她有意思,她愣是半點兒戀愛信號都沒接收到。但是她就是能從那位凱瑟琳公主身上,感受到她對愛麗兒的覬覦!

  阿蘿有些慌了,她倒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阿蘿從來覺得喜歡就是喜歡,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不可捉摸的,所以對於同性之間的戀愛或是異性之間的戀愛,她從來都覺得只要是真愛那就支持。阿蘿只是有些擔心,畢竟凱瑟琳是王子的未婚妻,而愛麗兒喜歡的是王子啊!

  「愛麗兒,我想問問你,凱瑟琳公主親了你,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阿蘿盡量注意著自己的措辭,希望可以問出愛麗兒心中最真實的感受。

  小人魚默默思考了一會兒,便眨著她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道:「就是生氣,覺得那位公主太討厭了。」

  「那如果,是王子突然親你呢?」阿蘿又問。

  小人魚立刻搖頭:「不會的,王子是不會突然親我的。尊貴的王子殿下,是不會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的!」

  阿蘿:「假如呢?你可以在腦海裡幻想一下。」

  愛麗兒聞言,乖乖地閉上雙眼開始構想那個場景。好一會兒時間過去了,愛麗兒才苦著臉道:「親愛的阿蘿,我想像不出來。」

  愛麗兒委屈極了,她是真的無法想像那個場景,她甚至都無法在腦海裡勾勒出王子的模樣。明明她是那麼地深愛著王子,甚至願意為了他放棄人魚的身份,忍受痛苦換來雙腿,但卻不知道為何,她竟然連王子的模樣都無法記起。

  一定是我好幾天沒有見過王子的原因,一定是!小人魚在心裡默默念叨著。

  比愛麗兒更憂愁的是阿蘿。

  聽完愛麗兒那番話,阿蘿的擔憂簡直要溢出鏡子了。看愛麗兒一開始的樣子,根本就不全是對凱瑟琳親了她的生氣,那明明還帶有幾分嬌羞啊!

  她原本以為愛麗兒可能就是天生比較害羞,想看看若是王子親吻她會有什麼反應,結果這個家伙連人家親她的模樣都腦補不出來。她這真的是喜歡王子嗎?!

  阿蘿思考了許久,終於還是開口問道:「愛麗兒,我可不可以知道一下,你是怎麼喜歡上王子的啊?」

  小美人魚本來還在責怪自己想不起心上人的模樣,但是阿蘿的問題問出以後她立刻就有了精神。

  她笑著向阿蘿講述起了這份心動的起源,就像一個孩子在炫耀自己最珍貴的寶藏:「我和王子很早之前就遇見了,很早很早,比遇見阿蘿還要早很多年呢!」

  「我那個時候年紀小,老是聽一些年長的人魚說起海面上的事。我的姐姐們有幾個滿了十五歲,她們都被允許去了海面,我也很想跟著一起去看看她們說的夕陽,但是祖母不允許。只不過,我還是悄悄溜上去了。」

  「那個時候的海面不像人魚們說的那樣有風浪和夕陽,也許是我去錯了地方吧,反正我一冒頭就一大塊兒的礁石和大大的屋子,根本看不到什麼特別的。我本來還很難過,畢竟我能出來的機會不多。就是這個時候,王子出現了。」

  「他的眼睛和我顏色不一樣,黑黑的就像漂亮的小石頭。他的聲音特別好聽,他趴在礁石上和我說話的時候,我恨不得能離他更近一些,聽得更清楚些。」

  阿蘿:懂了,這孩子是個聲控。

  「他好聰明,一下子就認出我是人魚,還讓我不要亂跑,說陸地上的人類都很危險,我年紀太小被抓住的話不會有好下場的,因為對於人類來說,人魚實在是太有價值的東西了……這是我遇見了第一個人類,也是我第一次收到來自家人以外的生命給予的溫暖。雖然後來我沒有再瞧瞧溜去海面,但是我一直清清楚楚地記得王子殿下。」

  聽完了愛麗兒的解釋,阿蘿總算是對她這份深沉的愛有了些明了。但是有個地方卻引起了阿蘿的好奇:

  「你是怎麼知道,那個人是王子的呢?」

  在愛麗兒的講述中,那個男孩兒並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小人魚驕傲地揚起了頭:「我當然知道,雖然他沒有和我說他的身份,但是我聽見前面的大房子裡,有人叫他王子殿下。那個大房子就是這個城堡!」

  阿蘿又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麼,那個男孩兒的聲音,和現在王子殿下的聲音一樣嗎?」

  愛麗兒愣了愣,可能是沒有想到阿蘿會問出這個問題。不過她很快回答道:「不一樣的,是不一樣的。我之前也問過王子殿下小時候的事,他都回答上來了。他還和我說他從前生了場病,痊愈後嗓子可能有了點問題,所以聲音和以前不一樣了。不過我覺得依舊很好聽,就比小時候差了一點點。」

  愛麗兒用拇指和是指捏出一條細小的縫,以顯示那微小的差距。但即便差的只有一點點,若是被蘭斯聽見了依舊要發大脾氣的。

  唉,蘭斯?話說,他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消息了吧?

  年輕的巫師離開後許久,他的小弟才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有位失蹤的老大。

  阿蘿不認為蘭斯是事情沒辦完,或是找不到她。在阿蘿的印像裡,蘭斯有專門在鏡子上刻了追蹤的魔法陣,說是防止她以後再掉進海裡什麼的,又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跑了。

  那麼,至今沒有看見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蘭斯遇見麻煩了。

  剛剛為愛麗兒分析感情問題時的輕松一掃而空,雖然明知道自己只是在沒理由的胡亂猜測,但是阿蘿就是沒有辦法放心。就連原本從愛麗兒的講述裡,察覺到的一絲端倪,阿蘿現在也想不起來了。

  從來在阿蘿眼裡,蘭斯都是個強大而神秘的存在,似乎沒有什麼人能傷害到他。如果這次蘭斯真的是遇到麻煩,被困在什麼地方出不來,阿蘿覺得自己恐怕根本沒有能解救他的能力。

  其實,除了蘭斯和她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如果阿蘿自私一些不管這件事,那麼蘭斯要是回不來她的秘密保住了,那本魔法手冊也會是她的。就算後面蘭斯安然無恙回來了,也不過是和從前一樣,對阿蘿來說不會有任何損失。

  阿蘿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很自私的人,這次再自私一次也沒關系,反正她一開始也沒有想和蘭斯一路不是嗎?

  但,這樣的自私,真的沒關系嗎?

  「愛麗兒,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裝潢華麗的房間裡,身型高大的公主將侍女們都趕了出去,她面上十分平靜地望向身前站著的女孩兒,讓人完全看不出她內心早已被一片「啊啊啊」刷屏。

  凱瑟琳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道:「愛麗兒小姐不是不想看見我嗎,今天怎麼跑來我這裡了?」

  明明是調侃的語氣,聽在愛麗兒耳朵裡就變成了凱瑟琳在嘲諷她。原本愛麗兒也不想來的,她當時發現阿蘿聽完自己和王子小時候的故事以後狀態有些不對,愛麗兒沒敢打擾阿蘿,她以為阿蘿是在思考什麼比較重要的事情。

  結果安靜了許久之後,阿蘿卻突然拜托愛麗兒帶她去找凱瑟琳!

  凱瑟琳可是害她這幾天心情不好的罪魁禍首啊,而且愛麗兒總覺得凱瑟琳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她是真的不想去找這個古怪的公主啊!

  但是阿蘿求了她好久,還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凱瑟琳講,讓她把自己送過去就好,不用和凱瑟琳待在一間屋子裡。

  愛麗兒很在意阿蘿這個朋友,所以最終還是咬牙答應了。

  、

  好在阿蘿沒有坑她,凱瑟琳的話剛說完,阿蘿便開口把話題岔開了:

  「凱瑟琳公主殿下,不是愛麗兒要來的,是我有事來找您。」

  凱瑟琳立刻反應過來,這是愛麗兒手上的鏡子在說話。她的表情沒怎麼變,但是態度比起剛剛顯得敷衍了不少。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凱瑟琳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漫不經心地問道。

  阿蘿沒有直接回答凱瑟琳,而是先讓愛麗兒把自己擺在房間的梳妝台上,然後讓她暫時離開這個房間。等確定愛麗兒已經離開後,阿蘿才一語驚人:

  「你,喜歡愛麗兒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呵,你還知道我不見了啊,我又是多少章沒有出場了啊?!我到底還是不是這本書的男主啊?!!

  某鳥:有道理,這就換男主!

  蘭斯:……(此處省略無數髒話)


第20章 人魚的魔鏡

  凱瑟琳的表情有一瞬間是凝固的,她竟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對,只好傻愣愣地看著阿蘿。

  「你來就是想問這個?」凱瑟琳收斂了她的漫不經心,模樣比之前嚴肅了許多。

  阿蘿一開始只是猜測而已,不過看凱瑟琳現在的樣子她知道自己的猜測恐怕是對的。那麼接下來的事,她就有了說服對方的籌碼。

  「並不僅僅是這個,只是你的回答決定了我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出來。」阿蘿小心翼翼地拋出自己的誘餌,「畢竟,我們的目標都是國王父子倆不是麼?」

  如果凱瑟琳對於愛麗兒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那麼她為什麼還要答應王子的求婚呢?再聯系上當初凱瑟琳見到昏迷在岸邊的王子時,狠狠地踹了對方一腳,阿蘿猜想凱瑟琳或許早就認識王子了,而且還與王子有很深的過節。

  那麼凱瑟琳要嫁過來的原因就很明顯了,無論是報仇還是圖謀這個國家,總歸是要對王子不利的。既然這樣,那麼他們完全可以成為盟友——比蘭斯口中的盟友要真誠且和諧的那種。

  但是平白跑來結盟實在是太引人懷疑了,阿蘿需要一個對方不得不和自己成為隊友的理由。

  如果說一開始聽見對方戳破自己對愛麗兒的小心思時,凱瑟琳還有些緊張,那麼聽完阿蘿的話,大概猜出對方意思的凱瑟琳此時就安心多了。

  她知道阿蘿是有求於自己,肯定不會對愛麗兒多說些什麼。

  「什麼目標?我聽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要嫁給王子罷了。」凱瑟琳又恢復了鎮定。

  阿蘿當然清楚這位公主不是個容易拉攏的人,但是現在她沒有別的辦法,她需要冒個險看看蘭斯在不在她想的那個地方:「可是,愛麗兒也喜歡王子呢,她為了王子付出了很多,如果你真的順利嫁給王子了,她可能會死。」

  按照原故事的情節,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那麼凱瑟琳一定會和王子結婚。到時候將真心交給了王子的愛麗兒,終究逃不過變成泡沫的命運。阿蘿不清楚凱瑟琳對於愛麗兒的感情有多深,但是她想要拼一把,壓上蘭斯和愛麗兒的命運拼一把。

  「你說什麼?!」凱瑟琳公主當下什麼也顧不上了,原本中性化的聲音也因為情緒過激而顯露出一絲男生的低啞,這被阿蘿很快地捕捉到。「那個丫頭真的會為了什麼破王子去死?!」

  阿蘿壓下因為對方的聲音而產生的疑惑,順著凱瑟琳的問話繼續道:「不是為了王子去死,而是因為交付給別人的真心無法得到回應而死。如果你們結婚,愛麗兒的結局就會如此,我改變不了,你也不行。只有一個人可以,而他現在失蹤了。」

  終於說到正題了,阿蘿都佩服自己這繞圈子的能耐。

  阿蘿雖然說得模糊,但是想到某件事的凱瑟琳立刻就想明白了。她當初見到愛麗兒的時候還在奇怪,對方為何會出現在陸地,如今看來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只是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何愛麗兒會喜歡上王子那個虛偽又惡心的家伙。

  因為愛麗兒的任性生氣是一回事,保住她的命是另一回事。凱瑟琳這次倒是真誠多了,直接挑明了問:「你想讓我幫你些什麼?」

  阿蘿:「很簡單,帶我去見國王,找機會把我送到他們的藏寶室外面。」

  嘴上說著簡單,阿蘿自然知道根本一點兒都不簡單,不然她也不會冒險跑來找凱瑟琳。

  知道這個藏寶室其實挺意外的,之前為了應付幾位貴女的邀請,王子特意讓侍女們帶著愛麗兒去選了衣服。當時愛麗兒在裡面的屋子裡換衣服,而阿蘿被留在了外面。

  留下的侍女們也是喜歡八卦的人,這個時候又沒有別人在,而阿蘿不過是一面鏡子。於是侍女們便把這個城堡裡的這種奇聞軼事說了個遍(這也多虧了愛麗兒試衣服比較久),阿蘿當時閑得無聊順便也聽了一耳朵。正巧就聽見了一個關於城堡祖傳藏寶室的傳聞,據說那裡面放著這個國家王室十幾位國王留存的財寶,其中最厲害的一件還擁有奇特的魔法。

  這件厲害的財寶,被一位國王請了高人設置成藏寶室的機關,一旦有人闖入,財寶機關就會啟動,用魔法讓那個闖入者永遠無法逃離。

  阿蘿當時聽了不以為意,覺得可能就是某任國王為了唬嚇盜竊者傳出的故事。等她意識到蘭斯出了事情,阿蘿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那個神秘的藏寶室。

  凱瑟琳的表情微微一變,她第一次不帶任何其他色彩地打量了阿蘿一番,心裡驚嘆著一面鏡子居然擁有著可以和人類匹敵的智商。

  最後她又嘆息著想:怎麼愛麗兒還沒有一面鏡子聰明呢?

  凱瑟琳還是答應了阿蘿的要求,雖然接觸到藏寶室難了一些,但是她知道去到藏寶室裡面更難。凱瑟琳不清楚阿蘿到底要做什麼,不過對方只說送她到藏寶室門外,到時候無論發生什麼都和她沒關系了。不過只要阿蘿把那個神秘人找回來,她就得按照約定改變愛麗兒的命運。

  很好,不虧!

  倆人約定在晚上去找國王,畢竟在夜色的遮掩下,有很多東西不容易被注意到。

  鑒於凱瑟琳為此擔了很大的風險,而且看樣子對於愛麗兒的感情確實很真誠,在倆人去找國王之前,阿蘿好心告訴了她愛麗兒會喜歡上王子的前因。

  果不其然,如阿蘿所預料的那樣,凱瑟琳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好看。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生氣又像是高興,就好像調味品被打翻了混在一起似的。

  但很快,凱瑟琳就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滔天巨浪,只是在帶著阿蘿離開的路上,她還是忍不住瞪了一直等在門外的愛麗兒一眼。

  阿蘿告訴愛麗兒自己和凱瑟琳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讓她先回自己的房間,沒有重要的事就不要出來。愛麗兒有些忌憚地看了凱瑟琳一眼,才衝著阿蘿點頭然後迅速地離開了這裡,一副生怕被人追上的樣子。

  「你看她!我有那麼可怕嗎?」凱瑟琳氣急了,竟然向著阿蘿開始告狀。

  阿蘿倒是很淡定:「冷靜冷靜,畢竟現在你們可是情敵啊。」

  凱瑟琳再次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挺胸抬頭,端起公主的架勢便領著侍女們朝著國王的住處而去。

  如果說之前阿蘿還會覺得凱瑟琳的房間奢華至極,那麼現在見到了國王的住所,她便覺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少了見識。

  凱瑟琳的房間不過是用了金子做的器皿,國王這裡金子都只能用來裝飾牆壁!還有地上鋪的一看就知道有市無價的珍貴地毯,以及國王身上用絲綢做的衣服,都很好地證明了,凱瑟琳住的那件屋子,確實是個客房!

  貧窮的阿蘿,無聲地發出仇富一族的咒罵。

  「哦,親愛的凱瑟琳,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你的叔叔?」果然,比起德黑蘭國王略顯做作的詠嘆調,這位國王的語調聽著更讓人舒服些。

  對比國王的熱情,凱瑟琳則是一臉冷漠:「親愛的叔叔,您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將那個孤女趕出城堡?我和王子馬上就要訂婚了,那個孤女一直在我眼前轉悠,讓我非常不開心。再這樣下去,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心情和王子結婚了。」

  凱瑟琳的演技簡直比蘭斯好了不要太多,任誰看見她這樣子都會覺得她討厭極了愛麗兒,根本不會想到這家伙居然對人家有意思。

  國王似乎對凱瑟琳這個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只是很溫和地笑笑,然後以長輩的口吻道:「親愛的凱瑟琳,你應該相信王子的,你們才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何必為了不相干的人而生氣呢?請放心,你們的婚禮會如約而至,到時候那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孤女會是你們婚禮最好的禮物。」

  國王的這番話暗示性十足,阿蘿不由地懷疑對方已經知道愛麗兒的人魚身份了,或許是王子告訴他的?

  這一刻,面前這張胖乎乎的老人臉,再也沒有了一開始見到時的和藹。他露出的笑容在阿蘿看來,滿滿都是對愛麗兒的惡意。

  阿蘿是被凱瑟琳捏在手裡的,因為她不僅個子高手也大,正好將鏡子整個握住。而此刻阿蘿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正在漸漸收攏,手的主人似乎正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看來,凱瑟琳也聽出國王話裡的深意了。

  為了不讓凱瑟琳破功,阿蘿趕緊晃了晃鏡子吸引凱瑟琳的注意,順便提醒她該辦正事兒了。

  凱瑟琳接收到訊號,深呼吸了一口,這才衝著國王露出一抹有些勉強的笑容:「既然叔叔這樣說,那麼我就放心多了。不過,為了徹底打消我的顧慮,可不可以請叔叔帶我參觀一下藏寶室呢?」

  國王這回愣住了,他之前看見凱瑟琳的笑容不是很自然,心裡覺得對方是個小姑娘,怒氣沒消很正常。但她突然提出這個要求,卻讓國王有些沒想到。

  「凱瑟琳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呢?」國王面上依舊是一張含笑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請問我什麼時候能出場?

  某鳥:快了快了,著什麼急啊!


第21章 人魚的魔鏡

  凱瑟琳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帶著傲慢意味的笑:「我馬上不是會成為您的家人了嗎?那我至少應該知道傳說中的藏寶室在哪裡吧,畢竟這間藏寶室未來不就是我和王子的嗎?況且,我所帶來的財富不久之後都會放到那裡面,我提前看一看也不過分吧?」

  一個愚蠢的公主總比一個聰明的公主要好對付,國王聽了對方的話不僅沒有因為其言語中的冒犯而生氣,反而覺得松了口氣。說實話,當初他就是看准了這位公主並不聰明,而且身後有著無比豐厚的嫁妝,所以才會讓王子同她結婚。

  國王一直清楚外界對於那件藏寶室的覬覦,如果王子娶了別人他或許會不放心,但是面前這個只知道吃喝玩樂、腦袋也並不聰明、時常會很衝動的公主倒讓他放心多了。

  於是,完全不覺得對方又任何威脅的國王,很快便說道:「當然我的孩子,你當然可以去看看那個藏寶室,你甚至可以進去參觀參觀。」

  「是麼?可是我不想進去!我突然感覺,自己對於那個藏寶室沒什麼興趣了呢!」凱瑟琳的模樣,活像一個喜歡和人作對的任性公主,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要求,但在得到了對方更多的讓步後反而不樂意了。就好像一心想要看到對方為難的模樣似的。

  她這麼說,國王就更加放心了。

  最終,國王還是領著凱瑟琳去了藏寶室,當然他並沒有讓凱瑟琳進去。

  藏寶室就在國王的臥室裡,它的入口被偽裝成了國王的衣櫃,當國王啟動了機關,那個裝滿了華服的衣櫃緩緩移開,藏寶室的大門這才呈現在他們面前。

  藏寶室的大門或許也不算是門,它沒有實體,只是一道綠色的光牆阻隔了外界的視線。這下子,阿蘿基本可以斷定那個魔法財寶是真實存在的了。

  凱瑟琳裝作不在意地看了幾眼,似乎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突然望著屋內的某處尖叫了起來:

  「啊!天吶,那是什麼?!」

  當國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的時候,凱瑟琳便猛地把另一只手裡的阿蘿拋到了藏寶室的方向。

  只是她本來打算把阿蘿扔到門口,卻因為低估了自己的力氣,直接將阿蘿丟進了藏寶室裡面!

  阿蘿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一陣自由落體後似乎穿透了什麼東西,然後就重重地摔在了一個軟乎乎的物體上。

  眼前一片漆黑,阿蘿什麼都看不見。她只能依稀能聽見外面,國王的問詢:

  「親愛的孩子,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凱瑟琳:「哦,我剛剛看見一個黑影閃過,以為是什麼盜賊,現在看來或許是我看錯了。」

  國王沒有深究,只是說:「既然你已經看過了藏寶室,那麼叔叔就送你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然後,倆人的聲音就越來越不清晰,似乎已經離開了房間。只剩下阿蘿在無盡的黑暗裡,慢慢昏睡過去。

  阿蘿是被一陣灼痛感叫醒的,她睜開眼後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寂靜,這種黑不是那種關掉了燈卻依稀能看見物體輪廓黑,而是好像眼睛被什麼東西遮住了一樣,什麼也看不見。

  而那陣灼痛感就是從她右手的手背上傳來的,一陣一陣,讓她完全無法忽視,把她從昏迷中叫醒。

  阿蘿感到很奇怪,她記得自己被凱瑟琳不小心丟進了藏寶室,但畢竟她是身處鏡子空間的。自從她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後,鏡子裡的空間也慢慢由她掌控了,這裡面一直都保持著並不刺眼十分恰當的光亮,從來沒有黑暗成這樣。

  右手上的灼痛感還沒停止,它像一個信號一樣似乎在提醒著阿蘿些什麼。阿蘿也突然想起,曾經蘭斯不僅在鏡子上設下了魔法陣,好像還將一個不知名的印記下在了她身上。

  原本阿蘿是打算在藏寶室門口,利用鏡子上的魔法陣測試蘭斯是否在裡面的。但現在自己被丟進來了,手上卻有莫名的痛感。會不會是蘭斯留下的印記在指示她,蘭斯就在附近呢?

  阿蘿摸索著慢慢站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好像一覺睡醒渾身都舒服了些。之前因為剛剛來到童話世界只能動嘴,她一直覺得很壓抑不舒服,雖然後面全身都能活動了,但還是有一種束縛感在。不過現在所有的壓迫束縛感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解放了一般的輕松。

  這實在是不對勁。

  阿蘿回想著蘭斯那本魔法大全裡和光亮有關的魔法,結果想來想去好像就只有變出螢火蟲的那個是她現在的水平能用的。

  不過好在蘭斯之前在她面前用過很多次,阿蘿雖然不像蘭斯那樣熟練,但磕磕絆絆試了好機會,居然還真破天荒地成功了!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用魔法變化出來的的螢火蟲數量不多,也沒有辦法保持很久,它們只能勉強照亮阿蘿周身不到一米的範圍。但這樣也比之前好太多了,阿蘿已經知足了。

  有了這些光亮,阿蘿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在鏡子裡了!不僅不在鏡子裡,可能也不再藏寶室……

  她有些難以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覺,只是周圍的一切給了她陌生的感覺,不像是鏡子裡帶著熟悉的壓抑感,也不大像是那個傳說中的藏寶室,而是一種太過空曠寂靜的孤獨感。

  這裡就好像異空間一樣,裡面充斥著人負面的情緒。如果不是阿蘿從小就很適應這種孤寂的環境,那她毫不懷疑自己會當場崩潰掉。

  還好她怕冷怕餓多一些,並不怕黑。阿蘿在心裡稍稍地安慰著自己。

  右手上的灼痛感一直都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些什麼。

  阿蘿抬手看了看,上面果然有一個怪異的圖案,反正她是沒看懂到底是什麼。而且每當灼痛感出現的時候,那個圖案就會愈發明顯,簡直就和那種提示短信一模一樣。

  不過阿蘿也很快注意到,當她的右手朝著左前方的時候,灼痛感就會變得更加劇烈。

  「如果這個印記真的是狗東西弄出來幫忙定位他的話,等我出去我一定……算了,我沒那個能耐。」阿蘿沒有別的辦法,她只能朝著印記有感應的方向走。她心裡惡狠狠地咒罵著蘭斯,把許久沒有用在他身上的「愛稱」也拿了出來,畢竟她也只能偷偷罵蘭斯幾句解氣了。

  沒有走多久,阿蘿便聽見了前方隱隱約約傳來的小孩子的哭泣聲。

  從小聽過各種鬼故事,連《聊齋志異》也沒少看的阿蘿,第一反應就是前面絕對是個陷阱!那個嚶嚶哭泣的也絕不可能是個孩子!

  她當即便要轉頭換個方向走,可惜手上的印記根本不懂她的腦補,疼得比之前更厲害不說,竟然還厲害到直接把她往有哭聲的那個方向拽!

  絕了,這玩意兒簡直和他主人一樣,對她有著天大的惡意!

  現在躲是不能躲了,好嘛只能硬著頭皮過去了。

  阿蘿把分散著為她照亮四周的螢火蟲都聚攏到身邊,力求自己的光芒能嚇跑自己臆想出來的鬼怪。

  她幾乎是一步一挪地走過去的,因為她感覺自己的另一條腿已經軟掉了。

  猛地,印記沒有反應了,連那股阿蘿幾乎要忍受不住的疼痛也消失不見了。要不是之前這東西折騰了阿蘿那麼久,她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妄想症,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圖案來著。

  印記不見了,可是周圍也沒有蘭斯的影子啊?那蘭斯在哪,在此時此地的異空間嗎?阿蘿懵了,她開始覺得印記在惡搞她了。

  「你是來救我的嗎?」

  帶著哭腔的正太音在這片寂靜地空間裡響起,並且因為太過突然嚇得阿蘿差點兒就尖叫出聲。

  她盡力吞下那聲沒有出口的尖叫,稍稍平緩了下心情,這才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一頭銀色短發的小男孩兒一點一點,從黑暗中爬過來。可能是沒什麼力氣了,他爬的很慢,幾乎挪動一下就要停住歇一會兒。

  發現阿蘿沒有回應他之後,男孩兒克制住了自己內心對於光明的渴望,繼續問道:「你是來救我的嗎?」

  他抬頭看著阿蘿,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暴露無遺。男孩兒臉上的執拗也讓阿蘿清楚,他是真的在等一個回答。

  對方的發色和瞳色阿蘿實在覺得眼熟,她十分懷疑這孩子要麼是小時候的蘭斯,要麼就是蘭斯的私生子!

  大概確定了這孩子不是自己想的鬼怪,阿蘿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對方:「我是來找人的。」

  這句話勉強算是回答了男孩兒的問題,不過阿蘿也看見男孩兒眼裡的希冀從聽到她的回答以後,就漸漸消失了,只剩下失望和難過。

  這孩子的臉不像蘭斯那樣棱角分明,有著及其好看的下顎線,倒像個白白軟軟的小包子。

  阿蘿沒忍住伸手捏了捏,果然如同她想的一樣軟乎,手感一級棒。

  「你喜歡捏我的臉?」男孩兒調整了下姿勢,不再趴在地上,而是稍稍坐直了身體,「那我給你捏,但是你要留下來陪我一會兒,我的父親母親很快會來找我的。」

  小小年紀還挺會講條件,不過看在他長得這麼可愛的份兒上,阿蘿也不覺得討厭。

  她沒有一口答應對方,而是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男孩兒張了張嘴,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把頭低下了。

  看起來這孩子雖然想留下她,但卻對她也有著很深的防備。阿蘿又順著男孩兒的視線望過去,發現對方一直在盯著她的螢火蟲看。

  原來他是想讓螢火蟲陪他,自己只是附帶啊!阿蘿明了了。

  「我是受人之托來找人的,我要找的人叫蘭斯,你認識他嗎?」再次把自己的罪惡之手伸向了男孩兒肉乎乎臉頰,阿蘿試探性地問道。

  這次男孩兒有反應了,他衝著阿蘿點點頭,就在阿蘿以為這家伙終於被套路到的時候,便聽見小男孩兒說道:「我認識他,不過他不在這裡,如果你想找到他,必須先把我救出去。只有我知道他的位置,你只能同意我的交易。」

  好嘛,這下子基本可以肯定了,這家伙就是蘭斯沒跑了。

  阿蘿剛剛揚起的和藹微笑瞬間僵硬在嘴角,她捏著男孩兒臉的手也不知道是該松還是緊。

  良久,阿蘿才擠出一個笑容:「是麼?那就讓蘭斯死在這裡吧!」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呵,捏我的臉?

  阿蘿:什麼啊?我不清楚,不了解,不關我事!


第22章 人魚的魔鏡

  「冷靜點,我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手放開。」

  阿蘿看著緊緊扒拉著自己小腿的男孩兒簡直哭笑不得,她本來只是作勢要走,想嚇嚇男孩兒。沒想到剛一起身,這孩子就眼疾手快直接抱住了她的腿。

  已經在黑暗裡待了許久,幾乎快要絕望的男孩兒當然不會聽阿蘿的。他一開始也以為父母會很快找到他,但是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他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周身都帶著光芒的阿蘿卻出現了。因為對方的螢火蟲,他習慣了黑暗的眼睛適應了好久才看清了她的模樣。他知道這是自己能離開的唯一機會,他絕對不會放手的。

  這孩子明顯油鹽不進,阿蘿也沒了辦法。

  她再次俯下身來,直接說道:「蘭斯你放手,我不會走的,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男孩兒抬起頭,圓圓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像幼獸一樣透著天真的凶狠:「你明明知道我是誰,你還騙我!」

  或許是對阿蘿這種惡意逗弄的行為很生氣,小蘭斯當場撒開了手。之前還沒什麼力氣的小孩子,生氣起來倒是挺有精力。

  他完全不理會阿蘿道歉和哄勸,整個人背對著阿蘿還扭過頭去不想看她。阿蘿勸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小蘭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哭了!阿蘿發現的時候,他還握著有五個肉窩的手,在悄悄抹眼淚呢。

  「唉~」阿蘿默默嘆氣,把所有的螢火蟲都招到了小蘭斯面前,「喏,你不是怕黑嗎,這些螢火蟲都歸你了。」

  要知道,阿蘿以前可是沒有什麼耐心哄孩子的。孤兒院裡那麼多孩子,她去哄怎麼哄得過來,所以每次孩子哭了她一般都是冷眼看著人家哭夠了,再帶著哭花了臉的小孩兒去清洗,完全一副心冷手黑的樣子。

  這也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小孩子在她面前落淚,阿蘿會下意識去哄的。也是神奇。

  小蘭斯抽抽噎噎著停止了流淚,只是屬於男孩子的傲嬌讓他根本不承認自己怕黑。他偏過頭不肯讓阿蘿給他擦眼淚,還一臉倔強地說:「我根本就不怕黑,我就是喜歡螢火蟲!」

  「是,你不怕黑,那我怕。我不僅怕黑,還怕冷怕餓。你可要保護我啊。」阿蘿此刻語氣溫和地自己都有些認不清自己,她動作輕柔地擦掉了小蘭斯臉上的淚痕,心裡還有些可惜這孩子的圓眼長大後變成了狹長的樣子。

  阿蘿不知道蘭斯在進入藏寶室以後發生了什麼,但她卻清楚地明白蘭斯不可能是個年幼的小孩子。所以,這個空間到底是什麼,他們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這一切,或許都得要蘭斯來解答。

  「我不會保護你的。」小蘭斯低著頭呢喃道。

  阿蘿奇怪了,他如果是鬧脾氣般地這樣說阿蘿還可以接受,但小蘭斯這樣子分明是認真的啊,這家伙可是個極其護短的人,這麼說話明顯不對勁!

  阿蘿:「為什麼呢?我可是為了救你才來這個地方的,你以後也是要保護我作為回報的!」

  這話自然不是阿蘿的真實想法,但是年幼的蘭斯卻不知道。他甚至以為如果自己不打算回報阿蘿,那麼她便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不會再幫他了。

  這是她好不容易等來的人,小蘭斯真的不想讓她離開,但是他實在太清楚自己的實力了,他根本沒有保護別人的能力。

  最終,他只能緊緊攥住阿蘿的衣角,打心底裡覺得只要自己接下來的話說完,對方一定會棄他而去。但是莫名的,他卻並不想撒謊:

  「我,我沒有能力保護你!我不會魔法,很沒有用。他們就是討厭我才把我丟到這裡的!」

  幼獸一般的孩子低著頭幾乎是吼出了這段話,他不敢去看阿蘿的臉,生怕會在上面看見自己熟悉的憐憫又輕蔑的表情。

  他抓著阿蘿衣角的手指骨處已經泛白,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想要留住對方。但是垂下的頭卻如同在等待審判的羔羊,似乎內心已經知悉了結果,卻還抱有一絲希望。

  阿蘿看著年幼模樣的蘭斯心情有些復雜,在她的面前這個人神秘且強大,很多時候行事什麼的沒有章法,膽大妄為。但他會的東西很多也很聰明,也絕對不會是沒有魔法的人。

  從少時的敏感脆弱,到長大後自戀強大。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呢?阿蘿不想去猜了,因為那一定不會是些好事就對了。

  「得了,別擺出那副可憐樣子,我還真有些不習慣。」阿蘿拍了拍搭在自己膝蓋上的小腦袋,完全沒有了要逗弄他的心思,「我不會走的,即便你不會魔法我也不會走。畢竟,我是為了你才來的啊。」

  小蘭斯這才把頭抬起來,露出一雙紅紅的圓眼欣喜地看著阿蘿:「真噠,你不會放棄我嗎?」

  阿蘿肯定地衝他點著頭,語氣是她想像不到的溫柔:「是啊,我不會放棄你的。」要是真的不管你,她才不可能去找凱瑟琳那個坑爹玩意兒,將她一把扔進了藏寶室。

  想到這裡阿蘿越發頭疼:「只是你不會魔法,我們要出去就有些麻煩了。」

  「為什麼,你不是被請來救我的嗎,應該很厲害才對啊。」經過之前的事,現在對阿蘿親近了不少的小蘭斯緊緊地依靠在她身邊,像是把阿蘿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一直沒等到父母,便覺得能夠只身闖入這個詭異地方的阿蘿實力一定很強大,沒想到對方居然也束手無策,一時間有些擔心。

  阿蘿看得出小蘭斯的擔憂,但她現在沒有要安慰他的打算,反而問道:「那蘭斯你是怎麼進來這個奇怪地方的?」

  小蘭斯:「是叔叔把我扔進來的,他說如果我走不出去,那就不配當父親的孩子。」

  明亮的圓眼慢慢黯淡下來的樣子是阿蘿最不喜歡看到的,她曾經見過許多次這樣的畫面,然而到如今再看見也還是會煩躁難受。她永遠無法忘記孤兒院的院長曾對她說過的話:那是因為他們受到了傷害,被奪走了希望。

  阿蘿想,大概擁有過的東西被人奪走,要比從未擁有過要難過得多吧。

  「那是你叔叔說的,又不是你父母說的,他一個外人憑什麼來管你們家的事啊?」阿蘿感覺,自己快要搞懂這裡是什麼地方了。或許離開這裡的關鍵,還是在蘭斯身上。

  「可是……」小蘭斯也覺得阿蘿說的很對,但是他又有別的顧慮,「不止叔叔,父親的很多親人都這麼覺得。而且,我是真的不會魔法。」

  「那對於你來說是父親那邊的親戚重要,還是父母重要呢?」

  「當然是父親母親更重要!」小白團子趕緊喊出聲,就好像聲音越大越能表現出自己對父母的在意一樣。

  阿蘿:「那不就對了,只要你父母覺得你好,其他人的話根本不用在意,你又不是為他們活著的。你要知道,如果一個人覺得你不好,就算你再厲害,他也能挑出你別的毛病,在他眼裡你永遠都是不好的。」

  「至於魔法,我不怕告訴你,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小時候也不會魔法,還很怕黑。但是他長大之後卻變成了很厲害的人,不僅會調制魔藥,還編寫了一本魔法書。我的螢火蟲就是用他教的魔法變出來的,你要學嗎?」

  把蘭斯教給自己的東西教還給他,這種體驗也是奇妙。

  小團子對這個提議挺心動的,因為他確實怕黑。但是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成功學會過任何一種魔法,連最簡單的那種都學不會。他很怕這次也學不會,會讓阿蘿失望。

  看出小蘭斯的躊躇,阿蘿先是握住了他肉乎乎的手,然後二話不說瞬間收回了所有的螢火蟲。

  原本也只是微弱的光芒頃刻消失,眼前又回歸到之前的黑暗。小團子嚇得不輕,第一反應就是捏緊了阿蘿的手。

  四周又黑下來的那一瞬間,他差點兒以為阿蘿要離開了,等確定了阿蘿的手還被自己抓著,慢慢定下心來的小蘭斯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看,我說過我不會離開的。我會交給你螢火蟲的魔法,等你學會了以後就再也不會被丟進黑暗裡了。」阿蘿一只手被小團子握著,另一只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小蘭斯身上由不知名材料做成的衣服有些單薄,阿蘿很快就摸到了沁出衣服的汗水。

  她不禁感嘆著,這個幻境還挺真實,難怪能困住蘭斯呢。

  沒錯,幻境!

  阿蘿也是後面才慢慢想明白的,畢竟蘭斯已經長大了不可能再回到小時候。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藏寶室的魔法秘寶真的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那麼為什麼自己就恰巧遇見了深陷困境的幼年蘭斯呢?

  很明顯這裡是蘭斯最恐懼的記憶,是他最不想面對的一段經歷。真是因為不想面對,所以蘭斯無法逃離,沉浸其中,連魔法都無法動用。

  阿蘿懷疑,那個魔法秘寶應該是能勾起闖入者最痛苦的記憶,並且編織幻境將人困住。如果闖入者沒有辦法自己清醒過來,就會被幻境同化,比如蘭斯現在變成了小孩子。

  或許阿蘿再晚來一點兒,這家伙就真的會一輩子留在黑暗裡了吧。

  「所以,你要學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尼古拉斯·阿蘿,這輩子都不會哄小孩兒的!


第23章 人魚的魔鏡

  蘭斯就坐在窗戶邊的書桌前看書,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托起那本殷紅封面的書,長長的銀發從身側垂落下來。這畫面看起來安靜又美好,仿若一張溫暖明媚的畫卷。

  阿蘿其實是有很多話想問他的,但是她莫名地就是問不出口。大概是因為,無法再見到幼時的小蘭斯,她覺得的有些遺憾吧。阿蘿這麼想著。

  這已經是她和蘭斯從藏寶室裡出來的第二天了,蘭斯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卻又比從前多一分溫和,而阿蘿已經不記得他們是如何離開藏寶室的了。

  阿蘿只隱約記得,在小蘭斯回答她願意去學螢火蟲魔法之後,原本漆黑的四周驟然亮起。刺眼的白光讓她不得不閉上了眼睛,而這眼睛一閉,再睜開她就已經回到愛麗兒的房間了。

  小美人魚似乎擔心極了,看見阿蘿醒過來差點兒當場哭出來。一旁的凱瑟琳見狀趕忙上前把人攬進懷裡安慰,阿蘿是硬生生吞下了這口新鮮的狗糧。順便還收到了凱瑟琳一個得意的眼神。

  阿蘿:呵!狗東西。

  後來心情平復下來的愛麗兒才向阿蘿說明了,自己和凱瑟琳外出回來,便發現幾天沒見的蘭斯帶著已經失蹤一整天的阿蘿回來了,而阿蘿被丟在床上怎麼也叫不醒。

  蘭斯自然有解釋過阿蘿是因為過度使用魂力,才會導致暫時的勞累昏迷。但是對於「魂力」這種東西並不了解的愛麗兒,根本聽不進蘭斯的解釋,堅持要守在阿蘿身邊,一副「好友受了重傷要死掉」的悲傷模樣。

  或許阿蘿的關注點就是那麼與眾不同吧,聽完愛麗兒的話,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去問蘭斯倆人是如何逃出來的,而是扯著愛麗兒單獨問道:

  「你和凱瑟琳,是不是在一起了?」

  小美人魚瞬間臉就紅了,連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的:「這,這麼明顯嗎?」

  阿蘿:「這何止明顯啊,那家伙看我的眼神裡都清清楚楚說著:看,你家白菜被我拱跑了!」

  或許還摻雜著對她這朵牡丹花的嘲諷。

  「啊,他有這樣子嗎?」愛麗兒笑了,「他這個人就是比較幼稚嘛,一開始還鬧脾氣不和我相認呢!」

  「相認」這兩個字很快被阿蘿捕捉到,她聯想到之前愛麗兒說過的,幼時便見過的小王子,大概猜到了凱瑟琳就是小時候愛麗兒在礁石上見到的那個男孩兒。

  早在被凱瑟琳意外扔進藏寶室之前,阿蘿就隱約察覺到這家伙就和蘭斯一樣是個女裝大佬。只是他比蘭斯偽裝的好些,如果不是愛麗兒的事情讓他失態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聲音,阿蘿也不會明白他是男扮女裝。只是,凱瑟琳如果是愛麗兒小時候見過的小王子,那麼又怎麼會變成他國的公主呢?

  帶著疑惑,阿蘿去詢問了愛麗兒。

  小人魚也很快為她解開了疑惑:這個國家的國王其實有兩個兒子,長子就是凱瑟琳,他是已故王后的孩子。而次子就是如今的王子,他只是國王一位情/婦的孩子。

  先王后去世比較早,那個時候凱瑟琳也才剛剛八歲。情/婦以為自己很快可以上位,沒想到國王根本不打算再娶,於是得不到王后之位的情/婦便將把主意打在了國王寶座上。

  她攛掇自己的孩子向國王獻殷勤,同時設計陷害凱瑟琳。有乖巧可愛的小兒子對比,總是犯錯且「性情暴躁、謊話連篇」的長子自然不受國王喜愛。

  一天,凱瑟琳又一次被國王冤枉之後,他跑去了海邊散心,意外遇見了愛麗兒。這次的相遇不僅讓愛麗兒喜歡上了這個溫柔的人類,也讓凱瑟琳對這個來自大海深處的「精靈」有了深刻的印像。

  只是自那以後沒過多久,自覺時機成熟的情/婦便對凱瑟琳下了殺手。他逃跑之時掉進了海裡,被另一個國家的國王救下,並用傳說中的藏寶室交易,讓凱瑟琳得到了而今歸來復仇的機會。

  整個過程聽下來,阿蘿都要感嘆一句,凱瑟琳確實不容易,他這故事要是寫出來,簡直堪稱翻版的《基督山伯爵》。

  「所以那個王子,就是那個欺騙你的人,他是不是知道你和凱瑟琳小時候認識啊?」阿蘿想起了王子聲音的事情,下意識覺得他的行為是衝著愛麗兒來的。

  這次倒是一直安安靜靜的蘭斯開的口:「的確,那個假貨好像曾經跟蹤假公主的時候看見了蠢魚。後來假公主不見了,假貨想要把蠢魚騙出來,但奈何他天生是個破鑼嗓子,所以找了位巫師幫他換了聲音。」

  阿蘿嘴角抽搐著聽完了蘭斯的解釋,她盡力忽視了因為蘭斯的奇怪稱呼而黑了臉的凱瑟琳,又問了蘭斯一句:「那假貨,哦不,王子他想對愛麗兒做些什麼?」

  蘭斯瞥了一眼相擁在一起的倆人,似乎也見不慣這種秀恩愛的行為:「呵,還能做什麼?一條傳說中的美人魚,全身上下都是寶貝,據說吃一塊兒肉就能長命百歲呢!」

  聞言,穿著公主裙的凱瑟琳默默抱緊了愛麗兒,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眼底的陰鷙。

  蘭斯說得這麼明顯,在場的人恐怕只有愛麗兒會不明白。凱瑟琳只要一想到王子想要那麼殘忍地對待愛麗兒,他就恨不得現在就衝進那家伙的房間把人一刀殺了。

  可是他暫時不能,因為他的援兵還沒有到。不過也要不了多久,這座城堡就會易主了。

  把一切說開後,阿蘿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愛麗兒的命運。在原故事裡,愛上人類的人魚如果得不到對方的愛,那麼最後就會消失。愛麗兒一開始是為了王子來到陸地的,那麼現在她同凱瑟琳在一起還會不會消失呢?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

  只見本來一直窩在凱瑟琳懷裡的愛麗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興奮地跑到阿蘿身邊告訴她:「蘭斯大人真好,他已經幫我和凱瑟琳締結了契約,凱瑟琳願意和我共享壽命,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啦!」

  好嘛,這狗糧還得送到她面前來給她恰。行吧,總歸她吃的也挺開心的。

  自此,愛麗兒房間內的倆人一魚和一鏡成功結盟,本來凱瑟琳是想讓阿蘿留在愛麗兒房間陪她的。但是蘭斯覺得自己的小弟就該跟在自己身邊,於是硬生生頂著愛麗兒朦朧的淚眼,把阿蘿從小人魚手上「摳 」走了。

  是的,就是「摳」!

  愛麗兒手都紅了,這個男人愣是連眼神都沒給人家一個。最後還直接變成了凱瑟琳的樣子,美其名曰「幫你們倆打掩護,小情侶好好在一起培養感情」。其實阿蘿心裡清楚,這家伙就是惦記凱瑟琳房間的那張大床。

  被蘭斯這一手震懾住(假的!)的凱瑟琳欣然答應了換房,最後還熱情地將人送出了門。

  蘭斯也模仿著凱瑟琳的神態行為,一路蒙混過關回了房間,最後還把侍女們都打發出去了。

  於是,便有了現在年輕巫師坐在床邊看書,旁邊小鏡子一籌莫展發呆的情景。

  像是終於忍受不住阿蘿時不時的眼神試探了,蘭斯默默合上手裡只看了一半的書。眉頭微皺,看向了阿蘿:

  「說吧!」

  「啊,什麼?」阿蘿沒懂這人的意思。

  蘭斯:「說吧,你想問些什麼?你已經來來回回看了我不下十次了,你知道嗎,這非常影響我看書的心情。」

  「我明明在鏡子裡啊,你是怎麼感受到我的視線的?還有,看你幾眼怎麼就影響你心情了,應該被影響到的不是注意力嗎?」偷看被抓包的阿蘿有些羞惱,她以為鏡子裡的自己各種行為都不會被人發現的。結果偷看蘭斯的幾眼都被他給發現了。

  智商奇高情商卻一般的蘭斯沒有意識到阿蘿的惱羞成怒,或許注意到了他也不會在意。

  他只是平靜地道:「你沒發現,自己現在在鏡子裡活動地越發自在了嗎?」

  「你的意思是?」

  蘭斯:「恭喜你,這次因禍得福,雖然魂體過度勞累,但似乎變得更加堅韌了呢。或許,會比預定時間更早地離開鏡子也說不定。」

  阿蘿感覺自己的腦子「嗡」了一下,像是瞬間被一張天降大餅砸到一樣。

  說實話,她是很相信蘭斯,也相信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鏡子。但是她一直覺得那一天應該會很久,畢竟不到一個月之前,她還是個人類,然而現在她是沒有軀體的靈魂。即便在學習魔法,也不會有那麼神奇的力量讓一個魂體變得像人類一樣吧。

  然而現在蘭斯告訴她,自己很快就能離開鏡子了。阿蘿覺得這簡直有些魔幻,有些不可思議。

  「那麼,你預定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啊?」腦袋還被大餅砸的暈暈乎乎的阿蘿,脫口而出這個問題。

  窗戶邊的蘭斯已經重現翻開了那本書,聞言他頭也沒抬地回答道:「依你這個資質,大概,就三十年後吧。」

  阿蘿:嗯,比自己想的早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我下一章就要換世界了。我這個言情廢就是不死心,我下個世界就要男女主好好培養感情!


第24章 人魚的魔鏡

  凱瑟琳沒有讓人等待太久,他的計劃就定在他和王子的訂婚日。

  阿蘿當時聽見這個消息,再想到訂婚宴兩位主角的關系,立刻便腦補出了許多晉江不能寫廣電不讓播的畫面。

  她默默給了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污濁的思想以及爆漿雞排一樣的內心。

  訂婚日被安排的很近,在籌備期間王子來找過愛麗兒幾次似乎是想說些好話安定她的心,不過愛麗兒都以心情不好不想見他拒絕了。凱瑟琳也很快得到消息,派人把堵在門口不願離開的王子給叫走。

  愛麗兒的幾位姐姐們聽聞消息也來看望她,本來是想安慰被欺騙感情的妹妹,順便訴說因為海巫不見人影所以找不到辦法幫助她的無奈。結果……反正如果阿蘿沒有看錯的話,幾位是吃飽了狗糧走的。

  時間很快到了訂婚日,蘭斯嫌棄外面嘈雜不想參加,愛麗兒是被規定了不能出去,而阿蘿雖然有心看熱鬧,卻被蘭斯給扣下了。所以他們仨就乖乖待在了凱瑟琳的房間,靜靜地等待一切過去。

  外面的歡聲笑語很快變成了尖叫,在廝殺的聲音傳來之前阿蘿便哄著愛麗兒睡下了。為了保證她不被吵醒,阿蘿還特意求著蘭斯給她加了個隔音罩。

  因此當穿著盔甲一身血腥味兒的凱瑟琳,推開房門進來的時候,愛麗兒還在床上睡得香甜。

  凱瑟琳取下了頭盔,揪著不知道從哪裡取來的毛巾擦干淨了自己的手和臉,這才小心翼翼地對著熟睡的愛麗兒落下一個輕柔又飽含愛意的吻。

  如果忽略這是把狗糧的話,阿蘿會覺得這個場景是她至今為止見過最美的。

  「嗤,真受不了!」身旁的蘭斯冷漠地發出一聲嗤笑,轉眼便帶著阿蘿離開了凱瑟琳的房間。

  阿蘿發現,從藏寶室出來以後,蘭斯好像越來越不喜歡看別人秀恩愛了。當初在德黑蘭的時候,明明白雪公主和王子也是一樣的膩歪,但是蘭斯就沒有像現在這樣大的反應。

  不過阿蘿也沒有在意,畢竟多一個人陪自己酸,總比一個酸要好得多。

  「現在事情解決了,我們要離開了嗎?」見蘭斯從房間出來後就一直一言不發,阿蘿便開口問他。

  阿蘿的詢問聽在蘭斯耳裡卻有些新奇,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阿蘿之前並不想和他同行呢?只是他一個人游歷了這麼久,好不容易遇見個挺有趣的家伙,自然是要拐來當跟班的。至於跟班到底願不願意,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但是如今阿蘿居然主動問起了離開的事情,這個態度轉換的連蘭斯都有些摸不清楚。

  於是他便道:「奇怪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和蠢魚待在一起嗎?怎麼現在,舍得離開了,還是跟我離開?」

  就正常問句話也被對方噎了噎,阿蘿也是無奈。不過畢竟之前一直花心思想要偷跑的就是自己,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瞧您說的,這不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找個實力強的人跟著,在這個世界總不是壞事。嘿嘿。」說到最後,阿蘿忍不住羞澀一笑,試圖用自己憨厚的笑聲讓蘭斯將此話題就此揭過,不要再提。

  其實蘭斯挺討厭那種向強者諂媚求存之人的,從前也有很多人向他獻出珍寶,賠著笑臉說些奉承話,以期能夠得到他的庇佑。但是蘭斯看見這些人的臉便會心生厭惡,很多次都直接把人連帶東西一起丟出去了。

  但是諂媚的人換成了阿蘿,他卻覺得似乎還挺不錯。就連那兩聲聽起來像是傷了腦子的笑,都帶著一股討喜的味道。

  蘭斯點了點頭,決定以後要多聽聽阿蘿的諂媚話,看看這家伙能說出些什麼花樣來。

  全然不知自己剛剛在大佬雷區反復橫跳的阿蘿,看見蘭斯滿意地點了點頭將事情揭過,還以為對方是真的喜歡聽人拍馬屁。她心裡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對蘭斯產生了新的認知。

  原來這貨,還有點兒當昏君的潛質?好在,他家也沒有王位要繼承。

  蘭斯帶著阿蘿出來,也不全是為了避開那對膩膩歪歪的小情侶。他見凱瑟琳一個人回來房間,就猜到外面的事情基本已經搞定了,那麼那個王子也一定被他控制住了。蘭斯現在是打算要去拿走不屬於那人的東西。

  只不過,他看了看那面變得乖巧不少的鏡子,還是不打算帶著她一起。

  「我交給你一個任務。」蘭斯重新披上了可以隱形的鬥篷,順便還掏出了一個白色的海螺扔給阿蘿。

  海螺很大,按照這個體積是根本裝不進鏡子裡的。阿蘿手忙腳亂地一陣操作,才勉強在海螺砸到鏡面之前接住了它。

  漸漸開始習慣蘭斯這種亂扔東西的行為,阿蘿又是一番例行「勸導」,然後才開口問:「要我做些什麼呢?」

  蘭斯:「帶著這個海螺去海邊,海螺的聲音會叫來我們接下來要搭乘的工具。這麼簡單的任務,你應該能完成吧?」

  年輕巫師語氣溫和,連嘴角都帶著笑,但是阿蘿卻聽出了他話裡的深層含義:辦不到就弄死你呢。

  原本還想問他要做什麼的打算立刻被吞進肚子裡,阿蘿操作著鏡子上下晃動,以顯示自己完成任務的決心!

  不過蘭斯還是個比較體恤下屬的老板,他對阿蘿的「忠心」比較認可,但對她的實力嘛,就頗為擔憂。為了不讓她半路上一個不小心把海螺摔壞了,蘭斯是親自把她送到附近的海岸邊的。只不過,是用一陣風吹過去的。

  一轉眼就到了城堡外面的阿蘿腦袋還暈暈乎乎的,卻緊緊地將海螺貼在鏡子上,生怕這個像白瓷制品一樣的東西,就這麼壞在自己手裡。

  就連最後被那陣風毫不留情地丟在沙灘上,也是鏡子墊在下面。那悶悶地一聲落地響,聽在阿蘿耳裡就好像自己真實的身體摔在地上了一樣。

  唉,攤上個實力強悍,卻陰晴不定的老大,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啊。

  遠方的城堡還是如同初次見到時那樣,厚重的白色城牆看起來華貴又堅固,城牆下的薔薇花叢又顯露出柔軟。唯一不同的,便是城牆上豎立起的旗幟,從以前的紅色變成了而今的海藍色。

  這大概是某個家伙,在向自己心愛的人魚表白吧。阿蘿默默地想著。

  她很快回過頭來不再去看那個建築,也不再去想那建築裡的人。畢竟已經決定要離開,不如趁現在直接離開好了,否則她可受不住愛麗兒的眼淚攻勢。

  吃下蘭斯新藥後,已經能像正常人類那樣流淚的小人魚,殺傷力比從前大了不少。

  阿蘿一點一點地將鏡子立在沙灘上,比起鏡子還要大一倍不止的純白色海螺則安安穩穩地擺在鏡子前面。

  她抱著那本厚重的魔法大全翻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個初級的風魔法。其威力自然不如蘭斯之前把她吹走的那個,充其量能產生一股小小的氣流,但是吹響一個海螺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阿蘿死馬當作活馬醫,自己熟悉了即便之後才對著海螺口一陣操作。意外的是,不管她怎麼施展魔法,或者移動海螺,對准海螺口,這個白色的物體愣是沒有發出半點兒響聲。

  蘭斯應該沒那麼多閑心耍她玩兒,所以是她自己搞錯了?

  阿蘿在極度地自我懷疑下,正准備換個方向,對著海螺的開口處再嘗試一番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別吹了別吹了,我這不是來了嘛……」

  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阿蘿一跳,小鏡子當即在沙灘上來了個180°騰空翻轉。阿蘿也這才看見,不遠處的海面上,停著一艘小小的船。船上一位白胡子白眉毛的老人,正爬在船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阿蘿敢肯定,一開始她所能看到的附近海面是沒有船的,而對方很顯然就是被海螺叫來的交通工具。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把船劃過來,看來這位老人也是費了大力氣了,難怪會累成這樣。

  「每次都這麼急性子,明知道我這船走不快,回回都把海螺吹得那麼急,累得我呦!」老人抬手錘了錘自己的腰,慢慢從船邊直起身來,嘴裡還小聲地控訴著什麼。

  等老人完全站起身來,阿蘿才注意到老人似乎還沒蘭斯的一半兒高,而且耳朵尖尖的,皮膚是綠色的像老樹皮一樣帶著褶皺。

  他的船也非常奇特,船與水面接觸的那一面有幾條綠色鮮活的藤蔓,而船裡面粗略看來非常的光滑。這船不大,但船身比較長,中間是用植物搭建的棚子,看起來勉強可以遮住陽光卻不一定能擋住雨水的樣子。

  阿蘿估計這搜小船可能最多就能搭乘三個成人,不過還好,目前他們只有一位半人高的老者,一個成人,還有一面鏡子。

  聽老人的話,蘭斯貌似從前也是這樣急切地呼喚他出現,這次他好像以為吹響海螺的還是蘭斯。想到自己不懂海螺的功用,害得人家費了好大勁兒這麼快趕來,心裡還真是抱歉。

  沒等阿蘿想出該怎麼給老人解釋並且道歉,沙灘上的鏡子連同海螺一起都被一雙手給撿了起來。

  「不錯嘛,這次來得還挺早。」這是蘭斯的聲音,他正巧辦完了事情趕過來。

  沒有給阿蘿驚訝的時間,蘭斯一邊收起了海螺,一邊帶著阿蘿直接跳進了那艘模樣奇怪的船上。一個如此高大的成年男子猛地跳進來,這艘船居然晃都沒有晃動一下。再看看老人習以為常的神色,阿蘿了然,這搜船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老人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他懷裡的鏡子,自然也發現了鏡子裡陌生的氣息:「咦,您這是養了只精靈嗎?」

  「這是我的小弟。」陰陽怪氣的語氣,就好像精靈這種奇妙的生物降低了他的身份地位一樣。

  阿蘿這才有了機會和老人打招呼:「您好,我是蘭斯大人的小弟,您可以叫我阿蘿。之前我不懂海螺的用法,所以吹了好多次,辛苦您了,抱歉啊。」

  越說到後面,阿蘿越是不好意思。她還有了一種,遇見上司老下屬的感覺。莫名地產生了些職場壓力。

  蘭斯沒說話,倒是老人慌忙地開了口:「您可別這麼說,我連大人的屬下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個跑腿的,我該稱您為大人才是……」

  這是,這個世界獨特的吹捧方式嗎?

  阿蘿恍然大悟,正要和對方開啟一番彩虹屁大賽,卻被蘭斯一聲冰冷的「啟程」給打斷了。

  她挪了挪鏡子,朝著城堡那邊看了最後一眼,默默地向著裡面的人道別。

  人生嘛,總是充滿了相遇和離別的。或許等有一天,她脫離了鏡子,也成為一個厲害的魔法師之後,會再回來見見從前的朋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明天就是新的故事啦,就先《睡美人》吧!


第25章 睡美人

  阿蘿在現代的時候,從來沒有見過海。她所在的城市是個盆地,四面都是山,氣候宜人夏季多雨。倒是有一條穿城而過的河流,可以讓她聽一聽浪濤聲。

  而今突然就要乘船過海了,阿蘿心裡也有些興奮。

  也不知道是靈體的原因,還是阿蘿本身就不暈船。在海面上隨著海浪晃悠的感覺阿蘿覺得還不賴,但蘭斯就顯得有些不適應。

  他一上船就躺進了船艙裡,好在那個用植物搭起的棚子遮光效果很好,不然蘭斯估計得更難受。

  然而現在還很早,估計入夜還得等很久。阿蘿擔心他現在睡覺晚上會睡不著,到時候更難受。就像找個話題和蘭斯聊聊天,轉移下他的注意力。

  思索了半天,阿蘿才找到了個自認為不會踩雷的好話題:「蘭斯,我們當時不是在藏寶室裡嗎?據說裡面有個秘寶專門攻擊入侵者,最後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啊?」

  原本有劃船的老者在,阿蘿是想稱呼蘭斯「大人」的,結果就這樣叫了他一次,巫師便表示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勸阿蘿把稱呼改回去,不要沒事作妖。

  阿蘿只好閉上了想要解釋的嘴,心裡慢慢認清了這個有著受虐屬性的老大。

  自打躺下後就沒怎麼開口的蘭斯,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那個秘寶確實厲害,可以把人心裡最恐懼的記憶找出來放大。不過我以及解決它了。」說到最後,還頗為得意地拍了拍自己腰間的小包,看來是已經被他收入囊中了。

  「我進去之後似乎沒有被調出什麼恐懼的記憶,你是怎麼解決的啊?」本來打算好絕對不問後續的,但是阿蘿實在是好奇蘭斯到底記不記得幻境裡的事。

  畢竟在幻境裡,她對小蘭斯可不算溫柔。什麼捏臉、威脅、哄騙……最後還把孩子弄哭了。要是蘭斯記得那些事兒,再知道那人是她,那客死異世的結局她不就立馬達成了?

  越想越不放心的阿蘿,還是覺得再試探看看。如果對方真記得清楚,而且還有明顯的怒意,那她就考慮看看是立刻認錯求饒比較好,還是再度計劃跑路。

  出乎意料地,蘭斯既沒有表現出憤怒,也沒有擺出往常那樣「世上人都欠我錢」的高冷表情。而是在阿蘿的注視下悄悄紅了臉,不僅不再閉眼休息了不說,還興致勃勃地坐起身來擺出要和阿蘿好好聊聊的架勢:

  「我,是被夢中情人所救。」

  阿蘿:哦~夢中情人啊。?!誰?不會是我吧?!

  「那個,你的夢中情人是怎麼救你的?」阿蘿問著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

  蘭斯破天荒地露出一個無比真心的微笑,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像是有些害羞:「她,突然出現在我的記憶裡,鼓勵我堅強,還很溫柔地抱我。似乎,很喜歡我的樣子。因為她,我的那些記憶好像都變得不可怕了。」

  這聽起來,和我有點兒不像啊!阿蘿仔細對比了一下記憶裡,她和小蘭斯相處的情形,確實和蘭斯描述的有些出入。

  大概八卦什麼的,是這時間一切生物共同愛好。原本在船頭駕船的老人這個時候也笑嘻嘻地插了句:「哎呀,看來我們蘭斯大人是有喜歡的姑娘了。美麗的姑娘,你可否抬頭看一看面前的年輕人,他手中的鮮花是為你而采……」

  對於蘭斯的「春心萌動」老人表示喜聞樂見,不僅大膽地調侃了一番,還興致勃勃地唱起了阿蘿聽不懂的歌謠。不過看人家臉上意味深長的笑意,阿蘿也能猜出來估計是一首關於年少慕艾的歌。

  雖然老人插了段話進來,但是阿蘿卻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單憑剛剛蘭斯的簡單描述,還不足以確定他口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於是,趁著蘭斯現在心情不錯,也好說話。阿蘿讓他再仔細描述一下那人的外貌,美其名曰以後也可以幫他留意留意。

  蘭斯從沒見過阿蘿的樣子,他看見了一直只有光滑的鏡面。所以他並不清楚自家小弟的心思,只以為對方是真的在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想。

  於是蘭斯便一邊回想著當時的情況,一邊說道:「她有著一頭金色的長發」

  當時所有的光芒都在她身上,雖然頭發是黑色但我說金色應該沒錯吧?

  「她的眼睛閃閃亮亮的,每對我眨一下,就像是在吐露一句愛語。」

  當時她的眼睛裡映滿了螢火蟲的光芒,確實是一閃一閃的!

  「她個頭比較高,是那種高挑纖細的身材。」

  嗯,確實高,我都只能抱到她小腿。(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當時是小孩形態呢括弧笑)

  阿蘿:人家金色頭發,大眼睛,高個子;我黑色頭發,眼睛小,也就一米六。破案了,絕對不是我!

  根據蘭斯的一番形像具體的描述,阿蘿終於確定了對方沒有關於她的記憶,而且喜歡上的姑娘也不是自己。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氣,並且為自己能夠繼續安穩地待在小弟位置上,表示由衷地開心。

  阿蘿:「你放心,這些我都記得牢牢的,後面去了人多的地方,我一定幫你留意。這個姑娘能悄無聲息進去幫你,一定是有實力又善良,絕對配得上你了!」

  阿蘿拍著鏡子裡的地板,氣勢十足地和蘭斯保證著。那樣子就好像,自己母胎單身多年的兄弟一朝心動,來找她幫忙了一樣。

  蘭斯畢竟心情好,也不在意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面上還衝著阿蘿笑笑,心底卻悄悄記住了對方的話。就等著她一無所獲的時候拿出來,再看看阿蘿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而船頭的老人卻在暗暗驚嘆,蘭斯的脾氣他可是領教過很多次了,現在居然會對著自己的「小弟」如此平易近人。看來,這面鏡子在蘭斯心裡地位不凡啊!

  老人默默在心裡給阿蘿打上了「不能惹」的標簽。

  小船晃晃悠悠地繼續航行著,它的目標是前方的不知名陸地。

  太陽也漸漸沉入大海,夜色將海面上的一切都包裹起來,只有一盞燈稍稍照亮了小船,也成為漆黑的海面上唯一的光亮。

  船艙裡蘭斯早就睡了,剛一入夜蘭斯就皺著眉頭躺了回去。阿蘿是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能坐船還要這樣自虐,而且不止一次。不過她今天倒是很精神,也可能是之前從藏寶室出來以後睡得太久,導致她這幾天夜裡都沒什麼睡意。

  不過阿蘿是一面鏡子,不休息也沒什麼大礙。

  老人對著船頭的舵做了幾個手勢,瑩瑩的光點從他枯瘦的之間飛出,又消失在船舵上。阿蘿猜這應該是一種控制船舵的魔法,老人或許也要休息了。

  搞定了船舵的老人果然來到了船艙裡,本來就不大的地方已經被蘭斯占了一半兒,幸好老人體型不大,躺下之後還留了一小塊兒空地給阿蘿。

  「您剛剛是在用魔法穩定船舵吧?」阿蘿壓低了聲量,一邊問還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蘭斯,生怕吵醒了對方。

  老人:「大人可以叫我桑卡,蘭斯大人就是這麼叫我的。如果大人不習慣,也可以喊我老桑卡。這個魔法呀是蘭斯大人特意為了我駕船而創造出來的,也是衛醫師能驅動這艘船的方法。哎呀,我們蘭斯大人真是這世上最聰明強大之人!」

  桑卡老人畢竟活了很多年,可以說是個人精了。他自然看得出阿蘿不知道如何稱呼自己,所以特意搭話的意圖。所以不僅回答了阿蘿的問題,還連帶著說了自家的名字。

  其實也不怪蘭斯沒有注意到這點,給兩方做介紹。實在是他家蘭斯大人從小到大身邊也沒什麼朋友,最多是他們這些幫忙跑腿當車夫、船夫的,他自然想不起這些事情。

  阿蘿接收到桑卡老人傳遞來的善意,當然是欣然答應。不過她不打算用和蘭斯一樣的稱呼,雖然這兩個稱呼聽起來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短短交談了一番後,阿蘿是看明白了老桑卡那「蘭斯吹」的本質了。句句話不離蘭斯,每個字似乎都在用盡辭藻地贊美他。

  不過阿蘿也感受得到,對方確實是打心底裡覺得蘭斯強大並且贊美他的。這也讓阿蘿對蘭斯的過去更加好奇了,從不會使用魔法,到而今自創出許多魔法。他一定還有著阿蘿所不知道的其他厲害之處,不然桑卡老人也不會對其這樣死心塌地。

  耳邊的海浪聲依舊是喧囂的,而且因為夜晚的寧靜更加明顯。似乎每一陣海浪,都是打在自己耳畔一樣。

  不過這樣的聲音已經聽了一天,穿上的人也都熟悉了。老桑卡在海浪聲中漸漸有了睡意,他正打算起身滅掉植物棚頂上的那盞燈。

  卻聽見阿蘿突然說道:「等等,他有點兒怕黑,可以請你不要滅燈嗎?」

  老桑卡愣了愣,他很快反應過來阿蘿口中的「他」是指蘭斯。老桑卡當下的第一反應是阿蘿搞錯了,蘭斯大人這樣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怕黑呢?

  但他又想了想了,從前蘭斯從來沒有在他的船上過夜,可能真的有些小習慣是他不清楚的。又或許是這個聲音聽起來像女性的鏡子怕黑,但是不好意思直說。

  老桑卡自認是個善解人意的家伙,他沒有多問什麼,只是點頭答應了阿蘿,然後重新爬回原位打算睡覺了。

  船上的燈在海浪的作用下一晃一晃的,而船上的人和鏡子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只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悄悄睜開望了望那盞長明的燈,又悄悄地閉上。

  作者有話要說:

  啊,終於開始新背景了,我的男女主也終於要有感情戲啦!


第26章 睡美人

  阿蘿曾經大言不慚地向蘭斯保證,只要來到人多的地方,她一定會為蘭斯留意那個幫他離開幻境的神秘女郎。

  但是當時她並不知道這個「人多的地方」會出現的這麼早,這地方的面積會這麼廣,而需要被留意的女郎……會這麼多!

  模樣奇怪的船是凌晨時到達新的陸地的,這片新的陸地看起來像是個繁榮的城鎮。這裡修建有面積不小的港口,應該是有較為發達的海上貿易。

  從港口處往裡面看,便能瞧見城內那座高高的、依照地勢建造的城堡。這是與凱瑟琳的國家不一樣的城堡,不是干淨又顯華貴的白色,而是有著多樣的繽紛色彩。沒有之前那座城堡嚴肅的感覺,反倒因為修建得不那麼齊整而帶著鮮活的氣息。

  居民們的屋子就順著地勢建在城堡的下面,一眼望去五顏六色的房子坐落在不大的城鎮上,唯有中間一條寬寬的灰色馬路將房子隔開,卻也意外衍生出了一個街道市集。

  不過時間還早,海面上的薄霧還沒有退散,城鎮裡的人們也還沒蘇醒。只是港口已經有了士兵在站崗,他們穿著具有本國特色的盔甲,心情頗好地交談著些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艘奇形怪狀的船正朝著他們駛來。

  老桑卡的外形和這神奇的小船畢竟太過惹眼,所以蘭斯並沒有打算讓船駛入士兵們的視線裡。

  他直接捏起阿蘿跳下了船,平平穩穩地站在水面上,對著老桑卡囑咐了幾句。這位老人很快便帶著船掉頭走了,並且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阿蘿的視線裡。

  該說,不愧是蘭斯欽定的交通工具嗎?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對嗎?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呢?」不同於之前因為戲弄王后去到德黑蘭,以及誤打誤撞重回海底。這次的蘭斯顯得駕輕就熟,很明顯從前就沒少讓老桑卡送他來過。

  不過阿蘿看蘭斯並不像喜歡故地重游的人,就好像他曾經在海底做過海巫,但沒當多久便離開了,那個時候從德黑蘭離開路過那裡,蘭斯也沒想再回去看看。如果不是那位王子作死,估計就不會有後面的事兒了。

  想到這裡,阿蘿便問了那麼一嘴。其實蘭斯如果不想回答她也不在意,但蘭斯不僅回答了,還給了她一個讓人驚訝的答案:

  「對,來過很多次了,過來找人的。」

  找人?這家伙難道還會有什麼朋友在這兒嗎?

  可能與人待久了,連對方的沉默都能品出不同的意味來。阿蘿明明什麼都沒說,蘭斯也看不見鏡子裡阿蘿的表情,但他就是精准地猜到了阿蘿的小心思,直接道:

  「別想多了,找人報仇的。」

  好了,這才蘭斯嘛!出乎意料地,聽到這個答案的阿蘿,竟然表示有點兒放心。

  這片新的土地似乎注定要發生一切不尋常的事,畢竟還沒走到港口處,一直以來都沒怎麼在意過穿著的蘭斯居然特意換了件外袍。

  白底兒紅邊的外袍看起來還是新的,雖然設計很簡單,但是用料似乎很考究。以至於蘭斯一穿上,就讓見慣了他美貌的阿蘿,又受到了一波顏值攻勢。

  換了衣服終於有了些巫師樣子的蘭斯,就這樣踩在水面上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港口,而在那裡站崗的兩位士兵也循著聲響望過來。

  士兵見到蘭斯不僅沒有表示驚訝,甚至還朝他露出了憨厚淳樸的笑容:「蘭斯大人您回來啦,這次又是什麼動物將您送來的呢?」

  蘭斯沒有回答,反而是另一位士兵說道:「估計是鯨魚吧,之前有一次大人說是鯨魚呢。」

  在阿蘿的認知裡,對於港口這樣的位置士兵們應該要認真看守的。但這兩位似乎對於蘭斯已經很熟悉了,還敢用那種略帶親近的口吻和他開玩笑。

  所以這個仇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啊,竟然逼得蘭斯都在這裡扎了根了!

  雖然士兵們對蘭斯十分地熱情,但是對向來高傲的蘭斯來說,能在上岸前換個外袍已經是對該國最大的尊重了。所以他只是冷淡地衝著士兵點了點頭,便輕車熟路地做了個簡單的登記離開樂港口。

  士兵們似乎更多的是在閑聊八卦,沒有得到蘭斯的回應也毫不在意。甚至在隨著蘭斯離開之時,阿蘿還聽見兩個士兵你一言我一語地道:

  「哎呀,我們圖蘭這邊的巫師女巫們都挺奇怪的,這位蘭斯大人每回都不好好坐船來,我第一次看見他走在海面上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呢!」

  「你這算什麼,蘭斯大人已經夠低調了,之前還有個黑女巫,外出不是騎著烏鴉搭成的地毯嗎?那才嚇人呢!」

  「你可別說了!」一個士兵急了,「你忘了那個黑女巫干的事兒了?咱們公主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避難呢!」

  「唉,是啊,咱們公主可真可憐……」

  蘭斯走得很快,阿蘿只能勉強聽完這幾句話,再一抬頭便已經在城鎮裡面了。

  雖說現在時間還早,大部分的居民都沒有醒,但也有零星幾戶人家起床開門,像是要准備做生意了。

  阿蘿有注意到,這邊的人開的多是餐館,還有幾家面包店。她本來還想嘗一嘗這裡的面包,但是無意中看見店裡一塊塊兒又黑又硬的物體之後,她只能默默打消了這個想法。

  似乎在童話世界,飲食什麼的並不被注重,這裡的平民們食用的大部分都是黑面包。

  阿蘿當初對於歷史並不感興趣,平時也只是學習了課本上的內容,所以對於歐洲這邊的飲食文化不是很了解。誰知道居然有一天,她會陰差陽錯來到西方童話世界裡。

  沿著石板路往前走,路過一個公共水井後,再朝著右手邊的一條小路走了一會兒,蘭斯終於停下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扇古樸卻很有質感的門。門上雕刻著鳥獸的圖紋,莫名地違和又顯得順眼。

  阿蘿注意到,在房檐下有一塊兒小小的牌子,上面刻著「魔咒交易所」幾個字。這也是蘭斯在外經營的生意嗎?

  聯想到在海底因為售賣魔藥而名聲大響的海巫,阿蘿便覺得這間交易所也是蘭斯閑來無事開辦的,只是不知道這家店是否也像海底那家一樣出名。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先在這裡休息,等我把那個家伙找出來解決掉,這家店就不用再存在了。」後面那幾句話蘭斯簡直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一字一句都帶著對那個人深深的惡意。

  德黑蘭的王后不過嘲諷了他幾句,就被變成了青蛙如今下落不明,而這位不知名的大兄弟竟然能把蘭斯氣成這個模樣,還為了找出他專門在這個國家開了個店……阿蘿在心裡嘖嘖感嘆,不知道對方的下場會如何凄慘。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家巫師開的店,看起來很久沒人光顧的地方沒有阿蘿以為的灰塵漫天、到處都是雪白的蜘蛛網,反而干淨地像是每天都有人來打掃過一般。

  店內是以棕色為主的裝潢,阿蘿一眼望過去感覺整個屋子裡似乎只有一種顏色。只有占據了店裡三面牆的巨大書架上,零星幾本封皮獨特的書,給這個屋子增添些不一樣的色彩。

  大概是店主人的特殊身份,屋子裡並沒有壁爐,只有書架、書、以及一張放了幾卷羊皮紙和一罐墨水的桌子。

  這和阿蘿想像中的巫師店鋪完全不一樣,她以為至少應該有和海底同款的水晶球呢!

  既然要在這裡休息,肯定是少不了休息房間的。只是這個臥室的門有些隱秘,它就在兩面靠著牆的書架夾角處。如果不靠近來看,根本發現不了。

  臥室擺放也很簡單,就是一張床和一張小的圓桌,桌上的茶杯估計也是蘭斯常用的。

  看到這些的時候,阿蘿基本確定了那張圓桌會是自己未來一段時間的棲息之所。

  蘭斯不是個認真負責的店主,所以也就沒有做老店重開的宣傳打算。而屋子裡因為一塵不染也不需要打掃,一時間一人一鏡子也不清楚該干什麼。

  就在蘭斯准備把阿蘿丟去臥室外面,自己好好睡一覺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一陣稍顯粗獷的男音:

  「蘭斯大人,您在嗎?我是代表國王陛下來尋找您的,我們有事要和您聊一聊。」

  睡覺計劃被打斷的蘭斯臉上是滿滿地不耐煩,但他還是將門外的男子領了進來。

  穿著盔甲還帶有佩劍的男子似乎是個騎士,他的外貌和聲音一樣是豪放派的,不過行為舉止倒是很有禮貌。

  阿蘿安靜地靠在桌子的一角,心裡也對這位騎士口中的國王產生了好奇。畢竟從港口那兩位士兵的嘴裡可以得知,國王的女兒似乎出了什麼事,這個時候急急忙忙來找蘭斯,是想尋求他幫忙麼?

  「蘭斯大人,這是國王陛下讓我帶給您的訊息,據說日前有人在這個地方看見了那人。」騎士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上一張密封良好的信,看起來是把蘭斯當做貴賓對待。

  聽見了騎士的這番話,先前一直皺著眉頭的蘭斯臉色才稍稍好了一些。他接過騎士的信,但並沒有立刻就拆開,而是先把騎士送出了門。雖然看起來比較像趕人就是了。

  「那個人就是你的仇人嗎?」見騎士一離開,蘭斯便迫不及待地拆了信仔細看了起來。阿蘿便產生了這樣合理的猜測。

  蘭斯很快把信上的內容看完,輕輕一抬手,藍色的火焰便瞬間將那封信吞噬殆盡:「你猜的沒錯,不過你知道國王為何要幫我嗎?」

  阿蘿搖搖頭,這個她就猜不到了。

  「因為我的仇人,從前給她剛出生的女兒下了可怕的詛咒……」年輕的巫師突然壓低了嗓音對著阿蘿說道,就像是個幼稚的少年想要嚇一下鄰桌的女孩兒。

  阿蘿沒有被對方發神經般的行為嚇到,反而注意到了國王身中詛咒的女兒:「國王的女兒,中了什麼詛咒啊?」

  蘭斯:「就是被紡織車的針刺到手指便會死去的詛咒啊,你沒發現整個城裡都沒有紡織店鋪麼?不過國王不知道的是,他女兒所中的詛咒,是我教給那個人的。」

  銀發的巫師,再度露出那個謙遜又溫和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蘿:當了反派你很高興嗎?

  蘭斯:高興倒不至於,就是挺爽的!(來自單身狗的惡意)


第27章 睡美人

  出現了,傳說中的聯動反派!原來早在多年之前,他就把魔爪伸向《睡美人》的世界了嗎?!

  阿蘿小時候聽過的童話故事不多,所以一開始知道這個名為圖蘭的國家有一位身受苦難的公主時,她還在腦子裡思索到底是哪個故事裡的哪位公主。

  並且因為蘭斯這個誤打誤撞就走上反派之路的屬性,阿蘿還有些擔憂要如何讓蘭斯避開劇情,別亂摻和。結果這家伙就突然告訴她,自己不僅摻和進來了,還早在十幾年前就摻和進來了!

  阿蘿望著蘭斯那張足以成為任何故事中男主角的臉,實在想不通他怎麼就那麼有反派緣分。

  「你為什麼要交給那人這種詛咒呢,你和國王以及公主也沒什麼恩怨吧?」阿蘿清楚蘭斯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招惹別人的性子,如果可以他好像並不喜歡和其他人打交道,看起來情商很低的樣子。所以這次會幫著別人對一個嬰兒下手,阿蘿覺得很奇怪。

  其實提起這件事蘭斯也很生氣,自小他的母親就告訴他這個世道對女性並不公平。有些女性會受到愛人的背叛,卻因為世俗反而被厭棄。所以母親讓他在能幫的時候,盡量幫一幫這些女性。

  蘭斯如今雖然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但是一直以來都對自己的母親很是尊敬,她既然這樣吩咐了,蘭斯也會盡力照做。

  長大出來游歷以後,蘭斯來到圖蘭國修整。他發現這個國家居住著很多的巫師和女巫,打著想在這些人手裡薅羊毛的想法,他開了一家魔咒交易所。

  有一天,一個貌美卻十分憔悴的年輕女巫來到了他的店裡。女巫可憐兮兮地哭訴自己被男子拋棄陷害,現在失去了居所和錢財,對方奪走了她的房屋卻迎娶了新的妻子,希望蘭斯可以幫她報仇。

  初入「社會」的蘭斯,還只是個單純而傲嬌的傻孩子,當即就免費給了人家一個及其強大的魔法詛咒:沒有真愛之吻,那人便會死去。

  誰曉得那個女巫不過是編了個故事來騙他的,還把詛咒帶回去研究了一番搞出了個改進版,給用在了小公主的身上。

  「所以,在發現了自己被騙以後,你就開始對著那個女巫窮追不舍,想要報復人家?」終於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阿蘿也是不敢想像當初單純地會如此輕易被騙的蘭斯,是個什麼鬼樣子。

  「不!」蘭斯答道,「我在知曉這件事的當天就去揍了她一頓,但我後來發現揍一頓並不足以解氣,於是又去揍了她第二頓。本來後面還計劃著第三頓第四頓,但是她藏匿的本事還不錯,居然沒讓我找到。」

  阿蘿本來以為這家伙對那個黑女巫那麼執著,是因為人生第一次被騙,想要找補回來。她實在沒想到蘭斯居然已經揍了人家兩回,結果氣還沒消!

  再一次地,她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人的小肚雞腸。

  「那麼那位無辜被詛咒的公主,現在在哪裡呢?這個詛咒是你制造的,你有沒有辦法解開它呢?」無論如何,蘭斯雖然是被騙的,但是公主身上的詛咒也是起源於蘭斯。為了防止以後詛咒的起源被國王知道,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阿蘿覺得還是早點解決掉這件事比較好。

  聽到阿蘿這樣問,蘭斯衝她點了點頭:「當然可以,為公主找到真愛就行了!」

  阿蘿:真要有這麼容易,那你當初搞這麼個詛咒出來干嘛?!

  「真愛之吻」這樣的條件,在旁人聽起來好像很容易,但在阿蘿看來蘭斯出品的詛咒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這個「真愛」的定義一定是非常苛刻的,不是那種浮於表面的喜愛,應該是類似於可以同生共死的情感。然而一個人一生可以遇見的人就不多,在那些有限的人中能尋找到可以相愛的人就更少了。最後還要找出一位,願意與你同生共死的人——有些人恐怕花費一輩子的時間都不見得能找到。

  而公主的詛咒在她十六歲時就會應驗。

  「哦對了,那位公主今年多大了?」阿蘿又問道。

  蘭斯也記不大清了,還稍稍想了想才回答:「快十六歲了呢!」

  你那個愉快又蕩漾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詛咒快要應驗了你這麼高興嗎?!

  也不知道,這次原本的故事情節會不會受他們倆的影響而跑偏,希望那位真心愛著公主的王子,這次也能找到她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蘭斯這下連午覺也不想睡了,當下便想奔赴信裡所寫的那個地點。

  只是,可能是當地巫師蘭斯的名聲還不錯,等蘭斯一把抓起阿蘿開門准備離開的時候,門外一個綠油油的物體阻擋了他的腳步。

  「哦~親愛的蘭斯巫師大人,聽聞您在魔咒方面有著極高的研究,我想請您為我解除一個古怪的魔咒……」

  「沒空!不會!另請高明!」沒等趴在門口台階上,頭頂小小的金色王冠的青蛙把來意說明,蘭斯就及其不耐煩地開口想要把人打發走了。

  阿蘿自然也看到了這只造型奇特的青蛙,也一眼就認出對方就是不久前在海底被蘭斯拒絕過的青蛙王子。

  看著變成青蛙也異常好看油光水滑的可憐王子,阿蘿覺得這人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點兒。怎麼就那麼恰巧,青蛙王子每次找到的「救星」都是害他變成青蛙的罪魁禍首呢?

  青蛙王子自從上一次被海巫拒絕之後,就一直在尋找其他有能力幫助他的巫師。終於有一天他的屬下打聽到,在一個名為圖蘭的國家有一位專門研究魔咒的巫師,只是這人一直行蹤不定。

  為了破除魔咒甘願上刀山下火海的王子,立刻帶著屬下來到圖蘭蹲點。

  大概也是運氣好吧,他剛剛來到圖蘭沒幾天,就等到了那位喜歡外出游歷的巫師回來了!於是青蛙王子便帶著大筆的金銀寶物登門,得到的居然是和海巫一樣的無情拒絕。

  有那麼一瞬間,青蛙王子都感覺這位蘭斯巫師和海巫拒絕他時的語氣都是一樣的!

  但是王子並不想輕易放棄,他當著蘭斯的面解開了身後那個大布袋子的封口,露出了裡面金燦燦的寶貝:「哦~我親愛的巫師大人,如果您願意再考慮一下,這些財寶都會是……」

  「噌噌」亮得簡直能閃瞎眼的金幣山,在蘭斯一個揮手後出現在了青蛙和阿蘿面前。阿蘿躲在鏡子裡受到的衝擊還小些,但是直面這「山一般」金幣堆的青蛙王子當場連眼睛都不敢睜開,他覺得自己當時一定聽見了金幣閃光的音效聲!

  「看到了嗎?」見青蛙王子慢慢適應了金幣的光芒,睜開了小燈泡一樣的雙眼,蘭斯抬了抬下巴問他。

  青蛙王子默默點頭。

  「比你的多嗎?」蘭斯不僅抬起了下巴,這回還勾起了唇角。

  青蛙王子繼續點頭。

  「所以你那點兒小東西,我稀罕嗎?」蘭斯這下連看都不看人家了,還高傲地甩了甩長長的銀發。

  青蛙王子這回是搖頭:「您不稀罕。」

  圍觀了這場「虐蛙行動」的阿蘿,用及其復雜的眼神望著好像打了一場勝仗似的蘭斯,感覺好像看到了對方張揚的孔雀尾巴在空中搖曳。

  她是不懂欺負一只青蛙有什麼樂趣,只能祝願這位青蛙王子早點兒遇見,那位幫他解除了魔咒的公主吧。

  不過話說回來,青蛙王子和《睡美人》故事裡的愛洛公主,接觸魔咒的辦法都是「真愛之吻」。蘭斯創造這個魔咒,是和真愛犯衝嗎?

  第一次在財力上遭遇如此重大的打擊,青蛙王子也沒有了再留下蘭斯的籌碼。等蘭斯收回了那堆金幣之後,他便低著頭讓開了路,那副委屈失落的模樣,即便是青蛙形態讓人看了也不禁會心生憐惜。

  突然,抬腳往外走了兩步的蘭斯回過頭來,青蛙王子登時就以為對方被他示弱的招數給攻略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阿蘿瞧見蘭斯皺起的眉頭,也差點兒以為這人真的突發善心了。不過下一秒,蘭斯的話就證明阿蘿猜錯了:

  「我忍了好久,實在是沒忍住,我就想告訴你,你的詠嘆調,實在太太太難聽了!」

  說完,白袍巫師轉身便離開了,獨留身後帶著王冠的青蛙石化在原地。

  阿蘿心裡想,這位王子,應該這輩子都不想再尋找巫師什麼的解咒了吧,畢竟找的這「兩位」,受到的打擊一次比一次大。

  國王讓騎士送來的信裡,那個藏匿起來許多年的黑女巫,不久之前在圖蘭王國東面的森林裡出現過。據說是有來打獵的人恰巧遇見了,在看見國王重金懸賞黑女巫下落的告示後,主動報給了王宮。

  這裡提及的東面森林面積很大,裡面豐富的物產養活了圖蘭幾代人民。所以若是國王進來找人,不僅需要大量人手耗費時間,也很有可能因為動靜太大而驚動了黑女巫。

  就在國王一籌莫展不知道該如何行動的時候,蘭斯回到了圖蘭,國王這才讓人將信帶過去,委托蘭斯幫忙。

  阿蘿聽完蘭斯給她講解的東西後,覺得這個國王的確是個聰明人,還是個好運的聰明人。

  蘭斯自然是比士兵們能更快搜尋完森林的,他只走到了森林中,一邊教學阿蘿,一邊吹出一陣微風。這風便會穿過正片森林,將他想要的消息傳遞回來。

  只不過,這稍稍需要一點兒時間。

  「嗨,你!你,是森林外面的人類嗎?」

  在等待魔法風傳回消失的時候,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傳入了他們的耳朵。

  蘭斯一動不動,連轉身看人家一眼的想法都沒有。倒是阿蘿好奇地轉動了一下鏡子,一位漂亮的少女正提著籃子好奇地望著他們。或者是,他?

  少女有著一頭柔順的金色長發,和一雙干淨的綠色眼眸。她孤身一人出現在森林裡,還衝著蘭斯問出了奇怪的話。

  阿蘿的第一反應是:按照蘭斯詭異的反派設定,這位,應該就是愛洛公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蛙王子:哦~我的天哪,作者你為何對我有如此大的惡意呢?

  某鳥:因為你的詠嘆調實在是太難聽了!


第28章 睡美人

  「嗨,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你的教母也告誡你不要和陌生人交談嗎?我的教母就是這麼和我說的,不過後來我遇見了一個森林外面的人,他告訴我不是所有的陌生人都是壞人,如果遇見了,其實也是可以友好地打個招呼的。我叫愛洛,你呢?」

  提著花籃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到蘭斯身邊,不僅沒有因為蘭斯冷淡態度而怯場,反而更顯健談。

  阿蘿都不知道這是自己遇見小姑娘後,嘆的第幾口氣了。誰能想到跑來森林找女巫,結果女主角不請自來。

  只是,黑女巫和愛洛公主都在同一片森林住著,國王他不知道麼?

  阿蘿很快又想起來,在故事裡,仙女們為了不讓女巫找到愛洛,在公主出生後沒多久便帶著她去了連國王夫妻都不知道的地方生活。所以,國王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女兒可能就在女巫的眼皮子地下活著。

  「你是在等什麼人嗎?」愛洛蹦跶累了,索性把花籃放到地上自己也坐在蘭斯腳邊,繼續自來熟地和人聊天。

  她大概是個樂觀開朗的姑娘,對著陌生人也散發出善意。只可惜,她面對的是個除了惡意什麼也接收不到的怪家伙。

  愛洛整理著小籃子裡面的花朵和果子,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蘭斯閑聊:「其實,我也在等人呢。我等的是我森林外面的朋友,他之前說每過七天他就會來森林裡看我,告訴我外面的事情。我聽他說,你們外面有位可憐的公主,她現在還好嗎?」

  說到這裡,小姑娘揚起頭來看向站得筆直的巫師,碧綠色的眼睛裡帶著擔憂和好奇。

  您可別可憐那位公主了,她就是你呀!阿蘿在心裡感慨萬千,小姑娘都快十六歲了,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清楚呢。

  阿蘿的連番感嘆還沒完,便聽見蘭斯極度不耐煩的聲音傳進鏡子裡:「這女孩兒怎麼回事,她沒有一點兒眼色嗎?她怎麼那麼能說啊,她到底什麼時候閉嘴?!」

  這還是阿蘿第一次見蘭斯被人逼成這副模樣,既不敢開口趕人離開,又實在覺得很煩,只能悄悄給阿蘿傳音訴苦。

  恐怕也就是被蘭斯間接詛咒的愛洛公主有著待遇,如果換了別人,現在可能已經被扔出去老遠了。

  忍著笑意,阿蘿同樣傳音回去:「年輕女孩子就是這個樣子比較熱情,你要是不喜歡你和她說一下就好了。相信小姑娘會理解的。」

  「我不,你來,你突然說句話把她給嚇跑!」總是讓阿蘿看不懂其思維的蘭斯,這次又是一番騷操作。

  阿蘿是不想答應的,畢竟這行為和惡作劇一樣有些幼稚。但誰讓蘭斯是老大呢?在對方反復說了好幾次,並且使出威逼利誘的招數之後,阿蘿還是妥協了。

  她想了一會,找了句聽起來不那麼嚇人的話。

  然後,在一旁坐著編花環的愛洛,便聽見森林裡響起了一陣悠悠的女音:「小姑娘,你一個人還是不要在外面亂跑,早點兒回家吧。」

  「唉,你的聲音好奇怪啊!」出乎倆人意料的,愛洛不僅沒被嚇到,反而以為這是蘭斯的聲音,並且起了更大的興趣,「我還以為你的聲音是低沉的呢,沒想到居然和女孩子一樣啊!你是不是因為聲音像女孩子才不願意說話啊,沒關系的,我不會歧視你的。你這樣的聲音,也很好聽!」

  這下子,鏡子裡的阿蘿是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個公主簡直是絕他媽給絕開門,絕到家了!

  她瞅見蘭斯瞬間鐵青的臉,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笑。蘭斯居然也會有吃癟的一天,阿蘿簡直都想放個鞭炮慶祝一下了。

  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愛洛,發現剛剛說話的女音在校,但是這個表情難看的陌生人卻連嘴都沒有動一下,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之前一直聽自己的仙女教母們說,有一個女巫想要傷害她,讓她遇見奇怪的陌生人一定要躲開。她平安了十幾年戒心降低了不少,現在看到蘭斯這麼奇怪的樣子便以為這是那個可怕的女巫變了模樣來找她了。

  愛洛這下子終於被嚇到了,她連地上剛剛編好的花環都顧不上撿,驚叫一聲飛快地想要逃離。

  而與愛洛早先便約定好見面的少年就在附近,因為今天面包店的生意比較好,老板讓他多工作了一會兒,所以少年才遲到了。他本來還忐忑不安地想著該如何向愛洛道歉,卻聽見了她的尖叫聲。

  少年頓時什麼都忘了,立刻就朝著尖叫聲傳來的地方飛奔而去,驚慌的少女和奔來的少年就這樣撞到了一起。

  因為少年的力氣大,愛洛被撞到在地。她以為對方是女巫的同伙在這裡攔截她,正想祈求對方放過自己,卻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愛洛?愛洛你沒事吧?」

  少年其實也被撞懵了,不過他很快從地上爬起來看清了和自己撞上的人就是愛洛。見她身上沒有任何損傷,當下放心了不少。

  小姑娘見到認識的人,原本還稍稍安心了些,然而再一想自己作死搭訕的很可能是女巫的人,立刻什麼喜悅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驚惶地對少年道:「快走我們快走,我好像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你是說他嗎?」少年看向愛洛的身後,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子的確面色不善,看起來就不像什麼好人。

  少年趕忙把愛洛擋在身後,心裡明明怕的要死,卻依舊梗著脖子衝蘭斯喊道:「你們有什麼衝著我來,不要傷害無辜的小姑娘!」

  看完了這戲劇性一幕的倆人:……

  阿蘿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些什麼,說小姑娘腦補錯了自己不是壞人嗎?這樣的解釋蒼白且無力,畢竟她也不清楚一開始還嘰嘰喳喳一副向日葵模樣的女孩兒,怎麼一轉頭就尖叫著跑開了。

  難道真的是被她嚇到了?阿蘿不承認,她的聲音明明那麼好聽怎麼可能嚇到人。

  「你們大概誤會了,我們家主人蘭斯大人是圖蘭有名的魔咒巫師,只是他不太喜歡和人說話,所以一直都是我這個鏡子精靈來和其他人交流的。」阿蘿解釋道,「剛剛我突然開口嚇到了這位小姑娘,實在是很抱歉。」

  雖然她也不明白對方是怎麼被嚇到的,但是畢竟是女孩兒嘛,安撫一下沒錯的。

  一眼就看見了蘭斯身邊那個上下浮動的小鏡子,愛洛當下便明白剛剛是自己誤會了。畢竟人家本來也沒想搭理她,結果她自己硬是上去聊天,最後還搞出這樣的鬧劇。小公主一時間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少年卻不大相信阿蘿的解釋,就是死死地護著愛洛,就好像稍有不慎,身後的姑娘就會遇到危險一樣。

  近日來對情侶的容忍度越來越低的蘭斯,一開口可比阿蘿的殺傷力要大得多:「呵,就你那沒長開的矮個子,要是我們真的想抓人,你以為自己攔得住嗎?也是我們倒霉,不過出來逛逛,結果先是遇見個話癆瘋丫頭,又遇見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這圖蘭,我是真不願意多待。」

  少年雖然有著一腔孤勇,但也能看明白如果真的動手,自己根本不會是蘭斯的對手。但是愛洛在自己身後,他怎麼也不想退讓。

  這下子蘭斯直接把話說明了,被稱作「瘋丫頭」和「傻小子」的倆人當場紅了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愛洛?」少年望了蘭斯一眼,然後才小聲地詢問著女孩兒。

  愛洛尷尬地衝他笑了笑:「我誤會人家了。我一開始沒看見那個鏡子精靈,所以她和我說話的時候,我還以為這位先生是黑女巫假扮來抓我的呢。」

  說完,愛洛慢慢地從少年身後走了出來,朝著蘭斯他們鞠了一躬:「實在是抱歉,我剛剛誤會你們了,之前還莽撞上來打擾。愛洛向兩位大人道歉,請求兩位能夠原諒我。」

  雖然愛洛公主是由仙女們教養的,有些跳脫和古靈精怪,但本質上還是個可愛乖巧的女孩子。

  少年見狀,很快也跟著一起道了歉,態度和愛洛是一樣的誠懇。

  本來也沒有被冒犯到什麼的阿蘿,收到這樣的誠意自然是不在意之前的事情了。只有蘭斯依舊不給人好臉色,輕飄飄地瞥了二人一眼,還扭過頭冷哼了一聲。

  阿蘿只好出來打圓場:「你們不要介意,我家主人就是這種個性,其實心裡已經不在意了,就是嘴上不肯說罷了。」

  「那就好。」深知圖蘭國內巫師們的強大,能在招惹了對方後得到其諒解,少年頓時松了口氣。可是他很快又想起愛洛說的那個什麼女巫,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就又問她:「愛洛,你說的那個女巫是怎麼回事啊?」

  愛洛:「是我的教母們告訴我的,有一個黑女巫想要傷害我,所以她們帶著我躲起來,就是為了不讓女巫找到我。據說,如果被女巫發現的話,我就會沒命的!」

  與此同時,那陣遠去許久的風也為蘭斯帶來了消息:他要尋找的人,就在……這裡!

  「親愛的小愛洛,你說的女巫,是指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家阿蘿估計就快從鏡子裡出來了,接下來就會有一段精彩的鋼鐵直男追妻現場。大家放心,我絕對不會讓蘭斯輕易成功的。(來自親媽的和藹微笑)


第29章 睡美人

  森林中的古堡似乎已經廢棄許久了,不僅外面的牆皮脫落,磚瓦也失蹤。不過正因如此,外面的陽光才能照進來,讓古堡裡僥幸有了些光亮。

  女巫一進來就將阿蘿隨意丟在了地上,根本沒有要管她的意思。阿蘿只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挪動位置,因為她旁邊有個鳥巢,一直烏漆嘛黑長得很醜的鳥在不停地啄她的鏡面。

  沒有錯,阿蘿被女巫俘虜了,此刻正待在對方的大本營裡。

  至於阿蘿是怎麼被俘的,這就說來話長了。

  當時一直不見蹤影的黑女巫突然出現,氣勢洶洶要抓走愛洛,但對方的第一波攻擊被蘭斯給擋下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女巫才發現自己的老對頭也在現場。阿蘿猜想,那個時候蘭斯應該是用了什麼辦法將自己的氣息遮掩住了,所以女巫才沒有注意到他。

  明白自己根本打不過蘭斯,女巫非常利落地抬手劃出一個黑色的漩渦,看樣子是准備要逃。

  但是在逃跑之前,她又是一番動作,張著大手朝愛洛抓去,大概是要拉著她一起離開。

  眼瞅著女巫的手就要抓向愛洛,那個一直護著愛洛的少年也被掀翻在地施救不及。

  阿蘿在一旁看著正擔憂不已,結果下一秒,她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猛地落入了一個人的手中——她被蘭斯扔到女巫手裡擋槍了!

  女巫和她手裡的鏡子互相大眼瞪小眼,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然後很快地,從漩渦裡伸出來的觸手便將她們狠狠拽了進去。而漩渦的另一邊,就是女巫的老巢。

  剛剛來到這個古堡時,阿蘿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裡的環境,便察覺到頭頂上方那道刀子一般的視線。說實話,她差點兒以為自己要命喪當場。

  沒想到女巫只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把她丟在地上不理會了。

  躺在地上被怪鳥翻來覆去啄個不停的阿蘿,頓時松了一口氣。

  在這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阿蘿可算是體會了一把驚心動魄,感受了一回從地獄到天堂的刺激,知曉了什麼是人心險惡。

  雖然阿蘿有考慮到,蘭斯在自己身上設有可以追蹤的魔法陣,把她丟向女巫一方面是為了救愛洛,但可能更多的是為了探知女巫的住所。但阿蘿就是很生氣。

  這已經不是蘭斯第一次在沒有和她溝通的情況下,把自己丟給陌生人了。

  之前在德黑蘭,他突然就把自己給了國王,那個時候阿蘿畢竟還有個「魔鏡」的身份,國王也有求於她,倒不會有多危險。但是這一次,女巫明顯就不是個善茬,萬一女巫一生氣把她給砸碎了呢?

  阿蘿能夠輕易原諒蘭斯一開始的的行為,是因為在她看來最初倆人都不熟悉,所謂的「同盟」也只是說說而已。阿蘿自己本身也不是那種會輕易相信別人的性子,所以也能理解蘭斯的利用。

  但是現在他們再怎麼說也算是朋友了吧,她之前為了救蘭斯還跑去藏寶室讓自己身處險境了呢!結果這個家伙竟然還是不顧自己死活,看樣子是真的把她當成可以隨意利用的手下了呢。

  看來以後不可以再那麼相信他了,原本已經定下心來決定好好跟著蘭斯的阿蘿,再一次有了想要早點變回人然後逃跑的想法。

  而森林的另一邊,與古堡相隔甚遠的蘭斯,正搜尋著留在鏡子上的魔法陣的氣息,向女巫的所在地走來。

  愛洛已經被少年送回了住所,少年也保證自己會守口如瓶,絕不提及森林中發生的事。其實愛洛原本是想和蘭斯一起去找阿蘿的,畢竟在她看來阿蘿是因為自己才會被女巫帶走。

  但是在看見了蘭斯眼底的不耐煩後,少年還是拉著她回家去了。

  最後獨自一人上路的蘭斯,一邊探尋著前進的方向,一邊暗自後悔,不應該把鏡子丟出去的,一個人走路太無聊了。

  阿蘿此刻已經放棄躲避那只黑色怪鳥了,因為不曉得為什麼,不管阿蘿躲到哪裡,那只鳥總能精准地翻開遮蔽物找到她,然後開始新一輪的啄咬。

  一開始阿蘿還不服輸,總往那些犄角旮旯裡鑽,直到那只看起來不過小小一只的怪鳥,將比它大了三倍不止的木板用嘴叼著扔開之後。藏在木板下面的阿蘿才徹底死了心,躺平任啄。

  興許是終於明白了鏡子不是可以吃的食物,怪鳥總算是歪著頭放過了阿蘿。它就像個喜新厭舊的渣男一樣,轉頭就蹦蹦跶跶地走了,獨留阿蘿一人品嘗這突如其來令人稍微有些不適應的孤獨。

  終於擺脫了怪鳥的阿蘿稍稍松了口氣,她趕忙起身看了看小鏡子的鏡面,發現上面光華依舊,完全沒有一點兒劃痕,頓時又安心了不少。

  阿蘿覺得,至少現在她可以獲得片刻的安寧了……

  然而下一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小鏡子,就被飛奔而來的怪鳥一嘴叼起!

  據阿蘿後來回憶,這場鳥嘴裡的旅行雖然短暫,卻有著風馳電掣般的刺激。

  不過眨眼的功夫,阿蘿已經被帶到了一個新的地方,而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大木箱子。

  漆黑的怪鳥把她放在地上,又啄了啄那個木箱子,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想要給她看。

  這個箱子有些高,阿蘿要想看清楚裡面有些什麼必須得浮起來。雖然她有學習過相關的魔法,但是畢竟是在女巫的地盤,阿蘿也不敢太放肆。

  但怪鳥根本不知道她的那些擔憂,見那面鏡子一直沒有動作,急性子的黑鳥就直接撲棱著翅膀,噙著阿蘿飛進了箱子裡。

  阿蘿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砰」地一聲,掉進木箱裡去了。

  而把她丟進來的怪鳥,倒是悠悠閑閑地輕盈落地。最後還衝著阿蘿揚了揚腦袋,像是在為自己帶她進來的行為討要誇獎。

  阿蘿:幸好鏡子夠結實……呸,傻鳥!

  也不知道該說箱子大,還是阿蘿現在太小。一只鳥和一面小鏡子同時進來,這箱子裡居然還能空出一大片空間來。明明從外面看來,這箱子的容量並不大啊?

  阿蘿猜測,這個箱子估計也是什麼魔法器物之類的。

  「說吧,你把我扔進來,到底是想讓我看什麼?」阿蘿慢慢地把鏡子立起來,衝著怪鳥說話的時候還特意晃了晃,擺出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態,想要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是怪鳥根本沒看明白,只以為對方終於有所反應,是要和它做朋友的意思。雖然很想給自己的新朋友一個親吻,但是怪鳥還是更想先給阿蘿看看自己的新發現。

  它帶著阿蘿走到一個被黑布蒙住的不知名物體前,叼起黑布的一角,猛地一拽。一副在阿蘿眼裡十分「高大」的油畫,滿滿地顯出了真容。

  有大幾率是魔法容器的箱子,內部有著微弱的光亮。也正是這光亮讓阿蘿得以看清畫中的兩人裡,有一位正是女巫。

  這是一副雙人的半身畫,畫裡有兩個年輕的女子。她們的腦袋微微抵在一起,手裡捧著兩束鮮花,一齊笑著看向前方。

  左邊的女孩兒看起來就是年輕了些的女巫,她笑容陽光有活力,看著就讓人覺得開心。而右邊的姑娘稍顯文靜,笑起來也不像女巫那樣露出牙齒,只是抿起嘴唇,顯得靦腆而溫柔。

  但是阿蘿再仔細看了看,居然發現右邊那位文靜的姑娘,和愛洛非常神似,如果只說外貌,她們倆至少有五成相像。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和愛洛長得有些像的女子,和年輕時的女巫有一副畫像。而且畫像裡面的樣子看上去,倆人似乎還非常地親密。

  回想起女巫想要抓住愛洛時猙獰凶狠的模樣,阿蘿簡直難以將畫上陽光燦爛的女孩子和她聯系起來。如果這真的是同一個人,那到底是什麼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副陰暗又可怕的模樣呢?

  在阿蘿小時候第一次聽人講《睡美人》的故事時,她就覺得一位可以使出如此強大魔咒的女巫,不應該會因為「沒有被邀請來參加宴會」這樣的理由,而對一個無辜的孩子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不僅如此,她還在後來的日子裡四處搜尋公主的下落,就好像非要看到對方悲慘的結局才開心一般。

  阿蘿覺得,讓女巫如此偏執針對公主的理由實在太牽強了。現在看來,她當初的感覺恐怕是真的,女巫對愛洛抱有那麼大的敵意可能並不簡單。

  只是,畫裡面的另一個女孩子到底是誰呢?

  「你在看什麼?」

  陰冷的女音從頭頂傳來,身旁黑色的怪鳥當即怪叫了一聲便飛走了。

  阿蘿看著它迅速逃離的身影,仿佛看見了將她扔給女巫的蘭斯。

  「是誰讓你到這裡來的?!我本來沒打算動你,畢竟你是蘭斯那個瘋子的東西,但是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不知死活!」女巫尖叫著要來抓阿蘿,那副被窺探了至寶的模樣比之前看起來更駭人了。

  還好箱子裡空間大,阿蘿調動了全部的力量才勉強閃避了女巫抓來的手。

  趁此機會,阿蘿問到:「你針對愛洛不是沒有原因的對吧,但這個原因一定不是你沒有受到邀請而惱怒。」

  女巫根本不想理她,只想趕快抓到這個看了畫的家伙,讓她永遠無法再說話。

  「你和畫裡的另外一個姑娘是什麼關系,她和愛洛又是什麼關系?你明明是有別的理由,為什麼不肯說出來,為什麼要把怨氣發泄在愛洛身上,她是無辜的啊!」

  快要耗盡力氣的阿蘿幾乎是嘶吼著說完了這段話,很快女巫冰冷的手便緊緊抓住了她。

  被迫離開箱子的阿蘿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到女巫的臉,沒有了畫上的青春和鮮活,眼中也都是怨恨。她好像把自己困在了過去,困在了仇恨裡,不僅消磨了歲月,連自己的生機都一起消磨了。

  「你知道些什麼,你懂什麼?!」女巫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在阿蘿的眼裡一點點放大,「那個小公主一出生就擁有疼愛她的父母,和這世間一切美好的祝福。可她並不知道,她所擁有的,都是她母親偷來的!」

  女巫用近乎嘶吼的聲音說完了最後一句話,便狠狠地將鏡子摔進了她煉制魔藥的藍色火堆裡。

  終於跨越了半個森林趕來的蘭斯,在進入古堡的前一刻便聽見了女巫歇斯底裡的怒吼,以及一聲清脆的破碎聲。

  很快,他發現自己無法再感應到自己設在鏡子上的追蹤信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所以,我老婆這就死了?

  某鳥:唉,節哀吧,我會送你去陪她的。


第30章 睡美人

  與鏡子的聯系消失了,蘭斯感覺自己心上好像驟然空了一塊兒。

  雖然他的確經常拿阿蘿當靶子,也總是一句話不說就讓她陷入險境。但蘭斯從來自信,根本沒有想過阿蘿會出什麼意外,在他看來,不管阿蘿在哪裡遭遇了什麼,他都能及時趕到救下她的。

  畢竟這是自己這麼多年來,找到的第一個「小弟」不是麼?

  但就是很突然的,一直能感受到那股心跳莫名地就消失了,他有時也會感到束縛的聯系也就此斷開。蘭斯就這麼僵硬在原地,原本要跨進古堡的腿怎麼也抬不起來。

  斷開的聯系,以及清脆的破碎聲,蘭斯當然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其實他應該直接闖進去,然後狠狠地暴揍女巫一頓,將她所有的家當都搶走來補償他失去小弟的損失。

  接著,他會忘掉這個從來只聽過聲音的人,繼續他漫無目的的旅行。這期間,他或許會找到一個比這面有點小聰明但實力非常弱的鏡子,更加合心意的小弟。畢竟,這不過是他閑來無事找來打發時間的家伙。

  可是如果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了呢,又或者,連和她一樣的都找不到了呢?

  即便找到了,那個人也會像她一樣,莫名其妙就知道自己怕黑,然後囑咐別人不要滅燈嗎?

  蘭斯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幼年不懂魔法時的無力模樣。無法阻止喜歡的花衰敗荼蘼,也無法阻止喜歡的人消失不見。

  時間好像過去了許久,蘭斯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發酸的四肢。

  他猛地掀開了古堡沉重而破舊的木門,木門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似乎在哀嘆這座古堡即將走向滅亡的命運。

  「親愛的女士,您的舊友來登門拜訪了,不過請先容我提醒您一句,這一次我可能不僅僅要拿走您的各種珍寶,我還需要您交付自己的性命。」

  銀發白袍的年輕巫師緩緩走進這座髒亂灰暗的古堡,明明比起這個不知道荒廢了多久的地方,他看起來那麼干淨明亮,但在女巫的眼裡卻帶著比這裡晦暗一百倍的背景特效。

  看著蘭斯微微勾起的嘴角,女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蘭斯,我不過騙了你一個魔咒,你非要記恨這麼久嗎?你不是已經揍過我三四回還每次都搶走我積攢的財寶了嗎?難道這些還不夠你泄憤嗎?!」

  女巫覺得,這個家伙簡直就是個超級記仇的瘋子!她在世上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像蘭斯這樣不要臉又貪得無厭還小氣的家伙,最可氣的是這人居然還比她厲害很多。

  如果時光能倒流,她寧願自己再熬幾個月去研究厲害的魔咒,也不想為了掐准小公主的生日宴,而跑去問蘭斯要魔咒了。

  她何必呢,因為非要在公主生日那天去下咒,結果惹上這麼個煞神。其實等到愛洛兩歲生日的時候再去,也是一樣的嘛!

  女巫後悔不已,在心裡默默流淚,但面前的蘭斯早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動手的念頭了。

  然而蘭斯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原本已經對這種你藏我找的事情沒興趣了,他這次本來是想從女巫這裡搜摸到可以為阿蘿提升魂力的方法,然後就把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結果阿蘿沒了,他就打算讓女巫也沒了。

  不過和女巫解釋這些干什麼呢?讓她後悔自己在蘭斯來的前一秒,摔碎了鏡子嗎?

  不必了,蘭斯心想,還是讓她去地獄裡後悔吧!

  黃昏時候的森林裡,一座老舊髒污的古堡一陣兒一陣兒地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引得周邊的小動物們不約而同圍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起了這神奇的光彩。

  一些小精靈也被吸引過來,她們歡欣鼓舞以為是有厲害的寶貝要在這誕生啦!

  然而精靈和小動物們等了又等,只見那閃光越來越花裡胡哨,卻不見裡面的「寶貝」有別的動靜。有些性子急的,差點兒就要闖進去看個究竟,但最後還是被同伴攔了下來,也因此沒有看到古堡內凶殘的一幕。

  終於,在小精靈們的耐心即將被耗盡,馬上要離開之際,絢麗的閃光停止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凄厲的女音:

  「蘭斯你夠了,你還真的要殺了我嗎?不過一個魔咒而已,你至於嗎?!」

  這聲音自然是女巫發出來的,她本來以為蘭斯也就是和之前一樣動手把自己打趴,然後便會帶著她好不容易又積攢起來的好東西揚長而去。但是這一次,剛一交手女巫便明白過來,這次蘭斯是真的對自己起了殺心。

  不等她弄明白對方為何如此反常,蘭斯一波更加猛烈的攻擊就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兩方的實力相差太大,女巫不得不使出全部力氣對抗,還用光了自己搜集來保命的東西,才勉強和蘭斯僵持到現在。

  可是就在剛剛,她最後一件保命的底牌也被用掉了。看著蘭斯的冷臉,以及他右手上正在彙聚並且即將落在她身上的濃郁魔力,女巫終於忍不住質問這個瘋子。

  說好的找到一次一頓打,他怎麼說話不算話!

  蘭斯冷漠地看了女巫一眼:「看來你還是沒弄懂啊,沒關系你可以去地獄慢慢明白。」

  「你不會是為了那面鏡子吧?」女巫這時才想起了那個被她扔進火堆裡的鏡子,「堂堂的大巫師蘭斯,居然會為了一面鏡子大發雷霆麼?蘭斯,我可真不敢相信啊。」

  女巫說著「鏡子」二字的時候,語氣輕蔑帶著不屑與惡意,這是屬於強者對弱者的輕視,也是蘭斯最常表現出的態度。

  阿蘿的弱小蘭斯一直是知道的,他也常常在心裡吐槽自己居然瞎了眼找了這麼個沒實力的小弟。畢竟在這個世界,沒有力量就和死了沒什麼區別。但是此刻阿蘿的存在被別人用如此看不起的語氣說出來,蘭斯還是覺得聽起來該死的刺耳。簡直比曾經叔叔們嘲諷他不配做父親的兒子,還要刺耳。

  「原來,你真的是為了那面鏡子在發脾氣啊,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呢。」注意到蘭斯愈發明顯的殺意之後,女巫終於明白了對方想要殺她的原因。她想起那個只看了一眼畫,就猜出自己詛咒愛洛的真正原因的鏡子,突然就覺得有些後悔砸碎她了呢。

  這麼想著,女巫閉上了眼睛,默默地等待那強大到似乎可以將她和這座古堡一起攪碎的魔法團,砸在自己身上。

  但是,比魔法團先來的,居然是那面鏡子的聲音:

  「其實,我也覺得蘭斯不是在為我發脾氣。或許他只是想報你欺騙他的仇,而你小看了他記仇的本事和小肚雞腸也不一定呢,女巫小姐。」

  一個小小的人影慢慢從幽藍的火焰中艱難地爬出來,她一點兒一點兒地長大長高,變成成年人的樣子。

  等纏繞在她身邊的火焰漸漸褪去,蘭斯終於看清了這人的模樣:明亮的黑色眼眸和及肩的黑色長發,她的五官沒有他從前見過的那些女孩子立體精致,但看起來卻格外可愛。

  這是蘭斯在幻境裡曾經見過的姑娘,只是那時她身邊圍繞著螢火蟲,而此刻是藍色的火焰。

  「你,你是那面鏡子,你沒事?」比起直接呆愣在原地的蘭斯,女巫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

  她覺得很神奇,畢竟那藍色的火焰是自己費了老大功夫,差點兒連命都搭上才好不容易從龍谷采到的。據說用那火焰煉制出來的魔法器具天生自帶靈力,可以很快修煉出精靈。

  想到這裡,女巫有些明白了:「所以,你現在是精靈了?」

  阿蘿正想說這個呢,她被女巫氣憤之下丟進火堆裡的時候,發現鏡子碎了,而且這不知名的火焰不僅迅速將鏡子的外框燒得一絲不剩,竟然還慢慢地開始灼燒她的靈魂!

  阿蘿自認是個很能忍受疼痛的人,但是那種好像要把她靈魂一層一層撕開吞噬的痛感,讓她控制不住地大聲嘶吼起來。她感覺自己在火焰裡打滾、哭泣和尖叫。但是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聲音。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死亡並沒有多麼可怕,這樣的煎熬才是最可怕的。

  在痛到昏厥的前一刻,阿蘿在心裡發誓,如果自己能活下來,她一定不會再相信蘭斯了!

  等到阿蘿清醒過來的時候,她聽見女巫好像和蘭斯打起來了,而對方這一次准備奪走她的性命。

  阿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活著,但是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現在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藍色的火焰纏繞在她身上,但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反而覺得冰冰涼涼的還挺舒服。

  再試著調動魔力,她發覺自己的靈魂好像充實了不少,連魔力都比之前多了不知道幾倍。

  這一刻,她確定了,自己就是傳說中的穿越女主,擁有跳崖也不死反而能獲得厲害功法的主角光環!

  至於之前認的「老大」蘭斯嘛,不好意思,阿蘿不承認。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我就說我媳婦兒不可能那麼輕易領盒飯。

  某鳥:你可閉嘴吧!你倆這差一點兒那就是死敵了,雖然是我安排的劇情。


第31章 睡美人

  「是的,我現在已經是精靈了。說起來,這還要感謝女巫小姐您的藍色火焰呢,不過它現在好像是我的了。」

  明明看起來像兔子一樣較小軟糯的女孩子,笑起來也是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為什麼自己卻從她的笑容裡看出了和蘭斯一樣的險惡意味呢?女巫有些懷疑自己被蘭斯揍得大腦有些錯亂,開始不相信這世間的美好了。

  看著漂亮威力卻十分強大的火焰,一點兒一點兒攀著阿蘿的腳腕爬上她的手腕,最後消失在了她手腕處的火焰圖案裡。

  已經回過神來的蘭斯看著那股帶著莫名諂媚味道的火焰,總覺得它纏在阿蘿手腕上的時候就像寄生藤一樣讓人惡心。

  他本來想和阿蘿說些什麼,但是對方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蘭斯就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只是有些委屈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和女巫交談。

  阿蘿:「女巫小姐,看樣子蘭斯和你現在是准備停戰了,那麼你可以和我聊一聊那幅畫的事嗎?」

  將頭發都被轟得焦黑的女巫從地上扶起來,阿蘿一邊笑眯眯地問詢著,一邊在自己手心裡召喚出藍色的火焰,在人家面前狀似不經意地晃了晃。

  阿蘿不清楚這火焰的來歷和危險程度,女巫自己還不清楚嗎?她當時為了這藍色的玩意兒,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搭進去了。結果現在倒好,魔法器具一件沒練出來,火焰還便宜了別人。

  她這下算是明白了,凡是和蘭斯沾邊兒的人和東西都不是好惹的,什麼兔子一樣可愛的小姑娘,也全是騙人的!

  雖然心裡的控訴一直沒停過的,但是面對阿蘿明晃晃的威脅,女巫還是開口道:「那幅畫,是我的父親為我和我的妹妹畫的。」

  「親妹妹?」阿蘿一怔,很快又問道。

  「是的,我的親妹妹,圖蘭國的王后,愛洛的親生母親——一個卑劣無恥的騙子!」提起往事,女巫還是難以控制自己心中的怨憤,「我的父親是位偉大的巫師,他正直善良也一直教導我們姐妹要成為正直善良的人,只可惜我們都違背了他的意志。」

  「我的妹妹從小就是文靜靦腆的性格,她的身體不太好,並不適合學習魔法。所以我成了繼承父親魔法的人,並且向他保證自己會盡全力去保護妹妹,去幫助身邊的人。」

  「一開始這些我都做的很好。成為女巫之後我並不需要太多食物,所以找來的食物有大半我都留給了妹妹,遇到危險我也第一時間擋在她面前。我自認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美味的食物好看的衣服和舒適的住所這所有我都可以讓給她,但是唯獨心愛的人,我不想讓給她這有錯嗎?」

  聽到這裡的時候,阿蘿已經有預感這會是一段糾結復雜的感情,所以當蘭斯獻寶一樣將在打鬥中被埋在倒塌的圍牆下,好不容易才被他翻找出來的那幅畫拿給阿蘿的時候。她只是面目表情地接過,並要求對方正常點不要作妖。

  女巫接過了阿蘿遞來的畫,她輕輕撫摸著畫上自己年輕時的面龐一時間還有些感慨:「那位國王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毛頭小子,他為了追捕一頭漂亮的小鹿迷失在森林裡,還不慎摔進了毒草叢中。是我把他救了回來悉心照顧,每天給他換藥跟他講森林裡的見聞。我以為我們倆就是母親講過的故事裡,有夫妻緣分的人。然而,我錯了。」

  「他所中的毒最後還需要一種魔藥才能根治,眼看國王就快蘇醒了,我想讓他健康地醒來,所以冒險去森林深處尋找缺少的那味藥。但年輕時的我實力不夠,雖然采到了藥但還是受傷了。我修養了幾天終於回了家,卻發現不僅他不見了,連我都妹妹也不知所蹤。」

  女巫抬起頭來看著阿蘿,此刻她已經恢復了平靜,大約是多年以來終於可以向人傾訴這段過往,讓她感覺輕松了不少吧。

  「後面的你應該都知道了,圖蘭的新國王宣布成婚,我在尋找妹妹和心愛之人的路上偶然遇見這對新人出游,才發現原來那個受傷的男子是國王,而我的妹妹成為了王后。據說,國王會娶這位沒有家世背景的孤女為妻,是因為她救了在森林裡失蹤的國王。整個圖蘭的人民都說這是一對再恩愛不過的夫妻,卻不知道他們眼中美麗善良的王后不過是個偽善的騙子和偷竊者!」說到最後,女巫扔掉了手上的畫,耗盡了最後的魔力將其化成了灰燼。

  年少天真的女巫自此再也看不見了,能見到的只有滿懷怨恨孤身一人的黑女巫。

  阿蘿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她終於找到了女巫針對愛洛的原因,但也撕開了那人難以愈合的舊傷口。她不知道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到底是誰,是國王,是王后,還是女巫?

  但是,一切的事情總要有個斷絕不是嗎?

  「我們去王宮吧,帶著愛洛一起,我們去王宮當面去問王后。這一切的事情總要有個結局,不論這是誰的過錯,總不該由無辜的愛洛來背負這一切。難道你不覺得,愛洛的眼睛和年輕時的你很像嗎?」阿蘿拉起女巫的手,她的十指纖長,本該是柔軟光滑的,但是現在摸起來卻如同老樹皮一樣又老又皺。

  這背後的真相已經被埋藏的夠久了,是時候將一切曝光了。

  女巫驚訝地看著阿蘿,她是沒有想到阿蘿會說出這樣的話的。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她以為對方最多會憐憫她說一句「你真可憐」,然後勸她為了大家的幸福繼續隱瞞下去忘記一切,畢竟當初她的母親就是這樣勸她的。

  但是阿蘿沒有,她讓自己去和妹妹說清楚。可是現在還有必要麼,國王已經老去不再是自己當年喜歡的少年模樣,她也為此詛咒了自己的外甥女,這些真相還有揭開的必要麼?

  女巫不清楚,她只是茫然無措地看著阿蘿,被握住的手也不自覺地攥緊了她。

  最後,還是蘭斯的話堅定了她前往王宮的決心。

  「你覺得自己受到了親人的背叛,但是或許其中另有隱情呢?更何況,國王難道不也是受到欺騙的人,那位公主不才是最無辜的嗎?就算不為了他們,只為了你往後不會永遠被困在往事裡,你都該去一趟,這次之後無論真相是什麼,你都會放下,並且過上真正屬於你自己的生活了。」

  這女巫第一次見銀發巫師正經說話的樣子,比當初讓她一見鐘情的國王更加迷人。不過國王沒他嘴臭就是了。

  愛洛的住所還是很好找的,畢竟為了躲避女巫的追蹤,不能使用魔法的三位仙女都不是會料理家務的人,只要找找森林裡哪戶人家日常傳來吵鬧聲以及炸廚房的聲音,基本上就是愛洛的家沒跑了。

  一開始看見女巫的時候,三位仙女一個個如臨大敵,剛想起來要和女巫對陣才發現自己的魔杖早就被收起來了。

  為了尋找魔杖,她們將整個屋子翻了個底兒朝天,才終於從一堆籃子下面找到了多年沒有碰過的魔杖。但是很快,阿蘿解釋了來意,這場戰鬥終究是沒有打響。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位可憐的公主,而現在你們要帶我去王宮裡說清楚一切?」愛洛在聽完阿蘿和三位仙女的解釋之後,愣了好久才說了這麼句話。

  在森林裡生活了十幾年,突然被人告知自己是這個國家的公主,因為被女巫詛咒而被迫與父母分離,結果詛咒自己的人竟然還有可能是自己的親人。這換做是誰恐怕一時間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愛洛這個小姑娘。

  阿蘿見她模樣有些恍惚,也覺得自己這樣突然登門有些冒失,但是愛洛十六歲的生日快到了,阿蘿想要早點兒將這些事解決掉,再找出可以幫愛洛解開魔咒的方法。

  「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但是有些事情你需要去面對。你是公主,是國王陛下唯一的孩子,未來你可能會成為女王,需要你承擔起的責任會更多。你必須強大起來,就從今天開始,慢慢成長。從揭開這些秘密開始。」阿蘿輕輕拍了拍愛洛的肩膀,她發現這個小姑娘的肩膀很小,也不甚有力的樣子。但就是這樣瘦弱的肩膀,未來要承擔起整個圖蘭的命運。

  因為詛咒的關系,她缺失了十多年君主的教育,但現在看來時間和現實都不再容許她無憂無慮下去了。阿蘿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從某種角度來看,是過分的還有些多管閑事。但或許,她就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吧。

  三位仙女本來是不想讓阿蘿他們見愛洛的,但是十六歲的詛咒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懸在愛洛的頭頂。她們無法阻止愛洛跟隨蘭斯他們去往王宮,就如同她們無法阻止詛咒的發生一樣。

  在踏進王宮的前一刻,好像終於接受了自己這離奇的命運,愛洛的模樣不再恍惚。她朝著女巫走進了幾步,心情復雜又忐忑:

  「無論是否是我的母親做錯了事,但您依舊是我的親人,卻也依舊欠我一句道歉。希望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您能將這句道歉給我,我也將給您一個遲來的擁抱。」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又名:《今天開始追媳婦兒》、《媳婦兒的一百零八種追法》、《我的小弟從一面鏡子變成了我的夢中情人》


第32章 睡美人

  愛洛一行人是被士兵們請進王宮的,聽聞公主回來的消息,整個王宮似乎都沉浸在了歡喜之中。連給他們帶路的侍女,一路上都笑容不斷,還不停地跟愛洛訴說著國王和王后對她的思念。

  只是侍女沒注意到,除了愛洛有時會禮貌性地附和她笑一笑,這一行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很快,侍女停下了腳步:「到了殿下,國王和王后都在殿內等您。」

  這是一座肅穆的宮殿,沒有之前見過的宮殿奢華,看起來威嚴更多些。阿蘿猜想這應該是位嚴肅認真的國王,安排修建的。

  進入到這座宮殿內一切的事情都會有個結局,但明知道真相近在眼前,女巫和愛洛卻都始終挪動不了腳步。

  阿蘿看見這倆人的狀態,還是擔心愛洛更多一些。

  「如果沒有做好心理准備,可以我們先進去。」阿蘿勸慰道。

  愛洛搖搖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鼓起了勇氣一般,第一個邁出了進入宮殿的腳。女巫看著女孩兒向前走去的身影,感覺自己似乎看見了父親的影子。但她很快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古怪的念頭。

  她是第二個往殿內走的人。

  阿蘿正想跟上去,但是蘭斯卻拉住了她。

  蘭斯今天有些奇怪,阿蘿這麼想。自從她離開鏡子以人的形態出現之後,蘭斯就變得特別奇怪。先是動不動就看著她臉紅,然後就是莫名做出一些像是在討好她一樣的舉動。

  阿蘿不認為這家伙是因為愧疚,所以才伏低做小來補償她。因為以蘭斯的性格就算他覺得自己對阿蘿有虧欠,也只會默不作聲地扔出一本更厚更全的魔法書讓阿蘿學習,最多再來個從旁指導。

  所以綜上所述,阿蘿覺得蘭斯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

  「你有事嗎?」有事的話你可以不用跟上來的。

  蘭斯:「你似乎狀態不好,其實你不必因為想要曝光舊事而自責,雖然這回打破很多人平靜的生活,但是謊言終究會有被戳破的一天,而每個人都有知曉真相的權利。你沒有傷害任何人,如果有人因此受傷,那麼便是他曾經所做的事導致了他而今的結果。」

  巫師沒有猜錯,阿蘿一開始是憑借對於女巫的憐惜才產生了與王后對峙的想法,但是當她看見愛洛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可能錯了。或許因此女巫的怨恨能得到終結,但是愛洛和國王夫妻的生活卻會因此變得一團亂。

  阿蘿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去管別人的閑事,但好像從愛麗兒那裡開始,她就無法在置身之外了。

  只是她很驚訝,一直以來被她當做鋼鐵直男傻憨憨看待的蘭斯,居然能猜出她敏感的心思。難不成這人吃錯藥,還給吃開竅了?

  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回應蘭斯,阿蘿只好敷衍地點了點頭。不過她得承認,自己確實有被安慰到。

  還沒走進殿內,阿蘿便聽見了從裡面傳出來的溫柔聲音:「哦,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你終於要回到父母的身邊了……她怎麼在這兒?我的天哪,是誰把她帶進來的,士兵,士兵在哪兒?!」

  原本柔和充滿愛意的聲音在後半段急轉直下,尖利的叫喊聲刺的阿蘿的耳朵都有些疼。

  她猜想,這個說話的人應該就是女巫的妹妹了。

  終於進入了殿內,阿蘿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片混亂的場面。留著絡腮胡的國王緊緊懷抱著妻女,他叫來裡面所有的士兵將武器對准了女巫,生怕她再對自己身邊的人不利。

  王后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裡,不願意多看女巫一眼。她看起來雍容華貴還很年輕,而女巫枯瘦蒼老飽經風霜。她們一點兒也不像姐妹了,反而更像母女。

  「父親,請不要動手,女巫是我帶回來的。」愛洛從國王的懷裡掙扎出來,一邊攔住那些想向女巫發起攻擊的士兵,一邊解釋著。

  國王聽完愛女的話一時間難以置信:「我親愛的女兒,你難道不知道麼?你正在維護的這個人在你幼年時就給你下了狠毒的詛咒,我們一家人會分離都是因為她。你為何還要維護她呢?」

  愛洛張口正要繼續解釋,卻被進入殿內後就一直沒有動作的女巫給攔住了。

  她抬起干瘦如老樹皮一般的手,掀開了蓋住臉的帽子。

  雖然女巫已經不再年輕,但是從她臉上還是能看見當初的模樣,也能看出其與王后的幾分相似。

  女巫直勾勾地盯著王后,冷冷地道:「國王陛下知道因為我害你們一家分離,那你又知道是誰害我一家分離的麼?」

  看出了女巫和自己妻子的幾分相似,國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慌了了起來。他不明白女巫今天的來意是什麼,更不懂她為何要問自己這麼奇怪的話。畢竟他自認是個好國王,並沒有做過什麼拆散別人家庭的惡事。

  而且女巫一直看著王后,王后又偏偏不肯抬頭只縮在他懷裡瑟瑟發抖。國王隱隱猜到,對方恐怕一開始針對的就不是愛洛。

  「我不明白你想說些什麼,你已經害慘了我的女兒,這難道還不夠嗎?」國王默默抱緊了自己的妻子,莫名的愧疚感讓他不敢去看愛洛的表情。

  國王的話裡包涵了很多的意思,阿蘿和女巫都聽出來了,連一旁充當背景板的蘭斯了然於胸。只有愛洛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父親當做保住王后的籌碼放棄了。

  他說的這些話,分明就是知道了女巫真正的目標是王后。而國王那句「害慘了我的女兒還不夠嗎」其實就是將愛洛,作為賠罪以抵消女巫對王后的怨恨。

  阿蘿以為這個被全圖蘭人民稱頌的國王,應該是個會疼愛女兒的好父親。他會為了女兒下令燒掉所有的紡車,會為了藏匿女兒下落甘願忍受與女兒分離。她以為自己會在美好的童話世界,至少看見一個真心疼愛自己孩子的父親。

  但是現在,分開太久的女兒,終究還是被舍棄了嗎?

  國王的話愛洛沒有聽明白,反倒卻激怒了女巫。她看著全程除了喊來士兵將她趕走之外,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妹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干嘛要針對愛洛呢,她的妹妹直到現在連維護自己女兒的話都不肯說一句,就算自己詛咒了愛洛對這位王后來說又有多重要呢?

  「國王陛下不明白不要緊,你的王后我的妹妹明白就夠了。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有沒有告訴你,愛洛公主是因為她的所作所為才會被我詛咒呢?」女巫面無表情地扔下炸彈,把在場除了蘭斯他們之外的人,都驚了個遍。

  國王將妻子從懷裡拉出來,他有些不可置信,畢竟妻子早就和他說過自己早就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但是女巫居然說這是她的妹妹?

  國王低著頭問默默流淚的妻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可怕的女巫真的是你的姐姐,你不是個孤兒嗎?」

  「她的確算得上是孤兒了國王陛下。」見王后張口要說話,女巫卻打斷了對方申辯的機會,「因為我們的父親早亡,而我們的母親也早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我記得,那個時候王后剛剛懷孕,整個圖蘭都沉浸在喜悅的氣氛裡,我的母親卻是在絕望中離世的。因為她最疼愛的小女兒,為了圓她的謊不肯來見自己最後一面!」

  其實這才是女巫決定報復的根本目的吧,從小因為體弱被母親偏愛的妹妹,最後在王宮中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卻連自己母親的最後一面也不願見。

  原本在母親的哭求和苦勸之下,女巫已經打算忘記這些事,繼續和妹妹好好相處了。可是她沒想到對方為了不讓國王知道誰是真正救他的人,撒謊自己是孤兒。甚至再也沒有和家裡人聯系的意思。

  女巫看著自己的母親在無盡的等待中漸漸失望,連臨走前都痴痴地望著門口,等待她最疼愛的孩子出現,卻遺憾地閉上眼睛後。她終於無法忍耐了。

  幾個月後愛洛誕生,她找了個很爛的借口闖進王宮做了壞事。女巫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定能認出她,她在等對方後悔,在等對方過來道歉祈求她的原諒。這樣她可以拿出自己的全部,去找蘭斯換回魔咒的解開方法。

  但是女巫失望了,她沒能等來任何人。

  「你說什麼,母親去世了?」王后猛地推開國王,朝著女巫撲了過來。

  女巫皺著眉頭厭煩地避開,顯然不想讓對方觸碰到自己。

  王后撲了個空直接摔到在地,但是她沒有理會前來攙扶自己的國王,只一心衝著女巫喊道:「為什麼你不照顧好她,難道因為我,你連自己的母親都不顧了麼?你的魔法那麼厲害,也會制作魔藥,哪怕肯你為她付出一點點,她也不會離世啊!」

  阿蘿聽完這番話,再看向王后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對勁了。這思維邏輯,這三觀大道理。她這是要對女巫道德綁架嗎?

  沒等阿蘿擼起袖子上演舌戰王后的戲碼,一旁一直關注著她的蘭斯就攔住了她。畢竟這些都是女巫的家事,在這場鬧劇中他們倆應該旁觀才是。

  明白了蘭斯的意思,阿蘿也覺得自己衝動了。大概是很久沒有見過王后這樣厚顏無恥的人了吧。

  她悄悄挪到愛洛的身邊,發現小姑娘一臉擔憂地望著她的父母,一副想幫忙又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樣子。

  阿蘿看得有些心疼:「你要不要我陪你先離開,畢竟這裡太亂了,他們最後不知道會吵成什麼樣子。」

  愛洛搖搖頭,她對於這個代替自己被女巫帶走,據說很危險才變成人的精靈很有好感。但是她明白,此刻不是自己躲避的時候。

  「這些事我也有知道的權利,我想知道是誰做錯了,我也該有去承擔這些的勇氣了。」

  畢竟,這世上的人都是要長大的,雖然長大之後的世界會同從前有些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結束的會比較快,下個世界《美女與野獸》,那大概會是兩位鋼鐵直男的追愛之旅。只可惜,僅有一位能夠追愛成功,你們猜猜會是誰呢?


第33章 睡美人

  「所以你是在怪我嗎?是覺得母親的死是我沒有精心照顧才造成的?」女巫說著說著就笑了。

  她看向國王,一臉同情地說道:「國王陛下的妻子可真是個善良的好人啊,她對天下所有的人都好,卻搶了自己姐姐的功勞成為王后,還編造謊言連親生母親都不認。現在,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麼?」

  「閉嘴!」王后最怕的就是女巫說出當年的真相,但是這一天還是來臨了,「你不要胡說,我沒有搶你什麼,母親和愛洛都因為你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為什麼你還是不知悔改啊?」

  女巫看著表情從一開始的溫柔到而今如此猙獰的妹妹,突然有些奇怪她們到底是不是親姐妹。不然自己怎麼就半點兒沒有她的厚臉皮,她也沒有半點兒自己的敢擔當呢?

  想了半天,女巫覺得,自己這應該是出淤泥而不染。

  「要是在從前我可能還會和你吵一架,但我現在卻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你是真覺得我沒有任何證據就敢進王宮和你對峙嗎?我和你可不一樣啊傻妹妹,我比較聰明。」女巫說完話,就拿出了由蘭斯特別貢獻的水晶球。

  她將水晶球高高舉起,被蘭斯特意加持過的魔法器物,便一點點兒將當年女巫救下國王的場景全部展現出來。

  王后一看見水晶球便想衝上去奪下來,是阿蘿擋住了她還在她面前用火焰劃了一道線。

  「我必須提前說明一下,這是魔法火焰,沾上一點兒就會燒得一干二淨哦。」阿蘿並不知道這火焰的威力,但是她比較會唬人。

  而在一旁圍觀阿蘿「英姿」的蘭斯則在心裡默默感慨:不愧是能讓他一見傾心的人,居然自己找到了魔火,還這麼快就明白了它的功效。他眼光真好!

  十多年前的舊事終究還是被殿內的國王、愛洛以及一眾士兵們看到了。王后被火焰阻隔,雖然無比地憤怒卻也無能為力。

  國王慢慢地松開了攙扶著妻子的手,他從王后承認自己是女巫妹妹的時候就心生失望了。只是這畢竟是自己恩愛多年的妻子,他還愛著她願意保護她。可而今,原來從前的相遇都是一場騙局,王后口中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她對自己的感情,還會是真的嗎?

  國王搞不清楚,他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力氣去搞清楚了。

  再看看與從前的陽光開朗大相徑庭的女巫,以及無辜受了詛咒的女兒。國王發覺自己的前半生,好像都沒有活得清楚。

  「親愛的。」王后回頭攀住了國王的手臂,這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只要國王還愛她,那麼她就沒有輸,「不是這樣的,你不要相信這個女巫。我救了你的,我真的救了你。」

  女巫嗤笑一聲:「得了吧,還你救人,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你搬得動這家伙嗎?死沉死沉的,要不是我會魔法,直接就把他扔那兒不管了!」

  這話確實沒錯,阿蘿看王后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就知道,以國王的壯碩的體格她別說搬了,估計挪都挪不動。

  國王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完了水晶球的回放,他感動於女巫曾經的救助和照顧,也生氣和痛心妻子的欺騙。但他此刻只想帶著女兒離開,他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這對姐妹。

  王后發現了國王的冷淡,心裡頓時更害怕了:「我真的救過他,姐姐你要去森林深處采藥,你離開的那幾天要不是我照顧他,他早就死了!所以我也救了他不是嗎?」

  王后的話引起了女巫的注意,她突然想起自己當時采到草藥之後國王就不見了,她還沒有來得及幫國王根除毒性。按照那毒草的作用來看,他現在不應該這麼健康才對。

  女巫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心底最不希望是正確的那個猜想:「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采藥,我記得我從沒和你們說過我要出去做什麼。國王的身體現在為什麼還是好的,我采的藥都沒有給他用他是怎麼好起來的?你是不是知道了我要給他研制什麼樣的解藥,你把那味藥引用了是嗎,然後讓我以為藥沒有了冒險去森林?」

  姐姐的冷聲質問讓王后一時間啞口無言,她居然說漏了這件事,還被女巫發現了。

  王后沒有辦法解釋,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姐姐就回來的就是新任國王,還藏起了藥草欺騙姐姐深入險境。最後利用那藥治好了國王,讓他帶著自己回到了王宮成婚。

  她以為,女巫永遠發現不了的。

  「看來我猜對了,你真的設下了這樣的計謀讓我離開。你知不知道森林深處有多危險,我為了那個草藥差一點兒就回不來了!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吃的用的住的,一切好的東西我都給你了,你為什麼要這樣設計我?!」女巫這下子是真的理智不了了,她自認自己從前沒有對不起妹妹的地方,反而因為自己是姐姐常常還被母親教導要讓著妹妹照顧妹妹。

  可而今擺在面前的是,自己從前一心疼愛的妹妹竟然設計自己身入險境!

  女巫真的希望她誤會了王后,可是對方眼神閃躲的模樣清楚地告訴自己,她猜對了。

  眼見自己最後的秘密也暴露,王后終於拿下了柔弱的假面。她松開了拉著國王臂膀的手,輕輕擦干臉上的淚痕。

  阿蘿這才發現,王后面無表情時的樣子,其實要和女巫更像一些。

  「你說你對我好?真是可笑,對我好就是搶走所有的魔法天賦,對我好就是搶走父親所有的關注,對我好就是讓我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你後面,撿你不要的東西嗎?」王后越說越激動,最後的幾個字就像是擠壓了肺部所有的空氣吼出來的一樣。

  她毫不掩飾地用仇恨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姐姐,積壓多年的怨氣一朝發泄出來的感覺很好,好到讓王后不想去管自己在別人心中崩塌的形像。裝了這麼多年天真美好,也實在裝夠了。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女巫驚覺,自己可能從來沒有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妹妹,「你沒有魔法天賦,是因為母親的懷你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你體質不好不能修煉魔法。父親對我關注多是因為想要我快點成長起來,他因為使用了不該使用的魔法保住了你和母親的命,時間不多了,所以他想讓我趕快強大起來繼續保護你們。至於撿我不要的東西……呵!」

  女巫笑得有些凄涼:「那些都是我挑出來最好東西,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你。」

  王后搖搖頭,她覺得女巫在騙她,這怎麼可能呢?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親眼看見的,女巫明明就不是真心對自己好,一直在搶屬於自己的東西。怎麼在女巫的嘴裡,她看見的那些都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她不可能有錯!她不可能搞錯的!

  王后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想讓自己看起來有氣勢些,就好像這樣一來她說的話就是真相了一樣:「你在說謊,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你在騙我,在編造事實!」

  女巫見狀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了,她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其實是對的,因為她終於看清了那個被她愛著也恨著幾十年的人,根本是不值得她記掛的。

  最後女巫嘆息著留下給王后的最後一句話:「你說得對,我在說謊,你的確是個沒有任何親人的孤兒了。我不是你的姐姐。」

  帶著沉重和釋然的話語落下,女巫重新戴上了帽子,轉身離開了殿內。

  身後的王后還在激動地衝著國王尖叫,告訴對方女巫已經承認自己在說謊,告訴對方自己沒有欺騙他。

  但是那尖利的聲音慢慢變了味道,哭腔漸漸夾雜進來,讓人聽著居然感到了些許悲哀。

  阿蘿也帶著愛洛走了出去,不想再和那對糊裡糊塗的夫妻待在一起。

  愛洛很順從地被阿蘿牽走,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多看國王夫婦一眼。

  剛剛走出宮殿,阿蘿就聽見了從王宮門口處傳來的吵鬧聲。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少年,還有些熟悉。

  沒等她反應過來那人是誰,愛洛便像一陣風一樣拋下她跑去了大門口。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別傷害他,他是我的朋友,別傷害他!」

  哦,是那個森林裡的少年啊。阿蘿終於想起來了。

  愛洛是圖蘭公主的事在她回到王宮之後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圖蘭,畢竟有三位仙女作證不會有人不相信。

  所以等她跑到宮門口的時候,守門的士兵已經聽話放開了少年,還衝著女孩兒行了個禮。

  遠遠地阿蘿聽見倆人在交談些什麼,少年似乎終於確定了愛洛公主的身份,一時間還因為倆人身份的懸殊而難過不已。女孩兒卻笑嘻嘻地安慰他,保證倆人的感情絕對不會有任何改變。

  唉,少年人的感情總是如此的美好。阿蘿在心裡默默感嘆。

  「嗤,膩歪!」耳邊是蘭斯略帶煩躁的聲音,好像帶著對情侶莫大的惡意。

  阿蘿不明白這家伙怎麼突然之間火氣這麼大,不過她突然又想起來這裡之前說好的,要為蘭斯留意夢中情人的事。阿蘿覺得,這事兒應該要提上日程了。

  正好圖蘭人口眾多,也可以試著找一找。

  這麼一想,阿蘿便拍板決定等幫愛洛解決了詛咒的事情,就開始為蘭斯尋找他的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呵,幫我找夢中情人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明兒個我就拉著你離開這裡!

  PS:我開了本新的預收,是非衍生穿書沙雕類型的(大概是因為我是個沙雕吧),感興趣的可以去瞅瞅哦。


第34章 野獸·今天也要談戀愛

  「所以,只要經受了魔火的燒灼,詛咒就會消失對麼親愛的阿蘿?」已經換上公主裙的愛洛仰著頭問阿蘿。

  小公主的面龐雖然還帶著稚嫩,但是眼神中已經有了堅韌和勇敢。在經歷了知曉身世,和父母重逢,轉眼王后又被國王下令永遠囚禁之後。愛洛從一開始的慌亂和茫然,到如今的淡定堅強。她慢慢地顯露出自己強大的內心,或許在國王有意的培養下,不久之後圖蘭就會擁有一位新的女王了。

  阿蘿低下頭輕聲答道:「是的,蘭斯已經和我詳細地講解過了這藍色火焰,哦不,現在應該叫魔火的作用了。它的確很強大,可以幫你完全燒毀掉詛咒,但是因為我剛剛得到魔火不久,所以還不熟練,這個過程可能會久一些,也會很痛。你可以接受嗎?」

  她一開始也不知道這火焰居然有這樣的能耐,這是阿蘿又一次問起愛洛詛咒的事情時,蘭斯告訴她的。

  據說這種火焰來歷非凡,是誕生於龍之谷的自然之物。算是天生的自然魔法物種,可以提煉精魂,還可以消除穢物。詛咒這類會傷害人的東西,自然也算得上是穢物。

  聽到這裡的時候,一直跟在蘭斯他們身邊的女巫也是終於松了口氣。她還一直擔心愛洛的詛咒解不掉呢,畢竟那是她衝動之下不計後果的產物,如今她已經得到了解脫,不能讓無辜的愛洛再受苦才對。

  其實愛洛知道關於詛咒這件事之後,就一直很擔憂。她現在有了父親和朋友,還有了做女王的新理想。她不願意生命就此停留在十六歲,不願意就這樣昏睡下去。所以阿蘿來找她的時候,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即便現在阿蘿和她描述了自己即將承受的痛苦,她也不在意。這些愛洛都可以挺過去,只要想起她的家人和朋友,想起女巫欠她的一句道歉,她覺得自己一定可以挺過去。

  看見愛洛堅定地衝她點頭的樣子,阿蘿終於下定決心開始動手。

  這場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卻耗費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解咒,終於在屋外眾人焦急難耐的心情中落下帷幕。

  最先推開門出來的,是神情疲憊卻帶著喜悅的愛洛。

  她撲進了國王的懷裡,父女倆相擁著哭泣。這一幕感動了在場不知道多少人,也唯有蘭斯投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一頭鑽進了屋內。

  擁有魔火之後第一次進行這麼大場面的操作,阿蘿這次累得不輕。連疼了一天一夜的愛洛都能強撐著走出門,她卻累攤在了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你是傻嗎?解咒也不用一次就搞定啊,反正距離那個瘋丫頭十六歲還有幾個月呢,你每天來一次僅需半個月就可以了,何必搞得自己這麼累啊?」蘭斯之前最討厭的人,是他的幾位叔叔。不過現在起他覺得愛洛應該能排在第一位了。

  這可是他第一次見阿蘿這麼虛弱的樣子,從德黑蘭相遇開始,這個女孩兒從來都是生龍活虎的。第一次這麼辛苦累倒,居然不是為了他!

  蘭斯真是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打人。

  阿蘿根本沒明白對方這是在心疼自己,只以為蘭斯在嘲笑自己傻。她還一本正經地和蘭斯解釋:「我這不是想讓愛洛早點兒脫離魔咒的陰影,不必每天都疼一遍。你都不知道,被魔火燒有多疼,當時我疼得好像都要被捏碎了一樣。」

  蘭斯一愣,被阿蘿用這種軟糯的語氣講話,感覺有些新奇。聽她說自己被燒的很疼時,他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又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隱隱還產生了「我不該把她丟給女巫」的愧疚感。

  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確實有些奇怪了,好多行為都不像是自己該做出來的。蘭斯不認為這是自己喜歡上阿蘿的原因。

  在他看來正常追求人的步驟應該是:陪喜歡的人打架,陪喜歡的人外出游歷,陪喜歡的人打她不喜歡的人。他的父母就是這樣的,並且成功地相愛還生下了他,婚後生活也非常幸福。而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倒像是母親曾經說過的「舔狗」。

  蘭斯雖然不是很清楚「舔狗」的含義,但他從母親的態度就看出來這不是個好詞。蘭斯並不想當舔狗,他還是想擁有父母那樣的愛情。

  現在看來,他和阿蘿已經把後面兩個階段都進行了——陪喜歡的人外出游歷,他們已經游歷了三個國家了;陪喜歡的人打她不喜歡的人,阿蘿之前應該是不喜歡女巫的,他已經揍過對方很多次了。

  所以,現在就剩下陪喜歡的人打架這一項了。

  蘭斯默默打量了一番阿蘿的小胳膊小腿,暗下決心要給對方設計出完美的修煉方案。爭取讓她早日達到可以和自己打架的水平,然後倆人成功步入愛情的不歸路!

  對戀愛白痴蘭斯的一切腦補都毫無所知的阿蘿,在沒有聽見對方的回應後實在沒撐住就慢慢睡著了。她本來想著等恢復了體力醒過來,再幫蘭斯留意留意那位「夢中情人」。結果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已經在天上了。

  時間似乎是傍晚,西邊的天空還掛著半個太陽。阿蘿摸了摸自己躺著的東西,只摸到一手略有些粗糙的毛。再聽見那陣熟悉的「啊,啊,啊」聲,她終於明白,自己正躺在一群烏鴉的背上。

  「你終於醒了。」這是女巫欣喜的聲音。

  阿蘿望過去,發現一直穿著黑色長袍的女巫終於換上了正常的淺綠色裙子。對方見她坐起身,就一副見了救命恩人的模樣撲過來抱住她。弄得阿蘿一頭霧水。

  「嚶嚶嚶,你終於醒過來了,你都不知道你睡著的時候蘭斯他對我做了什麼!」女巫在阿蘿懷裡哭泣著,一邊還露出自己左眼上凄慘的淤青。

  阿蘿干笑著應付了她幾句,總算是把人給哄住了。

  她正想找找蘭斯問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結果一抬頭就發現對方正坐在烏鴉群搭成的毯子的正前方。他面對著夕陽的方向神情憂郁,半躺不躺的姿態正好露出巫師的大長腿。

  美麗的夕陽將光線柔和地撒在他臉上,側影、陽光、美人,構造出一副絕美的景像。

  蘭斯:女巫幫我看過說這是最佳的角度,阿蘿這下應該會被我迷住吧……靠!我怎麼又開始做這種奇怪舉動了?可是,做都做了,不如就繼續擺下去?

  巫師的心裡還在糾結,而阿蘿確是忍不住了:

  「你……那樣盯著夕陽看不刺眼嗎?」

  瞪得老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夕陽,阿蘿都看見那人眼角的生理淚水了!這家伙到底在干嘛啊?!

  蘭斯默默將眼淚擦干淨,裝作無事其實內心在止不住地咆哮:不是說好了這個角度最好看嗎?這個女巫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那我帶她一起走有什麼意義啊!

  是的,因為失去了所有的保命底牌,女巫就想搭上蘭斯去別的地方游歷順便搜尋些好東西。一開始蘭斯是不答應的,畢竟他只想和阿蘿兩個人一起到處冒險,順便還可以培養一下感情。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作為旁觀者的女巫自然是看懂了蘭斯的小心思,也知道阿蘿根本就沒接收到蘭斯的信號。所以她便提出可以幫蘭斯出謀劃策追求阿蘿,果不其然,蘭斯考慮了沒多久就同意了。

  正好女巫還有個召喚烏鴉當飛毯的技能,用來出行再好不過。

  但是當阿蘿問起女巫為何會同行的時候,蘭斯自然是不敢說實話的,只能找了個「當出行工具」這樣沒什麼說服力但也挑不出毛病的回答。

  然而委屈不已的女巫不停地在阿蘿面前展示自己眼睛上的傷口,阿蘿不得不又去問蘭斯為什麼要對女巫動手。

  脾氣不好耐性也不足的巫師默默望向縮在阿蘿身後的女巫,他沉著聲音說的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哦,因為她說了不好的話,聽起來挺不吉利的。所以我稍稍警告一下她。」

  女巫:不就是吐槽了句你追女孩兒的方式不對,可能追不到人家嗎?!你至於這個樣子嗎?!

  聞言阿蘿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能勸導兩個人要和平共處,不要惹事。

  夕陽很快就落山了,女巫的烏鴉飛毯無法在夜間飛行,所以三人就找了處比較平坦的地方休息。

  阿蘿好不容易變回人形,當下就想去附近的森林裡看看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哪怕是能發現河流捉條魚來吃也是可以的。

  她行動前還問了倆人要不要一起去,但是這倆人之前還鬧得挺厲害,下了地就和和氣氣地表示要一起留下來看星星。

  阿蘿也不懂這黑雲遮月的日子裡有什麼星星可看的,只好一個人進了森林。也虧得她現在是精靈還有魔火在手,不然大晚上她可不敢一個人出來。

  大概是夜深了的關系,阿蘿只在一棵大樹上找到些像是蘋果的紅果子。雖然少了些,但是三個人暫時充飢是夠了。畢竟都是學習魔法的,他們大部分時候吃東西也只是嘴饞罷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阿蘿在爬上樹摘果子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森林中有一座被藤蔓包裹著的宮殿。那宮殿在夜色下流露出別樣的美感依稀能看見往日的華美,卻又透著些詭異。

  阿蘿仔細一看,發現那座看起來像是荒廢了的宮殿裡,還開著滿院子的玫瑰。遠遠望去,那些玫瑰似乎都很鮮活。

  畢竟是童話世界嘛,有些古古怪怪的屋子也沒事,只要蘭斯不去招惹,那即便宮殿有問題也不會牽連到他們。

  阿蘿這麼想著,就放心地帶著果子回了他們的營地。

  平坦的地面上還是那堆篝火,也還是蘭斯貢獻出來的那幾個椅子。只是這多出來的滿地的玫瑰花是怎麼回事?!

  想起了自己看見的那座詭異宮殿,阿蘿當下就有了不詳的預感。

  「你喜歡嗎,這些都是給你的。」蘭斯沒有發覺到阿蘿難看的臉色,只以為對方被這些嬌艷欲滴的玫瑰給感動了。

  看來女巫說得沒錯,女孩子果然都喜歡玫瑰花。

  阿蘿開了幾次口,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給自己做了好久的心裡准備,才勉強問道:「你這玫瑰花,是從哪兒來的?」

  「當然是,從我這裡來的啊!」

  回答者自然不是蘭斯,那聲音是從阿蘿背後傳來的。與那回答聲一同出現的,是一個魁梧長角的龐大身影。

  月光把那影子拉長照在地上,阿蘿低頭便能看見從自己背後一點點愈發清晰的形狀——那是,一只野獸嗎?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蘿:累了,散伙吧!

  蘭斯:嚶嚶嚶


第35章 野獸·今天也要談戀愛

  阿蘿沒敢轉過身去看對方,她是真的怕自己轉頭看到的,會是自己猜想的那個童話人物。

  她只能裝作鎮定地對蘭斯苦笑道:「既然花不是你的,那你就把花給原主人送回去吧。」

  你沒看到人家都追來討債了嗎?

  阿蘿心頭苦澀,她即便是被女巫丟進魔火裡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過當了蘭斯的小弟。自己只不過去摘了個果子,他怎麼又惹了個麻煩啊!

  蘭斯因為是面對著阿蘿的,所以第一時間就看見了那個模樣像獅子又像人,頭上還長著兩只黑色羚羊角的奇怪生物。

  這個生物姑且能被稱作野獸,他這幅古怪的樣子蘭斯見了竟然還產生了一絲熟悉感。蘭斯覺得自己應該是見過他的,但是具體在哪兒見過,蘭斯已經不記得了。

  「嘿朋友,你有事兒嗎?我們這裡正在追愛呢,你沒事兒的話能不能晚點兒再來?」結果最先對上野獸的,居然是剛剛躲在一旁想觀察阿蘿反應的女巫。

  阿蘿沒想到女巫會突然跳出來,她趕忙扭頭看過去,那位高大的獅子頭羚羊角生物,就這樣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阿蘿:果然是《美女與野獸》的男主角呢,蘭斯不愧是蘭斯。

  野獸已經背負詛咒很多年了,他終日躲在那座荒廢的宮殿裡,不願意讓外界看見自己的模樣。花園裡的玫瑰是他最珍視的東西,先前來宮殿躲避風雪的老頭只摘了一朵,現在都拿了女兒來做交換。而這個不聲不響就進了花園,幾乎薅禿了他玫瑰花的家伙,他該給對方什麼懲罰才好呢?

  一巴掌將在自己面前嘰嘰歪歪的女巫拍飛,野獸走到那個摘花人面前居高臨下道:「你摘光了我最愛的玫瑰,那麼你就要為此付出代價。告訴我,你最重要的珍寶是什麼?」

  「她!」蘭斯想都沒想直接指向阿蘿,第一時間表示了自己的真心。

  他望向阿蘿,期盼能看到對方露出害羞的神色。因為他母親就常常會因為父親熱烈地表白愛意,而羞紅了臉。而蘭斯也確實看到了紅著臉的阿蘿,只可惜對方的臉是被氣紅的。

  「搞了半天,你在這兒等著我呢!我說你這幾天怎麼突然這麼溫和,原來是想好了要在這兒整我啊!」阿蘿覺得自己終於弄懂了這些日子蘭斯分外好說話的原因。

  她就說嘛,剛認識沒幾天就把自己丟給德黑蘭國王做臥底;在海底相遇之後又把她一個人丟在陌生屋子裡不管不顧;等她以為倆人已經熟悉了之後,居然拿她當擋箭牌扔給女巫……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愧疚對她好,這分明是有更大的陰謀在等著她啊!

  鑒於曾經無數次被蘭斯坑,都是因為他有不肯告訴自己的計劃。現在在阿蘿心裡,對方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陰謀家了,剛剛那句真心的「愛意表白」,也被她誤解成了臨時甩鍋。

  阿蘿是不懂野獸身上有什麼是蘭斯可以圖謀的,以這位目前的狀況來看不是已經夠慘了嗎?難不成這身野獸皮還能是蘭斯的?!

  自以為明白了蘭斯陰謀的阿蘿,在深知打不過對方的前提下,無奈地衝著野獸點了頭:「是的,我是。」

  「很好,那麼你奪走了我的玫瑰,我也要帶走你的珍寶。」得到了回答的野獸,如此對蘭斯說道。

  雖然沒有聽明白阿蘿第一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在看見對方點頭承認自己是他「最重要珍寶」的時候,蘭斯還是很開心的。

  他一直以為阿蘿在感情上面比較遲鈍,還擔心真的被女巫說中「對方一直沒有接收到自己的戀愛訊號」,沒想到原來阿蘿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但是沒等蘭斯高興到兩秒,這個突然出現打斷了他和女巫計劃了好久的浪漫場景的家伙,就說要帶阿蘿離開。

  說實話,蘭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不好意思。」手心慢慢彙聚起強大的魔法力量,蘭斯衝著高出自己一個頭的野獸露出了微笑,「你是要帶著我的人走嗎?」

  而今身為精靈的阿蘿立刻就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魔力波動,她一低頭便瞧見了巫師手裡被不斷彙聚又壓縮,看起來像是要毀了這片森林的魔法團。

  這個家伙到底又在鬧什麼啊!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嗎?自己都答應要順著他的意思再次去做內應了,他又搞些什麼么蛾子啊!

  真是好慘一野獸,丟了玫瑰還要挨打。果然一個故事的主角,在聯合反派蘭斯的面前根本沒有排面,唉,童話不值得!

  大概是身為野獸的敏銳直覺吧,野獸從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子身上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慢慢俯低身子,全身的肌肉繃緊做出攻擊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斷蘭斯的脖子。

  「你摘了花,就該賠給我東西,這難道不對嗎?」野獸也是委屈,自己滿園子的花都被摘沒了,自己只要他一個人這還不夠寬容嗎?

  他想起了宮殿裡那個對他愛答不理的女孩兒,覺得外面的人果然都是這樣的不可理喻。

  蘭斯才不管對方委不委屈呢,反正在他這裡還從來沒有給別賠償的先例!

  眼見戰鬥一觸即發,而阿蘿始終沒有搞懂是為什麼。難不成蘭斯這次不是要她當臥底,只是要找個和人打架的理由?

  「那個,咱們能不打起來麼?大晚上的,破壞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阿蘿試探著勸說。

  「不能!」

  「不能!!」

  兩聲回答一個比一個凶,阿蘿默默閉嘴,拉著之前被野獸拍飛,好不容易跑回來的女巫躲到了旁邊的草叢裡。

  希望不要波及到她們吧!阿蘿在心裡祈願到。

  夜色深重,萬裡無星。在一片不知名的荒地上,來歷非凡的野獸即將要對上身份成謎的巫師。他們相互敵視,發出挑釁的聲音。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是他們必勝的決心,眼底點燃的「火焰」是他們決戰的鬥志!

  這場驚天動地的戰鬥……終究是沒有打成。

  因為關鍵時刻,一個高挑美麗的深褐色長發女子突然出現。她的到來讓野獸瞬間失去了戰鬥的心思,也立刻吸引了阿蘿的注意。

  高個子、大眼睛、長得好看、聲音溫柔……除了頭發顏色不一樣,這簡直就是蘭斯之前描述過的,夢中情人的模樣啊!

  趁著這位疑似女主角貝兒的姑娘牽制住了野獸的時機,阿蘿拉著蘭斯去到了另一邊。

  她沒敢直白地發問,只是旁敲側擊道:「蘭斯,你之前不是有個夢中情人嗎?你現在,找到沒有啊?」

  蘭斯瞬間紅了臉。阿蘿這是在笑話他麼?她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喜歡她了嗎,為什麼還要問夢中情人的事?不會是想親耳聽他表白吧?

  這麼想著,蘭斯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他望著阿蘿,一臉甜蜜地點頭:「嗯,找到了。」就在我面前啊。

  「那個,你當時是不是說錯了,那位夢中情人的頭發顏色,有沒有可能不是金色啊?」阿蘿問到這裡,感覺每多知道一點,就是在往一條三角戀的狗血大道上走一步。

  原來她是在憂心這個啊,都怪自己當時沒說清楚,金色的頭發是因為有光芒在她身上啊!

  自以為明白了阿蘿小心思的蘭斯看向對方的目光愈發溫柔,他笑著解釋道:「是我說錯了,頭發不是金色的,是很深的眼神,和她的眼睛一樣漂亮的顏色。」

  和眼睛一樣的顏色?阿蘿悄悄扭頭打量了那位美麗的姑娘一番,果不其然看見她和發色幾乎相同的褐色眼眸。

  果然,蘭斯就是喜歡上了野獸的女主角,所以才搞出這麼多事情來故意找茬的!

  這一次再看到蘭斯靦腆害羞的模樣,阿蘿心裡再也沒有了覺得對方有些可愛的心情,只剩下滿滿的復雜。

  之前她還覺得依照蘭斯的個性,估計這輩子都不會有喜歡的人。現在看來,他是不喜歡則已,一喜歡就要人命啊!被他喜歡上的人,也太慘了叭!

  而且看那位姑娘的樣子,估計根本就不認識蘭斯,也不曉得蘭斯是怎麼在幻境裡看見人家的。那個藏寶室的珍寶,還有把別人投射到幻境裡的功能麼?怎麼她進去就見不到帥氣的小哥哥?

  「抱歉,請問你們有受傷嗎?」溫柔的女音從身後傳來。

  阿蘿一扭頭,果然是那位美麗的姑娘在詢問他們。

  阿蘿悄悄撞了撞蘭斯的胳膊,示意對方主動回答給人家一個好印像,但是蘭斯只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始終沒有領會到阿蘿的意思。

  面對這樣不配合的家伙,阿蘿只能一邊吐槽他活該單身,一邊微笑著和姑娘搭話:「你放心,你來的很是時候,在場沒有人受傷。」

  女巫:?!我不算人嗎?

  「哦,對了,我是阿蘿,他叫蘭斯,還有後面那位是女巫。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啊?」阿蘿主動牽線搭橋,做起了介紹。

  那位美麗的姑娘溫和一笑:「我叫貝兒,很高興認識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蘿:恭喜你找到了夢中情人。

  蘭斯:同喜同喜。


第36章 野獸·今天也要談戀愛

  果然!她真的是《美女與野獸》的女主角!

  讓一切不邁向三角狗血劇的最後一絲可能性也沒了,阿蘿自此決定放任自流。

  但是想想蘭斯之前那副年少慕艾,靦腆害羞的模樣。恐怕這是對方幾十年來第一次動心,以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喜歡的女孩子。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阿蘿莫名產生了想要幫蘭斯一把的心思。反正現在看起來貝兒也沒有愛上野獸,不如給個機會讓兩個人公平競爭?

  萬一最後野獸輸了,她不是還有魔火嘛,直接幫野獸破除魔咒就是了。

  打定主意後的阿蘿立馬換上了一副熱切模樣,費盡心思地和貝兒打好關系。

  也許是因為一個人離開家住在偏僻的宮殿裡,貝兒對於阿蘿的主動結交既驚訝又開心。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同齡的女孩子交流過了,之前在鎮子裡,那些姑娘們總覺得她奇怪,不大願意和她一起玩耍。但是這個叫阿蘿的女孩兒,看起來倒好像和她很合拍。

  於是,在阿蘿有意貝兒又不抗拒的情況下,巫師和野獸還沒有互相把對方看順眼,她們倆就已經很熱切地聊到了那座有趣的宮殿。

  「什麼,你想邀請他們去宮殿?我不同意!」野獸拒絕了貝兒自同他認識以來的第一個請求,並且表示就算是天神來了,他都不會讓這兩個人踏入自己的居所。

  女巫:所以在你們眼裡,我真的不算人是麼?

  貝兒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於是她搬出了和阿蘿商量好的借口:「看起來,他們似乎是會魔法的,你邀請他們去做客與他們交個朋友,或許他們有讓宮殿恢復正常的辦法也說不定。」

  野獸聽到這裡稍稍有些動心,但很快他又堅定起來。只要有貝兒在,等到他們相愛,自己的魔咒一樣可以破解,他才不要讓陌生人隨便進入自己的宮殿呢!

  眼見野獸一直不肯答應,貝兒也沒有了別的辦法。她落寞地低下頭,為自己好不容易交到朋友,卻只能短暫地相處而感到難過。

  美人的失落有多麼大的殺傷力貝兒不知道,但野獸此刻卻再清楚不過。

  對方不過才流露出難過的表情,這個從來我行我素高傲自滿的家伙,瞬間便改了口風:「其實,讓他們進來待幾天也不是不可以……」

  貝兒猛地抬頭,一臉希冀地看著他。

  野獸抬了抬下巴,避開了她的視線:「只要他們把我的玫瑰花重新種回去,我就勉強可以同意。」

  種玫瑰嘛小事情,別說蘭斯了,就連阿蘿這個雖然生於魔火但依舊算得上是自然系的精靈,現在也可以勉強辦到。但勉強不了的,是某個心思被阿蘿誤解的男子。

  「呵,住進那座垃圾場一樣的屋子?不是我看不起他,天上下刀子我都不會踏足那裡一步的!」蘭斯雙手抱胸,冷漠地瞥了一眼遠處的野獸。

  自己都有愛人了,居然還想搶別人的愛人。這個野獸看著老實,花花心思簡直和他的玫瑰一樣多!蘭斯暗自發誓,絕對不會讓阿蘿人入「獅」口。

  雖然不知道蘭斯為什麼放著這麼好的和貝兒相處機會不要,但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並且熟知各類網絡熱詞的阿蘿覺得,這家伙一定逃不了後面的真香定律。

  先姑且當這家伙是在傲嬌,畢竟她才不信這麼喜歡貝兒的蘭斯,會放棄這麼一個和人家密切相處的機會。

  「行吧,你不願意去,那就我和女巫去好了。貝兒說宮殿裡有不少美味的食物,還有很多有趣的小精靈,想想都很美好。反正一定比荒郊野外的破地方好的多!」阿蘿說完,拉著一直在圍觀不敢多說話的女巫,就朝著貝兒那邊跑過去,絲毫不給蘭斯叫住他的機會。

  見蘭斯沒有一起來,野獸還是松了一口氣。

  這個叫阿蘿的小姑娘來做客他是歡迎的,畢竟花不是她摘的,現在她也和貝兒成為了朋友,閑來無事也可以陪一陪貝兒。至於那個脾氣不好的巫師就算了吧,他從沒見過把自己花園薅禿了,還理直氣壯要和他打架的無恥之徒。

  現在巫師的朋友都跟著他走了,野獸得意之下還特意領著人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往宮殿的方向走。

  「阿蘿,你忘了嗎,我們倆可是有契約的,你不可以和別人走!」蘭斯真的覺得好氣哦,這人前一秒不是還在詢問自己的心意嗎?怎麼這麼快居然要扔下自己,去那只野獸的破宮殿?!

  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攔住阿蘿的蘭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們在海底重逢的時候,自己和阿蘿締結的契約。

  結果這句話並沒有讓阿蘿改變心意,反而讓她覺得蘭斯這是在利用契約的事情鉗制自己。她這可是在為蘭斯的幸福努力,這個家伙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敢拿契約威脅她!

  阿蘿感覺自己那個怒火「噌」地就從腦袋頂衝出來了,她扭頭對著蘭斯笑笑:「不好意思啊巫師大人,容我提醒一下,我們的契約是刻在鏡子上的,現在鏡子已經沒了。我好像也不算是你的跟班了。」

  說完,便挽著貝兒的胳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雖然摘了玫瑰的是蘭斯,但善後的還是阿蘿。畢竟都住進了野獸家裡,該補償人家的還是要補償。

  阿蘿沒有把玫瑰花重新接上去的能耐,她只能盡全力把被蘭斯薅的幾乎快死的玫瑰花枝挽救回來,然後在不傷害其根葉的情況下,用溫和的魔法催生出新的花朵。

  為了不會讓這些玫瑰花的生命力受到損傷,阿蘿直接把自己累癱在地。如果不是女巫及時扶住了她,估計她當場就會暈過去。

  蘭斯可真是個狗東西!阿蘿在心裡默默咒罵著。

  等花園的事情解決完畢,夜色已經很深了。

  女巫和阿蘿被一只會發出溫和女音的茶壺帶到了樓上的房間,期間她們還遇見了舉止紳士的燭台、會自己彈奏的鋼琴以及聲音憨憨的時鐘。

  「這裡可真是個好地方,是我夢寐以求的住所!」女巫一進屋子就飛撲到了床上,看起來對這個古怪的宮殿非常滿意。

  阿蘿自然也是滿意的,畢竟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就在鏡子裡面,現在好不容易變回人的模樣,也被迫跟著蘭斯風餐露宿。這還是她第一次住進這麼豪華的地方呢,雖然宮殿已經衰敗多年了。

  多年沒有招待過客人的茶壺夫人,非常高興客人能對住處感到滿意。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熱鬧的宮殿了,似乎從貝兒來到這裡之後,一切都變得鮮活了起來。

  她很感激貝兒的到來,也期盼著貝兒能愛上野獸破除宮殿的魔咒。之前她還在擔心要如何幫助他倆培養感情,現在……茶壺夫人看向阿蘿,她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幫手。

  「能讓兩位感到滿意真是我的榮幸,夜已經很深了,我就不打擾兩位休息了。」這麼說著,茶壺夫人為阿蘿她們帶上了房門,離開了房間。

  完全不知道已經被茶壺夫人歸類為「助攻」的阿蘿,在過度的疲勞之下和女巫一起沉沉睡去。

  只有趁著夜色爬上她們房間窗台的那只黑貓,看見了她因為睡姿不好而踹落的被子,並且很快又用嘴叼著幫她蓋好。黑毛綠眸的貓,就這樣伴著窗外的圓月一起,守了她一整晚。

  第二天阿蘿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女巫似乎有著比阿蘿還要嚴重的起床氣,她聽見敲門聲後煩躁地罵了句什麼,便卷起了被子把自己整個裹進去。

  阿蘿的起床氣早就被蘭斯給「治好」了,只是昨晚嚴重透支的魔力讓她一時間腦袋有些昏沉,在床上坐了好半天才徹底清醒。

  她下床開門的時候路過了半掩著的窗戶,那一瞬間阿蘿似乎看見了一個黑色的物體「唰」地竄過,快的只能看見虛影。

  阿蘿趴在窗台上到處望了望,沒發現任何黑色的東西。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以為是魔力透支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退。

  「等會兒還是再睡一覺休整休整吧。」這麼念叨著,阿蘿去開了門。

  門外是一輛小餐車,聲音溫柔的茶壺夫人就在餐車上,她的旁邊是蹦蹦跳跳的小茶杯。

  「早上好阿蘿小姐,昨晚睡得怎麼樣?」在阿蘿拉開門把他們迎進來的時候,茶壺夫人還在跟她問好。

  說實話,阿蘿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待遇,一時間還感到有些小小的尷尬。

  她一邊悄悄感嘆著自己是不是有社恐,一邊朝母子倆露出笑容:「我睡得很好,這裡的床太舒服了,女巫現在都不想醒。」

  「誰說的,我已經醒了!」擁有可以一秒換裝技能的女巫,早在阿蘿去開門的時候就已經換下了睡衣,端坐在桌子邊等待早餐了。

  阿蘿看著小圓桌前如同貴婦人一般舉止優雅的人,簡直不想回憶她昨晚八爪魚一樣的睡姿(雖然她自己睡姿也不怎麼樣)。

  茶壺夫人准備的早餐很豐盛也很美味,不是阿蘿之前在圖蘭的面包店看到的硬邦邦的黑面包,是她來到童話世界之後終於有了「不虛此行」之感的一餐。

  明明是兩個不怎麼需要食物的家伙,卻非常迅速地解決了全部的食物。茶壺夫人在一旁看著,既驚訝又開心。

  用餐結束之後,茶壺夫人帶著重量大大減輕的餐車准備離開,但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叫住了阿蘿:

  「阿蘿小姐,請問我能和您談談嗎?」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我就是在外面凍死!餓死!被野獸咬死,我都不會踏進那個垃圾宮殿一步!

  阿蘿:哦,那我去了。


第37章 野獸·今天也要談戀愛

  「所以,您是想要我幫忙給他們牽線搭橋?」被茶壺夫人拉到一個角落並得知了她的請求後,阿蘿有一瞬間的愣怔。

  她來這兒的本意,可是為了蘭斯的幸福啊!拜托她這個想幫別人挖牆腳的人,去撮合她想挖角的一對,阿蘿覺得有點不太好。

  但是茶壺夫人卻苦苦哀求:「聽說您也會魔法,想必能看出來我們宮殿的狀況。我們曾經也請求過很多巫師和女巫的幫助,但是他們無一都失敗了。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貝兒小姐,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助,我實在不想看見自己的孩子永遠是一只茶杯。」

  小茶杯還不懂母親話裡的意思,只是在她望向自己的時候開心地蹦跶了幾下。

  原本打定主意要為蘭斯爭取一把的阿蘿,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麼一個意志力不堅定的人。

  她想了好久,終於還是說道:「我沒有辦法幫你們撮合兩位,畢竟貝兒的戀人應該由她自己去決定。但我會幫助貝兒早點認清自己的感情,到時候無論她喜歡誰我都會撮合。至於宮殿的魔咒,我會試試看能不能幫上忙。」

  茶壺夫人其實知道,自己不該來找這個剛剛同貝兒認識不久的姑娘幫忙,但是眼見那束女巫留下的玫瑰即將凋零,她情急之下也開始了病急亂投醫。

  聽到前面幾句話,茶壺夫人還有些失落,但是聽完阿蘿會幫忙接觸魔咒。茶壺夫人覺得,即便這位年輕的女巫沒能幫到些什麼,他們也會永遠記住她此刻真誠的模樣。

  而在她們都沒有注意到的頭頂房梁上,一只渾身漆黑的貓正仰躺在梁柱上,做出非常人性化的二郎腿姿勢,對著茶壺夫人的方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和茶壺夫人聊完沒多久,已經吃過早餐的貝兒就拉著阿蘿去了書房。那是野獸的書房,裡面擺滿了他從小到大看過的所有書籍。

  阿蘿環視一周過後,也不得不承認野獸的閱讀量真的大的驚人。只是這家伙看了這麼多書,也沒能改變自己暴躁的性子。

  「對了貝兒,你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什麼樣的人嗎?」既然說了要幫貝兒認清自己的感情,那索性早點兒下手,總歸野獸和蘭斯之間一定要有一個落敗的,那就讓他們早點兒看清局勢好了。

  正巧瞥見貝兒手裡正翻著的,是一本關於愛情的小說,阿蘿就順勢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是貝兒第一次被同齡女孩兒詢問關於感情的問題,她之前在鎮上的時候雖然一直被一個男子追求,但是因為自己不喜歡對方所以也沒有過什麼害羞的情緒。

  現在猛地被阿蘿問起,貝兒下意識地紅了臉。

  她合上了手裡看了快一半的書,將書抱在懷裡,滿眼都是憧憬和期盼:「我嗎?我的話,我希望那是個能夠明白我的人,希望他溫柔善良,喜歡看書更喜歡小動物。我也希望他勇敢堅強,有所擔當也能夠擔當。」

  貝兒這番話說出口,無論是書房內的阿蘿還是書房外的野獸,心裡都「咯噔」了一聲。

  阿蘿:完了,蘭斯沒戲了。單單是「溫柔善良」就足夠把他出局了,沒戲了沒戲了,還是讓他換個人喜歡吧。

  野獸:喜歡看書、喜歡小動物、勇敢堅強有擔當,這是我沒錯了!但是,善良溫柔,這麼嚴苛的條件真的會有人符合嗎?

  「那麼你呢,親愛的阿蘿,你會喜歡上什麼樣的人呢?」貝兒問道。

  這個問題讓阿蘿愣了好一會兒,主要她實在沒有想過戀愛的事情。在穿越前她一心為了生活,在穿越後她一心為了生存。感覺到哪兒活著都不容易,就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什麼談戀愛的事情了。

  但是阿蘿還是認真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我的話,應該會找一個實力一般的人,最好事打不過我的那種。他也不要長得太好看,因為這樣我會為自己的顏值自卑。他一定不能是那種眼高於頂的自戀狂,覺得自己天下第一誰都比不上。他也絕對不能在沒有商量過的前提下拿我當臥底,還把我扔出去擋槍!」

  又低頭想了想,發現確實沒有可以補充的了,阿蘿才道:「基本就這些了,其他的等我以後想到在說吧。」

  「我感覺,你這好像不是喜歡人的標准,而是在針對某個人做出不喜歡的標准啊。」貝兒由衷地發出感嘆。

  阿蘿衝她眨眨眼:「是麼?」

  貝兒和趴在書架頂端的黑貓一齊點頭!

  尤其是黑貓,在一開始阿蘿說出戀愛標准的時候,兩只耳朵簡直像天線一樣豎的筆直,生怕漏掉了哪一句。結果阿蘿每說一個條件,它的耳朵就向下耷拉一寸,直到最後阿蘿說完,原本卯足了勁兒的黑貓就整個兒蔫兒在了原地。

  它就不懂了,為什麼不喜歡實力強大長得好看的人呢?有能力又有顏值也不是它的錯啊,誰讓它就是那麼有能耐呢?

  短短的幾句聊天,讓書房內外的三個人心情都不好了。

  早餐大家沒有在一起吃,但是午飯茶壺夫人特意安排大家去了一樓的長桌用餐。豐盛的午飯讓女巫聞香而動,她半點兒想不起自己曾經被野獸一巴掌拍飛的經歷,樂呵呵地坐在人家左手邊的椅子上,只等主人家說開飯了。

  不過今天的野獸簡直像吃錯了藥一樣,從貝兒一出現在一樓的大廳裡,他就渾身不對勁兒。

  阿蘿發現他居然換了身衣服,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做的,居然還很合身!只是,他獅子般的外形穿件紳士華服,怎麼看怎麼別扭。

  換了裝扮也就算了,貝兒一來他就立刻起身,跑去了長桌的另一邊為她拉開了座椅。在整個過程中愣是看都沒有看一眼貝兒,卻又透露出很明顯的「這是為你而做」的意味。

  這樣的狀況貝兒很明顯也是此一次遇見,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坐下去,只好慌張地給阿蘿投去了一個眼神。

  畢竟也是自己剛剛交到的朋友,在收到貝兒求救的目光後,阿蘿本來也想說些什麼來緩解貝兒的尷尬。但是她剛剛張嘴,就看見了野獸斜瞪過來的目光。

  那雙獸目投來的眼神凶惡無比,阿蘿感覺如果野獸的目光能實體化,那她現在一定會被戳出幾個窟窿來。

  沒有辦法,她只能回給貝兒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埋首在自己的餐盤裡,不敢再抬頭多看。

  原本美好的午餐,因為野獸的時不時抽風拉著貝兒談論文學,而變得讓人食不知味。阿蘿實在是不想聽野獸在那裡用詠嘆的強調,講述自己對某位文豪作品的喜愛,更不想聽他對貝兒復述書中人物的經典台詞。她覺得自己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她簡直可以用腳趾原地摳出一個三室一廳來!

  一頓讓人胃痛的午餐終於在野獸的詠嘆調,和貝兒不走心的應和中結束了。餐桌上的四個人裡,只有女巫吃上了一頓滿意的飯。

  阿蘿原本是要和女巫一起逃離這個氣氛尷尬之地的,因為她聽見野獸約了貝兒去玫瑰園。但是沒等女巫和她抱團取暖挽著對方離開餐廳,貝兒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阿蘿我的朋友,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去欣賞你救回來的玫瑰嗎?」

  一雙漂亮的褐色大眼直勾勾地望著阿蘿,讓她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試問誰能在貝兒的美貌攻擊下,吐出一個「不」字呢?

  最後阿蘿當然是做了這個電燈泡,並且明晃晃地在野獸和貝兒之間發光發熱。

  玫瑰園是值得去看,畢竟是她累得虛脫後才救回來的,如今花朵盛開了一園子,比蘭斯采摘之前還要茂盛艷麗。

  貝兒幾乎是一踏進花園,就被這些玫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瞬間忘記了野獸只一心撲在玫瑰花上,覺得滿腔美好的詞彙都不足以來形容它們的美。

  趁著貝兒沉浸在玫瑰中無法自拔,野獸趕緊拉了阿蘿走到旁邊:「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你的房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很礙眼嗎?」

  「我知道啊,但你不覺得我要是不在,你們倆會更尷尬嗎?」阿蘿簡直不敢想像,在浪漫事件的發生地,野獸拉著貝兒用奇怪的強調討論文學,是個什麼詭異的場景。她光是想想,都覺得讓人頭皮發麻。

  意外聽見了貝兒擇偶標准,並且正努力向其靠攏的野獸,覺得阿蘿根本不懂他行為的深層含義。餐廳那只是他的第一步,玫瑰園的部署才是他的重點。

  野獸不想讓阿蘿破壞他精心布置的環節,只好開口道:「等會兒你找個理由先離開,我保證只要你配合,我會贈給你一件珍寶。」

  「這不是珍不珍寶的事情,主要是你這個方法行不通啊!」

  「兩件!」

  阿蘿搖頭:「現在的問題是,珍寶也不會讓貝兒對你心動的。」

  「三件!」

  「大哥啊,你清醒一點啊,這些花裡胡哨的真的沒有用!」阿蘿都快哭了。這個家伙怎麼這麼固執又憨傻呢?

  好一個貪得無厭的人,這是咬定了想要更多好處啊!野獸心裡氣呼呼,要是放在以前,他絕對會當場把這個家伙丟去宮殿外面。

  「五件珍寶,外加一箱金條!」這是野獸最後的報價。

  阿蘿:「好勒!」原則是什麼,有金條耀眼嗎?

  兩個把頭湊在一起小聲交談的人,並沒有注意到倆人現在的狀態在外人看來過分地親昵。甚至因為超小聲的交談,還帶上了些曖昧的色彩。

  花園的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渾身漆黑的「外人」就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它眯起圓眼低低地「喵」了一聲,然後泄憤般地一口啃在了樹枝上。那凶狠的模樣,就好像自己嘴下的樹枝是野獸的手臂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蘿:這篇童話裡的男主能追到女主,一定是蒼天瞎了眼了……不然就是女主後面瞎了眼了。

  蘭斯:所以我的感情戲份呢?


第38章 野獸·今天也想談戀愛

  既然都和野獸說定了,等貝兒欣賞完玫瑰回來以後,阿蘿自然是找了個非常不走心的理由,然後就在貝兒的苦苦挽留和野獸滿意的目光下,離開了玫瑰園。

  離開後的阿蘿看見了燭台先生和時鐘先生走了小道,好像在把什麼重要的東西往園子裡運,連茶壺夫人也在幫忙。

  注意到阿蘿的視線後,他們仨還對著阿蘿作出了「噓」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聲張。

  清楚這是野獸的安排,阿蘿自然是點頭答應沒有多說。她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發現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這才安安心心地回了房間。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今天下午玫瑰園會發生一些算不上愉快的事情呢。

  在回房間的路上,阿蘿一直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但是回過頭來到處打量,又確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阿蘿現在已經是精靈了,對自然有著很強的親和感知力。但是她完全沒有感知出,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在附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阿蘿只好帶著疑惑繼續往房間走。

  茶壺夫人給她和女巫安排的房間距離玫瑰園不遠,阿蘿很快就回屋了。但是一開門,她就注意到了屋內不尋常的氣氛。

  自從解決了妹妹的事情之後,就變得愈發懶散的女巫居然沒有攤在床上,反而穿得整整齊齊坐在小圓桌邊,動作優雅地在泡紅茶!

  阿蘿推門而入的那一刻,還以為自己進錯了房間,差點兒就要退出去另尋他房了。

  狀態奇怪的女巫則朝她露出一個別扭的微笑:「你回來了呀,路上有沒有遇見什麼可愛的小家伙呀!」

  原本聽起來會很有愛的一句話,被女巫說出口總讓阿蘿有一種刻意並且一點兒也不「可愛」的感覺。尤其是「可愛的小家伙」那幾個字,從她嘴裡出來簡直像是在描述霸王龍一樣,帶著畏懼和不情願。

  阿蘿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干巴巴地笑了幾聲:「哈哈哈,那個,我遇到了茶壺夫人它們,確實挺可愛的。」不過女巫想說的大概不是它們。

  雖然阿蘿猜到自己的回答應該不是女巫想要的,但很顯然對方也並不太在意這個。她有些不自然地瞥了一眼窗戶,然後默默吞了口口水,繼續和阿蘿尬聊:

  「你猜我剛剛發現了什麼?」

  「我猜,你不會是看見蘭斯了吧?」估計全天下也只有蘭斯能讓女巫露出這麼奇怪的表情了。

  果不其然,阿蘿的話一出口,女巫原本就不自然的表情就更加僵硬了。她嘴角弧度尷尬的微笑,也像石化了一樣凝固在唇邊。

  雖然女巫很快調整了表情,但那瞬間的驚訝還是被阿蘿給捕捉到了。

  看樣子的確是蘭斯跑來和女巫說了些什麼,也不曉得這倆人到底計劃了什麼,讓女巫緊張成這樣。不過阿蘿也並不在意,反正兵來將擋就是。

  沒有發現阿蘿已經看透自己小心思的女巫,在接收到從窗戶處投來的威脅目光後,在度鼓起勇氣按照計劃開口:「你想什麼呢,蘭斯都說了死都不會踏進宮殿一步的。所以,我根本不可能見到他。我見到的,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咪啊!」

  阿蘿:「你確定是可愛的小貓咪麼?從你這個表情裡,那只貓咪可不可愛我看不出來,反正挺可怕的。」

  想要套路的人再次語出驚人,原本都准備好要出場的黑貓搖晃的尾巴都僵在了半空。高高抬起的左前爪,此刻也不知道該不該落下。

  「唉,窗台那邊是什麼黑漆漆的東西?」最後還是阿蘿注意到了窗戶那邊露出來的一截貓尾巴,才解救了被阿蘿非正常回答給噎住的兩位。

  這只貓確實如同女巫說得那樣看起來挺可愛的,雖然渾身漆黑,但是意外地毛發很軟很蓬松,綠色的圓眼就像水晶一樣清澈好看。

  最主要的是,這只黑貓非常乖巧聽話,一點兒也不怕阿蘿。

  在穿越之前阿蘿是沒什麼動物緣的,不知是因為什麼,明明她都省下了自己的口糧買了貓糧喂給它們了,但是即便貓糧再美味也始終吸引不了任何一只貓,將自己軟軟的肚皮獻給阿蘿。

  阿蘿有時候都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驅貓信息素,不然怎麼只要是她碰過的食物,哪怕她躲到幾十米開外,那些小貓們都不肯吃一口。

  原本還打算在小公園裡找一只小貓,然後帶去寵物醫院檢查一番再領回家養呢。被如此打擊了幾次之後,阿蘿是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

  只是沒有想到啊,一場穿越過後,她這是要有貓了嗎?!

  阿蘿極力地想忽略掉這是蘭斯找來的、或者是他扮演的貓,假裝自己沒看見女巫望著黑貓的畏懼眼神。雖然不清楚蘭斯有這種吸引女孩子的小技巧,為什麼不去用在貝兒身上。但是畢竟受益者是自己,阿蘿樂得裝作不明白的樣子。

  女巫又一次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工作:「可愛吧?這黑貓是我無意間發現的,他好像蠻喜歡你的,一直悄悄跟著你,結果被我給看見了,所以特意帶他在房間等你。」

  「你說得對,它真的很可愛。我現在是不是該去給它找點兒食物啊?」阿蘿抱著乖乖窩在自己的懷裡的黑貓,有些擔心這小家伙會不會在外流浪太久肚子餓。

  因為一開始從窗台上發現它的時候,小黑貓的爪子和身上有許多的泥巴,看起來經歷了不少磨難的樣子。不過臉上和背上倒是很干淨,皮毛也油光水滑的。

  女巫可不會被黑貓此刻溫順可愛的樣子迷惑,她不自覺地挪了挪椅子,拉開了自己和阿蘿他們的距離。

  在確保已經離開黑貓跳起猛攻的範圍後,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看就不用了吧,這家伙看起來精神十足的,哪裡像需要喂食的樣子……我去!你不是吧!」

  女巫的前半段話還沒落下尾音,就看見原本愜意地窩在阿蘿懷裡享受順毛服務的黑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來。她當場就忍不住爆了粗口,怒斥對方的無恥。

  旁觀了這一切的阿蘿終於確定了,這樣心機深重演技還差的貓,一定是蘭斯假扮的沒錯了。雖然搞不懂對方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但是演戲嘛,誰還不是個影後呢!

  「女巫你在說什麼啊,你看看這小可憐都餓成這個樣子了,肚子都在咕咕叫了。我去給他找點兒食物吧!」說著,阿蘿非常自然地起身,又「順手」把貓放到了女巫的懷裡,「你先幫我抱著哦,我去問問看茶壺夫人,有沒有可以給小貓吃的東西。」

  然後完全沒給女巫拒絕的機會,就這麼離開了房間。

  宮殿裡當然是有貓咪食物的,雖然這裡受到了詛咒,但是裡面的食物沒有任何損壞,甚至會定期自己補足。這也是野獸能獨自居住在宮殿,多年不必出門的原因之一。

  已經幫忙布置好了玫瑰園的茶壺夫人,很快就在廚房找到了王室秘制貓糧。她也是很喜歡貓的,不過自從宮殿出了事她就很久沒有見過貓的蹤影了。

  將一大碗貓糧遞給阿蘿後,她還殷切地詢問自己以後能不能見見那只誤入宮殿,被阿蘿養起來的貓。

  「當然可以啊!」阿蘿笑著應答道。

  這甜美的笑容裡,是茶壺夫人察覺不到的,對某人深深的惡意。

  阿蘿回到房間之後,發現裡面安安靜靜。女巫還是那樣端坐在椅子上,只是手裡僵硬地捧著一團貓。黑貓也依舊乖巧地默默舔著自己的毛,只是看見她出現後朝著阿蘿叫了幾聲。

  不過阿蘿還是從這表面的平靜下發現了些別的,比如女巫被抓破的裙角,和她不如剛剛平整光滑的頭發,以及小貓爪子上還掛著的一縷布條。

  莫名就腹黑學滿分的阿蘿,卻擺出了一張欣慰臉:「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啊,那以後我沒有空的時候,就可以擺脫女巫幫忙照顧這小家伙了。」

  「我覺得,他可能更喜歡被你照顧。」透過薄薄的衣衫,女巫感覺到黑貓銳利的指甲都快要扎到她的肉了。

  女巫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她當初就不該招惹蘭斯,更不該非要跟他一起外出游歷。這是游歷嗎?這簡直就是歷劫啊!

  說好的蘭斯在前面打怪,阿蘿在後面補血殺毒,她就躺贏最後得財寶呢?怎麼現在她不僅要吃兩份狗糧,還得為了某個戀愛白痴的追求之路付出這麼多!

  雙手將黑貓舉過頭頂,女巫像獻寶一樣把這塊兒燙手山藥送回了阿蘿的懷裡。

  「我突然也想去看看那座美麗的玫瑰園了,你就好好給貓喂食,我先出去轉轉哈。」

  說完,女巫也不等阿蘿告知她野獸在玫瑰園的布置,就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那決絕離去的背影,透露出的是倔強的孤寂,和孤狼的傲氣。

  阿蘿和黑貓是不清楚女巫離開的時候,腦補了些什麼。但是他們知道,女巫被抬著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了可憐和辛酸。

  黑貓:這家伙,是去玫瑰花叢裡滾了一圈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可能月末就要完結啦,我還是恬不知恥地再貼一次預收吧!覺得感興趣的可以看看,不喜歡就略過哦

  《(穿書)反派仙門的掉馬日常》

  宋千裡穿書了,穿越進了一本瑪麗蘇仙俠文裡,還是反派魔修送進正派仙門的臥底!

  她的師兄們個個武藝高強豐神俊秀,是未來正道的天之驕子!

  她唯一的師姐貌美如花天真爛漫,是未來攪動風雲的瑪麗蘇本蘇!

  她的師父仙風道骨實力強勁,是隱藏在背後的神秘大佬!

  而她,是男扮女裝剛剛入門就被搞死的背景板炮灰……

  然而,穿越後的宋千裡發現這個劇情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說好的正道英傑師兄們個個都有了隱藏身份,還天天掉馬!說好的正經修仙大劇,也變成了仙門的歡脫日常。而她這個炮灰不僅沒死,還成為了團欺小師弟!

  哦,也不對,至少師父這個終極大Boss依舊是個凶殘的反派。


第39章 野獸·今天也要談戀愛

  「實在是抱歉,因為野獸的關系,害得女巫受傷了。」拉著不情不願的野獸前來賠禮道歉的貝兒,一臉愧疚地說著。

  阿蘿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之前還風風火火說要轉悠一下,去參觀玫瑰的女巫,傍晚就滿身是傷地被燭台先生和時鐘先生一起抬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懷裡的女巫還在委屈地嚶嚶嚶,什麼話也不肯說。阿蘿只好一邊安慰她,一邊詢問其他人事情的經過。

  貝兒還沒來得及開口,野獸反倒激動起來:「還不是她突然跑進玫瑰園,結果被狗嚇到掉到了花叢裡。我的計劃……不是,我的玫瑰花全都被她毀了!」

  那麼生硬的轉折,在場所有人都聽明白了。燭台先生更是舉起托著一根蠟燭的「手」捂住了臉,一副不想看見野獸這個傻憨憨的樣子。

  「都到現在了你怎麼還在責怪別人,明明是你做了奇怪的安排,才會還得女巫受傷!我之前只以為你性格高傲了些,但是內心是善良的。結果現在有人因為你受傷了,你不道歉就算了居然還出言嘲諷。實在是太過份了!」這是貝兒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她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她就是莫名不想看到野獸對著別人那麼惡劣的態度。

  面相凶惡的野獸楞在了當場,連嘴邊銳利的兩顆尖牙看起來都顯得有幾分呆萌。顯然,他根本沒有想到貝兒會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不過,她發脾氣的樣子也很好看。

  一通發泄過後慢慢冷靜下來的貝兒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低著頭調整了下情緒才道:「抱歉,我情緒太激動了。我先去找找看有沒有可以給女巫用的藥膏。」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眼見貝兒都快走得沒影了,野獸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茶壺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推了他一把:「您怎麼還在這裡站著,貝兒小姐估計找不到藥膏的位置,您去幫幫她。」

  情感白痴野獸一本正經:「我也不知道藥膏放在哪裡啊。」

  茶壺夫人第一次產生了「要不就放過貝兒小姐吧,自家王子可能真的不適合談戀愛」的想法。但是她很快晃了晃腦袋,將這種想法甩開。

  最後還是在燭台先生的幫忙下,野獸才跟上了貝兒的步伐,陪著她一起去找藥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趁著那兩人沒在,時鐘先生開口解釋起了事情的經過,「殿下說貝兒小姐喜歡善良的人,於是計劃讓我們在他們欣賞玫瑰花的時候,放進去一只小動物,然後讓殿下可以借此機會在貝兒小姐面前顯露自己喜歡動物、並且心地善良的特質。」

  燭台先生晃了晃頭頂的蠟燭,繼續補充:「原本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只是女巫小姐臨時來了玫瑰園,結果比殿下他們先遇到了那只小動物。女巫小姐嚇了一跳,不慎摔倒在了玫瑰叢裡,所以才會渾身是傷。」

  阿蘿低頭望向女巫,看見對方委屈又可憐地對她點了點頭,確認事實如此。一時間,她竟然也不知道該對這場莫名其妙就發生的慘劇說些什麼。

  正巧這個時候那只黑貓在旁邊叫了一聲,自己懷裡的女巫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阿蘿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燭台先生,請問嚇到女巫的小動物是什麼樣的?」

  燭台:「是一只黑色的小狗,毛茸茸的,看起來很可愛。所以當時女巫小姐出事的時候我們才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畢竟我們都以為這樣的小動物應該不會有什麼攻擊性的……」

  這話說完阿蘿就懂了,女巫害怕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小狗,而是這只由蘭斯變成的黑貓吧!

  估計是那只小狗的體型同黑貓差不多,顏色又一樣。它突然出現在女巫面前,對方還沒來得及看清這是只狗,就下意識以為蘭斯又去找她麻煩了。所以才會被嚇到,最後掉進了玫瑰叢裡。

  基本將事情猜了個全的阿蘿憐惜地拍了拍女巫的背,然後悄悄地瞪了那只想把女巫從阿蘿懷裡扒拉走的黑貓一眼。

  貝兒很快帶著藥膏回來了,但是野獸沒有跟著一起。

  阿蘿有注意到,原本板著臉離開的貝兒,回來的時候卻臉頰通紅,眼神還躲躲閃閃的,像是很害羞的樣子。

  「這個藥膏很有療效,據說塗上去很快就能結痂,最後也不會留疤。」女巫雖然已至中年,但畢竟是位女士。所以貝兒在找藥膏的時候,專門為她找了不會留疤的那種。

  等她和阿蘿一起幫著女巫把身上的傷疤仔仔細細塗了個遍,時間已經很晚了,宮殿裡四下的燈都亮起來了。

  經過了一天的折騰,女巫晚上死活不願意和阿蘿一起睡。就算阿蘿要把黑貓趕去門外,女巫也不同意。

  沒有辦法,在茶壺夫人來不及收拾出干淨客房的情況下,阿蘿只好和貝兒暫住一屋。至於那只黑貓,自然是被阿蘿無情地留在了屋外。

  在進屋之前,阿蘿還不放心地對他叮囑道:「不可以隨便進入女孩子的房間哦,如果被我發現你不經過允許就進來了,我可能會帶著你找動物醫生做個絕育也說不定呢。」

  女孩兒的笑顏溫柔又可愛,黑貓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盡力裝作自己聽不懂的樣子,只是乖乖地坐在門口衝著阿蘿搖搖尾巴。

  見狀,阿蘿終於放心地進了貝兒的房間。

  女孩子們住在一起,晚上會做些什麼呢?

  以阿蘿的親身體驗來說,和女巫一起睡就是聽她說這種夢話。而和貝兒一起睡,就是姐妹間的聊天時間了。

  「什麼?!那家伙向你表白了?」阿蘿一改最初和貝兒並排躺在一起時的拘謹和端莊,如同彈簧一樣瞬間從床上蹦了起來。

  原諒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實在是突然聽聞鋼鐵直男野獸,竟然直接向貝兒表白,阿蘿驚訝極了。這家伙什麼時候開竅的,明明白天還是戀愛白痴的樣子啊?

  貝兒趕緊捂住阿蘿的嘴,生怕她聲音太大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裡:「你小聲一點阿蘿,不要讓別人聽到了。」

  阿蘿慢慢平靜下來,又重新躺了回去:「那家伙是怎麼和你說的啊?」

  「他不是來幫我找藥膏嘛,就順便解釋了一下,說自己不是在生女巫的氣,而是氣自己找不到可以討我歡心的辦法。」貝兒紅著臉說道,「雖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依然傻傻的,但是我卻從中感受到了他笨拙的真心。」

  「所以,你喜歡上野獸了嗎?」

  「我不知道。」貝兒陷入了迷茫,「我不清楚這是不是喜歡,但我想我應該再也遇不到會為我放下高傲,傻乎乎地迎合我的喜好,努力想變成我喜歡的樣子的人了。」

  所以,蘭斯是真的沒有機會了?阿蘿想起門外那只黑貓,莫名覺得游戲難過。

  這個家伙不是也喜歡著貝兒嗎,為什麼不可以像野獸這樣稍稍做些什麼呢?像貝兒這樣好的女孩子,哪怕蘭斯只是做了小小的一件事,都會被她記在心上吧。可是,年輕的巫師似乎在初戀這裡,已經被徹底出局了。

  阿蘿拋開了別的想法,只是給了貝兒一個擁抱:「別想那麼多,聽從自己的內心就好。如果你覺得和野獸一起在宮殿生活下去是快樂的,那麼你也許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宿。」

  「我的確是快樂的,只是我還有牽掛的人處在擔憂之中……」貝兒回抱了自己結交不久的朋友,內心對父親的思念愈發深重。

  寂靜的夜色下,宛若處於險境的城堡並不安寧,水晶罩中的玫瑰悄然落下一片花瓣,宮殿的一角也慢慢地崩塌。距離宮殿不遠的小鎮子裡,年邁的男子敲響了勇者的房門,用悲泣的聲音祈求他去解救自己的女兒……

  第二天一大早,阿蘿就被爪子刺耳的抓門聲給吵醒了。

  貝兒已經不見蹤影了,阿蘿猜對方應該是去了書房。她無奈地換好衣服開門,就見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間就竄進了房間。

  阿蘿:您這副看負心漢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等阿蘿循著黑影躍動的軌跡看過去,就見那只小黑貓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原本又大又圓的眼睛微微眯起直勾勾地望著她。黑貓的叫聲也變得低沉起來,他低低地叫了一聲,右前爪同時狠狠地拍了拍。好像是在和阿蘿發脾氣。

  難道這家伙知道貝兒有些喜歡上野獸了?阿蘿不由地在心裡猜測。

  「你是餓了嗎,你沒有去找茶壺夫人要吃的嗎?」阿蘿試探性地朝黑貓伸出了手,對方倒是很配合地跳進了她懷裡。

  這麼看起來,倒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阿蘿動作輕柔地給他順了順毛,一邊往飯廳走,一邊和他商量到:「老是叫你黑貓也不太好,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喵~」隨便你,反正也沒人知道黑貓是我。

  阿蘿想了想:「要不就叫你煤球好了,既貼合你的毛色,又符合你的人設。」畢竟單身幾十年,結果一朝心動初戀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也是夠倒霉。

  黑貓:「喵!」我果然不該高估你的取名水准。

  野獸不怎麼喜歡小動物,所以一般情況下飯廳是不允許有動物進來的。

  但是現在野獸不在,女巫在樓上養傷不下來吃飯。茶壺夫人一見到煤球(對沒錯,這個名字已經定下來了)就喜歡的不得了,所以他被破格放進了飯廳,還有了時鐘先生幫忙布置的專用小飯桌。

  不過煤球本貓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早飯才吃到一半,阿蘿就看見一直以來雖然算不上優雅,但也行事大方得體的貝兒,風風火火地跑下樓,一把抱住了她。

  「親愛的阿蘿,我可以回去見我的父親了!」貝兒激動地說道。

  不明所以的阿蘿配合著喜極而泣的貝兒露出笑容,但余光卻瞥見樓上扶手處的野獸,以及驚訝地向野獸跑去想要問些什麼的燭台先生和茶壺夫人。

  野獸,要放貝兒離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所以,我還是沒有感情戲份嗎?

  某鳥:下章啦下章啦,你又沒中詛咒你急什麼!


第40章 野獸·今天也要談戀愛

  馬車在森林裡艱難地前行,林子裡的樹木伸長了枝丫不停地在馬車上留下「吱呀」的劃聲。

  這些聲音沒有打亂阿蘿的思緒,反倒讓她慢慢靜下了心。

  雖然不清楚野獸為什麼突然就同意讓貝兒回去探望父親,但是城堡裡的其他人都默認了這是要放棄貝兒這個「救命稻草」的意思。

  即便如此茶壺夫人他們對貝兒的態度也沒有因此改變,反而更加溫和親切了。

  阿蘿想,他們之前對貝兒好,大概有部分原因是想借她破解魔咒,所以那份「好」裡帶著目的,讓他們無法和貝兒更加親近和交心。而現在野獸的行為讓他們以為貝兒即將離開這裡了,所以他們便只把她當做一個要分別的朋友,反而不再有了從前的拘謹。

  不過——聽著馬車內的貝兒在不停念叨著野獸,還向自己展示野獸贈與的據說可以看見心中所想之人的鏡子。阿蘿覺得,貝兒大概無法離開宮殿太久的,畢竟那裡已經有她牽掛的人了。

  這麼想著,阿蘿默默用魔法引導著馬匹加快了速度,希望可以早一點兒讓貝兒見到父親,她們也能早點兒回來。

  而馬車背後隱匿在薄霧之下的宮殿裡,野獸爬上了最高的屋頂,想要透過薄霧看見那輛漸行漸遠的馬車。

  但是他抬眼眺望了許久,卻發現除了大片大片的林木,自己連馬車的影子都看不到。野獸失望地癱坐在屋頂,一邊嘲笑自己這麼輕易就放走了對方,一邊哀嘆未來永遠要以野獸的樣貌存活的命運。

  「你不是喜歡那丫頭嗎?送她離開你是不喜歡她了,還是覺得魔咒自己就可以破解了?」一只黑貓輕盈地跳上了屋頂,步履優雅地在野獸身旁落座。

  野獸早就聽說貝兒請來的客人養了一只黑貓,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座被詛咒的宮殿是不會有什麼流浪貓光顧的,但是看著貝兒提起這只貓的時候好像很開心,所以也就沒有追究下去,甚至默許了自己不在的時候,黑貓可以出入飯廳。

  但是野獸也是今天才見到這只貓,它身上的氣息野獸很熟悉,就是那天禍害了他玫瑰花還不肯道歉的家伙。

  野獸其實不想理會他,但是此刻有個人陪自己說說話總是好的:「我當然喜歡她,也當然明白這宮殿的詛咒不是我所能破除的。但那又怎麼樣,放她離開是我自己的選擇。」

  黑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不懂你為什麼會喜歡那樣的丫頭,明明平平無奇不是麼?」

  「她平平無奇嗎?我一開始覺得她很膽小,不過見了我一面就嚇得要連夜逃跑。但就是這個在我看來很膽小的姑娘,卻在關鍵時刻放棄了逃跑的機會,選擇留下幫我抵御狼群。」野獸嘆息了一聲,「她那個時候沒有把握當做野獸,只是把我看成一個需要幫助的存在,是她眼中沒有任何附加的獨立個體。她並不普通,她在我眼裡是彩色的。」

  聽完這話,黑貓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曾經告訴過自己:人的一生中會遇見很多的人,他們在你眼中有著不同的色彩,或黑或白,但唯有一個與眾不同,在你眼中是絢爛如彩虹的。

  當初他並不明白,此刻卻好像有些懂了。

  「既然喜歡,為什麼要放走她呢?不應該抓得牢牢的,讓她永遠無法離開自己嗎?」黑貓問得真心誠意,他一直都很後悔自己當初簽訂的契約最後落在了鏡子上,早知如此,他當初應該簽下靈魂契約,讓他倆可以同生共死的那種!

  野獸偏過頭,有些嫌棄黑貓的戀愛觀:「她在這裡不快樂,即便我把人留下她也不會喜歡上我。既然留下她只會多一個人難過,也解決不了詛咒,那不如至少有一個人能得到解脫。」

  「嗤!」黑貓衝著他冷笑,「你這種自以為偉大的精神可真令人感動,但我不像你。她拋下我去護送那個丫頭,我卻不會像你這樣在原地等待。我想要的,會自己爭取來!」

  說完,黑貓猛地一躍跳下了房頂。正和好友一起曬月光的時鐘先生就看見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從眼前掠過,然後向著鎮子的方向而去。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懷疑自己看錯了,但是那閃電般的黑色身影一直在躍動,時鐘先生有些傻了。

  「唉,我的老伙計,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黑漆漆的東西,飛快地竄過去了?」時鐘先生推了推他的朋友。

  燭台先生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沒擦干淨鐘面,上面黑乎乎的,你當然會看見黑影子啊!」

  「不是,你聽我說,你不要裝睡啊……」

  背後時鐘和燭台的談話漸漸聽不到了,黑貓在林間的小路上穿梭,雖然明明不知道正確的路線,卻僅靠阿蘿留下的淺淡氣息就能迅速找到方向。

  他綠色的貓瞳注視著前方,眼裡滿是堅定。

  畢竟馬車已經離開好一會兒了,所以等阿蘿護送著貝兒到達了鎮子,黑貓也還在森林中艱難前行著。

  「我好像,力量變弱了呢。」他這樣想著,卻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馬車緩緩步入小鎮,此刻已經入夜了,鎮子裡亮起了燈。

  不同於往日裡入夜後的安靜閑散,今夜的小鎮似乎有些喧鬧。不遠的街道處燈火通明,有一大批人聚集在那裡,聽聲音像是在爭吵些什麼。

  貝兒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還有些擔憂。但是知曉過原版故事的阿蘿,卻依稀記起來了一段劇情:鎮子裡的一位勇者是貝兒的愛慕者,他好像從貝兒這裡得知了野獸和那座宮殿,並且帶著人想去殺了野獸。但具體的情節阿蘿有些記不清了。

  阿蘿暫時收回了魔法,將馬車停住:「貝兒,等會兒你小心些,不要把野獸的事情透露出去可以嗎?」

  急切地想要見到父親的貝兒不明白阿蘿為什麼突然停下了馬車,但是見對方神色嚴肅地向她提出請求,貝兒還是認真地點頭答應了。畢竟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野獸的存在。

  貝兒的家還在鎮子裡面一些,剛好要路過那片有很多人聚集的地方。結果馬車稍稍靠近了一些,貝兒便聽到從人群裡傳來的熟悉聲音:「你們相信我,我的女兒真的被一只可怕的野獸綁架了。我求求你們去救救她,她就在森林深處的那座宮殿裡。」

  這是一位老者的聲音,阿蘿聽得出來對方身體似乎很虛弱,但卻一直強撐著請求鎮上人的幫助。

  「阿蘿,那個說話的人好像是我的父親。」馬車裡的貝兒探出頭來,努力地想要透過人群看看裡面被包圍住的人到底是誰。

  阿蘿不想鬧出什麼大動靜吸引到鎮裡人的注意,所以想找個辦法悄悄探知那位老者的身份。結果沒等她想出可以使用的魔法,就聽見了一位年輕人用嘲諷的語調說著:

  「您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天天做夢啊,我只是想娶您的女兒貝兒,您把她叫出來我們定下婚約不是很好嗎?何必這麼固執,還編出一個沒人會信的理由來,結果被綁在這裡受罪。」

  「我沒有欺騙你們,我的女兒真的,在野獸的手裡。都怪我,都怪我摘了一朵玫瑰……」老者還在無力的解釋著,但是聽聲音對方已經越來越虛弱了。

  這下貝兒清楚地確定了這人就是自己的父親,而人群的喧鬧聲漸漸大了起來,阿蘿兩人眼見一位形容消瘦的老者,被一根繩子綁住慢慢吊了起來。

  老者看起來非常難受,已經到了進氣少出氣多的程度,似乎下一秒就要因為呼吸不暢而暈厥過去。但是全場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止,只是冷眼旁觀。

  「阿蘿,阿蘿幫幫我,那是我父親!」貝兒哭著抱住了阿蘿的胳膊,為自己此刻的無力感到痛苦不已。

  現在這樣的情況已經容不得阿蘿過多考慮了,人群中看不清面容的年輕人還在叫囂著把老者掛得更高些,好逼迫貝兒出現。

  阿蘿不懂這個小鎮裡的人為何要聽從這個年輕人的指揮,對一位無辜的老者下手。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麼樣的能耐?

  阿蘿抬手甩出一道風刃切斷了繩子,然後立刻用風魔法卷起老者,將他送到了馬車上。

  阿蘿是看准了時機動手的,因為勝在出其不意,而且動作迅速。所以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阿蘿已經將人救下,並且架著馬車准備離開了。

  馬車裡,貝兒撲到老者的身上,一邊強忍著淚水,一邊幫他解開綁住他的繩子。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老者被救下來的時候已經近乎暈厥了。

  在貝兒的連聲呼喚下,他才悠悠轉醒。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朝思暮念的女兒,老者幾乎要落淚。

  他伸手抱住了貝兒,懷裡的溫度讓他終於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貝兒,我的女兒。是我的錯,我不該去摘玫瑰,是我的錯……」

  「沒有父親,野獸他很好,我在那個宮殿過得也很好。我沒有受苦,這次還是野獸特意讓我回來看您的。為什麼您會被綁起來,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您啊?」貝兒安慰了老者幾句,卻又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只是馬車外的阿蘿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等會兒再聊這些,鎮子裡的人追上來了!」

  貝兒聞言將頭探出了馬車,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騎著馬飛快地追趕上來,擋在了他們的男子,但奇怪的是這個人她似乎從來沒有在鎮子裡見過。

  馬車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很容易就被那個被阿蘿以為成勇者的人攔了下來。阿蘿此刻真的很想一團魔火甩過去,將這個惹人厭的家伙燒個干淨,但她畢竟來自法制社會,奪人性命這種事最多也只會在心裡想想。

  「前面的年輕人,我勸你最好把路讓開,否則剛剛割斷繩子的風刃,下一秒就會落在你的脖子上!」阿蘿學著蘭斯的樣子,微微仰頭,衝著那人輕蔑地道。

  原本以為一個沒有魔力的勇者怎麼也會對自己有些懼意,沒想到對方聞言只是低頭笑了笑:「巫師蘭斯身邊的精靈?我知道你,可是你不知道我。把路讓開當然可以,你束手就擒,那倆人就能活著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蘿:你他呀的到底又招惹了誰啊?!

  蘭斯:……你問的哪一個?

  阿蘿:……


第41章 野獸·今天也要談戀愛

  「你不是鎮子裡的勇者!」阿蘿突然明白過來了,吊起老者不是為了引出貝兒,分明是衝著她來的!

  難怪鎮子裡的人都這麼聽他的話,難怪一個普通勇者也敢過來攔她的馬車。對方顯然不是她以為的普通人。

  陌生青年露出了贊賞的笑容:「該說不愧是巫師蘭斯的精靈嗎?這麼快就猜中了。」

  「如果你不是鎮上的勇者,那勇者去哪裡了?」此刻阿蘿的心裡產生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陌生青年像是看懂了阿蘿的表情一樣,他衝著阿蘿點點頭,肯定道:「沒錯,就是你猜的那樣,他已經帶著鎮子裡的一批青壯年趕去那座宮殿了。宮殿內的巨額財寶實在是令人心動啊,估計現在他們已經在和那只野獸開戰了吧!」

  阿蘿的喉嚨慢慢發緊,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捏住了自己的脖子,讓她無法順暢地呼吸。對方有備而來,甚至算准了貝兒離開宮殿的時間,還算到了她會陪著貝兒回來。

  眼見越來越多蒙著半臉騎著馬的人圍在了馬車四周,阿蘿看著他們腰間泛著熒光的古怪掛件,明白她現在已經逃不掉了。

  貝兒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也感覺了阿蘿的緊張。她將手搭在了阿蘿的肩膀上,試圖給予對方一點兒鼓勵:「阿蘿,怎麼了,這個人我好像沒有在鎮子裡見到過。」

  想起了原著裡被勇者射中,差一點兒就死去的野獸。阿蘿知道她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把貝兒送回宮殿。

  她回給了貝兒一個微笑,表示只是遇到了一個以前的熟人。阿蘿給馬車施加了最後一個魔法,然後便從車上下來了。

  「我可能要和這位老朋友聊聊天,你要盡快回去找野獸。記住一定要快,如果去晚了,那座宮殿可能就不復存在了。」阿蘿把韁繩交到了貝兒手裡,神情嚴肅地叮囑她。

  貝兒不由地握緊了手裡的韁繩,心中對野獸的擔憂讓她無法再平靜下來。但是聽阿蘿的意思,她竟然想要一個人留下來。

  看看周圍這些騎著馬穿著鎧甲的人,貝兒當然清楚來的恐怕不是什麼朋友,而是敵人。

  貝兒有些害怕自己說錯了話會惹惱這些人,只好小聲對阿蘿道:「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了嗎?其實老朋友改天再聚也是一樣的。」

  阿蘿搖了搖頭:「他們比較急,我不留下你們可能走不了。」

  貝兒從來都是個聰明的姑娘,她分得清輕重緩急,也知道現在就算自己留下來和阿蘿共同應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會拖累她。貝兒相信阿蘿的判斷,她只能握著韁繩,在阿蘿的指導下駕著馬車往宮殿的方向走。

  在離開之前,貝兒回頭望了阿蘿一眼,她一定會很快趕到宮殿,然後找來救兵,阿蘿一定要等她,一定!

  見阿蘿留了下來,這群奇怪的人當然是放行了貝兒父女。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蘭斯和阿蘿,其余的人他們並不在意。

  「我對你的識時務感到非常滿意,小精靈。」像是領隊的青年再次開口,「那麼,現在請你站到這個圓圈中來吧。」

  原本騎在馬上的十幾人中,有七個人下了地,動作非常迅速地在一片空地上畫出了一個復雜的圓形法陣。阿蘿看見他們是用腰間掛件裡的東西畫下的法陣,原本沒有顏色的法陣在最後一筆落下之後,便像是被點亮了一般,瞬間綻放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阿蘿都不用問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許久沒有出現過的第六感告訴她,踏進去可能就沒機會出來了。

  「我覺得您不必這麼客氣,我隨便找個地方坐著聊聊就好。專門為我畫個法陣什麼的,太破費了,不合適。這種東西留給蘭斯就好了。」阿蘿對著青年笑得一臉和氣,完全不見剛剛的神色肅穆。

  看著她這副熟稔的態度,青年差點兒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和她當過多年好友了。畢竟敢在他面前說笑,還無比自然的席地而坐,這位還是第一個。

  不說別的,如果是在平時,單憑對方這種大膽的行徑,灑脫的性格,青年也許真的會想和她交個朋友。只可惜,他是受了委托來了,而他又是個非常有契約精神的人。

  所以,青年只好抬抬手,在阿蘿身後的那個人注意到自己首領的命令,一腳將對身後毫無防備的阿蘿,踹進那個魔法陣裡之後,再略帶歉意地說道:

  「抱歉了,我這個人就是比較認真,不喜歡別人和我討價還價。」

  當然,青年也注意到了阿蘿被踹進法陣之前,手心裡緩緩亮起的一抹藍色的光。只可惜,這光在她進入法陣之後,就徹底消失了。

  畢竟已經是精靈了,這一腳沒有把阿蘿踹傷,只是讓她砸在地上的時候有點疼。她慢慢坐起身,揉了揉承擔了大部分衝擊的胳膊,也意識到體內的魔火已經召喚不出來了。

  「您這脾氣也稍稍改一改吧,這麼衝是交不到長久的朋友的。」阿蘿就是這樣的性格,處境越是危機,她反倒越鎮定。即便現在被踹進了法陣,保命底牌魔火也調用不了,但她面上卻完全看不出擔憂急切的樣子,反而還有心情繼續和青年說笑。

  看見阿蘿這個樣子,青年倒是更加欣賞了:「想必你已經察覺到自己沒有辦法使用魔法了,現在還能這麼鎮定倒是厲害。不過我交不交得到朋友你就不必關心了,還是關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活著等到蘭斯巫師來救你吧。」

  自己不過是坐起身的時候,低頭看了手心一眼,對方居然就從這裡看出她已經知曉不能用魔法的事情。阿蘿暗自後悔一開始的掉以輕心,她不該心軟的,就應該在青年追上來的那一刻丟一團魔火在他身上才對!

  不過這人什麼意思,這個魔法陣到底還有什麼能耐?

  沒等阿蘿想個明白,她便感覺到屁股底下的魔法陣變得越來越熱。明明她是誕生於火焰的精靈,本來應該不懼怕任何熱度和火焰的,但是此刻她卻有一種自己會被烤熟的感覺。

  阿蘿不得已站了起來,大腿外側還在隱隱作痛。

  由不知名粉末畫成的魔法陣溫度逐漸升高,阿蘿這個時候才看清了那些所謂的「光芒」其實都是金色的火焰!

  一開始火焰似乎是「死的」,但當她進入法陣之後,這些火焰便像活過來一樣開始發揮它的力量。

  火焰越燒越高,像是升起的光柱一樣,把阿蘿整個圍在法陣裡。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當初被女巫丟進火堆裡,那種無力的感覺又回來了。

  阿蘿滿眼只有金色的火焰,它將自己和外界隔離開來,讓她只能聽見外面的聲響,卻看不到那個騎在馬上衝她說風涼話的青年。

  火系的精靈會被火燒死嗎?阿蘿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好像快要融化了。

  「如果你們的目標是蘭斯,那我覺得你們還是悠著點兒好,他一般不發怒,但要真的生氣了,恐怕在場的沒有一個跑得了。」即便身處險境,阿蘿還是想說些什麼來滅對方的志氣,順便給自己壯膽。

  她原以為經歷過之前鏡子被砸的事之後,她不會再去信任蘭斯了。可是如今,眼看她就要被烤得暈厥過去了,阿蘿心裡唯一覺得會來救自己的人還是蘭斯。

  外面青年的生音傳了過來,話語間絲毫不見緊張與擔憂:「我們有備而來,又怎麼可能不去了解一下巫師蘭斯的情況呢?擁有魔咒天賦,又戰力非凡的巫師我們當然是懼怕的,所以又怎麼會任何准備都不做,就貿然過來圍堵襲擊他的精靈呢?」

  「你們做了什麼?你們在通往宮殿的路上做了手腳對不對!」在說第二句話的時候,阿蘿已經基本確定他們的行動了。

  既然可以安排勇者避開她和貝兒的馬車,那麼這些人一定是摸清了所有可以通往宮殿的路。現在把她困在法陣裡,再由勇者去傳信讓蘭斯來救她,到時候不管蘭斯走的是哪跳路都會中招,即便他能突破這些人的陷阱來到這裡,實力應該也會被削減。

  到時候武力值減半的蘭斯,要面對這些手段詭異的人,以及被抓住有生命危險的小弟。似乎只有束手就擒這一條路了。

  「哇哦,非常聰明啊精靈小姐。」青年人不由地阿蘿獻上掌聲,「你實在太對我的胃口了,要不你放棄蘭斯,加入我的隊伍吧。我保證,你的待遇會比在蘭斯巫師那裡還要好。」

  法陣裡的阿蘿已經快要到耐熱的臨界點了,她沒有被火焰燒灼,但是高溫的炙烤比那更要命。阿蘿強撐著不想倒下,因為她知道倒下之後地面的溫度會讓她更快地休克。

  明明眼前發暈了,阿蘿還是用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回應道:「好啊,能加入閣下的隊伍我可真是榮幸。不過您是不是該把這個法陣撤了呀,不然這位讓您滿意的新成員就要死在裡面了!」

  「不要太小瞧自己,我計算過,你還能再撐十分鐘呢!」青年人的聲音溫和中透著純良,好似在和阿蘿閑談天氣。

  還真是把什麼都算計透了!阿蘿被烤的越發煩躁,感覺那個不明來路的年輕人實在棘手。她忽然就不想讓蘭斯來救她了,其實沒遇見她之前,蘭斯過得也挺好,她可能只是對方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的存在罷了……

  這麼想著,阿蘿支撐著不讓自己躺下的手漸漸開始發軟。終於,她還是沒能堅持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灼熱的溫度從法陣的每一個紋路裡傳遞出來,阿蘿感覺自己正躺在火爐上。

  她有些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因為高溫,右手上一陣一陣的痛感讓她沒能察覺到。但是在她昏迷之前,火焰中出現的猙獰利齒,卻清晰地印在了阿蘿的腦海裡。

  怎麼,外面那個只會油嘴滑舌的狗東西,放了只霸王龍進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蘿:這醜東西是個啥?

  蘭斯:……是我


第42章 最後的詛咒

  阿蘿是很喜歡那種毛茸茸的觸感的,但她總覺得此刻能摸到毛茸茸的東西,並不是什麼好事。

  她慢慢睜開雙眼,刺眼的陽光讓她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一輛木質的大囚車。

  依照那個領頭青年的性格,怎麼可能用普通的囚車來拉載他們呢,果不其然,阿蘿很快就在囚車一道道的木頭柱子上找到了一些古怪的金色符文。

  原本應該呆在宮殿的黑貓煤球,此刻正攤在阿蘿的肚子上睡大覺。阿蘿沒有叫醒他,畢竟雖然她之前很早就暈過去了,但她也能猜到最後一定是煤球也就是蘭斯來救了她。

  唉,他其實不該來的。阿蘿撓了撓黑貓的脖頸,心裡全是對未來的不確定。

  「親愛的小精靈你終於醒了,我真遺憾你昨夜沒有看見巫師蘭斯的英勇身姿,如果你看見了,一定會改變想法真心想要加入我的團隊的!」阿蘿剛剛坐起身來,那個惹人厭的青年就騎著馬出現在了囚車邊。

  青年語氣興奮,看他的樣子似乎是發現了蘭斯什麼驚人的秘密一樣。阿蘿不想理會他,卻又忍不住回想到昨天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張疑似霸王龍的臉。

  那個時候她還以為,是青年把那東西放進來,想給她點兒教訓什麼的。但現在想來,如果青年真的能掌控那個生物,估計也不用搞出這麼多小花招了。

  阿蘿動作輕柔地把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昏迷的黑貓抱進懷裡。還是選擇等蘭斯醒來再問他情況。無論如何,現在她能相信的只有蘭斯,那個青年才是最不可靠的。

  見阿蘿不理會他,青年有些不高興了:「你這是不相信我嗎?我可以向光明神發誓,你所追隨的家伙對你隱瞞的可是不小的事情。但我沒有借機威脅他,只是讓他隨我們去一個地方,還答應幫他隱瞞。你看,都事到如今了,他依舊不願意告訴你他的秘密,你就真的不生氣嗎?」

  在阿蘿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黑貓的一只耳朵悄悄豎了起來。青年也看見了,卻沒有聲張。他就是想讓蘭斯也聽聽,阿蘿會如何選擇。

  「逼他離開宮殿來救我,逼他走進囚車去你們想帶他去的地方……都這樣了,也算沒有借機威脅嗎?那你們的臉皮可真夠厚的。」阿蘿連看都不想看青年一眼,只專心給黑貓擼毛。

  瞧見角落裡得意地抖動的耳朵,青年皺了皺眉頭。

  「隨你怎麼說,我們也不過是按照委托辦事。不過,你知道你懷裡的黑貓就是蘭斯麼,居然還對他那麼親近?」沒錯,他就是想給蘭斯添堵,他就是看這個巫師不順眼。

  下一秒,原本還「神采奕奕」的耳朵趴回了腦袋上,這動作看起來心虛極了。

  注意到此的青年,還沒來得及勾起嘴角,就聽見阿蘿說道:

  「我當然知道啊,這麼傲嬌又讓女巫害怕的家伙,除了蘭斯就沒有別人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倆想玩兒,我就配合一下啊。」

  這一次不單單是豎起耳朵了,黑貓連尾巴都開始不自覺地擺動起來。這麼一來,阿蘿當然也清楚對方已經醒了。

  把黑貓從懷裡抱出去,阿蘿在囚車裡挪動了一下,和黑貓拉開了距離。好在囚車的空間很大,阿蘿估計了一下,覺得讓開的位置足夠人形的蘭斯自在活動了才滿意地點點頭。

  阿蘿:「好了,知道你醒了,趕快變回來吧。正好和我說說宮殿裡怎麼樣了,我有些擔心貝兒他們。」

  這下裝不下去了,青年衝著黑貓冷哼一聲,騎著馬離開了囚車旁邊,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看樣子是想給倆人談話的空間。

  這家伙倒是不擔心他倆會搞事啊,看來這輛囚車不簡單。阿蘿在心裡默默想著。

  即便被拆穿了,但蘭斯依舊沒有要變成人的樣子,他走到阿蘿面前盤起尾巴坐著,碧綠的貓瞳看著她:「我離開宮殿找你的時候,在路上中了他們專門為我研制的魔藥,現在暫時變不回人形了。」

  果然!阿蘿暗罵道,她就猜到那群家伙會做手腳,沒想到居然會讓精通魔藥的蘭斯在這上面中招。

  「除了不能變回人形,還有別的影響嗎?」阿蘿有些擔憂地問他。

  蘭斯搖搖頭,以黑貓形態做出來的動作,反倒有些呆萌可愛:「這種魔藥雖然厲害但不會影響我太久,我可以自己消化掉,很快就能變回來,只是完全恢復力量還需要幾天時間。還有,我離開宮殿比較早,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不過……」

  阿蘿低頭看著他,靜靜等待對方的下文。

  「我當初見到那只野獸的時候就覺得他很眼熟,直到昨天我感應到自己曾經施加的一個強大魔咒被破解了,才想起來,那家伙好像是被我變成野獸的。」說到這裡,雖然蘭斯頂著一張貓臉,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語氣中阿蘿也聽得出他完全沒有感到抱歉或是不好意思。

  對野獸和那座宮殿內所有生物施加的詛咒,對他來說就好像是吃了一餐讓人不滿意的午飯,讓他興致不高,卻也並不在意。

  阿蘿知道蘭斯從來不會無緣無故針對別人,一般來說都是對方先對他不敬才會造成那樣的後果,但有時候阿蘿也會想,蘭斯給予對方的報復是否有些過度了呢?

  最終阿蘿還是沒有忍住,問他道:「你為什麼會詛咒野獸,為什麼宮殿裡的其他人也被詛咒了呢?」

  察覺到了阿蘿情緒不對勁,但是蘭斯卻不明白原因在哪裡,他只好如實回答道:「那家伙天生體型異於常人,並不是這個國家推崇的修長挺拔,反而過於健碩高大。他的父親非常不喜歡身型過於健碩的人,所以找來了一位巫師將他的身型復刻成了我的樣子。」

  「我這些年一直在找利用魔法,變得與我相似的人,原本找到他的時候我是准備把他變回原樣就好,畢竟這也不是他想要的。但是我竟然聽到他向自己的臣民宣布,他原本高大的身型才是值得推崇的,還說像我這種體格,根本就不像個男子!」

  蘭斯越說越生氣,貓爪子不停地拍打著囚車底座,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劃痕:「他的那些臣民也不知道吃了什麼迷藥,居然一個個都認同他的話,還真的開始把自己練得膀大腰圓。既然,他們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模樣,那就干脆換個樣子吧。那個家伙不是覺得自己健碩的模樣最好看嗎?那變成野獸,應該能符合他的期望吧。」

  聽完了蘭斯的解釋,阿蘿長嘆了一口氣,她抱腿坐在囚車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能感覺出來蘭斯的為人處世是有人教導過的,但對方似乎沒有更深入地教導,所以才會讓蘭斯給人一種處於人與獸之間的行事模式。

  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的謎團了,關於對方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她在猜測。阿蘿從不見蘭斯主動說起自己的經歷和家人,對方即便心裡有什麼計劃她也是不清楚的。

  阿蘿好像有點兒明白那個領頭青年的話了,對於這樣讓人捉摸不透的蘭斯,她雖然信任,但如果一開始有機會選擇,她不會去選蘭斯的。

  「那聽你的意思,野獸的詛咒解除了,所以是貝兒破解的對麼?」阿蘿又問。

  「應該沒錯了,我也是沒想到那個丫頭最後居然真的會喜歡上那頭野獸,還給了他真心的一吻,讓整個宮殿都恢復了正常。這麼看,兩個人都不聰明,也挺配的!」蘭斯點點頭,肯定了阿蘿的猜測。

  蘭斯的這個態度讓阿蘿實在看不懂,他不是喜歡貝兒嗎?怎麼說到貝兒親了野獸的時候一點兒都不生氣,甚至還說他倆般配。這根本不符合蘭斯的作風啊!

  「你不是喜歡貝兒嗎,怎麼她和野獸在一起了你完全沒感覺的嗎?」阿蘿脫口而出。

  黑貓頓時僵硬在原地,連身後的尾巴都停止了擺動。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阿蘿會那麼「反復無常」了,也終於明白,阿蘿當初非要跟著貝兒去宮殿的原因了。

  原來她誤解自己喜歡的人,自己也誤解了她的智商。

  蘭斯就說阿蘿怎麼會那麼快就感覺到自己喜歡她,明明戀愛的三個步驟第三步他還沒走,阿蘿就一副全都清楚的模樣。原來是他們都弄錯了!

  蘭斯沉默良久,才在阿蘿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艱難開口:「你是,怎麼看出來我喜歡那個丫頭的?」

  他明明一直在身體力行地追求她呀!

  「你看啊,高個子、深色頭發和瞳色、大眼睛、長得漂亮,這不就是貝兒嘛!你當初為了找個理由和野獸打一架,把貝兒引出來,還專門去宮殿摘了人家所有的玫瑰花,你都忘了?」阿蘿一項一項的給蘭斯列舉出來,每說一句都讓她不得不肯定自己當初那個猜測的正確性。

  「你就沒有想過別的可能嗎?」

  阿蘿:「什麼?」

  蘭斯低頭:「我一開始說那人是金發,是因為有螢火的光撒在她身上。我說她長得好看眼睛很大,因為在我眼裡她就是很好看,眼睛也漂亮。我說她個子高,是因為我那個時候是小孩兒的模樣。我後來說我看錯了,我確實看錯了,她是黑發黑眸。」

  阿蘿愣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感覺自己好像懂了什麼,又好像更加糊塗了。

  「我喜歡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蘭斯:所以,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電影對嗎?

  阿蘿:恕我直言,女主角是我我明白,但這個男主角確實超出了我的想像。


第43章 最後的詛咒

  「蘭斯,我知道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結果還沒開始戀愛就結束了的感覺很不好。但是這並不是你胡亂把情感寄托在不相干人身上的理由。」囚車裡一片寂靜過後,是阿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蘭斯:我就知道!

  雖然早就預料到阿蘿可能不會相信他的表白,但是蘭斯還是有幻想過阿蘿會欣喜或者驚訝於他對她的感情,然後接受他。結果阿蘿還是沒有辜負蘭斯對她的了解,直接否定了他的真心。

  蘭斯是不懂的,明明他已經很用心地在追求阿蘿了不是嗎?

  他板起一張貓臉望著阿蘿:「以為你死了,所以去找女巫為你報仇,摘了滿園子的玫瑰送給你,即便知道有陷阱也依然跑來救你,我每夜夢裡都是你帶著螢火蟲來找我的樣子……如果我不喜歡你,我做這些難道是我瘋了麼?」

  聽完蘭斯的話,阿蘿並沒有任何的感動,反而覺得這家伙病的不輕:「如果不是你把我扔給女巫,我又怎麼會遇到危險。因為你摘了人家的花,我才會累得虛脫幫人家把花給救活。這個陷阱原本就是為了抓你而設的,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牽連。最後,你確定是因為那個幻境喜歡上我的麼?那麼我覺得你喜歡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在絕望無助的時候,被人拯救的那種感覺。」

  「換任何一個人在那個時候出現,你都會覺得喜歡上了人家的。。所以你不是喜歡,你只是感激,你不懂喜歡的含義。」

  阿蘿最後的一句話,像把重錘一樣狠狠地砸在了蘭斯的腦袋上。他覺得自己腦子暈乎乎的,只有那句「你不懂喜歡的含義」一直在腦海中回響。

  他看著阿蘿默默地拉開與他的距離,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蘭斯想起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他們都不屬於人類,能夠相識也是因為因為一場誤會。他似乎真的沒有學習過如何去喜歡一個人,在從前長久的歲月裡也的確並不知曉喜歡是種什麼感覺。

  他只是根據父親所教的在和阿蘿相處,但是他忘了他的父親也不懂正常人類的戀愛方式。

  所以,我到底喜不喜歡阿蘿呢?我所做的一切,其實對她並沒有任何幫助,只是在自我感動嗎?

  蘭斯縮到了囚車的角落,軟而小巧的貓耳萎靡不振地搭在腦袋上。巫師似乎遇到了自出生以來的第二個人生難題,然而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研究透徹。

  其實阿蘿說出那句話之後就後悔了,雖然她依舊不相信蘭斯真的喜歡她,但是每一個人好的感情都是應該尊重的。

  蘭斯或許只是沒有弄明白自己的情感,她應該做的是幫助他理解,卻不是一味的打擊。

  看著默默縮到角落一言不發,都快有陰雨特效出現的蘭斯,阿蘿竟然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勸導對方。

  宛如天降的奇怪隊伍還在前進,他們所坐的囚車繼續發出車輪壓過道路的「碌碌」聲,但車內已經再度陷入了尷尬的安靜之中。

  實在是沉默太久了,阿蘿斟酌著想要開口緩解一下氣氛,卻被隊伍前方傳來的聲音打斷:

  「奧茲國到了,親愛的巫師,您該變回人類的模樣了。」

  青年領頭者摘下了腦袋上大大的兜帽,露出西方美人標志的金發碧眼和那張精致又不失男性硬朗的臉。他的身後是一扇緩緩開啟的大門,門後便是他們的目的地了。

  囚車裡的蘭斯聽了青年的話,一點一點從黑貓的模樣變回了人形。囚車邊的一個男子很快為蘭斯開了門,姿態恭敬地把他迎下來。

  阿蘿沒來得及看清那個男子是用什麼打開的囚車,卻清楚地看見了在蘭斯下車之際,男子微微彎起的背。

  用囚車把蘭斯運來,最後卻表現出一副很尊敬他的樣子,這個奇怪的隊伍到底有著怎樣的委托人啊。阿蘿表示很疑惑。

  蘭斯重新披上了在圖蘭穿過的白色巫師長袍,銀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在陽光下好像有一層光環一樣,耀眼又引人矚目。

  他先下了車,然後略微停頓了一會兒,在阿蘿跟著要下車的時候突然轉過身,把手遞給了阿蘿。

  囚車的輪子很大,所以車底和地面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憑借阿蘿一米六五的身高,想要下車也不太方便。她本來想直接跳下車的,但沒想到被她那樣「語言攻擊」過後一路沉默的蘭斯,居然會突然貼心地伸出手要扶她。

  阿蘿一時愣住了,也不知道該不該把手搭上去。

  而阿蘿的一時反應不及,卻被蘭斯誤以為是對他有抗拒。蘭斯默默收回了手,又用魔法凝出了一個木凳子擺在囚車底下。

  「你不用這麼刻意避開我,我會好好想想我對你的感情的。」說完,他沒等阿蘿開口解釋自己的遲疑,就跟著那位幫他開門的男子走了。

  原本要伸手出去的阿蘿,那只稍稍探出去了一點兒的手又悄悄收回來。她假裝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神態自若地下了車。

  「啊,原來那位巫師喜歡你啊。」領頭青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囚車這邊,正好聽見了蘭斯的話,「只是可惜了,你們大概不能在一起,畢竟你們根本不是同類啊!」

  青年明顯意有所指,話裡還帶著對蘭斯的惡意。

  阿蘿以為對方是指她的精靈身份,全然不知青年的小心思。

  她白了青年一眼,扭頭望向那座平地而起的城市:「奧茲國是你們的目的地了吧,把我們押送到了,你們是不是也該早點離開了?」

  青年終於從馬背上下來了,阿蘿打量了他一番,發現這人個頭還挺高,目測和蘭斯差不多。這人直直地走到阿蘿身邊站定,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

  「你問這話,是舍不得我麼?」青年的外表看著像極了中世紀歐洲的貴族,但說話做事卻是一股不著調的味道。

  阿蘿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這樣坑,還差點兒死在對方的魔法陣裡,根本對他沒有任何好脾氣。偏偏這個青年臉皮厚得很,也沒什麼自知之明,老是往她跟前湊。

  既然對方這麼不知趣,阿蘿索性將自己從蘭斯身上學到的毒舌發揮到極致:「你有空還是去測測自己臉皮的厚度吧,怕是比城牆的拐角都要厚了。我剛才問你只是想確定一下你們什麼時候離開,你們最好還是晚點兒走,畢竟為了抓到蘭斯你們表演了那麼多特殊技能,總該也看看我不入流的魔火演出呀!」

  只是這場演出結束後,你們的那些個好東西還能剩下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阿蘿就頂著青年意味不明的目光跟著蘭斯的腳步,走進了那座陌生的城市。

  高大的城門很快又合上了,顯露出同城市主人一樣的不好客的屬性。城內的居民似乎很少見過外來人,所以在蘭斯一行人跟著引領者往王宮去的路上,奧茲國人們都在悄悄地打量他們。甚至有幾個膽子大的小孩兒,還不顧家人的勸阻,跑過來摸了摸青年的盔甲,和阿蘿與眾不同的黑色長發。

  因為是精靈,所以阿蘿的五感要比之前更加靈敏。她還聽見了有人議論著「優利卡大人的隊伍中間怎麼有個女孩子,還是黑色的頭發?難道她就是詛咒了我們尊貴王子殿下的女巫麼?」

  又是詛咒,又是女巫?阿蘿現在真是聽不得「詛咒」兩個字。她發覺但凡遇見和「詛咒」沾邊兒的事,十有八九都和蘭斯有關,也十有八九得她倒霉。

  當地居民口中的「優利卡大人」應該就是指那個領頭的青年了,看樣子他在這裡的身份可能還不低。這樣一個來頭不小的人,為什麼會是接受雇佣來抓他們的呢?會和雇佣有關系的,不應該是那種游歷四方的冒險小隊麼?

  雖然到了目的地,但眾人依舊很防備蘭斯和阿蘿,等進城之後就特意把他倆隔開了。所以現在阿蘿心裡雖然有疑問,一時間也不好去問蘭斯,類似於傳音的魔法暫時也使不出來。這大概是那個魔法陣的作用還沒完全消失。

  蘭斯走在前面,即便旁邊跟著那個優利卡,卻依舊走出了來巡查領地的那股架勢,反倒讓身後的阿蘿安心了不少。

  她發現好像除了怕黑,蘭斯無論身處什麼樣的環境,都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也總能很輕易地化解危機。

  其實,要是有個長成這樣腦子聰明實力還強勁的男朋友,也挺不錯的!阿蘿一時間顏控屬性上線,腦子裡的想法差點兒把自己都嚇到了。

  她搖了搖頭,想把這個不切實際的妄想甩出去。但妄想是否真的會消失,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奧茲國的王宮同阿蘿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它不像前面不是修建在懸崖處、就是修建在海岸邊,這座王宮修建在城中央。

  王宮的四周是人工開鑿的溝渠,裡面灌滿了水,還有阿蘿叫不上名字的紅色魚兒在游動。溝渠將王宮整個包圍起來,只有降下入口處的吊橋才能供人出入。

  這麼看起來,這簡直不像是個王宮,倒像是個防御建築了。

  阿蘿一邊想著,一邊跟著眾人一起踏上了剛剛落地的吊橋。在走過溝渠的時候,一條紅色的小魚從水裡猛地跳了起來,直直地衝著阿蘿而來。

  阿蘿來不及躲閃魔火又調不出來,就想承受一下魚兒拍臉的體驗算了。結果下一秒就見原本走在前面的蘭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身邊,一面寬大的巫師袍罩住了她,另一只手則精准無比地將怪魚一把拍回了水裡。

  那力道看著不輕,紅色怪魚掉回去時還發出了一聲悶響。

  「那種魚吃人的,不要掉以輕心。」蘭斯提醒道,「如果不想讓我喜歡你,也總該照顧好自己,不然我連靜下心來思考對你的感情都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某鳥:來了,你夢寐以求的感情線。

  蘭斯:呵,結果就是開局一張好人卡是麼?


第44章 最後的詛咒

  阿蘿看著蘭斯拍飛怪魚的那只手,劇烈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

  她身邊跟著的人其實也是有想幫忙的意圖的,只是他們的速度不夠快,還是蘭斯出手比較及時。

  即便阿蘿不清楚這種魚的危害,但是看看身邊這些男士松了口氣的模樣,也大概清楚了這東西的威力。

  不得不說,剛剛那一刻阿蘿是感動的。她沒有想到一直走在前面的蘭斯會那麼及時地出現,連距離她最近的人都不如蘭斯迅速。這只能說明,他一直悄悄地關注著阿蘿,才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她身邊的危險。

  在記憶裡,阿蘿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重視和關注的。孤兒院裡的孩子太多了,也都是些比她漂亮嘴甜,比她會哭的孩子。護工阿姨們根本顧不過來,又怎麼可能去注意一個總是沉默又不喜歡和她們交心的孩子呢。

  其實這麼看來,能被蘭斯真心喜歡上也是很幸運的事。但是阿蘿依舊不認為,那次幻境裡的相遇,會成為他喜歡上自己的理由。

  她往後退了兩步,才笑著對蘭斯道:「剛剛謝謝你啦,老大。」

  蘭斯也收回了擋在她面前的手,怪魚跳起時帶起的水花全被他的袍子擋住了,一滴都沒有濺在阿蘿身上。連蘭斯自己都有些奇怪,為什麼他會開始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啊。

  「該說真不愧是蘭斯巫師麼,我以為您恢復力量還得等幾天呢,沒想到這麼快,我的屬下都比不上您了。」優利卡悠悠地踱著步子走過來,臉上依舊是虛假地笑意,話裡依舊帶著刺。

  蘭斯最煩的就是這個家伙,一路上各種看他笑話不說,還設計把他關進囚車裡。他從小到大,也就只在自己叔叔那裡吃過虧,還從沒見過有哪個人類能把他逼成這樣。

  這人的雇主也是個神經病,看起來明明是有事要求自己,卻偏偏找了這麼個家伙用極端手段抓他。一邊「羞辱」他,一邊又禮遇他,和自家母親說的那個「雙重人格」簡直一模一樣!

  原本就對優利卡沒什麼好臉色的蘭斯,自然沒有理會對方這句不懷好意的話。只是偏過頭對著阿蘿叮囑道:「跟在我後面,別亂跑。」

  阿蘿看了看周邊穿著黑色鎧甲的那些人,即便知曉這些人還是想繼續把他們隔離開,但她依舊聽話地點點頭,跟在了蘭斯身後。經此一事,恐怕優利卡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王宮前的溝渠並不很寬,所以走了沒幾分鐘就到了盡頭。

  吊橋的另一邊站著一個年輕男子,那人的衣著不算華麗,但臉上的笑容倒是比優利卡的讓人舒服不少。他的頭上插著一只白色的羽毛,一眼望過去是最引人矚目的。

  「歡迎兩位客人來到我們奧茲國,我們的國王已經等待你們很久了。」年輕男子朝著他們行了一個禮,看起來應該是奧茲國的標准禮儀。

  對方看起來對蘭斯和阿蘿很禮貌的樣子,但見到他們被優利卡的隊伍像押犯人一樣送過來沒有絲毫驚訝,分明也是知道倆人是如何被帶到這裡的。

  看起來這個國家的人似乎有恃無恐,根本不怕蘭斯不會幫忙,也不怕蘭斯恢復實力後會報復。難道這個國家有什麼比蘭斯還要厲害的存在麼?如果有的話,又何必來找蘭斯幫忙呢?

  阿蘿看了身邊的白袍巫師一眼,心裡的擔憂不知道該怎麼傳達給對方。

  現在的蘭斯面對阿蘿還是一副委屈憂慮的樣子,但面對別人就回到了最初那張不正眼看人的臭臉。不僅理都不理人家,甚至連眼神都懶得給一個。

  還是優利卡從後面走過來,硬生生從蘭斯和阿蘿中間擠過去,和那位年輕人打了招呼:「海因裡希,好久不見啊,國王和王子在哪裡,我的報酬還沒拿到呢。」

  被叫做海因裡希的男子溫和地回答道:「優利卡大人辛苦了,國王陛下和王子殿下就在宮殿內,您的報酬也在那裡。現在還請您帶著兩位貴客進去。」

  海因裡希?這個名字阿蘿有些耳熟。

  她覺得自己應該在哪個童話故事裡聽到過,但是因為時間久遠,她也記不大清了。恐怕,這個人並不是那個童話故事的主要角色,所以阿蘿才沒能留下深刻的印像。

  得到了海因裡希的保證,優利卡便帶著蘭斯和阿蘿一路走到了王宮內最大的那座宮殿。

  阿蘿發現這裡面的建築風格都帶著北方凌冽寒風的氣質,讓人不由地心生肅穆。這樣的建築風格似乎是在告訴她,宮殿的主人不是個好脾氣的家伙。

  「蘭斯,你小心。」臨進殿前,阿蘿還是小聲地在蘭斯耳邊說了這麼句話。無論如何,她內心的不安都在告訴她,進去之後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雕刻著猙獰野獸的大門被緩緩推開,寬敞的大廳盡頭,是在台階上端坐的國王。他如同阿蘿之前幻想的一樣,有著一頭棕色的頭發和濃濃的絡腮胡。健碩的身型坐在王座上,就像一座小山。阿蘿猜測,他華服下的身軀,應該都是隆起的肌肉。

  沒等優利卡有所動作,蘭斯就一馬當先邁步進去了,阿蘿正想抬腳跟上去,結果下一秒,她就聽到了殿內傳來熟悉的聲音:

  「呱!蘭斯巫師,您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的父親在欺騙我呢!呱!」

  阿蘿循著聲音低下頭,果然在蘭斯的腳邊看見了那只綠油油的生物。難怪,她就說海因裡希這名字耳熟,原來那是青蛙王子的僕人!

  搞了半天,原來是那只青蛙王子發現蘭斯軟的不吃,想來硬的!

  可惜他不清楚,蘭斯軟的不吃,硬的他要掀桌。

  白袍巫師瞥見腳邊的青蛙,眼見對方要撲上來抱住他的腳,趕忙挪開了好幾步,拉開了和對方的距離:「原來就是你雇佣這家伙,用不要臉的手段把我們綁過來的啊!」

  蘭斯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阿蘿知道這是對方在壓抑憤怒的表現。如果蘭斯完全恢復了戰力,這個宮殿估計都要被他掀翻了。

  青蛙王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從蘭斯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但是聽了對方的話他卻一頭霧水:「不是啊,是父親告訴我他有辦法請你出手幫忙了,還說會找人把你接過來。唉,你身後是誰啊,你的助手嗎?」

  阿蘿看了看地上傻白甜一樣的青蛙王子,再看看王座上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的國王,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感情一切都是國王自作主張,青蛙王子估計還以為他父親是要用財寶利益打動蘭斯,恭恭敬敬把對方請來的呢。

  蘭斯當然也聽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正想對著青蛙王子說些什麼,卻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打斷了。

  「我聽說你們把那位巫師找回來了對嗎?哦,我的上帝,我就說我推薦的隊伍一定能把事情辦好,那麼我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人類的模樣呢?這副醜陋的青蛙皮囊,我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見了!」

  又一只青蛙從宮殿側邊的入口蹦跶著進來,她說話的聲音和腔調都讓阿蘿熟悉極了。青蛙跳到了王子身邊和他並排站著,他們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柔情蜜意地看著對方,儼然是一對情侶。

  不同於國王、蘭斯和優利卡他們不忍直視般地移開目光,阿蘿一直緊盯著那只後來出現的青蛙。直到她看見了那只雌性青蛙腦袋上的幾縷紅毛,以及她艷紅的嘴唇後。

  阿蘿終於確定了,這只青蛙,就是當初被蘭斯拋棄在森林裡的德黑蘭王后!

  說實話,阿蘿幾乎都要把這個王后給忘了,畢竟當初蘭斯已經代替她走完了《白雪公主》的結局。她本來以為王后會在森林裡游蕩一段時間,然後等蘭斯的魔法消除重新變回人類,回去她原來的家繼續過日子。沒想到對方居然和青蛙王子遇見了,看樣子這倆還成為了情侶!

  阿蘿不是說王后不能和青蛙王子談戀愛,畢竟當初她也是見過王后美貌的,紅發雪膚人間尤物,年紀也不大,完全可以和任何一位王子談戀愛。但是青蛙王子不一樣,他有官配啊!

  「親愛的柏妮絲,我們可能需要等一等,因為巫師大人似乎和我的父親有些誤會,我們應該解決一下。」青蛙王子溫柔地安撫了王后,哦不,現在應該稱呼對方「柏妮絲」了。

  從聽見了王后的名字開始,阿蘿就明白這倆估計是鐵定要在一起了。畢竟有了名字的都是主角,而且戲份還不少。(沒見女巫現在還在野獸的宮殿,完全沒人提起嗎?)

  柏妮絲如今倒是沒有了從前的囂張跋扈,在青蛙王子面前顯得溫柔又乖巧。她聽了王子的話,就乖乖地站在一旁,什麼也不說了。

  青蛙王子是個懂禮貌的孩子,盡管他非常希望能夠早日破解魔咒,但是卻不想用過分的手段來威脅別人。他有些不高興地控訴了國王的行為,希望對方能夠向蘭斯他們道歉。

  但是國王怎麼可能同一個巫師道歉呢?

  「既然你親自去請他都沒有答應幫你,那我除了用些手段還有什麼辦法?!」在面對兒子的時候,國王雖然顯露出了一絲鐵漢柔情,但是作為國王的威嚴也不會有絲毫缺失,「你可以繼續當你的青蛙,但是我們奧茲國的王子絕對不能是青蛙!王子妃也不能是。」

  最後補的那一句,在阿蘿看來有些刻意了。

  眼看父子倆就要吵起來了,蘭斯在關鍵時刻打斷了二人的爭執:「各位是不是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就算你們把我帶來,解不解咒,也得看我的心情啊。」

  「哼!」國王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你先看看你的助手,再說話吧。」

  助手,是說我麼?

  阿蘿有些奇怪,她不明白國王怎麼突然就提到了她,連蘭斯回頭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她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眼裡的蘭斯怎麼越來越大了,她得很艱難地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樣子。

  蘭斯伸出在阿蘿眼裡比平常大了幾十倍的手掌,將她整個捧了起來!在他的腦袋靠近阿蘿的時候,阿蘿在對方清澈干淨的眼眸裡,看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第45章 最後的詛咒

  要說變成一只兔子對阿蘿來說到底有什麼影響,那還真沒有。

  這幾天她是吃的比從前好,睡得比從前早,伺候的比從前多,還少了一些小煩惱。

  與暴君性格的國王不同,青蛙王子是個十足的傻白甜,在他得知自己的父親為了防止蘭斯不肯幫他們解咒,然後特意將自己身上的魔咒找人研究改良,並且下到了阿蘿身上後。他總覺得自己對阿蘿有所虧欠,並且想盡辦法要彌補阿蘿。

  但是你能想像一只青蛙跟在一只兔子身邊,鞍前馬後各種照顧的情景嗎?阿蘿不僅能想像到,她還體會到了。

  但是這種照顧阿蘿並不需要,尤其在看見那位曾經的惡毒王后柏妮絲,用那種熟悉的、以前只會投向白雪公主的嫉恨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阿蘿覺得自己嘴裡的胡蘿蔔都不香了。

  「其實您大可以不用這麼照顧我的,您的安排非常好,侍女們已經給了我無微不至的關懷,您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當再一次感受到從後背刺來的銳利目光後,阿蘿終於受不了了,兩只毛茸茸的長耳縮在了身後,她只能祈求王子快點兒離開。

  也不知道這個王子是真的沒懂她的尷尬,還是怎麼的,還一本正經地回應道:「不行,你都是因為我父親才會變成兔子,我是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的。來,再吃跟胡蘿蔔吧!」

  比起兔子小了不止一點的青蛙,艱難地舉著比他自己還要大上不少的胡蘿蔔,殷勤地遞到兔子的嘴邊。這一幕不僅刺激得柏妮絲轉身離開,更是讓特意來找阿蘿的蘭斯瞬間黑了臉。

  他一把抓起青蛙王子手裡的胡蘿蔔,然後露出和善的微笑:「我助手的用餐問題就不勞煩王子你了,不過你要是有需求的話,我也可以為你提供服務。」

  說著,就要對准青蛙的大嘴把胡蘿蔔塞進去:「來張嘴,這根胡蘿蔔一看就很好吃,王子一定得嘗一嘗!」

  笑著的巫師比冷著臉還要嚇人,這是青蛙王子此刻最清楚的認知。他慌亂地躲開蘭斯「刺來」的胡蘿蔔,一邊喊著不用了,一邊動作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大概是被蘭斯嚇得不輕,青蛙王子跑出去老遠,阿蘿都能聽見他凄慘的叫喚聲。

  變成了兔子的阿蘿實在太小,她脖子都疼了也只能勉強看到蘭斯的膝蓋。還好這家伙這幾天像無師自通一樣,突然學會了溫柔體貼,很快把阿蘿從地上抱回了懷裡。

  蘭斯每次抱著兔子阿蘿的時候,才會明白當初女巫為什麼讓他以黑貓的形像去接近阿蘿——將可愛的小動物抱在懷裡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這麼想著,蘭斯也學著阿蘿以前那樣,動作輕柔地給阿蘿擼毛撓癢癢。他一開始還有些僵硬,不過在阿蘿的不懈教導下,現在已經算掌握了這門技術。

  「所以你現在已經答應國王,要為他們研究解咒方法了是麼?」享受著巫師的服務,阿蘿也不忘關心對方和國王的談判結果。

  那天阿蘿發現自己變成兔子之後,一開始確實很生氣。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無辜被牽連還變成了兔子。要知道她變回人還沒多久呢!

  而且優利卡的人都能用青蛙王子的魔咒,把她也變成兔子了,怎麼就不能自己再研究研究,直接把魔咒破解了呢?!

  這個問題國王也想過,還是一直抱胸靠在角落柱子上的優利卡解釋了原因:「我們的女巫姬娜其實算不上魔咒師,准確來說她是位專攻預言的女巫。正是因為她的預言,我們才能提前埋伏在宮殿那邊等來蘭斯巫師,並且利用精靈阿蘿抓住他。」

  「我們當時用在蘭斯巫師和精靈阿蘿身上的東西,都是在姬娜預言的提示下,從蘭斯先生老顧客們的手裡拿到的。當初那個魔法陣也不僅是為了困住精靈削弱她的魔力而設,更多的是為了讓她在不知不覺間身中魔咒。」

  聽完這些,抱著兔子的蘭斯還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他低頭看著懷裡的阿蘿,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只是呢喃著道:「原來那些魔藥都是我自己做的,難怪那麼熟悉,連我自己也解不開。你們本事可真大啊,竟然能通過預言,推理出我的那些老顧客是誰……」

  優利卡向著蘭斯行了個禮,但這個禮卻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不敢當,畢竟巫師大人不僅能當圖蘭國的魔咒販賣者,還能是海底人魚王國的魔藥海巫,本事可比我們厲害多了。也幸好蘭斯大人您的東西一般只賣給老熟人,不然我們又怎麼能從未來的預言中,找到那些擁有多款魔藥魔咒的老主顧呢?」

  原來是這樣!阿蘿總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蘭斯的客人都是長期合作的那種,所以優利卡團隊裡那位擁有預言能力的女巫,才能在看見了未來蘭斯交易的場景後,推斷出曾經來買過東西的人。並且前去找到他們,再用高價買回蘭斯的藥劑。

  最後這些藥劑被用在了他倆身上,還因為都是蘭斯熟悉的味道,讓他也不知不覺中了招。

  「那麼阿蘿身上的魔咒呢?我記得我從未把它交給任何人。」蘭斯又問道。

  優利卡:「您忘了,那個還在神秘宮殿等著你們的女巫,不是曾經從您手上拿到了最原版的魔咒麼?只是她改變了一些小地方,用在了圖蘭公主的身上。我們在女巫住所的廢墟裡找到了那個魔咒,直接將它用在了精靈的身上,大概是種族的關系吧。她變成了兔子,而不是青蛙……」

  話說到這裡,其實在場除了青蛙王子和柏妮絲以外的人,都聽明白了,蘭斯就是當初給王子下咒的人。

  雖然當初給青蛙王子下咒的是位女巫,但優利卡說出了蘭斯另一個海底女巫的身份,就從側面告訴眾人蘭斯是可以進行偽裝的。而他又說自己將蘭斯原版的魔咒用到了阿蘿身上,對方因為種族問題沒有變成青蛙而是兔子,這也在告訴國王詛咒就是出自蘭斯只手。

  阿蘿不知道蘭斯和優利卡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但是對方顯然對蘭斯抱有很深的惡意。他故意用蘭斯制造的東西來襲擊襲擊蘭斯,分明就是想羞辱他。

  現在又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蘭斯詛咒了青蛙王子的事隱晦地透露出來,是根本不想讓實力還沒恢復的蘭斯好過。

  再看看王座上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的國王,阿蘿想對方應該早就從優利卡這裡知曉真相了,所以才會讓他用這樣卑劣的手段,把他們用囚車押送回來。

  後面國王帶著蘭斯和優利卡去了偏殿說話,阿蘿沒能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是蘭斯從那裡出來後,叮囑了她幾句就開始不見人影,據說是全力投入到了破解魔咒的工作中去了。

  想想阿蘿還有些慶幸這個國家的王子傻乎乎的,不然對方要是知道蘭斯就是對他下咒的人,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會過上什麼樣的日子呢。

  「我不是為了他們研究解咒方法,而是為了你阿蘿。」蘭斯的聲音把阿蘿從回憶中叫醒,「你既然出現在幻境裡就應該明白,我小時候並不是個出色的孩子。後來,我研究魔藥和魔咒,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制造出效果最好殺傷力卻不大的東西,都是為了用在我叔叔們的身上。我需要保護自己,卻又因為父親不能真的傷害到他們。所以我的魔藥和魔咒別人沒有辦法破解,連我自己都無法破解……」

  說著說著,蘭斯的情緒就低落下來。

  「阿蘿,如果我真的破解不了怎麼辦?我不想讓你永遠變成一只兔子。我以前明明那麼確定自己喜歡你,可現在我連親吻你為你破除詛咒都不敢嘗試一下。」蘭斯的額頭抵著阿蘿的,他銀色的長發滑落下來,讓阿蘿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突然想起來這個魔咒似乎可以用真愛之吻來破解,但王子和柏妮絲的感情好像還沒有到那種程度。而自己,可能永遠也不會有真愛。

  蘭斯現在的狀態看著很不對勁,阿蘿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安慰他。她只能抬起一只爪子,輕輕拍了拍蘭斯的腦袋。

  她記得從前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媽媽就是這麼安慰人的。

  「不用擔心,你看我變成兔子以後都沒有擔心過。因為我知道,如果這天底下有人能破解蘭斯的魔咒,那麼那個人只會是蘭斯自己。無論如何,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一定能做到的。」我也不想永遠成為一只兔子啊蘭斯。

  被國王破例從「研究房」裡放出來透氣的蘭斯,很快就被國王安排的人帶了回去。這些奉命抓人回去的士兵都驚訝地發現,原本出門時還一副失魂落魄死樣子的巫師,回來的時候卻像打了雞血一樣神采奕奕。

  蘭斯:女巫的話果然沒錯,適當的示弱真的很有效果!瞬間就有了鬥志呢!呵,不過一個小魔咒,誰會搞不定啊。

  對此全無所知的阿蘿:我果然是個心靈雞湯大師!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是個敢敢,一個失了心的憨憨。我怎麼能忘記給存稿箱裡的稿子設定時間呢?!沒關系,我們今天雙更


第46章 最後的詛咒

  自上一次和蘭斯見面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裡青蛙王子還是時常來看她。不過可能是蘭斯的緣故吧,對方沒有再像以前那麼殷勤了,這也讓阿蘿稍稍松了口氣。

  只不過……看著面前親昵地互相喂食的兩只青蛙,阿蘿憤憤地啃了一口胡蘿蔔。

  干嘛要在單身兔的面前秀恩愛,回自己房間不是更好嗎?!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的存在,讓阿蘿傷透了腦筋。

  「小精靈,你今天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啊,要不要我帶你出去兜兜風啊?」說曹操曹操到,優利卡的聲音每天准時准點,會在阿蘿的早餐時間在耳邊響起。

  阿蘿如同往常一樣衝著對方翻了個白眼:「對著一張兔子臉,也能看出高不高興也是難為你了呢。」

  這個狗東西每次都說要帶阿蘿出去兜風,但每次都是假的。她也是不懂,這個家伙怎麼每天都那麼閑老是跑來找她。他就沒有工作嗎?

  優利卡從阿蘿身後的高牆上動作利落地翻身下來,他剛往阿蘿這裡走了兩步,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便聽對方一邊嚼著胡蘿蔔,一邊冷漠道:「你要是再敢抱我一下,我就咬爛你的手!」

  之前優利卡就一直表示,想要抱一抱兔子模樣的阿蘿。但是面對這個設計詛咒了自己的家伙,阿蘿怎麼可能讓他碰呢,所以當然是嚴詞拒絕。

  一開始這家伙還裝模作樣可憐兮兮地保證不會動手動腳,結果昨天阿蘿稍稍對他放松了警惕,就被整個拉進了懷裡,被人擼了個遍。

  優利卡的擼毛技術實在是太爛了,比蘭斯差了簡直不止一百倍!阿蘿永遠不會忘記好不容易逃脫魔掌之後,那家伙手心裡躺著的那撮雪白的毛發。

  呵,絕對不會讓這個狗東西再碰我一下了!阿蘿在心裡惡狠狠地發誓。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阿蘿列入「危險名單」的某人,一點兒也不在意對方對自己的排斥,反而嬉笑著湊過來:「小精靈,我今天可是特意要帶你去王宮外面去玩兒的,你不讓我抱著我怎麼帶你出去啊?」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覺得王宮裡挺好的,就不麻煩您了。」阿蘿頭都沒抬,壓根兒就懶得理他。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某人的厚臉皮,當她突然就離開了地面,嘴邊的胡蘿蔔也不甚落地之後。她抬頭望著那個拎著她就翻過高牆,不顧身後青蛙王子阻止,一路跑出了王宮的家伙。人生中第二次對一個人有了束手無策之感。

  前一個讓她有這種感覺的,是實力強勁的蘭斯,而優利卡大概是因為他足夠無恥吧!

  「小精靈,你們會吃肉嗎?還是更喜歡吃面包?哦,看看我居然忘了,你現在是只兔子,大概只能吃胡蘿蔔。」擁有一張好看的臉,可惜卻多了張嘴的男子,懷抱著阿蘿在奧茲國最繁華的街道閑逛。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上一次被全城人行了「注目禮」的家伙,這次倒是沒什麼人注意。反倒是阿蘿總是收到來自他人喜愛的目光,甚至還有一位商人模樣的男子,上前詢問優利卡兔子的價格,想將阿蘿買過去。

  如果不是怕嚇到人家,阿蘿恐怕當場就要喊一句:「他才沒資格賣我呢!而且我也不是兔子!」

  好在優利卡也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笑著拒絕了對方,表示自己很喜歡這只兔子,不會出售。

  閑逛了有一會兒,優利卡找了家生意慘淡,沒什麼客人的小酒館坐下了。為了方便和阿蘿說話,他還特意坐到了酒館的角落,吩咐老板沒事不用過來招待。

  優利卡將自己一路上買下來的吃食一一擺在桌子上,還特意拿起一串肉在阿蘿嘴邊來回晃悠。

  被迫和他閑逛的阿蘿並不覺得饞人,甚至覺得好笑:「你就這麼閑得慌嗎?你們任務都完成了,怎麼還不離開這裡啊?而且,我吃肉還是吃素,都和你沒關系吧。麻煩你快點兒逛完,我想回王宮去了。」

  優利卡原本笑嘻嘻的臉僵了一瞬,雖然他很快調整過來,但笑容明顯不如一開始真誠自然了。

  「怎麼這麼不開心啊,我可是特意帶你出來逛街的,可真不給面子啊小精靈。」優利卡一口咬掉了肉串,聲音聽起來像是委屈極了,但臉上分明還帶著不正經的笑。

  阿蘿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尤其是在她認真說話的時候,對方給予這樣不認真的回應,真的讓她很惱火。

  她覺得自己雖然不是個溫和的人,但平時至少待人也是有禮貌的,但在優利卡面前她好像總是如同背滿了箭的戰士,隨時想要衝著對方開火。

  眼見優利卡快要把東西吃完了,阿蘿這才開口提醒他:「東西吃完可以送我回王宮了嗎?等把我送回去,你可以繼續出來逛,沒人會阻止。」

  這個時候優利卡正巧拿起了最後一根肉串,他聽完阿蘿的話,又把肉串放回了盤子裡:「怎麼辦呢小精靈,還剩一根,我吃不完了呢。」

  「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優利卡。」阿蘿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並不想和一個把我變成兔子的人待在一起,更不覺得我們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如果你是想拉攏我,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不可能加入你的隊伍,你可以放棄了。」

  一只兔子扳直了腰,擺出氣勢洶洶的模樣跟自己說話,這場景若是別人看來一定會覺得很可愛。但優利卡卻不這麼認為,此刻他內心的煩躁並不比阿蘿少。

  年輕男子終於不再露出嬉笑的表情,神色漸漸嚴肅:「不肯能加入我的隊伍,為什麼?是因為蘭斯麼?這位巫師對你來說這麼重要麼?」

  「真正看中他的是你吧,你分明一開始就在針對他。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但我與此無關,更不像了解。所以不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阿蘿知道對方對自己的關注,是因為蘭斯。但是她對這倆人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更不想夾在當中。她已經被迫承受了太多,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東西了。

  優利卡現在的情緒反倒冷靜了下來,他翹起了二郎腿,雙臂抱胸看著阿蘿。用那種帶著莫名優越感的語氣問道:「你還不知道蘭斯巫師的真實身份吧,你就這麼相信他,他可什麼都沒有告訴過你啊。」

  又是這種話。類似的話優利卡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阿蘿幾乎都已經會背了。他翻來覆去只會這樣引起別人猜忌,但是卻始終拿不出證據。

  別說阿蘿根本不相信他,就算阿蘿相信,但聽過太多次也已經無法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如今阿蘿只能最後再和他說一次:「我並不關心這些,無論蘭斯的真實身份是什麼,我們都會是伙伴。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用我們倆換來的子爵身份會讓你在這個國家過得很好,而我們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被你利用了。」

  這一席話說完,阿蘿覺得自己和對方再也沒什麼可聊的了。

  優利卡倒也識趣,沒有再帶著阿蘿亂晃,反而很快將她送回了王宮。

  倆人剛翻進阿蘿所住的院子,還沒來得及等阿蘿自己跳下優利卡的懷抱,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們關系不錯嘛,這麼快就可以結伴出去玩兒了?」

  阿蘿第一反應就是飛快地從優利卡的懷裡蹦跶了出來,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絲心虛。

  沒等她轉過頭去和蘭斯解釋,就見到兩個穿著華服的年輕男女從屋內跑了出來。那個女子阿蘿很眼熟,紅發雪膚分明是柏妮絲,而男子有著和奧茲國王一模一樣的發色,和緊緊握著柏妮絲的手,其身份也不言而喻了。

  「抱歉阿蘿小姐,我沒能攔住蘭斯先生。」見到了阿蘿,那位很有可能是青蛙王子的男子,還略帶歉意地對著阿蘿說著。

  所以,他們變回人了?!

  「你做到了蘭斯!才三天,三天時間你就把魔咒破解了!」阿蘿簡直驚喜無比!

  那天蘭斯過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阿蘿還以為這個魔咒真的非常難解。畢竟女巫給愛洛下的詛咒威力已經夠大了,還是她用魔火燒灼了許久才破解的。而王子和柏妮絲身上的魔咒,由蘭斯親自設下,根本不像愛洛身上的那麼好解開。

  沒想到這才過去了三天,蘭斯居然成功了。

  看到阿蘿蹦跶著撲向自己,蘭斯心裡的怒火才稍稍有所緩解。但是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被哄好。

  默默地把阿蘿抱回了自己懷裡,蘭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直到注意到她後背處一塊兒缺了毛的地方,蘭斯的臉色又重新回到了剛開始的黑度:「你都被他擼禿了,居然還敢跟他出去玩?!說,哪只手擼的?」

  最後一句話當然是問優利卡的,不過回答者是阿蘿:「好像是,右手。」

  「給我剁下來!」不知從哪裡飛出來一把看起來就很鋒利的刀,在蘭斯話音剛剛落下之際,就飛向了優利卡,衝著對方的右手活動起來。

  優利卡被這突如其來的針對搞得措手不及,一邊努力躲開飛刀的攻擊,一邊衝著阿蘿求救。但某個記仇的家伙對此充耳不聞。

  她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蘭斯,你把魔咒破解了對麼?我可以變回人了對麼?」

  聞言,巫師挑了挑右側的眉毛:「當然,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不想破解的魔咒,沒有我無法破解的魔咒。」

  「我剛剛完成破解的魔法陣就想過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結果,你居然跟著這個家伙溜出去玩兒了!」蘭斯越說越生氣,但還是乖乖地帶著阿蘿往魔法陣那邊走。

  深知蘭斯性格的阿蘿非常明白此刻這人需要順毛,反正她都諂媚過多次了,也不差這一回。

  哄起人來別有一手的阿蘿,很快就讓蘭斯忘記了優利卡這個小插曲,直到他們走到了那個有著破除魔咒法陣的房間,阿蘿的順毛才完全結束。

  「好了,進去吧。等你出來,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蘭斯止步在門口處,他動作輕柔地將阿蘿放到地上,輕聲地鼓勵她進屋。

  他已經想好未來要去哪裡了,他想先帶阿蘿去見他的母親,他想知道自己對阿蘿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感情。他還有很多地方想和阿蘿一起探知,他還有很多話想和阿蘿說。不過,這一切都得等阿蘿恢復正常才可以。

  阿蘿最後看了他一眼,心情激動地跳著進了屋內。

  一陣法陣啟動的白光閃過後,房門再度開啟。

  蘭斯以為他會看見滿臉笑容的阿蘿衝出來抱住他,但是開啟的門後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間空蕩蕩的屋子。

  蘭斯愣住了:「阿,阿蘿?」

  「你在哪兒?你別鬧了,你快出來啊!我們該離開啦!」他有些慌了,他以為阿蘿是在跟他開玩笑,但是小小的房間裡的確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阿蘿,不見了?!

  他幾乎要轉身去喊人來屋內搜查了,結果卻在抬腳前聽見了屋子裡台階下傳來的聲音:

  「蘭斯,我好像,變不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還有一章完結啦,某鳥也要收拾收拾開學啦!

  蘭斯和阿蘿當然不可能這麼快這麼簡單就在一起,他們想結婚還得再磨煉磨煉呢!不過這倆的後續,會在父母愛情(蘭斯的父母)的那篇裡面,那個時候大概就是兩對情侶的花式談戀愛日常了吧!

  畢竟是我第一本完結的文嘛,雖然短,但一定有售後!就是不知道售後什麼時候來啦哈哈哈。

  那就先祝大可愛們工作順利,小可愛們開學愉快啦!


第47章 最後的詛咒

  那把飛刀終於消停了,優利卡找了個平坦些的房頂躺在上面。他無趣地望著星星,臉上也沒了平日裡的不正經。他想,那只精靈現在應該已經變回人的模樣了吧。別說,她的黑色頭發還挺好看的。

  這麼想著,正要眯起眼睛休息一會兒的優利卡,突然察覺到了一股惡意正飛速向自己奔來。

  沒等他想明白,身體已經利落地翻身下地,險險地躲過了來者的魔法攻擊。

  「巫師大人,您這是想干什麼,在王宮殺了奧茲國的男爵麼?」優利卡可是利用了帶回蘭斯的功勞才換得的爵位,只要他身在奧茲國,這裡的士兵就都得幫他。

  一招落空,蘭斯很快又凝出一個更大的魔法球。他可沒心情和這家伙開玩笑:「你到底給阿蘿用了什麼東西,你到底使用了什麼法陣!」

  又一個魔法球被扔向了優利卡,也幸好他當了多年的游俠身手敏捷,再加上蘭斯本來也沒想要他的命,優利卡這才能再次躲開。只是他身後的那片池塘就遭殃了,整個被炸爛了不說,連池子裡的水都蒸發殆盡。

  優利卡沒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但看到池塘的慘狀,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如今蘭斯的對手。

  該說不愧是非人種族麼,恢復力居然這麼驚人,居然這麼快就消化掉了那些魔藥。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帶那只小精靈出去轉了轉。」以為蘭斯在吃醋的優利卡一邊衝他解釋,一邊費力地避閃著對方的攻擊。

  兩人在根本沒弄懂對方心思的情況下,完全無法進行有效的溝通。優利卡也不是沒有對上過巫師,他適合近戰,所以每次都是摸到巫師身邊才能有效制敵,但奈何蘭斯的攻勢太猛,根本不給他接近的機會。

  於是這場幾乎要把王宮最大的花園都砸毀的戰鬥,只等到阿蘿蹦跶著自己的兔子腿艱辛趕來,才得以停止。

  「蘭斯夠了,在這樣下去優利卡就沒命了,那我們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結果了!」阿蘿嗓子都快喊破了,才勉強在嘈雜的環境裡讓蘭斯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巫師趕忙收了手,生怕自己肆意攻擊的行為會不小心傷到阿蘿。

  他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片廢墟上的雪白小兔子,對方一蹦一跳地想跑到自己身邊來的樣子,讓他莫名覺得有些難過。

  沒等阿蘿艱難地穿過廢墟走過去,蘭斯就已經主動過來抱起了她。

  再仔細看了看四只兔子爪,發現上面都沒有被碎石劃傷的痕跡,蘭斯才稍稍放了心。

  「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破解了魔咒麼?」差點兒體力耗盡死在蘭斯手裡的優利卡,從一塊兒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高牆後面走出來。他本想問問阿蘿蘭斯到底是發了什麼瘋,卻沒想到自己見到的不是那個黑發黑眸的女孩兒,依舊是那只兔子。

  原本心情就很不好的蘭斯聞言,回給了優利卡一個厭惡的眼神:「我的確破解了魔咒,可我破解的是我下的魔咒。你呢?你到底給阿蘿用了什麼?!」

  其實不僅僅是阿蘿,蘭斯也在優利卡身上感受到了對方對他的惡意。但他根本不記得這個人,對方的敵意他也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優利卡傷害不到自己,便把主意打在阿蘿的身上。

  從前蘭斯聽自己的母親說人都有自己的軟肋,那時他還嗤笑,覺得所謂的軟肋都是沒有必要存在的拖累。但是現在,他抱著懷裡軟乎乎的兔子,卻覺得好像擁有了一層盔甲。

  「這不可能!」優利卡喊道,「這不可能,我用的就是你給女巫的魔咒,我只是加大了威力,我只是怕她是精靈不能生效,我只是……」

  優利卡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是精靈!對,她是精靈,所以被詛咒後變成了兔子而不是青蛙,所以你給人類用的解咒法陣在她身上不管用。你換一下法陣就可以了!」

  他興奮地衝著倆人喊著,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然而他沒有看到蘭斯露出預料中恍然大悟的表情,反而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

  「我們試過了。」他說,「我把魔法陣修改了無數次了,能修改的地方我都修改過了,沒有任何作用。」

  優利卡的表情漸漸凝固,他默默低下了頭,有些害怕看到阿蘿的目光。

  「算了吧蘭斯,看來他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看優利卡的樣子阿蘿就知道他根本幫不上忙了,對於這個把自己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阿蘿是不想再看見了,只希望對方離她遠一些,別再來招惹她和蘭斯了。

  怒氣已經稍稍發泄出來的蘭斯沒有說話,他只是抱著阿蘿轉身離開。他當然還沒有原諒優利卡,但是蘭斯知道阿蘿已經不想再和對方計較了。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都和我有關系!」優利卡在身後高喊著,「小精靈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年輕人的呼喊並沒有讓他們停下腳步,無論是阿蘿還是蘭斯都沒對他抱有希望。

  在經過匆匆趕來花園的王子身邊時,蘭斯揮手丟下了一堆金幣,表示這是他毀壞了王宮的賠款。

  本來也沒打算追究的青蛙王子一開始還想推拒,但一看到蘭斯冷冷的目光後,他瞬間就閉嘴了。這位大佬現在惹不得。

  此後的幾天時間裡,阿蘿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最初來到童話世界時的狀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時候能找到個健談的小侍女聊聊天,,打聽打聽蘭斯的狀況,和王宮裡的新聞。

  青蛙王子已經決定要和柏妮絲也就是曾經的王后結婚了,據小侍女說婚期定的很近,所以這些日子大家都在抓緊布置呢。也是因為這個,所以阿蘿也不必天天看到王子打卡似的過來找她閑聊,還要忍受柏妮絲的眼神攻擊。

  至於蘭斯,他這一次比之前還要忙。之前阿蘿還可以時不時看見他出來溜達,就是身後會跟著一大批士兵。但而今,他簡直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不來阿蘿面前晃悠。

  這大概是巫師有史以來遇見的最棘手的事情了吧,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阿蘿這麼想著。

  不過她這樣悠閑的生活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阿蘿還記得那是一個溫暖的午後,她吃完了侍女端上來的胡蘿蔔蛋糕(真是慶幸她不是真的兔子,不必每天只啃胡蘿蔔),正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消食兒。

  沒等她想好晚飯吃些什麼,就聽見一陣嘹亮的尖叫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最神奇的是,這尖叫聲還是從她腦袋上方傳來了。

  阿蘿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余光就瞥見了天上有個什麼東西直直地朝著自己砸過來!

  來者的速度快的讓人驚訝,都沒等阿蘿看清那東西的模樣,她就下意識地翻身躲開了。結果下一秒,阿蘿剛剛躺著的那塊兒草地就有一個重物直直落下。

  的虧我躲得快啊!看著那「重物」地下被壓壞了的草地,阿蘿心裡慶幸不已。

  不過這麼仔細一打量,阿蘿發現這「重物」還有幾分眼熟!

  「女巫?!」把來者的臉從草地裡扒拉出來,阿蘿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個被他們遺忘在野獸宮殿裡的女巫啊!

  像是被阿蘿這聲呼喚驚醒了一般,草地上的人一點一點坐起身來,一看到兔子模樣的阿蘿就抱住她一陣嚎啕大哭。

  女巫的衣裙不知道被什麼刮得破破爛爛,頭發凌亂地和鳥窩一個模樣。阿蘿就在她的絮叨哭訴之中,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那天阿蘿和蘭斯被優利卡他們帶走之後,女巫也很擔心倆人的安危,但由於她身上還有傷,以及破除了詛咒的宮殿實在太美好,女巫一時間流連忘返。

  結果就在昨天,一名陌生男子闖進了宮殿,直接擄走了她,一路把她拎著帶到了奧茲國,丟到了阿蘿曬太陽的草地上。這對失散許久的姐妹花,才得以相見。

  「等等!」阿蘿的兔子爪推開了對方髒兮兮的小臉,「我們什麼時候變成姐妹了?」

  女巫再度湊上去:「我這麼慘,你也這麼慘,難姐難妹啊!」

  這話,阿蘿確實無法反駁。

  女巫的到來佐證了優利卡當初用在阿蘿身上的,的確是蘭斯原版的魔咒。這並沒有給蘭斯帶來任何幫助,反而讓他陷入了更深的謎團。

  不過女巫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蘭斯:「既然沒有辦法用魔法破解,不如就試試『真愛之吻』?這不是一開始設定的破除詛咒的方法麼?」

  聞言,蘭斯不由地眼前一亮。當他把目光投向阿蘿的方向,想要和對方商量著試一試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位置上早就沒有人了。

  阿蘿早在女巫提出「真愛之吻」的時候就離開房間了,雖然她在童話世界見過很多的愛情,白雪公主和王子的,愛麗兒和凱瑟琳的,野獸和貝兒的,但她總覺得愛情不是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退一萬步講,就算會發生,也不會是她和蘭斯。

  為什麼呢?那大概是蘭斯聰明且俊美,有實力又多金。要是換到現代,那簡直是鑽石王老五級別的存在啊!

  可是她似乎在童話世界都顯得這麼平凡,而且這裡沒有給她歸屬感。哪怕是睡在王宮精致柔軟的大床上,她也覺得不如孤兒院的硬板床舒服。

  阿蘿覺得,這裡不是屬於自己的地方,她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回到真正屬於她的地方。而那個地方,不會有蘭斯的存在。

  「你在害怕麼?」是蘭斯的聲音,他追了出來,卻又不敢第一時間就現身。

  蘭斯看著阿蘿小兔子的背影,感覺自己好像在她身上看見了曾經在母親那裡看到的東西——一種游離於這個世界之外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兩章哦~


第48章 最後的詛咒

  「你現在的樣子,我在我母親身上也看到過。」蘭斯坐到了阿蘿的身邊,輕聲和她說著,「那個時候我才出生沒多久。哦,我忘了和你說了,我母親是條龍,我應該是剛出殼沒多久。」

  「等等!」剛剛那番話信息量太大,阿蘿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你母親是條龍?」

  蘭斯平靜地點頭,好像自己說出來的並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話。

  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阿蘿的那些小心思被自己全部拋諸腦後,完全生不起悲春傷秋的感覺了。

  蘭斯的母親是條龍唉!在童話裡應該不是東方龍,但是西方龍也夠令人驚訝的了!

  她猛然想起那天自己被優利卡困在魔法陣裡,在昏迷之前看到的形似霸王龍的那個猙獰大腦袋,恐怕就是蘭斯了。

  阿蘿:「那天優利卡抓住我的時候,你是不是用了龍的形態來救我?!他們是不是看到你的真身啦!」

  難怪那家伙天天跑來她這裡說什麼:你根本不知道蘭斯的真實身份,他什麼都沒告訴你……一副白蓮花綠茶樣子,看了就讓人討厭。

  「那不是我的真身,那只是我的一種形態。在這片大陸上,強者為尊,兩個人生下的孩子也會因為父母雙方的實力而受到影響。哪一方的實力更強,孩子出生後就會更像那一方。我雖然是從龍蛋裡出生,但一破殼就是人類模樣,不像我母親剛破殼就是龍的樣子。當時我母親還因為這個揍了我父親很多次。」蘭斯解釋道。

  有一個身為龍的母親已經很了不得了,而蘭斯的父親好像實力還要更強一些。這對夫妻是不是有些太嚇人了!

  阿蘿第一時間就腦補了一場男強女強的升級爽文,連著人家的婚後生活都聯想了個遍。但是阿蘿沒有開口詢問蘭斯父親的來歷,她看得出蘭斯並不想說起他父親的種族。

  不過阿蘿有些不懂,為什麼蘭斯要和他講自己母親的事情:「所以,你的母親為什麼會有和我現在一樣的狀態呢?」

  蘭斯沒有直接告訴阿蘿,反而是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塊兒火紅的堅硬鱗片。這鱗片被一截泛著星星點點亮光的奇妙繩子穿孔系著,他將鱗片掛在了阿蘿的腦袋上。

  只不過鱗片有些大了,掛在兔子模樣的阿蘿身上,顯得不倫不類的。

  阿蘿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是蘭斯母親的龍鱗,她平時也喜歡去看西幻背景的小說,猜也猜的出來這鱗片有多珍貴。

  她正要把鱗片還回去,表示自己不能收蘭斯這麼貴重的東西,就聽見鱗片「說話」了!

  那是一陣溫柔的女聲,說著她最熟悉的普通話:「真不知道這段話能不能有人聽見,也不知道對方聽見的時候,我是否已經離開人世了。我拜托我的孩子帶著我的鱗片四處游歷,讓他幫我尋找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哪怕我找了幾十年都沒有找到,卻依然固執地認為,還會有從現代來到這裡的人,在等待和我的相遇。」

  「不知名的朋友你好,我不清楚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但我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整整一百多年了。我是一條紅色的巨龍,是從前人們眼中邪惡的存在,而今恐怕也是這片大陸最後的一條龍了。」

  「在留下這段錄音的時候,我得知一星期後會有一場風暴降臨,而我的一位占星師朋友告訴我,那天會是我回到原世界的契機。不過能回去的幾率僅有百分之二十,我怕等我回去了,家裡也已經為我舉行過了葬禮。」

  「一開始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開心的,畢竟現代是我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我曾經從未想過離開那裡。即便我有過穿越異世界的幻想,但那畢竟只是幻想不是麼?但是此時我的孩子我的丈夫在喊我吃飯,我回憶起了自己在這個世界所經歷過的一切,猛然發現這裡好像留給我太多的回憶了。多到,比現代的時光留在我腦中占據的位置要大上幾十倍。」

  「我曾經設法探知過現代家人的境況,得知他們又有了孩子,也從過去的傷痛中走了出來。那個時候我既感到欣慰,又為自己被遺忘而感到難過。但我卻徹底明白,那個世界的我已經從所有人的記憶裡變成灰色了。他們接受了我的離開,也不再需要我的回歸。於是,我放棄了離開這個世界。」

  「我不清楚你的選擇如何,但我卻想聽聽你的意願。如果你需要幫助,就請跟隨我的孩子來找我,希望會有下一個風暴天,成為你可以選擇的機會……」

  鱗片裡的聲音漸漸變小,直至完全消失。而阿蘿的心情也從一開始得知蘭斯母親來歷時的激動,慢慢地平靜下來。

  在聽著蘭斯母親這段話的時候,她想了很多,想到了那座聽說再過幾年就要被拆除的孤兒院,想到了記憶裡灰色的小學和中學,又想到了童話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們。

  阿蘿這時才突然發覺,原來自己從前在現代世界也是一個透明人般的存在。沒有在任何人那裡留下記憶,也沒有讓任何人留給自己深刻的印像。

  她從小到大記得最清楚的,竟然是那幾篇童話故事。

  接過了阿蘿遞來的鱗片,蘭斯再次把它塞進了衣兜裡。

  這個時候,巫師才解釋了自己一開始的話:「因為血脈的關系,我雖然剛剛破殼卻懂得很多。我看得出那個時候的母親身上那種游離於世界之外的樣子,也發現她常常以龍的形態飛到最高的山頭,眺望著天邊。我並不想她離開,還會鬧脾氣讓父親去勸說她留下。但是父親並沒有這麼做,只是帶著我安靜地等她回來。」

  「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裡,阿蘿。」蘭斯突然又說,「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我把你留在身邊,觀察著這個和母親來自同一個地方的靈魂。我不敢把母親的存在告訴你,我害怕你會讓她堅定離開的想法。後來我被困在幻境裡,重現了我最不願意再面對的回憶。但是你突然就出現了,就好像年少時沒有求來的救贖,在那一天得到了一樣。」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你,但後來在桑卡的船上,你請求他不要滅燈,說我怕黑,我就隱隱有了那樣的猜測。」

  他說:「我不是因為你出現在幻境裡而喜歡你,而是因為幻境裡的人是你,才喜歡幻境中的人。」

  阿蘿抬頭看著蘭斯,她發覺這人的琥珀色眼睛和以前一樣干淨,卻又好像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的喜歡,那至少跟我回去龍島見我的母親。她是這片大陸最後的龍,相信她會有辦法解開這個魔咒。到時候無論你想離開這裡,還是留下,我都不會阻止。」

  夜幕很快降臨,蘭斯也早就離開了。他臨走前還是把龍鱗給了阿蘿,裡面的錄音一遍又一遍地在阿蘿耳邊循環播放。

  她已經決定要和蘭斯去龍島了,可是阿蘿卻還是覺得自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有想明白。難道去不去龍島不是最重要的事麼,為什麼她還這麼焦躁?她到底還有什麼想要做的決定啊?!

  如果阿蘿現在是人形,估計頭發都要被自己抓禿了。

  「嘿,你拒絕蘭斯的『真愛之吻』了麼?」不知何時溜進她住所的優利卡,從房檐上探出頭來。

  阿蘿實在佩服這人的厚顏無恥,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敢跑來見她,還一臉的若無其事。

  能被阿蘿真心佩服的人自然不可能輕易被打退,就算看見阿蘿背過身子不想搭理自己,優利卡也可以自說自話,繼續把天聊下去:「聽說蘭斯采納了那個老女巫的建議,想用真愛之吻來『解救』你,被你給拒絕了。小精靈不錯嘛,我以為你挺喜歡人家的。」

  「喂臭小子,你說誰老呢?!」回答優利卡的不是阿蘿,而是再次和她同住一屋的女巫。原本聽見優利卡的聲音她就想出來了,但是鑒於她打不過這人,才勉強按捺住。結果這小子嘴吧是真不客氣,硬生生把她給逼了出來。

  她破開窗戶就想衝出來和這人大打一場 ,然而來勢洶洶的女巫依舊不是優利卡的對手,人家僅用了一只手,就把她給按回了窗戶裡,還從外面把窗戶給鎖上了。

  沒了別人的打攪,優利卡繼續說道:「我覺得你的決定是正確的,畢竟你根本不知道蘭斯是什麼人,先不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就算他是真心的,你確定以後你們能好好在一起嗎?他的父母恐怕不會同意自己的孩子,和一個精靈結婚。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

  「你能閉嘴嗎?!」在優利卡一出現就收起了龍鱗並擺出抗拒態度的阿蘿,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對方自以為是的話,「我知道他的父母不一般,也知道他是非人類。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我原本還不清楚自己對蘭斯的態度,現在你這麼一鬧,我全都清楚了。晚安。」

  說完,阿蘿轉身回到了房間裡,只留下優利卡一個人在外面。他安靜地看著那扇關閉的門,固執地將自己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真愛之吻』。」

  「不過,真愛這種東西,我有麼?」說到這裡,優利卡自嘲地笑出了聲。

  因為去往龍島的路途遙遠,蘭斯打算化成巨龍的樣子一路飛過去,所以他是決定晚上出發的,他給阿蘿考慮的時間也是到次日的夜晚。

  如果是從前的蘭斯,他一定不會懷疑有人會拒絕他的邀請。但是如果對像是阿蘿,他就覺得一切都有了不確定性。

  蘭斯坐在王宮那片被他毀了還沒重新修建起來的花園裡,第一次明白了當初父親等待母親作出決定時的感受。

  完完全全不清楚,這不過是自己辛酸戀愛生涯一個短暫開始的巫師,無奈地感嘆:唉,戀愛真的太難了!

  不過還好,阿蘿沒有讓他等多久就出現了。

  沒等蘭斯先問她的決定,阿蘿就先發制人開口道:「如果我決定離開這個世界,你為什麼不會阻止?」

  沒有想到阿蘿會一見面就突然問出這種問題,蘭斯微微一愣,然後才道:「因為我怕我阻止你會不開心,比你逼迫你留下讓兩個人都不開心,其實有一個人開心也挺好的。我父親當初就是這麼教我的,只是我那個時候還不太懂。」

  「你……」

  「你過來親我一下!」阿蘿再一次打斷了蘭斯的話,明明是該帶有粉色泡泡的話語,卻被阿蘿說出了上陣殺敵一般的氣勢。

  蘭斯又一次愣住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要不就是阿蘿說錯了,要不然就是他在做夢!

  說出這種話,阿蘿已經羞恥到快用兔爪子原地刨出一個三室一廳了,但蘭斯就跟石化了似的怎麼都不動作。

  沒辦法,阿蘿只好再喊一次:「快點!親我一下,真愛之吻親額頭應該也會起效吧!」

  「啊,會!」二傻子一般的巫師僵硬地點點頭,最後才在阿蘿的催促下同手同腳地走到她的面前。

  一旁躲在石頭後面的女巫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她簡直是為這倆傻憨憨著急上火,就差直接上去按頭了!

  還好,蘭斯身高腿長,就算同手同腳,也很快走到了阿蘿的面前。在她視死如歸的表情下,蘭斯抱起了兔子阿蘿。

  「那,我親了?」蘭斯不確定地問道。

  「那不然呢?!」阿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都快被這人全部耗盡了。

  她昨晚給自己做了那麼久的工作,才打算在前往龍島之前試著接受一下蘭斯。結果這人居然這麼不懂得抓住機會,阿蘿覺得自己都快尷尬死了,尤其是她還發現了女巫在偷看!

  但是就在阿蘿尷尬死的前一刻,她感到自己毛茸茸的額頭上有了溫熱的觸感。這觸感慢慢變得清晰,原本好像隔著些什麼,很快就切實感受到了。

  那是蘭斯的嘴,在親吻自己的額頭。

  她,變回來了麼?

  感受到了蘭斯離開的動作,阿蘿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恢復人模樣了,畢竟剛剛她已經感覺到額頭的觸感不一樣了!

  但是一抬頭,她就看見了蘭斯從未有過的尷尬表情,還有一旁女巫肆無忌憚的笑聲也穿透了她的耳膜傳進腦子裡。

  這是阿蘿第二次在蘭斯的眼眸裡看見自己的倒影,上一次裡面是一只雪白的兔子,而這一次,裡面是一只有著人類大腦袋的……兔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個狗東西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我!」誰家真愛之吻只破解一個頭的詛咒啊?!

  作者有話要說:

  遙遠的龍島上,紅發嫵媚的美人收到了自家兒子從水晶球裡傳來的訊息,感慨於這個出去浪了多年的狗東西終於記起了自己的爹娘。然而裡面的東西一看完,她右手握著的珍藏多年金燦燦寶貝就化為了飛灰。

  「孩兒他爸,你快來看呀!」紅發美人驚恐地喚來了她的愛人。

  還拿著鍋鏟的男子趕忙從廚房裡跑出來,連那件粉紅色的「愛妻特意定制圍裙」都沒來得及脫:「怎麼了怎麼了,你的金燦燦又發霉了麼?」

  紅發美人搖頭,話音都是顫抖的:「我從前只以為,咱家孩子要麼孤老終生,要麼找個雄性一起快樂生活,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麼重口!」

  總算看到了愛妻手裡的水晶球,又看到水晶球裡人頭兔身的奇怪生物旁邊大大的三個字「兒媳婦」,男子默默地扛住了這暴擊,將妻子攬進懷裡。

  「沒事,我們要當開明的父母!」這是妻子當初懷疑兒子性向時,對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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