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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柯南)想要把波本喝掉》作者:小酥醒【完結+番外】

《(柯南)想要把波本喝掉》作者:小酥醒【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1358個瀏覽者
文案:

在那天的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突然開了一家小型診所。
上下只有一位女醫生坐診,年紀輕輕醫術了得。
白天她是沉默寡言的白衣天使,晚上就是游離在黑暗邊緣的屠夫。
沒有人知道她從何而來,也沒有人知道她有什麼樣的目的。

【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高亮】↓
如果我的文讓你感到不適、ooc或者憋屈、文筆不適等等,請及時止損,請勿邊看邊噴,咱們都是素質文明人,不合適就找下一本,沒必要浪費打字的時間告訴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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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高智商戰鬥力弱*男主安室透
◆主要寫女主和透子感情線,前期身份不明時會有大量女主和透子鬥智鬥勇。
◆柯南小蘭等微微背景板,主要圍繞酒廠來寫。
◆緋色系列後背景,前面主線不大概講述

內容標簽: 綜漫 強強 恐怖 懸疑推理
搜索關鍵字:主角:涼水澈、安室透 ▏ 配角:柯南、赤井秀一、酒廠 ▏ 其它:柯南,安室透,波本

一句話簡介:我愛的人是這個國家,和你。

立意:我愛的人是這個國家,和你。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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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水澈

  那一天,在米花町五丁目毛利偵探事物所樓下,突然開了一間小型醫診所。

  整個醫診所只有一個醫生。

  據說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二十出頭的女人,看起來好像只不過剛大學畢業。

  幾乎是沒有任何預兆,悄無聲息的就那樣掛上了診所的牌子。

  ——涼景醫療診所室。

  那終日禁閉的大門,沒有任何開業的慶祝儀式。

  很容易就會被人忽視。

  直到有寄宿在樓上毛利偵探事務所的,一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小男孩夜裡驟起高燒,就近去了這家新開的醫診所,成為了裡面第一位客人。

  抱著男孩的高中女生面色焦急:「爸爸,還是去正規一點的醫院吧。」

  「這個時間點去醫院掛急號太晚了。別擔心,發燒而已,全國開的藥都差不多。」中年男人叼著一根煙,臉頰微紅帶著酒意,腳步踉蹌的推門而入。

  作為這家診所的主人,涼水澈正收拾著東西,准備結束沒有客人的一天。

  看到推門而入的三人。

  她長眉微蹙,有些不耐:「請把煙熄掉。」

  毛利小五郎愣了下,指尖夾著煙扔了出去:「不好意思。」

  他打量了一下診所室裡的這個女孩。

  一米六出頭的個頭,膚色白皙五官精致,年輕嬌美,穿著一身白色大衣看起來十分簡約干練。

  只是看模樣略顯年輕,與她清冷的氣質略微不符。

  脾氣感覺不是很好。

  「醫生,請您看下這個孩子。」毛利蘭抱著柯南,坐在診所一側的床邊,把懷裡的男孩平放讓他躺著。

  涼水澈走過來,伸手在小男孩額頭上摸了一下:「發燒。」

  「是,剛才在家裡量了一下,有三十八度多。」小蘭拉著柯南的手,暗暗的揉搓著。「那需要開藥或者打吊水麼?」

  「先吃藥。」涼水澈起身到藥櫃裡一邊找一邊說。「這孩子應該是自身免疫性突然降低引發的高燒,是不是做了些不應當的事情呢?」

  柯南燒的迷迷糊糊中突然抖了個機靈。

  白天為了吃下讓身體恢復的藥,確實特地穿的單薄在寒風中奔跑許久。誰知身體變小後,高燒還一直不退。

  「按次數服用,飲食清淡注意休息。如果明天晚上還沒有退燒,再來找我。」涼水澈開好藥,遞給毛利蘭。

  她原本打算回家休息,沒想到臨走前來了病人。

  涼水澈意外的有耐心。

  「多謝了,費用是多少呢?」毛利小五郎抽出錢包,晃晃悠悠的走向涼水澈。

  報了價格後,涼水澈看著他在錢包裡眯著眼翻找著,等了許久才拿出皺皺巴巴的紙幣。

  作為醫生,她偶爾大發善心的建議:「最近腸胃不好的話,還是少喝些酒比較好。」

  毛利小五郎醉醺醺的抬起頭,原本雙眼微亂的神情好似被人拉了回來,落在涼水澈的身上稍稍回神。

  小蘭聽後,似想起來般埋怨:「爸爸,你最近腸胃是很差。就聽醫生的話吧,最近別再喝酒了。」

  「知道了知道了。」毛利小五郎揉著肚子,懶懶散散的打個哈欠。「我先上樓了,今天馬賽快開始了。」

  「真是的。」

  女兒自知父親的脾性,也只能無奈抱怨。

  父女兩人帶著一個孩子正准備離開,診所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啊嘞?這裡什麼時候開了家診所?咦?毛利老師?」進來了一個男人。

  他乘著月光而來,柔軟的淺色在他的身周浮現一層淡淡的光圈。

  在黯淡的星辰照耀下,他麥色微黑的肌膚趁著一頭金發更加奪目。

  「啊,是安室啊。」毛利小五郎嗓子一癢,剛想從口袋裡掏出煙來,想到進門時這女醫生的囑咐,便只能收回手。

  這小姑娘年紀不大,但是眼神頗冷。

  對視時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安室先生。」小蘭笑著打招呼。「您身體也不舒服嗎?」

  來人笑笑:「啊,是呢。今天工作的時候不小心手背劃傷,想來買些藥酒和紗布。」

  他晃了晃手背,白色的紗布隱隱有血絲露出,看起來有些滲人。

  「好嚴重的感覺。」小蘭驚覺。

  涼水澈看著那人,不動聲色。

  屋內的白熾燈光在他金色的發間傾灑,他身上穿著一件帶有波洛餐廳的標志襯衫,黑色長筒褲裹著瘦削的腰肢。

  笑起來干淨溫柔。

  「涼水醫生,我想要清理一下傷口。麻煩了。」他抬手,舉止優雅。

  微敞的門飄進一抹夜風,將他的領口吹拂,露出精瘦的鎖骨和微黑的肌膚。

  「可以。」涼水澈讓他找了個桌子坐下,幫他把紗布拆掉。

  手背上有一條食指長的傷口,肉往外翻露出裡面帶血絲的白肉,隱隱還有瘀血擠出。

  小蘭擔憂道:「看起來好嚴重啊。」

  「啊,在廚房工作受傷是很正常的呢。」他笑笑,在那彎起的笑眼中純良無害。

  「真的是在廚房受的傷嗎?」涼水澈站在藥台前,擰開止血藥水的瓶蓋,漫不經心道。「您應該是右撇子吧,如果是做飯的時候受傷劃得也應該是左手。而且傷口在右手手背,我實在想不通是在做什麼樣的食物,會傷在這個地方。」

  「……」安室透。

  涼水補充:「這個傷口內淺外深,看起來像是從安室先生左手方向往右劃去。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揮刀的時候,安室先生伸出右手擋了一下,所以才造成這樣的傷痕呢?」

  「……」安室透。

  昏沉的柯南隱隱覺得有些異常,他努力睜眼看著那位年輕的女醫生。

  但按照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背影,知道那是一個身形不高,長發白衣的女人。

  安室透眯起眼來,笑容明媚如暖陽一般,將所有神情掩蓋在灰紫色的瞳內:「涼水醫生觀察的好仔細啊。」

  「你也不賴。」涼水澈抬眸。「第一次踏足這裡,就知道我姓涼水。」

  「正好看到了牆上的營業執照。」他指了指藏在角落裡,極其不起眼的掛牌。

  涼水澈笑而不語,重新替他綁好紗布,起身拿紙筆計算價格:「一共一千元,刷卡還是現金。」

  「我可以一次性支付接下來一周的費用嗎?」安室透攤攤手,笑容燕然。「這個傷好像需要一直換藥,我自己有些不太方面呢。」

  「當然。」涼水澈點頭。

  淡淡的白熾燈光灑在她褐色的發間,和一雙清冷的雙目之中,猶如無盡的寒風不帶三月春風。

  安室透在那一瞬間,被這冷漠的涼水浸濕,骨子裡湧起一陣寒意。

  這是一種讓他非常熟悉的感覺。

  來自於那個地方的。

  冰冷的感覺。

  走出診室後。

  安室透右手傷口發麻酸痛,促使他神志從不盡的黑暗中抽離出來。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拿出手機,給一個人發了條消息。

  「貝爾摩德,組織最近對毛利家有什麼別的指示麼?是否安排了同伴過來?——Bourbon。」

  不到一刻鐘,安室透收到回信。

  「——沒有。」貝爾摩德。

  握著手機的手驟然用力,將屏幕箍出了些許花屏。

  他伸出左手,拂過額前劉海,讓夜晚的冷風拂過眉心。

  企圖帶走那焦慮的燥氣。

  安室透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

  組織的第二把交椅朗姆讓他調查工藤新一的事情,已經讓他推三阻四的拖了很長時間。

  如果是那裡的人不放心他,又派了人過來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的話,事情就又變得復雜了。

  而在涼景醫療所內。

  涼水澈依靠在窗口,看著那個消失在街口的黃發男人。

  女人嘴角微彎,從喉嚨深處湧出冷笑。

  昏黃的路燈將安室透單薄的背影勾勒的與世隔絕。

  拉長的漆黑影子消失在另一邊,墜入黑暗之中,無處可循。

  涼水澈手裡端著一個高腳杯,裡面猩紅的液體像血一樣迷人通透。

  細細一聞,覆盆子的香甜和酒精的夾雜在這黑暗之中相得益彰。

  涼水澈高舉酒杯。

  將裡面的酒和月光重疊。

  好像在和一個很遙遠的人碰杯。

  她輕聲說道:「I'm back。」

  第二日晨。

  涼水澈剛到診所,還未換上白衣,就看到門口的陽光被遮住,有人推門而入。

  昨夜的那位安室先生笑著進來:「早,涼水醫生。」

  涼水澈抬起頭,細柔的發絲在空中揚起一個月牙兒彎的弧度:「怎麼了?」

  「昨天睡覺時不小心把紗布掙開了,可以再換一次嗎?」他搖了搖松松垮垮的紗布,自顧往診室裡走來。

  涼水澈相信自己給紗布打了一個不可能會隨便掙開的扣,知道他這是故意找借口來換藥,但也沒有戳破,點頭應允:「可以,請進。」

  安室透坐在桌前,歪著頭看著她:「涼水醫生的口音有些奇怪呢,之前是不是去過別的國家?」

  「在中國留學過一段時間。」

  「啊,原來如此。看涼水醫生的年紀好像並不大,這麼早就留學回來了呢。」

  「好奇先生,請把手伸過來。」涼水澈端著醫療用具,坐在安室透的對面,一邊拆紗布一邊說:「您食指和中指指尖以及虎口都有摩擦後形成的薄繭,無名指第二節內側也有相同的繭,我怎麼看都不太像是職業廚師。」

  「啊,是呢。我之前並不是做餐飲行業的。」安室透笑容更甚,歪頭眯眼笑:「涼水醫生覺得,我之前是做什麼的?」

  「感覺好像……」涼水澈抬眸。

  眼底寒芒萬丈。

  「經常用到槍?」

  安室透笑聲清揚,看不出任何慌張,甚至還有些小得意:「是呢,我特別喜歡去射場練習射擊,而且每次都是最高分哦。」頓了頓,他又轉問道:「沒想到涼水醫生對這槍械方面也有研究,感覺也不太像是職業醫生呢。」

  四目相對。

  涼水澈在那藍色的眼中看到了被刻意藏起來的試探。

  盡管無害的笑容遮掩住了部分,但她還是敏銳的察覺到。

  來者不善。

  無所謂,反正涼水澈這次來的目標,也不是他。


安室透

  重新替他綁好了傷口,安室透笑著鞠禮:「打擾了。」

  涼水澈說了句「沒事」,隨後送他出門。

  他是波洛餐廳的服務員,距離自己的診所也只有一牆之隔。

  在波洛餐廳和診所的中間,有一個上樓的樓梯,直達毛利偵探事務所。

  剛走到門口,那個麥色肌膚的混血男人回眸笑著:「為了表示感謝,中午可以請涼水醫生嘗一嘗我的手藝,他們都說我的三明治做的不錯。」

  「十分感謝,不用……」她眉心微蹙,有些不耐。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安室透笑著合上門,「那麼,中午見。」

  看著合上的大門。

  「……」涼水澈。

  轉身回頭的那一瞬間,他的笑容驟然消失,好像在他的臉上原本就從未有溫暖來臨。

  灰紫色的雙目神色變淺,神情轉變間讓他看起來有些恍惚。

  安室透從眼角的余光看見白衣女人進屋後,才轉身上樓朝毛利事務所走去。

  小蘭正准備出門上學,昨晚照顧病人到很晚,眼底一片烏青,看到安室透後打了聲招呼:「柯南在樓上剛吃過藥,安室先生要去看看他嗎?」

  「是啊,方便嗎?」

  「當然。」小蘭把口袋裡的鑰匙遞過去。

  安室透接過朝樓上踏去,踩在台階上,每一步都猶如踩在他的心頭般沉重。

  柯南躺在床墊上,把小臉埋在被窩裡露出頭上的退燒貼,聽到腳步聲後病人艱難的睜開眼:「安室先生?」

  「是我,想問你借一樣東西。」

  「啊?」

  「就是那個可以做出很神奇各種東西的博士,他送給你的類似於監聽器的那個紐扣。」

  柯南頭腦昏沉,指著自己掛在牆上的衣服:「在左邊的口袋裡。」

  迷迷糊糊之中,他不禁又問了幾句:「安室先生用那個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好奇想要研究一下。」男人把監聽器拿出來,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黃豆粒大小米白色,沒什麼重量。

  嗯,不易察覺。

  上次風見頂了大半天都沒有任何感覺。

  柯南又指了指自己書桌抽屜:「耳機在第三層,按紅色按鈕就能聽到了。」

  「啊,果然很方便呢。」安室透笑道,走過去把柯南的被褥往上拉了拉:「謝了,小家伙。」

  走到門口拉上門的瞬間,他幾番思量還是提醒道:「那個樓下的醫生,看起來不簡單呢。」

  「啊?」小男孩把頭探出來,有些疑惑。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

  他回到波洛餐廳,看著空蕩蕩的大堂。

  還沒到飯店,現在沒什麼人來吃飯。

  小梓關心了幾句傷口後,安室透回應幾句便系上圍裙打開冰箱拿出面包片制作三明治。

  「安室先生要送去給毛利先生嗎?做了好多呢。」同在波洛餐廳打工的服務員小梓收拾地面時,抬頭說笑兩句。

  安室透點頭笑笑:「不是哦,是去給涼景診所的醫生送過去的。」

  「新來的隔壁家鄰居嗎?那個醫生姓涼水啊,有時間我也再去打聲招呼。」小梓握著掃把,清理著地面的殘荷。

  「小梓和她有過交集嗎?」

  「啊,是呢。她剛搬來的第一天我去幫忙搬過東西。」小梓抬頭回憶,有些好奇。「長的很可愛,但好像是不太好相處的人呢。」

  「不太好相處嗎?」

  「恩呢,那好像是她搬來的第二天。我在外面打掃的時候有一個先生去看診,但是涼水醫生當時好像在做什麼事情,頭也沒抬的就把他趕出來了。」

  「趕出來了?」安室透切面包片的手一頓,有些僵直。

  小梓點點頭,學著記憶中的樣子,故作不耐煩捏著聲音說道:「當時涼水醫生好像說:『抱歉我現在很忙,請你這點小病回家自己喝點熱水。』。這樣子呢。」

  安室透頷首而立,嘴角向左彎彎,劉海擋住他眼底的神情:「是嗎,真是個奇怪的醫生。」

  「所以我都沒見過有人去她的那裡看診。」

  「好了,我去送過去了。」安室透端著餐盤,香氣撲鼻的三明治散發著層層熱氣。每次都在工作的時候外出,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會稍微晚點回來,麻煩你先照看下店,小梓醬。」

  「好的,沒關系。」

  走在前往涼景診所的路上,早上的晨光異常寒冷。

  微長的劉海遮住他的眼底,只能從緊抿的唇瓣看出,好像在思索什麼。

  涼水澈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面前擺放著密密麻麻的資料文樣,正低頭翻看研究著又聽到門口傳來叮鈴的推門聲。

  一抬頭那個黃發男人笑意盈盈的端著食物進來:「久等了。」

  涼水澈抬頭看了眼時間:「還沒有到中午飯時候吧。」

  「啊,我怕一會兒店裡忙起來沒有時間,就先做好了送過來。」

  「謝謝,放在桌子上就好。」

  「好的,我下午來收盤子。」安室透起身出門,陽光自外傾灑而來,讓他逆光而立。「用餐愉快。」

  涼水澈總覺得安室透這個笑容有些不懷好意,如果不是上頭的人不讓她暴露身份,她早就攤牌讓這人別老來煩自己。

  剛才整理了一半的資料又忘記到了那裡。

  手機震動了一下,接收到一條短信。

  涼水澈拿起來查閱,來人的號碼被隱藏,短信上面寫著:「順利麼?」

  伸手敲下一行字:「還算順利。」然後發送過去。

  等了約有一分鐘的時間,手機才顯現出發送成功的字樣。

  涼水澈眉間一挑,比平時慢了一半的時間。

  拿起手機一看,信號條果然降了一格。

  有別的電磁干擾時,她的手機的信號都會變差。

  涼水澈的目光定格在那還散發著熱氣的三明治上。

  看樣子這位廚師先生不僅帶來了食物,還有些別的東西呢。

  走出涼景醫診所後,安室透找了沒人的拐角處帶上監聽耳機。

  來自耳機另一頭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在翻找著什麼,持續了很久之後,那個聲音才停下來。

  安室透聽到一個女人惱怒的聲音:「該死的,藏哪兒了?」

  「……」他有些語結。

  這是在說什麼呢?

  她在找什麼?

  難道,被發現了?

  涼水澈找了半天把剛才安室透進門到處去所經過的所有地方,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任何奇怪的東西。

  最後,涼水澈的目光落在了那熱氣騰騰的三明治上。

  應該不會蠢到塞在面包裡吧。

  找了良久沒有蹤跡後,涼水澈耐心耗盡,索性不管。

  事情變得好玩了。

  涼水澈徑直走到酒櫃前,拿出昨晚剩余的葡萄酒又斟了一杯。

  酸甜辛辣的酒水滑入腹部,讓她渾身的血液滾燙起來。

  她的丹鳳眼微微上揚,素手捏著杯底晃動著酒。

  讓那濃郁的酒香更加沁鼻。

  「像血一樣美味,可惜了。」涼水澈一飲而盡,把空酒杯放在三明治旁,起身朝案桌前走去,繼續翻看著密密麻麻的資料。

  在耳機另一邊的安室透聽的心沉,一下午的監聽下來,除了沙沙的翻書聲之外什麼也沒有。

  等到下午時分剛過,他不敢把監聽器遺留在診所太久,便提前去收盤子。

  三明治如他所料的沒有動。

  安室透故作失落:「咦,沒有吃嗎?」

  「忙起來就會忘記,不好意思。」

  「沒關系,我拿回去再熱一下。」安室透端起盤子,朝門外走去。

  剛到門口的時候,他捏起三明治,把藏在裡面的監聽器拿出來。

  並沒有聽到什麼,甚至好像還被她懷疑了。

  她說自己很忙,但一下午了並沒有什麼病人前往。

  那麼,她到底在忙些什麼呢?

  那摞堆積在她桌前的資料,看起來很有研究的必要。

  安室透端著三明治,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在出門前,他看到放在盤子旁的一個空酒杯,裡面殘留著些許紅色的酒。

  說著很忙沒有空吃三明治,卻有時間喝酒。

  一提到酒,他總會不自覺的往那個地方想。

  是什麼酒呢。

  安室透將鼻尖湊近盤子邊緣,酒味十分復雜。

  這時候他恨自己沒有對食物有著刁鑽的研究,導致判斷產生阻塞。

  組織裡戒備森嚴,縱使他在裡面呆了數年,可認識的人也不過寥寥幾人。

  如果真的是那裡的人,他行事要更加謹慎了。

  還要提醒工藤家借住的那位,不要暴露自己,以免連累他。

  等安室透端著加熱過後的三明治再回來的時候,發現涼景診所居然關上了門。

  門口掛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今日閉店,明日起早」的字樣。

  字裡行間都有一種高冷持傲。

  一切太不尋常到讓安室透想不通。

  這倒讓他察覺到,這位涼水醫生的形式做派不太像是組織裡的作風。

  一般來說,出自黑暗的人都急不可耐的將自己融入光明之中,生怕被人差距到一絲絲的反常。

  但這位醫生卻好像毫無顧忌。

  安室透回到餐廳摘下圍裙,見店裡沒什麼客人後,便去和店長告假在後台換衣室穿了件常裝,戴了個鴨舌帽直奔工藤新一家而去。

  一路上貼牆而走,每到拐角處都刻意放慢腳步。

  這是多年來游離於公安和組織之間養成的追蹤技巧。

  能讓他很好的感知前後左右所有變化。

  在一個拐角處,隱隱傳來一群孩子的聲音。

  「大姐姐,你是醫生嗎?」

  安室透腳步緩慢,貼著牆壁往前摸去,在確定情況前不敢探頭,只是附耳聽著。

  「是啊,怎麼了?」那個醫生的聲音。

  面對孩子時,聽起來好像少了一些疏離。

  灰原哀的聲音傳來:「那麼,可以幫我們的朋友看一看嗎?他燒了一整天,現在還沒有降下去。」

  確認沒有別的聲音,安室透順著聲音看來。

  涼水澈背對著自己,面朝四個孩子,高立俯視著幾個娃娃。

  「可以,他在哪裡?」

  這幾個孩子是柯南的同學,安室透跟他們打過好幾次交道。

  「就在博士家裡!」黑發的女孩叫步美,她伸著小拳頭上前拉著那位醫生姐姐的手往門裡迎接。

  對孩子來說,他們無法辨別大人的善惡。

  但讓安室透有些不解的事為什麼那個褐發女孩也不排斥。

  安室透眼睜睜的看著涼水澈跟著那群孩子們走進博士家。

  發高燒的朋友……是柯南嗎?

  他上午不是還在毛利家麼?


高燒不退

  涼水澈被吉田步美拉進博士家,一進去就看到昨晚來自己診所的少年正病懨懨的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臉紅撲撲的好像比昨天更嚴重。

  涼水澈上前用手探了下體溫,更燙了:「要輸液了,吹了冷風讓病情更加重。」

  沙發上的男孩半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半蹲在旁邊的這個女人。

  巧克力色的長發披散在白衣間,一雙上挑的丹鳳眼裡是波瀾不驚的平淡。

  看起來好像有些年輕,但舉止間卻異常的沉穩。

  柯南肺燒的難受,一直在止不住的咳嗽。

  「他不宜再出門,我去把診所的東西拿過來給她輸液。」涼水澈起身,伸手探向自己懷中的診所鑰匙。

  一個禿頂身材臃腫的老爺爺在一旁萬分感激:「那就太麻煩了,辛苦您走一趟。」

  灰原哀看著半睡半醒的柯南,心頭郁結萬分。

  家裡的藥都吃的七七八八,不然也不會找別的醫生來給他看。

  涼水澈在出門前聽到褐發女孩趴在沙發前,咬牙切齒道:「不聽我話的下場,下次絕不會再給你藥了。」

  「對不起……」病人聲音沙啞,十分可憐。

  涼水澈起身時大概打量了一下室內。在中間圓形的桌上看到了有許多試管儀器之類的東西,好像有人經常在這裡做些實驗的樣子。

  空氣中隱隱彌漫著刺激著她的各類藥味。

  為什麼會求助一個偶然路過的醫生?

  剛推開門看到立在外面好像要進來的男人,那人故作驚訝:「咦,涼水醫生怎麼在這裡?」

  涼水澈有些無語。

  又是他。

  這個人怎麼陰魂不散。

  「安室先生,正好醫生要回自己診所拿給柯南輸液的東西,您能否送她一程呢。」阿笠博士擔憂的看著昏昏沉沉的柯南。

  安室透點頭應允:「當然可以,正好我今天下班早。」

  涼水澈看著他眯起來的笑眼,心裡萬般郁結,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有些不爽。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涼水澈將發絲拂過耳後,滿臉的抗拒。

  安室透像聽不懂一樣,跟在她身後:「反正我也沒事,幫涼水醫生拎些東西也是可以的。」

  「……」

  米花町的街道十分安靜,昏黃的夕陽灑在兩邊米白色的牆上。

  二人的影子在地上忽遠忽近,中間似隔著千山萬水。

  涼水澈感覺跟著一個監視器,自己的一舉一動好像都落在這個人的眼中。

  靜默無言後,涼水澈手機震了一下,她拿起來瞥了一眼。

  安室透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緊蹙,但也僅僅是瞬間就猶如石沉大海,遺留在表面的是無風的平靜。

  情緒應對自如,不露聲色。

  她只看了一眼,就又放回了兜裡。

  安室透笑問:「不接嗎?」

  「騷擾電話。」

  他剛想追問,自己手機也跟著響了起來,是風間的電話。安室透也緊跟著掛斷,視若無物。

  「不接嗎?」涼水澈學著他剛才的語氣,反問道。

  「也是騷擾電話。」他笑笑。

  「說不定是同一家呢。」涼水澈聲音輕飄,似有些荒蕪。

  到了醫療所門口,涼水澈抽出鑰匙開門,進去後外面的安室透攔住:「在外面等我就好。」

  安室透頓了一下,笑容更甚:「好。」

  警惕性還挺高,也罷,正好給風見回個電話。

  涼水澈也是這樣想的,借著自己在屋內的時間回一個電話。

  「不要隨便給我打電話,可能會被監聽……我明白,放心……你們不要離我太近就好,我怕自己沒暴露被你們害的被懷疑。沒事別給我發消息打電話,有問題自然會聯系你們……」

  掛斷電話後收拾好醫療用具,找了醫療箱裝好走出去,直接扔給安室透。

  不是說要幫忙拎嗎,都給你。

  「辛苦了。」涼水澈背手而行,扔下略尷尬的安室。

  「為淑女效勞,榮幸之至。」

  他跟了過來,有些好奇:「那個孩子需要多久才能康復?」

  「燒的很嚴重,不然吃了我的藥不可能不見好。剛才我粗粗觀察了一下,身體紊亂似乎用過奇怪的藥物。」涼水澈回首,目光緊追他,「那孩子不是住在樓上的毛利先生家中麼?安室先生好像很關心的樣子。」

  「啊,是呢。我是毛利老師的學生,所以跟那個孩子的關系也很好。」安室透拎著藥箱,微長的金發掃在耳畔,和奪目的夕陽融在一起。

  「安室先生也是位偵探?」

  「恩呢。」

  涼水澈看向他,眼底閃過一瞬而逝的譏諷:「沒聽說過。」

  「……」安室透不氣反笑,一副好脾氣的樣子。「當然了,我還在跟毛利老師學習階段,也許以後也能和毛利老師一樣有名也說不定哦。」

  二人轉了幾個街道,路過了一棟鐵門前。

  三角形的屋頂下是被切割成格子狀的窗戶,在樓上窗戶後的簾子不著痕跡的動了兩下,好似有被風吹拂的跡像。

  涼水澈瞥了一眼,各處窗戢都關的十分嚴實。

  明顯不是被風吹動,而是有人站在裡面,在看著外面的風景。

  是誰。

  安室透原本和她並肩而行,明顯感覺到了她腳步放緩,順著她的目光看到懸掛在門口的住戶名字上。

  ——工藤家。

  人只會被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分散注意。

  安室透不經意的提及:「剛才那個工藤家原本也住著一個很有名的高中生偵探,可惜英年早逝。」

  「工藤家?」涼水澈回首裝傻,「我們剛才有路過這個地方嗎?」

  他們停在阿笠博士家門口,按過門鈴。

  「是呢,就在隔壁。」他伸手指了指,目光緊緊跟著涼水澈臉上每一處微表情。

  涼水澈毫無興趣的轉過頭,又按了兩下門鈴。

  阿笠博士過來開門後,將二人迎了進去。

  安室透捏著下巴,嘴角揚起打量笑的笑意:「我還是第一次來博士家呢,柯南情況怎麼樣了?」

  「剛喝了點熱水,還一直咳嗽。」阿笠博士身材矮胖,比安室透矮了半頭左右。

  站在他旁邊的安室透身材挺拔,皮膚黝黑卻異常顯得英氣年輕。

  二人說說笑笑,進去的時候原本還在屋裡的那個褐發女孩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道去了哪裡。

  安室透知道她是在躲著自己,也不做多問。

  在涼水澈為柯南施針的途中,安室透把阿笠喊到一旁。

  「等柯南醒了之後,幫我告訴他只要這個女人出現在他附近,都請告知我一聲。」

  阿笠博士圓鼓鼓的眼一瞪,有些憨然:「啊?」

  「拜托了。」安室透左眼微眨,夕陽透過玻璃窗在他下垂的雙眼處投下一層水霧,「原話告訴柯南,他會明白我的意思。」


卡貝納

  夜深。

  遠處藏在黑暗之中的不知名鳥吠了一聲。

  尖銳而悠長。

  安室透著一件深色裹身衣,不經意間融入夜幕之中。

  他停在涼景醫療所門口,三兩下就把門鎖打開,輕松地讓他覺得異常。

  屋內靜寂無人,桌上整潔,擺放著常見的醫藥和各類用品。

  一進來聞到一股十分清香的氣味,不像是屬於醫療用品該有的味道。

  安室透以防萬一,從懷裡拿出一條沾水的毛巾捂住口鼻。

  進來後將門掩上後,他在屋角發現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爐。

  爐內有燃盡的灰燼,好像是香薰之類的東西。

  除此之外,安室透查閱四周沒有再發現任何不對的東西,仿佛就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診所。

  他走到辦公桌前,抽屜裡有一摞資料。

  好像是涼水澈白天一直在研究的東西,翻開第一張後讓安室透啞口結舌。

  上面寫著一句話。

  ——你以為我會讓你看嗎?

  白紙上赫然然立著這一行漆黑的字眼,猶如一擊驚雷炸在四周靜寂的空中,讓安室透後脊梁發麻。

  第二張,第三張。

  整整一摞都是這句話。

  這個女人。

  安室透撐在桌角的右手驟然用力,纏著厚厚紗布的指尖發白,似不覺疼痛一般的攥緊拳頭。

  紗布勒到傷口,血又滲了出來。

  他把紙張整齊放好,合上抽屜。

  安室透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就直接離開,他每次出手必定要拿一些東西才會罷休。

  懶得在資料上面再浪費時間,他目光鎖定在屋內的一個木櫃中。

  裡面放著一個還剩一小半的紅酒瓶。

  戴上手套打開櫃子後,他晃了晃打開木塞聞了一下裡面的味道。

  和白天放在三明治旁的那個空酒瓶裡承裝的液體一樣。

  他把原本放在裡面的高腳杯用布包裹起來,再從自己備好的另一個酒杯跟它替換掉。

  出門後,將鎖重新合死,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風見裕也是他光明身份下的下屬,在拐角處替他打著掩護。

  見到安室透出來後,風見揚首打量四周,確定無人才敢走過去。

  「把上面的指紋采集出來,所有資料立刻告訴我。」安室透微微偏頭,路燈的光將他的側臉上,投出陽暗兩個極端。

  紫灰色的瞳孔緊縮,一掃白日所有的溫和暖意。

  風見恭順聽從:「是。」

  二人交接完畢,擦肩而過。

  好似從不認識,也未曾有過交集。

  安室透挺拔瘦削的身體一半享受光芒,一半墜入黑暗。

  當靈魂在各個身份間流轉太久,總會忘記自己真正的名字。

  降谷零。

  朗姆最近沒有再催他調查工藤新一的任務,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自組織的庫拉卡死後,他和另一位同伴便好像不再被信任。

  安室透走向夜光,將自己完全投入黑暗。

  他認出了在涼景診所裡的那瓶葡萄酒。

  卡貝納

  在組織裡,他曾聽說過這個名字。

  不知男女,也不曾見過。

  只知道是朗姆最心愛的寶貝。

  在等級晉升制度尤為森嚴的組織裡,只有真正有實力和能力的人,為那位先生賣過命,才能步步上爬。

  安室透九死一生苦熬許久才取得「波本」這個代號,以及打入高層的成就。

  但據說,那個叫卡貝納的人卻從未出過什麼任務。

  一直在組織裡被人議論紛紛。

  但讓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風見發送過來的關於涼水澈的信息非常詳細。

  從出生、幼稚園、國中,以及到中國留學。

  所有的人生履歷,家庭背景。

  簡直就是像有人刻意備好了一樣,沒有任何破綻。

  「她的母親是中國人?」安室透一邊通著電話,一邊翻看著面前筆記本上的資料。

  風見的聲音在另一頭傳來:「是,據說是五年前年一家三口都移民到了中國,但一年前她離開養父母獨自一人回到日本生活。」

  「養父母?」安室透握著鼠標的手一滯,指尖僵直。

  「是的,她的信息上顯示是孤兒。」風見聲線平穩,彙報著自己所有調查到的信息,「八歲前在孤兒院生活。」

  「有沒有兄弟姐妹?」

  「沒有,只身一人。」

  「能調查在中國的養父母麼?」

  「可以,但是需要時間,降谷先生。她養父母在日本時,也是醫院的醫生。」

  醫生。

  這兩個字猶如穿心的劍插入安室透的胸膛,將他記憶中的碎片從腦海中最深處撕扯出來,帶著血肉團成一句話。

  「叫你不要再打架了。」

  「怎麼不聽話呢?」

  「再見了,零。」

  「降谷先生。」

  風見喊了他的名字,把他從神游中拉扯回來。

  「您還有沒有要吩咐的事情?」

  安室透咬了咬微微發麻的嘴唇,嘴角拉長劃過鐮刀般的彎度:「不用監視她了,以你的偵查水平,恐怕會被看出來。」

  反正就在眼皮子底下,他會緊緊地盯著。

  這個女人,到底想干什麼。


幫幫忙

  晨昏交替。

  又是一個清晨。

  今日涼水澈上工較晚,比平日來的遲到了半個小時。

  自己當老板就是任性,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門口沒有任何被撬開的痕跡,室內也亦如昨夜自己離開時的模樣。

  涼水澈走向衣架,褪掉自己的外衫換上白衣冷哼。

  昨夜她臨走前特地點了香薰。

  涼水澈的嗅覺對各種味道尤為敏感,如果昨夜一直閉門的話氣味一定要比現在濃上許多。

  但進門來的時候,氣味卻變得十分淡薄。

  明顯這一夜裡有人開門將味道散去不少。

  那小子昨夜果然來了。

  她怒壓心頭火,故作無恙的在桌前等著。

  本以為安室透會像昨日那樣尋個機會,來自己診所進行各種試探盤問。

  但沒想到一直到下午,都沒有任何人來煩她。

  涼水澈也懶得去管,出門從前面的樓梯口上樓,她要去看看昨天那個高燒的孩子怎麼樣了。

  敲了半天門後,一個女孩過來開了門。

  正是前天抱著小男孩來診所的高中女生,她眨了眨眼:「涼水醫生,您怎麼來了?」

  「那孩子好些了麼,我來看看他的情況。」

  「已經好多啦,聽說昨天在阿笠博士家,您還特地過來幫他輸液。今早就已經退燒了。太感謝您了,辛苦您了,醫生。」小蘭頻頻謙笑,然後衝著屋內喊:「柯南,過來和醫生說謝謝。」

  幾個腳步聲而至,戴著眼鏡的男孩洋溢著稚嫩的小臉,聲音嗲嗲:「謝謝醫生姐姐。」

  他看起來精神大好,身上的衣服微亂,看起來是經歷過劇烈活動的樣子。

  大病剛好就又往外跑,看起來不像是個安生的小子。

  也怪不得吃了藥還會高燒反復。

  「涼水醫生,這麼巧。」跟在柯南身後的麥膚色男人陰魂不散。用著自己標准的彎眼笑,樂呵呵的跟涼水澈打招呼。

  涼水澈一怔,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安室透。

  想到安室透說到自己師從與毛利小五郎,每天游離在餐廳和偵探身份之間游離。

  難道……上頭的人說的是真的?

  安室透看見她那雙丹鳳眼轉來轉去,看似不經意卻在片刻間將屋內打量一遍,笑道:「我們正好遇到了難題,涼水醫生可以進來幫幫我們嗎?」

  「嗯?」

  「您是醫學方面的專家,這個問題也只有您能幫忙了。」安室透揚眸淺笑,試探性道:「方便嗎?」

  涼水澈思索了一下,不知道這人是什麼目的,又想起電話裡上頭人的提醒。貿然拒絕又有些失禮,她動動唇角:「可以說來聽聽,但我不一定能幫得上忙。」

  安室透笑容更甚,像是偷到食物的小貓:「聽小梓說,涼水醫生是個怕麻煩沒耐心的人,對主動上門的病人小事都不屑於問診。但沒想到還是很樂於助人的,不僅主動拿輸液上門,還來詢問康復病人的後續情況。」

  「……」涼水澈揚起雙眸,掃了眼他的笑臉。

  果然沒好事。

  柯南個子小,每次都仰視別人,自下而上可以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微表情。

  這個女醫生下顎肌肉緊繃,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這也是柯南自病好之後第一次見到這位樓下的女醫生,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

  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白衣加身,一雙細長的丹鳳眼裡微冷寒風,拒人之千裡之外。

  有著一種超出她看起來年紀的成熟。

  一種尤為眼熟的既視感,讓柯南有些發愣。

  「咳咳咳。」坐在窗邊的男人抽著煙,長舒一口:「算了吧,東西太過血腥,別嚇著涼水醫生。」隨後自己還轉過身來,揚舌大笑:「放心吧,這些東西由我毛利小五郎找出來!」

  柯南翻了個白眼,隨後又換上天真無邪的笑容,拉著涼水澈的手指著桌子:「醫生姐姐可以看一下那些照片嗎?」

  涼水澈沒來得及拒絕,就被拉到了沙發前。

  桌上的那些照片放眼望去,血肉模糊紅白相間,像是被剁碎了的肉餡攤在那裡。

  有的地方還有些飛蠅在上面飛繞,白骨森森,尤為矚目。

  涼水澈蹙起眉頭,一張張的翻看過去。

  從部分骨骼比例、肉的肌理。

  很明顯是人的屍體。

  「這是一場發生在新宿區的惡性碎屍案件,目前只在三個地方找到了屍塊,警方懷疑還有別的軀體沒有找到。」安室透坐在對面,向涼水澈解釋著事件發生的始末。「警方希望動用偵探的能力,在造成人民恐慌之前,盡快找出別的屍塊。」

  「所以我能幫上什麼呢?」涼水澈晃了晃手裡的照片,揚眸譏諷:「幫你們辨認嗎?這張是人肚子裡的肝髒,雖然已經成了米粥糊糊一樣的膏狀,但是能看到腐爛程度和其他照片的不同。人死亡最開始從腹部開始腐爛,所以腸胃會比其他部分爛的更快。」

  小蘭突然捂唇,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涼水澈又拿出另一張照片:「這張是頭顱,露出白骨的地方平滑單薄圓潤,那個干癟的白黃物明顯是懸掛在眼眶裡的眼珠。這個人的腦袋顯然被蒸煮過,所以可以很輕易的折斷,下顎都快咧到腦袋後面了。」

  小蘭抽了一口氣,好像有什麼東西擠在喉嚨處。

  「而這一張,應該是人皮。皺皺巴巴的疊在一起,露出了白花花的皮下脂肪。」涼水澈話音剛落,忍耐許久的小蘭衝到衛生間,干嘔起來。

  安室透捏著下巴若有所思:「涼水醫生好厲害啊,只看一眼就能判斷出是人體的哪個部分。但是……」話鋒一轉,他故作好奇。「這些好像屬於法醫的範疇啊?」

  「這些都是醫學的基本常識,並不是只有法醫才會知道。」

  「啊,這樣啊。」安室透笑笑,好像信了。

  「所以為什麼凶手要烹飪頭顱、扒皮碎屍呢。」小男孩喃喃自語,看著桌上的照片陷入沉思。

  涼水澈看著他入神的樣子,目光緊縮,不覺有些奇怪。

  一個看起來只有幾歲的孩子,居然面對這樣血腥的一幕絲毫不懼,甚至還全神貫注的研究思考。

  可能麼?


工藤新一

  毛利小五郎抽了一口煙,狂忍惡心,煙絲縈繞如千頭萬緒:「知道都是什麼器官有什麼用,目暮警官讓我們在一天內找出散落的其他屍體,找了一整天,什麼都沒發現。」

  剛說完,他狂亂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急的想要撕頭皮。

  今天怎麼一點困意都沒有啊!

  「有新宿區的精准碼地圖麼?」涼水澈問道。

  「有!在這裡!」小男孩蹦蹦跳跳的爬上毛利面前的桌子,拿過來一張卷起來的紙,遞到涼水澈的面前。

  她攤開後,先是問道:「這三個東西分別都是在哪裡找到?」

  安室透伸著手指,點在地圖上面:「頭骨是昨晚十一點垃圾場清理的時候翻出來的,人皮在建築工地裡挖出來的。至於肝髒,是在建築工地旁邊荒廢的草坪裡,已經被野貓野狗吃的差不多了。」

  「如果我是凶手,扛著一大堆的殘骸想要拋屍,一定會滿足幾個要求。」涼水澈將安室透說的地方標注起來,「一次性解決,絕不會來回往返家裡引人注目。地點密集,沒有時間和條件讓我跨越整個東京的去拋屍。避開有攝像頭的位置,防止自己被人捕捉。」

  一句話總結,這是一個做事縝密且心理承受能力極高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會有一定的知識儲備,涉及到各類刀俎。

  並有著豐富的切割經驗。

  安室透點頭:「所以凶手不會開車,因為街上有監控,只能借助一些別的拖行工具。」

  毛利小五郎咂舌,滿臉不信的走過來盯著地圖發現不對:「這個垃圾站距離這兩個拋屍地點這麼遠,都快跨越半個地圖了。」

  「垃圾站的頭骨應該是被環衛工人運過去的吧,可能不是第一拋屍現場哦。」小男孩趴在桌子上,在地圖上來回搜索,指來指去:「新宿區有三個大型街邊垃圾箱哦,都在另外兩個拋屍現場的附近呢。」

  涼水澈看著他故作嬌態卻振振有詞的樣子,言語之間邏輯縝密、毫無破綻。

  在那個小小的軀殼裡,好像藏著一個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該有的靈魂。

  有意思。

  安室透輕咳了一聲,像是一個提醒,讓柯南抬起頭來故作萌態:「這都是安室哥哥剛才告訴我的,吶?」

  涼水澈沒有作答,只是抱著手臂巡視著這個小男孩,和那位據說轟動東京的名偵探小五郎。

  安室透笑眯眯的摸了摸柯南的腦袋:「還是小孩子單純,對這些生生死死的東西沒什麼概念,也不覺得害怕。」

  柯南自然知道安室透是在給自己解圍,啞啞笑著指著照片歪著頭:「這些東西要不是涼水姐姐說,我還以為和小蘭姐姐每次去超市買的肉是一樣的呢。啊嘞嘞,原來我們的皮膚和肉都是這樣的啊。」

  涼水澈站起身來,冷著眼看著二人的默契搭腔:「好了,要幫的忙就幫到這裡了。我診所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萬分感謝。」安室透同樣起身把她送出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涼水澈又補充一句:「對了,如果我是凶手的話,我會先把骨頭扔掉。因為這是所有東西裡面最重的,比較方便我後續扔別的東西。吶,你們好好推理吧。偵探——們。」

  「……」安室透看著她下樓,消失在左邊拐角處。

  她那幾句「如果我是凶手」的自我代入,好像有一股寒意,把暖洋洋的屋子變得如冬川列寒。

  安室透在門口矗立許久,直到柯南過來拉了拉他的袖子。

  「安室先生。」男孩聲音突然成人化起來,手卷成喇叭狀,壓低聲音:「這個醫生,是誰?」

  安室透回過神來,蹲下身子:「你也瞧出來了,對嗎?」

  柯南點點頭,瞳孔縮緊:「是……那裡的人嗎?」

  安室透沉思片刻:「還沒確定。」

  「安室先生不認識她嗎?」

  「那裡的很多人,我都不認識。」

  柯南心猛地一提,又把聲音再次壓低:「安室先生覺得她像不像一個人?」

  「什麼人?」

  「灰原。」

  安室透一怔,怎麼也沒想到從小家伙的口中聽到了灰原哀的名字。

  柯南捏著下巴,思索著:「白色的衣服、對人體骨骼的掌握、醫學領域的精通。還有那冷漠的態度……都和哀醬剛從組織裡逃出,誰也不信任的唯我獨行的感覺簡直一摸一樣。」

  這幾句話猶如驚濤駭浪,在安室透的腦海中翻滾。

  此刻所有的思緒都被那幾個關鍵的字眼取代。

  白衣、人體、醫學。

  沒錯。

  安室透握住柯南的手腕,紫灰色的瞳孔因為想到了什麼而劇烈顫抖,聲音幾乎是從唇齒間硬擠出來:「你,和借住在你家的那位,以及灰原哀。都離那個女人遠遠的,最好見面時一句話也不要說!」

  「安室先生,她真的是……」柯南渾身寒毛立起。

  如果是的話,那他剛才的那番言論,豈不是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這個案件我相信你可以解決,少年。」安室透緊繃著神情,起身朝樓下走去,喃喃自語。「我還要去做最後的確認。如果她是……」

  他神色突然變得陰戾。

  「有一個人會變得非常危險。」

  柯南喉嚨微動:「誰?」

  「工藤新一。」


變小了

  自從毛利偵探事務所出來後,涼水澈就有預感自己的身份藏不住了。

  那個人是被所有人都稱贊的洞察力超強、冷靜又具有超強的推理能力。

  所以當安室透再出現在自己診所時,涼水澈並不意外。

  可以說,她也一直在等著他。

  在看到安室透臉上復雜又耐人尋味的笑意後。

  涼水澈端著一杯葡萄酒,細細的品著:「拋屍現場都找到了麼?安室偵探先生。」

  「那不是我最重要的任務。」男人走過來,輕微的腳步聲猶如深夜裡的獵豹。

  那雙紫灰色陰驁的眼神才應該真正的屬於他,好像下一秒,尖銳的利爪就會劃破涼水澈的喉嚨。

  涼水澈笑道:「那你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麼呢?波本。」

  「卡貝納。」安室透念出了她的代號,有些無奈。「朗姆派你來監視我麼?果然,庫拉卡的話也不能讓他信任我。」

  「庫拉索臨死前有叛逃的跡像,她的話不能完全相信。」涼水澈倒了兩杯卡貝納,一杯給自己,一杯遞給他。

  安室透接下,看著透明杯中像血一樣黑紅的酒,眼底不解:「朗姆的命令想必是讓你好好的隱藏自己,不要被我發現並暗中觀察我都做些什麼事情。剛才在樓上,你是故意的?」

  「你可以這麼認為。」她道。

  「為什麼?你不怕朗姆懲罰你?」

  冰涼的杯子掩在她焦紅的唇瓣前,涼水澈抬眸,眼底冰冷徹骨:「我對你沒興趣,波本。」

  「你目的到底是什麼呢,讓我猜一猜,」安室透好像在那一瞬間,又回到了波洛餐廳的服務員,捏著下巴佯裝思考:「難道是……工藤新一?」

  「一個早就死了的人,我研究他做什麼呢?」她放下杯子,抬眸時猶如狐狸在陰惻惻的森林中抬起了頭。

  「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想要找的,也是你憎恨的人。」

  「他是那位據說死在了基爾手裡的FBI探員,赤井秀一。」

  安室透看著她,帶著一分深意,揚起了不可思議的笑:「你在說什麼呢?既然已經死在了基爾的手裡,還怎麼找?」

  「波本,不要跟我裝傻。你潛伏在毛利家附近是為了什麼,貝爾摩德已經全部都告訴我了。既然你也懷疑赤井秀一還活著,肯定是有些苗頭才會這樣認為。」

  涼水澈聲音抬高,雖然沒有朗姆那麼急性子,但也確實沒什麼耐性。

  「還是說,你真的叛離了組織?知道赤井秀一還活著,想要隱瞞下去呢?」

  「怎麼可能,我恨不得親手把那個FBI千刀萬剮。」安室透攤手,笑容在虛妄的白熾燈下有些不真實。「只不過這幾天調查,的確沒有發現關於FBI的任何事。」

  「是麼,那你為什麼還繼續潛伏在毛利家附近?」涼水澈拿起手機,在他面前晃晃。「不要欺騙我,波本!我要了解你所知道的一切,否則一條短信,就會讓你墜入地獄。」

  安室透妥協:「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他?據我所知,自雪莉叛逃組織後,你便接替了她的職務替組織開發藥物。怎麼?你和他結過冤仇?」

  「自然是因為他是FBI的走狗。」涼水澈坐回到辦公桌前,撐著臉點著桌面。「好了,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對於這番解釋,安室透自然是不信的。

  組織規矩嚴謹,稍有踏錯便會承受千倍萬倍的懲罰。

  朗姆吩咐她的任務全然不顧,在波本可信度還不知如何的情況下,坦然然的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他面前,一點也不像完全忠於組織的樣子。

  到有一種借機離開組織,來解決自己私人恩怨的意味。

  聽過安室透的講解之後,涼水澈沉思片刻。

  當時基爾赴約去擊殺赤井秀一,在胸口和腦袋上開了一槍。

  全程有基爾脖子上的監視器作證,赤井秀一腦袋開花,死在車內。

  隨後基爾將車引爆。

  聽起來好像是必死無疑。

  「基爾對准FBI的頭上那一槍後,就聽到了警車的聲音。琴酒讓她趕緊善後,所以基爾在車座裡放了一個二十秒的定時炸彈。」

  「之後警方在車上的焦屍提取到了指紋紋樣,也是屬於那個FBI。」

  「隨後我讓貝爾摩德將我化妝成FBI的樣子,在他熟知的同事身邊出現,也全部都是赤井秀一已死的反映。」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涼水澈晃了晃手裡酒杯,盯住安室透緊咬不放。「那你為什麼會懷疑他還活著?」

  「因為指紋提取的太過刻意,總覺得像是有人安排讓警方查到一樣。」

  涼水澈放下酒杯,玻璃和桌面碰觸,發出叮咚的脆響:「FBI那群人恐怕也以為赤井秀一是真的死了,如果他是假死必定要和旁人聯手。基爾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她如今像一個廢物一樣在組織裡排不到任何工作。」

  「那麼,和赤井秀一設計假死的人是誰呢?」

  涼水澈第一次笑了,猶如盛開的曼陀羅花。

  充滿危險。

  「或許,就住在樓上?」

  安室透不動聲色的揚聲笑道:「你剛才也看到了,毛利小五郎其實名不副其實。」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眨眼笑道,「他沒有那個腦筋,只是被媒體吹出來的名偵探罷了。我原本查出FBI確認死亡就准備回組織,但卻收到朗姆的信息,讓我調查工藤新一的事情,所以才拖到現在。」

  「工藤新一,是樓上那個蹩腳偵探女兒的青梅竹馬。曾消失過一段時間,據說是死亡了。組織的人雖然懷疑,但沒有確切的證據。可我明白,工藤新一並沒有死亡,而是……」涼水澈突然頓住,笑容全部散去,只剩無盡的黑暗。

  「服用了雪莉和她父母研究的藥物,成為了小孩子。」

  「對嗎?」

  「波本。」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女主就是朗姆最「心愛」的寶貝,卡貝納。之後會有一些本人對朗姆身份的剖析和見解,可能會和未來73講述的不符。

  另外,女主的皮比較多,需要慢慢脫。她知道安室透波本的身份,但是並不知道安室透臥底身份。

  感謝支持,你們的評論和收藏都是我的動力~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交換條件

  涼水澈目光灼灼,盯著他。

  但這個男人實在太會隱藏自己了,即使她問的這樣直白,卻還是能笑著反問她:「卡貝納,你的想像力真不錯。」

  「波本,你不要忘記我現在正接替雪莉的任務,繼續研究藥物。對於那個藥的作用,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涼水澈冷哼,「那個叫灰原哀的女孩子,也讓我覺得時曾相識呢。」

  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不過是來了短短不到數周。

  幾乎把柯南和他研究了一切的事情都了解清楚。

  想必是來之前做足了准備。

  被直勾勾的揭穿所有的面紗。

  但安室透卻從未有過的安心。

  他甚至能確定卡貝納好像不一定是全黑的人。

  否則現在站在這裡的就是琴酒了。

  「你想要的,就是赤井秀一?」安室透妥協了,也直接坦誠相問。

  「沒錯。」涼水澈很滿意他的態度,波本是否叛變、工藤新一的資料、雪莉的下落,她全不在乎。至始至終,她想要的就是那個男人。「在鈴木列車上你放了雪莉一馬。這足以讓琴酒殺了你,根本不需要任何叛徒的證據。樓上的那個男孩和你的生命,用赤井秀一來換,完全不虧。對嗎?波本。」

  「可我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沒關系,我給你兩周的時間,作為組織裡最具洞察力和強大推理能力的人,我相信你可以很快給我一個答復。我也希望,你能說服我他是真的死了。」涼水澈起身,褪下自己的白衣,換上了常服。

  素手撩開身後長發,和貝爾摩德的風情萬種不同,她有著看似不起眼卻異常強大的魄力。

  「我要回家休息了,記得幫我關門。祝你今晚能做個好夢,波本。」

  涼水澈推門離開,扔下屋內的男人。

  她腳步輕盈,漫步在街道旁。

  路過毛利偵探事務所、路過波洛餐廳。

  輕盈的鞋底踩在地上,在寥無靜寂的街道裡猶如悅耳的單奏曲。

  只有這種時候,才能讓她緊繃的心情稍稍平復下來。

  頭頂皎潔的月光讓無盡的黑暗多了些光,曾經有人遮住了這唯一的亮點。

  不過沒關系,她會讓那些人全部付出代價。

  醫生的手是用來救人的。

  曾經教會她這個道理的人也不復存在,索性她也不想再遵循這個原則。

  涼水澈漫步在這月光之下,她的獨奏曲被人打斷,有些不悅:「出來。」

  白發妙齡女人在街頭出現,二人相繼走來,對方藍眼睛裡滿是警惕:「卡貝納,你究竟想做什麼?」

  「放心,我會遵守跟你的約定。」涼水澈理了理額前的亂發,微微一笑。「不會傷害那個男孩和那個叫毛利蘭的姑娘,也不會告訴朗姆。」隨後,她敲了敲自己口袋裡硬邦邦的東西,「這是你拿來跟我交換的條件,我都記得。」

  「Rye已經死了,這是所有人都確定的事情,你再怎麼逼波本也沒有用。」貝爾摩德抿了抿唇角,還帶著煙絲的味道。

  她本不想管這件事,可眼睜睜看著這位朗姆最寶貝的卡貝納走到Angela和boy的身邊,總覺得是個定時炸彈。

  貝爾摩德不敢想組織知道這件事的後果,那不是她一個人能挽回的場面。

  可是如果找個機會殺了卡貝納,按照朗姆那個性子恐怕會屠盡毛利一家。

  「你不覺得波本的一些舉動很奇怪麼?」涼水澈手伸進口袋,握住槍把。

  這是貝爾摩德拿不會傷害柯南和毛利蘭為條件,作為交換給她防身用的。

  貝爾摩德是個危險的女人,她不得不防。

  「你的舉動,也讓我十分奇怪。」貝爾摩德點燃一根白煙,憤憤的吸了一口,吐出煙絲升騰至空。「朗姆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在波本面前隱藏起來。你卻直接送上門去,要是朗姆知道你就完蛋了。」

  「因為我知道波本不是叛徒,雖然朗姆和琴酒一直懷疑,但是憑他對赤井秀一的仇恨這點我就可以相信他。所以隱藏起來也是浪費時間罷了,不如讓他幫我做一些事情。可如果讓我發現,他幫助FBI遮掩死亡,那就不一樣了。」

  「你這樣的判斷非常不合理。」貝爾摩德瀲眸,藍色的眼睛帶著狠意。

  她起了殺心。

  之前在實驗室裡見過卡貝納幾次,一直以為只是個會埋頭做藥物的小女孩罷了。

  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吸收了宮野夫婦和雪莉留下來的所有數據,並上手鑽研,才會讓朗姆和那位先生十分喜愛。

  可這兩天的暗中觀察,貝爾摩德發現這個二十三歲的女人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有可能會這樣盲目的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叛徒麼?

  卡貝納這樣任意妄為,不聽命令,對組織來說不是一個可以掌控的人。

  再加上知道了她兩個珍寶秘密。

  貝爾摩德此刻,非常想勒斷眼前這個女孩的脖子。

  「貝爾摩德,我勸你最好跟我和解。」涼水澈似乎能讀懂她心裡話一般,揚哞輕笑。

  「朗姆知道我在波本面前暴露了又能怎樣?無非就是毒打我一頓然後把我關在永無天日的實驗室裡,讓我為組織研究藥物。成功之後再細數我的罪狀,一槍了結我。可我終究還能活到最後,但如果那位先生知道你都為了那兩個人做了什麼,到時候光死你一個肯定是不夠的。」

  涼水澈笑著轉身,將沒有任何防備的背影露給她:「當你有了弱點,你便不再神秘。」

  看著她瀟灑離開的樣子,貝爾摩德手裡的槍拿起又放下,最後只能狠狠地將煙頭踩在腳下。

  灰燼散落在一旁,猶如逝去的生命。


碎屍

  繞過貝爾摩德,走向另一條街道的時候。

  涼水澈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裡,這裡不是回出租屋的路。

  好像是到了新宿區?

  怎麼越走越遠了?

  涼水澈停住腳步,她忘記了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長期的奔走讓她的腿肚有些微酸。

  旁邊好像是東京女子醫藥大學,大門微敞,好像剛被人打開的樣子。

  涼水澈聽到了吱啦吱啦的輕響,好像有人在挪著推車出來。

  是一個穿著清潔工衣服的男性,身高目測約一米八左右,身材微壯,手上帶著一個麻布手套。

  出來的時候他也看到了涼水澈,二人只是對視一眼,那個男人繼續對這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二人對持而行,擦肩而過的時候。

  涼水澈聞到了讓她非常熟悉的、腐爛的味道。

  她有著極其靈敏的嗅覺,絕對不會有錯。

  在小推車上有著用垃圾袋包裹的層層摞起來的不知名東西,隨著推車的磕碰在塑料袋裡發出嘻嘻索索的聲音。

  涼水澈的腳像被人摁住一般動彈不得。

  腦海中想起了安室透的那句:「這是一場發生在新宿區的惡性碎屍案件,目前只在三個地方找到了屍塊,警方懷疑還有別的軀體沒有找到。」

  可是不應該啊,如果拋屍的話肯定會一次性解決。

  怎麼可能連扔兩次?

  他把剩余的屍體放在哪裡呢?

  難道是有條件儲備屍塊才會分開扔兩次嗎?

  涼水澈轉頭看了眼旁邊的醫藥大學,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她的手放進上衣口袋裡,握住懷裡貝爾摩德送給自己的槍,想都沒想的壓著腳步跟了過去。

  今天可能要讓你嘗嘗血的味道了。

  Baby。

  那個清潔工並沒有發現身後的異樣,如今已是凌晨一點深夜,大街上空無一人。

  只偶爾有幾個夜班車在街面上劃過,便再無別的人經過。

  涼水澈步步緊跟,同時卡住自己的腳步聲,讓它接近於無。

  這裡是新宿區。

  也是屍塊發現的地方。

  在轉過一個街道的時候,那個清潔工被兩個路上的巡警攔下詢問。

  涼水澈看到他十分配合的拆開自己的塑料袋,並也略委屈的埋怨:「我是醫藥大學的工人,要把學生們做實驗的小白鼠和兔子可憐的小屍體處理掉,所以會有些味道。」

  「啊這樣啊,好辛苦啊這麼晚了還在工作。」一個巡警捂著鼻子,往後退了退。

  另外一個還上前用警棍戳了戳,發現確實是一些兔子毛和老鼠肉之後就沒說什麼。

  「那麼警官,我可以離開了嗎?時間實在是太晚了,我想趕緊處理掉回家休息了。」清潔工聲音極盡卑微,讓人聽著也覺得寒心。

  頗有一種底層人士艱辛生活的難過。

  兩個巡警對視一眼,都表示沒什麼問題,便讓這個清潔工繼續前行。

  這番舉動看的涼水澈來氣。

  搜查的這麼敷衍,也怪不得屍塊到現在都沒找齊還要去借用路人偵探們的力量。

  她只能緊跟其後,在來到那兩個巡警面前的時候也同樣被攔了下來。

  但她沒什麼耐心,冷冷的瞪了二人一眼後吐出兩個字:「走開。」

  一個巡警嗔怒,舉著警棍想要給這個丫頭一點顏色看看。

  但是卻被另一個人攔住:「算了算了,時間不早了,咱們把這條街轉彎就趕緊回家了。一個瘦弱的女人,還能是分屍的犯人麼?太扯了,別跟她計較。」

  涼水澈沒有回頭,徑直跟了過去。

  看著那個清潔工越過一個又一個垃圾桶而不停,涼水澈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一路上她自己也進行思索,為什麼這個犯人會拋兩次屍。

  可是看那個推車上的分量,拋去血液、脂肪等水份,也跟一個人的屍體分量差不多。

  難道……

  從身後吹拂來一陣寒風,冷的涼水澈渾身打了個機靈。

  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看到的那三張照片,從頭顱殘留的頭發看來,死者應該是女性。

  而那張內髒的照片,裡面有兩個黑色的肺,跟其他肝髒比起來要大上許多。看樣子是常期抽煙在表皮遺留的黑色斑點,再加上男性肺要比女性肺大上百分之五十左右。

  顯然不屬於頭顱的女性身份。

  涼水澈看到那個清潔工把小推車停在一旁,拎著一個塑料袋走到了龔水橋上,在月光下猶如死神一般高高在上,他拆開了下面的塑料袋,拿出了一顆同樣被煮熟了的!男性的頭顱!

  死者有兩個!

  所以才會拋屍兩次!

  他好像在觀察著自己的一件藝術品,在靜寂無人的深夜裡,輕輕撫摸了一下手裡已經皺皺巴巴的臉皮,然後高舉起來用力扔向了涼水澈的方向。

  涼水澈能看到那個人頭在空中劃過一個月牙的弧度,在空中轉動著角度,好巧不巧的是那一雙怒目圓瞪的眼正好和她進行了死亡對視。

  隨後落入湖中,消失不見。

  一個人鮮活的生命,最後只濺起了淺淺的漣漪。

  涼水澈掏出手裡的槍,上膛、握扳機。

  熟練而精准。

  挪步到小推車後面的一個樹下,准備等他下來推車的時候挾持住這個凶手。

  但是涼水澈心裡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不能開槍。

  會驚動警方,暴露她的身份,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或許,她可以把凶手的樣子拍下來,發給波本。

  涼水澈拿出手機,調出攝影鍵特地把閃光燈和拍照音關掉,對准了那個橋上的人。

  借著月光,只能拍到那個凶手的大致輪廓。

  指導等到他回來推車,就能清楚的拍到他的五官了。

  涼水澈不急,蹲在樹下靜靜的等待。

  就在那個男人剛走到小推車旁邊的時候,她的指尖即將碰觸到拍照鍵,突然彈出來了一個通話,來自於貝爾摩德。

  雖然沒有聲音,但是嗡嗡的震動聲足以引起那個清潔工的注意。

  涼水澈狠得恨不得一把手術刀插進貝爾摩德的喉嚨。

  這個魔女,她是故意的!

  不遠處的貝爾摩德騎在摩托車上,看著自己的通話被氣急敗壞的掛斷,又瞧了眼那個清潔工慢慢朝卡貝那走去。

  她藍色的眼睛凌烈冷笑。

  小丫頭,這就是你威脅我的一個小小代價。

  「是誰?」

  清潔工背逆著月光,一步一步,踩著死亡的腳步朝涼水澈走來。

  那陰惻惻的聲音比冬日的雪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出來。」

  涼水澈索性也不再隱藏,手裡端著槍把漆黑的槍口對准了清潔工的腦袋,她猶如月下神祗,不可侵犯。

  「把手舉起來。」

  清潔工愣了一下,從懷裡抽出一把手掌長的利刀,一遍走來跟著狂笑:「小姑娘,你以為拿個玩具槍就能嚇得住我嗎?」

  涼水澈禁閉牙頜,讓她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

  怎麼辦,她不能開槍。


槍聲

  看著步步緊逼的碎屍狂徒,白森森的刀刃在月下散發著疼痛的光澤。

  涼水澈把手裡的槍攥得緊緊的。

  如果真的到了關鍵時刻,那她也顧不得別的了。

  食指扣動扳機。

  膛口轉動,子彈已經推到了頂點。

  一聲槍響即將響徹蒼穹。

  但卻被一個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白色球打斷。

  精准無誤的砸到清潔工的手腕上,他吃痛的扔下手裡的刀子。涼水澈剛想過去把刀奪走,有一個更快的黑色影子像野狼一般騰空而至,矯健的身姿在空中成型。

  標准的踏空踢。

  一腳精准無誤的踹在了清潔工的臉上。

  清潔工幾乎來不及痛呼,就直接昏厥了過去,癱軟的躺在了屍塊旁邊。

  跌倒的時候用手抓了一下塑料袋,滿滿的碎屍散了一地漫天的屍臭撲鼻而來。

  涼水澈將手裡的搶放回口袋,看著那個身手矯健的「小子」,正嫌棄的捏著鼻子不停的扇著面前的臭氣:「好臭~」

  這個聲音像個女孩。

  涼水澈眼睛一澪。

  截拳道?

  「世良姐姐——」小男孩的聲音在夜空中尤為突兀,他抱著自己的足球跑過來,在看到涼水澈的時候渾身僵直像被人剛從冰箱裡拿出來一樣。

  剛才遠遠地只看見這個凶手在拿刀對准誰,他想都沒想就把球踢了出來。

  沒想到是她!

  卡貝納!

  安室透也緊跟其後,跟涼水澈打了個照面。

  涼水澈眼角挑了挑,波本先生好忙啊,跟自己分開後就又去做偵探工作了呢。

  被小男孩喊作世良姐姐的假小子揚著綠眸,將涼水澈從頭到腳的打量一遍,發出了疑惑聲:「你怎麼不害怕?」

  平日裡見到的那些女人,有點大事小事就尖叫眩暈,搖搖欲墜。

  不說別的,就是換做一個男性看到面前散了一地的血水屍骨,恐怕也要跌跌撞撞癱軟在地。

  可這個女人居然跟渾然無事般,屹立平靜。

  「涼水醫生,你怎麼在這裡?」安室透走過來,擋在涼水澈和世良真純中間。

  這番舉動無意打斷了兩個女人之間的互相打量。

  涼水澈看著縮在世良真純後面的小男孩,嬌艷的嘴角彎彎:「想來學習一下殺人的手法。」

  這是她的暗示,也是一種警告。

  波本,不要忘記我讓你做的事情。

  柯南抖了一下,明顯是被這句堂而皇之的話驚到了。

  世良真純心一沉,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有很大的問題。

  安室透笑了笑,似乎根本沒把涼水澈的這句話放在心上:「涼水醫生會嚇到小朋友的。」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涼水澈也十分好奇。

  「你臨走前的那句話提醒了我們,凶手會先把骨頭扔掉減輕重量。我們在距離東京醫藥大學附近的下水道裡搜到了兩個人的骨骼,所以猜測凶手殺了兩個人,還會進行第二次拋屍。」安室透嘴角笑容幽深,眼底光芒精明。「醫藥大學附近也被我們當做第一個拋屍地點,順著之前搜出來的連個地方,我們發現凶手的活動範圍是繞了一個圈,正好卡在這個地方結束。」

  「切,你們這群偵探真的多事。」那個原本應該昏死在屍塊旁邊的清潔工,突然站了起來,右臂卡在柯南的脖子上,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刀拿了起來,正架在柯南的喉嚨眼裡。

  清潔工抬起頭來,臉上有一個腳印讓他的左臉微微發腫。雙眼瞪得巨大頗有猙獰之意,瞳孔聚焦接近瘋狂,五官邁入陰霾之中,看起來十分駭人。

  安室透咬牙心裡埋怨,小世良身手不到位,只是把敵人踹開沒有導致真正的昏厥。

  FBI的妹妹這麼遜。

  世良真純心被人揪了起來,看著柯南被他掐著脖子,卡住了自由呼吸而小臉憋得通紅。厲聲喝道:「放開他!他只是一個孩子!」

  「田景一郎,你也是一個父親,會對和你女兒一樣大的孩子下手嗎?」安室透擅長攻擊人的心理,他沒有世良真純那樣語言攻擊,而是希望能喚醒這個連環殺人碎屍狂魔心底最後一片柔軟。

  這倒讓涼水澈小瞧他了。

  他還穿著剛開始分開時的那件藏藍色馬甲毛衣,裡面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身材精瘦卻暗藏力量。但是眼底精銳,卻著實耀眼。

  田景一郎突然流淚,但臉上的狂笑不止。

  狀態瘋魔,性狀狂癲。

  「是啊,我有個女兒。是我和我最愛的妻子、要跟我離婚的妻子、要和另一個男人離開的妻子,一起生的女兒。」他又哭又笑,那尖銳的刀柄在柯南的臉頰劃了一條小口,滲出幾滴血來。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兩個?」安室透衝世良真純使了個眼色,二人一前一後,准備找個機會把柯南奪回來。

  「對,我把他們的血液混在一起,骨肉混在一起,頭顱一起烹煮。」田景一郎突然不笑了,面部緊繃的猶如是貼上去的□□一般僵直。「他們不是相愛嗎?不是非要和我離婚也要在一起嗎?這樣多好,他們可以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把刀橫在柯南的脖子間,衝著已經挪到側面的世良真純陰惻惻的笑道:「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動了,不然這個小家伙可能會立刻喪命。」

  世良真純無奈,攤開雙手,止住腳步。

  田景一郎低下頭,看著懷裡跟自己女兒年紀一樣的男孩,突然失去所有的殺意,滿目側愛:「小英,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殺了媽媽,沒法帶你去游樂園了,不能再給你彈曲子了。你跟爸爸一起死吧,我們去地獄找媽媽?好不好?」

  他揚起手裡的刀,對准了柯南的喉嚨。

  與此同時涼水澈從口袋裡掏出手\槍,對准田景一郎想都沒想扣動扳機。

  安室透幾乎是吼出來的:「住手!」

  這一句不知道是涼水澈說的,還是對田景一郎說的。

  但顯然沒有攔住涼水澈。

  「砰——」

  一顆漆黑的子彈穿堂而出。

  在景田一郎握刀的小手臂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彈孔。

  驚呆了世良真純,也震驚了柯南。

  月色昏暗中精准的捕捉到對方的動作,幾乎沒有瞄准的自信滿滿she了出去。

  人質就在對方懷裡,倘若有一絲絲偏差,將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涼水澈手中握著一把黑漆漆的槍。

  槍口還冒著煙絲,剛完成它的任務。

  ——伯\萊\塔92型。

  她單手持槍,右臂微微繃直開槍後紋絲不動,臂力穩健經驗老練。

  卡貝納……

  槍法精湛!

  傳言沒有出過組織的一次任務,從加入組織後便被關在實驗室裡,從未有人見過的人。

  居然會開槍。


活捉卡貝納

  那漆黑的槍身在柔和的月光下像是鍍上了一層光輝。

  景田一郎慘叫一聲,右手瞬間劇烈疼痛沒有一點力氣去攥住刀。

  刀刃「咣當」掉在腳邊。

  在這滿場的腥臭間又多了些許火/藥味。

  柯南一口咬在挾持在自己的男人左手,成功逃脫。

  世良真純縱身過去,拿出手裡的繩子把景田一郎捆起來,以防萬一。

  「你剛才可能會害死他的!」世良真純一邊捆人一邊怒不可遏,實在不能理解這個女人剛才的行為。

  她無法想像如果子彈偏離的後果是什麼。

  剛才江戶川柯南的性命就掐在這個女人的手中。

  但人質本人卻不這樣認為。

  在柯南的角度,他看到了涼水澈開槍的全過程和面部微表情。

  那是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絕,穩健不亂的自信。

  這個醫生剛才完全可以瞄准田景一郎的頭部,卻選擇了在晃動難度系數更高的手臂。

  她不想殺人!

  安室透也有一種劫後余生的安慰,冷靜下來後看著涼水澈,眼底意味分明:「涼水醫生的槍法真好。」

  遠處傳來警鳴聲,想必是被槍聲吸引而來。

  涼水澈收起槍,掃過一直打量自己的小男孩,最後目光落在安室透的身上:「請偵探先生善後,不要跟警察提到我,我不想多事。」

  她知道波本能聽懂。

  看著涼水澈揚長而去的背影,世良真純不停吐槽,對這個冷傲又自負的女人印像差到極點。

  安室透看著她消失在夜幕裡的背景,陷入沉思。

  「吶,安室先生。」小柯南走過來,錯開世良真純低聲詢問。「我們的計劃還要進行嗎?」

  安室透蹲下身子,眨了眨眼:「當然。」

  「可是我覺得……卡貝納好像、有些奇怪?」

  柯南已經在安室透那裡完全知道了涼水澈來的目的,也知道她想要殺赤井秀一。

  同時,柯南也非常奇怪,為什麼涼水澈對赤井秀一的恨意這樣大。

  安室透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總覺得卡貝納渾身是迷,也是一塊送上嘴的肥肉。

  二人商量片刻後,異口同聲的敲定了同一個方案。

  「喂喂喂,你們在說什麼呢?」被忽視的世良真純有些醋意,拉起柯南往自己懷裡抱,同時還蹭了兩下:「剛才快把我嚇死了。」

  被埋在世良真純懷裡的柯南和安室透對調了一個眼神。

  二人心有靈犀,知道彼此想要講述的事情。

  ——活捉卡貝納!

  那夜警方出動,抓捕了殺害妻子和其外遇對像的碎屍狂徒殺人犯,醫科大學生物人體系博士田景一郎。

  據說是妻子忍受不了其長期家暴,在結識了另一個男士之後向他提出離婚。

  隨後導致了這場案件。

  風見趕到的時候,看著滿地狼藉和暗處的安室透。

  世良真純和柯南跟著警察去做筆錄,安室透身份不便就站在一旁。

  「不愧是降谷先生啊,這麼快就找到了犯人。」風見裕也身材板正,站在安室透面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欽佩。

  看著被押解的田景一郎,安室透神色淡漠,完全化作公安高層管理的嚴謹狀態。

  「我讓你准備的都做好了嗎?」

  「准備好了降谷先生,針對涼水澈的搜查令已經拿到,明日就可以派發動用警力。專門的監守室也已經准備好,會有專門的負責人進行盤問。」

  安室透點首,補充一句:「不要對她動粗,她沒有什麼戰鬥力。另外,我要親自盤問。」

  「是。」

  身材瘦削的男人站在那一堆污穢前,卻猶如不染凡塵的另一個世界的人。

  風見裕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降谷先生這幅樣子,平日裡在波洛餐廳平易近人親和力強的模樣,他差點都忘記了降谷先生穿上警服將指盤山,嚴謹肅穆的模樣。

  那個女人,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才會讓降谷先生這麼認真對待。

  風見有些期待,看到降谷先生和她盤旋反譏的樣子。

  從來沒有人能躲得過降谷先生的審訊。

  他能從字字句句裡挖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田景一郎落網,先去的不是警局而是醫院。

  他的右臂裡有一顆子彈。

  無論警方如何質問,他也死活不願意開口,只說是有人在暗處朝他開了一槍。

  安室透答應他,會照顧他女兒之後的一些事務,安穩的送到親戚家中,並做好財產的分配讓女兒無後顧之憂。

  條件是不要說出那個白衣女人出現的任何事。

  冷靜下來的景田一郎想起了自己作為父親的責任,應承下來。

  醫生把子彈從皮肉裡取出來。

  交給警方。

  警察問不出任何東西,只能拿去給上面的人看。

  沒想到這一個小小的子彈居然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對後續的所有事都起到了一個推進作用。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只不過受到那顆子彈的影響,最近的是在安室透准備活捉卡貝納之前,在警視廳搜查一課目暮警官處收到了一通電話……

  涼水澈第二天很晚才來到診所,她察覺到四周有些異動。

  平日裡人流濟濟的街道突然變得靜寂一片,好像被人刻意的驅趕一樣。

  只有幾家店面還開著門,但都沒什麼生意。

  涼水澈剛進診所沒多久,走進來幾個穿著正裝警服的人。

  看起來不像普通的警官,開門見山的露出證件:「涼水小姐,我們懷疑你和今日凌晨兩點鐘,在新宿區發出的槍聲有關。」

  涼水澈輕輕掃了一眼。

  一個小小的槍聲居然驚動了公安?

  她怎麼這麼不信呢。

  「證據呢?」涼水澈紋絲不動,斜靠在凳子上,眯眼冷笑:「日本公安這麼強行霸道?僅憑一個槍響就懷疑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那麼,我們要在您這裡和您家裡搜捕一下,失禮了。」風見裕也揮揮手,身後幾個人一擁而上開始在診所裡掃蕩起來。

  涼水澈不慌不忙,給自己倒了一杯波本細細的品了起來。

  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流動,加了些冰塊,口感極佳。

  「……找到了!」有一個人從櫃台最下面,拿出一個被塑料布包裹著的白色手槍。

  風見冷著臉,掏出手裡的手銬:「涼水小姐,你涉嫌私藏槍械,清和我們走一趟。」

  涼水澈不動如山,坐在桌前抬眉冷對:「不是我的。」

  感覺像是有人故意藏在哪裡,讓這群公安崽子們搜出來,為了讓她走一趟警局。

  到時候真正審訊的內容是私藏槍械還是別的什麼,就不好說了。

  目的明確,逮捕的過程粗糙。

  完全就是直奔她而來,而找的一個借口。

  誰?

  貝爾摩德?

  波本?

  呵呵,看樣子她得罪的人挺多啊。


撤銷逮捕令

  涼水澈不慌不忙,端起酒杯又輕抿一口。

  風見裕也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還這麼氣沉淡閑。

  難道那裡的人都這麼冷靜麼?

  還是說,她有後招?

  沒錯,涼水澈還有一個王牌沒有用。

  風見口袋裡的手機又響了,看到來人後略帶邀功之意的說道:「長官,我們已經在涼景醫療室櫃子下面發現了……嗯?什麼?!這……長官,您確定嗎?可我們已經……好的,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後,風見拿著手銬的手僵在空中,看著涼水澈的目光猶如鬼魅一般,一眨不眨。

  涼水澈晃了晃酒杯:「怎麼了警官先生?是不是發現好像有些什麼誤會呢?」

  「……」風見。

  「我可以當做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那個手槍看起來就只是個模型,不知道是那個調皮的小鬼放在我這裡的。您說對嗎?警官?」

  風見確定那是降谷先生打來的電話,降谷先生在另一頭也惱怒異常,的確是上面人的要求。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看著涼水澈似笑非笑的表情,風間突然意識到為什麼降谷先生對這個女人感興趣了。

  的確厲害。

  「呵呵,好像是呢。」風見揮了揮手,讓屋內所有的人停止搜查。「您診所裡的這把只是一個仿真度極高的模型,差點把我們都騙過去了。打擾您了,實在抱歉。」

  「沒關系,走好。」涼水澈趕客之意尤為明顯。

  風見從鼻腔中狠狠的哼出來,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進來又灰頭土臉的離開。

  連夜塞過來的手槍模型,特地做好了針對於涼水澈專人的搜查令。

  居然一通電話,把精心准備的這一切又華為煙雲散。

  太丟人了。

  風見百思不得其解,找到在暗處觀察的安室透,有些惱羞成怒:「降谷先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又不讓逮捕了?您都沒看到剛才那個女人譏諷的模樣……」

  「安靜。」

  安室透背對著他,站在天台望向樓下那間禁閉大門的診所。

  陽光環繞在他的身周,經久不散。

  「是警廳管理官、親自、打的電話。」

  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

  也讓風見在線慌亂:「降谷先生,那個女人是那個地方的人,這件事上面的人知道嗎?我們就這樣要丟失一個關鍵性的信息情報員嗎?上面的親自打電話不允許我們逮捕,難道……難道……」

  他猛地上前一步,渾身顫抖:「那個女人……也是……臥底?」

  「不是。」安室透推翻了他的這個推測。「我很清楚,那個女人不屬於FBI、CIA,也不是我們自己人。」

  「那會不會是四大情報組織之一的呢?」

  美國情報局分為四大板塊,卡貝納確實符合科技處的一切標准。

  但是她是一個從來沒有去過美國的人,也沒有任何流離在美國的經歷。

  可又想到卡貝納對朗姆任務的悖逆,這讓安室透陷入了思考的死胡同內。

  卡貝納是一個以自己為優先的人,組織的任務全部拋之腦後。

  完全不像組織的作風,更不像一個合格的臥底該有的行為。

  上面的人攔住他逮捕卡貝納的措辭是,自先前偽造證據逮捕毛利小五郎已經讓公安的形像大跌,絕對不允許安室透再用同樣的手段去逮捕一個疑似組織成員的人。

  盡管安室透再三保證,卡貝納就是組織裡的人。

  但還是被上面的人拒絕。

  安室透氣極反笑。

  和上頭的人電話掛斷前,對方還說了一句讓他恨不得把手機砸碎的話。

  「零,如果不行的話,你先撤離組織吧。我們十分擔心你在組織的處境,不想失去你。」

  好的很,現在還開始質疑他的能力了。

  風見明顯感覺到了他內心的變化,當降谷先生只要暴怒的狀態中,他就會閉上眼睛緊抿唇角,微微露出裡面咬緊的牙尖。

  但這也是他自我調節的一種方式。

  再睜眼的時候,他就會立刻恢復到平常的狀態,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降谷先生做出了攤開自己臥底身份為代價,下定了決心要活捉卡貝納。

  他認為卡貝納的身上一定藏著關於組織的許多有利信息,全然不顧自己在組織打拼多年辛苦積累的職位。還連夜告知藏在組織裡的部分自己人,小心身份,准備抽離組織不要被他連累。

  可沒想到,這個計劃還在一半的時候就被上面的人打斷。

  還驚動了那個狡猾的卡貝納。

  她肯定會懷疑到降谷先生的頭上。

  風見也想要提議,不然就讓降谷先生離開組織吧,他已經被那裡的人懷疑了,如果要是萬一……

  安室透突然轉過身來,面色已經恢復正常:「風見,這個計劃就當作從未有過,就此作罷。」

  「降谷先生,卡貝納肯定會懷疑你的……」

  「我剛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安室透突然散去上一秒所有怒氣,紫灰色的眼睛裡是經歷了狂風驟雨之後的絢爛笑意,好看又危險。「這個卡貝納,可能會成為我再次獲得組織信任的最大助力。」

  「您還要回到那裡?您瘋了嗎?」

  「風見,不要管我的事情。自從進入到那裡之後,我就已經當自己是死了。不會像某個人,被發現了就連夜逃到國外做縮頭烏龜。安排好我讓你做的一切就夠了,知道麼?」他揚揚手,打斷風見裕也,徑直朝樓下走去。

  FBI,不要怪我。

  為了我的國家,犧牲你一個人,好像挺劃算的呢。

  *

  在這個國家的另外一個城市裡,有個人逆光而坐,手裡握著座機聲音沉重:「謝謝了。」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對方嘆氣。「這都叫什麼事啊,不是我說,讓她趕緊回來吧。」

  「勸過,沒用,她性格一向如此。」

  「你也勸不動嗎?真是個固執的丫頭,不過我還挺喜歡她的呢。零可是我們這裡最有能力的間諜警官,被她氣的這會兒正咬牙切齒呢。」

  「我現在根本聯系不上她。對了,我還需要你們幫我做個東西。」

  「明白,我們會准備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風見:人家擔心你嘛,嚶。

  先說一下,女主不隸屬任何紅方組織,是真真實實是投靠到組織裡去的,暫時屬於黑方的人。立場有點類似於貝姐,有自己的小脾氣。

  為什麼公安高層不允許透子逮捕,最後對話的二人是誰,日後再慢慢揭曉。


離間計

  把那個亂眉毛的小公安氣跑之後,涼水澈心情也沒有很好。

  為什麼公安會查到她這裡?

  突然不查,肯定是驚動了那個人。

  她現在的下落肯定也被「他」知道了。

  是誰。

  搞的這一切?

  涼水澈一連灌了好幾杯紅酒,喝的有些上頭,滿腦子亂糟糟的飄過許多人的模樣。

  趴在桌子上,她頭昏腦脹。

  放縱的結果就是容易醉。

  涼水澈好像又看到他了。

  自己在夢中變成被犯人挾持的對像,就和凌晨的那個小男孩一樣,有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涼水澈聽到自己用著稚嫩的聲音哇哇啼哭,叫喊著發出生存的渴望。

  而他,握著一把黑色的槍。

  槍口對准自己身後的犯人。

  那漆黑的槍口就像他的眼睛一樣。犀利、忍耐、決絕。

  「放開她,否則我要開搶了。」他聲音沙啞,好像被火燒一樣。

  涼水澈眼含淚水,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眼淚狂流。

  犯人說了什麼她已經完全聽不到了,但涼水澈看到另一頭的他和自己凌晨一樣,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

  沒有落在犯人的身上,反而在他的額頭前盛開了一朵死亡的花。

  「不——」

  涼水澈猛地從桌上驚醒,嚇了旁邊安室透一跳。

  「你怎麼了?」男人手裡拿著一件涼水澈的外套,保持著好像要給她披上的動作,有些錯愕。

  涼水澈伸手蹭了一下睡眼,結果摸到了一片淚水。

  她又做噩夢了。

  還在夢裡哭了。

  「誰讓你進來的!」涼水澈惱羞成怒,抬頭瞪著身後的男人。

  安室透攤攤手,有些委屈:「抱歉抱歉,我看到門還開著,你趴在桌上睡著就想來喊一下你。」

  他這幅突然乖順的態度讓涼水澈覺得有些不對勁,對於這個反復無常的男人,她一直保持著警惕心:「波本,我要提醒你一下,距離我們規定的時間還剩十三天。」

  「我仔細的想了一下要怎樣說服你FBI死了的結局,不過初步有了眉目哦。」他尾音上挑,一雙紫灰色的眼有些狡黠。

  涼水澈撐著還有些醉意的腦袋,歪頭看他。

  「你覺得美男計可行嗎?」

  「……」涼水澈翻了個白眼,非常不耐的回道:「我覺得我現在就可以給朗姆回話了。」

  「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安室透捏著下巴,走到酒櫃前停下,看著玻璃裡折射出來的自己思考:「他們都說我長得還不賴呢,組織裡有好多人都想跟我搭檔出任務,比如奧比康、凱歌……卡貝納小姐對我不感興趣,是不是已經有了愛人呢?」

  「……」

  「是誰呢?我很好奇啊。」

  安室透剛一回頭,腦門上頂著一把□□的手/槍和一雙陰惻惻的上挑眼:「波本,這個玩笑我很討厭。」

  「生氣了?」他立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眨眼神情有些欠扁的亂跳。「聽說今天有公安來找你麻煩?你身份暴露了?」

  「不知道,那群紅皮哪有這麼聰明,肯定是有人想借他們的手除掉我。」涼水澈觀察者安室透的反應,她見後者也是收起嬉笑苦思冥想的模樣。

  不是波本?

  那會是誰呢?

  貝爾摩德?

  凌晨她跟田景一郎對持的時候,貝爾摩德還故意打了通電話讓她暴露。

  後續看到了涼水澈開槍,所以想借公安的手除掉自己,偷偷地在醫所藏了一把槍,然後用變聲術打匿名舉報電話給公安。

  嗯,像是貝爾摩德能干出來的事情。

  這個臭女人!

  但是公安突然又不搜查了,想必會引起貝爾摩德對自己的懷疑。

  她要好好的想個措辭,敷衍過去。

  唉,真麻煩。

  早知道還是進去走一趟算了。

  思來想去,涼水澈目光定格在了那個斜靠在酒櫃前的男人。

  不得不說,的確有著異樣風情的英俊。

  雖然皮膚黝黑,但是卻格外的有男人味。

  金發更是為顏值填上許多分數,垂眼濃眉,喜怒嗔靜所有表情都適用於他這張臉。

  他上面的某些直系親戚,可能那一方是外國人吧。

  「喂,波本。」涼水澈喊了一聲。

  安室透抬眸彎眼笑:「嗯?」

  「如果貝爾摩德問你,為什麼公安突然不帶走我了。你就說是你在別處安排了那把槍,把公安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洗清了我的嫌疑。」

  安室透聳肩:「可以啊。」話鋒一轉,下垂眼突然上抬有些嬉笑。「但是如果我不呢。」

  「……」

  「我也很好奇,為什麼公安突然放棄了對你的逮捕。私藏槍支,人贓並獲,你居然還能安然無恙?」安室透站直身體,指尖輕搓,似有要動手的意思。他走過來,直逼涼水澈的雙眼。「你是不是和公安有瓜葛?嗯?」

  他的眼神有些危險,像是看著叛徒的樣子。

  涼水澈輕哼:「如果我跟公安有瓜葛,他們為什麼還會來搜我?做戲做全套,我為什麼沒有順從的跟過去在接受『審訊』的時候,提供線索給公安?這才是臥底的正確流程,不是麼?」

  安室透似乎被她說服了,但還是很奇怪:「可你還是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這麼說吧,公安裡面組織裡的人。」她揚眸輕笑,站起來的時候酒意熏腦,身形有些搖晃。「而且還是高層哦。」

  「……」安室透心尖一顫,看她臉蛋紅紅,不知道是醉話還是真話,假裝相信。「原來如此,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貝爾摩德?反而要我做擋箭牌?」

  「我不相信她,甚至我懷疑是貝爾摩德出賣了我,把我有槍的事告訴警察,想借警察的手打壓我。」涼水澈咬牙怒道。「該死的,找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她酒意上頭,沒有注意到安室透嘴角上揚的弧度漸大。

  這個女人喝酒之後,好像會比較容易吐露一些事情呢。

  安室透應承下來:「好,我知道了。會原封不動的告訴貝爾摩德,你放心。」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快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一個離間計在心頭縈繞,就誕生在這一瞬間。

  出了診所後,安室透給貝爾摩德打了一通電話。

  「Hallo,波本。」貝爾摩德的聲音輕揚,似乎心情不錯。「怎麼突然想起我了?稀奇啊。」

  「我是要提醒你一件事,貝爾摩德。你的Cool boy好像有些危險哦。」

  「什麼意思。」貝爾摩德收起笑意。

  安室透心中更加確信,復述起自己編好的措辭:「卡貝納的槍是你給的吧?」

  「沒錯。」

  「她今天凌晨遇到了點事開槍自保,引來了條子。」

  「所以呢?」

  「可能是那孩子猜出了她的身份,用那個會變聲的領結告訴了警察,並讓警察前去搜查,卡貝納很生氣哦。」

  「太荒唐了,一個孩子能做什麼?」

  「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認定就是那孩子做的。」安室透故作無奈,「雖然我跟你有約在線,不會傷害你的兩個珍寶。但是保不准卡貝納生氣,她這個人瑕疵必報,你是知道的。」

  貝爾摩德突然沉默,好像在極力忍耐這什麼,就在安室透准備掛機前聽到她說了句:「波本,那兩個人對組織毫無危害。」

  「當然,只是個孩子而已。你喜歡他們,也幫過我很多。所以我一直對朗姆和琴酒閉口不提。但是卡貝納差點兒就被警察帶走了,幸虧我做了些手腳,才把她保住。她的憤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實話告訴你吧,這件事是我做的。」貝爾摩德打斷他,郎朗坦言。「我討厭卡貝納,所以就用變聲術告訴了警察她有槍的事情,想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跟那個孩子,沒有任何關系。朗姆要追問懲罰的話,你就這樣告訴他。」

  果然如此。

  涉及到柯南和小蘭,貝爾摩德就會義無反顧。

  安室透嘴角上揚,故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你這又是何必……」

  「好了波本,這件事你不要過問,我會跟卡貝納說清楚,隨時恭候她的報復。」


貝爾摩德

  黃昏時分。

  涼水澈接到了來自千面魔女的電話。

  接通後聽到另一頭接近瘋狂的譏諷大笑:「卡貝納小妞,公安們沒有請你去坐坐嗎?」

  涼水澈銀牙狠咬:「果然是你。」

  「這是給你這個不知道尊重前輩的小丫頭,一點點小小的教訓哦。」貝爾摩德笑聲頓收,冷颼颼的警告。「不要以為有朗姆信任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小心不要露出尾巴,不然等待你的將會是萬劫不復。保護好你的小腦袋吧,拜拜吶。」

  電話被掐斷,留下一串讓涼水澈暴走的忙音。

  她「啪」的把手機往桌子上一砸,但也無法緩解自己內心的狂怒。

  不過,也幸虧她沒有把手機摔壞。下一秒又進來一條短信。

  本以為是貝爾摩德的嘲諷,但沒想到居然是來自那個人。

  ——Rum。

  「Cabernet,有沒有異常?立刻回復我!」

  涼水澈想了一下,在上面敲了一行字。

  「沒有任何異常。」

  ——Rum。

  「繼續觀察!不要放松警惕!他是一個擅長隱藏的人!另外,你也同樣去幫我調查工藤新一的信息!我沒有時間等待Bourbon不知能否信任的信息!」

  涼水澈正要編輯發過去,那邊急性子的朗姆又緊跟一條。

  ——Rum。

  「把Bourbon每天的行事都記錄發給我!記住,不要讓他看出你的身份!了解嗎!!」

  「……」涼水澈深吸一口氣,十分無奈。回了一句:「明白,Rum。」

  她想了想,把前兩條刪掉,然後拿著手機出門。

  波洛餐廳剛好關上店門,今天是安室透值班,他左手插著口袋右手插著鑰匙。

  聽到有腳步聲停在身後,他頭也沒回:「抱歉啦,我們要休息了。」

  「跟我過來一下。」涼水澈揚聲,朝自己的診所指了指。

  「好的。」安室透關上點門後,緊跟其後。「怎麼了?」

  涼水澈把手機遞給他:「朗姆給我的消息,你看一下。」

  安室透接過,又揚起尾音笑道:「哦?這麼信任我啊。」

  「我沒有時間去寫這種亂七八糟的行事歷,你自己填好給我,把你接下來每一天的。」涼水澈走回到自己的案桌前,繼續整理著自己那摞厚厚的資料。

  安室透坐到涼水澈旁邊,往桌子上一靠:「啊嘞,你確定讓我自己寫嗎?到時候被朗姆發現,你會被我連累呢。」

  涼水澈把自己的資料一蓋,遮擋住安室透的視線:「我會盯著你的,如果你的行為跟你填寫的有出入,我就會直接告訴朗姆可以把你當做叛徒處理。」

  「……」安室透聳聳肩,「好吧。」

  「不要偷看我的資料,這些都是我研究出來的各種成果,我會非常非常生氣。」涼水澈挑眉,威脅。「會殺人呢。」

  安室透輕笑一聲,靠在桌前,修長的雙腿疊起,笑容似陽光般明媚:「好的呢,澈醬。」

  「……」涼水澈白了他一眼。

  他把手機遞了過來,涼水澈看到上面在備忘錄裡編輯的整齊排列著各種時間線。

  ——9:00,波洛咖啡廳開門,波本開始第一天工作。我借用早餐的名義在裡面蹲守半小時左右,發現他沒有任何不妥的行為。

  ——12:00,休息,波本前往工藤家附近查探,做了小階段監視工作。

  ——13:00,回到咖啡廳繼續工作,期間只接觸過同店服務員,和客人基本沒有交談。

  。

  。

  。

  ——18:00,跟蹤波本回家被發現,我謊稱自己是其追求者,成功取得信任。

  這些都是要發給朗姆的東西,這人這樣編排……

  「……」涼水澈臉掛黑線。

  接收到要吃人的目光,安室透聳聳肩:「不是我故意優化自己,一般跟蹤過我的人都會被我發現。朗姆沒有那麼傻,你監視中沒有任何意外他不會相信的。」

  見涼水澈的目光不減火意,安室透趴在桌前,讓自己的目光和她齊平:「如果你覺得不合適的話,就把最後一段刪掉吧。」

  涼水澈冷靜下來,覺得安室透說的也有道理。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心思有的時候縝密到可怕,能預見個人性格情緒的各種變化。

  她沒有再說什麼,把這條消息存到郵箱裡並設置了定時發送。

  「不過,你為什麼這麼信任我呢,卡貝納?」

  安室透眯起眼睛,金色的頭發遮住他的眉毛,讓他立體的五官陷入了黑暗之中。

  「你真的忠於組織嗎?」

  這明顯的試探,讓涼水澈抬起頭來:「我不是信任你,而是需要你。」

  「哦?也就是說,就算你知道組織裡有一個臥底,但你要用到他的時候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

  「你可以這樣認為。」

  「那就大事不妙了。」安室透眼神一凌,手向懷裡探去。「我有點討厭將組織置於危險之中的人呢,只有完全忠於組織的人才配為那位先生工作。」

  「波本,收起你懷裡的槍。論身手我完全打不過你,但拼槍法我有足夠的自信能先一步在你腦袋上開花。」

  涼水澈抬眸譏諷:「我沒有姣好的身手只有能為組織研究藥物的頭腦,不會向你這樣衝鋒陷陣廝殺效命,所以無法為組織立功。只能靠研制出來的藥物獲取生存的一席之地。」

  「我知道,組織裡有很多像貝爾摩德那樣的人都覺得我不流一滴血就能取得代號,讓他們非常不爽,背地裡討論著我和朗姆的關系。但是全世界能為那位先生研究出藥物、並心甘情願的人,如今看來也就只有我了。」

  「可這也只會讓我在組織的生活步履維艱,為了讓我在黑暗裡的路更好走一些,利用一些人是有必要的不是嗎?你這樣忠於組織干脆利落的人,不還是被琴酒懷疑麼?」

  安室透被她這一番的長篇大論說的有些懵,沉默片刻後,切了一聲:「琴酒那個人打著清理臥底的名義排除異己,看到我有投靠朗姆的意圖,就對我各種懷疑揣測。我相信那位先生會明白我的,不需要我多做解釋。」

  涼水澈實在不想說,因為你遲遲交不上工藤新一的資料,朗姆也有點懷疑你的能力了呢。

  前一秒還箭弩跋扈的二人,突然在安室透的一句「我們出去吃頓飯吧」中暫消了下來。

  似乎看出了涼水澈的不解,安室透語氣軟了下來:「我了解你的處境了,既然我們都是同伴,之前一些惡語相向請不要計較。晚飯我來請,就當是認識新同伴的慶祝吧。」

  麥膚色金發帥哥歪頭一笑,變臉極快溫柔親切:「澈醬能否賞臉呢?」


太陽耳釘

  看著他毫不掩飾的期待,涼水澈想了想。

  嗯,的確有些餓了。

  但是一想到吃飯是那麼休閑娛樂放松的事情,還要提防這位擅長套話的波本對自己各種盤問。

  每說一句都要提前想好是否有破綻,著實讓涼水澈有些疲倦。

  「不了。」她理了理自己手裡的資料,「不餓,不想吃。」

  「可我餓了。」安室透站起身來,揉了揉自己小腹,按住涼水澈面前的資料。「不要這麼冷酷,否則今天你可能看不成資料哦。」

  「……你想死嗎?」

  「想。」安室透彎唇笑著,雙手高舉,將身體坦然然露在她面前。「你面對一個連環殺人犯都能放他一馬,冒著人質死亡的可能性,射擊難度系數高的手臂而不是頭顱。我很好奇你會朝我的什麼部位開槍,卡貝納。」

  涼水澈深吸一口氣,狂壓住震動不安的心,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選擇了妥協。

  「如果你能保證吃飯的時候不對我進行各種詢問,我願意賞臉。」

  安室透欣然點頭,拿出手機開始聯系餐廳。

  確定了地點之後,他掏出口袋裡的車鑰匙:「地方還挺遠的,要開車半小時呢。」

  涼水澈無奈起身,換衣服。

  這麼認真麼,看樣子定了一家還不錯的地方。

  穿上自己的羊呢外套後,她理了理被塞進去的頭發,一回頭看到安室透在對著自己衣架上的白衣發愣。

  「波本,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他回頭笑笑,「走吧。」

  街面上車輛行駛而來,疾風揚起涼水澈鬢角的長發,露出光潔白皙的耳蝸,和那雙暫時溫柔平靜的丹鳳眼。

  安室透有一輛白色的車,涼水澈打量了下,似乎是剛剛修理過後的樣子,十分嶄新,但車牌有些老舊。

  聽組織裡的人說,波本有一手讓世界級賽車手都贊嘆的車技。

  想必這輛車經歷過很多的摧殘吧。

  坐在副駕駛座上,系好安全帶後便偏頭看著外面的風景。

  風被阻擋在窗外,只留下滿室的溫暖,像一只大手抓著她冰冷跳動的心。

  擋風板的補妝鏡上有一個紫色的唇印,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貝爾摩德是不是經常坐在這裡?」涼水澈聲音一冷。

  安室透楞了一下,順著目光看過去,大方承認:「是呢,前段時間我一直跟她出任務。」

  她沒有說什麼,隨手抽出旁邊的紙巾把鏡子上的唇印擦拭掉。

  眼不見為淨。

  這個女人,陰魂不散。

  安室透揚聲笑了起來,她這幅抽紙、擦唇印的動作流暢又有些可愛:「你不高興了?」

  「看見她就煩。」

  連安室透都沒注意到那個地方,也不知道貝爾摩德是什麼時候留在上面的,她總保留著美國人熱情的那一套。

  一想到這個位置被那個不老魔女坐過,涼水澈就覺得如坐針氈。

  早晚有一天她會把那個的解藥研制出來,下到貝爾摩德的水裡,讓她恢復自己應該有的老態。

  想到貝爾摩德皺紋橫飛白發蒼蒼的樣子,涼水澈得意洋洋的冷哼了起來。

  清清脆脆,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聽到安室透的耳中,讓他不自覺的順著聲音看過去。

  涼水澈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嘴角微微揚起,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也跟著拉長。

  微冷的氣質、和她這幾日的鬥智鬥勇。經常會讓安室透忘記這是一個比自己小六歲,還暫時不能稱得上是女人的女孩。

  發絲被撩到耳後,露出光潔的耳蝸,耳垂帶著一個銀色的小太陽耳釘。

  平時裡長發遮擋著,安室透從未注意過。

  發現車廂久久不動,涼水澈有些不解:「怎麼還不開車?」

  一回頭,看見安室透的手朝著自己伸過來,指尖懸在半空,似乎奔著耳釘而來。

  涼水澈伸手打了一下男人的指尖,滿眼的警告之意:「干什麼?」

  女人冰涼的手指觸碰讓安室透稍稍回神。

  「抱歉抱歉,只是覺得這個耳釘和你的氣質有些不符。」安室透扭動車鑰匙,車身微微震動,向前駛去。「這個耳釘有些卡哇伊吶,感覺不太像你這種冰冷型美女會戴的東西。」

  「個人喜好,不行嗎?」

  「當然可以,不過如果你也能和耳釘上面的表情一樣經常笑笑就好了。」

  「波本,你的話太多了。」

  「那就聽點音樂吧。」他好脾氣的笑著,騰出左手打開面前的音響。

  簡短悠揚的前奏在耳邊回響,涼水澈略微不安的心情被漸漸平復。

  涼水澈總覺得他剛才看這個耳釘的神情有些怪異。

  一直都聽說波本這個人和琴酒一樣冷靜、像黑麥一樣聰明,還有著貝爾摩德同程度的演技。

  她一直不屑一顧。

  同樣都是人,怎麼可能沒有弱點。

  「But baby l broke them all for you。」安室透突然開口,

  在涼水澈聚精會神的時候,驚的她微微錯愕。

  安室透轉頭淺笑:「別誤會,我在重復這首歌的歌詞。」

  「……」

  「The story,你沒有聽過嗎?很有名的貝斯曲。」安室透轉了下方向盤,白車在街道劃過一條影子,猶如怪盜基德的披風。

  「你對樂器有研究?」涼水澈瞥了一眼播放欄,全是貝斯曲。

  「會彈一些,但是不怎麼樣。」安室透隨口答道。

  「想來也是,拿槍的手怎麼彈得動琴弦呢。」涼水澈笑諷道。

  安室透笑而不語。

  不知道為什麼,涼水澈覺得自從那日看到她開槍把柯南救下來的時候,波本好像對她的態度柔和了很多。

  忍耐力也比之前要好,不然她說完之後,肯定要反諷幾句的。

  一想到組織裡那群冷酷桀驁的人們,波本好像稍微有點人性呢。

  柯南被挾持時,這家伙是真的有些擔心。

  「卡貝納小姐,有件事我真的很好奇。」他的聲音穿過輕音樂,好像來自天際般飄渺。「現在沒有到吃飯的時候,我問幾個問題不算是反悔吧?」

  「……」

  「為什麼那個時候,你沒有選擇殺田景一郎?以你的槍法,我覺得完全可以直接一擊致命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句英文的意思是:親愛的,我打破這些都是為你。

  實不相瞞,透子現在雖然開始撩,但感情還要慢慢發展。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醫生的手

  涼水澈看著車窗上折射出自己的影子,突然有些恍惚。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這樣戾氣十足。

  鏡子裡的自己,好像有些陌生。

  「卡貝納?」

  男人喚了下她的代號,才讓她意識到,原來卡貝納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把涼水澈取代了。

  「我從來沒殺過人。」她說。

  安室透踩著油門的腳一頓,整個車廂突然也跟著停滯了一下。

  短暫的慣性停頓讓他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涼水澈伸著自己的右手,五指修長指甲淨白,逆光而立。

  「醫生的手是用來救人的,不是殺人的。」

  她眼神突然和緩,漂亮的眼睛裡猶如化作一片清水,睫毛眨動之間皆是溫柔。

  這一句話完全走進了安室透的心裡,他難以置信這句話會從涼水澈的口中說出來。

  她整天把生生死死掛在嘴邊,雙手卻意外的干淨。

  這倒在安室透的意料之外。

  「安室先生呢?」她突然轉頭詢問,喊起了二人剛見面時的稱呼。「殺過多少人?」

  「很多,數不清。」

  有的是敵人、有的是陌生人、有的……是自己人。

  從他決定踏入組織的那日起,他便知道自己將為黑暗服務,為了能更快的打進內部,就必須要隱藏本性做許多無可奈何的壞事。

  這樣看來,涼水澈算的上是幸運的。

  安室透淺笑,聲音微冷:「我殺的第一個人我並不認識,在他去衛生間洗手的時候,我用帶著消\音\器的手\槍頂住了他的後頸。他拼命的向我求饒,並渴望用錢財收買我,但是我還是按下了扳機。血濺了整個洗手間的玻璃,他軟趴趴的躺在我的腳邊時,雙手還保持著告饒的姿勢。」

  「嗯,很有畫面感。」涼水澈喃喃。

  組織裡的殺手們本就是這樣,根本不需要被殺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背景如何,是否有家眷親屬,只要服從於上面人的指示就可以了。

  殘忍又冷酷。

  將自己當作神靈的使者,生命只不過是眼前彈指一揮就可覆滅的殘穢。

  兩個人突然靜默下來。

  直到進了西餐廳的停車區,涼水澈摘了半天的安全帶也沒有拔出來,紐扣像壞掉了一樣。

  安室透在旁邊全然當作不知道的樣子,似乎等著她開口求助。

  涼水澈只恨自己手上沒有刀,不然直接把帶子劃開,看著安室透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忍住怒意:「幫我解開。」

  「吼?副駕駛座上的安全帶壞了麼?好久沒有人坐我都不知道呢。」他佯裝無辜,探著身子過來。「失禮了。」

  男人突然棲身而來,遮住面前所有的光,近在咫尺。

  涼水澈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拂在自己的額前,男人金色的發絲掃在她的臉頰,有些癢。

  他的身上有著淡淡的不知名氣息,有點像咖啡的味道,想必也是經常在波洛餐廳呆著的原因沾染上的。

  「啪嗒。」

  安全帶解開了。

  涼水澈黑著臉下車,感覺自己的身上也染上了他的氣息。

  煩躁。

  「哎,澈醬。」安室透邁著修長的腿跟過來,笑眯眯的問:「你既然不殺人,那找那個FBI做什麼?」

  涼水澈回過頭來,眼睛藏在逆光之中:「誰說我要殺他了?」

  「嗯?」

  她指了指餐廳:「該吃飯了,到了禁止提問環節。」

  安室透笑笑:「好的好的。」

  二人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定,服務員熱情的上前推薦菜單,涼水澈點了幾份自己喜歡的食物後就把菜單推到安室透面前。

  安室透歪著臉笑問:「要喝點什麼嗎?」

  「隨意。」

  「那就Rya吧。」安室透點好之後,服務員捧著菜單離開後,他才壓低聲音笑道:「也希望我們能一起找到黑麥,送他見上帝。」

  涼水澈抬頭瞥他一眼,沒有說話,准備把沉默進行到底。

  不過波本還算言而有信,自菜上場就安靜了下來。

  到最後涼水澈吃完擦拭掉唇角的殘余後,把紙巾疊好放在桌子上,表示自己吃好了。

  他才想起來問一句:「味道如何?」

  「還行。」

  「這裡的沙拉意面口味都偏鹹一點,看樣子澈醬對這種味道好像不是很喜歡,那麼下次我們去試試甜系類的?」他笑眯眯的樣子,十分純粹,一點都無法和在車上跟涼水澈分享自己殺人經過的波本相提並論。

  涼水澈有些無語,本以為這簡單的兩個字沒什麼,結果還能讓這位殺手偵探先生推理這麼多。

  好氣。

  誰以後當了他女朋友,肯定會很累。

  出了餐廳後,安室透打了個響指,衝著涼水澈眯眼笑:「好了,吃飯時間結束,到了提問時間。」

  「……」涼水澈實在沒忍住,「我終於知道琴酒為什麼不愛跟你一起出任務了,怕被你煩死。」

  「啊嘞,有麼?」安室透撓了下自己的臉頰,自己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好像確實話有點多。

  為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她的身上有太多的事情沒有挖出來吧。

  激發了他的推理興趣。

  在回車上的路上,涼水澈突然沒有來的心安。

  她在組織裡沒有朋友。

  大部分的人因為朗姆的偏愛而不喜歡她。

  雖然被一直追問的很討厭,但是涼水澈發現自己也慢慢的熬出了耐心。

  「偵探哥哥——」旁邊突然鑽出來一個毛茸茸的小人,往安室透的身上撲。

  涼水澈止步一瞧,是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正抱著安室透的腿一口一個「偵探哥哥」。

  安室透蹲下來,捏了捏小女孩的臉:「小英?怎麼是你?這麼晚你怎麼自己跑出來?」

  「偵探哥哥,我剛才看到你了,就下來在門口等你。」女孩指著旁邊的一棟居民樓:「我家就在那裡哦。」

  涼水澈瞥了眼小女孩,問道:「她是田景一郎的女兒麼?」

  記得田景一郎挾持柯南的時候,好像把柯南當做自己女兒,就喊著小英來著。

  安室透點頭:「是呢,田景一郎去警局前特意委托我,希望能把他的親戚接過來暫時照顧女兒。」

  「你每天還挺忙碌呢。」涼水澈插著口袋,斜眼瞥了一下小女孩。

  小女孩躲在安室透的身後,瞪著大眼睛看著涼水澈,有些瑟瑟:「姐姐、姐姐好。」

  乖巧有禮,跟她的父親長的有點像。

  涼水澈蹲下來,和她平時:「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田景英慧。」

  「把她送回到家裡吧,這麼晚小孩子在這裡不安全。」涼水澈衝安室透伸手:「車鑰匙給我,我在車裡等你。」

  安室透正要從口袋裡拿鑰匙,卻被小英拉了拉衣服,滿眼淚花:「我可不可以先不回家,家裡沒有人,怕怕。」

  涼水澈皺眉:「你家裡人呢?」

  「他們、他們都去處理媽媽的後事了。」女孩眼淚縈繞,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所以就把你一個人……」涼水澈把扔這個字咽了回去,換了一個比較妥帖的詞語。「留在家裡麼?」

  小英點點頭,渴望的看著安室透。

  安室透蹲在旁邊,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小英很勇敢哦,可以幫大人看家呢。」

  他維護著一個年幼失去父母的小孩子的自尊,保護著她那顆脆弱的心靈:「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可以跟這個姐姐陪你回家等一會兒。」

  繼而他又抬頭看著涼水澈:「你也不想在車廂裡等很久吧?」


女孩

  小英的家在隔壁不遠的居民樓上,在樓下等電梯的時候小丫頭看起來十分開心,拉著安室透的手喋喋不休的分享著自己最近看的動畫和新買的玩具。

  安室透全然一副好耐心的樣子在旁邊聽著,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

  跟著電梯上了二十樓,涼水澈看著安室透和那個女孩親昵的樣子,心底冷笑。

  又被這家伙擺了一遭。

  小英熟門熟路的打開家裡的門,吆喝著二人進來:「漂亮姐姐、偵探哥哥,我給你們倒水哦。」

  涼水澈打量了一下室內,被收拾的十分整潔,看樣子是有大人在家裡照顧的。

  坐在沙發上等待的時候,涼水澈蹙眉問了一句:「我們要在這裡呆多久?」

  「不知道呢,等到這家的監護人什麼時候回來。」安室透靠在沙發上,雙腿敲在一起十分悠閑。「你有什麼事要處理嗎?」

  「當然,我一大堆資料……」

  「啊嘞,抱歉抱歉,我忘記了,要不你打車回去呢?」

  涼水澈冷笑起來:「你的目的都沒有實現呢,我要是打車回去你不是要又開始想下一步了?算了省省吧,你也不嫌累呢。就明說了吧,你把我喊上來想干什麼?」

  小英家在二十多樓,她不認為一個孩子的眼神能好到看這麼遠。

  再加上剛才路過玄關,她瞥了一眼座機的電話,上面顯示著最後一個就在十分鐘前。

  而在結賬的時候,安室透也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了一通。

  估摸著是安室透和這個小丫頭之前商量好了的,想那這個做借口把她引上樓。

  「還是沒瞞過你的眼睛,不過也如我所料,你對孩子有著出奇的耐心。」他笑眯眯的抱著手臂,歪頭說道。「是不是因為,你覺得你和小英很像?她如今也算得上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在博士家門口面對孩子們的攔截,她沒有任何的不悅。

  柯南被挾持時,她義無反顧的出手相救。

  「波本,我受夠了你的隨便揣測,已經耗盡了我的耐心。」涼水澈突然起身,攥緊這個欠扁的笑臉下的衣領,幾乎是咬牙切齒道。「雖然我之前沒有殺過人,但不代表我日後不會。如果你實在活膩了,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

  安室透笑了笑,右手握住涼水澈的左手,找了一個刁鑽的角度輕輕一掰把她攥緊自己領子的手打開,隨後用力一拽的同時把她的左手向後轉。

  標准的左擒讓涼水澈動彈不得,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被這個殺手偵探拉入懷裡,穩穩的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任憑她怎麼掙脫,左手像被鐵鉗箍住一般,右手想往懷裡拿槍也被他先一步用左手攥住,同時別在身後。

  她使勁渾身力氣,紋絲未動。

  男人的聲音在耳後傳來,雖是笑音但帶著寒意:「啊嘞,怎麼辦?現在好像是你占下風呢。」

  涼水澈好恨,恨自己當初沒有好好的練習防身術。

  她也是第一次意識到男女的體力懸殊。

  以及差點忘記了波本隱藏在好脾氣皮肉裡,也是一顆屠戮的心。

  「啊,漂亮姐姐、偵探哥哥,你們在做什麼呢?」小英端著水出現在門後,茫然的看著二人。

  涼水澈坐在他的腿上,雙手被摁在身後,背對著安室透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但她自己已經是滿臉通紅。

  看到小英的時候,安室透松開了禁錮住她的手。

  涼水澈幾乎是直接彈了起來,一步跳到安室透最遠的角落坐下,惡狠狠地瞪著那個笑臉。

  怎麼辦,好想開槍把他打個稀巴爛。

  但是……有孩子在。

  安室透故作無辜的攤手,向小英解釋道:「啊,其實哥哥跟姐姐是那種關系哦。不好意思了,在小英面前失禮了。」

  小英仰著笑容,天真無邪:「沒關系啦,爸爸媽媽也經常……」

  她聲音突然止住,在稚嫩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了一絲不該屬於這個年紀應有的落寞。

  其實她懂,她都懂。

  盡管所有人都用很美好的字眼向她解釋,為什麼爸爸媽媽會離開自己。

  可是她心理隱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為之前爸爸媽媽經常吵架,她都假裝自己不知道,藏在臥室裡捂住耳朵,假裝只是噩夢,醒來之後爸爸媽媽就不會再吵了。

  現在他們真的不會再吵了。

  因為小英以後都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涼水澈看懂了小英的表情,在發生那件事之後的自己,每天照鏡子的時候她也是這幅樣子。

  她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不得不說波本真的像野狼一樣死咬住自己不放,敏感的捕捉到她所有的心理變化,並用一些語句和人一擊即中。

  讓涼水澈在他的面前,無處藏身。

  她現在十分後悔,不應該跟這個會套話的偵探說這麼多。

  不知道日後什麼時候就拿出來試探自己,似乎挖空她的秘密,已經變成了這個人的興趣。

  小英猶如一面鏡子,讓她看到了曾經也是這樣無助、難過、絕望的自己。

  安室透在旁邊欣賞著涼水澈的面部表情,但卻毫無得逞之後的喜悅。

  這個女人自出現後從來都是淡薄冷漠,從容決絕的樣子,在血肉橫飛碎屍面前也能談笑風生,如今卻在一個孩子面前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如同花落殘柳,毫無生氣。

  看樣子,童年一定發生了一件讓她變化巨大的事。

  似乎是緩過神來,涼水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擠出一絲不是那麼好看的笑容:「英醬,你在水裡加了什麼?」

  「加、加了一點柑橘。」小英緊張的看著眼前的漂亮姐姐:「媽媽最愛這樣喝了,所以我覺得你們可能也會喜歡……」

  「非常喜歡。」涼水澈把茶杯遞過去,聲音十分柔和。「可以再來一杯嗎?」

  「可以!」小英接過杯子,歡歡喜喜的朝茶水間跑。

  「也幫我再來一杯吧。」安室透一飲而盡,把空杯子遞過去。

  「好——」

  小孩子甜沁的回答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傳來。

  涼水澈收起了柔和,又換做一副羅剎的凶狠表情:「波本,我已經有愛人了。」

  「嗯?」

  「我有愛人了,所以請不要對我再進行這些不何禮儀的行為。」涼水澈的眼神非常認真,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心頭的狂跳,聲音顫抖。「我知道你刻意的親近是為了什麼,想要引起我的好感從而讓我在朗姆面前為你說些好話?放心,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了,我對你是否忠誠不敢任何興趣。只要你在兩周內,把赤井秀一帶到我的面前,或者說服我他死亡的證明。我們就各走一邊再也不見,你繼續做你的波洛餐廳服務員和私家偵探,我也會離開這裡回到組織。」

  「哦吼,看樣子澈醬很喜歡那個人呢。是組織裡面的嗎?」

  「這個與你無關。」

  涼水澈深吸一口氣,再次重復:「你沒有必要一直研究我的過往,我不會礙你的事。」


貝斯曲

  安室透眯起紫灰色的雙眸,聳聳肩:「如果我說,不要呢?」

  「那我們從此就是敵人,之前的一切合作都不作數。」涼水澈目光沉穩,又恢復了在血肉面前鎮定自如的樣子。「你和毛利家的故事,工藤新一資料遲遲不上交的真相,以及那位借住在阿笠博士家褐發少女的身份,我都會如數告訴朗姆。波本,你對組織的忠誠在我看來,好像也摻了水。」

  「……」安室透靜默著,在她的眼裡沒有看到玩笑的意味。

  剛才他的舉動真的讓她生氣了。

  她原本漲紅的臉也恢復了正常,在小英倒完水回來的時候,涼水澈又憤憤的灌了下去。

  小英疑惑的想,真的這麼好喝嗎?這個姐姐都連喝兩杯了。

  從第二次接水回來,她發現了偵探哥哥和漂亮姐姐之前突然就互相不理對方了,兩個人明明是情人卻各坐在兩邊。

  就像……每次爸爸媽媽吵架時候的樣子。

  小英十分恐慌,想要緩和一下二人之間僵硬的關系。

  她拉著安室透的手,指著房間裡說:「偵探哥哥,你跟我來一下。」

  安室透起身跟過去,走到了臥室的陽台處,小英指著一個黑色的袋子說:「這個是每次吵架的時候,爸爸都能媽媽哄好的秘籍哦!」

  「嗯?是什麼?」

  「是一個大吉它!」小英神神秘秘的把那個袋子拉出來,打開拉鏈討好的攤在安室透面前。「每次爸爸彈得時候,媽媽都特別開心!」

  安室透有些無奈,糾正了小英的錯誤:「這個叫貝斯。」

  現在醫藥專家的博士們,還有額外的閑情逸致呢。

  「哥哥會彈嗎?」

  他笑著點點頭:「會一點點。」

  「好想聽。」小英失聲喊了出來,十分期待。

  涼水澈坐在外面,聽著二人在裡面說著悄悄話,正納悶呢看見安室透背著一把貝斯出來。

  雖然貝斯和電音吉他長得很像,但是貝斯琴弦要比吉他粗上很多,考驗彈奏著指尖的力量能否撥動,所以音樂也相對低沉,比較適合在合奏中充當低音。

  瞧見涼水澈疑惑的眼神,安室透坐回到沙發上,將一只腿立起把貝斯架在腿上:「只會拿槍的人想試一下,要是彈得不好還請你捂住耳朵。」

  他看起來很平靜,但是語氣卻十分的僵直。

  「……」涼水澈。

  這人是故意那車上的話刺她的,還跟她生起氣來。

  小心眼,記仇。

  可惡的波本。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和她賭氣。

  在那雙麥膚色的指尖撥動琴弦的時候,低緩沉穩的樂歌聲在這房間裡回響。

  竟然意外的好聽。

  調轉音節的時候也十分流暢,看起來並不像只會一點點。

  他左右手配合的十分默契,將那厚實的琴弦撩撥的水到渠成。

  頭頂水晶燈的光灑在琴弦跳動手指上,修長有型,骨骼分明。

  右手背上的傷疤已經很淺,完全不影響美感,甚至還多了些野性的魅力。

  他瘦削的下顎微微抬起,似乎沉浸在音樂當中。

  突然睜開時,眼睛仿佛除夜轉白晝的紫夜,緊緊地盯著涼水澈,猶如寥無天際的蒼穹一般深邃。

  涼水澈有些恍神,透過那雙眼總覺得彈奏的人,好像也在回憶著誰。

  他的眼睛很漂亮,獨有的紫灰色,不同於尋常人。

  但是能直探人心,充滿危險。

  不能再看了。

  她收了收眼神看向窗外。

  滿天繁星,遙遠的月亮。

  不知道遠在外地的人能否看到。

  音樂結束,最後的尾音帶著貝斯沉重的顫音。

  波本的個人秀結束,也收獲了小英狂熱的稱贊。

  「偵探哥哥好厲害,比爸爸彈得好多了。」她趴在涼水澈的旁邊,拽著後者的衣服。「姐姐覺得呢?」

  「嗯。」涼水澈細不可聞的回了一句。

  安室透放下貝斯,起身活動了一下略僵硬的身體。

  門外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進來的時候十分慌張:「你、你們……」

  「小姨!」小英蹦蹦跳跳跑過去,指著安室透和涼水澈說:「是我請偵探哥哥和他的夫人來的,我一個人在家裡太害怕了。」

  夫……人……

  涼水澈的眉毛抖了抖,原本還算恢復了點的心情又開始不好了。

  那個女人認出了安室透是把自己喊來的人,連忙行禮:「實在不好意思,我去忙姐姐的事情所以只能讓小英一個人在家,非常感謝你們能來陪她。」

  「沒關系,既然監護人回來那我們也離開了。」安室透笑著頷首,「告辭。」

  「那麼,我送送你們……」

  涼水澈走到門口停住,冷臉:「不用,請你照顧好孩子,她還這麼小。」

  「啊、是……」

  合上門之後,涼水澈似松了口氣一般,准備把剛才的所有賬好好的跟波本算一算。

  在電梯裡,安室透斜靠在禁閉的壁前,朝右上角的攝像頭示意了一下:「這裡有監控哦,殺人的話會被立刻報告給警方的。」

  「……」涼水澈。

  「真羨慕你的那位愛人,是怎麼追上你的呢?」他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在問誰。

  但是涼水澈聽到耳中,卻不覺得像是個問句。

  其實也沒什麼愛人,只不過是她推脫波本的一個措辭罷了。

  組織裡倒有幾個時常跑到實驗室裡,借著詢問藥品為由的示好,但基本都會被她關在門外。

  涼水澈把懷裡槍柄握的滾燙,卻像定格一般最終都沒有拿出來。

  坐在他的車裡,涼水澈把安全帶打了一個好結的扣,防止再出現打不開的情況。

  安室透沒說什麼,手握方向牌轉動鑰匙調節檔位後,腳踩油門向前駛去。

  剛繞過一條街道,安室透的手機響起,他戴上藍牙耳機應了一聲:「說。」

  聲音沉悶,感覺心情不佳。

  「什麼?」安室透猛地太高分貝,低聲罵了一句:「這群廢物。」

  涼水澈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這是在跟誰通話,組織裡的人嗎?

  「逃到哪裡了?開的什麼車?……好,我知道了。」他話音剛落,猛地急打方向盤,整個車像被人扔出去一樣越線行駛,穩穩地落在了逆行線上。

  涼水澈差點也跟著飛出去,幸虧安全帶拽住自己,她瞪著安室透:「你干什麼?」

  「景田一郎從押解車裡逃了出來,搶走了一名警方的□□,並駕車逃跑到了東京綾街道。」安室透臉黑如炭,握著方向盤的手似用盡全力。

  「連個手無寸鐵的犯人都能讓逃出去,這些人都吃干飯呢。」涼水澈也跟著罵了一句。

  突然,安室透像觸電般頭看著涼水澈,裡面有著數不盡的驚駭。

  他作為公安高管,心系嫌犯是正常的。

  她為什麼也這麼同仇敵愾?

  涼水澈看著前面密密麻麻的車輛,慌得聲音尖銳:「你看著點前面——」

  這一聲把安室透的神情喚了回來。

  白色的馬自達在他的手裡猶如一條游龍,穿梭在這個街道裡數不清的車輛之中,連輕微的剮蹭都沒有。

  涼水澈攥緊了安全把手,心裡默哀。

  今日是要經歷一番在組織裡被傳的過於神話的波本車技了。


波本車技

  在逆行道上飛了約十幾分鐘後,這輛白色的馬自達終於回到正道上。

  但是左扭右拐的超速行駛,導致甩了別的車輛好幾倍。

  尖銳的鳴笛聲,和一些人怒罵的怒斥聲被安室透遠遠的甩在身後。

  涼水澈還是把手裡的手\槍拿了出來,如果看到了田景一郎可以將車胎打爆。

  安室透的車上了新干線高速,他自己也奇怪,田景一郎這是要去哪裡?是開車漫無目的的亂闖嗎?

  無線耳機裡又傳入了一個通話,是柯南的聲音。

  「安室先生,犯人在新干線上朝本州島中部行駛,高木警官說那輛押解車的油應該還能讓他堅持大約兩個小時左右。我們也在追捕的路上,但是衝矢先生的車油量不太夠了,您能捎帶我們一程嗎?」

  「可以,我把我現在的地點發給你。」安室透看了一眼持握□□滿臉警惕,甚至還探著頭在外面巡查的涼水澈,他突然覺得是時候推波助瀾一把,看一看這丫頭和那個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車打了個轉兒停在一個休息站前,涼水澈把□□敲在玻璃上邦邦響:「怎麼停了?」

  「等幾個人。」安室透搖下車窗,向外面張望了兩下,又回頭看著涼水澈,「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那個犯人?」

  「……」涼水澈突然語結,反問:「你呢?為什麼要去追他?」

  「那個孩子也在追著。」

  「所以呢?就值得你賣命?」

  「當然,如果我能幫那個孩子追到,就可以取得他的信任,說不定能獲得FBI的線索,畢竟FBI死前跟他的關系十分密切。」

  「對,我的目的也是這個。」涼水澈硬著脖子回答。

  安室透滿臉的不信,在我說之前你都不知道柯南也在追擊好麼。

  涼水澈氣的恨不得給自己一刀,讓自己清醒清醒。

  自在小英家和安室透接觸過後,她的大腦就驟然處於短路狀態。對啊,她對那個犯人這麼關心干什麼呢?

  但不知道為什麼,安室透竟然不再追問。

  隨後後車門左右被人打開,分別走上來一個男人和男孩。

  男孩戴著眼鏡,正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嚷嚷著:「安室先生,犯人已經跑到了上越新干線距離我們非常遠,還有機會追上嗎?」

  「放心,可以抄近路,不會讓他跑得。」安室透話音剛落,便啟動車廂,猶如出膛的子彈一湧而出。

  押解車的車速有限,但安室透的卻不一樣,那可是陪著他在日本的各路線上奮戰的隊友。

  看著手機屏幕裡越來越近的距離,柯南稍稍放心了些。

  「我要繞一個線路攔截,你們抓好扶手。」安室透沉著鎮定,手在方向盤上摩挲似已經躍躍欲試。

  柯南上過他的車,知道安室透開車的瘋狂,早早的把自己抱成團。

  在側面的時候,他隱隱看到副駕駛座上好像有人。

  剛才上車的時候太快都沒來得及看。

  是誰!

  安室透猛地腳踩油門,指針蹦到最高一格甚至還在最頂端跳躍。他看准路口猛地朝左邊急打方向盤,所有人的身體向右邊傾斜。

  他直接讓車從立交橋上躍了下去!

  劇烈的晃動讓涼水澈整個人往左仰了一下,隨著車子平穩後的慣性栽到右駕駛座上的安室透懷裡,上車時她只是簡單的把安全帶打了一個結,並沒有真的扣死,這劇烈的晃動導致安全帶抽離。

  她差點兒整個人直接飛出去。

  但安室透左手攔住她的腰,她完全趴在這個男人的身上,身體隨著車的晃動上下起伏不定像一只短線的風箏。

  在車回歸到正路上的時候,涼水澈的身體又因為慣性向左邊仰去。

  可盡管如此,那只手卻紋絲不動,將她的身體控制在最安全的位置。

  涼水澈抬起頭只能看到他光潔瘦削的下顎,和緊抿的唇瓣。

  一句話沒有說,像條件反射般的保護住她一般。

  滿腹的男人氣息混著飛馳的風將她包圍。

  好厲害,單手開車還能完成這麼高難度的穿梭。

  車漸漸平穩,安室透將她放開:「系好安全帶!」聲音微怒。

  他知道剛才有多麼凶險,在那個碼速下。但凡自己反應稍微慢一點,這個女人就會直接撞到玻璃上。

  涼水澈也知道危險,乖乖的安全帶系在扣子裡。

  後座的柯南非常後悔上這輛車,還帶著衝矢昴。

  前面坐著一個Boss級別的恐怖人物!

  他拉著衝矢昴的手,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對副駕駛座上使了一個眼色。

  衝矢昴看著柯南雙眼瞳孔驟縮的樣子,隱隱察覺有些異樣,但他暫時不想管這麼多。

  那個流竄的犯人是一個連環碎屍的狂徒,不知道喪心病狂時還會做什麼事情。

  看著手機裡的距離越來越近,柯南直接喊了出來:「安室先生,對方就在前面!」

  「好。」安室透回應了一句,又狠狠地踩了一腳油門。

  涼水澈死死地盯著前面的車輛,終於在前面看到了一輛白色帶鐵欄頂著警燈的一輛。

  她搖下自己這邊的車窗,將槍口探了出去准備等距離近的時候打爆車胎。

  「對方也有槍。」後座的男人突然開口,聲音略帶沙啞。

  涼水澈才透過反射鏡看到坐在自己後面那個戴著黑邊眼鏡的男人,她理都沒理,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的准鏡。

  ——砰砰。

  她射出兩發子彈,在高速車內晃動的情況下,全部都射到了押解車的車輪上。

  但是車子紋絲未動,依舊穩穩當當的朝前面行駛。

  柯南由衷的感嘆,好准。可惜了,押解車的車輪和車身都是經過特殊改造的,防止有人劫犯人所以輕易不會被射穿。

  涼水澈怒及,一連開了數槍。

  中間空了幾發,但也算命中率極高了。

  「該死。」她罵了一句。

  柯南錯愕得看著這個女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幫著一起追犯人。

  安室先生也在全神貫注的開車,沒有辦法問。

  「小姐,可以把槍借我一下嗎?」那個眯眼男人突然開口。

  涼水澈回頭看著他,蹙了蹙眉,有些抗拒。

  這個人是誰?

  「給他。」安室透突然開口。

  涼水澈咬了咬唇,把槍遞了過去。

  衝矢昴接過槍,檢查了一下發現裡面還剩三發子彈。他右手攥住安全帶,打開車門……

  涼水澈愣愣的看著他,這個人想干什麼?

  車門打開後,呼嘯的風將這個男人的頭發拂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衝矢昴左手握著槍,將自己的身體懸在空中,全靠著一只腳踩著車門一只手握著安全帶來保持平衡。

  他把自己的身體放的極低,左手持著槍對准那輛押解車。

  三發連放,不知道打中了哪裡。

  那輛押解車突然像喝醉酒了一樣歪扭七八的在高速路上逛起街來。

  柯南奮力把那個男人拽了回來,又衝安室透喊道:「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安室先生!」

  「明白。」安室透應了一句,轉動方向盤撞向那輛押解車。

  將好不容易才保持平衡的押解車又撞的零零散散起來。

  前面好像也有警方在支援,在這告訴公路上上演著追速急追。

  「非常感謝,還給你。」衝矢昴把槍遞回來。

  涼水澈接過,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後面的這個男人。

  她來這些天怎麼從未見過,也沒聽波本提起?


左右手

  槍裡沒了子彈,形同一個鐵疙瘩一般,沒有了別的用處。

  涼水澈看著就在面前的押解車,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安室透又開口了:「柯南,可以用那個很強力的鞋子做點什麼嗎?」

  「這……」車上有組織裡的人啊。

  柯南看著前方鏡裡,安室透不可置奪的眼神,咬了咬牙:「好!」

  衝矢昴抓著柯南的左腿,小男孩一只手抓著窗戶裡面,也和剛才的衝矢昴一樣整個人懸在半空。

  涼水澈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這個小孩子的腰帶裡冒出來一個充氣足球,然後他好像又在自己的右鞋裡按了下什麼按鈕,鞋子突然冒出一股光來。

  小柯南揚腳踹去,足球像子彈一樣飛了過去,將那搖搖晃晃的押解車砸翻。

  如果是涼水澈親眼所見,她絕不會相信這個孩子有這麼大的腳力。

  肯定和那個鞋子有關。

  押解車翻了個個,被圍堵在旁邊的警察們一擁而上持槍趕了過去。

  涼水澈看到幾個警察把田景一郎從車裡拽了出來,後者已經被車摔得鼻青臉腫,十分狼狽。

  安室透把車停在路邊,看著田景一郎再次被套上手銬。

  柯南站在車旁,晃了晃自己的右腳松了口氣:「好險。」

  「小弟弟。」涼水澈手撐在車窗前,眯著眼打量著柯南。「很厲害哦。」

  柯南渾身僵直,不知道怎麼回答,求救似的看向安室透。

  但安室透卻緊緊地看著涼水澈,好像也陷入了沉思。

  她不認識赤井秀一!

  也許根本就沒有見過。

  否則見到衝矢昴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

  安室透剛見到衝矢昴的時候,只不過是擦肩一面,就能精准的捕捉到來自FBI身上的那股氣味。

  那麼,她到底為什麼要找赤井秀一?

  柯南見安室透根本不理自己,尷尬地撓撓臉:「我我我我超級愛足球的,所以讓博士幫我做了一個很厲害的鞋子,不然憑我的力氣是不能踢翻押解車的。哈、哈哈、哈哈哈……」

  「是麼?就是那個阿笠博士嗎?」涼水澈故作了然,「你身上還有什麼神奇的東西,可不可以都拿給姐姐看看呢?」

  「沒、沒有了!」柯南一溜煙躥上車,故作嗲狀的扒拉著安室透的椅背:「安室先生厲害!開車!嘟嘟嘟——最喜歡坐安室先生的車了!」

  安室透很想告訴柯南,她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你的這副樣子……有點蠢。

  涼水澈歪著頭看著柯南演戲,不得不說那個APTX4869果然神奇,竟然可以將一個高中生變成小孩子的模樣。她研究了很久才大致了解了一下這個藥的成分,但還是少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導致自己的幾個仿制藥成功率極低。

  如果能提取到這個小家伙的血樣,說不定會成為最好的實驗體。

  她看著柯南的眼神變得有些灼熱。

  而這個眼神落在衝矢昴的眼中,也變得意味不同。

  剛才開車射車輪的槍技,可以說是非常精湛了。

  如果不是改裝過後的押解車,早就車輪爆胎,不會再浪費時間追這麼久。

  似乎感受到了衝矢昴的眼神,涼水澈也毫不避忌的看了過去,開口詢問:「這位先生,你……是左撇子?」

  剛才開槍的時候右手握著安全帶,左手點槍。

  三槍連發無間隙。

  涼水澈隱隱感覺,這個人是槍中好手,在她之上。

  衝矢昴推了推鼻梁上的鏡片,微微一笑:「我左右手通用的。」

  「是麼。」涼水澈眉間一挑,還想問什麼卻被人敲了下車窗,是一個長相秀美的女警官。

  「想問一下,柯南小朋友在哪裡?」那個人往車裡看過來。

  柯南仰著笑顏嘿嘿笑:「上原姐姐——」

  上原由衣看到他,揚著大大的笑容:「柯南,好久不見啊。」

  「啊嘞嘞,怎麼上野縣的警官出動了呢?」柯南扒著車窗望去。「大和警官來了嗎?」

  「大和警官沒有來,我們是跟著諸伏警官出來有事的,沒想到聽說你們在圍堵一個逃犯,就跟著幫了點小忙。」她笑著說,然後回頭衝著押解車旁的一個西裝男人喊著:「諸伏警官!柯南在這裡哦!」

  那人順著聲音過來,遠遠看去頭發被打理的十分有型,柔順的貼在臉龐。帶著八字胡,看起來十分儒雅。

  安室透心一沉,見到故友的哥哥總會想起一些往事。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另一個人的反應更大。

  涼水澈幾乎是抑制不住的顫抖,背對著車窗和緩緩走來的諸伏高明,上野縣刑警。

  她兩眼空洞,緊緊地咬著牙關,看似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不安,但卻更讓自己看起來慌亂。

  「你又立了大功,柯南。」諸伏高明立在車外,眯著眼掃了一下車裡的人,發現一個都不認識,笑著問:「毛利偵探呢?怎麼沒有一起跟過來?」

  他目光突然落在前面副駕駛座上的一個女人,好像狀態非常不好,單薄的肩膀在狂抖著。

  「這位小姐怎麼了?看起來好像非常不舒服。」

  涼水澈被點到名字,她猛地一哆嗦,不由自主的顫抖的更加厲害。

  旁邊的男人突然笑著湊過來,摟著涼水澈顫抖的肩膀,替她解釋道:「她剛才受到了些驚嚇,沒什麼的。」

  「……」柯南,衝矢昴。

  確定嗎?

  剛才開槍射車輪的時候,可是神槍手附體一樣百無禁忌的勇猛啊。

  「這樣啊。」諸伏高明笑了笑,轉身揮手:「我還要處理下犯人的事情,下次來上野縣我們再聚。」

  「好——」柯南仰著大大的笑臉,把諸伏高明送走,隨後看著副駕駛座上那個像見了鬼一樣的女人,心裡疑雲密布。

  她,好像很怕諸伏高明?


征服波本

  再回去的路上,涼水澈抱緊自己的手臂。

  她沒有空再去想別的。

  巨大的驚恐籠罩著自己,像一只魔爪將她吞噬。

  她完了。

  她在波本的面前失態了!

  連一個口味都能盤出許多推理的波本,看到她剛才那副模樣,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那晚對貝爾摩德說的話此刻非常適合自己。

  「當你有了弱點,你便不再神秘。」

  涼水澈現在根本不敢抬頭去看波本的表情,她害怕看見那了如指掌的笑容,更害怕看到波本已經洞悉了自己的眼神。

  現在,她有些後悔。

  也許就不該來招惹這個男人。

  更不該借他的手來做什麼事情。

  琴酒說得對,這是一個無法掌控的男人。

  「真的沒關系嗎,你看起來很不好。」

  後面那個叫衝矢昴的男人又開口了,將她如墜冰窖的身體喚醒,她木訥的抬起頭,也不知道該回復什麼。

  旁邊突然扔過來一件外套,是安室透的衣服。

  涼水澈接下的時候,那略熟悉的沾有咖啡氣息的衣衫讓她稍稍回神。

  「凌晨是有些冷,穿上吧。」安室透只淡淡的說了這句,便再也沒有了別的言語。

  她淺淺的蓋在自己身上,腦子裡胡思亂想著。

  該怎麼解釋自己剛才的失態。

  可滿腦子都是波本,都是他那雙含笑的眼和上挑的唇角。

  如夢魘般,揮之不去。

  車廂內靜寂無言。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放什麼貝斯曲。

  柯南看著涼水澈突然如行屍走肉般的狀態,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怎麼幾天不見,這醫生和安室先生之間就好像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一樣。

  上一秒還吊著眼角的尋釁自己,下一秒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般整個人都縮了起來。

  事出無常必有因。

  柯南突然覺得,這個叫卡貝納的女人背地裡還有著許多的東西。

  嗡——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將涼水澈的思緒拉了回來,讓她稍至清醒。

  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即使對方是波本,她也不能就這樣認輸。

  解釋的理由有很多種,涼水澈冷靜下來之後發現還是有可以婉轉的余地的。

  也許,她可以說之前出任務的時候被諸伏高明追擊過,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創機,所以才會導致她剛才的失態。是怕諸伏高明認出自己來……

  嗯,很合理的借口。

  應該能騙過波本。

  「手機一直有消息,不看嗎?」安室透看到她的神情好像恢復了許多,提醒道。

  涼水澈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發現有好幾條未讀短信。

  全部來自與同一個人。

  ——Rum。

  「將追求者的角色扮演下去,成為他真正的女朋友。」

  涼水澈手又是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她繼續往下看,緊跟著一條。

  ——Rum。

  「用你聰慧的智商和迷人的魅力征服這個男人,Cabernet。」

  ——Rum。

  「讓Bourbon對你放松警惕,來探取他最真實的內心。」

  涼水澈抓心撓肺,正了正身子飛速的回了一條短信:「你是認真的嗎?Rum?」

  ——Rum。

  「我不想聽到你說做不到,不要讓我失望。」

  猶豫再三,涼水澈閉目沉思片刻後,回了個:「明白。」

  可經歷了今天晚上的這一切後,她還有這個可能性嗎?

  白色的馬自達在車道上行駛,速度明顯比來時慢上許多。

  所有人的心境也跟來時完全不同,柯南看到上一秒還如臨大敵滿目倉惶的涼水澈,突然又神色正常起來,歪著頭通過反窗鏡打量後面的衝矢昴。

  她好像想起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先前的慌亂也只不過是石沉大海,在那張美麗的臉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您叫衝矢昴,是麼?」她洋洋開口。

  「是的。」身後的男人優雅的回復,帶著不卑不亢的腔調。

  「是做什麼工作的呢?看起來好像對槍械有著異於常人的熟練?」

  「啊,我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的研究生,個人比較喜歡射擊,經常去射擊練習場呢。」

  涼水澈嘴角彎彎,冷笑一聲,目光瞥了一眼駕駛座上的波本。

  這個理由怎麼這麼耳熟呢?

  安室透感受到女人凌厲不屑的目光,意識到她終於回過神來了。

  柯南拼命的給衝矢昴使眼色,讓他跟這個危險的女人少說話,但衝矢昴好像完全看不到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涼水澈聊了起來。

  「我剛才看您的槍法也十分精湛,有時間一定要約去練習場切磋一番。」衝矢昴禮貌又溫和的聲線,換作旁人都會覺得這個男人非常的平易近人。「不過我也很好奇,您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你猜猜呢?」涼水澈右手手肘靠在車窗上,撐著自己的小臉,讓一頭巧克力色長發披撒。

  她這一番舉動,雖然慵懶,但卻魄力十足。

  柯南覺得這個人的身上有貝爾摩德的影子。

  是不是出自那裡的人,多多少少都會這樣帶著些邪氣?

  衝矢昴輕笑一聲:「是保護國家安全的警察小姐嗎?」

  「滴——」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在身(shen)下的車中傳來,刺破了柯南的耳膜。

  在這一聲當中,柯南感受到了來自於安室透變化的情緒。

  涼水澈又瞥了一眼旁邊開車的男人,漫不經心的回答:「我倒覺得衝矢昴先生比我更像警察。」

  「……」柯南。

  「衝矢昴先生剛才腳踩在車門框前,來保證自己的身體不受車輛晃動而產生的瞄准失誤,雖然你說自己是左右手通用,但是習慣性的閉起右眼。」她閉上眼睛,好像在回憶著剛才衝矢昴開槍的一幕。「好像更習慣左眼、左手呢?」

  「……」衝矢昴。

  「一般我們射擊的時候都會將握著手槍的手臂筆直的擺放,因為距離的原因所以兩眼都會張開。但衝矢昴先生剛才卻眯著右眼瞄准,判斷距離、風力、晃動會出現的一切偏差,倒像是常使用長距離□□的感覺。」

  涼水澈抬眸,透過前面的玻璃死死地盯著後座這個男人的一瞥一動。

  可他卻好像完全跟自己無關似的,沒有任何面部表情的起伏。

  「啊?是這樣嗎?原來我一直練習的方式是錯誤的,還以為這樣很帥氣呢。」衝矢昴帶著淺淺的笑音,四兩撥千斤的把涼水澈的逼問劃了過去。

  柯南在旁邊暗自贊嘆衝矢昴的機警,怪不得是FBI的頭牌王者。

  但與此同時,他看著前面的駕駛座和副駕駛上面的兩人,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

  好像有些微妙。

  作者有話要說:

  赤井秀一:零醬好像有點拿不住這個小姑娘,哥哥下場了。

  Rum神助攻。

  甜甜的戀愛走起!

  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找畫師畫人設圖啦!到時候封面就會換成澈醬和透子的人設圖啦嘿嘿嘿。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女朋友

  車突然加速行駛。

  成年人可能沒有什麼感覺,但作為小孩子身體的柯南卻輕飄飄的往前栽了一下。

  這輛白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整個車身都微微震動著,像一只低吼的白獅子。

  涼水澈也察覺到旁邊男人的情緒變化,是因為什麼?

  坐在後面的這個褐淺色頭發的男人嗎?

  車子停在了來的路上,等待小柯南和衝矢昴的休息站上,柯南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揚聲嗲道:「謝謝安室先生,我們就轉車離開啦。」

  「嗯。」安室透回頭頷首,和柯南交換了一下眼神。

  車上後面的兩人離開後,安室透手握搖檔,腳踩離合,路邊的燈光直直攝入他浩瀚紫宸的眼中。

  涼水澈轉了轉眼睛,懶洋洋道:「你怎麼不問我了?」

  「問什麼?」

  「為什麼剛才……那麼……」她試探著,歪著頭看向波本。

  「你不是不喜歡我問來問去麼。」他聲音有些無奈,又憋著什麼似的,憤憤的轉頭看了一眼對上了旁邊那雙暗含淚水的雙眼。

  踩著油門的腳突然一頓。

  涼水澈眼裡突然湧起的淚水像一只利劍,穿進安室透的心髒。

  「你……」他啞口結舌,完全憑借意識開車。

  幸虧現在是凌晨,高速公路上空無一輛。

  否則恐怕要出事了。

  涼水澈笑了笑,淚水順著臉廓滑落,像是開在鼎盛時期的白色曼陀羅花上的一滴露水。落到衣領處,消失在衣間不見。

  「波本,我討厭警察。」她說。「如果全世界的警察都消失掉,就好了。」

  「他們殺了我的愛人,奪去了我所有的希望,還將我的人生踩在腳底。讓我在黑暗中無處遁型,讓我只能靠戴著一個小小的耳釘,才能感受陽光的溫暖。」

  拼演技的時候到了。

  這段說辭在腦海中重復數遍,編的已經爐火純青。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凄美悲涼一些。

  「你不會把我剛才的那副樣子說出去吧,作為組織的高層看到警察會害怕,有些丟人呢。」

  涼水澈聲音極盡溫柔,褪去所有的冷艷驕傲,伸手拂了拂耳邊的碎發,露出耳垂上的那只小太陽銀色耳釘。

  她暗暗告訴自己,不管波本問她什麼都會回答,盡量耐心的不要觸怒他。

  等到這件事逐漸淡忘,再說……

  「……」安室透靜默良久才道:「知道了。」

  聲音沙啞好似糊上了一層苦澀的咖啡粉,似乎把所有力氣都耗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涼水澈松了一口氣。

  貝爾摩德說,眼淚是女人征服男人最強大的武器。

  果然是活的比較久,在各色男人之中游離過的老油魚,對這方面就是深有研究。

  波本好像挺吃這一套的呢。

  不過她這兩滴淚水也著實醞釀了半天,實在是多余的一滴也沒了。

  安室透左手抽出旁邊一張紙巾,遞給她。

  涼水澈接下來,動作優雅的擦了擦眼側,又故作可憐的抽了兩下鼻子。

  接下來又開始愁朗姆的新任務……

  做波本的女朋友?

  開玩笑呢吧。

  她才不像貝爾摩德那個女人,會借著美色靠近男人完成任務呢。

  波本的一些小秘密她都知道,但是不方便告知朗姆。

  在實驗室裡翻看到了雪莉留下來的所有人服用藥物後的檔案,在看到工藤新一死亡訊息的時候,她的內心其實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根據服用日期來看,那時候的藥物已經是雪莉研發的最後一次成品。

  是成功率極高的那一批。

  雪莉臨走前,摧毀了最後一批藥物的制作過程清單。

  讓琴酒和那位先生恨得想要將她挫骨揚灰。

  研發暫緩,直到涼水澈的加入才讓停滯不前的狀態得到了緩解。

  這些日子來的鑽研讓涼水澈稍稍有了些眉目,但總覺得還差了些什麼。

  直到看見了叫柯南的小男孩,她明白了。

  缺少一個可以提供血樣的成功實驗體。

  在此之前,她可不想讓組織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因為涼水澈自己在背地裡一邊研究成品藥的時候,開在試煉著那個藥的解毒劑。

  嗯,她可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凡事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為了以防萬一。

  也或許,她可以和雪莉聯手?

  「吶。」安室透喊了一聲,「你剛才和那個衝矢昴交流的時候,有沒有察覺什麼?」

  「當然,一身的詭異。」涼水澈回憶著,從頭到尾的分析。「淺緋色有些不符合他高大身材氣質的頭發,明明對槍械十分了解卻裝新手的樣子。」

  「他也是一個偵探。」

  「哦,這年頭偵探這麼不值錢嗎,遍地都是。」涼水澈習慣性的譏諷著,但一想到旁邊這個人的一個身份,立刻改口:「你如果不是組織裡的,也許能做一個很棒的偵探。」

  這句話她倒是說的挺真誠的。

  每次詢問時的步步緊逼,能抓住所有人話茬裡的漏洞,敏銳的洞察力和強大的邏輯性。

  以及帶著組織裡面少有的人情味。

  「為什麼?」安室透目光灼灼,看著前方的道路。

  「嗯?」

  「為什麼這麼討厭警察和偵探?」

  他看著遠方,眼底沒有聚焦,有些空洞。

  涼水澈以為這是在對她的試探,趕緊對組織投誠:「啊,站在陽光下面趾高氣昂意氣風發,享受著恭名贊譽,不讓人覺得來氣嗎?」

  「……」

  「有的人卻活在黑暗的地方每天都懸在死亡的邊緣,人生中每一刻都在擔驚受怕。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拋棄了原本的生活、姓名、家人。完全游離在該有的人生之外,只有在死亡的時候能被全世界知道自己的名字。」涼水澈閉眼頷首,睫毛掃出一片孤靜。

  其實涼水澈從柯南他們離開車後,說的一切真真假假,慘雜了很多水份。

  她雖然不喜歡警察,但也沒有討厭到想要讓所有警察都消失的地步,只是為了獲取波本的相信才刻意的說的惡毒一些。

  裝的好累。

  希望早點找到赤井秀一,然後回組織呆在實驗室研究著可以讓組織升入天堂又墜入煉獄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我看昨天評論區的北鼻們都在紛紛猜測女主身份。

  那我也擔當一下課代表,幫大家整理一下線索。

  目前已知:

  ヾ女主想要找到赤井秀一,但找到之後想要干什麼未知。

  ゝ女主見到諸伏高明之後神態不對,且異常。

  ゞ女主雖然深受朗姆信任但對組織並非忠心。

  々女主的資料之前被透子挖出來,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其實在這個劇情向的點上,透子和柯南都已經看出來了2333,我機智的波本君。


我忍不了

  涼水澈從來沒有告訴過安室透自己家的位置。

  但是安室透像自動開啟導航一樣直奔而去,顯然是事先做過調查的。

  她也懶得多說,省的又扯出一大堆的事情來。

  在還有一個街道就到出租屋的時候,安室透突然瞥向外面,身體一僵。

  涼水澈順著他的目光,看見很遠的地方跟著一輛黑色保時捷,若隱若現的在後面,不經意間根本看不見。

  她銀牙一咬:「琴酒?」

  「一路都跟著呢。」

  安室透這句話猶如一盆涼水,把涼水澈從頭到尾淋了個透。

  「所以剛才我們追擊犯人的時候,他都看到了?」

  「沒有,是在柯南他們離開後才出現的。」

  涼水澈松了口氣,轉過身看著遠處那輛黑色的車,一個大膽的想法縈繞心頭,她衝波本勾了勾手指:「有沒有興趣擺他一道?」

  「嗯?」

  她笑容更甚:「聽組織裡的人說,你的演技和貝爾摩德不相上下,讓我見識見識?」

  「……」

  白色的馬自達在前面勻速前進,後面的黑色的保時捷不緊不慢的跟著,始終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

  「別跟得太緊,伏特加。」黑車上的長發男人聲音傳來,隨著嘴角吊著的煙絲也跟著抖動,彌漫在封閉的車廂內。「那小子會發現的。」

  「是。」前面駕駛座上的人答了一聲。

  車子緩慢下來,因為車身的緣故,完美的沒入黑暗中。

  找了一個僻靜狹隘的地方停下,伏特加看著不遠處的那輛白色馬自達,突然有些驚措:「他、他們……」

  黑帽下的一雙厲眸順著看去,灰白色的瞳孔猶如死神的牙骨,凌烈又殘酷。

  波本專屬的RX7的車廂內,那位在組織裡赫赫有名的冰山美人,竟然投懷送抱摟著旁邊男人的脖子。

  兩人交頸並欒,似乎是熱戀中的情人。

  涼水澈把頭埋在安室透的脖子裡,感受到了男人僵直的身體,她輕輕撫摸著對方柔軟的金發,在指尖纏繞著撩動著。

  她經常看到貝爾摩德對琴酒做這個動作,應該算是比較親昵吧。

  突然,安室透猛地反客為主,攥住她亂動的右手。

  吃人的表情又出現了。

  「卡貝納……」他咬牙切齒。

  「做戲而已,你忍下吧。」涼水澈瞪了他一眼。

  那雙長眼跳動間,喜嗔皆美。

  眼角深邃上挑,像鉤子。

  安室透感覺自己心頭燥火亂動,喉嚨像被猛灌了烈酒一般干裂沙啞:「我,忍,不,了。」

  「等等。」涼水澈突然低聲喊了一句,反而拉近了自己和安室透之間的距離,她的唇瓣貼著對方的耳膜,「他們好像走了?你快看一眼,我這個角度看不到。」

  安室透又氣又好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解風情還是故意裝作出來,深吸一口氣把涼水澈推開。

  在她微微錯愕的目光中,安室透看都沒看就把她的安全帶打開:「他那個性格,來了不做什麼是不會走的。」

  「也是。」涼水澈打開車門,下車時說了句:「那我先走了。」

  「嗯。」

  看著那個女人離開白車後,白車也緊跟著掉轉車頭消失在拐角處,伏特加回頭詢問:「大哥,波本走了。」

  隨著後座的一聲冷笑傳來,伏特加聽到了後面的傳來開門聲,車廂內的煙絲被外面瘋狂鑽入的空氣打亂變得稀薄。

  「下車。」

  「是。」

  凌晨的夜晚清冷的駭人,死死冷風在各個之間對流。

  門口的管理員隱約好像看到兩個黑衣人進入,在這薄春的季節裡突然升騰起一股蝕骨的寒意。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卻在黑暗中什麼也沒看到。

  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出現呢。

  昏黃的樓梯燈讓那兩個人形同鬼魅一般,皮鞋踩在空曠的樓裡,帶著來自地獄的回音。

  他們停在三樓的那間屋門口停下,伏特加剛想敲門,但被旁邊的瘦高男人攔住。

  後者微微昂首,露出銀發裡如白骨一樣白的異樣的肌膚。

  好像從來不曾見過陽光般,病態又冷酷的白。

  讓那雙灰色的瞳孔更加滲人。

  他從懷裡掏出帶著消\音\器的槍,對准鎖眼精准的射了出去。

  「碰——」的一聲悶響,門順應而開。

  他沒有時間等人開門。

  屋內是那個女人非常精彩的表情。

  驚恐、震撼、絕望、不解。

  涼水澈渾身哆嗦,在夜幕中顫抖的猶如一片枯葉,喃喃的念出來人的名字:「琴酒?」

  「好久不見,卡貝納。」他咬著煙,露出白森森的牙尖。「戀愛愉快嗎?」

  「你、你怎麼……」涼水澈雙拳握緊,努力辯解著:「這是朗姆的意思……」

  「是麼?」琴酒踏著昏黃的燈光走進來,身後的伏特加已經把槍裡的子彈上膛,隨時准備將這個美麗的女人送去見閻王。「朗姆要選人來波本身邊監視,你自告奮勇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異樣。你向來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

  「那是因為……因為組織裡的人都覺得我沒有任何功勞就取得代號,我想要證明自己!」涼水澈看著步步緊逼的伏特加,頻頻後退,一副害怕的模樣:「你、你想干什麼?你要殺我?憑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他抬起下顎,在漆黑的外衣下,無情而冷酷。「開槍,伏特加。」

  「等等。」身後突然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琴酒回頭看去,一個男人穿著浴衣領口微敞,露著麥色的精瘦鎖骨,手裡端著一把HK白槍正對著自己。

  他笑容輕蔑,下垂眼拉長,瞳孔變淺邪氣十足:「琴酒,好久不見。」

  琴酒咬著煙,聲音陰戾:「波本。」

  「你居然沒走?」伏特加回頭看著安室透這一副睡前的准備模樣,他微微愣神間沒有注意到涼水澈的動作。

  看著伏特加走神,涼水澈猛地從懷裡抽出自己的那把槍,同樣也對准了伏特加的腦袋。

  形勢突然逆轉。

  涼水澈聳聳肩,故作無辜:「琴酒,你闖禍了。朗姆讓我暗中觀察波本,千萬不要讓他發現我的身份。但是你卻讓我暴露,怎麼辦呢?」

  安室透繞了過來,但槍口卻從未離開過琴酒,他佯裝不知:「澈醬,原來你也是組織裡的人。」

  「抱歉了,是朗姆不讓我告訴你。」

  看著面前這一男一女的一唱一和。

  琴酒嘁了一聲,繼而哈哈大笑,一頭銀發跟著他的動作繼動:「原來如此。剛才故意假裝開車離開,實際上卻換了一個地方回來。想拿我當借口,來遮掩你早已向波本坦白身份,你們二人互相勾結在一起的情況麼。」

  他猛收笑意,幾乎是暴怒的睥睨著涼水澈:「卡貝納,誰給你的膽子?」

  「隨你怎麼說。」涼水澈右手持槍,左手翻動著手機,好像在給誰發著消息:「今日的一切我會原封不動的告訴朗姆。琴酒,你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的做派,損失了我們多少同伴。如果今天我們不能安然無恙,你也不會好過。我說到做到。」

  「卡貝納,槍都准備好了?」琴酒朝旁邊碎了一口,煙在空中劃過一道痕跡落在地板上,在地面留下了一個像彈孔一樣漆黑的痕跡。「呵呵,今天你和波本,都要死。」


只為自己

  伏特加有些猶豫:「大哥,波本殺了也就算了,但是卡貝納……」

  「動手!」琴酒厲聲打斷。

  涼水澈手臂一僵,眼角的余光看到旁邊的男人指尖勾動,也有蓄勢待發之意。

  最終伏特加還是沒有開槍,他收到了來自朗姆的電話,轉交給了琴酒。

  那雙陰漓漓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涼水澈的身上。

  「……她和波本勾結,波本是我懷疑的對像。」

  「……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你知道的。」

  「……如果我說不呢。」

  「……不要拿那位先生來壓我,朗姆。」

  「……你憑什麼能證明波本的清白。」

  「……」

  之後,不知道朗姆在另一邊說了什麼,琴酒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後通話掛斷的時候,他手一張,手機失去力道掉在腳邊。

  黑色的皮鞋踏在上面,猶如踩在對面二人的屍骨上一般。

  手機屏頃刻碎裂。

  「卡貝納,是我小瞧你了。」琴酒衝伏特加招招手,後者聽從的收起了槍。「希望你們兩個虛情假意的戀人,能共度美滿的良宵。這段感情能維持多久呢?我很期待。」

  最終,他們離開的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涼水澈大松了一口氣,走過去再三確定瘟神走了之後,才把門關上。但門鎖被琴酒破壞,完全關不上。她只能拿著防盜鏈先綁一下,准備等天亮之後再找人來修理。

  「今天恐怕你要住這了,不然琴酒看到他前腳走你後腳跟著走,恐怕又要拿捏說事。」涼水澈嘆了口氣,對著自己的大門十分無奈。

  該死的。

  幸虧她進屋後讓波本故意給貝爾摩德打了個電話,佯裝詢問最近有沒有任務指示,又裝作電話被琴酒打斷的樣子,讓貝爾摩德聽著屋子裡發生的一切。

  涼水澈猜到了貝爾摩德不會坐視不理,肯定會去聯系一個能勸得住琴酒的人。

  果然,朗姆來電話了。

  她還沒來得及從危機中松口氣,突然後腦勺一涼,熟悉的感覺讓她抖了個哆嗦。

  差點忘了後面也是個禍害。

  「你什麼意思?」涼水澈臉上掛著笑意,轉頭看著那把對著自己的白色手槍。

  和安室透陰晴不定的表情。

  安室透將槍往前頂了一下。

  嗑在涼水澈的頭上,有些發寒。

  「你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朗姆這麼信任你。」

  「你又為什麼幫我。」

  這三連問,涼水澈一個都不能回答。

  只是眼神十分心寒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個時候眼淚還有沒有用。

  他看起來非常的冷漠,紫灰色的瞳孔變淺,塗生一股寒意。

  當波本出來的時候。

  這個男人身周的低氣壓將涼水澈完全凍住。

  白色的浴袍套在他精瘦的身上,露出裡面精壯的骨骼和麥色的肌膚,隱約還有這縱橫的傷疤。

  見涼水澈沒有說話,眼睛靈巧的轉來轉去。

  安室透知道她又開始想東西編了,指骨驟然用力:「告訴我,你之前說的那位公安高管是你的人,他的名字是什麼。」

  「或者……」

  「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是不是,卡貝納。」

  涼水澈看著他的句句逼問,反問:「你不信我?」

  「……」安室透。

  「我為了你,隱瞞了朗姆得罪了琴酒,把自己置於和你統一戰線。你現在在干什麼?拿槍對著我?」涼水澈笑了笑,伸手捂住那個冰涼的槍口,轉過身來把槍口對准自己的額頭。「既然這樣。波本,那你就開槍吧。」

  這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狠狠地扎進安室透的心口。

  像一把手術刀,在上面劃開一條口子。

  她知道自己不會開槍。

  安室透想要收回手槍,卻發現這女人緊緊地握住槍口,紋絲不動。

  「別松手啊,勾動你的食指,像殺死那個譯員一樣。」她厲聲吼道,一雙眼火氣衝衝。「動手,波本。」

  卡貝納瑕疵必報,心機重城府深善隱藏。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僅靠著研究藥物和容貌是不可能在朗姆的面前獲得如此高的地位的。

  安室透知道,他徹底栽了。

  他突然松開握著槍的手,撲了過去將涼水澈抱住。

  男人的氣息瑩然而上,隔著薄薄的浴衣涼水澈能感受到他在狂跳的心髒。

  「我怕你不是自己人,又怕你是自己人。」

  安室透說了一句這樣模棱兩可的話。

  讓涼水澈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自己理解的「自己人」是不是他說的那個意思。

  但她也同樣明確的回答了對方:「我不是,你不要對我有任何的期望。」

  男人的身體僵直,金色的發絲剮蹭在她的脖頸,讓她非常的不適。

  「我只為自己,波本。」

  涼水澈把他推開,瞧著他錯愕又有些絕望的模樣。

  她咽了咽喉嚨處的酸澀,把滿腔的嗚咽吞下,擠出一絲笑容:「好啦,我是一個大方的人,就先原諒你剛才拿槍指著我。既然我決定跟你站在一起對抗琴酒,就會把你當成同伴,所以以後你不可以再不信我。知道嗎?」

  「……」安室透。

  「你既然都換好衣服了,就先去洗漱,我也去收拾一下。」她起身,朝自己臥室走去。「今晚我睡裡面你睡外面,幫我看門。」

  「……」安室透。

  臥室的門合上的時候,涼水澈再也忍不住。

  她一抬頭,看到鏡子裡木楠的自己。

  鏡子裡的女人滿臉錯愕,滿目倉惶毫無生氣。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難過。

  涼水澈雙腿一軟,跌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裡面,十分無助。

  所有的千頭萬緒都彙聚成一句話。

  好累啊。

  比她想像當中累多了。

  涼水澈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她曾經幻想的未來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好累,她有點撐不下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門突然被叩響。

  那個奪她魂魄的聲音又傳來:「卡貝納,有你的短信。」

  涼水澈猛地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表情,努力克制住情緒讓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把門拉開一條縫:「遞給我,我在換衣服。」

  摸到了手機後,她又飛速的把門關上。

  是朗姆的來信,讓她在一個小時後出現在東廳西街33號的第八道廢舊停車場內。

  涼水澈明白,該來的總是要來。

  回復了一個「收到」,然後便關上了手機。

  短信上面沒有提到別人,朗姆的意思應該是只讓她一個人前往。

  涼水澈想了想,推開門指了指裡屋:「我們換一下,你進去睡。」

  「為什麼。」安室透不解。

  當然是為了離開的時候方便。

  她想了想,答道:「外面有一些不想讓你知道的東西,怕你晚上亂看。」

  安室透沒說什麼,徑直走了進去。

  合不上的大門外竄進來陣陣疾風,吹的涼水澈剛哭過的眼窩發酸。

  靜等了片刻後,確定裡面的男人熟睡了,才躡手躡腳的拿著安室透放在玄關的車鑰匙出門。

  她是會開車的,技術肯定沒有安室透那麼好。

  但安穩上路肯定是沒什麼問題。

  一晚上未眠,又是去劫犯人、又是跟安室透唇槍舌劍、又在家裡跟琴酒鬧了一番。

  她現在又困又餓又累,但還是要強撐著精神,睜著困呼呼的眼開著車。

  涼水澈特地把這輛馬自達四面八方的車窗全部打開,讓漫天呼嘯的風全部朝著自己而來。

  這個時候,她多麼希望自己化作空中的一只枯葉,隨風而去不知去向哪裡,但也比現在強上許多。

  她開的很快,有些忘我。

  凌晨五點的第一縷光似乎看不到她,連絲毫都舍不得落在她的身上。

  到了朗姆說的地方,她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准備。

  但是空無一人。

  「嗖——」一聲破空響傳來。

  涼水澈感覺自己小腿一麻,頓時失去知覺的讓她跪在地上。

  轉頭看去,自己的右腿肚上插著一只小弩/箭。

  箭身已經沒入了一半,正塗塗的往外流血。

  「熟悉嗎?卡貝納,這是來自中國的武器,折磨人最適合了。」貝爾摩德晃著嬌美的身子走出來,站在涼水澈的面前,仰著得意的笑容和一頭白發。


朗姆的懲罰

  涼水澈就知道,朗姆不會親自來。

  「唔,你現在的表情太美了。」貝爾摩德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只弩\箭,熟練的上槍、掛繩。「像一個瀕臨死亡的蝴蝶。」

  她不慌不忙,涼水澈只是她面前的一個待宰的兔子而已。

  「是朗姆的意思麼?」涼水澈半撐著身體,她的右腿在經歷過短暫的酸麻後,現在就是劇烈的疼痛,帶著她的聲線也跟著顫抖。

  「當然,你讓他非常的失望呢。」貝爾摩德晃了晃手裡的弩\箭,瞄准涼水澈扣動扳機。

  涼水澈撐起所有的力氣往旁邊躲了一下,但還是被射中了右臂。

  女人凄厲的叫聲讓貝爾摩德非常享受,她看著涼水澈滿臉煞白幾乎昏厥,繼續不慌不忙的上膛。

  「放心,朗姆不讓我殺你。只是讓我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而已,還剩八只呢,慢慢享受。卡貝納小妞。」貝爾摩德晃著自己背包裡的弩\箭。

  鐵尖碰到一起,發出叮叮咣咣的聲音。

  涼水澈痛的渾身痙攣,嘴硬道:「為什麼?我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懲罰我!?」

  「琴酒你也敢惹,你膽子也太大了些。」貝爾摩德伸手拂了拂自己的長發,紫色的唇瓣揚起。「為了平息琴酒的怒火,必須要你吃點苦頭哦。對了,朗姆還覺得你早就喜歡波本了,所以才自薦監控波本的任務好來替波本遮掩。你承認嗎?」

  「開玩笑吧?我從來沒見過波本,何來的喜歡?」涼水澈氣若游絲,感覺渾身痛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再說了,是他讓我和波本……」

  如果她承認了,就代表自己告訴朗姆的信息可信度降低,組織會再次懷疑波本。

  「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這些你該承受的,你躲不掉。」貝爾摩德走過來,又繞上了一只弩\箭。

  「說到底組織裡根本就沒有懷疑波本的任何證據,甚至連疑似證據也沒有。只是憑借琴酒的所謂什麼第六感罷了,不是嗎?」涼水澈說完這番話,早已耗盡所有力氣,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前視線逐漸模糊。

  她賭的就是組織裡的人沒有證據。

  賭的就是琴酒極端的冷靜和極端的衝動。

  賭上了朗姆對琴酒越發接近瘋狂的掃除計劃的不滿。

  更賭上了朗姆對她的信任。

  現在看來,最後一條她好像賭贏了。

  只是貝爾摩德的拿幾只弩/箭不知道能撐到第幾根。

  「住手!貝爾摩德!」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昏厥過去了,不然為什麼聽到了安室透的聲音?

  但第三根弩\箭已經脫膛而出,穩穩地插入了涼水澈的右肩。

  地上的女人化作血人,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走開波本!這是朗姆的命令!」貝爾摩德厲聲道。

  安室透猶如一條狂怒的獅子,對著貝爾摩德的臉龐不假思索的開了一槍。

  子彈擦過她的白發,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無盡的空洞。

  雖只是威懾,卻也十足的拉開了二人之間的對立面。

  「再不住手,下一槍就是你的腦袋。」安室透蹲到血人的旁邊,撐起她的上半身,卻感覺到她毫無生機的反映。

  那充血的雙眼,和狂壓暴怒的嗓音,讓貝爾摩德覺得十分有趣。

  「波本,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她收起了弩\箭,「你不會對她假戲真做了吧?」

  「……」安室透沒有回答,握著手槍的指關節隱隱發白,眼底是不可置奪的冰冷。

  貝爾摩德嘆了口氣,走過去俯身看了一眼已經昏過去的涼水澈,咂舌:「真是不經扛,當初我還忍了六發呢。」

  她把弩\箭收了起來,擺擺手:「帶著你的新女友快走吧,再晚點血流干了可不要怪我哦。」

  貝爾摩德欠了安室透很多人情,手上最大的秘密也被這個人捏在手裡。

  目前這個狀態,她不想跟這個男人鬧掰。

  安室透打橫抱起涼水澈,一路飛奔回車上,把她放在車廂內衝著前面怒吼:「去醫院!」

  風見早早在此等候,一腳踩在油門上飛馳而去。

  坐在後座上,讓這個不聽話的女人靠在自己懷裡。

  安室透渾身冰冷,看著涼水澈身上不停流出來的血,仿佛要把整個車都洗刷一遍般。

  車廂的顛簸似把她從昏厥中驚醒,她有些哽咽的說著什麼。

  「把車開穩點,風見!」安室透嘶啞著喉嚨,猶如干旱枯竭的亡人。

  「是……降谷先生。」

  昏昏沉沉中,涼水澈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

  但是她不管怎麼睜開眼也只能看到一片血紅的世界,到處都是她自己的眼睛。

  一雙上挑桀黑的丹鳳眼。

  每一雙眼好像都會說話一樣,重復著相同的話。

  「今天被他打掉一顆牙齒,不過我也沒讓他落得什麼好處。把他眼窩打青了,嘿嘿。」

  「唉,素質考卷綜合成績也是他首榜呢。我就差了三分,好不甘心啊!哈哈。」

  「我怎麼都比不過他。」

  「哦對了,他叫——」

  降、谷、零。

  降谷零是誰?

  她並不認識,只是常常會聽到人提起。

  可為什麼突然會出現在回憶當中呢?

  涼水澈自己也不知道。

  也許是藏在心裡太久了。

  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的躺在病床上。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喚醒了她微微混沌的思緒,病床前趴著一個人,只能看到他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和凌亂的金發。

  真的是他來了。

  涼水澈揚起唯一能動的左手,輕輕碰了碰他柔軟的發絲。

  是真的。

  安室透感受到異動,猛地抬頭滿眼血紅:「你醒了。」

  他聲音好啞,很難聽。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她的聲音也同樣難聽。

  兩個公鴨嗓對起話來。

  「短信我看到了。」安室透扯扯嘴唇,笑得牽強。「在你之前讓我填寫給朗姆的記事錄的時候,我就把你密碼記住了。」

  「好吧。」臭不要臉的。

  她瞥了一眼牆上的鐘,發現已經到了六點鐘,再一看外面的天色昏黃便知道自己睡到七八個小時左右。

  伸手摸了一下安室透趴著的地方,很熱,看樣子也呆了很久。

  「餓了。」涼水澈扁了扁嘴巴。

  安室透幫她把床搖起來。

  在坐起來的時候,涼水澈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散架了一般。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零零散散被綁的很緊的地方,十分惱怒。

  一點都不專業,會影響血肉愈合流動的!

  「沒辦法,這裡是最近的醫院了。」安室透似看出她的想法,嘆了口氣。「幸虧只是傷了皮肉。」

  「幸虧?我差點被她殺了!」涼水澈聲音突然高了起來,憤憤的瞪著窗外。「你怎麼不一槍斃了她,哼。」

  「好的,下次見面我一定。」

  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安室透好脾氣的哄著。

  安室透拿出風見買來的三明治,色香味都跟自己做的差了很遠,但目前也只能將就了。

  「你可以自己吃嗎,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涼水澈點點頭,乖順的用暫時還能用的左手拿起面包啃了起來。

  安室透起身朝門外走去,風見在外面等候多時。

  看著降谷先生臉色陰沉,風見實在忍不住了:「她是那裡的人,您不應該喜歡她。」

  「她不是。」安室透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非常確定。「雖然她也不是警方情報局的人,但是她也不屬於那裡。」

  「降谷先生,我聽不懂。那她是誰呢?進入那裡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她自己。」安室透說道,將凌晨她對自己說的話復述了一遍。頓了頓,他瀲眸,眼底是熬夜過後的血絲看起來十分疲倦。「或許,是為了她心裡面的那個人。」


Sherry

  讓風見趕緊離開後,他又回到了病房內。

  那不聽話的女人居然單腳跳著下床,一副要離開的模樣,最後跌跌撞撞還是坐回了床上。

  「你要干什麼?」安室透蹙眉。

  「我沒空在這裡浪費時間,帶我回去。」

  「你瘋了?」

  「只是外傷而已,不影響工作。」涼水澈抓著他的手臂,非常嚴肅:「組織讓研究的那個藥,我還差一點點,就一點點!」

  安室透眉頭皺起,剛要開口拒絕。

  涼水澈趕在前面撒潑:「不管,帶我回去,不然我就自己打車回去。」

  她少有的這麼孩子氣。

  但出於傷口和安全考慮也不能同意,安室透把她摁回到床前:「我會去幫你把資料都拿過來。放心,絕對不看。」

  涼水澈有些生氣。

  好的,撒嬌也沒用了。

  這個黑皮越來越難纏了。

  「可我還想見一個人,怎麼辦。」涼水澈索性也坦然承認。

  安室透擦了一下。「柯南麼?」

  「不。」

  涼水澈動作太大,扯動了右肩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氣:「是Sherry。」

  抬眸一笑,淡田從容。

  *

  「什麼?要見灰原?」小男孩從沙發上彈起來,瞥了一眼縮在牆角裡連安室透都躲避不及的灰原哀,想了想:「我也去。」

  「她說了,只見Sherry。」安室透聳聳肩,告訴他不行。

  柯南又看了眼角落裡的女孩,後者把小腦袋狂搖,滿臉的抗拒。

  「讓我一起去吧,我就在外面,保證不進去。」柯南扯了扯安室透的衣角,再三保證。

  不知道為什麼,那日一起攔截了劫匪之後,柯南隱隱覺得這個叫卡貝納的女人好像屬於中立方,並不像琴酒那樣殺伐狠厲一心忠於組織。

  安室透想了想,如果柯南不去的話恐怕澈醬也見不到Sherry,便點頭應允了。

  坐在白色的馬自達車上,柯南坐著副駕駛的位置上。

  每次坐安室先生的車,都會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希望今天能夠順利。

  灰原坐在後面,瑟縮在車的最邊角落,警惕的盯著安室透。

  「吶,她為什麼要見我。」後面的小女生聲音細弱,同樣的也充滿疑惑。

  安室透笑笑:「不知道呢。」

  灰原哀咬了咬嘴唇,憤憤的透過鏡子瞪了一眼柯南。

  柯南感受到灰原哀殺人的目光,悻悻的撓撓臉:「我覺得,她應該……不會傷害你的。如果想把你交給組織,早就交出去了。」

  安室透也是這樣想的,但也知道這個褐發女孩不信任自己,便不再多說。

  「啊,安室先生。」柯南扯了扯他在開車的袖口,滿臉的好奇:「她真的不是公安的人嗎?」

  「不是。」

  作為公安警察的高層上屬,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臥底呢。

  「哎,赤井先生說她不是FBI那邊的呢,水無姐姐也說CIA也沒有這個人,真的好奇怪。」柯南撓了撓臉,苦思冥想。

  安室透輕輕哼了一聲:「讓FBI管好自己吧,卡貝納對他的敵意很大呢。」

  「為什麼呢?安室先生知道其中的緣由嗎?赤井先生說從來都沒有見過她。」

  「不知道,她口風很緊。」安室透想了想她見到衝矢昴的反映,也跟著說:「我覺得她可能也沒見過那個FBI。」

  「那就奇怪了,面都沒見過怎麼會這麼大的仇恨呢?難道是赤井先生偶然間得罪了她嗎,或者說是不是和她身邊的人有什麼關系呢?」

  安室透緊鎖眉頭,這種可能性他也不是沒有想過。

  直到夜裡凌晨和琴酒碰面之後,他好像更加確定心裡的答案了。

  「她非常憎恨琴酒。」他說。

  柯南和灰原哀都愣了一下:「啊?」

  「她似乎在刻意挑起朗姆和琴酒的不和,想要借朗姆的手讓琴酒消失。」安室透說完之後,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看法,「或許,她恨得是整個組織。」

  「嗖——」

  車猛地停下,晃得兩個小孩子差點兒宰了出去。

  安室透臉色變換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抱歉,到地方了我都沒注意。」

  灰原哀在柯南的半拉半拽裡進了醫院,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涼水澈看見了探在外面的黑色小腦袋:「小弟弟也一起進來吧。」

  「好——」

  柯南一點不客氣,拉著灰原哀坐在病床前。

  涼水澈把安室透帶來的資料,攤在灰原哀面前,努努嘴:「你看看這個。」

  柯南也想湊過去研究,但是卻被上面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各種化學公式也各國語言看的眼花繚亂,還在研究呢,聽到灰原哀接近震撼的抬頭說了句:「你在研究解藥?」

  解藥?

  柯南突然亢奮,是APTX4869的解藥嗎?

  「對,但是總是還差一些。」涼水澈坐在床前,她的右手臂被裹得嚴嚴實實,只能用左手翻動:「就到這裡,我就再也沒有了任何進展。」

  灰原哀好像沒有那麼害怕了,一直攥著柯南的衣角也跟著松開,全神貫注的翻看著上面的內容。

  越看到後面眼睛越亮,好像元太看見了鰻魚飯。

  「這……」灰原哀難以置信,啞口結舌:「這已經快接近尾聲了,你有沒有成藥?有沒有試過?效果怎麼樣?能堅持多久?」

  「有,但是目前不在我這裡。」她看著這兩個孩子,絲毫沒有任何敵意。

  逆光而坐,白色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光圈。

  灰原哀臉色再三變化,由狂喜到擔憂又開始恐懼。

  柯南明白,她其實並不想變回去。

  因為會被琴酒追殺。

  而這個小孩子的軀殼卻可以很好的保護她。

  但是他想,他非常想要變回工藤新一。

  柯南渴望的看著涼水澈,涼水澈也像看著小白鼠一樣看著柯南。

  兩人就是目光對視了一下,卻突然撞出火花來,小柯南積極地舉手:「我!我可以當涼水醫生的實驗體!」

  「你瘋了!」灰原哀把資料往床上一砸,咬牙切齒的瞪著柯南:「這些只是紙質的資料,究竟成品吃下去之後會什麼樣子沒有人知道!你之前吃過這麼多次,如果產生抗藥體你就……」

  柯南被她吼得一愣愣,半句話不敢反駁。

  「再說了,這個女人……」灰原哀脫口而出,說了一半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不對,戛然止住。瞳孔又變得驟縮,瑟瑟的朝涼水澈看過去。

  後者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反而面色平淡的瞧著灰原哀:「你和我想像當中的一樣。」

  在灰原哀茫然和不解的目光中,涼水澈突然嘆了口氣。

  「都是活在那一寸三方地裡,被圈禁的科學家。不過……」

  她突然轉過頭來,眼神徒增了許多的戾氣。

  「我跟你選擇了不同的路。」

  這個眼神充滿狠厲,在灰原哀的心尖上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整個人又開始顫抖起來。

  看灰原哀嚇得不輕的樣子,柯南也十分無語。

  組織裡的人都會變臉嗎?

  安室先生剛來的時候,也是動不動就唬人兩句。

  大家都是自己人,心平氣和一點不好嘛?

  「對了,小弟弟。」涼水澈突然又笑了起來,歪著頭看著柯南。「聽說在赤井秀一之前在杯戶醫院身邊經常跟著一個小男孩,是你嗎?」

  「不,不是……」

  「不要騙我哦,被姐姐發現的話後果不得了呢。」她眯起眼,輕飄飄的字字句句吐道:「會殺人哦。」

  「……」柯南,灰原哀。

  姐姐壞壞,喜歡嚇小孩。

  安室透看著這一幕,突然沒由來的心安。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還沒有徹底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前,就把這兩個孩子真的帶了過來。

  涼水澈看著灰原哀開始閃避自己視線的樣子,十分開心自己的恐嚇得逞,還沒來得及得意手機突然震響。

  點開掃了一眼內容後,她的左手突然僵直,手機徑直掉在床邊。

  翻滾了幾下,攤在柯南和安室透的面前。

  來信人上面寫著:Rum。

  想要取得組織對你和波本的信任,殺掉這個人。

  下面配了一張照片。

  是毛利小五郎。


套話夫婦

  「不、不可以!」柯南失聲吼道,拿起手機。「可以把這個手機給我嗎,送到博士家能查出來信地址!只要能抓到朗姆,就能順藤摸瓜的找到Boss!」

  「那可不行。」涼水澈似乎回神過來,把手機拿了回去。

  柯南沒抓住,滿臉倉皇。

  「姐姐在組織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暫時不能讓他們被找出來。」涼水澈把剛才的那個信件刪掉,這番舉動落在安室透眼中,意味非常。

  不得不說,她剛才的那番演技,有一點過火。

  跟毛利小五郎非親非故的,她為什麼這麼驚慌。

  肯定是想故意把手機扔到柯南面前,讓他看到的。

  「怎麼辦,姐姐從來沒有殺過人。」涼水澈有些惆悵,目光落在安室透的身上。「波本,要不你去吧?反正你都殺了很多人了,再多一個也沒什麼吧?」

  「……」安室透。

  「涼水醫生,這件事一定還有別的處理方法。」柯南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他求助的看向安室透。「其實、其實你們可以脫離組織……」

  「小弟弟。」涼水澈抬眸,非常高興能在柯南的臉上看到這幕表情。「我不會脫離組織,我跟波本哥哥都是很忠心的人哦。吶,對吧?」

  「……」柯南。

  安室透笑而不語,提議道:「其實我覺得,組織上想殺的是毛利小五郎,但是如果能安排一場假死……」

  磚已經拋出來了,涼水澈瞬間接住:「我們也不想濫殺無辜,但是作為組織裡的成員,我們也不能違背上面的意願。如果可以想辦法找個替身什麼的,比如貝爾摩德的易容術這樣子,然後假裝成毛利先生被殺就好了。」

  「誰會願意為別人死呢。」安室透又接了過去。

  涼水澈瞥了安室透一眼:「都說是假死了,可以想辦法啊。對吧,小弟弟?」

  柯南的靈魂畢竟還只是一個高中生的大男孩,自然沒躲得過兩個老油子的套話,乖乖的說:「可以在武器上面動手腳,再找些血漿之類的……唔。」

  他突然止住,好像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一抬眼看到那個涼水醫生陰惻惻的笑著看著自己,柯南心一沉。不好!

  涼水澈恍然,一道陽光直射到了那雙漆黑的丹鳳眼內,猶如無限的深淵:「我記得基爾射殺黑麥的時候,那個視頻裡雖然是琴酒讓基爾朝著腦袋裡開一槍。但是黑麥那個人平日裡就愛耍酷戴個黑色針織帽,也許那個時候血漿包就藏在帽子裡也說不定?手槍的模型什麼的就更好找了,滿大街都是,只要能有個那種自帶硝煙火光的就可以瞞天過海。」

  她每說一句話,都會讓柯南的臉色白上一分。

  「黑麥躺在車裡的時候,基爾在旁邊放了一個二十秒的定時/炸\彈。二十秒的時間,足夠搬一具准備好了的屍體偷梁換柱。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句嗎?楠田陸道,是誰呢?」

  「……」柯南被她瞧得渾身汗毛倒立,徹骨的冷意傳遍整身。

  這個女人……

  安室透在旁邊看著,輕笑一聲。

  這個少年還是太過年輕,沒有經驗,警惕性差。

  以為對方是中立人物,便不再防備。

  「安室先生,你……」柯南難以置信,安室透竟然冷眼旁觀。

  他就要任由這個女人找到赤井秀一,然後先挑起內鬥嗎?

  灰原哀抱著手臂,聲音輕啟:「江戶川,我早就告訴過你。從哪裡出來的人身上都有一股邪氣,他們有的已經被那裡同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的時候,還會犧牲自己人。」

  「所以……」柯南咬牙切齒:「那個短信?」

  「自然是假的。」涼水澈攤攤手,拿起旁邊的水果刀在面前晃了晃。「好了,現在告訴我,赤井秀一在那裡。」

  「可惡。」柯南左手拂在右手上,但是卻被另一只手摁住。

  安室透三兩下把手表摘掉,拿在手裡晃動:「這種危險的東西先在我這裡保管吧。柯南。」

  「安室先生!」柯南咬著牙。

  看著小弟弟生氣的模樣,涼水澈把手中的水果刀舞的風生水起:「原本只是想和雪莉聊一下解毒劑的事情,你自己非要跟來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好,既然這樣……」柯南嘆了口氣,好像妥協了的樣子。衝涼水澈招了招手:「涼水醫生,我悄悄的告訴你。」

  「OK。」她附耳過去。

  小男孩在耳中輕輕的說了一個名字,涼水澈猛地一怔同時氣急敗壞地瞪了過去。

  對方的笑容純真無邪:「涼水醫生,你聽清楚了嗎?」

  「臭小子。」她雖然罵了一句,但卻沒有生氣的表情,頗為無奈。

  「吶,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後者仰著燦爛的笑臉問道。

  她把水果刀往旁邊的蘋果上一插,指著門:「趕緊滾。」

  柯南拉著灰原哀,起身朝門外走去,路過安室透的時候還伸過手:「手表還我。」

  安室透抬頭看了眼涼水澈,後者點點頭,他才把手表遞過去,並好奇的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麼?」

  柯南橫著眼:「不告訴你,騙子。」

  「……」安室透有些無奈,看樣子這個壞人自己也要做到底了。

  涼水澈看著小男孩消失的背影,呵呵一笑:「原來如此,這就是貝爾摩德說的——銀色子彈。」

  她開始有些期待了。

  出了醫院後,灰原哀攔住柯南:「你剛才真的告訴那個女人了嗎?」

  柯南手插口袋,笑容自信:「沒有,我只是說了她的真實身份而已。」

  「……」灰原哀滿臉不信,「你怎麼知道的?」

  「那夜追逃犯她的反應就已經告訴我了,再來的路上安室先生說,她同樣恨著琴酒。」柯南回眸眨眼笑,唇紅齒白天真無邪:「我就更加確信了。」

  「……」

  「赤井先生對那件事一直十分愧疚,也許該找個機會讓他們好好談一下。」柯南拍了拍灰原哀的肩膀,坦然然道:「放心吧,她不是壞人。」


騙子二人組

  涼水澈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少年是怎麼看出來的。

  一抬頭看著安室透若有所思的笑意,她也跟著罵了一句:「騙子。」

  「嗯?」他一臉無辜。

  「我說你跟那個孩子,你倆整個騙子二人組。」涼水澈抬高音調,憤憤不平。

  安室透眉色烏黑而彎彎,眼睛笑的眯了起來:「我們倆加在一起都不如你。」

  「行了,我也不想聽你瞎吹。槍上指紋查的怎麼樣了?」

  「時間過得太久,上面只有你的指紋。」

  涼水澈頓了頓,心裡升起一團疑雲。

  是麼……

  她想了半天,還是說道:「不過朗姆是真的給我們倆都派了任務,你看看。」

  涼水澈把手機扔過去,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穩穩地被安室透接住。

  前者賴皮的往床上一趟:「我受傷完全動不了,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加油。」

  「……」安室透笑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三天後晚十一點,東京新宿區高田馬場銀行運輸一千萬日元。截獲後運到西區林田郊區,會有輛紅色保時捷接應。

  「你一個人……有難度嗎?」涼水澈從被子裡探出一雙眼。

  安室透合上手機,放在桌子上閉眼淺笑:「兩個小時內,保證回來。」

  涼水澈嗯了一聲,躺在床上歪著頭:「朗姆應該也發來了銀行的安保系統吧,拿過來我看看。」

  三天後,她身上的箭上應該也會好的差不多吧。

  要不還是跟他一起去吧……

  不然……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他彎眼笑。

  涼水澈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便悻悻道:「好吧,那你注意點。」

  二人在醫院度過了兩天十分安穩的日子。

  在第三天的時候涼水澈死活非要出院,在安室透無數次拒絕後還是自己偷偷的辦理了出院手續。

  這招先斬後奏,安室透沒辦法只能開車帶她回家。

  家裡的大門鎖早已被修好,涼水澈誇獎了一番安室先生的體貼。

  但也讓她十分奇怪,馬上距離出任務的時間快到了。為什麼安室透還不研究戰術攻擊方向、逃跑路線,也不研究銀行的安保系統和當天的防衛人數。每天樂的十分自在,就在自己家裡連波洛餐廳也不去了。

  她問到的時候,安室透就說自己在餐廳請了假。

  「小梓小姐跟你搭檔這麼久也挺不容易的,一份工資干兩份活。」涼水澈嘟囔著。

  「我請假的時候工資都是分給她的。」安室透無奈的笑笑。

  涼水澈猛地瞪眼:「你不要暗示我,我聽不明白。雖然這次任務是你一個人出,但是分成一分都別想少我的。」

  「……不會不會。」安室透麥色的肌膚上劃過淡淡的汗珠。

  在涼水澈的要求之下,安室透找了一家樂器店買來了一把貝斯。

  每天的音樂時間都是涼水澈最心靜的時候。

  她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小太陽耳釘。

  涼水澈覺得自己臉頰和耳蝸滾燙。

  安室透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白色背心毛衣,腰肢瘦削身材姣好,看起來很瘦但骨子裡有肌肉。

  彈走的時候總喜歡垂著眸,不知道看著那裡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緊抿的唇瓣會時不時的跟著節拍閉合,坐在陽台的時候,陽光會毫無保留的傾灑在他身上。

  恍惚之間,涼水澈感覺自己好像又看到他了。

  看著指尖在琴弦上飛舞的安室透,她都會出神的想到另一個人。

  像,好像。

  就像那個人還在的時候。

  伴著低沉的音樂,涼水澈思緒裡緊跟著響起幾句她自己都快忘記的話語。

  ——「澈醬,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不要懶散,柔道要經常練習。是有些累,你要堅持啊。」

  ——「唉,算了看你運動細胞這麼差。這樣吧,我教你射擊好不好?」

  音樂停止,她也從神游中回過來。

  「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要出發了。」

  安室透把貝斯放在角落,拎起自己准備好的一個背包,打開後裡面是一套黑色清潔工的衣服。

  涼水澈看著他褪下自己身上原本的衣服,套上黑色的麻布衫,頭上戴了一個能遮住眼睛的高沿帽,隨後便一副准備出發的樣子。

  「慢著。」她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到安室透面前。「你這一身……破綻也太多了吧。」

  一點不像是殺人經驗老練的感覺。

  「手套呢?不戴手套留下指紋怎麼辦?還有你這一頭的金發太扎眼了,都沒有完全藏在帽子裡。脖子也可以戴個圍巾稍微這一下,不然戴個眼鏡也行啊。」涼水澈從頭批到尾,滿臉嫌棄:「槍呢?你槍都不帶去搶什麼?子彈夠不夠?有沒有提前檢查?」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安室透戳了戳自己的口袋,「放心,都帶著。你先休息,我很快回來。」

  「……」

  安室透離開後,涼水澈心裡不安,越想越不對。

  作為組織裡人口稱贊的能力強的成員,他不可能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她慌了。

  跌跌撞撞的扶著牆拿起鑰匙往樓下走。

  右腿肚的箭傷還沒好,每走一步都運用到小腿肌肉,帶著傷口隱隱作痛。

  她剛到樓下,就已經疼得渾身冷汗。

  攔了輛的車之後,報了地點。

  快到地方的時候提醒司機緩慢行駛,先繞著銀行四周轉了一圈。

  她仔細聆聽著,沒有聽到任何的異動或是聲響。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波本還沒有動手嗎?

  還是……被擒住了?

  為什麼沒有警車、沒有安保、沒有槍聲?

  涼水澈攥緊手裡的槍,下車之後慢慢朝銀行的方向走去,先繞到後面,然後貼著牆一點一點的挪動。

  倒不是她謹慎,而是體力實在不濟。

  轉了這一圈之後,她越發心寒。

  銀行的大小門全部封死,看樣子是早早就做好了防備工作。

  剛拐到東面的時候,涼水澈發現還有一個小門廳沒關,她挪步到附近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隨時准備進去接應波本。

  如果真的落網了,她恐怕就要主動聯系那個人……把波本保釋出來。

  可沒想到,在她剛貼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降谷先生,一切都准備好了,不會被發現的。」

  這個聲音十分耳熟,涼水澈在腦海中飛速運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來曾經聽到過一次。

  是那個來自己店裡說要搜查違法槍械的亂眉毛公安!


透子掉馬

  公安出動了。

  看樣子波本可能要暴露。

  涼水澈掏出手槍防身,靜靜的聽著。

  裡面的聲音斷斷續續,但連在一起也聽的差不多。

  「我們已經跟銀行店家講過了,他們也表示理解,這筆損失會由政府承擔。」

  「好的降谷先生,我們會依照約定演上一場,到時候您直接拿著錢離開就可以了。」

  「辛苦了,風見。」

  最後一句話涼水澈聽出來了。

  是他。

  腳步聲逼近。

  涼水澈退到一旁,找了較粗的樹擋住自己,蹲在茂盛的草叢之中看著那裡。

  從小門裡走出來一個人,那人穿著灰白色的清潔膚,帶著黑色的高沿帽。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充滿著非常正端的肅殺冷淡的氣場。

  身後跟著那個亂眉毛公安,對著他一口一個。

  降谷先生。

  涼水澈貼著樹皮,渾身血液逆流。

  她呆愣愣的看著安室透。不,波本、不!都不是他!

  降谷零,才是他的本名嗎?

  他的真名……叫什麼?

  安室透拎著錢袋乘車離開後,涼水澈看著風間打了一通電話:「可以開始了。」

  隨後銀行裡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有劫匪,之後便亂開了幾槍,造成了周遭人的躁動和混亂。

  涼水澈趁著槍聲的掩蓋,強忍住右腿的疼痛快補上去,拿起槍把朝著風見裕也的後頸脖猛地砸下去。

  這是她唯一學會的一個攻擊性方式,可以讓人瞬間昏厥喪失行動能力。

  風見裕也應聲倒地,手機也被甩在一邊,涼水澈拿起來的時候手機還沒有來得及上鎖。

  涼水澈看到屏幕上正好顯示在一個通話欄上,上面的名字顯示的是。

  降谷,零。

  零。

  零。

  零。

  ——「澈醬,他真的好強。」

  ——「今天我又輸給他了,這小子。」

  ——「對了,他的名字叫,降谷零。」

  慌神之間,涼水澈仿佛又看到了他,迎光而立。

  笑容燦爛,下顎帶著淺淺的胡渣。

  ——「如果哥哥以後犧牲了,你就去找他。那是一個很可靠的人,說你是我妹妹的話,他會把你保護的很好哦。」

  「啪嗒。」手機砸到了地上,風見裕也被聲音震了一下,隱隱有蘇醒的意向。

  涼水澈砸的那一下沒怎麼用力,所以風間醒來的很快。

  趁著被風間發現前,她匆匆撿起手機擦掉上面的指紋,然後才趁亂離開。

  怪不得。

  怪不得他根本不去准備什麼計劃。

  也怪不得他不讓自己跟著一起完成任務。

  他為什麼能和毛利小五郎那個蹩腳偵探,以及那個工藤的小鬼感情這麼好。

  還有波本和黑麥在組織裡關系不和的原因。

  以及對赤井秀一的窮追不舍,調查死亡的結果。

  她懂了。

  她都懂了。

  涼水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她只是看著牆角的貝斯發呆。

  他居然是公安……

  門突然被人撞開。

  涼水澈抖了個機靈從沙發上彈起來,她看到安室透一頭栽倒在玄關門口。

  身上好像中了一槍,染紅了灰白色外衣。

  帽子也不知道丟到了那裡,一頭金發散亂的披在臉龐。

  他跌跌撞撞的進來,坐在涼水澈的旁邊大口的喘著氣,半睜著眼說道:「中了一槍,沒什麼大事。」

  「……」涼水澈看著他捂著的地方,在肩胛處。

  出血量最多但是不傷筋不傷骨。

  「好狠。」她喃喃說。

  「嗯?」安室透怔了一下,看著女孩滿臉的木訥呆滯,故作不在乎道。「沒傷到要害,就是剮蹭了一下穿了個小孔而已。」

  風間被人襲擊了,不知道對方是誰。

  雖然風間一直對自己不停道歉,但安室透還是為了安全起見,在自己身上開了一槍當作是劫錢的時候受了傷。

  粗略的估計一下,不太像是組織那邊人的做事風格。

  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涼水澈拿出自己家裡的藥箱,針管紗布手術線和消毒燈一應俱全。

  安室透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撇著那個女人忙碌的身影。微微揚起唇角,剛好的弧度看起來英氣咄咄。瘦削的臉頰因為失血而有些虛弱。

  狹隘的空間下,但是並沒有影響涼水澈熟練的操作。

  她帶上膠皮手套開著消毒燈照在工具上,先用鉗子加起棉花沾上酒精,左手摁住冒血的傷口,右手清理旁邊的淤血。

  全程安室透沒有任何動靜,像睡著了一樣安靜。

  只有在她把棉花往傷口裡戳了兩下,報復性的故意弄疼他的時候,這個木頭人才知道哼哼兩聲。

  騙子,大騙子。

  安室透疼得眼冒金星,額頭發汗:「喂喂喂,稍微溫柔一點。我有點……」

  「快好了,忍著。」涼水澈沒有抬頭,手腳更麻利了起來。

  他對自己下手這麼狠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疼呢?

  真不愧是。

  公安。

  警官。

  終於處理好了傷口之後,跟上了一趟刑一樣。安室透疼得渾身都流出細細的汗水,轉身拿了件新的衣服穿上。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他撓撓臉,看著涼水澈陰晴不定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抬頭看了眼時間,好像比約定的晚了十分鐘。

  生氣了嗎……

  「慢著。」涼水澈攔住他,用手示意他坐下。抬眸笑容陰惻惻:「我們來玩個角色扮演吧,怎麼樣?」

  「角色……扮演?」安室透捂著自己的傷,有些可憐。

  「對。你只要說話就行了。」

  「好……吧。」

  涼水澈把燈搬過來,猛地對准安室透。

  後者的目光遭到強光直射,微微有些睜不開,十分不解涼水澈的意思。

  「現在,你落到了我的手裡。我還是卡貝納,而你……」她彎嘴一笑,眼神逆著光,陷入黑暗中。

  「是公安警察。」

  「……」安室透後頸一涼。


澈醬掉馬

  安室透嘆了口氣:「這個扮演我拒絕。」

  「不能拒絕。」她一口回絕,

  「你這是在懷疑我嗎?」安室透蹙起眉毛,嘴唇下抿,略微委屈。

  「游戲而已,不用太認真。」涼水澈聳肩,故作無辜。

  「可以,那我也有要求。既然要扮演就要輪換著來,這局我來演公安警察,下局你來……」安室透吸了吸鼻子,眸中的清揚掃入了她的心裡。

  「演公安警察的妹妹,怎麼樣?」

  「果然。」涼水澈嘆了口氣。「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直都在懷疑,最終確定是在你遇見了諸伏高明後的狀態。」安室透頷首,金發微亂,掃在他略帶灰塵的帥臉上。「那個少年在醫院裡,在你耳邊說的也是你真正的名字吧?諸伏林澈。」

  安室透頷首,額前的金發灑下淺影。

  「NOC,Non Official Cover,意思是不具官方身份掩護的情報人員。一般都是平民自願前往,成為警方提供機報的眼線,沒有警員編制。那次見到諸伏高明你那麼恐慌,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公安的身份,怕自己被哥哥認出來暴露吧?」

  「……」涼水澈壓在心尖的石頭松落。

  好的,她自己的皮也被扒了。

  見涼水澈沉默,安室透繼續說道:「我也承認,之前公安去搜查你的診所也是我的命令。而上面的人要求我撤銷搜查,也是你大哥拜托的吧?」

  涼水澈點了點頭。

  「對不起。」他突然語氣低落。

  「為什麼道歉。」

  「我沒有保護好他。」安室透一只手搭在傷口處,好像有些疼,他秀雅的面容上多了些哀默。

  涼水澈頷首,細瑣的發絲半遮住她的神情:「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FBI。」

  「……」

  安室透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無力的看著她。

  看著她因為仇恨而微微扭曲的表情。

  「你……是為了景光,所以才來組織的麼?」

  涼水澈起身,走到冰箱裡拿出一杯黑麥,「綁」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旁邊的醫療儀器跟著晃動兩下,在白森的燈光下隱隱泛著熒光。

  「原本我只知道光哥臥底的地方一些最簡單的信息。慣用色是黑色,以及他的代號,蘇格蘭。」涼水澈在猛灌了一口之後,才想起來自己身上也有傷。

  但是酒口打開,她也不想停。

  「在我想著怎麼找到這個組織的時候,沒想到居然先行被人聯系上了。據說是看中了我過人的醫學專業,想要讓我去他們那裡研究藥物。」涼水澈眯著眼,透過酒水看著安室透的模樣,仿佛能和死去的二哥重疊。「後來我在組織裡找到了光哥的死亡訊息,因為隸屬於公安警官潛入組織臥底而被一個叫黑麥的人殺了。」

  頓了頓,她放下酒杯含笑的看著安室透:「據說光哥在臥底的時候,和一個代號叫波本的人關系非常好,所以聽說要來監視你,我就義不容辭的自薦了。本來想著能通過你,多了解一下光哥死亡的事情。」

  「了解了。」安室透深嘆一口氣。但還是十分奇怪。「我從未聽說過景光有個妹妹,只知道他的哥哥在上野縣做刑警,叫諸伏高明。」

  「我一出生父母就被人殺害,為了保護年幼的我的安全,兩個哥哥不允許我說出自己的姓氏。我被送到父母生前最好的朋友開的孤兒院生活,八歲之後被養父母收養。偶爾光哥和明哥會來看我。」她一口接著一口,渾身的血液在酒水的催化下滾燙起來。「所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再姓諸伏,而跟養父改姓涼水。因為我的背景齊全,組織裡的人也格外信任我。」

  安室透明白了。

  怪不得自己之前讓風間去調查她的資料,毫無紕漏。

  「自雪莉叛逃出組織之後,我就是唯一一個能繼續為組織研發藥物的人。」

  她突然放下手裡的酒杯,沉重的看著面前的麥服色男人。

  「但是這些所有的信任也意味著,如果我和雪莉一樣叛離了組織,朗姆會不惜一切代價動用組織所有的力量,追我到天涯海角將我挫骨揚灰。」

  不知道是不是有沒有關嚴的窗戢,有一陣冷風吹揚了她額角的長發,露出代表著兩個哥哥的小太陽耳釘。

  她一個人喝下去了一大半,醉醺醺的躺在安室透的旁邊。

  女人嬌軟的身體靠在旁邊,瘦長的手臂環繞著他的腰。

  安室透看著她紅紅的臉頰,她的聲音溫潤而輕盈,喃喃的念著幾個字。

  「光哥、零……」

  四年前諸伏景光犧牲的時候,她只有十九歲。

  那個時候,她滿心就都是復仇。

  有一個數字0的人把光哥的遺物寄給了明哥,她一直很想找到這個0,對他當面說聲謝謝。

  沒想到,真的被她找到了。

  這麼久以來,涼水澈第一次這樣安心的睡去。

  抱著光哥經常念叨的那位,非常要好的朋友。

  看著涼水澈熟睡的模樣,那一夜安室透卻未曾熟睡,他連夜聯系了很多人。

  在第二天涼水澈醒來的時候,她家裡突然冒出來許多不認識的人,其中有一個是那個亂眉毛公安。

  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安室透穿著日本公安的正裝,標准的銀色西領襯衫,束腰板正。

  和穿著服務員服、在組織裡見到的波本。

  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是叫降谷零的人。

  但是聽到他們交談的內容後,涼水澈頓時炸毛了。

  「什麼?證人保護?什麼意思?」她怒目圓瞪,惡狠狠地瞪著安室透。

  安室透就知道她會是這副反應,耐心的解釋道:「我實在不覺得你有這個必要在裡面呆著,所以需要你脫離組織。」

  「喂!誰允許你這樣做了!?」

  「這也是我的意思。」門外走進來一個人,談笑間人中處的小八字胡微微抖動,揚著兄妹三人相似的鳳眼,不怒自威端著長兄的架子。「你已經在裡面探到很多的東西,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夠了,不要再胡鬧了。澈。」

  「明哥……?」涼水澈像個做錯事被抓到的孩子,回避大哥的目光轉而瞪著安室透。「如果我走了,你就會受到懷疑!」

  「放心,我會找一個正當理由讓警察帶走你,那邊也不會有任何懷疑,不會暴露我的身份。」安室透走過去,手插在褲口袋當中,微瘦的身形微微傾覆。「這個世界幾乎奪走了我身邊所有人,醫生、景、班長……我不能讓最後一個人也離開。所以,對不起。」

  男人眼底的擔憂像一把利劍,插進她的心中。

  安室透決然背過去的樣子,在涼水澈的心底再次撕開一個裂口。

  數年前。

  光哥毅然決然的要去做臥底的時候,也是這樣子。

  一副為她好的樣子告訴她:「澈,如果哥哥犧牲了。你就去公安廳找一個叫降谷零的人,那是個可靠的家伙,他會替我保護好你。」

  她當時趴在門後,喊叫著:「我不要任何人的保護,我也可以保護你們!」

  「澈醬,這是我的職責也是使命。只有守護這個國家,才能給你未來安定的生活。」

  之後,再見到光哥。

  就是冰冷的墓碑。

  和上面賦予的所謂光榮的稱謂。

  諷刺。

  在風見裕也喊人把涼水澈帶走的時候,她的怒吼聲在樓道間經久不散。

  「安室透!波本!降谷零!」

  「你這個騙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那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哈,看看封面澈醬祖傳丹鳳眼,清晰明了!

  關於NOC的解釋,在紅與黑的撞擊篇,赤井秀一曾這樣形容過水無憐奈的弟弟本堂英佑。

  掉馬後就要准備殺赤井鬥酒廠了~啊~

  鬥酒廠環節傾注了我所有的腦容量,個人覺得還算精彩(?)你們如果有想看的登場人物或者情節可以提一下,我酌情增加。

  後期還有景光和澈的回憶向。

  非常感謝讀者大老爺們的評論互動支持,這本為愛發電越寫越來勁了。

  一定會給透澈夫婦完美的結局。

  我其實超喜歡秀的,嚶。但是站在澈醬的立場上……你他丫的還我哥哥!


不要拋下我

  安室透眼睫低垂,十分低漠:「上野縣那邊可以很好地保護她嗎?」

  按理來說,他也算得上是諸伏高明的上司,最低也是同級,但卻用足了敬語。

  「當然。」諸伏高明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嘆了口氣:「早知道上次她的那個搜查令,我就不讓黑田幫忙撤回了。早點帶回來,還省的現在連累你。」

  「沒有,她沒有連累我。」

  「你那邊……好解釋嗎?」諸伏高明嘆氣。

  「嗯。」

  諸伏高明閉眸沉思,和安室透擦肩而過時,看著他一人靜立在屋內仿佛與世隔絕的模樣。當哥哥的難免要多說上幾句。

  「自六歲起,景愛護了她十年。因為父母死亡的凶手一直沒有找到,怕連累她所以不敢讓身邊的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從小跟他長大的你,也被瞞的死死的。」

  「盡管如此,澈和景的感情也要深厚的多,失去景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做了一些給你們公安添麻煩的事,請多擔待。」

  安室透靜靜地聽著,每一個字都埋入心裡,根深蒂固。

  諸伏高明輕嘆:「我真的很敬佩干你們這一行的,但是我也不太想讓澈跟你們這類警察扯上關系,你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

  生命橫在懸崖邊上,一旦被黑暗方報復,將會是全家性的毀滅打擊。

  他那裡有什麼資格戀愛。

  屋裡的人一經散去,就剩下了他。

  又只剩下了他。

  根據安室透的猜測,朗姆對涼水澈的關心是十分密切的。只不過是一下午的時間,朗姆那邊就開始動起來了。

  貝爾摩德先打來了一通電話:「喂,波本。你把卡貝納藏在哪裡了?朗姆找不到她很生氣。」

  「貝爾摩德,我要見你一面。」

  「哦?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

  「還算比較重要的事。」

  「好,在哪裡。」

  說好了見面地點後,安室透撫摸著一把黑色的槍,這是涼水澈剛開始見面時就一直用著的。

  他一個人,換貝爾摩德和卡貝納兩個組織重要成員的得到的線報,對於組織來說應該也具有毀滅性打擊吧。

  即使他陣亡了,還有那個少年。

  被稱為銀色子彈的孩子。

  「降谷先生,一切伏擊都准備好了。」

  風間欲也在身後彙報著所有細節,前面的男人靜靜的聽著,看著窗外的雲卷雲舒。

  輕風淡日,隨著晨昏交替。

  時間已經過得太久太久。

  自身邊的好友相繼去世後。

  直到這一刻,安室透才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公安警察。

  降谷零。

  貝爾摩德掛掉波本的電話後,琴酒就在旁邊,一聽到那小子的電話,他咬著眼的牙齒更加用力:「波本找你做什麼?」

  「可能說昨晚劫錢的一些事吧。」

  「卡貝納還沒有找到?」

  「啊,朗姆給她發了幾條信息都沒有回復。」

  琴酒忽然沉默,貝爾摩德看向旁邊他被銀發遮住的側臉,只有那勾著的唇角,像是咬住了獵物喉嚨的野狼。

  「你……什麼意思?」貝爾摩德。

  「憑借你出神入化的易容術找個人代替你去,貝爾摩德。」

  「……」

  約定的地方在空無人煙的荒地田野,面前是極高的懸崖下面有著深不見底的河流。

  可以完美阻斷貝爾摩德逃離的空間,安室透握著車廂內的方向盤,眼底一片如峽谷一般深不可測的冷漠。

  一陣嘈耳的摩托車聲在旁邊停下,安室透搖下車窗看著外面摩托頭盔外露出的飄然銀發,輕輕一笑纖然寒冷:「貝爾摩德。」

  「啊,到底是什麼事啊波本。快點說,我很忙的。」「她」摘下摩托頭盔,揚了揚一頭銀發,略微不耐的瞥了眼車廂內的帥哥。

  「卡貝納,我也找不到她了。」

  「嗯?怎麼回事?」

  「我懷疑是你把她帶走了,貝爾摩德。」

  「波本?你在胡說什麼呢,我為什麼要把她帶走?」

  「上次朗姆的懲罰……」

  「貝爾摩德」有些驚駭,走下摩托車斜靠在車窗邊:「上次的懲罰不是結束了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卡貝納去哪裡了?我沒有把她帶走,朗姆也在找她。」

  「哦?」安室透挑起眉毛,滿臉不信。

  「貝爾摩德」眉毛蹙了蹙,似有些焦急:「不會是被警方帶走了吧?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要快點告訴朗姆,如果真的落到警方手裡要趕緊把她搶回來!」

  紫灰色的眼眸漫不經心的瞥過車窗外的女人,揚起來的弧度剛好:「貝爾摩德,如果是你把她帶走,你知道後果。」

  「可笑,我帶走她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她攤攤手,繼而眼底也浮現一起狐疑的瞥過安室透:「波本,為什麼你這麼冷靜?為什麼不告訴朗姆而是來找我?」

  「朗姆如果知道我把卡貝納弄丟了,一定會重重的懲罰我。我希望在事態惡化之前能和你聯手,把她找回來。」

  「哦,原來如此。」貝爾摩德揚眉一笑,微微俯身湊近和安室透的距離。「可我很忙的,如果你願意跟我開心一下,我可以抽空幫幫你。」

  「……」安室透。

  「波本君,我對你可一直都很感興趣哦。卡貝納那個冰塊肯定很枯燥無味吧,要不要跟我……」

  「喂,我說……」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貝爾摩德」順著聲音錯愕的看過去,與此同時車廂內的那個男人也一樣表情豐富。

  涼水澈緩慢的步伐漸漸逼近,臉上毫無表情只有一雙丹鳳眼上挑,冷漠且挑釁:「你要對我的男朋友做什麼?」

  涼水澈走過來,推開「貝爾摩德」橫在二人之間,伸手抓過安室透的領子復仇性的拽出來。

  隨後輕輕的在安室透麥膚色的臉頰輕啄一下,示威性的看著「貝爾摩德」,語氣故作親昵實際上卻暗咬銀牙:「只不過跟你爭吵兩句,想冷戰一會兒,你就聯系別的女人。波本,我很生氣。」

  最後一句話,她雖然是看著貝爾摩德,但安室透明白是說給自己聽的。

  安室透只覺自己剛才臉頰微涼,女人的呼吸輕拂臉龐,只是片刻就恍然離開,心尖上被人抓了一下癢得不行。

  但同時,他也非常驚慌。

  涼水澈怎麼回來了!

  風見在搞什麼?!

  「貝爾摩德」罵了一句,責怪安室透百忙之中把自己喊出來的無聊,以及吃了狗糧之後的憤怒。和涼水澈爭吵兩句之後,就罵罵咧咧的開著摩托車又離開了。

  安室透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涼水澈先入為主的揪著脖子:「如果不是我回來,你現在已經被琴酒當成叛徒槍斃了。知道嗎!」

  「你……」

  涼水澈氣哼哼的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進去,憤憤不已的指著遠處:「你的那些警察只要一出來,遠方的科恩就會直接把你爆頭。」

  科恩是組織裡一等一的狙擊手。

  「所以,剛才的那個不是貝爾摩德?」安室透心一沉。

  「當然,貝爾摩德身上的味道沒有她那麼騷。」涼水澈怒氣攻心,惡狠狠地瞪著這個想要把自己圈住美其名曰想要保護自己,和哥哥們一樣不信任自己能力的臭波本。「說吧,出賣我的下場,你想怎麼死的更痛快點?」

  安室透看著她,眼底的恐慌欲見更甚,最終到了無可附加的地步,他攥住涼水澈的手腕,聲音顫抖:「為什麼不走!為什麼還要回來!」


臭波本

  「公安警官降谷先生,你有你要守護的東西我也有!你有你要完成的職責我也有!中國有一句古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我現在讓你放棄臥底,你會願意嗎?嗯?」

  涼水澈掰開攥住自己手腕的手,反而湊身過去,低聲咬牙切齒道:「你沒有權利決定我的選擇,知道嗎?」

  「……」安室透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打電話去罵下屬。「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嗎?公安警察就做到這種程度?風見,你太讓我失望了。」

  涼水澈歪著頭看他失去理智的樣子,覺得十分痛快。

  完美的達到了內心的那股氣的釋放。

  臭波本,敢算計我。

  哼。

  可看著看著,這個黑皮帥哥突然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紅霞透過車窗浮在他麥色的肌膚上,似乎也鍍上了一層紅暈。

  他紫灰色的雙眸越瞪越大,頗有變圓之意。

  涼水澈聽不到風間在電話另一頭的彙報:「降谷先生,實在對不起。讓證人離開是上野縣諸伏刑警的意思,證人離開時和諸伏刑警大吵一架,按照諸伏刑警的原話是,幼妹說了這樣的一番話:『明哥你阻擋不住我的,在我決定拋棄諸伏姓氏的時候、在我成為組織高層的時候、在我決定要為光哥報仇的時候您都沒有攔得住我,現在同樣也是。沒錯,我就是喜歡他,從光哥每每相談起降谷零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他!』」

  「證人身上藏著針管和安眠藥物,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把藥物注射到兩位警官身上放到了兩人,搶走槍械。諸伏刑警說對自己的這個妹妹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選擇支持。並且向降谷警官致歉,希望能讓公安部支持證人的一些行為。同樣他也做好了殉職追隨幼弟和幼妹的准備,兄妹二人的性命一並暫拖於公安部了。」

  「……降谷先生……您在聽嗎?」

  「知道了。」安室透驟然掛斷電話,扔下風間在另一頭慌亂。

  突然的暴怒、突然的平靜。

  降谷先生現在的脾氣越發的難以捉摸了。

  一轉頭看到旁邊女人暗藏欣賞的眼神,她在毫不保留的看著自己的這番表情,

  風揚起她的長發,身上的領口微敞,露出裡面白色的紗布。裹在她瘦弱的肩膀處,微頜的雙眼上,有淡淡的陽光在上面跳躍。

  「把我的手機還我,再不回朗姆就真的要出大事了。」涼水澈伸出手,攤著向他要東西。

  安室透只能把她的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她看了一下果然每一條短信都非常急躁。

  涼水澈想了想,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過去。

  Cabernet——「Rum,實在抱歉,這幾天我一直關在實驗室裡。你知道的,我認真起來不會理會別的東西。A藥第三代已經成型,請您放心。」

  ——「這是最後一次,不要磨掉我對你的信任。」

  她嘆著氣,回了一條:「對不起,Rum。我對您永遠忠誠。」

  一抬頭看到安室透同樣看過來的眼神,他顯然也看到了自己編輯的這一條短信。

  涼水澈合上手機手機,氣急敗壞:「你這次真的太草率了,知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如果不是我幫你圓謊,你就完蛋了!」

  安室透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意思,他直直的盯著涼水澈,聲音干澀:「至少你是安全的。」

  「你在想什麼,我的離開會引起朗姆的滔天大怒。到時候的後果,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恐怖。投入到哪裡的人,除非是被他們自己殺掉,否則就會像蟒蛇一樣咬住不放,至死不休。」

  涼水澈氣極反笑,泠然:「我以為你比我更懂得這點。」

  「……」安室透久久不言,知道事已成定局。

  涼水澈想到剛才那個假貝爾摩德的親近尋釁道:「不是我說,波本先生在組織裡挺受歡迎嘛。聽說當初FBI在的時候,你們倆的風頭不相上下。一個冰冷禁欲系一個陽光溫暖派。不過FBI當時已經有了女朋友,還是波本先生的人氣更高一籌呢。」

  「你也是啊。聽說朗姆一直對你有著特殊的感情,所以才會對你格外信任。」他鼻尖輕輕一哼,對剛才涼水澈發過去的那條短信有些介懷。

  涼水澈輕笑一聲突然湊過來,眼睫低垂藏住滿眼的柔情眷意:「是什麼特殊感情?這樣的嗎?」

  突然想起風見說的那些話,她喜歡降谷零。

  安室透渾身血液驟然滾熱起來,原本躁動不安的心越發狂烈的跳動,面前的女人越發靠近都讓他腦海中理智的弦崩斷一根。看著那湊近的紅唇,也有如成熟的櫻桃一樣,待人采摘。

  女人的呼吸越發靠近,帶著誘人的氣息將他所有的理智掃除。

  貝爾摩德也常對他做各種親昵的舉動,都沒有這個女人讓他瘋狂。

  安室透顧不得別的只覺得自己渾身要爆炸一般難受,頜眼垂首對著那抹櫻紅迎然而上,在碰到那方柔軟之前突然被推開。

  涼水澈攔住二人即將進行的下一步,反到錯開伸手越過安室透拿起他身後紙箱裡的衛生紙,隨意擦了擦自己的手後,惡作劇成功後的狡黠壞笑:「公安先生,您現在的表情太精彩了。」

  「……」安室透。

  「這就是企圖讓我脫離組織當逃兵的懲罰。」涼水澈輕輕點了點他的肩膀傷口處,心裡更加快意。「小懲大誡,下一次不會輕易饒過你哦。」

  看到他擰成團的眉頭,不知道是傷口被碰到的疼痛,還是沒有進行想像當中的下一步而不爽的煩躁。

  總之,好像生氣了。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安室透嘆了口氣,轉過眼神看著前方。「我的犧牲能換來你在組織裡的信任,請你能毫不猶豫的朝我開槍。」

  「我也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送給你,波本。」涼水澈歪著頭瞧著他。

  看著越濺升空的日光,驅散了這片大地裡的所有陰霾。

  涼水澈在這輛白色的馬自達車裡,跟著旁邊的男人漫無目的的開在這個國家的街道裡。

  似乎迎著陽光,可以馳騁到天涯海角。

  她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心境,將上身探出車窗外,自由的風灑在她揚起的萬千發絲中。

  和她高高揚起的指尖,輕揚的笑聲。

  真好。

  如果時光能一直停留在這裡就好了。

  而另一邊的「貝爾摩德」騎著摩托車回到黑色的保時捷旁,頭盔摘下來後憤憤的撕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利落的短發和左眼嬌艷詭異的半條蝴蝶翅膀紋身。

  「喂,我說琴酒。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我替那個女人赴約?」基安蒂非常不爽,瞥了一眼在後車廂補妝的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抬起一只眼,懶洋洋的問道:「卡貝納回來了?」

  「啊,對啊。」

  「朗姆怎麼說?」琴酒面無表情,只有眼睛陰森森的轉動。

  「警告卡貝納不准再有下次。」前面的伏特加回答。

  基安蒂撇撇嘴,氣不打一處來:「切,那個無能的女人把朗姆也迷得團團轉,早晚我要把波本從她手裡搶過來。」

  「不一定哦,我懲罰卡貝納的時候波本好像也挺上心呢。」貝爾摩德的聲音伴著合上化妝鏡盒的清脆聲,聲聲入耳。「說實在的基安蒂,你可沒有卡貝納那個女人有魅力。」

  「貝爾摩德……」基安蒂嘶啞咧嘴,恨不得舉起自己的狙\擊\槍把這個老女人打成篩子。

  貝爾摩德把化妝鏡放回包裡,疊著修長的雙腿,曲線優美:「話說,朗姆到底為什麼對卡貝納這麼容忍?他那個暴脾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耐心。上次卡貝納跟你鬧了一出,我本以為按照朗姆那個脾氣,會直接清理出組織呢。」

  伏特加郎朗回道:「聽說在很早之前朗姆就關注她了……」

  「那朗姆為什麼還讓她和波本戀愛?」基安蒂啐了一口,滿腹的牢騷。「我才不信朗姆這麼大方。」

  「夠了。」琴酒抬起一只眸,瞥過在爭論的二人。從喉嚨處傳來駭人的冷笑,白齒張合,咬住一根新的煙輕吸一口。

  「朗姆被這兩個過家家的孩子耍的團團轉。看吧,事情更好玩了。」


銀色子彈

  沒有任務的時候組織裡的部分人就格外清閑。

  安室透連續曠工一個多星期,再回去的時候著實被波洛咖啡廳的店長埋怨了許久,要不是因為顏值高吸引了百分之八十店裡客人流量,恐怕炒魷魚都是分分鐘的事情。

  而涼水澈就不一樣了,自己開的診所想去就去不想去就關店。

  對此鄰居四方也緊跟著議論紛紛,都在猜測涼水澈這個年紀輕輕的女人,為什麼能在這租金昂貴的街道上,這麼任性妄為的放著店不開。

  涼水澈也懶得做什麼宣傳和外化,有病人就接待沒有病人就做自己的資料研究。

  當初是為了監視波本才來到了這裡,既然她身份暴露了,理應回到組織的實驗室裡繼續研究藥物。

  不過朗姆最近好像在忙著別的什麼事,沒有提過把她喊回組織的事情。

  她索性也當做不知,每天在診所裡樂得清閑。

  直到那個小男孩笑嘻嘻的推開診所的大門,乖順的在門口試探的問道:「涼水醫生,您現在忙嗎?」

  涼水澈抬頭看了一眼他的笑容,繼續回到自己的資料上:「很忙,沒空,再見。」

  「……」柯南被噎了一下,還是撓撓臉厚著臉皮走進來,非常真誠恭順的樣子:「涼水醫生,我是來當你的實驗體的!」

  「哦吼,你不怕我這個女人喂你吃些什麼不好的東西嗎?」

  「涼水醫生,求求你了。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他跑到案桌前,雙手合十拼命作揖,小心翼翼的模樣十分可憐。

  「吶,說說為什麼你很需要吧。」

  「那個……因為……我高中學校要舉行修學旅行這樣子。但是我這個身體,實在是去不了……」他吭吭嗆嗆,委屈巴巴。

  「雪莉那裡應該也有吧,她的藥不是比我的更放心嗎?」

  「她……」才不會給呢。

  剛才來的時候安室先生說,涼水醫生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所以柯南才盡可能的把自己的位置擺的非常低。眼睛轉了轉,機警的開始吹捧起涼水澈:「因為涼水醫生是一個比灰原更厲害的科學家,制作出來的藥物肯定更持久更有效!對吧?吶!」

  涼水澈抬眸,沒什麼別的眼神,有些懶散的掃過那張看起來天震可愛的笑容:「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作為我的實驗體需要你給我提供大約2毫升的血。」

  「沒問題!」他乖巧的擼起袖子,老老實實的攤在涼水澈的面前。

  涼水澈拿出一支針管,在小男孩右臂處扎進後隨著拉出中環,針管裡的黑紅色液體很快變多。

  取到血樣之後,柯南滿臉期待的朝涼水澈伸手:「藥呢。」

  「現在沒有。」

  「……」

  涼水澈抬眸反問:「我不要開發研究的時間嗎?」

  「可你之前的那些藥……」

  「那些都是實驗品,你不怕死的話我可以拿給你嘗嘗。」

  柯南臉色的笑容猶如破碎的鏡子,逐漸崩潰,「可你之前不是說,解毒劑已經完成到尾聲了嗎……」

  「騙你的。」涼水澈抬眸冷笑:「如果你願意告訴我赤井秀一現在的下落,我可以考慮給你哦。」

  「……」

  柯南情緒崩潰,在診所裡滾打哭喊。賣萌威脅使出渾身解數,都沒有再挪動涼水澈半分憐憫。

  涼水澈全當做看不到,低頭繼續研究著自己的資料。

  再到後來,這個小家伙嘴裡喋喋不休著「修學旅行」,著實讓涼水澈耐心全無,仰著手裡尖銳的針管威脅道:「如果你再吵,我就讓你三天說不出話來。」

  隨後小家伙臉色一白,屁滾尿流的跑了。

  安室透正好進來看到這一幕:「啊嘞,他的表情好像很失望呢。」

  「我沒有找到服用過A藥的活體,所以研究出來的那些實驗品解毒劑從來沒有給活人服用過。」涼水澈右手握著鋼筆,在一片白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回復道:「這個小家伙是難得的實驗體,也是據說可以一擊刺穿組織喉嚨的銀色子彈,我可不敢冒險。」

  「原來如此。」他笑笑。

  「赤井秀一的下落查的怎麼樣了?我看你最近好像都快忘了這件事。」

  「……完全沒有頭緒。」安室透放下手裡端著的三明治,擺在桌前。「也許,又逃到美國去了。」

  涼水澈狐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個借住在工藤家的赫粉色頭發男人,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

  「嗯,是有一點……」

  「可以在一天之內把他的資料給我嗎?」

  「……好的。」

  但是第二天涼水澈並沒有等來安室透的資料,去波洛餐廳問了一下,聽小梓說好像是跟著幾個孩子出門,尋找什麼手機掛鏈去了。

  坐在波洛餐廳靠窗的沙發上,看著外面街道的人來人往。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裡,觀察安室透平日裡工作的地方。

  到處都參雜著這位公安先生的氣息。

  咖啡的苦澀香甜和槍支的硝煙味。

  「請慢用。」服務員榎本梓小姐端著一杯拉花卡布奇諾過來,禮貌的微笑和拘禮,讓涼水澈的心情變得更好。

  「謝謝。」她接過。

  「那個……」榎本梓小姐有些不好意思,捧著菜單站在桌前猶豫不決。

  「嗯?」

  「涼水醫生,吶?」

  「嗯,請說。」

  「您和安室先生……是那種關系嗎?」榎本梓小姐臉頰微紅,面前的這位客人丹鳳眼微長上挑,冷艷不嬌。

  涼水澈看著她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端起咖啡輕抿一口:「那種關系?」

  她跟公安先生的關系可能還有點復雜呢。

  組織同伴、昔日警校同學的妹妹……

  「就是……戀人關系,吶。」榎本梓把手攤在面前,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請您千萬不要誤會,我對安室先生只是同事之間的友情,只是這個問題最近經常被很多客人問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前段時間安室先生請假的時候,診所好像也關門的樣子……安室先生回來的時候,診所也跟著一起開門營業,所以大家都在猜測……」

  「我倒覺得,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回答比較好。」涼水澈眼都沒抬,聲音冷嗖嗖的。「不然的話,大家來餐廳裡喝咖啡的時候,就沒有話題討論了。這對你們的人流量好像沒什麼好處呢。」

  「啊……話是這麼說,但是……」

  「榎本小姐想必還有很多事要忙吧,就不用光服侍我一個人了。」涼水澈抬眸,帶了點笑意:「辛苦了。」

  榎本梓怔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的行了幾次禮:「是、是,問了失禮的問題。萬分抱歉。」

  隨後她背過身去,有些難過。

  差點忘記了,還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呢。

  「呦吼——」門外突然大敞,掀開了掛在外面的鈴鐺,風風火火進來一個小子。「小梓小姐!我要打包三份咖啡帶走!麻煩了!」

  榎本梓神色微緩,禮貌的歡迎那人:「啊,是世良同學啊。」

  「我要濃縮咖啡不要糖!蘭醬喜歡三分糖的瑪奇朵,園子是常溫摩卡七分糖!謝謝!」世良真純趴在櫃台旁,歪頭高喊,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好的好的,請稍等哦。」

  世良真純等待的時候,看著店裡唯一的榎本梓切了一聲:「今天又只有小梓小姐一個人啊,話說那個人整天都在干什麼呀?」

  「啊,安室先生去幫樓上的小男孩出去找東西了呢。本來現在店裡人就不多,所以我一個人也是可以的。」榎本梓笑容甜美,十分吻合。「安室先生離開前把所有的食材都准備好了,我只要端給客人就可以了呢。而且每次他請假,我都能拿到雙倍工資,所以還有點期待安室先生請假呢。哈哈。」

  「這樣啊。」世良真純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店內的那個女人,有些疑惑,「喂,是你?那天晚上我們見過的。」

  涼水澈頭也沒抬,知道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

  榎本梓想攔住世良真純,讓她不要去招惹這個醫生,但後者卻大咧咧往涼水澈面前一座:「一個人嗎?要不要參加一會兒的鈴木東野區商貿大廈的寶石展嘞?上次你救了柯南,我還對你態度不好,抱歉了。」


偵探先生

  陽光微淺,灑在對面這個短發女孩的笑臉上,嘴角微微露出的虎牙十分可愛。

  涼水澈見過赤井秀一的照片。

  眼前的這個女孩有著和他一樣的墨綠色眼睛,讓她討厭。

  在世良真純滿滿的期待中,涼水澈放下咖啡杯:「好啊。」

  「呦西!吶,我們一會兒去你的診所叫你哦。」世良真純拎著做好的咖啡,出門前衝涼水澈擺擺手,又風風火火的離開了餐廳。

  涼水澈想了想,喊了一聲服務員:「榎本小姐。」

  「嗨——」榎本梓蹦蹦跳跳跑過來,滿滿笑意。

  「毛利家和鈴木集團的關系很好嘛?這種寶石展不應該只邀請媒體、記者之類的參加嗎?」

  「啊,這個啊。是因為毛利家的女兒跟鈴木集團的千金關系特別特別好呢,聽警方說前段時間馬場銀行被搶劫了,所以鈴木家擔心自己也遭殃就請了毛利偵探過去,所以世良同學就一起前往了。」

  「哦?」

  「世良同學雖然只是高中生,但是也是一個偵探哦!是高中生女偵探呢!」榎本梓眼底崇拜滿滿。

  馬場銀行被搶……

  好像是波本干的。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榎本小姐。」涼水澈嘴角一勾,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好像是公安警官干的呢。

  「沒有沒有,您太客氣了。」榎本梓突然臉紅,又開開心心的回到自己的帳台。

  突然覺得這位醫生好像只是沒什麼耐心,但是熟了應該還是挺好溝通的。

  主要是因為長得漂亮想讓人不由自主的接近吧。

  不知道為什麼,二人明明是同齡,但總覺得好像涼水醫生氣場好足的樣子,比她要端莊成熟很多。

  啊,原來安室先生喜歡這種類型啊。

  怪不得對餐廳裡很多示好的高中女學生們都保持著距離呢。

  涼水澈喝完咖啡,享受了午後陽光剛剛回到自己診室,那邊大門又被人用力推開:「哦吼——我們要出發啦,涼水醫生!」

  黑腦袋綠眼睛笑眯眯的出現在門外,兩腿興奮的跳來跳去:「Go!Go!Go!」

  「稍等。」她站起身來,把自己的資料放到旁邊的保險櫃中,才起身穿上一件米白色的毛呢大衣。

  毛利小五郎的車停在門口,一坐進去就聞到濃濃的煙味。

  小蘭坐在副駕駛座上,熱情的跟涼水澈打招呼:「涼水醫生,能邀請到您真是太好了。之前聽說您因為身體的原因,導致診所修業了一直都很擔心。」

  「多謝關心,已經好多了。」涼水澈禮貌的回答。

  世良真純跟她坐在後面,用肩膀頂了頂涼水澈:「我說,你稍微的表情豐富點嘛。總是這幅冷酷的樣子,一點都不卡哇伊哦。」

  「世良,醫生是姐姐,你也要用些敬語嘛……」小蘭在前面小聲提醒。

  「啊,那有什麼關系嘛。我跟哥哥們相處都是這樣的,從來沒有說過敬語。」

  「你有哥哥?」涼水澈抬眸,瞥了眼這個墨綠色雙眼的少女。

  「有哦……」

  「今晚有洋子小姐的新歌首部發布會呢,只能趕上重播了,唉,我的洋子小姐……」前面的毛利小五郎突然滿腹牢騷,煙抽的更凶了。

  「真是的爸爸,園子特地推了好幾家知名記者,把位置留給了我們。不去的話太說不過去了,你就別抱怨了。」

  「嗨、嗨。希望趕緊結束吧,哈啊……」大叔哈欠連天。

  車子緩慢的在街道上行駛。

  朝著遠處前進。

  而另一邊的柯南那裡,為了能夠得到解毒劑。

  在涼水澈這裡碰壁的柯南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灰原哀的身上。

  灰原哀因為心愛的手機掛件丟失,而整個人完全進入死機狀態,對任何人事物都沒有反應。

  為了討好灰原哀,柯南和安室透這兩個日本首屈一指的搜查官踏上了尋找手機掛件的道路。

  從停車場到米花站,又到千槍町,最後找到了沙灘。

  看著人滿為患的海灘,孩子們犯起了愁。

  從光彥在地鐵站裡不小心錄像的手機裡來看,那個手機掛墜是被一個大叔撿走了。

  要怎麼樣才能在人群裡找到他們呢?

  安室透口袋裡的手機震響,接通後詢問道:「東西給她了嗎?」

  「涼水小姐不在診所裡。」風見裕也剛完成長官讓他搜集的關於衝矢昴的資料,登上了電車。「我把東西放在了她門口的信箱中,現在已經登上了從高崎出發的湘南新宿線快速電車,您有什麼指示?」

  不在診所?

  安室透蹙了蹙眉,回頭看了一眼焦急萬分的孩子們,說道:「你從車頭開始數第三節車廂,在車廂中間朝車輛行駛方向左側門那裡,快點過去。」

  「是!」

  老實巴交的風見裕也認真的數著車廂,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伸手擦了一下一路狂奔而流下的額頭細汗。

  降谷先生的任務一定要完美的完成!

  風見裕也走到安室透所說的地方,四下巡視了附近確認安全後,才敢回復道:「我已經到達位置了,降谷先生,請您指示。」

  「蹲下朝門的玻璃吹口氣。」

  「啊?」風見裕也一愣,滿腦袋的問號。

  真的假的?

  「快一點!」

  風見裕也額頭的汗水更密集了,顫巍巍的回了句:「是。」

  他穿著灰藍色的西裝,板板正正的一絲不苟。

  半蹲下來的時候褲腿有些緊縮,導致他必須向扎馬步一樣的姿勢才能蹲下。

  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滑稽。

  他認真的深吸一口氣朝著玻吹了一下,有些委屈的回復:「上面用片假名寫著吉田佑鬥……」

  「知道了。」安室透語調稍稍帶了些笑意。「辛苦了風見,真是幫了大忙了。」

  「請、請問降谷先生,您再查什麼案子啊,需要我……」

  「我先掛了,嘟——嘟——」

  聽著另一頭的忙音,風見裕也好脾氣的把手機塞回口袋,左右環顧四周。

  希望自己剛才的舉動沒有人看到。

  太丟人了。

  安室透掛斷電話後,看著滿臉期待的孩子們,說道:「那個撿走了手機掛墜然後來到沙灘的大叔兒子叫做吉田佑鬥。」

  柯南點點頭,拿出自己的蝴蝶領結開啟揚聲器尋人:「吉田佑鬥同學,您的朋友在海之家等您,請快點來彙合……」

  安室透淺笑著,拿出手機給另一個人打了一通電話。

  涼水澈口袋裡的手機一震,是安室透打來的電話,接通後對方詢問道:「你去哪裡了?」

  背景音帶著點海浪的聲音。

  這是找什麼找到沙灘去了?怕不是去看泳裝比基尼美女了吧。

  涼水澈摳摳指甲:「你怎麼知道我不在診所?又裝東西了?」

  「哈哈,沒有沒有。是我讓人去給你送衝矢昴的資料,說你不在門關著呢。」

  說到衝矢昴這三個字的時候,公安先生特地把聲音放的很低,好像怕被人聽到一樣。

  涼水澈隨口答道:「有人邀請我去參加東野區商貿大廈的寶石展,我閑來無聊過去湊湊熱鬧。」

  「啊嘞,你不是愛湊熱鬧的人哦。是誰邀請的?」

  「您把您手上的委托工作完成再來問我吧,拜拜。」

  她飛速的掛斷電話,前面的小蘭笑眯眯的回頭看著自己:「是涼水醫生的男朋友嗎?看起來感情很好呢,對涼水醫生很關心啊。」

  世良真純也歪著臉睥睨:「剛才聽到了委托,涼水醫生的男朋友也是偵探嗎?不會是餐廳的那小子吧。」

  那小子……

  安室透的年紀比你大好多,用這個稱呼……不太合適吧。

  「哈?真的嗎!是安室先生嗎?」小蘭笑容燦爛,如明月徐風溫暖陽光。

  涼水澈突然被問住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正巧手裡傳來一條來自Bourbon的短信:「我這邊的小事件馬上結束,稍後去東野商場找你。」後面還配了一個略可愛的笑臉,和她耳朵上戴著的小太陽耳釘一樣。

  世良真純突然歪著頭,故作思索:「四年前在車站見到的那個人,明明很像他……」

  「哈?就是那個和教你彈貝斯的、你哥哥同行的那個朋友嗎?」

  聽到貝斯兩個字,涼水澈的心想被人揪了一把。

  世良真純應了一聲,目光又輾轉落在了涼水澈的臉上:「啊,是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個貝斯哥哥跟澈小姐也很像呢,尤其是……眼睛。」

  「……」涼水澈。

  「澈小姐有哥哥嗎?」世良真純詢問道。

  「沒有。」涼水澈直截了當的回答。「為什麼這麼問?」

  「我當時坐在那個人的腿上,他握著我的手教我怎麼捏匹克撥音弦。」世良真純歪著腦袋,偵探審視的目光在涼水澈的臉上打量。「當時那首曲子叫《The story》,他說是小妹最喜歡的。」

  「……」涼水澈。

  「不過他很快就否認自己有妹妹的事情,還說妹妹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世良真純不放過涼水澈臉上的一絲一毫表情,但後者坦然自若,一點波動都沒有。

  真的是她想多了嗎?

  車也緊跟著停下。

  到達了相約的地點。

  一個短發高中女生在門口等待,遠遠的招手:「嗨——世良!蘭醬!」

  發現跟來了一個陌生的短發女孩,她笑嘻嘻的過來也跟著打招呼:「您就是住在蘭醬樓下的涼水醫生吧,我叫鈴木園子,初次見面多多關照。」

  「你好,我叫涼水澈。」她打過招呼之後,環視了一下商場附近,發現各門口都安排著手持防爆盾和警棍的安保人士。

  看起來非常的嚴謹,且有一種經常會被搶劫偷盜的後續防備工作。

  前面的園子在款款而談這次展出的物品,據說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天然寶石,曾經戴在英皇女王的王冠上,有成年人的拳頭般大小。在自然光裡是橙色、夕陽下會呈現紅色、正午陽光下是金黃色。其名為:虹之眼。

  涼水澈對這個寶石沒什麼興趣,她跟在隊伍的後面緊緊地盯著前面的那個世良小妞。

  第一次見面制服敵人的截拳道。

  綠色的眼睛。

  上面還有個不知名的哥哥。

  和赤井秀一的既視感實在是太強了。

  「喂,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世良真純放慢腳步,插著腰直對上涼水澈的目光。

  「之前你說你有哥哥,請問令兄是什麼樣的人呢?」

  「啊,我有兩個哥哥哦。」她掰著手指說著,「大哥已經殉職了,二哥是個只會下棋的閑人。」

  殉職。

  涼水澈的心一提,果然。

  突然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縈繞心頭,如果把這個小妞帶走,是不是可以引出那個原本早該死了的人呢?

  涼水澈漂亮的黑色丹鳳眼忽然席卷驟風,睫毛輕顫間皆是殺意滾滾。

  一時之間表情沒能收住讓正巧看過來的園子嚇了一跳,拉著小蘭小聲嘟囔:「哇,這個醫生看起來好可怕。」

  「沒有啦,是個很好的人哦。」小蘭小聲解釋,「上次還幫爸爸查案呢……」

  突然想到這位醫生面對血淋淋的場景不動聲色的樣子,小蘭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一行人走進展廳的最中間,記者和媒體早就在裡面等待。

  大廳的最中央有一個三人高的櫃子用紅布擋著,四周兩米外用紅色的圍欄保護起來,四個角落都有警衛把守。

  所有人都非常期待這個價格不菲的寶石亮相,全都高舉著攝像機和話筒。

  涼水澈借著毛利家的優待,站在最前面的位置。

  但她對寶石一點興趣都沒有,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把這個會截拳道的小妞抗走。

  櫃台前的那個圓腦袋館長解說了半天,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後才在萬眾矚目下,點開自己手裡的開關按鈕。

  所有人屏住呼吸,期待著瞻仰那顆會變色的寶石。

  在紅布拉起的瞬間,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接連不斷的槍響。

  像鞭炮一樣響徹在這大廳內。

  「砰——」

  所有的子彈都射到了牆上的天花板上,燈光瞬間熄滅,整個大廳陷入了黑暗和在場所有人的尖叫聲中。


驚魂展覽

  所有人瘋了似的滿堂亂竄,在座的各位聲音十分精彩。

  有槍聲,有威懾聲,有喊警衛聲,還有尖叫聲。

  涼水澈被人擠來擠去,全程都被一只手緊緊地拉住手腕,是來自世良真純的溫度。

  她嘴角一勾,好機會!

  順著黑暗摸索到世良真純的位置,隨後掏出手裡的針管裡面是安眠催化液,能讓這個小子好好的睡上一天。

  如果趁亂……

  世良真純抓著她的腕處的手轉移到了手掌,更加用力的緊緊攥住:「澈小姐抓緊我的手!來人看樣子是非常有經驗的一伙劫匪,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握著針管的手一頓,針管僵在空中。

  涼水澈突然臉頰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樣,臊的她臉頰滾燙。在被人撞的東倒西歪的時候,有人碰到了她還沒徹底長好的箭傷。

  世良真純敏感的捕捉到了來自涼水澈的痛哼,她一把將涼水澈拽在懷裡小聲說:「我們找個牆角蹲下,劫匪有槍!」

  這個家伙還有點常識。

  蹲下是防止歹徒凶性大發舉槍亂射的時候,掃到自己。

  女偵探的身材也很干瘦,貼在自己身後跟個男孩子一樣平平的。

  涼水澈突然有個不妙的預感,這小子不會男扮女裝吧?

  正想著,她便手往世良真純的臀部上面摸去,女性的盆骨會相對扁一點……嗯,確實是個女的,只不過是平……胸。

  「啊。」黑暗中看不到世良真純的臉色,但是聽聲音有點兒不對勁。身後的女偵探嘿嘿一笑:「澈小姐剛才摸到了我的後面哦!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彈性呢?」

  「……」涼水澈。「我看不清,不好意思,失禮了。」

  「我剛才還在想如果是男的我就砸碎他的手,但是是女生的話……沒關系!隨便摸!」她嬉笑在滿場的慌亂中有些突兀。

  摸個錘錘,一點料都沒有。

  突然展廳最大的門被人踹開,刺眼的光射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呼一聲同時閉上眼睛。

  但是涼水澈看到門外站著少說有二十多人,蒙面身穿防彈衣的人持槍湧入,與此同時頭頂的燈光亮起。

  為首的一個人端著一把衝/鋒/槍,威風凜凜的站在正中央:「所有人手抱頭蹲在一個地方!」

  大堂內的所有人都聽話的聚集在一起,被三個持槍的人看管著。

  「切,日本警察都是干什麼的,就這麼讓人闖進來了。」世良真純哼了一句。

  涼水澈突然有點後悔剛才沒有給她一針,反駁道:「這些人顯然訓練有素是預謀已久,而且能這麼堂而皇之的闖進來,直奔大堂越過外面所有的防衛,內部絕對有接應。」

  普通警察們也就算了,不能把公安也算進去!

  原本因為光哥去做警察而殉職,對警察也有點偏見的她。在知道安室透隸屬公安部的時候,全部都愛屋及烏的消失不見了。

  涼水澈掃了一眼人群,發現同樣跟自己戰鬥力弱的園子也瑟縮在小蘭的懷裡,嘴裡還喃喃的念著阿真。毛利小五郎則是縮成一個團抱著頭,恨不得呈鴕鳥狀的樣子。

  隨後又看到為首的那個劫匪把虹之眼拿走後,又指揮著其他人去樓上搜刮其余寶石,只留下了四個劫匪在這裡看守這他們。

  世良真純舔了舔唇,跟遠處的小蘭對換了一下眼神。

  二人皆有動手拿住這四個劫匪的意圖。

  但是只有小蘭和她會點功夫,毛利大叔也只能當半個人用,怎麼辦。

  涼水澈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一低頭看到這個看似瘦弱的女人正橫著一雙丹鳳眼,撇著場內來回挪動的四人:「我可以把那個瘦瘦高高的放倒,到時候我會奪走他的槍挾持住另外一個,你能弄幾個?」

  世良真純眼睛一亮,拍拍胸脯:「我跟小蘭解決剩下兩個。」

  「好。」

  「喂!你們在交頭接耳什麼!手抱頭!蹲好!」一個人發現了涼水澈的動靜,走過來拿著手槍對准了她。

  涼水澈斂了斂眸看到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朝向自己看過來,世良真純和小蘭對換了一下眼神,另一頭的小蘭卡著四個人的視覺死角騰空而起,靈巧的像是麋鹿一般身形輕巧,橫掃踢踹走了其中一個劫匪手裡的衝鋒槍。

  隨後其他三人舉著槍順著聲音看過來,還沒來得及射擊,一個被世良真純一躍而起棲身而近,手掌呈現出標准的截拳道手刀擊中對方後頸,那人哼了兩聲「噗通」應聲而倒。

  而涼水澈也緊跟其後,抽出手裡的針管插在一個人的手臂上,那人還沒來得及慘叫就被裡面的催眠物入侵血管瞬間昏倒在地。同時世良真純速度極快,撿起了那人的手槍架在最後一個人的腦門上。

  所有人激動的歡呼起來。

  涼水澈低吼一聲:「都給我閉嘴!想被上面的劫匪們發現嗎!」

  歡呼聲驟然安靜,又靜默無聲起來。

  這一聲把世良真純嚇了一跳,好凶。

  解決了四個人之後,還有十幾個在樓上掃蕩。

  毛利小五郎指揮著殿內的記者媒體人們先行逃離這裡,小蘭和園子則幫忙把這四個劫匪捆起來。

  「樓上還有一群人,怎麼辦?」世良真純把玩著手裡的衝/鋒/槍,冰涼的槍身讓她愛不釋手。

  秀哥是非常強的狙擊手,也教過一些她怎麼使用。

  涼水澈收起針管,覺得有些可惜了。

  多好的東西啊,用在了這群人的身上。

  隨後回頭瞥了一眼大廳已經散的差不多的人群,涼水澈說道:「能怎麼辦,肯定要喊警察來啊,難不成還要讓我們衝鋒陷陣徒手抓劫匪嗎?」

  「說的也是。」世良真純悻悻道,又好奇起來:「你剛才給他注射的是什麼啊?會致死嗎?」

  「不會,只是會讓他睡上一覺。」

  所有人都走完了,涼水澈和世良真純走在最後。

  路過館子裡一個後備室的時候,聽到從屋子裡傳來哽咽的求救聲。

  「還有人?」世良真純走過去把門打開。

  裡面坐著一個嘴上貼著膠布、穿著工作人員服裝的男人正求救的看著自己,手被反綁到身後。

  世良真純過去幫他松綁的時候,繩子剛被摘掉。

  那人突然收起所有的驚恐表情,從身後抽出來一把槍頂在世良真純的頭上。

  涼水澈心一沉,看著那人自己揭掉嘴上的貼補,笑容陰森:「兩位身手厲害的小姐,也幫幫我吧,麻煩委屈你們當一會兒人質。」

  二人渾身一僵。

  果然,有內鬼。


國際罪犯

  小蘭帶著園子跑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基本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警方人員把商場圍了個水泄不通,准備讓這群劫匪插翅難逃。

  「小蘭姐姐——」柯南鑽過人群而來,身後還跟著安室透。

  後者一頭金發被扶在腦後,低聲質問:「大家都安全的出來了嗎?」

  「啊,是呢。不過……」小蘭環顧四周,找了半天臉色一白:「世良和涼水醫生好像……好像還在裡面。」

  「她在哪裡?」安室透橫在小蘭面前,自聽說有劫匪闖入這個商城的時候他就覺得大事不妙。

  突然商城正面的巨大液晶顯示屏被人切斷,有人在操控室裡將整個商場的音響全部都接通,一個男人用著略微蹩腳的日語說道:「日本警方你們好,我們是來自於海域另一方的朋友,今日小小拜訪本想拿走你們為我們准備的禮物,可是有兩個小姑娘打斷了彼此和諧的交流……」

  顯示屏上出現了兩個被捆起來的女孩,一個是世良真純,一個是……

  安室透雙拳驟然握緊,牙關緊咬,恨不得立刻衝進去。但是他的身份有限,不能光明真大的逮捕。

  涼水澈的手被反捆著,嘴上也被纏繞著腳步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看著面前二十多支漆黑的槍口。

  該死的,大意了。

  她拼命的把自己的臉藏在世良真純身後,生怕自己的模樣被組織裡的人看到。

  有一個褐色頭發的美國人坐在麥克風前,一字一句的說著:「我們也不想對兩位漂亮的小姐動粗,但是我知道,外面肯定圍繞著諸多的警方人士。既然這場交流不是那麼的友好,為了避免情況更加惡化,希望你們能讓我們安全的來到成田機場,並在那裡為我們准備四輛直升機。到時我們自然會因為現在的失禮而為兩位小姐致歉,希望兩位小姐跟我們能度過愉快的一夜。」

  「啪——」

  畫面切斷。

  這無疑是對日本警方們的挑釁,也是產生了全民動蕩恐慌的災難。

  被人欺負到家裡面搶劫,再加上在場的又有各大媒體記者在。劫匪們說的這番話很快便席卷各大電視台新聞,成為最近的插播廣告。

  在米花町的一棟別墅內,電視機被驟然關上。

  另一頭沙發上的男人舉起手機,墨綠色的瞳孔猶如獵鷹般敏銳,低沉輾轉的聲音沒有任何生息:「卡梅隆,聯系那邊的同事們……」

  ……而日本警視廳刑警們、公安部調查一二部幾乎是全體出動。

  風見欲也急忙趕來,找了個四下無人的角落,給安室透准備了全副武裝槍械用品。

  涼水澈被劫匪帶走的事情,也讓朗姆知道。

  在兩分鐘前,朗姆發給他一條短信:「把Cabernet搶回來,不要讓她被警方帶走。」

  安室透敲下一行字:「了解」,然後發送過去。

  這條短信非常關鍵,能讓他相對光明正大的前去搭救。

  風見帶來了三層加裝防彈衣,但是再穿最後一件的時候被安室透攔住:「夠了,再穿不方便活動。」

  「可是長官,這個只能防普通的手/槍子彈,衝/鋒/型的十二口徑的就……」

  「我現在沒多余的時間重復之前說過的話。在成田機場做好准備了嗎?」

  「做好了,長官……」

  男人瀲眸,眼底殺氣一片。

  「想要離開我的日本,就先成為一具屍體。」

  既然對方都不是日本人。

  那麼,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大開殺戒。

  「安室哥哥,我也要一起去。」柯南拽著他的褲腿,聲音干冷。

  安室透沒有回答,而是擦拭著手裡的SMG:「不行哦,這是跨國性的搶劫案件,只有我們才能來處理。」

  「長官。」在處理公案的時候,風見都會用起尊稱,走到安室透的身邊低聲說道:「FBI那邊也在美國邊境做好了接應,防止萬一……」

  「要他們多事。」安室透冷冷瞥來,聲音沒什麼起伏,但是眼底是寒骨的凌烈和不耐煩:「他們是覺得日本公安會讓犯人安穩的離開麼?」

  「長官……」

  「……」柯南。

  現在的安室先生,殺意慢慢,渾身戾氣,完全是波本的模樣。

  最終,柯南也沒有經過安室透的允許。

  這恐怕會演變成槍戰,這個少年小小的身體可能沒什麼用。

  但柯南也不是個安生的人,他回博士家拿滑板的時候正好撞見了要出門的衝矢昴。銀色子彈二人組不約而同,上車後柯南看到車坐後面躺著一把茶褐色超遠狙/擊/槍,心中穩當了不少。

  衝矢昴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和對方火力:「所以對方一共有二十三人,其中三名日本人,其余的基本都是美國那邊的是麼?一把PP/Sh、兩把P-/9/9、三把M/P5,其余都是手/槍,沒有狙/擊/槍。呦西。」

  「赤井先生,對方有人質的話□□不能用吧,會激怒對方……」

  「你不是說對方要了四輛直升機麼,這是因為他們人數過多需要分撥乘坐。」

  「對哦!到時候可以各個擊破!」柯南點了點頭,焦急的如坐針氈。

  而另一邊的商場這邊,警方為了不激怒綁匪們准備了兩輛面包車。

  涼水澈和世良真純被前後夾擊著,四個槍口分別頂在他們的前後左右。走出商場的時候圍觀群眾早就被遣散,全部都是警方人員拿著防彈牌扛在面前。

  涼水澈沒有看到安室透,但是卻看到了沒有走的小蘭和園子。

  這兩個女孩淚眼滂潑惴惴不安的看著被槍指著的涼水澈和世良真純,園子直接崩潰大哭埋怨自己不該把好友請過來,小蘭還稍微堅強些看著綁匪們蠢蠢欲動著,好像要做些什麼。

  隨後涼水澈和世良真純被塞到其中一輛面包車廂最後面,世良真純的腦袋嗑在了地面上,吃痛的哼了一下。

  接著車輛啟動,綁匪們暫時收起了槍用著外國語交流起來。

  涼水澈大概能聽懂一點,好像是哪個商場的館長明天就要離職,所以想在臨走前干一筆,於是就聯系了這伙劫匪。剛才館長已經跟他們分道揚鑣,領完自己的那份錢准備回家過美日子去了,留下她和世良真純在這裡准備當槍把子。

  而這伙人將要逃到美國,將搶到的珠寶賣到國外。

  涼水澈剛才在商場裡看到其中一個人脫掉頭套說話的樣子,她非常懷疑這群人會不會真的放她和世良離開。

  一般這種國際性犯罪的人,最重視的就是不要暴露身份。

  前面的人突然罵了起來,好像在說身後跟著幾個小老鼠之類的。然後其他人又開始拿起槍,對著後面「砰砰」開了幾槍。

  涼水澈的臉突然被世良真純的腿蹭了一下,抬頭看的時候那雙墨綠瞳孔朝自己努努嘴。

  雙方交換了一下眼神,世良真純示意她背對著自己,二人背對背坐在一起,世良真純的手在靈活的解著解扣。

  涼水澈微微側臉觀察了一下。

  嗯,是FBI那邊學來的自救方法。

  手結松開之後,她幫世良真純也把手上的結打開,二人稍稍活動了一下拳腳發現這輛面包車後面的位置還是很空蕩的。但是前面坐著八個劫匪,二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貓著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從後面看去,遠遠的跟著一輛白色轎車,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的這輛。

  涼水澈心道,公安先生出動了。

  但是,旁邊那輛銀黑色雪佛蘭……是誰?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涼水澈看過去,世良真純指了指前面在商談著什麼的犯人們,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又露出詢問的表情。

  涼水澈懶懶的瞥了一眼,回了一個「不行」的眼神。

  開玩笑呢吧。

  八個手持衝/鋒/槍的大漢,會截拳道的就世良一個人。

  還反打?做夢呢。

  但是涼水澈探頭的時候看到最靠近自己前面的一個劫匪旁邊擺著兩把M9手/槍,簡直就是為她准備的一樣。

  她衝世良真純筆了一個手槍的動作。

  世良兩眼放光,頻頻點頭還立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肩膀,表示她開槍很強。

  涼水澈貓著腰通過椅背的縫隙伸過手去,把那兩把槍拽了一只遞給世良。

  看著世良熟練地上膛檢查子彈,涼水澈稍稍放心了些。

  但是在拽到第二只的時候,前面的劫匪突然轉過頭來跟涼水澈四目相對。

  涼水澈渾身一麻。

  完了。


奇怪的劫匪

  涼水澈渾身汗毛立起,若是心理承受差一點恐怕要當場昏死過去。

  可沒想到那個眼角戴個痣的劫匪居然衝著涼水澈眨了眨眼,他一句話沒說,甚至還把那個槍往涼水澈的這個方向推了推。

  「……」涼水澈。

  她接過□□的時候整個人渾身像剛洗過澡一樣,全是汗水。

  驚恐的看著那個劫匪,涼水澈發誓自己不認識。

  她轉頭茫然的看著世良真純,涼水澈發現對方的臉色也不怎麼樣。

  二人又對視了一眼,確定彼此都不認識他。

  奇了怪了。

  涼水澈猜測,怎麼回事?

  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臥底嗎?

  如果是的話,真是臥底不分國籍啊。

  靜心等了一會兒,那個劫匪根本沒有任何表示。

  似乎剛才根本沒有看到涼水澈一樣,靜靜的坐在位置上。

  涼水澈在腦海中飛速思索半天。

  最終確定自己別說是認識了,連見都沒見過這個帶痣劫匪。

  算了,反正看樣子也不會傷害她們。

  涼水澈給自己吃顆定心丸。

  後面的兩輛車半步不離的追趕著,等成田機場到了之後,就是涼水澈她們准備逃跑的時候了。

  正在心裡規劃著逃跑路線,突然前面的那個劫匪暗搓搓的有透過椅背塞過來了一個東西。

  涼水澈正奇怪著,接下來的時候發現是兩件防彈衣。

  「……」涼水澈、世良。

  來不及多想,趕緊把防彈衣特地套在裡面,生怕劫匪們看出來。

  似乎脫穿衣服的動作有些大了,前面有人聽到嘻嘻索索的聲音回過頭來詢問了一句。

  帶痣劫匪攤攤手:「沒事。」

  涼水澈又驚出一身冷汗,暗暗松了口氣。

  難道是自己人嗎?

  隨後世良真純又拍了拍涼水澈的肩膀,指著腳邊的一個黑色麻袋。

  涼水澈順著看過去,發現裡面金光璀璨的全是一片寶石、日元。

  其中有一個成人拳頭大的寶石,在眾多財物之間散發著瑩瑩的光。

  涼水澈愣了一下,拿起來觀察了會兒後,對世良真純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

  這個寶石是假的。

  自然光下並不是所說的橙色,而是正紅色。

  涼水澈正奇怪呢,為什麼這群劫匪千裡迢迢的奪了個假的虹之眼。

  成田機場到了。

  車停在了起飛場。

  到處都空無一人,在不遠處停放著四台直升機。

  劫匪們歡呼著紛紛下車,順便還把兩個人質帶了下來。

  涼水澈和世良怕被發現,把繩結在手上輕輕的繞了一下一掙就掉。

  「Look!」有一個人突然指著一個地方喊了一聲,所有人順著看去,發現有一個白色的人影站在樹上。

  白色的月光如紗般的籠罩在他的身上,在那修長筆直的身體裡折射出一層單單的光暈。

  四周並沒有風,但他身後的鬥篷卻楊帆起來。

  頭上戴著高高的禮帽,遮住了那個人一大半的臉,只有微微勾起的唇角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KID?」劫匪們喊了一聲,所有槍口對准了那個人影一陣突突。

  在槍聲的遮掩下。

  那個帶痣的劫匪一手拉著一個,把涼水澈和世良真純往車裡推,並用日語說了一句:「快走。」

  這個聲音與他本人粗狂美國人的形像不符,聽起來柔緩輕揚,好像還是個少年的樣子。

  與此同時站在樹上的白色人影也被擊落,一群人圍了過去後罵了一句是假人木偶。

  被戲耍之後的劫匪們回來時,卻發現車上的兩個人質小妞也不見了,接連著連他們搶到的寶石,以及那顆最名貴的虹之眼也一並消失。

  涼水澈懂了。

  那個帶痣的劫匪就是傳說出行在夜晚當中,讓全國警察都頭疼的魔術師大盜。

  怪盜基德。

  傳說當中有著和貝爾摩德不相上下的易容術和變聲術。

  可是為什麼要救她們呢?

  就在劫匪們氣急敗壞的時候,另一輛車突然啟動,顯然是兩個小妞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上了車,車子一踩油門向前方跑去。

  劫匪們罵罵咧咧看著遠處飛馳而來的警車不想再糾纏,各自上了直升機。

  世良真純拉著涼水澈的胳膊,指著直升機說:「不能讓他們跑了!」

  「所以你想怎樣?拿手\槍把直升機打下來?」涼水澈瞪了一眼這個天真的女偵探。

  話音剛落,突然一道子彈破空而至,穩穩地擊在一個其中一個直升機的旋翼上。

  「……」涼水澈震驚了。

  「嗖——」

  「嗖——」

  又是兩發!

  精准又殺傷力極強。

  涼水澈順著聲音看去,在遙遠望不到天際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人。

  完全超過了七百碼的距離,就這樣的狙\擊\手別說是全國了,就是全世界恐怕也是屈指可數。

  是誰?

  那群劫匪們驚慌失措,只有一個還能起飛,其他三個在地上滑行了半天卻也只是原地打轉。

  此時一輛白色的馬自達車在不遠處停下,涼水澈看著那輛車裡的人,心裡狂喜。

  安室透舉著槍對准自己的這輛車,涼水澈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衝他做了一個沒事的手勢。

  前者原本戾氣騰騰的樣子突然像冰川融化了一半,長長的松了口氣。

  涼水澈在那原本沒有任何生氣的臉上看到了稍微安心後的神情。

  「砰——」劫匪們發現了不遠處的白色馬自達車,和車後面的兩個女人。

  劫匪們氣急敗壞的開起槍來,想著自己既然逃不了了就索性換掉這群日本警方。

  安室透心急如焚一路狂奔而來,遠遠甩掉了那群警察很久,估摸著其他警方可能還需要十分鐘左右才會過來。

  涼水澈感覺到槍林彈雨的硝煙味在直逼自己而來,她給槍上膛,對著劫匪的方向打了兩槍。

  槍槍入肉,但基本都避開要害,只能暫且緩解劫匪們的火力。

  但安室透就不一樣了,他幾乎是處於狂怒的狀態,每一槍都往對方的額頭上面射擊。

  漫天的槍聲像是雨點般,在這個機場裡化作追魂索命的奏樂。

  突然那聲熟悉的狙\擊\槍聲再次傳來、

  涼水澈左側位置傳來一個人的悶哼,跌倒在地。

  這個劫匪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了過來,正好卡在了世良真純的視覺死角處。

  如果要不是那個狙\擊\手超遠距離狙\擊,恐怕涼水澈就要交代出去。

  涼水澈看著在那個劫匪頭上戴的防護頭盔完好無損,子彈是穿過了他的眼眶,最脆弱的地方一擊斃命。

  那漆黑的窟窿正往外塗塗的流血,伴隨著這漫天的槍聲,流在了滿地的蒼白之中。

  繪制成了一副戰火連綿的畫作。

  這是怎麼做到的?

  在這麼遠的距離。

  好強。

  那個不知名的狙\擊\手和安室透仿佛是認識了許久的伙伴。

  二人一進一遠,互相配合。

  涼水澈第一次見識到安室透的槍法,不愧是光哥說比自己還要強上許多的警校第一。

  那群劫匪們都穿著防護具,再加上人數眾多且配有衝\鋒\槍械。

  但安室透以車當防具,只是瞄了一眼就能計算出對方的步伐速度以及浮動的偏差,錯開防具範圍槍槍致命,顆顆子彈都落在對方的喉嚨、透露、腳踝。

  涼水澈雖然槍法准,但終究是個女人。

  開槍久了難免右肩發酸,世良真純也是早就撐不住了,兩手端著槍到處亂抖,子彈都飛到天上去。

  但安室透卻像不知疲倦的如雕像般穩健。

  等警察們趕來的這十分鐘裡面,安室透和那個遠處的狙\擊\手各自解決了一大半。

  只剩下兩三個劫匪已經放棄了抵抗,束手就擒。

  安室透一路狂奔而來,猛地抱住涼水澈,把她的頭按在懷裡。

  涼水澈的臉貼在他熾熱的胸膛上,聽著裡面狂熱的心跳,和頭頂似夢魘的喃喃自語。

  「沒事就好。」

  涼水澈吸吮著來自他身上的氣息,順著狙\擊\槍的位置看去。

  遙遠的地方。

  會是誰呢?


追擊逃犯

  涼水澈的臉埋在他的懷裡,看著遠處即將趕來的那群警車,來的最快的是風見裕也和其他兩位公安人員。

  她欣喜的同時又有些擔心。

  會不會被那邊的人看到呢。

  「放心,他們都是自己人。」似乎看懂了涼水澈的心裡話,安室透寬慰幾句,身後撫摸著她柔軟的發絲。一下一下,極盡溫柔,好像也在安慰自己一般。

  「哦吼,感情真好,真羨慕啊。」世良真純在旁邊不合時宜的開口,插著腰上下打量涼水澈和安室透。

  這一夜的驚魂,足夠讓她緩上許久了。

  看著遙遠的地方。

  □□射擊的地方。

  不管怎麼看,都看不到任何東西。

  世良真純若有所思。

  卻也得不出什麼答案。

  「長官,您沒事吧。」風見裕也走過來上下查詢了一番,確定無誤後才松了口氣,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安室。

  安室透拉著涼水澈的手,上了風間的車,他自己的馬自達因為剛才拿來當擋槍板而完全不能開了:「處理好這群人,風見。」

  「是,長官。」

  聽著安室透牙縫裡擠出來的幾個字,風見欲也心裡有數。

  敢劫持降谷先生的女朋友。

  你們完蛋了。

  世良真純看這倆人完全無視自己,急的跳腳:「喂喂喂,我呢我呢!」

  風見不想讓人打擾長官的二人世界,指了指姍姍來遲的警員們:「你就由警方保護吧。」

  遠方的天台上,衝矢昴找了一個絕佳的狙擊位置早早在此等候。

  柯南拿著博士的望遠鏡,看著旁邊這個男人一槍一個,贊嘆:「赤井先生,你好強。」

  「這個距離還是很輕松的。」他聲音輕悅,似乎贊美聽的多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那群劫匪們傷的傷死的死,有的被押解走,有的被抬走。

  柯南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一支直升機已經飛走了,那些人……」

  「逃不掉的,FBI已經在美國邊境恭候他們了。」衝矢昴半睜著一只眼,墨綠色的瞳孔在黑夜中猶如夜鷹般敏銳。

  在准鏡裡,他看到世良真純上了公安的車。

  涼水澈也跟著波本離開。

  事情似乎好像已經結束了。

  柯南松了口氣,回頭看到衝矢昴熟練的收起槍,像撫摸一個孩子一樣輕輕的剮蹭著上面殘留的硝煙。

  如果偵探的伙伴是頭腦。

  那麼狙/擊/手的伙伴就是槍。

  突然,衝矢昴眯起的雙眼一睜,舉起□□對著涼水澈離開的方向看去。只有他一個人發現,還有一輛銀黑色的車緊跟在他們身後,不緊不慢的追著,好像有些不對勁。

  小男孩在旁邊提醒了一句:「這群國際犯罪團伙能夠輕松闖入商場,避開所有防盜,館子裡應該是有接應的人。就是館長和兩位員工吧那,他們現在可能還在逃竄……」

  「那幾個人跟在他們後面。」衝矢昴突然低沉一聲,抱著柯南往車上走。

  「他們有危險!」

  ……在涼水澈這邊,剛坐上車座,就被這位公安先生又是一頓盤問。

  比如「那群劫匪沒傷害你吧」、「身上有沒有什麼傷什麼的」、「有傷要告訴我不可以忍著」之類的亂七八糟的問題。

  涼水澈見他金發凌亂,有型又帥氣的樣子,好脾氣的一個個回答。

  直到他接了一通電話,好像是柯南打過來的。

  還沒剛說兩句,臉色又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安室透剛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突然不知道從後面飛馳來一輛車,頂在風見車後面,讓涼水澈坐著的車廂劇烈的顫動,差點整個翻過去。

  「怎麼回事?」涼水澈向後面看去,有一輛銀黑色的車,在後面歪扭七八的開著。

  「柯南說,接應那伙國際罪犯的日本人尾隨著我們,應該是想滅口。」

  涼水澈心下一沉,繼而又有些興奮:「哦吼,我不去找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安室透從自己懷裡拿出一只Colt M1911A1遞給涼水澈:「小心。」

  「好。」涼水澈轉過身來,把安全帶繞在自己腰身一周控制穩度,將車窗搖下來,對著後面那輛車連開三槍。

  子彈順風而行,顆顆落在後面那輛銀黑色車上。

  那輛車左右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穩住了角度。

  「該死。」涼水澈罵了一句。

  她背對著後面的那群人,瞄准會出現失誤,也不敢貿然將頭探出車窗外。

  這後面銀黑色車上的,就是在商場裡接應國際罪犯們的那三個日本人。

  涼水澈看到其中一個人的模樣,他們不會讓她活著,否則自己的處境隨時都處於危險的邊緣。

  現在大部分的警力基本都挪到了成田機場准備逮捕那群國際罪犯們,其他的地方只留著極少的部分警察,所以他們才敢肆無忌憚的在這個廖無人煙的街道裡對涼水澈他們下手。

  銀黑的車開到和他們並肩的角度,瘋狂的撞擊而來。

  「切。」安室透坐正身來,腳踩油門飛速的甩開身後的銀黑色車。

  安室透衝著涼水澈伸手:「給我。」

  她乖巧的把槍遞給他,然後看著這位公安先生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把槍探出窗外,通過車鏡瞄准穩穩的開槍。

  砰砰兩聲,點在了後面這輛車的前右車輪上。

  涼水澈還沒來得及誇獎他的槍法精准。

  與此同時,風見的車也被對方擠在公路旁,和欄杆發生摩擦。

  兩輛車都像喝醉酒了一樣跌跌撞撞起來,但很快安室透便掌握了車扭轉的幅度,左右搖晃方向盤把車穩住。

  「能活捉他們嗎?」涼水澈看著在後面緊趕慢趕的銀黑色車,「那群劫匪帶走的是個假的虹之眼,後來假的虹之眼也被KID拿走了,真正的虹之眼應該在這群人手裡。估計這伙人是黑吃黑,那群犯罪團伙也被這個館長騙了。」

  「可以,交給我。」安室透猛地掛擋,叮囑一句:「你坐到後面我的這個位置,小心系好安全帶。」

  涼水澈還沒來得及反映,就看到旁邊的公安先生嘴角一勾,飛馳的星辰在他暗垂的眼角透出一股邪氣:「一群小混混而已,讓他們停下只是眨眼的事情。」

  不得不說,涼水澈真的很喜歡看公安先生認真的樣子。


截拳道

  隨後涼水澈感受到車子的速度放緩,便明白了安室透的意圖。

  她緊緊攥著把手,時刻緊盯著那輛銀黑色。

  安室透看准機會,猛地往左邊轉動方向盤往對方的車上猛撞。

  「咣當——」一聲巨響。

  涼水澈感覺自己身(shen)下的車子猛地一震,但撞到的那輛車更是直接飛出去好幾米。

  同時,安室透拿出手搶,對著那輛車的右側車輪連連射擊。

  銀黑車的輪子爆胎,在地上劃過一片火花,隨後徹底失去了平衡感。左右晃了晃之後,一頭栽到旁邊去。

  扎在了旁邊的一顆樹上,巨大的碰撞聲後,銀黑車又掙扎了一下倒退想要找回平衡杆。

  就在安室透准備找個地方停車,卻又看到那輛銀黑車又重新回到了路上。他呵了一聲:「生命力還挺頑強。」

  「他們三個車輪都爆了,跑不了多遠的。」涼水澈看了看自己手槍裡的子彈,已經打空了。

  不知道對方還有沒有火力。

  突然一輛雪佛蘭飛馳而來,將那輛還想錘死掙扎的銀黑色車撞的四分五裂起來。

  涼水澈愣了一下,聽到前面的安室透突然嘁了一聲,然後解開自己安全帶准備下車。

  那輛銀黑色車裡走下來三個人,各個手裡拿著一把長刀哆哆嗦嗦的看著這兩輛鬼魅一般的車,不知道只是想殺個女人為什麼這麼艱難。

  淺褐色頭發的男人跟著柯南從車裡走下來,橫在三人面前晃著手機:「我們已經報警,你們可以放棄抵抗了。」

  涼水澈看著那個男人,身上穿著板正的銀灰色束腰西裝,那只黑框無邊眼鏡在鼻梁上起到了一個很好的裝飾作用,讓別人看不到他眼底藏著什麼。

  「你看的太入迷了。」旁邊的男人突然開口,把涼水澈的視線喊了回來。

  涼水澈有些悻悻:「這個人真的只是一個大學的研究生麼?」

  「你很感興趣?」安室透尾音一挑。

  涼水澈心底說,當然感興趣。

  但是明顯感覺到了安室透的情緒變化,空氣中彌漫著一些酸酸的味道,涼水澈就沒有繼續說話。

  但是這番沉默成功的引起了男人另一方面的戰火。

  柯南看著安室透和涼水澈完好無損的從車上走下來,也跟著松了口氣。

  但銀黑色車上三人,握緊手裡的刀,正准備做最後的掙扎,其中一個人身形發抖看著面前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涼水澈站在兩個男人身後,心想他們的槍支恐怕也沒子彈了,便底氣足了很多冷著眼道:「把虹之眼交出來。」

  「讓我們離開,我就把寶石給你們。」

  「不可能。」安室透揚聲冷喝。

  三個人的長刀齊刷刷的朝著安室透看來,後者身形靈活雙手握拳躲過一個利刃後反手握住那人的手腕。

  安室透右手箍住那人揮刀的手腕,拿自己的肩膀做支撐,一個轉身同時右腳掃過去。

  歹徒慘叫一聲,以安室透為圓心旋轉整個兒被摔在地上。

  他的脖子呈現出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磕在地面上。

  整個人陷入昏死狀態,動彈不得。

  整個動作只發生在瞬間。

  另外兩個人見安室透身手矯健,瞥到旁邊有個女人和孩子,揚著刀吱哇亂叫的撲了過來。

  衝矢昴伸手將涼水澈往後推了一下,讓她躲過自上而下砍來的一刀。隨後雙手似習慣性的呈手刀狀架在面前,橫劈右砍精准的擊打在歹徒的面部所有脆弱關節。隨後緊跟著騰空躍起,在空中側翻腳面繃直踢中歹徒的喉嚨。

  涼水澈眼睛一冷。

  截拳道?

  雖然這個研究生刻意的收了力,並用右手攻擊敵人,但那標准的姿勢和對人體脆弱部位的掌握要比世良真純強上許多。

  世良在攻擊的時候還有些胡亂一氣的感覺,但是這個人不同。

  似乎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好身手,衝矢昴還刻意的躲閃慢了些,讓自己領口的衣袖被刀化了一下。

  殘碎的衣帛碎屑在空中漂浮,但是卻被一只足球凝起的氣旋帶動,在空中卷起了一抹小風暴。

  那只足球穩穩的落在最後一個歹徒的臉上。

  被強力擊中的歹徒應聲倒地,跟著昏死過去。

  看著分別被制服的三人,柯南長舒一口氣衝著涼水澈揚著燦爛的笑容。

  那笑臉裡面充滿著對解毒劑滿滿的期待。

  涼水澈當作看不見的樣子,指著地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個撲克牌:「那是什麼?」

  所有人順著指的地方看去,那個撲克牌就在憑空當中突然炸烈,漫延出一片煙霧。

  在那白色的霧氣當中,有一個人影在裡面縈繞。

  「基德?」柯南突然像雷達一樣,猛地把手表立起來。

  「喂喂喂,我好歹還幫了你們呢,名偵探這麼無情嗎?」

  那個帶痣劫匪的聲音傳來。

  霧氣慢慢散去。

  他像是憑空出現一般,手裡握著一只血紅的寶石,在月光下散發著晶瑩的光澤。

  就像他那高高的禮帽下反光的單鏡片後的眼睛一樣,帶著狡黠的笑意。

  「假的東西沒意思,還給你們。」KID笑了笑,將寶石扔向離自己最近的涼水澈。

  涼水澈穩穩的接住,反問道:「你是那個在車上幫我們的劫匪?」

  這位鼎鼎大名的怪盜踩著白色的皮鞋,在空闊的街道裡傳來清脆的聲響,他身後的鬥篷在夜風中紛飛:「鄙人可看不得淑女受委屈,所以就稍微的照顧了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士們。」

  頓了頓,他側著臉看向柯南:「名偵探,這次是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隨後KID伸出右手在空中捏了個響指。

  響聲閉後,原地又升騰起霧氣,他像憑空出現那般又轉瞬消失。

  涼水澈握著手裡的紅寶石,冰涼的觸覺就像婉約的月色一般飄渺,這就是傳說中的魔術師大盜麼。

  空氣中散發著白磷的澀氣,倒是激發了涼水澈研究的興趣。

  她最近總是落入危險之中,是時候該研究點保命的東西了。

  隨後想到柯南手上戴著的手表,涼水澈的笑容又開始陰惻惻了起來。

  柯南抖了個機靈,別過臉去裝作看不到的樣子。

  安室透把那三個歹徒捆起來之後,全部都塞到了風見的車裡然後給風見打電話過來處理。

  可憐的風見剛把世良真純送回去,接到長官的電話又馬不停蹄的奔了回來。

  風見的車也報廢了,四個人只能乘坐衝矢昴的車子回去。

  涼水澈坐在衝矢昴的斜後方,看著他高高的領口,笑容不善:「衝矢先生身手不像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生。」

  「作為偵探推理愛好者,偶爾也會學一下防身術之類的。」衝矢昴聲音輕和,一本正經的解釋。「這個少年說你們有危險,我就不自量力的過來幫了點小忙。」

  「我們在機場大戰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狙擊手出現。是衝矢先生麼?」涼水澈突然往前一傾,把鼻尖湊了過去。

  她要聞一聞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

  因為狙擊手要架槍的原因,所以沾染上火藥粉末、金屬砂礫的地方會比較特殊。

  在腮部、肩膀、手臂肘處味道尤甚。

  她像是干旱了許久快要渴死的人終於找到了泉水,完全靠在衝矢昴的身上細細的嗅著,一點兒看不見旁邊安室透鐵青的臉。

  可是……

  什麼味道都沒有。

  只有一股好聞的男士香水沉澱夾雜著車廂內的氣息,其他的什麼味道都沒有。


銀色VS透澈

  柯南在旁邊越聽越慌,把車座下的狙擊槍盒往裡面又踢了踢。

  衝矢昴倒是穩當,面對涼水澈湊過來的鼻子並不慌張,反而溫和的笑道:「您發現什麼了嗎?我來的時候洗過澡,應該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吧?」

  「不好意思,失禮了。」涼水澈笑意微收,奇了怪了。

  柯南在旁邊著實擦了一把汗,幸虧來的路上衝矢先生換了件衣服,不然就要穿幫了。

  但是他並不知道涼水澈在衝矢昴的臉上還是捕捉到了一點點小小的異樣。

  左臉頰上有非常少的剮蹭到槍管的金屬粉末,也不好說是不是在狙擊瞄准的時候蹭到的,平日裡開車、聽手機的時候也會殘留。

  但這個人的身上真的一點異味都沒有,反而讓涼水澈更加奇怪。

  前方副駕駛座上傳來一聲冷哼,讓涼水澈稍稍回神。

  看不到前面安室透的表情,只從聲音裡聽到了對衝矢昴非常強烈的疏離和不屑:「現在研究生都很閑麼?」

  「實在不放心這個孩子自己過來,所以就也跟著湊個熱鬧。」衝矢昴面對旁邊男人的尋釁,沒有一絲的不耐煩。「應該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嘁,多管閑事。」

  這番嫌棄已經快蔓延到天際了,柯南在後座,看著旁邊也虎視眈眈的涼水澈,自己簡直如坐針氈。

  安室透並沒有因為衝矢昴的沉默而放棄,瞥了眼旁邊駕駛座上的男人,永遠是這樣淡然沉默以退為進,和他討厭的那個人一摸一樣。

  最後,安室透小聲的冷哼,帶著來自喉嚨最深處的排斥:「衝矢先生,我可以理解為你是不相信日本警察的力量,所以才會帶著一個小朋友來救人麼?」

  這一句話就有點一語雙關了。

  衝矢昴笑了笑:「怎麼會呢,安室先生在機場一個人跟十幾個劫匪對抗的樣子。一個普通的私家偵探就這麼厲害,日本警方肯定更讓人放心。」

  涼水澈終於抓到了話柄,立馬見縫插針:「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機場的事情?是不是一直在遠處觀望?」

  「啊,是這個孩子告訴我的。他非常關心涼水醫生,通過望遠鏡知道了許多動向呢。」衝矢昴解釋道。

  柯南緊跟著回道:「對對對,小蘭姐姐和園子姐姐也特別擔心。」隨後對著涼水澈綻放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

  安室透哼了哼,從口袋裡捏著一個紐扣大小的竊聽器還給柯南:「所以這就是你在我車裡放這個東西的理由麼?」

  「……」柯南。

  柯南因為不知道綁匪們的下落,安室透又不願意帶著他,就只能偷偷地在安室透白色的馬自達上貼了這個。

  看著涼水澈和安室透這輪番的盤問,雖然衝矢昴應對自如但還是讓柯南夾在中間十分難受。

  好不容易等到了涼水澈的家,安室透先行下車把涼水澈這邊的車門拉開,拉著她出來。

  臨走前,柯南可憐巴巴的扒著車窗:「吶,涼水醫生。」

  「嗯?」涼水澈轉過身來。

  迎上柯南非常小心討好的表情:「我昨天拜托您的事情,真的、非常的想要……涼水醫生,可以給我一個嗎?修學旅行日子快到了,可以……稍微的,加快一下研究的速度嗎?」

  涼水澈有些好笑。

  在那善良無害的稚嫩臉上,充滿著期待和希翼。

  她笑眯眯的俯身,看著車窗裡面的那個孩子,迎上他的笑容:「當然可以啊。」

  「太好……」

  「還是那個條件,告訴我那個人在哪裡?」

  「……」柯南笑容微僵,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如暴風驟雨般瘋狂變化的模樣,悻悻的縮回了腦袋。

  涼水澈笑眯眯的衝他擺擺手:「謝了小弟弟。」

  看著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安室透矗立良久,扔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她是一個執著且聰明的人,希望某人能藏好一些。我先把話放在這裡,如果有一天她要和某人敵對,我不會攔著她,你們自己小心。」

  「安室……先生!」柯南喊了一聲,但是沒有喊住安室透的腳步。

  男人筆挺的背影和涼水澈一起消失在了樓道口,柯南心思沉重,一回頭看到駕駛座上的衝矢先生怔緊抿嘴唇,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赤井先生,真的沒有緩和的余地嗎?」柯南聲音干澀,稚嫩的聲音卻發出久經世事的腔調。

  「沒關系。」他的聲音夾雜著久遠的一樁往事。

  低頭一看,握著方向盤的手上好像也沾滿了血。

  涼水澈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這個叫衝矢昴的男人渾身都是謎,

  好不容易到家打開門,後面一直跟著的安室透突然拉住她的手棲身把她堵在牆角。

  涼水澈沒有反應過來,順著力道整個人的背部貼在冰涼的牆上,但是面前卻挨著安室透的胸膛,感受到來自雄性的滾熱氣息。

  「我喊了你一路呢。」他聲音低沉,尾音上挑,有些不悅。「自從看見那個人之後,你就魂不守舍的。怎麼了?看他長的英俊還想要聞聞他的味道?」

  屋內開了一半的燈光掃在他微黑的肌膚上,折射出深淺不一明暗分別的輪廓。

  安室透紫灰色的眸子在細碎的光點中眨動,和他說話間不停滾動的喉結一樣。

  涼水澈疑惑的抬眸:「你說什麼呢?我只是覺得那個人很奇怪……」

  「告訴我,你找到赤井秀一想要做什麼?」

  「當然是報仇了。」涼水澈用著無法理解的目光看著他。「難道我還要跟他坐下來、喝杯茶、聊一聊光哥死前的慘狀嗎?」

  「……」安室透眼底一暗,「其實,我們所有人的手上都或多或少沾著一些無辜者的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在為那個FBI說話嗎?」

  「不是。」

  「那就不要說這種讓我生氣的話,在知道光哥死的時候我就發誓,會讓害死他的、見死不救的、推波助瀾的人,血債血償。」涼水澈的聲音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雖然有些哽咽但卻異常嘹亮。


回憶-那年白色情人節

  在涼水澈很小的時候,她就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

  六歲之前陪伴她的一直都是和她同命相憐的一樣的可憐的孩子。

  盡管孤兒院的院長和老師們十分和善,可涼水澈知道……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依靠的。

  直到院長叔叔說她是六歲生日的那天,有兩個少年出現在了孤兒院的院子裡,一個年級稍長些看起來十八歲高中生模樣,一個是只有十二歲的青澀少年。

  院長說,他們是她的哥哥。

  涼水澈當時並不理解哥哥意味著什麼,只知道那兩個大男孩有著和她一樣的丹鳳眼。

  這在基因學上似乎叫做血脈的遺傳,院長叔叔教過她。

  高中生的大哥諸伏高明笑著對年小的弟弟說:「景,她是我們的的妹妹,叫諸伏林澈。以後你休息日都要來這裡找她,知道嗎?」

  涼水澈當時並不明白哥哥的意思,只瞪著眼警惕的看著這兩個不認識的少年。

  之前也來過許多看起來條件很好的人家想要收養涼水澈,但是都被院長拒絕了。

  似乎是因為某種關系,直到見到兩個哥哥之後,涼水澈才知道院長是一直在等他們來找自己。

  後來,大哥跟著院長去說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似乎跟父母的死亡有關。

  就留下了半大的諸伏景光和縮在牆角一臉警惕的涼水澈。

  諸伏景光看著小小軟軟的女孩,才明白這就是哥哥念叨了一路的妹妹。

  父母被歹徒殺害,還差點殺掉了目睹了凶殺過程的弟弟。

  諸伏高明怕未成人的兩個兄弟被同樣牽連,把還是嬰兒的妹妹送到孤兒院,由父母生前最要好的朋友、孤兒院院長代替養大。而諸伏景光也送到了東京的親戚家,和大哥分開。

  直到涼水澈六歲這一年,兄妹三人才是第一次見面。

  諸伏景光想要接近妹妹,但是作為男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孩相處,看著妹妹上下打量自己的小眼睛,他悻悻的敞開話題:「你知道明哥和那個鬥雞眼大叔都聊什麼嗎?」

  孤兒院的院長看起來面相有些凶,但對涼水澈來說是很好的長輩。

  小小的姑娘不高興道:「不可以這樣說院長。」

  「可是他的左眼真的有點斜耶,平時走路是不是經常摔跤?」諸伏景光滿不在乎。

  他實在沒什麼惡意,只是發自內心的疑問。

  但涼水澈從小就十分護犢子,撲過去和比自己大六歲的二哥扭打在一起。

  諸伏景光時刻記著大哥的交代,不可以欺負妹妹,就忍著涼水澈揪著自己的頭發,抓著自己的臉不敢還手。

  等到諸伏高明和院長回來的時候,可憐的小景光臉都變花了,指著涼水澈眼淚滂沱:「明哥,這個丫頭真的是我們妹妹嗎?」

  涼水澈被院長抱在懷裡,小小的軟拳頭和腳丫子亂蹬,手指縫裡還夾著二哥的幾根頭發。

  諸伏高明和院長看到這詼諧的一幕,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前者笑眯眯的走到涼水澈面前,伏著身子眯起長眼笑道:「澈醬,也許你現在心裡有著很多的疑問。我考上了東都大學,但是暫時還不能把你接回去。給我三年的時間,等我畢業後查出那個酒杯紋身男,我就會把你和景光接回來,我們兄妹三人再也不分開。」

  直到很久之後涼水澈才知道,父母的死亡和一個左臂有著高腳帶底座酒杯紋身的男人有關。

  但是當時的她對父母的死亡完全沒有任何概念,只知道自己的人生當中好像多了兩個人的加入。

  之後,諸伏高明就拉著眼底含淚的小景光離開了。

  再見的時候是在一個月之後的休息日。

  她從小和同齡的孩子不一樣,不喜歡看動畫片、也不喜歡喧鬧的在院子裡玩游戲,只喜歡坐在院長叔叔的腿上,翻看著他書桌裡許多關於人體的繪本。

  院長叔叔也會仔仔細細的跟她講解,人的各種骨骼、動脈、細胞。

  雖然當時的她根本就聽不懂,但是院長叔叔每次都特別耐心的盡量用直白的語言講述。遇到涼水澈不明白的時候,就會重復的一遍遍的講述,直到她理解了才會換下一張。

  院長叔叔經常誇她聰明冷靜,很有做醫生的天賦,以後一定會成為白衣天使拯救黎明蒼生。

  而那一天,正好是旁邊書店裡的促銷日。

  她拿著自己攢下來的零用錢,幫院長叔叔購買新的人體結構圖。

  但是在回來的路上,撞見了幼兒園裡因為自己是孤兒而經常欺負她的三位同學。

  他們習慣性的想要進行日常的玩鬧,涼水澈被他們逼到了牆角,死死地把人體繪圖本抱著懷裡,那是自己攢了很久想要送給院長叔叔的禮物。

  她心裡想著,只要保護好書就可以了,不管對方怎麼推打往自己的身上撒灰,她都不會還手。

  但是。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的諸伏景光就像一道光,驅散了面前所有的黑暗。

  「喂,我說你們幾個臭小子,想要對我妹妹做什麼!」

  看著橫在自己面前的,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那個少年。

  背光而馳,有些刺眼。

  卻異常的溫暖。

  這就是被人保護的感覺嗎?

  涼水澈問自己。

  諸伏景光雖然年紀大點,但是架不住對面人多,很快就被摁的灰頭土臉。

  小孩子打架也比較簡單,無非就是推推嚷嚷抓頭發之類的。

  幾番輪回下來,彼此倒也沒受什麼傷。

  但是涼水澈卻實在看不得自己人受委屈。

  想起院長說過,眼睛是人體裡面最脆弱的地方,便揚著拳頭往其中一個人的眼窩裡重重的砸了一下。

  隨著那個孩子捂著眼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慘叫,涼水澈像是一個勝利者揚揚得意的拉著諸伏景光跑回了孤兒院。

  諸伏景光非常欣賞涼水澈勇鬥惡人的姿態,覺得就像大哥諸伏高明抓犯人的時候一樣帥氣。

  兩個小孩還在那裡為自己第一次聯手作戰而沾沾自喜的時候,眼睛受傷的孩子父母便找上門來。

  雖說涼水澈當時年紀小,並沒有造成什麼太過嚴重的傷害。

  但是對方的父母卻非常害怕,如果自己的孩子眼睛被打了而導致以後有什麼缺陷,恐怕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所以勃然大怒,也是意想之中。

  盡管諸伏景光再三強調,是對方想要欺負涼水澈。

  可院長叔叔還是作揖道歉並賠償了很多的錢,才把對方哄走。

  隨後院長一個人坐在院子裡,一根接著一根猛烈地抽著煙,眼神非常的可怕。

  這讓涼水澈感覺自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大的錯誤,瑟縮在角落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看著諸伏景光在院長面前跳喊著為妹妹爭辯。

  最後,在抽光了一盒煙的時候。

  院長叔叔衝著涼水澈招了招手。

  涼水澈一步挪三寸的走過去,被院長叔叔拉住了小手。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都忘不掉院長當時的眼神和那句話。

  「澈,你的手,是醫生的手。」

  「醫生的手是用來跟死神搶人、把病人從黑暗的深淵裡拯救出來的。」

  「不管什麼時候……」

  「絕對!絕對!不可以用來傷害別人。知道嗎?」

  看著妹妹眼底的淚花,諸伏景光把手比成了槍支的樣子,振振有詞道:「沒關系,如果以後再有人欺負你,我會保護你的!」說完,還拍了拍自己干瘦的胸膛非常嚴肅的說著:「我以後要跟明哥一樣當警察!到時候我就有槍,誰敢欺負你,我就在他的腦袋裡鑽個孔!」

  院長眼角抽搐了一下,一拳砸在諸伏景光的腦袋上:「警察就可以亂殺人嗎?臭小子!」

  看著哥哥頭上冒出來的大包,涼水澈眼眶裡還掛著淚珠的笑出聲來。

  從那以後,每個休息日諸伏景光都會從東京坐高鐵來找自己。

  有的時候是大哥來,有的時候是二哥來。

  這讓她原本黯淡無光的生活,變得暖洋洋的。

  平淡且溫馨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八歲那年。

  一對做醫生的東京夫妻因為無法生育而來領養一位孩子。涼水澈的聰明和小小年紀就展現出來的成熟冷靜讓他們非常的喜愛,簽訂了收養協議之後。她便跟著養父母一起來到了東京,想著能跟兩個哥哥更進一步。

  但是在離開孤兒院前,院長非常鄭重的要求涼水澈絕對不要讓養父母知道自己有哥哥的事情,並給了兩個哥哥的聯系方式和地址,告訴她還和以前一樣,只有休息日的時候才可以見面。

  雖然涼水澈不懂,但之後還是聽話的跟著兩個哥哥保持了長達八年的秘密見面。

  終於,到了她剛上高中第一年,年僅十六歲。

  那時候大哥二十八歲,被調到上野縣做刑警。原本想著要把涼水澈接去上野,但是養父母對自己一直也很好,並且還能跟著學習醫學相關的知識,涼水澈認為總要日後報答養父母的養育之恩,不能這樣直接離開,所以拒絕了大哥。

  而二哥諸伏景光二十二歲,考入了警校。

  和哥哥們見面的次數逐漸減少,甚至一個月可能都見不到一面。

  但是定期的電話總會准時打來,其中諸伏景光的電話最勤。

  每天二哥都會跟著自己分享警校的很多事,比如今天訓練的內容是什麼、槍械是怎樣使用的、遇到了一群多麼有趣的朋友。

  涼水澈總耐心的聽著,仿佛就活在他身邊一般。

  那天,涼水澈也記得很清楚,是在白色情人節晚上。

  諸伏景光的電話如約而至。

  涼水澈調侃道:「不是我說,白色情人節不應該給女朋友打電話嗎,為什麼你這麼閑啊。」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排到的電話,只能聊個十分鐘,你就要對哥哥說這種話嗎?實在太無情了吧未來的天才醫生小姐。」諸伏景光的聲音在另一頭聽起來有些怪異,好像剛運動過後的樣子,呼吸之間的間隔都非常急促。

  「切,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可是有很多男孩子都想跟我過哦。」

  「啊嘞,真好啊。我就慘了,班長他們都被約出去了,只有我能跟唯一的妹妹聊天。實在是太慘了,就請您百忙之中抽出十分鐘的時間,跟我聊一聊好嗎?」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懇求了,那我就推掉其他的約會吧。」

  涼水澈難掩嘴角的笑意,看著桌角堆積成山的各種糖果,都沒有哥哥的這通電話來的甜。

  諸伏景光在警校裡有四個玩的非常好的伙伴。

  有一個身材強壯愛叼著牙簽,說話總是大嗓門中氣十足但是很好脾氣的班長,叫伊達航。

  有一個留著中長發,特別喜歡調戲隔壁女警班的萬人迷同學,叫萩原研二。

  有一個超級喜歡拆各種東西,射擊課裡拆手\槍、寢室裡拆空調的破壞大王,叫松田陣平。

  還有一個……

  諸伏景光滿腹的牢騷:「其他人也就算了。班長有女朋友、荻源一直不缺女人緣,松田也是個愛湊熱鬧的。零那個家伙居然也出去了,平日裡只知道在體育場練格鬥、悶著看書的機器人。說好的一起在寢室裡睡覺的,現在也不見人了。」

  「哦?就是你哪位從小一起長大,我都沒見過的,叫……叫什麼來著?」

  「降谷零啦,都跟你說過這麼多遍了。我們警校裡的全科A級學霸。」諸伏景光憤憤不平,原本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緩了些。「那家伙今天跟我練習逮捕術,我被他虐的好慘吶,牙還被打掉一顆。不過我也沒讓他好過,在他要眼窩裡掏青一塊。想到他頂著腫起來的眼窩跟妹子約會,哈哈哈太好笑了。」

  「牙打掉一顆?隔著防具?太厲害了吧。」

  想著電話另一頭缺了一顆牙說話漏風的諸伏景光,涼水澈非常沒有同情心的笑了起來。

  「對啊,也沒什麼啦,磕磕碰碰的,實戰的時候受傷是正常的啦,你開心的過分了哦醫生小姐!」頓了頓,諸伏景光想起來似的拍了下腦袋:「等你放暑假的時候來我們這裡玩吧,正好前段時間木下醫生說醫務室人手不夠,你可以來實習學習啊,我還可以介紹他們給你認識。我有一個可愛的妹妹,一定會把他們羨慕死的。」

  「算了吧,我對你們那群臭汗淋淋的男孩子們不感興趣哦。」

  「都是很好的人啊,你會喜歡他們的……」

  「……喂喂喂,你打得也太久了吧。」

  裡面突然亂入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緊接著涼水澈聽到了對面的略微嘈雜聲,和光哥的疑問:「唉?零?你怎麼回來了?和妹子約會解決的這麼快嗎?那方面還需要有待提升哦!」

  「你不要胡說啊,我是去醫院看眼睛的。看!都充血了!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話說你電話多久能打完啊,馬上就要熄燈了。」

  「馬上馬上。」然後諸伏景光的聲音突然放大,好像是話筒拉近的原因,震得涼水澈耳膜發麻。「吶,我就先不跟你說了哦。」

  「知道了,拜拜。」

  「對了對了,我給你寄了禮物。現在應該到了,你去門口拿一下吧。白色情人節快樂,拜!」

  電話掛斷的瞬間,臥室的門被敲響。

  作為中國人日本籍的養母拎著一個白色的紙袋進來,笑眯眯的笑著說:「小澈,又有人給你送了禮物哦。是那個叫景的男孩子吶。」

  「謝謝。」涼水澈抱著自己角落裡其他人送的一堆禮品遞給養母:「媽媽,這些您拿去吧,我一個人吃不完。」

  「不用的啦。不過話說那個叫景的男孩子真的好喜歡小澈吶。」養母掩不住的八卦,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這些年來,逢年過節總能收到他的禮物。冬天寄圍巾大衣保溫杯、秋天送鞋子帽子……好像生活在小澈醬的身邊一樣,生病了立刻找人代送一堆的藥品,缺什麼也會立刻補上。這麼優質的男孩子,不然小澈考慮一下吧?我跟爸爸很看開的,高一戀愛沒問題的吶!」

  「……」涼水澈眼角抽抽,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跟他不是這樣的關系啦。」

  「別害羞嘛,我們小澈卡哇伊的吶,這麼多男孩子在追的說,但是好像格外喜歡那位少年送來的東西吶。有時間帶來看一看,我會給你好好把最後一關的!」養母把白色紙袋放在屋內角落,眨了眨眼,笑眯眯道:「情人節快樂,開心的吃吧。」

  關上門後,涼水澈走過去撿起紙袋,聽到屋外養母撒嬌式的和養父爭吵:「所以說,我的情人節禮物呢?嗯?」

  「抱歉抱歉,明天給你補上。」

  「那還叫情人節禮物嗎!我太生氣了!」

  涼水澈抱著紙袋,拿出裡面小太陽盒子裝的糖果,拆開透明的包裝紙後,甜甜的氣息傳來。

  在她的心口、舌尖。

  渾身的每一處細胞都充斥著甜到蜜的味道。

  滿屋的人體骨架、細胞模型、血管假體,都散發著糖果的香氣。

  隨後到了暑假的時間,諸伏景光非要拉著自己去警校見自己的同學們。

  正巧那個時候有一個大阪非常有名的醫學研討會,養父母覺得機會難得,想要帶涼水澈一起參加學習。

  在醫學研討會上,涼水澈遇見了改變自己未來的那個缺少了一顆眼睛的人……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涼水澈那時候對研討會非常感興趣,在諸伏景光來電的時候,告訴了他這一不幸的消息。

  諸伏景光表示理解:「啊,行吧。不過你來到的話也只能見到零,其他人都趁著休息回家了呢。」

  「以後總有機會的。」涼水澈當時並不以為然,隨口敷衍答道。

  「不過這次暑假你不能來找我的話,我們可能會有很長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辦法聯系哦。」

  「嗯?」

  「哥哥要去參加一個集訓營。」

  「什麼集訓營?」

  「屬於為國家級服務,保護整個日本安全的那種哦。整個警校只有我和零參加了,到時候是沒有辦法和外界聯系的。」

  「那……需要多久啊?」

  「可能不會短於一年吧。」諸伏景光話鋒一轉,笑了起來:「怎麼樣?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嘞?還是來找我吧,好嗎?」

  「……」

  聽到妹妹的沉默,諸伏景光嘆了口氣:「算啦,知道你這個醫學狂魔肯定不會放棄的。一年過得很快,一眨眼就過去了,」

  「嗯……」

  「中間不可以隨便戀愛哦,哥哥都給你瞧好了,班長有女朋友了pass,松田脾氣太臭也不行、荻原又是個花花公子。零就很好!雖然他還不知道我有妹妹,不過放心,我會幫你看好他的!等我回來後,再正式的介紹他給你認識。」諸伏景光的笑聲越來越壞,透過電磁帶著對未來的憧憬。

  讓零那個小子喊自己哥的場面,簡直不要太爽了吧。嘿嘿。

  「喂喂喂,你說的也太扯了吧,好歹也問一下我的意見啊。提前幫我准備好,怎麼可以這樣!」

  「好啦,跟你開玩笑的。不過……」他聲音突然停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笑聲也跟著減弱。「好想跟你和明哥再一起聚一聚,可我到現在也沒有查到那個酒杯紋身的男人……」

  「不是我說,明哥都查了這麼多年了也沒有找到。說不定早就死了,你又何必……」

  「沒有,還活著呢。我已經有一點眉目了,說實在的我去參加那個集訓就是為了能成為更高階的警察,這樣就能有更多的資料查到他。找到那個……」聲音一沉,干澀沙啞。「……殺死了我們父母的人。」

  涼水澈嘆了口氣:「我知道了,那你萬事小心,訓練不要太拼了。」

  一年的時間過得很快,快到涼水澈掰著手指算日子數的自己都糊塗,日歷表上的紅圈日益增多才等到了他。

  那是在一個冬天的傍晚,他扛著一個貝斯盒出現在了涼水家的院子裡。

  養父母還在診所裡忙碌,只有涼水澈一個人在家。

  她看著諸伏景光如今已經變得和明哥一樣高大的身材,下顎微微泛起的胡渣,肌膚因為多年來日曬風吹而略微粗糙。

  站在夕陽下,迎風而立。

  領口的毛領被風吹的微微揚動,和他揚起的丹鳳眼一樣。

  「嗨,好久不見啊,妹。」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涼水澈強忍哽咽,讓自己看起來更鎮定一點。「為什麼不提前打個電話?集訓結束了嗎?」

  「嗯哪。」他攔住涼水澈開門的手,笑著說道:「我來到是想跟你說聲抱歉。」

  「抱歉?」

  「對不起,我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將會拋棄現在的名字、親人、朋友,所有的一切以另外一個身份活著。」他靜靜的站著,淺淺的笑著,滿臉無奈。「就……需要有一段時間不能聯系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兄妹二人之間隔著一扇門,卻仿佛這個天地兩端。

  「是……什麼樣的任務?」涼水澈聲線顫抖,想到常聽到明哥說的一些東西,渾身抖栗:「不會是臥底吧?」

  她多麼希望諸伏景光能說不是,而是另外的別的任務,什麼都好。

  可沒想到,他最後還是點了頭:「我要去的那個地方,據說就是酒杯紋身男的存在的組織。」

  「可以不去嗎?」涼水澈抓著鐵門的欄杆,看著外面的哥哥。「只是據說而已,又不是百分百的確定!臥底的話……」

  「已經確定了,對不起。」

  「所以你只是過來告訴我一聲對嗎?」

  「……」

  涼水澈看著沉默的他,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隔著欄杆拉著諸伏景光的衣服:「別去光哥!說真的,光哥你真的不適合做臥底,你太善良正義感太強,和邪惡組織格格不入!肯定會被看出來的!就當我求你了,別去好不好?」

  諸伏景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零跟我……」

  「騙人!」涼水澈眼簾裡的淚水滾滾而落,抓著鐵門的手指冰冷,「當初明哥說,會在三年內把他找出來,然後接我回家。後來你就去了警校,說會在警校畢業前把他找出來。然後又告訴我要去參加什麼集訓營,成為更高階的警察就可以把他找出來了。現在又……」

  諸伏景光面對妹妹的質問和眼淚,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伸手握住她抓著欄杆的手:「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如果我在那個組織裡還沒有把他找出來的話……我,我就當作他已經死了。不再糾結父母死亡的真相,好不好?」

  「那你要去臥底多久呢?兩年?三年?五年?還是更久?」涼水澈咄咄相逼,將對面的男人問的抬不起頭來,自己笑笑:「看,你自己也不知道。」

  「……」

  「我覺得自己好沒有用,就只能在這裡等著,等著你們告訴我接下來的變化。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我可以保護你們啊!」她揚起臉,聲嘶力竭。

  「好啦別哭了,太醜了。」諸伏景光伸手,指尖蹭了蹭她奪湧而出的淚水。「如果……哥哥以後犧牲了,你就去找他。那是一個很可靠的人,說你是我妹妹的話,他會把你保護的很好哦。」

  「什麼?」

  「就是零,降谷零。」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景光哥哥超級無敵大妹控。

  在警校外篇的漫畫裡,諸伏景光父母的死的確跟一個左臂有酒杯紋身的男人有關,但是這個人並沒有說明是誰,如果之後有劇情出入請不要介意OwO

  結局之後,可能!可能!可能會寫一個獨立的番外,就是當初女主沒有跟著養父母去大阪研討會而是去警校,救五人組的另一個結局故事。

  出門回家都帶著五個保鏢,團寵之魂啊!

  如果想看的人比較多的話,我就在正文後面單開一卷……

  對了,這章七千字相當於二合一,今天十八點的就不更了。

  這兩天有點腸胃炎,給自己放個假,明天見~


留宿

  「澈、澈……」

  面前的男人將自己的神志喚回來,涼水澈思緒當中諸伏景光的模樣漸漸模糊,化作現在眼前安室透的模樣。

  「降谷、零。」

  她似有些恍惚,念著安室透本名的時候都帶著些許失神。

  諸伏景光臥底之後就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聯系。

  涼水澈就那樣安靜的等待,從春天等到秋天,又等到春天。

  周而復始,每一天都混混沌沌。

  她瘋狂的把自己關在醫學實驗室當中,學習著法醫科相關的一切。

  所有教過她的老師都非常可惜,覺得相貌好又有耐心的女孩居然放棄醫療科改做法醫。

  只有涼水澈自己明白,她等待著重逢的那天,可以成為兩個哥哥最好的助力。

  涼水澈每天都重復的看著光哥給自己送來的禮物,幻想著再見的一天。

  她不會再管任何事,珍惜和光哥見面的每一分鐘。

  直到有一天突然來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上面寫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涼水澈有預感,這是諸伏景光發來的短信。

  可之後不管再怎麼打回去,電話都顯示著關機的樣子。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換過手機號,就是為了哥哥抽空能聯系下自己,竟然等來了死前的最後訊息。

  當諸伏高明拿著一個數字0寄過來的,沾著光哥的血、被子彈打穿了的一個手機的時候。

  諸伏高明告訴涼水澈,景光被敵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而殉職。

  諸伏景光把手機放在胸口,為了不拖累同伴,不被敵人發現自己親人的所在,而一槍了解自己的同時並摧毀了手機裡所有訊息。

  涼水澈像瘋了一樣在上野縣的刑警大廳裡哭喊著,看著帶著警徽字樣的圖案,都覺得無比痛苦。

  從那以後。

  再無人提醒她晨昏添衣、問她季節詢侯,記她涼粥續暖。

  涼水澈終究也沒有機會,再聽到他隔著電話另一端彈貝斯曲,聽他講述警校的各種趣事,在他假期時來找自己一起用著模擬槍對著牆練習,射中的時候聽他笑著贊嘆:「澈醬不愧是警察的妹妹,指點兩句就這麼厲害了吶。」

  在那天的上野縣刑警部。

  有一個從小就生活在兩個哥哥庇護下的妹妹突然長大了。

  那射\穿了手機的子彈,碎裂的屏幕裡滲著的諸伏景光的血。

  猩紅的血灼染了她紅腫的雙眼,將所有的天真浪漫逝去,只化作滿是陰霾仇恨的種子。

  諸伏高明看著原本抱著手機蹲在地上哭泣的妹妹突然站起來,她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指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她看不出任何悲傷的表情,卻比任何表情都要悲傷。

  涼水澈在那一刻成為了卡貝納。

  似乎是命運之中必然的事。

  誰也逃脫不掉。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涼水澈突然抓著安室透的手臂,裡面是無盡的狂戾和無盡的深淵。「我要殺了他。零,幫我。」

  她聲淚俱下,可憐楚楚像是無助的孩子。

  安室透被她這幅接近癲狂的樣子著實震驚到了,從來沒有見到過涼水澈這樣失控的一幕,他剛想開口說什麼,但唇角被緊緊地堵住。

  涼水澈點著腳尖,勾著安室透的脖子,閉著眼睛狠狠地咬著他的唇瓣。

  只是親近的接觸,安室透覺得自己渾身都好像要爆炸了一樣。

  女人剛才可憐兮兮的樣子像一只流浪的貓,已經完全擊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當那兩瓣柔軟貼著自己的時候,安室透腦海中最後一根理智的弦也徹底崩斷。

  二人相擁在一起,舌尖觸碰之中帶著放縱和糾纏。

  涼水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能降谷零的這個名字在腦海中埋得太深了,所以被扯出來的時候,也讓她有些失控。

  她被男人死死的壓在沙發上,手臂環在他結實又挺直的後背上,摸著他凹進去的脊梁。

  呼吸漸漸被奪走,只有在唇齒張合的時候稍稍喘口氣。

  即使如此呼進來的也是他身上略帶苦澀和淡沉的氣息。

  男人沉重的身軀將她壓住,半睜眼的時候只能看到他近在咫尺閉合的雙眼。

  他金色的發絲略長,掃在她的額間。

  帶著奇異的、躁動不安的癢。

  安室透等這一刻已經太久,在想要進行下一步的時候突然被推開。

  涼水澈眼底帶著水霧,有些可憐:「對不起,零。我暫時不想……不想那樣。」

  「……」

  「沒有安全防護,如果有了寶寶打掉對他太不公平了。而且那些人不處理掉的話,我一直都處於隨時死亡的狀態。不想讓我的孩子也跟我一樣,在孤兒院長大,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像我一樣幸運遇到很好的院長和養父母。所以,請你理解。」

  安室透心尖被揪起來,同樣從小沒有人管的他,自然能理解這種心情。隨後只能苦笑一下,低頭在她臉頰輕啄當做補償:「好,我明白。」

  冰涼的一吻,帶著慢慢的眷賴。

  那一晚安室透沒有走,二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仿佛在這人世間的一葉枯舟。

  聊到了很晚很晚。

  比如赤井秀一的下落、解毒劑的研究、組織如何下手摧毀。

  以及他們的未來。

  涼水澈說到自己四年前離開日本,和養父母去中國的事情。

  自景光死後,她的性情大變。

  不愛交友、不愛說話。

  只喜歡一個人獨處,仿佛被黑暗籠罩。

  她超出同齡人們沒有的成熟,看透生命的淡薄。面對死亡時,有著異樣的冷靜。

  這讓她在中國的學校名聲大噪,靠著極高的顏值和醫校首榜第一的成績,還吸引了另一個人的注意。

  那個人,就是朗姆……

  「等事情所有都結束了,我想去看看他們。」涼水澈趴在他的懷裡,指尖在他肌膚上縱橫交錯的傷疤裡撫摸著。

  有刀傷、有槍傷、有手術縫合的痕跡。

  可以說是集百家之瘡,戰功赫赫的勛功章。

  印在麥色健碩的肌膚之上,和曼妙的肌肉縱橫交錯。

  安室透疑惑了一聲:「看誰?」

  「就是……光哥和你們警校其他人的墓碑,想去看看光哥說的那些人,那個總是叼著一根牙簽看起來很凶其實很正直的班長、喜歡撩女警們的家伙還有拆炸彈技術一流的那位仁兄。光哥跟我通話的時候,總是會說你們怎麼怎麼好,想要介紹你們給我認識。因為找不到那個獎杯紋身男,怕我還活著的消息被知道,所以不敢告訴你們他還有個妹妹。等事情結束了的話,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所有人面前說,我是警視廳公安反間諜偵查部,諸伏警官的妹妹了……」

  安室透靜靜的聽著涼水澈的碎碎念,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千言萬語都彙聚成一句話。

  「好,我帶你去見他們。」

  第二天是風見裕也來到的門鈴聲把二人喊醒,開門的時候看見涼水澈半蜷身趴在沙發上,一副睡意惺忪的樣子。

  二人就這樣在客廳呆了一宿,衣著整齊沒有任何凌亂,但風見還是略尷尬的紅了臉:「降谷先生,您的車已經連夜修理好了,為了不耽誤您的工作,我特地來給您送鑰匙。」

  風見裕也剛才去了一趟安室透的家,發現他不在就猜到肯定來了涼水澈這裡。

  「辛苦。」安室透揉著微微發酸的腦袋,接過風見裕也遞過來的鑰匙後回頭詢問:「你還要去診所嗎?要不今天你就休息吧。」

  「不了,我還要給小弟弟解毒劑呢。」涼水澈聳聳肩,在冰箱裡小心翼翼的捧出來一盒藥。

  安室透挑眉笑笑:「哎?不是說不給的嗎?」

  「看他昨天那麼辛苦的去救我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的給他幾顆吧。放心,這都是再三研究過後的成品,不會有什麼問題。」

  「果然,你只是嘴上說說嚇唬他而已。」他笑了笑,晃晃手裡的鑰匙。「你先收拾下吧,我在車裡等你。」

  涼水澈趁安室透不在,喊住了要離開的風見:「等下,我想問你幾個事情,方便嗎?」

  風見裕也立馬停住腳步,板正的站在她面前,滿臉正義:「當然,您請問。」


心裡的女人

  「吶,很簡單的問題。你不用緊張。」涼水澈抱著手臂,看著風見額頭冒出來的一滴汗。

  「啊啊,是。」

  「聽說零不管是在警校,還是來到公安,都是出奇的認真,導致經常會跟身邊的人發生衝突。作為他的下屬,面對他的各種高要求高標准也會覺得疲倦吧?」

  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女人眨眼笑的樣子,風見裕也覺得自己後脊梁發涼。

  「……沒、沒有的事。」

  「沒關系的,你別怕,我就隨便問問也不會告訴別人。」

  「……」可以相信嗎?這個降谷先生都覺得、善變多端的女人……

  「聽說,零當初做公安是為了一個女人?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這件事還是聽光哥說的。

  據說降谷零在剛入警校的時候,就跟那五人組當中脾氣最臭的松田陣平起了衝突,二人還實打實的打了一架。

  不過好在後來倆人還和解了,順便促膝長談了一下各自理想抱負。

  諸伏景光當時在電話裡告訴涼水澈:「這倆人真的好奇怪,松田做警察是為了把警視廳的頭兒扁一頓。而零那小子要做警察的原因是因為一個女人,我也是才知道呢。」

  現在想來,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呢?

  涼水澈非常的好奇。

  「這個……」風見裕也努力的站穩身板,讓他看起來非常的鎮定。「我覺得您還是問降谷先生比較好。」

  「呦,也就是你知道咯?」涼水澈眉尾一挑。

  「……」

  風見裕也在她循序漸進的誘導之中,漸漸有點招架不住的意思。

  終於等來了降谷先生的電話,他忙不迭的接通後對涼水澈說:「實在對不起,長官找我有點事,我可以下次再跟您溝通嗎。」

  「OK,那你去忙吧。」涼水澈聳聳肩,放了風見一馬。

  但是也讓她的好奇心更甚。

  聽光哥說,安室透在警校的時候因為獨特的發色和混血的基因,而格外的受到許多女警的關注。

  雖然他們要好的五個人當中,只有班長伊達有女朋友。

  但是難免這個愛藏心事的公安先生不會有小心翼翼的暗戀對像呢。

  提前抵達樓下的風見裕也看著緩緩從樓上走下來的女人,非常認真的站在安室透身邊提醒道:「降谷先生,請您面對戀人的時候還是做個誠實的人比較好。」

  「嗯?」安室透抬頭瞥了一眼,流露出一副「你沒事吧」的眼神。

  「如果之前有心愛的人也沒什麼的,這沒什麼可隱藏的,在事態更加惡化之前我建議還是要坦誠相告吧,嗯。」風見裕也說完之後,微微行禮便朝另一輛車走去,頗有一股落荒而逃之意。

  「……」安室透。

  涼水澈走過來看著一輛完好的馬自達RX7,贊嘆道:「公安效率不錯啊,這麼快就修好了?嘖嘖,跟新的一樣。」

  「考慮一下,來應招吧?」安室透斜靠在窗邊,歪著頭笑。「請上車,卡貝納小姐。」

  早上九點,陽光淡淡的像是波洛餐廳的卡布奇諾上面扶起來的奶油。

  安室透一直想著風見走的時候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是因為涼水澈嗎?

  但是自己現在已經沒什麼秘密瞞著她了。

  「那個……」思來想去,安室透覺得還是直接一點比較好。「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是剛才風見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有做什麼讓你覺得疑惑的地方嗎?」

  「沒有啊,是不是你平時太凶了導致他見到你害怕啊。」涼水澈倒打一耙。

  安室透干笑兩聲:「啊,我不算嚴厲吧……」

  算了,還是直接問風見好了。

  十幾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安室透找了一個空蕩的位置停下,旁邊正好有一大片的運動場。隱隱傳來幾個孩子的歡笑聲,好像在踢球的樣子。

  涼水澈下車後趴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是柯南和灰原哀,以及很早之前見到的帝丹小學的三個孩子,每個人都穿著可愛輕便的運動裝,圍著一只足球團團轉。

  「今天是休息日呢,他們喜歡在這裡運動。」安室透走過來順著涼水澈的目光看過去。

  兩個人站在場外,柯南正把腳底下的球踢得歡騰水起,一抬頭看見旁邊笑容燦爛的涼水澈,腳一空栽倒在地。

  旁邊幾個小朋友哈哈大笑,嘲笑著柯南出糗的樣子。

  「小弟弟,踢完球了就到姐姐診所裡,給你個好東西哦。」涼水澈朝著自己的小實驗體笑眯眯的招招手。

  涼水澈沒想到跟著柯南一起來的還有灰原哀,顯然是知道了想要給的東西就是解毒劑。

  在兩個被縮小的人兒滿眼的期待中,涼水澈拿出了自己的藥盒。

  她將手裡一枚藍白相間的藥丸遞到灰原哀的手裡。

  灰原哀鼻尖湊過去聞了聞,眉頭緊鎖。

  柯南在旁邊歡呼雀躍:「怎麼樣?這個藥效能保持多久?」

  「你是白痴嗎?我光用肉眼看怎麼可能知道!」灰原哀瞪了他一眼。

  涼水澈坐在桌前,收拾著自己的資料文件:「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枚應該可以保持正常體型24小時吧。」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不過因人而異,我也不敢精准的保證具體時間。」

  「江戶川服用的話,可能只能保持正常時間的百分之八十左右。」灰原哀捏著那枚藥,左右踱步著:「他之前吃過我好幾次試驗品,身體裡可能已經有了抗藥性。」

  「哦?人體對解毒劑還會產生抗藥性嗎?」涼水澈挑了挑眉,這還真是她不知道的。

  「那個……」灰原哀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如果你沒有事的話,可以去阿笠博士家看一下我之前的實驗品嗎?我們綜合一下,也許可以盡快研制出最終的解毒劑。」

  「可以啊。」涼水澈點頭。

  旁邊的柯南早就躍躍欲試,上竄下跳:「不然讓我先服用試試?看一下具體的效果會不會更方便你們觀察……」

  灰原哀的臉色越來越冷漠,柯南默默地閉上了嘴巴:「當我沒說……」

  涼水澈頷首遮住嘴角的笑意,她等的就是灰原哀的這句話。

  聽說那個衝矢昴就借住在工藤家,和阿笠博士家只有一牆之隔。

  這樣就更方便她研制解毒劑和觀察那個奇怪的男人。

  一舉兩得。


醋意滿滿

  柯南在兩位組織的天才科學家一拍即合准備研究解毒劑的喜悅當中突然回過神來,他就看到坐在案桌前的涼水澈嘴角上挑,像是捕捉到食物的狐狸一樣,在叢林中舔著即將飽腹的笑容。

  「那個,她跟赤井先生……」柯南趴在灰原的耳邊,小聲提醒道。

  灰原哀把藥小心的用衛生紙包起來,頭也沒抬:「不用擔心。」

  「哈?」

  「這是醫生們之間的心電感應。」灰原哀側過頭來,抬眸一笑。「都是很仁慈的人哦。」

  涼水澈敏感的捕捉到了這二人的竊竊私語,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之後抬頭撐著臉笑道:「哦?在說我的壞話嗎?」

  「沒有沒有。」柯南臉上滑過豆大的汗水,連忙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的無辜。

  涼水澈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揚眸說道:「對了,哀醬。你之前的藥保持最久效果的一次是多久?」

  「十個小時左右。」

  「哦?這樣啊,十個小時在有效的資料和條件下已經很不容易了。為什麼小弟弟還嫌棄哀醬的藥效果時間短嘞?」

  「……」柯南看著涼水澈森森白的笑容,小心髒抖栗起來。

  真是一個一點虧都不能吃的女人……

  旁邊的灰原氣壓漸低,逐漸有冒火的意味:「是嗎?」

  「沒、沒有的事……」

  「bang——」

  灰原哀吹了吹自己的拳頭,看著柯南腦袋上冒起來的大包稍微心情舒服了些。

  柯南揉著腦袋,悻悻的瞥了眼診所裡這兩位出身組織的醫生。

  好了,現在還拉起戰線了。

  正想著,診所的門突然進來一個男人。

  安室透端著一盤子三明治進來,笑容明媚:「中午吃飯時間到咯——」

  灰原哀縮了縮身子,往柯南身後靠了靠。

  柯南一頭霧水,這涼水澈比安室先生恐怖多了,為什麼灰原一直什麼反應都沒有呢?難道這就是傳說當中的,醫生之間的心電感應?

  安室透看著涼水澈正收拾著自己拿一摞筆記,還有診所裡的幾個試管全部都整齊的擺放在冷凍箱內,一副要出去的模樣。

  「你要去哪裡?」

  「去博士家研究一下,在這裡不太方便,可能會被組織的人盯上。」

  「這樣啊。」安室透點點頭,身手捏了捏耳邊的金發,訕訕道:「那個,我今天可能不能送你回家了。接了一個委托人的任務,說是她最近總是被人跟蹤讓我幫忙調查一下。」

  「哦,好的啊。」涼水澈頭也沒抬。

  柯南實在不想夾在兩個黑暗組織出身的醫生之中,便舉起小手:「安室哥哥,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可以吶。」

  安室透欣然同意。

  兩個醫生研究著資料,兩個偵探研究著事件。

  涼水澈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好像是說米花町新昌街有一家叫松下的女戶主,和前任分手之後一直被各種騷擾,前段時間還收到了生命威脅的恐嚇信。

  松下女士剛開始還當做惡作劇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昨天睡覺的時候被家裡的動靜驚醒,摸出去的時候客廳的大門還敞開著。

  「她報警了嗎?」柯南問出了涼水澈的疑問。

  「嗯,但是警方說門鎖沒有撬開的痕跡,所以不能隨意的去提審別人。」

  「這說明對方可能有備用鑰匙,對環境非常熟悉啊。」柯南捏著下巴,若有所思。

  安室透點頭:「是的吶,我已經跟她建議了,讓她先把門鎖換掉……」

  「新昌街那邊好像基本都是合宿的小區吧?」涼水澈突然開口,她東西已經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正准備帶著灰原哀離開。

  柯南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好像是的。」

  「一般那種房屋的陽台挨得都是很近的,如果換了門鎖還沒有用的話,可以往這方面考慮考慮。」涼水澈拉著哀醬,走出門,哼了一聲:「加油,偵探們!記得幫我鎖門。」

  「……」安室透、柯南。

  柯南嘿嘿壞笑:「安室先生,吵架啦?」

  「沒有吧……」安室透笑容也有些無奈。

  問了一下風見,他也支支吾吾的左右言他,就是不說重點。

  柯南抱著手臂,露出不屬於外表應有的成熟笑容:「現在,您的戀人還只有國家嗎?」

  安室透愣了一下,微微黝黑的肌膚好像又深了一度,摸了摸柯南的小腦袋:「少年,這兩者沒什麼可比性,保護國家可以用到槍械、智商、謀算、強力。對她……這些都沒有用哦,哪怕是福爾摩斯面對戀人也會覺得棘手。」

  二人相視一笑。

  走在大街上,涼水澈看著頭頂灑下來的旭日朝陽,總覺得人生的日子還很長,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十分飄渺好像氧氣一樣。

  看不見摸不到。

  灰原哀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衣,看起來一塵不染的樣子。

  在涼水澈的身上,她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我叛逃前把大部分的資料全部都銷毀了,你就根據剩余的極少的一部分的資料繼續研發麼?」灰原哀想了想自己離開的這不到一年,這個女人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挺不容易了。

  「其實也沒有,至少你之前還留下來了很多實驗體。對我繼續研發提供了很多的便利,說實在的,這個解毒劑我也沒有想到過會讓人產生抗體。幸虧我沒有濫用,否則就出大事了。」

  二人走到阿笠博士家門口,灰原哀掏出鑰匙開門進去。

  上次再來這裡,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灰原哀也沒有想到衝矢昴居然在家裡,正和博士在客廳裡品茶,二人交談甚歡在看到涼水澈的時候,阿笠博士手裡的咖啡都端歪了,撒了一地。

  蔓延的苦澀在空氣當中,仿佛那夜成田機場狂亂漫天的硝煙氣息。

  「哀醬,有、有客人?」阿笠博士心虛起來,看看旁邊的衝矢昴又看看涼水澈。

  灰原哀瞥了一眼笑而不語的衝矢昴,看著他不動如山的沉靜,小姑娘語氣平淡:「是,以後她會經常來我們這裡。」

  「……」阿笠博士。

  趁涼水澈不注意的時候,阿笠博士拉了拉灰原哀:「她不是那裡的人嗎……」

  「沒事。」灰原哀仰臉笑了笑,語氣輕緩:「我要跟她在實驗室裡呆一會兒,把鑰匙給我下。」

  阿笠博士愣了一下:「你們要……」

  實驗室一直是灰原哀的寶地,從來不讓外人進出。

  衝矢昴細長的嘴角微彎,不著痕跡的放下咖啡杯,看著外面越漸強烈的晨光。

  馬上到夏天了。

  晝長夜短。

  真好。


歐內醬

  灰原哀的實驗室雖然很小,但是也算是五髒俱全。

  左邊擺著試管櫃子,右邊是各種驗測的儀器,雖然都是很早之前的那種水准,但也將就著能用。

  在最裡面的那一整面牆上,有很多灰原哀隨處記下來的各種配式的公式、資料、以及制作出來的結果。

  「給你這個。」涼水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灰原哀。「你這些儀器太老舊了,所以會耽誤很多研發的時間,抽空去換一套。」

  灰原哀接下來,心頭熱烘烘的,看著涼水澈脫口道:「歐內醬……」

  「嗯?」

  「沒、沒什麼……」

  「好了,時間就是金錢。我們快點開始吧。」涼水澈把自己的隔離手套和口罩以及眼罩一應全部帶上,然後拿出自己在組織裡研制出來的A藥以及解毒劑,打開膠囊後捏了一點點放在光療檢測儀下。

  「APTX目前在組織裡人的心目當中,還是會致死的毒藥。他們並不知道你做出來的改良版,裡面參加了大量的CH3CH2OH,可以激發並分裂細胞重組,使瀕臨死亡的人再生。」

  「所以江戶川之前有幾次喝了烈酒之後,恢復到了正常人體狀態。」灰原哀看了一下解毒劑的成分,發現涼水澈也是知道了的,所以才會在解毒劑裡也放入了大量乙醇。

  按理來說,涼水澈帶來自己研發的解毒劑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不然,我試一下?」小姑娘湧上了一個衝動的想法。

  涼水澈想了想,同意了:「可以,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服用了解毒劑的人之後的反應。」

  「好,稍等我回屋拿一件成人衣服。」

  涼水澈趁機對比著自己解毒劑成分和灰原的解毒劑作對比。

  發現灰原是將白干蒸餾,又慘雜了一些感冒藥的成分。

  而自己是完全提煉了乙醇,可能效果會更猛烈一些。

  等灰原哀再回來的時候,涼水澈提醒道:「我的藥吃過之後,你可能會非常痛苦。要不配一點止痛藥吧,我怕你堅持不住。」

  「沒關系,服用別的藥物會影響效果。」灰原倒了一杯水,將那枚藍白相間的藥,仰頭吞下。

  涼水澈在旁邊擺放了秒針和記錄表,認真的看著灰原哀的反應。

  在指針剛到了一分鐘之後,她看到灰原哀整個臉都變得痛苦猙獰起來,好像是無法呼吸一般臉色干青呈窒息狀,大口大口喘息了片刻之後突然漲紅,瞳孔驟縮完全到了瀕死狀態。

  「糟了。」涼水澈備好了強心劑,對著灰原哀的靜脈裡注射了一點點。

  她無法承受這麼大的痛苦。

  如果不是涼水澈有先見之明,恐怕會直接痛死過去。

  強心劑在發揮作用之後,灰原哀幾乎是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凄厲的慘叫一聲。

  隨後涼水澈看到她渾身痙攣,身上隱隱有煙霧冒出。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秒鐘,暫時還沒有任何變化。

  涼水澈看的心焦。

  實驗室外的門被阿笠博士狂敲:「哀醬!你怎麼了!哀醬!」

  「博士你讓一下。」衝矢昴的聲音在門外傳來,隨後「bang」的一聲踹過來,門應聲而開。

  與此同時,灰原哀漸漸的四肢漸長。

  猶如生根發芽的根莖,她的頭發、手腳、身體都逐漸成人化。

  小小的衣服已經完全遮不住她充氣般長大的身軀,衝矢昴僵硬在門口,縱使在FBI呆了這麼久,也沒有見過活人實驗這種場面。

  涼水澈看著逐漸露出來的女人曼妙身體,拿起旁邊的衣服蓋在灰原哀的身上,厲聲吼道:「出去!」

  衝矢昴似乎才反應過來,立馬把搖搖晃晃的門又拉了回來,半斜在門口耷拉著。

  涼水澈拿起旁邊的衣服,蓋在灰原哀……不,現在已經長成宮野志保的身上。

  服藥過後十分鐘,宮野志保才從昏迷中輾轉醒來。

  涼水澈看了一下她的面色,發現痛好像也只是細胞加速生長的那一瞬間而已,之後似乎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宮野志保看著自己蓋著的衣服,又看了一眼被踹開的門,臉色有些難堪:「這……」

  「剛才寄住在隔壁工藤家的那位突然踹門進來,不過你放心,我衣服蓋的很快應該沒看到什麼。」

  宮野志保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臉黑如炭,除了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之外看起來十分正常。

  「來,說一下服用藥之後的感受。」涼水澈有著小許喜悅,沒想到第一顆藥就能真的成功,雖然不知道能保持多久,但是已經讓她很開心了。

  宮野志保指著心髒:「和服用A藥的感覺差不多,只是痛覺更強烈一點。首先心髒開始痛,感覺有螞蟻啃咬然後遍及到四肢無力酸麻……」

  「嗯,了解了。」涼水澈拿起旁邊的秒針,說著:「服藥後一分鐘後出現劇烈疼痛並持續三十秒,隨後身體進化時大約有五分鐘的時間。」

  宮野志保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恢復到了和涼水澈同等身高。看著鏡子裡熟悉的自己,她只有滿滿的恐慌。

  這段時間,她這個狀態是不能出去了。

  「之後就只能再等你回到小孩子的狀態了,這段時間的話盡量不要出門,不然被那邊的人看到你就完了。」涼水澈提醒道。

  宮野志保點點頭,拿出毛巾擦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臉:「知道的。」

  「那個……」外面傳來衝矢昴的聲音。「確定沒什麼事情嗎?需不需要幫忙?」

  「不需要。」宮野志保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拒絕。「就是希望你們下次進門的時候,可以稍微的溫柔一點。」

  「實在不好意思,我會負責把門修好的。」

  那個總是穿著高領毛衣的男人在門外,對於剛才看到的灰原哀飛速生長到了成人的那一幕居然完全不驚訝。

  涼水澈眼睛一冷。

  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生。

  藏在領子裡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真的是讓她非常的好奇啊。


無刃刀

  之後的一下午,涼水澈都和宮野志保在實驗室裡研究著服用後的效果,總體來說除了剛服用時的劇痛之外,其他的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但是這個劇痛,涼水澈一直沒有找到原有,據宮野志保描述。

  她的藥要比宮野志保的解毒劑痛上十倍不止。

  本來預測的藥效是二十小時,再過了八個小時的時候,宮野志保又出現了呼吸急促的現像。

  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但是卻著實的難受了一會兒。

  涼水澈掐著時間算了一下,剛剛好好兩分鐘。

  為了防止再出現意外,阿笠博士建議涼水澈今夜先住在這裡,後者也同意了。

  出了實驗室之後涼水澈發現衝矢昴還沒走,正在廚房裡忙碌著,一副十分熟絡的樣子。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衝矢昴雙手忙碌著沒有回頭:「一下午累壞了吧,我只會做一點咖喱,味道可能一般還請不要嫌棄。」

  涼水澈斜靠在門口,眯著眼看著他高高立起的衣領,這麼熱的天,為什麼還會穿這樣的毛衣?她狂忍住掀下來的衝動:「衝矢先生剛才都看到了吧?」

  「啊,沒有看的很清楚。不過聽阿笠博士說,你們好像是在做什麼實驗呢?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緋色的短發掃在黑色的毛衣領上,遮住了光潔的脖頸。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氣宇軒昂。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鍋碗之間穿梭,略微有些生疏。

  「別動。」涼水澈冷著聲音,順手抄起旁邊的一把水果刀,架在衝矢昴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貼著他的高領,衝矢昴正端著一碗滾燙的咖喱。

  兩個人仿佛都靜止了一樣,涼水澈感覺到自己心底的狂跳,一直等待的答案似乎即將揭曉。

  「如果是因為我中午貿然闖進實驗室的失禮行為。」衝矢昴聲音在靜寂的空間內被無限放大。「我向你道歉。」

  「別裝傻了。」

  涼水澈將刀緊緊地攥住,渾身的血液似爐子上焦灼的湯汁,冒著屠戮的泡泡。

  「那天在成田機場救我的狙擊手就是你吧?」

  「第一次見面時也是左利手,還有標准的手刀,怎麼看都感覺跟那個人很像。」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跟你說的那個人一樣,但我可以保證我並不認識你。可以先讓我把這個放下嗎?如果要是沒端穩的話,大家都要餓肚子了。」他聲音平淡,仿佛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涼水澈完全聽不進去,腦海中全是那支被子彈穿孔的手機。

  碎裂的屏幕裡沾滿了諸伏景光的血。

  「我要提醒你一下。」衝矢昴聲音低沉,帶著些許好像被處理過的輕揚上挑。「你手裡拿的這個是個無刃刀。因為怕這個經常有小孩子出沒的地方會受傷,所以把尖銳的東西都特地找了個別的東西放好。」

  「什麼!」涼水澈一驚,朝著刀刃看過。

  果然兩頭都是像刀背一樣平平的,對人體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

  這個該死的FBI。

  衝矢昴笑著轉過身來,沒有任何破綻的冷靜:「嘗一下我的手藝吧,可能沒有波洛餐廳的那位服務員做得好,但是應該還能吃。」

  涼水澈看著他走出的背影,處事不驚冷靜平和的模樣。

  悲憤、狂怒、痛苦的情緒一齊湧上心頭。

  她啞著聲音,攥緊了拳頭,像一頭無助嘶吼的小老虎:「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換成無刃刀?」

  衝矢昴腳步一滯,好像稍微有了些別的神情,但是涼水澈看不到:「快來吃吧,不然就涼了。」

  涼水澈氣的渾身發抖。

  為什麼?為什麼當時沒有把他救下來?

  你不是很厲害的FBI嗎?

  不然給他吃A藥算了,然後讓這個該死的FBI成為自己的額實驗體,她就可以放心的大膽實驗了。

  讓這個可惡的赤井秀一體會到那縮小又變大的痛苦。

  「你的表情太可怕了。」宮野志保的聲音在門口傳來,看著廚房裡那個女人,聲音略微虛弱:「我建議還是先解決最大的敵人,不然內部人先行戰鬥很有可能會引起世界的恐慌。」

  所有人都在暗示,就是不點破。仿佛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卻沒有人能理解涼水澈的感受。

  宮野志保嘆了口氣,喊著涼水澈去吃東西。

  涼水澈冷哼一聲,走進旁邊的實驗室惡狠狠地拽上半拉的門:「沒有胃口,不吃!」

  巨大的關門聲在空闊的阿笠家中傳蕩。

  猶如四年前那夜響徹雲霄的槍聲。

  宮野志保走到衝矢昴面前坐下,看著他陷入月光中漸漸不明的模樣,淡薄且不解:「為什麼不告訴他們真相?」

  「我也不是無辜的人,不是麼?」

  想起姐姐的死因,宮野志保也沒有了胃口,把盤子往桌上一摔起身也跟著進了實驗室。

  「……」衝矢昴看著凝重的夜,久久不言。

  等柯南和安室透回來的時候,衝矢昴已經離開了。

  涼水澈看著安室透左臂被鮮血浸濕的衣服,眉頭蹙了起來:「不是說只是去調查委托人被跟蹤時間嗎?怎麼會受傷。」

  柯南在旁邊沉默不語,瞥了一眼安室透捂著手臂的樣子,嘆了口氣。一副了然智障,為戀愛的人智商堪憂的無奈。

  「啊,跟蹤事件變成了凶殺事件,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安室透坐在沙發上,看著涼水澈端著酒精棉球和鑷子出來,露出真誠的笑容。「傷口應該不深,幫我處理一下吧?」

  「把外面的衣服脫掉。」涼水澈坐在他旁邊,手腳熟練地擰著藥水。

  柯南手插在口袋上,也灰頭土臉的樣子。瞥了一眼旁邊已經變回原來年紀的宮野志保,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你、你怎麼……」

  「吃了涼水醫生的解毒劑,還在觀察階段。」宮野志保瞥了一眼柯南,平日裡都是一樣的個頭和年紀,突然自己長大了之後看著小小的工藤新一也有別樣的樂趣。「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啊,沒什麼。就是那位松下的女士聲稱自己受到前男友的騷擾,然後請安室先生前往調查。但卻發現那位騷擾了松下女士的前男友,死在了她的家裡。」柯南聳聳肩,想起今天遇到的這件事,總覺得有些奇怪。


故意受傷

  據說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殺事件。

  松下小姐知道自己的鄰居暗戀自己,並有常常爬過窗戶陽台來到自己家裡偷東西的習慣,於是自己利用這一特點,把自己的前男友約到自己家中殘忍的殺害。

  因為隔壁鄰居在自己的家裡出現過,所以留下了些許指紋。

  松下小姐就利用了這一點,拿著有隔壁鄰居指紋的刀具插差(cha)入前男友的胸膛。聲稱是隔壁鄰居闖入屋內,遇到了前男友,二人發生矛盾導致的慘案。

  但是鄰居一直強調,自己來的時候屋子裡就已經躺著前男友的屍體。

  可證據確鑿,就在警察們要把鄰居當作嫌疑人帶走的時候。

  柯南和安室透發現了松下小姐時間差上面的漏洞,並且在隔壁鄰居爬到松下小姐家裡的階梯上,找到了松下小姐留下來的痕跡。證明了松下小姐明知道對方會潛入自己家中,還故作不知的真相。

  「那你的傷是怎麼來的?」

  涼水澈看著安室透左手臂上一條長長的刀傷口,用夾子捏著棉球,先清理掉了傷口邊緣的瘀血,然後沾上藥酒擦著流血的地方。

  安室透右手撓了撓臉,悻悻道:「凶手掙扎的時候手裡有刀,不小心被劃了一下。」

  柯南聽著,當作完全不知道的樣子。

  您當時明明可以躲過去的,還非要湊過去生生硬扛了一刀。

  再回來的路上,柯南問他要不要去就近的醫院處理一下。

  安室透還笑眯眯的對著自己半眨眼,意味深長的說著:「不行,要留著哦。」

  現在看著安室先生在這裡故作柔弱的樣子,成功博得了涼水澈的同情。

  柯南明白了他留了一路的血不作任何處理,是為了什麼。

  不得不說。

  安室先生,這麼冷靜的人面對戀人時也這麼任性呢。

  宮野志保不想充當這個電燈泡,拽著柯南回到自己的實驗室,並把自己的解毒劑交給柯南叮囑道:「涼水醫生開發的藥實在是太疼了,如果不是她及時給我注射了止痛劑,我可能會活活痛死。暫時先吃我的這款,變小之後必須時隔八個小時才可以服用下一顆。」

  柯南為了自己的修學旅行,拽著安室透去沙灘幫灰原找東西,又拉著衝矢昴跑到成田機場救涼水澈。

  如今終於如願以償的捧著自己的解毒劑,開心的比孩子還像孩子的柯南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再向上次倫敦那樣亂用。

  而在外面大廳裡,涼水澈剛把傷口處理完,正拿起旁邊的紗布准備做個防護帶。

  旁邊的公安先生突然開口:「很像吶。」

  「像什麼?」涼水澈手一僵,剪紗布的手突然頓了一下。狐疑的撇過去,准備眼前這人但凡說一點讓她不那麼高興的事情,就把手裡的剪刀扎過去。

  安室透眨了眨眼,笑眯眯道:「就是一個對我來說蠻重要的女性,也是影響我決定加入警察的人。」

  「……」

  「她,也是一個醫生。是我很小的時候,每次當我因為發色和肌膚被同齡人嘲諷,而和他們打架受傷的時候,會去找她幫我上藥。」安室透瀲眸,沒有過多突兀的神情,更多的是雲淡風輕的回憶。「後來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涼水澈恍然大悟,原來那個讓安室透成為警察的重要女人,是一個已經成家立業的女性。

  正當她稍稍松了口氣,安室透說道:「後來認識了景,我的傷就基本都是他幫我處理。我之前還好奇為什麼他這麼熟練,原來是跟自己做醫生的妹妹學的。」

  自諸伏景光殉職之後。

  他的傷口便只能自己來了。

  涼水澈一邊幫他纏著傷口,一邊譏諷道:「沒想到你成熟的這麼早,才六歲就對女性……」

  隨後還跟著一陣咋舌聲,讓安室透臉色尷尬:「沒有啦,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相當於你對孤兒院叔叔的那種感情啦。」

  「哦,是麼。那個讓你念念不忘的醫生長什麼樣子?說不定我再那個研討會上見過,可以幫你回憶一下。」涼水澈哼了哼。

  安室透抬眸故作思索:「帶著圓形無框眼鏡、淡黃色的頭發、也是一個混血統的女人。我六歲的時候,她好像快三十歲的樣子,如果是現在的話,可能要五十多了吧……」

  「好了。」涼水澈突然開口打斷,把散了一桌子的東西粗略收拾一下。「弄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天不走了,要在這裡觀察雪莉服用藥物之後的效果。」

  「那我陪你……」

  「不用。」

  安室透猛地站起來,拉住她的手腕。

  涼水澈端著藥盤的手一抖,差點沒捧住。

  公安先生的金發揚起一陣晶瑩的流光,紫灰色的眼底浮起疑惑:「那個,你不是因為這件事不高興的?難道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嗎?如果有請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想你不開心。」

  他下垂的眼角和微微撅起的嘴尖,無不流露著疑惑和小心。

  那張人畜無害的可憐模樣,到和衣衫半露出的肩膀上健碩隆起的麥色肌肉略微不符。

  涼水澈心尖一軟,嘴硬的別過臉去:「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好像都沒有非常正式的跟我表白。我們倆就成為現在的這個狀態,有些不爽。」

  之前是因為朗姆的一條短信,讓兩人以假情侶的身份出現在琴酒面前。

  後來好像就不知不覺的……

  「啊,原來是這樣。」安室透揚起抑制不住的笑意。干淨又純粹,薄削的嘴唇張合,聲音低緩像是貝斯顫抖的尾音。

  「吶,涼水醫生,如果以後我再受傷的話,可以來找你治療嗎?不然的話,我可能只有讓它自己愈合了。」

  他拉著涼水澈的手腕,指尖微微摩挲著涼水澈的腕部,微微一用力把她拉在懷中。嘴唇貼在她的後耳畔,滾燙的氣息呼在她最敏感的耳後。

  這倒讓涼水澈想起初次見面時後的樣子。

  安室透背馳黑暗,看似精瘦卻如同執掌這個國家的生死天神一般,眼底的精銳和狡黠讓所有都在執掌之中。

  涼水澈所有不悅驟然消失,笑哼兩聲,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傷口。

  聽到男人故作吃痛的哼哼聲,眼角下垂的更委屈,勾起了她心尖上的一塊軟肉,滿足了她的惡趣味。

  「如果之後為了來治療而故意受傷,我才不會管嘞。」

  涼水澈揚起笑容。小樣,當我看不出來嗎?

  「不過真的是出任務的時候受的光榮的傷,還是可以的。」


四人談會

  為了觀察服下解毒劑的雪莉,涼水澈和安室透這一晚都住在了阿笠博士家。

  怕她第二天恢復的時候,再產生巨大的痛苦。

  本以為藥效會在20小時後消失,沒想到過了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宮野志保也沒有任何要縮小的跡像。

  對此,涼水澈十分疑惑。

  為了保險起見,涼水澈抽出了宮野志保的血液,兩個科學研究人士腦袋對腦袋研究了半天。

  在服用解毒劑之前,宮野志保並沒有服用過任何不應當的東西。

  保持原體的時間完全超出了涼水澈對自己藥物的判斷。

  這讓她突然恐慌起來。

  怎麼會這樣?

  柯南歪著頭聽了半天,一點忙都沒幫上,還被宮野志保嫌棄的推到一邊。

  最後兩個人研究出來的結果完全一致,都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涼水澈在宮野志保的身上貼好了連接器,隨時觀察她的心電圖,還做好了血樣檢測,之後就只能靜靜的等著藥效過的時間。

  看著毫無變化的宮野志保,涼水澈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不會一不小心研發出了永久性的解毒劑吧?

  四個人面面相覷,只能等著藥效過去。

  涼水澈不敢離開,怕宮野志保縮小後再經歷一遍吞藥時的痛苦,如果那時候沒有人再給打強心針,恐怕就要一命嗚呼了。

  好不容易有機會坐下來,柯南趁此詢問關於黑暗組織的事情。

  「聽說朗姆是組織的第二把交椅,那麼他到底長什麼樣子呢?」柯南趴在沙發上,少有的正色。

  宮野志保和安室透的級別都不夠,只有作為朗姆親自引進組織的涼水澈知道。

  她想了想,說道:「認識朗姆是我十六歲時候的事情了。」

  「十六歲?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柯南奇怪道。

  涼水澈想了想,確定了時間軸:「沒錯,那時候正好到了暑假。在大阪有一個世界級醫學精英研討會,我的養父母受邀前往我也一起跟著。那時候的研討課題是人體的自我康復和加速細胞再生,我指出來了一個專家講述過程中的一個問題後,有一個左眼戴著眼罩的中年男人聲稱是一個集團的董事,非常欣賞我對醫學的見解。」

  「他聯系到了我的養父母,想要讓我參加他們集團的人員。但是我養父母當時覺得我年紀太小不放心,便拒絕了。可是那個男人並沒有放棄,私下要了我養父母的聯系方式。並請我喝了一杯……」

  「卡貝納。」

  「所以,那個人就是朗姆?」安室透沉思起來。

  涼水澈點頭:「對,在那之後他就經常聯系我。似乎對我的一切動向都了如指掌,並且非常關注我在醫學方面的學業。後來光哥殉職之後,我就非常想找到他臥底的組織。本來覺得那個沒有左眼的男人可能是某個財團的老總,身價百倍有錢有權的人。可以借他的手了解一些更高深的東西,並且他一直都用卡貝納稱呼我,總讓我想起光哥說的那個以黑色為主酒名為代號的組織。我就欣然同意了他的邀請,但並沒有真的加入組織裡,只是和養父母轉道去了中國。直到一年前雪莉叛逃組織之後,琴酒在朗姆的示意下把我從中國接了回來。」

  柯南聽的渾身打了個冷戰:「他從那個時候就開始關注你了?」活脫脫的一副養成的感覺。

  「沒錯,因為他一直觀察我。所以對我格外的信任,甚至在我還未加入組織的時候,就給我起好了代號。」涼水澈漫不經心道。

  所有人同樣明白,這也是一種危險。

  如果朗姆知道了卡貝納的背叛,勃然大怒是意料之中的,到時候就不是死亡能夠平息的。

  「嘁,怪不得都說你是朗姆最珍貴的寶貝。」安室透眉頭緊鎖,滿是不悅。

  「所以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藥呢?他們研究那種藥到底想要做什麼?」柯南及時轉移話題,歪著頭問。

  涼水澈和宮野志保對視一眼,二人異口同聲道:「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 Since we a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所有人截默。

  涼水澈解釋道:「這是貝爾摩德經常說的一句話,意思是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因為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橫流,讓死人復生。」

  「太荒唐了吧,死人怎麼可能……」柯南突然止住,他意識到自己回到幼年的不可思議事件。

  也許這個世上的事,都是這樣的瘋狂。

  宮野志保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強忍住內心的恐慌:「一年前,我跟著琴酒和伏特加去人魚島上。就是為了完成Boss交代的任務,研究長生不老的真相。但是得到的結果不盡人意,之後就不了了之了。」

  柯南一愣,突然亢奮:「那麼既然朗姆這麼信任你,有沒有可能活捉了朗姆呢?」

  「不可能的,我自加入組織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朗姆。後來到了組織後,我聽說過無數模樣的朗姆,十六歲那年在研討會上見到的朗姆恐怕也不是他本人的樣子。很有可能是貝爾摩德給予修飾過的,他就像一個謎團一樣,活在組織裡的眾說紛紜當中。」涼水澈否定了他這一想法,提出了一個更加大膽的異議:「甚至我有的時候都懷疑,朗姆可能是很多人一起使用的一個代號。」

  「……」所有人沉默。

  的確也有這種可能。

  宮野志保抱著手臂,臉色深沉:「那麼,可以通過朗姆給你傳送來的短信得到他的位置嗎?」

  「查不到的,所有地址都被修飾過,基本都是假的。」

  「哈?還有這種技術嗎?」柯南表示不可思議。

  涼水澈下顎在衣領上微微一蹭,讓她緊繃的神情稍作平緩:「你知道Boss建立這個組織,一直以來我們這些人都在做著什麼樣的事情嗎?」


返老還童

  看著江戶川柯南滿臉的茫然和期待,涼水澈指了指宮野志保和自己:「像我們這種醫學專業的人負責幫他們研發可以緩解人類衰老、或者說是返老還童的藥物。來保證他們的壽命,可以逆天改命。」

  然後又指了指安室透:「像波本、貝爾摩德這種的情報員會擔任著查找各種情報信息,來為琴酒、黑麥等組織殺手,暗殺掉組織的敵人、或者是一些商業大鱷的性命,來獲取大量的金額。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

  涼水澈說了一個已經消失了很久的名字。

  「板倉卓,一個並不知名但是技術十分尖銳的電腦工程師。」

  涼水澈聲音頓了頓,成功的在柯南的臉上察覺到了思索的神情,這孩子顯然也是有些印像的。於是自己繼續說:「組織裡曾邀請他一起研發一個軟件,但是被他拒絕了。後來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他又同意了,但最後好像意識到這個軟件會改變全人類的命運,板倉卓最終還是決定放棄,最後失蹤不知去處。」

  「可以改變全人類的命運?」柯南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現在畢竟是高科技時代,可能是想鑽研出能掌控全世界的所有電器科技的一種軟件吧。」安室透一句話總結,讓所有人都暗自慌亂起來。

  如果有一伙人,能夠獲得永生不滅的生命。

  擁有俯首稱臣的龐大殺手組織,獲得全世界的情報。

  還能掌控所有先進科技。

  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我先說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絕對不能脫離組織,某些人不要再打這個主意了。」涼水澈瞪了一眼安室透,心中猶然記得之前的那件事。

  看著安室透攤手裝作無辜的樣子,涼水澈冷著臉道:「朗姆知道我的一切事情,孤兒院的所有伙伴們和在中國的養父母,如果我要是離開了,他們都會有危險。」

  柯南想了半天,提議道:「要不在你的手機上讓博士安插一個東西,這樣朗姆要是再給你發消息的時候,我們就能知道他的位置了。」

  涼水澈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我就怕被朗姆發現。對於我來說,要麼就朝著組織最致命的地方攻擊,讓他們永遠無法翻身。要麼就不要動手,不然會連累我的養父母他們。都是很善良、照顧著我的人。」

  這對涼水澈來說也是非常大的一個冒險。

  但也讓她亢奮起來。

  如果能活捉朗姆,對於組織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沉重且巨大的打擊。

  他們就能知道關於組織更多的信息,讓逮捕行動更加順利。

  可是涼水澈,她……

  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賭這場戰鬥。

  「啊——」宮野志保突然尖叫一聲,猛地攥緊心髒位置,滿臉痛苦。

  同時,她瘋狂的喘息著,似乎想要抓住那僅有的一點點氧氣。

  「喂!灰原!」柯南喊了兩聲,但是並沒有什麼效果。

  宮野志保瑟縮在沙發上,身體瘋狂的抖栗著好像隨時都會散架一般痛苦不堪。

  「可能是要恢復了,小弟弟你去拿一套哀醬小件的衣服。」涼水澈熟練地從試管裡拿出來一記止痛劑,這種東西她不敢隨便亂用,只有等到宮野志保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再說。

  可是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准備好的時候,宮野志保居然漸漸的沒有那麼疼了,滿臉蒼白的又坐了起來。

  「……」涼水澈嗟默。

  看著宮野志保依舊保持的十八歲身體,自己也跟著納悶。

  剛才的痙攣讓宮野志保也以為自己要變回去了,但是沒想到再睜眼的時候自己還是成人的狀態。

  這不禁讓她萬分驚恐。

  如果一直保持著這副樣子,很快就會被組織的人發現。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涼水澈緊緊盯著宮野志保因為劇痛而慘白的臉色,喃喃自語。整個腦袋飛速運轉著,思考著自己的藥劑裡面到底有那裡不對勁。

  她又拿著自己的資料和雪莉的資料進行對比。

  發現自己拿乙醇代替了蒸餾白干。

  雖然說白酒裡面乙醇的成分極高,可以和A藥裡面的氨基酸單元羧基起反應成酯,使APTX4869暫時失控。但是自己的藥力過猛,可能導致了雪莉服用後的劇痛,但是卻意外的延長了恢復的時間。

  如果二者中和一下,說不定……

  宮野志保稍許恢復之後,褐色的頭發因為吃痛而冒出來的冷汗有些許黏合在臉上。

  見宮野志保又恢復了平靜,兩個實驗家又開開心心的手拉著手去研究藥物。

  剩下兩名偵探先生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默默地去廚房做些吃的。

  忙了一整天,又沒怎麼吃飯。

  全程都在為了宮野志保提心吊膽。

  阿笠博士帶著步美他們去公園玩,到現在還沒回來。

  四人份的食物對安室先生來說小菜一碟。

  看著在廚房裡左手拿著鍋鏟右手拿著顛勺,動作十分熟練的公安警官,柯南斜斜的靠在門外不禁贊嘆:「安室先生果然什麼都很厲害,以後和戀人結婚了,對方也會很幸福的。」

  「幸福什麼的,都建立在活著上面啊。」安室透身上穿著圍裙,腰間勒著腰帶,身形健碩瘦削,側臉微笑。「跟我們比起來,你和你的小蘭姐姐就幸福多了。」

  柯南突然沉默。

  這句話在火灼燒的劈裡啪啦聲中,猶如那夜在成田機場時的槍聲一樣。

  熱油在平底鍋上冒著泡,安室透捏起一塊培根肉放在上面。

  油花四起,滿室散發著肉香。

  安室透說的這番話倒也合情合理,他見過太多人的死亡,以至於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語氣起伏。

  這樣冷靜的人,為什麼每次遇到赤井先生的時候都會失態呢。

  還有那個女人也是……

  「哪個……上次成田機場回來後,您說的那句話……」柯南瞥了一眼懸掛著的實驗室門,昨天被衝矢昴撞開之後還沒有修好,聲音稍微大一點都可能會被裡面的人聽到。隨後特地將自己的聲音放的很低,悻悻的問道:「就是讓那位先生藏好一點的……其實安室先生對那件事也有些釋然了吧?所以才會說出那句話對不對……」

  「咣當」一聲。

  平底鍋砸在了電磁爐上,好像是安室先生手滑了一下。

  但是柯南的心卻跟著顫了起來。

  安室透卻仿佛好像並沒有在意一樣,右手握著鏟子翻動著上面的醬汁。

  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淡,似乎在訴說著意見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一個失去了哥哥的妹妹,一個失去了摯友的孤獨人。只有這二人之間明白,死亡是一種什麼樣的傷害。柯南君,原諒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柯南。

  安室透笑眯眯的轉過身來,端著已經做好的培根煎蛋說道:「好啦,去叫兩位女士出來吃飯吧。」


屋子裡的老鼠

  柯南還沒有去叫,涼水澈就尋著味道出來了。

  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的確是十分的飢餓。

  安室透端著各色盤子,穩穩當當的走到餐桌前按照順序和顏色擺好,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

  柯南也穿梭在廚房和餐廳前,幫忙拿一些力所能及的碗筷。

  看著身上穿著圍裙的安室透,涼水澈坐在桌前撐著腦袋說道:「沒想到公安先生做起人夫來,也是十分合格呢。」

  安室透笑笑:「第一次做秋葵山燙菜,有不好的地方請多指教。」

  柯南一臉期許的坐在對面,拿著筷子大聲說道:「我要開動了!」

  宮野志保坐在涼水澈旁邊,捏著筷子將菜系裡面的蒲芹夾出去,專門找了一個地方放著,看起來十分嫌棄。

  安室透垂了垂眼角,看到三人對芹菜的抗拒後不好意思道:「抱歉,沒有考慮到你們的口味。」

  「安室先生很喜歡吃這個嗎?有的人會覺得味道怪異而不喜歡嘞。」柯南也同樣把自己碗裡的蒲芹夾出去。

  安室透將筷子擺開,笑道:「啊,是的。蒲芹可補充骨骼裡所需要的鈣質,對我平日裡跑步練拳擊很有用。」

  柯南了解的點了點頭,狂扒拉著自己碗裡的飯菜。

  真好吃。

  安室先生的手藝不是蓋的,比赤井先生強的多呢。

  安室透抬起下垂眼看了一下對面的女人,訕訕的問道:「你呢?也不喜歡蒲芹嗎?」

  「不喜歡。」涼水澈直截了當的回答,順便夾起自己碗裡的蔥綠葉,擺在了旁邊。「但是也不討厭。正如你所說,對人體骨骼很有好處。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不會攔著,你隨便吃好了。」

  「這樣……」安室透稍稍放心。

  涼水澈抬頭笑著補充了一句:「你可以選擇吃,我也可以選擇不跟你親親。」

  「……」安室透。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紅了起來。

  「噗!」柯南一個沒忍住,把嘴裡所有的東西都噴了出去,正好都落在了對面宮野志保的面前。

  對方碗筷被濺到了一點殘渣。

  柯南看著逐漸冒火的宮野志保,慌得握不住碗筷,抱頭逃竄:「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頓飯吃的雞飛狗跳,滿屋的笑聲讓逐漸暗淡的星辰更加溫馨。

  涼水澈笑的肚子疼,一雙丹鳳眼眯了起來,滿臉的笑意爽朗又溫馨。

  好不容易稍安靜下來,把東西吃完之後,涼水澈對阿笠博士制作出來的一些科技成品很感興趣。

  宮野志保和柯南挨個依次的介紹了一遍,比如太陽能滑板、伸縮腰帶、口香糖竊聽器之類的。

  看的涼水澈和安室透啞口結舌。

  涼水澈是醫藥專業的行家,對這種機械發明類的東西沒什麼專研,但是看到的時候卻十分感興趣。

  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確實面對危險的時候反抗力太弱了,比如上次被國際犯罪團伙綁架,要不是有個KID的幫助,恐怕涼水澈和世良真純都不會這麼輕易脫身。

  俗話說的好。

  戰力不夠裝備湊。

  涼水澈對那晚KID使用的煙/霧彈十分感興趣,不致命又可以幫助自己脫身。

  如果也可以制作一些東西,可能會對以後的各方面活動都有幫助。

  「對了。」柯南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蹦蹦跳跳的跑回屋,端著一個黑色手指大小的圓筒出來,遞給涼水澈:「這個是很早之前在紐約……嗯遇到了一個銀/發殺人魔,他留下來的手/槍/消/音器被我撿走了。後來博士又改裝過,能把分貝降到最低。送給你啦。」

  涼水澈欣喜萬分,接過來檢查了一下,發現款式雖然老舊了些但是沒什麼重量,不會影響架槍。

  安室透也跟著在旁邊研究,贊嘆道:「這是三年前最好用的微孔板消聲器,阿笠博士改裝肯定更加好用。」

  平日裡涼水澈雖然有槍,但是卻因為身份的原因不能亂用。

  有了這個消/音器,著實方便的多了。

  涼水澈正擺弄著消/音器,愛不釋手的裝在自己的9/2式上。

  柯南口袋裡的偵探徽章突然傳來「滋滋啦啦」的聲音,他拿出來的時候,裡面傳來一聲非常微弱的且不明確的女孩聲音:「柯南,快來、救、我們……嗶!」

  好像是因為對面的信號特別差,所以導致聽起來斷斷續續的,到最後聲音突然消失。

  也足夠在寂靜的夜空當中猶如一聲驚雷。

  「喂!喂!步美!」柯南衝著偵探徽章吼了半天,對方都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宮野志保給阿笠博士打電話,手機也顯示著關機狀態。

  柯南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今天阿笠博士帶著步美、元太和光彥去公園玩,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安室透就已經晃著車鑰匙,立在燈光下:「快走吧,帶上你的追蹤眼鏡。」

  「嗨,但是……」柯南穿上鞋子,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眼屋子裡的兩個女人。

  「放心吧,有涼水醫生。」宮野志保又朝隔壁工藤家方向示意了一下:「再不濟還有那位,不會有什麼事的。」

  柯南穿好鞋子,跟著安室透飛出門外。

  宮野志保衝著門口喊了一聲:「如果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及時聯系我們!」

  門應聲而關,把宮野志保的聲音卡在了門內。

  涼水澈拍了拍宮野志保的肩膀,笑道:「放心吧,這兩個是日本頂尖的偵探,很快就能把小孩子們都帶回來了。」

  但宮野志保剛才的那一聲,順著敞開的門飛了出去。

  落在了角落裡的三個黑衣人耳中,他們面面相覷,拔出了手裡刀等著屋裡唯一的兩個男性離開上車。

  安室透在開車之前,似乎想到了什麼,往阿笠博士家又瞥了一眼,隨口問道:「他們的地點在哪裡?」

  「在陽花公園裡,信號十分微弱。」柯南頭疼的要命,這三個小鬼帶著博士,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了解。」安室透轉了一下車鑰匙。

  車廂一震,向著遠方飛速前進。

  隔壁工藤家的二樓陽台,有一個男人倚靠著窗外,端著一杯琥珀色的加冰威士忌,嘴角似笑非笑看著有三個黑衣人摸進了阿笠博士家。

  他拿出手機,按下脖子上的變聲器。

  因多年來被煙絲熏得微啞卻異常磁性的聲音傳來。

  「卡梅隆,不要讓老鼠驚動屋子裡的女士們。」

  手機裡回復:

  「是!赤井前輩。」

  作者有話要說:

  閑著沒事,給你們來個景澈日常小片段吧,時間線是澈十六歲前、景光剛入警校,日後看心情撒哦。

  -

  「叮靈靈——」冬季精品店的大門應聲而開,走進來一個面容清俊的青年,熟門熟路的走向最後一排裝飾品欄。

  他背著一個半人高的黑色貝斯盒,襯著藏藍色的外套包裹下的身軀挺拔高大。

  「又來給女朋友買禮物嗎?」導購員走上前,禮貌問好。

  導購員對他十分眼熟,每個月的一日總會來購買各種女生的小飾品,

  青年抬眸淺笑,狹長的眼角上挑帶著好看的弧度,猶如春日旭陽、帶著和煦的徐風拂面,讓人不自在的臉紅。

  他說:「馬上要到冬天了,請問有沒有護領可以推薦?最好顏色淺一些,質量一定要最好的,她戴不舒服的話會不高興。拜托啦。」

  導購員被青年的笑容弄得臉頰緋紅,心裡又酸溜溜的想,好貼心又帥氣的男生啊,不知道是那個女生這麼好福氣。

  質量好的價格一般都不會很便宜,導購推薦了一款價格略微昂貴的圍巾,但那青年卻沒有任何猶豫的便去前台付了錢,還買了一個非常漂亮的禮物盒包裝。出門的時候,還禮貌的跟店內所有人告辭。

  導購回到帳台感慨,卻聽到同事們討論:「哎?他不是隔壁今夜酒吧的兼職貝斯手嗎?我上次去光顧的時候正好他在,人超好超有才的,不管客人刁難什麼歌都能彈,口碑特別贊!遇到有人過生日還會特地去位置上彈生日曲呢。」

  這時候導購才想起來,每個月一號,好像是隔壁酒吧結算上個月工資的日子……

  所以才特地在領到薪水的時候立刻來給女生買東西嗎?

  天,好棒的男生。

  諸伏景光出門的時候,外面的夜色已經全然被濃墨布滿,空氣中散發著點點的水霧,似乎即將迎來一場暴雨的洗禮。手機傳來震動,來件人是「零」:「你去哪裡了?怎麼還不回來?外面要下雨了,你路上小心啊。」

  「知道啦。」景光飛速的敲下一行字後,感覺到了頭頂逐漸淅瀝的小雨,從貝斯盒裡拿出備好的雨傘任由漫天的雨滴傾灑。

  狂風搖曳,將路上的行人們的路途變得更加艱難。

  走到一個立交橋下的時候,他聽到一聲嗚咽在橋腳傳來。

  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花皮貓咪正瑟縮在橋下河邊舔著自己的爪子,一雙琥珀色的貓兒眼看著即將迎來的暴雨,無助又可憐。

  「下雨了,你怎麼不回家呢?」景光走過去,蹲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不讓貓咪害怕自己,他彎眼恬笑,沒有多余的動作讓貓覺得恐懼。

  「你也和我一樣沒有家嗎?」他聲音細柔,抬起瘦削的下顎看著天際愈來愈冽的雨點。

  雨變大了。

  景光把手裡的傘把固定在石橋的縫隙中,看著貓咪滿眼的警惕,起身踱步遠離,直到那只可憐的小貓緩緩走到傘下避雨,他才轉過身去看著被雨水吞噬的茫茫人海的世界。

  而他正如這世間萬千人群當中的一個,渺小又不起眼。

  也像十六年前面對殺害了父母的凶手時一樣,想要做什麼卻又無力改變。

  俊朗狹長的鳳眼低垂,看著手裡的禮物盒。景光微微一笑:「弄濕了可不得了。」他拆開貝斯盒,找了個縫隙放進去,然後拉起背後的連衫帽飛快的奔跑在雨幕當中。

  常年的訓練讓他有著良好的耐力,從酒吧跑到警校的兩公裡距離並不算什麼。

  只是回到寢室的時候,他渾身濕淋淋的沒有一寸布料是干淨的。

  那樣狼狽的他,不僅受到了松田和荻原的嘲笑,還著實重感冒了一周。

  原來警察也會生病、也會疼痛、也會死亡……

  他想。


卡梅隆

  安室透和柯南前腳剛走。

  涼水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看著自己手機裡降了一格的信號,眉間蹙起。

  宮野志保敏銳的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詢問了一句:「怎麼了?」

  「噓。」

  涼水澈立馬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用手機隨便撥了一個號碼,在屋子裡裡裡外外的查了起來。

  在沒有探測儀的情況下,用手機的通話模式也可以微弱的檢查出來,房間附近裡是否有監聽器之類的磁片反應。

  剛才步美小朋友用偵探徽章跟柯南進行通話。

  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信號不好的樣子。

  如果說阿笠博士家有影響信號的瓷片,而導致信號微弱,也是有可能的。

  當涼水澈走到玄關門口處的時候,手機果然發出了微弱的滋啦聲。

  她讓宮野志保去拿了一個扳手,在門框裡輕輕的敲著,最後在最下面抽出了一個螺絲釘大小的監聽器。

  「這……」宮野志保瞳孔收縮,驚慌失措。

  「不知道是誰放的,在大門的門框上。有可能是來往的郵遞員、也有可能是上門的客人。」涼水澈去廚房裡拿出做蛋糕用的錫箔紙,把監聽器層層的包裹起來,能夠完美的阻隔掉對方監聽。

  「不知道是不是那裡的人,總之,我們可能被人盯上了。」

  宮野志保渾身僵直,好像被剛從冰箱裡拿出來一樣,整個人都呆滯住了。

  涼水澈耳朵一立,聽到院子裡有異樣的聲音,手裡握著博\萊\塔\9\2式,熟練的上膛舉在手中,將黑漆漆的槍口瞄准聲音的來源。

  正好可以試試這個消/音/器。

  「這有可能是個調虎離山。」涼水澈貓著腰,低聲說道。

  宮野志保緊緊地拉著涼水澈的衣角,死死地跟在涼水澈的身後小聲說:「要不,要不我們回屋等江戶川他們回來吧……」

  「別怕。」涼水澈握著她顫抖的手,貓著腰往玄關走。

  到了門口的時候,涼水澈按住宮野志保,小聲交代:「你在這裡等我。」

  「等、等等……」宮野志保想拉住她,但是卻抓了個空氣。

  涼水澈像一只敏捷的貓,摸著利爪朝門外走去,透過虛掩的門走到院子裡。

  宮野志保蹲在門後,看著涼水澈握著手槍朝角落裡一個人影走去。

  那個人是一個身材健碩高大的男人,正背對著涼水澈不知道在干什麼。

  似乎聽到了涼水澈的腳步聲,那人猛地回頭,露出正正方方的臉廓、眼白過多而導致看起來不似善類。逆光站著的時候,在月光下更加凶神惡煞。

  「還有個女的?」那個大漢嘟囔了一句,眯著眼瞥了一下涼水澈手裡帶著消音器的槍。

  他正想著,怎麼樣從這個瘦弱的女人手裡把槍搶過來。

  後面那三個闖室的男人已經被他制服了,但是沒想到對方手裡還有槍。

  赤井前輩交代他這麼小的事,可不能搞砸了。

  「那三個孩子呢?」涼水澈冷著眼,手裡端著槍怒道。

  「孩子?」卡梅隆舉起手來,半眯著眼。

  赤井前輩沒說屋子裡還有小孩啊。

  「不想死的話手抱頭!蹲下!」涼水澈手握博萊塔,高高矗立氣態十足。

  這一套話語是光哥教她的,警察專業開場白。

  每次聽光哥說的時候都覺得好帥,但是從她嘴裡講出來,卻有些奇怪。

  卡梅隆猶豫了一下,聽從的蹲下來。他在來的時候已經報警,算了算時間,應該很快就能到了吧。

  遠處傳來警鳴聲,漸行漸近。

  涼水澈愣了一下,是誰報的警?

  左右兩邊各來了兩輛車,右邊是警車,左邊是一輛銀車。

  警車上下來一個女警和男警,進來的時候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證:「聽說這裡有人入室行竊,我們前來調查。我是佐藤警官。」

  旁邊的男警答道:「我是高木警官。」

  涼水澈趕緊趁著月色把手槍收了起來,佯裝無事的繞過那個橫眉怒目的大漢,去把門打開。

  跟著佐藤和高木進來的還有風見裕也。

  「風見,這個人出現在我家裡鬼鬼祟祟的人物,把他帶走。」涼水澈指著那個大漢。

  「是。」

  風見正要從口袋裡掏出手銬,但是被佐藤攔住:「慢著,你是什麼人?」

  風見裕也掏出自己的證件:「公安辦事,你們可以走了。」

  卡梅隆連連擺手:「慢著慢著,我不是入室行竊的可疑人物,我是……」他滿頭大汗,也掏出了自己的證件:「我是FBI搜查官。」

  FBI?

  涼水澈挑了挑眉毛,從頭到腳的把這個大漢打量了一下。

  面色凶狠、死魚眼、鷹鉤鼻、沒眉毛。

  一臉的壞人相。

  哼,這些美國搜查官都不是什麼好面相。

  高木過來仔細的辨認了一下證件,又看了一眼跟自己打過幾次照面的卡梅隆,確定了是FBI的人之後才撓撓頭,十分不解:「FBI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說來話長……」卡梅隆指著角落裡,說道:「看到有三個形跡可疑的人來到這家屋子裡,所以就想著幫點小忙。」

  涼水澈順著卡梅隆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三個人像疊羅漢一樣趴在角落裡,一副昏厥了的模樣。

  想來都是被卡梅隆料理了,而佐藤和高木也都是卡梅隆喊來的。

  那風見的話……

  風見裕也走到涼水澈身後,小聲回答:「降谷先生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來一趟保護你的安全。現在這些人是交給刑警們處理,還是讓我帶回公安呢?需不需要我再跟降谷先生打個電話,問一下指示?」

  涼水澈想了想,當然是讓公安帶走了!

  卡梅隆看到了她手裡的槍,如果要是把這件事告訴刑警的話恐怕自己又要好好的解釋一番。

  「啊——」屋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來自於宮野志保。

  不好。

  涼水澈渾身冰冷,衝向屋內。

  宮野志保捂著心髒,呼吸困難,渾身顫栗著倒在地板上抽搐,看起來痛苦異常。

  涼水澈摸著她喉嚨的動脈,感受到了來自於她肌膚的猛烈收縮。

  正好八個小時過去,這是第三波劇痛。

  「能再堅持一下嗎?」涼水澈小聲詢問道。

  宮野志保艱難的半睜起右眼,渾身疼得痙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顯然不能。

  涼水澈瞥了一眼身後的公安、FBI和刑警。

  慘了,偏偏在這個時候……


灰原送醫

  佐藤和高木圍了過來,手裡握著手電筒照在宮野志保的臉上,前者問道:「沒事吧?你看起來很痛苦啊!」

  「這個女人是誰?之前從來沒見過。」高木也奇怪著。

  涼水澈摘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宮野志保的臉上,把她半抱起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沒事的,她有點……心髒病。正好發病了,請警方先把那三個入室盜竊的犯人帶走吧,我隨後帶她去醫院。」

  「那可不行。」佐藤半彎著腰瞧著躺在涼水澈裡渾身顫抖的女人,「而且她看起來真的很痛苦,不如坐我們的警車去醫院看一下吧,順便也做下筆錄。」

  涼水澈想了想,感受到懷裡越來越燙的女人身體,咬了咬下唇點頭:「好。佐藤警官,請您把那三個犯人抓上刑警的車帶走,我跟她做公安先生的車,這樣可以嗎?」

  佐藤點點頭,路過卡梅隆的時候想了想,說道:「雖然您是FBI搜查官,但是貿然出現在公民的家裡還是有些疑問的,也請您跟著一起走一趟吧?」

  卡梅隆憨憨的點了點頭,但是又想著:「可你們刑警的車座位好像不太夠……」

  「那就坐公安的車吧。」高木提議道。「我們先把三個入室盜竊的犯人帶回警局,然後去杯護醫院找你們錄口供。」

  「好……」卡梅隆看著兩個刑警一人扛著一個,把被自己打暈的犯人押解上車,本想著處理完這三個老鼠等警察來了之後就離開的。

  結果卻被那個女人持槍攔住了,真背!

  「啊……」

  躺在涼水澈懷裡女人聲音逐漸低弱,好像疼得快要昏死過去。

  涼水澈也明顯感覺到了攥著自己衣服的手逐漸沒了力氣,她慌亂不已,腦袋裡飛速運轉該怎麼辦。

  如果去醫院的話,太引人矚目了。

  被組織的人發現可不得了。

  但是不去的話,刑警那邊又要起疑,到時候盤問自己宮野志保的事情。

  等宮野志保變成了灰原哀,自己上哪兒變出來一個褐發女人給他們啊!

  煩!

  歸根究底都怪這個該死的FBI!莫名其妙報什麼警。

  涼水澈惡狠狠地瞪著卡梅隆,瞧得後者滿頭虛汗,絲毫不解。

  總感覺這雙充滿敵意的眼神在哪裡見過……

  好像也是在杯護中央醫院,那個非常討厭的金發混血男人也用過這樣的眼神瞧著自己和朱蒂,還說了一句非常欠扁的話:「請滾出我的日本。」

  「把她帶上車吧。」風見裕也走過來,想要搭把手幫涼水澈扶一下宮野,但是卻被後者推開。

  宮野志保靠在涼水澈的肩膀上,聲音極近虛弱:「不、不能去……」

  涼水澈感受到了來自她的抵觸,但是沒有辦法,刑警攙和進來,如果不去的話後續一堆麻煩事無法解決。她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個口罩,分別給自己和宮野戴上。走到門口的時候,還隨手摘了一個圓邊帽套在宮野的頭上,遮住那一頭的褐發。

  「沒事的。」她拍了拍宮野志保的後背,安撫道。

  好不容易摟著她上了車,涼水澈自己折騰的一頭汗水。

  卡梅隆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看著瑟縮在位置上的宮野志保詢問道:「真的沒事嗎?她需不需要去做個全身檢查什麼的?」

  涼水澈正急火攻心在氣頭上,衝著卡梅隆咬牙切齒道:「要你多事嗎?回頭好好跟刑警交代一下,為什麼身為FBI人員,會闖入我們日本公民的家中吧。」

  卡梅隆默默地閉嘴。

  看面相很不好惹,但骨子裡卻是個好脾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為下屬底層人員的自覺,跟風見裕也倒有些相似,忍耐性較強。

  涼水澈看了一眼夜色,幸虧到了凌晨深夜,人行較少不會引人注目。

  宮野志保靠在椅背上,捂著心口不停的抽氣著,看起來比之前兩次還要疼。

  涼水澈想了想,正好阿笠博士家裡條件有限,如果能去中央醫院做更正規一點的檢測,也許就能知道這個藥對人體造成什麼樣的變化了。

  希望蒼天保佑,不要被組織裡的人發現。

  「喂!FBI!」涼水澈沒好氣的喊了一聲。

  卡梅隆愣了一下,轉過頭來:「啊?」

  「那三個人是做什麼的?你們知道嗎?」

  「並不清楚,是……」卡梅隆頓了一下,想到赤井先生強調不要把自己說出去,便話鋒一轉:「我是路過看到他們三個鬼鬼祟祟,所以才……」

  「才正義感膨脹,作為美國情報局的員工來管日本人民的安全嗎?」涼水澈冷哼道。「確定不是有人在監視者那棟屋子裡的一舉一動嗎?我在門口看到了一個很精巧不易發覺的監聽器呢,FBI?」

  「……」卡梅隆。

  這個女人……是誰?

  宮野志保突然好像沒有那麼疼了。

  涼水澈把手指放在她鼻尖,感受著她呼吸的頻率,雖然依舊十分微弱,但是逐漸平緩。

  看樣子似乎是漸漸的沒有那麼疼了。

  沒有當眾變小,讓涼水澈稍稍松了口氣。

  前面的卡梅隆和風見同時接起了電話,聲音交雜在一起,好像在跟人彙報著什麼。

  「是……要去杯護中央醫院……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刑警說要做筆錄,所以……」卡梅隆和風見異口同聲的說,說完的時候二人還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有些詫異。

  唯一不同的是最後卡梅隆掛斷了電話,而風見卻把手機遞給了涼水澈:「長官讓您聽下電話……」

  涼水澈接過來,聽到裡面安室透沉緩的聲線傳來:「我出門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所以讓風見在旁邊保護你們。但是沒想到被FBI和刑警攙和了進來,你們如果去醫院的話做好掩護准備,我跟柯南馬上到。」

  「知道,孩子們怎麼樣了?」涼水澈蹙眉,著實嘆了口氣。

  「都沒事,已經讓阿笠博士帶他們回家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園有一伙du販,在做交易的時候被孩子們撞見。然後就心生歹念,綁架了幾個孩子和阿笠博士。阿笠博士想著讓柯南來救他們,就謊稱家裡有錢,並把鑰匙給了他們。沒想到小朋友們和阿笠博士溝通有誤,正好用偵探徽章告訴了柯南,把我們喊了出去就剩下你們在家裡。」

  「原來如此。」涼水澈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上的FBI。

  雖然說好心辦壞事,但好像也不能全怪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景澈劇場,感覺被我寫成了景光個人傳。

  每次寫都不由自主撒刀片,怕你們傷心,我決定還是少寫點,嚶。警校番外篇給你們多撒點糖,莫慌。

  -

  呼嘯而逝的地鐵站到處都是人流濟濟,他身材瘦削,黑色短發被疾風揚起,露出略帶胡渣的下顎。

  肩膀上背著的□□和貝斯沉甸甸的,宛如整個國家都抗在自己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喂,你在想什麼呢?」降谷零站在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讓他緊繃的神經收回。

  回首看著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摯友,景光斂了斂眸:「抱歉,我出神了。」

  「今天跟那個家伙一起出任務,千萬不能大意。」降谷零朝著另一頭的車站努努嘴,伸手壓了壓帽檐,將一頭金發遮住大半,低聲道。「我去官巷口看著,小心點,蘇格蘭。」

  蘇格蘭。

  是了,是他現在的名字。

  景光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

  不能給零添麻煩。

  要打起精神來了。

  左邊不遠處站著組織裡的另一個成員,正站在一個站牌下,一身黑衣完美的融入那個組織,和他那個人一樣高峻孤傲、和琴酒一樣視人命如草芥。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諸星大,代號黑麥。

  景光抿了抿嘴角,眼底棱光一片。

  是零最大的敵人。

  也是琴酒派來監視他的,眼線。

  前段時間的一個任務出現了紕漏,導致他被組織懷疑,雖然零很好的幫他掩護了過去,但還是不能阻擋那個多疑的琴酒對他的敵意。

  景光緊盯著自己看管的位置,眼角的余光突然瞧見從對面奔跑過來一個國中生,朝著黑麥興奮的奔來,口中還喊著什麼。

  黑麥臉色驟變,原本平靜的神情多了些暴怒,不似平日裡的陰霾精銳,倒多了些人情味的驚駭。

  「你怎麼在這裡?誰讓你來的?」

  景光聽到他這樣斥責著那個女孩。

  「趕緊回去!這裡不是你能呆的地方!」黑麥低吼道,煙嗓順著呼嘯的風落入景光的耳中。

  一時之間,景光看著那個女孩原本狂喜的表情瞬間消失殆盡,低垂著頭,蔫蔫的樣子十分可憐,像極了每次澈醬被明哥訓斥的模樣。

  是那麼的卑弱又委屈。

  黑麥和這個女孩……是什麼關系?

  女孩說她沒有錢買車票,黑麥扔下一句:「在這裡等著,我去給你買票。」隨後便轉身扔下她,朝著車站口走去。

  景光鬼使神差的拆開自己的貝斯盒,把貝斯從裡面拿出來,輕步走過去,怕嚇到那個小姑娘柔聲道:「嗨!你、你喜歡音樂嗎?」

  女孩回頭,仰著和她哥哥一樣的墨綠色雙眼悻悻的看著景光,軟糯的聲音從干澀的喉嚨間傳來:「喜、喜歡……」

  景光盤腿坐在台階上,讓女孩坐在他的腿上。

  大手捏著小手,一下一下的挑動著琴弦。

  看著女孩逐漸展露的笑容,景光也跟著心情愉悅,靠在女孩的頭上輕聲道:「彈得時候手腕要用力帶動手指哦,光用指尖撥的話會破壞琴弦的……澈……」

  「大哥哥,澈是誰啊?」女孩揚眸,眼底帶光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啊,是很早很早的時候就離開我的,親人。」他笑了笑,細長的眸子在平靜裡多了些起伏,似乎是一種叫做思念的東西。「她很喜歡The story,我彈給你聽好不好?」

  「嗯!」女孩重重的點了點頭,乖巧的松開琴弦手撐在膝蓋上等著。

  「喂!你在干什麼?蘇格蘭!」降谷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歪著頭看向景光懷裡的女孩。「她是誰?」

  女孩明顯感覺到抱著自己的大哥哥突然身體一僵,原本柔和的目光中多了些精銳和陰沉。

  景光抿了抿唇,看向遠處買完車票正准備回來的黑麥,起身收起貝斯:「一個不認識的小鬼。」

  女孩猛地被推開,好不容易恢復的心情突然又空落落起來,茫然的看著那個大哥哥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溫柔被冷漠取代。

  蘇格蘭?

  是他的名字嗎?

  降谷零語氣頗微,替摯友擔憂:「黑麥那家伙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你總是這樣魂不守舍的可不行啊!」

  「抱歉。」景光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個女孩被黑麥送上車,稍稍松了口氣。

  如果是零的性格,知道黑麥有個認識的女孩,肯定會朝她哪方面下手針對黑麥。

  畢竟是個和澈一樣年幼無辜的人,景光不忍心。

  想到這,景光看著和自己並肩離開的降谷零,暗淡的日光灑在零的帽檐上,擋住後者的眼底神情,只能看到緊繃的嘴角和露出的金色發尾。

  「波本。」他喃喃念道。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非常陌生,但如今叫這個名字的人對他而言卻又非常的熟悉。

  「嗯?」

  「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的話。」景光深嘆一口氣,看著天邊被黑暗籠罩的日光,心情前所未有的空洞。「我不會猶豫的。」

  降谷零腳步一頓,帽檐下紫灰色的瞳孔異常嚴肅:「不要說這樣的話,我會生氣的。如果你是擔心黑麥的話,放心,我會盡快把他解決掉的。」

  景光從來都不擔心零,只是怕自己會連累他。

  果然被澈說中了。

  他真的不適合做臥底呢。


組織交易

  五個du販留下來兩個看著小孩子和阿笠博士,其他三個摸到了阿笠博士家,准備入室行竊。

  前兩個被柯南和安室透送進警局,後三個也在阿笠博士家落網。

  只剩下宮野志保躺在病床上輸液,怎麼說也不願意摘下來自己的口罩和帽子,讓佐藤和高木十分奇怪。

  涼水澈笑著解釋道:「我妹妹不太愛說話,所以請你們不要介意。」

  「這樣啊,那她……」高木撓撓臉,手上握著筆和筆記本,有些尷尬。

  「所有的東西由我來講述就可以了。」涼水澈起身,讓宮野志保一個人在病房裡帶著,跟著走了出來。

  在來的路上,宮野志保的痛感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

  所以涼水澈就干脆說是低血糖,讓醫生開了幾瓶葡萄糖給她輸上。

  一進來就戴著口罩和帽子,不管怎麼樣都不摘掉,明明只是低血糖卻一個人獨占一個病房。

  引來了護士和醫生們的紛紛議論。

  等安室透和柯南來到的時候,原本凌晨的病人就少,一群護士醫生沒事干,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所以二人也沒花什麼功夫,就找到了宮野志保的病房。

  雖然病房門口寫著涼水澈的名字,但是裡面真正住著的人卻是宮野志保。

  他們來的時候,高木和佐藤剛被涼水澈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騙走。

  所有人看著宮野志保發呆,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會以後都變不回去了吧?」柯南發出了來自靈魂的質問。

  宮野志保看著逐漸輸完的吊水,嘆了口氣:「打完之後就趕緊離開吧。」

  涼水澈點了點頭,這一夜的折騰著實冒險了些。

  宮野志保一直保持著大人樣,又沒有居住戶口,但凡被發現,一查一個准。

  「咣咣咣——」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宮野志保往被窩裡縮了一下,將自己完全蓋在了被褥裡。

  安室透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打開的時候,外面站著卡梅隆。

  「吼?FBI?」安室透斜靠在門邊,面色不悅。「有什麼指示嗎?」

  卡梅隆遞過來一個文件夾:「這是FBI拿來的美國身份暫居證,為了屋子裡的那位小姐准備的。如果有日本警方查的話,可以出示給他們看。」

  「動作真快啊,不愧是美國檢察官。」安室透接下來,捏在指尖左右晃動,笑容冷漠疏離。「等到她恢復成小孩子,就可以說成是回到了美國對麼?原本不用這麼麻煩的,也不知道你們是幫了我們還是害了我們。」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被帶上。

  卡梅隆吃了一鼻子的灰,滿臉憤憤。

  真是個討厭的男人。

  在會去的路上,安室透開著車一路上一言不發。

  涼水澈感覺到了他的異樣,但是沒有先開口詢問,他不說肯定是因為自己還沒有確認。

  輸完液回去之後,涼水澈怕她再出什麼意外,在阿笠博士家又住了一夜。

  誰知道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涼水澈看著另一張床上已經變成了孩子的灰原哀,驚得愣了半天。

  灰原哀自己也沒有任何反應,睜眼的時候看到縮小的手臂和雙腿,也是驚慌失措的同時又松了口氣。

  沒想到吃藥的時候異常痛苦,以及服用了藥物之後,每過八小時左右都會心髒劇痛的反作用。

  結果變成小孩子的時候,居然在睡夢中完成,一點痛苦也沒有。

  涼水澈又得到了很好的資料。

  但是這件事也讓她意識到了一個後果。

  讓柯南和灰原哀回到原本的狀態,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工藤新一在組織的資料裡,已經寫上了死亡的字樣。

  而組織裡的人也以為雪莉命喪在鈴木列車內。

  涼水澈把這個解藥研究出來,該不該給他們服用呢?

  或許,小孩子的身體反而讓他們更方便做一些事情。

  灰原哀服用解毒劑之後,出現了許多在涼水澈意料之外的現像。

  保持原狀的時間也比想像當中多了20小時,中間出現的一些狀況,也讓她有了新的進展。

  涼水澈拿著在門口發現的竊聽器,遞給安室透。

  安室透拿在手裡看了一會兒,哼笑一聲:「FBI的東西果然做工精良。」

  「還真是FBI放在這裡?」她有些驚訝,原本只是猜測,本想著小弟弟那個智商應該不會這麼久都沒發現監聽器的存在。

  「嗯,可能是為了保護某個人吧。」安室透瞥了一眼已經恢復小孩形態的灰原哀。

  涼水澈想了想,也是了。

  聽說赤井秀一潛入組織化名為諸星大,跟雪莉的姐姐談了戀愛。

  作為曾經的姐夫,保護女朋友的妹妹也是理所應當的。

  「之後盡量還是不要用雪莉做實驗體了,被發現的話太危險。」安室透嘆了口氣,二人走在去波洛餐廳的路上。

  他又跟店長告假了兩天,涼景診所也一直沒有開門。

  涼水澈也覺得十分後怕,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連連點頭:「知道了,我心裡有數。」

  安室透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領口解開到第二顆。衣物單薄,勾勒出他身體健碩的線條,泛著身上淡淡的澀韻,屬於他的味道。

  二人並肩前行,踏著晨曦。

  「對了,最近組織那邊有沒有安排你什麼工作?」

  涼水澈搖頭:「朗姆已經很久沒有聯系我了。怎麼了?」

  「昨晚的du品交易只抓到了買家,但是賣家卻不知所蹤。」清晨的風吹拂他的金發,讓他眼神略變。

  涼水澈心頭一慌:「也就是說那五個人都是買du品的人?」

  安室透點點頭:「啊,我們到的時候,只有被捆起來的三個孩子和阿笠博士和繳獲的一箱du品。風見審了一晚上只知道他們五個都是買家,賣家拿了錢之後就離開了,其他的沒問出來什麼東西。」

  「這樣看的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一□□易犯咯。」涼水澈垂頭思考著。

  她肌膚白皙,垂在胸前的巧克力色長發像是渾濁的波本酒灼染過的顏色。

  緊皺的眉頭讓她的一雙微微亮黑的丹鳳眼變得細長,好像陷入了苦惱的深淵一樣。

  安室透輕聲一笑,停下腳步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男人粗糙的指尖讓她的肌膚有些微癢,抬起頭的時候看著安室透在暗淡的日光中迷離的笑意,他說:「好啦,不要這幅犯愁的模樣了。這幾天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男人來吧。」

  涼水澈好笑的看著他,果然是像光哥說的那樣對自己尤為自信的人呢。


和FBI正面交鋒

  隨著灰原哀回到了孩子的身體,柯南帶著灰原哀比較平和的解毒劑去參加了他們高中的修學旅行。

  樓上的毛利蘭也一並跟著離開,只有那位蹩腳偵探每天在屋子裡喝酒,委托人都少了很多。

  涼水澈的診所在第一天來的時候就開開停停。

  在那一天後,終於稍稍的多了些客人。

  正好到了冬春交替的日子,孩子們格外的容易生病。

  好像是受到過樓上毛利蘭的推薦,附近鄰居都會帶著孩子到涼水澈這裡看診。

  再加上涼水澈長得漂亮,很容易讓孩子們放松警惕,她也對小孩子很有耐心。

  直到晚上的時候,來了一個小男孩,圓嘟嘟的臉蛋肚子松松垮垮的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涼水澈聽了一下他的心率、測了一□□溫,確定了高燒之後就開好了輸液的吊水。

  但是小男孩十分恐懼針眼,一直亂蹬著媽媽抱著自己的手。

  「啊嘞?」安室透端著一盤三明治進來的時候,看到正在診所裡苦惱不已的小男孩。像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疊貼紙,遞到小男孩面前。

  「咦!假面超人!」小男孩眼底掛著淚水,瞪大了眼睛:「是、是最新版的耶!」

  「不哭的話就送給你了。」安室透笑眯眯的晃了晃,把小男孩的注意力完全吸引過去。

  涼水澈趁機拽住小男孩的手,精准的把針管插/在了血管裡面,等小男孩反應過來的時候涼水澈已經幫他貼好了固定膠布。

  剛才針管進去的時候,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完全不像那尖銳的針頭該有的痛覺。

  「一點都不疼對不對?」涼水澈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笑著問。

  小男孩接過貼紙,憨憨一笑臉上還帶著鼻涕,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小男孩的媽媽看著二人,捂嘴笑:「哎?這不是隔壁波洛餐廳最受歡迎的男服務員嗎?原來和涼水醫生是這樣的關系啊。」

  「是的吶。」安室透笑容謙和,蹲在小男孩的旁邊,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臉。「涼水醫生很了不起哦,會幫你趕走病毒,讓你快快的好起來。如果你能保證每次都不哭的話,就可以去隔壁餐廳找我要假面超人的貼紙哦。」

  「嗨——」出於想要貼紙的心情,小男孩朗聲答道。

  等小男孩輸完液離開後,涼水澈看著在收拾桌子的安室透,歪著腦袋嘆氣:「你是聽到我這裡有哭聲才過來的嗎?」

  「是啊,想到你一個人可能有點無法解決,就幫了點小忙。」安室透抬眸彎眼笑,黝黑的肌膚俊逸溫柔。但是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瞬間正色。「喂,風見。……好,我知道了。馬上到。」

  他好像隨時可以在親和力強的男應式生和公安檢察官之間隨意切換。

  涼水澈看著他褪掉身上的黑色圍裙,整整齊齊的折疊好准備離開的樣子,涼水澈心頭微動:「你又要兼顧公安的身份,又要完成組織的任務,偶爾還要做私家偵探。這麼多面孔,你累嗎?」

  安室透嘴角輕揚,笑容自信又瀲灩:「放心吧,別說是三幅面孔。就這種程度對我來說,就是一百幅面孔,我也能演給他們看。」

  「風見問出來什麼東西了嗎?」

  「啊,是的呢。聽說那五個人交代了關於賣家的一些事情,有些不得了呢。」安室透把手機扔過來,穩穩地被涼水澈接住。

  看著上面風見傳來的照片,是一個灰色頭發的干瘦男人。

  「他叫菊地三深,是組織裡的人。」安室透斜靠在桌前身上還帶著波洛餐廳的圍裙,眼神和他的衣著有些不搭。「也是那天晚上du品交易的賣家。」

  「果然。」涼水澈看著照片上面的男人,把模樣記在了心裡。「我怎麼記不起來在組織的資料庫裡見過他?代號是什麼?」

  「沒有代號,是剛入組織的底層人員。」頓了頓,安室透聲音低轉:「屬於琴酒的人。」

  琴酒。

  這個名字讓涼水澈渾身血液沸騰,埋藏在骨子裡的憎恨一湧而出。

  就是他發現了光哥臥底的身份,也是他讓赤井秀一殺了光哥。

  「把他抓過來,也許順藤摸瓜能掌握一些琴酒的動向。」涼水澈從鼻腔裡發出一個輕哼。

  安室透笑容越甚:「正有此意。風見已經去查街道監控了,我給他十小時的時間,讓他務必把人給我找到。」

  「咦,警備企劃課長對下屬也太苛刻了吧?」涼水澈歪著頭開玩笑道:「作為長官在這裡談戀愛,讓下面的人去跑腿。小心我舉報你哦。」

  「畢竟我礙於身份,不方便出面。」安室透眼底銳利散去,有些無奈。「這也是零對風見的考驗。」

  「他比你大一歲,還天天聽你差遣也挺不容易的。」

  公安先生嚴厲起來可是非常不講情面的。

  每天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批評,涼水澈著實心疼了一把風見裕也。

  但到了晚上,涼水澈才意識到什麼叫做嚴官出干將。

  風見裕也只用了四個小時就找了菊地三深的所在地,據說正一個人駕車往23區逃亡。

  白色的馬自達在街道裡行駛著。

  風闖進車廂內,吹亂了駕駛座上男人的金發,

  「不要讓他跑了,記住!要活的!」安室透正對著右耳別著的藍牙耳機通話。

  耳機閃爍著藍色的光,印在他紫灰色的眼底十分清冷。

  坐在他的旁邊,涼水澈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又是這樣的深夜,坐在同樣的位置。

  總讓她心裡有一個不安的感覺。

  果然,安室透突然一腳踩在油門上,白車猛地穿在街面間。

  幸虧涼水澈有先見之明,一直牢牢地抓著把手,不然要仰頭栽倒。

  她看見安室透斂了嘴角,聲音驟然凌厲:「什麼?他們攙和進來了?」

  「……」涼水澈看著他驟然變化的情緒,感受著整個車廂的嗡鳴。

  面前的路線完全偏離,去了另一個道路上,她心裡嘆了口氣。

  就知道事情還有後續……


交給FBI

  據說是風見裕也帶著公安們追捕菊地三深的時候,出現了另一伙人。

  打了個照面後發現,是卡梅隆和另一個藍眼睛的美國女人朱蒂FBI探員。

  FBI的人也在追擊著菊地三深,在車上後座還有一個小男孩跟著。

  涼水澈聽的頭大,這個小弟弟還真是無處不在。

  旁邊的安室透冷著臉把車開的在大道上飄逸飛馳,靈活的穿梭在所有車輛之間,像一只白色的獵豹朝著自己的目標橫衝直撞。

  也不知道他是為了菊地三深。

  還是為了跟FBI的人較勁。

  涼水澈聽到他衝著耳機低聲威懾:「風見,如果把獵物讓給了FBI的人,你知道後果。」

  耳機另一頭的風間信誓旦旦的說著:「放心吧降谷先生……我們……一定……」

  兩頭都是呼嘯的風聲,風見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還沒有馬自達的引擎聲音大。

  「對不起,我應該先送你回家的。」安室透似乎想起來旁邊還坐著一個女人,顯然是已經跟風見通完話,語氣都溫若了許多。

  涼水澈笑笑,任由風把自己長發吹揚:「我怎麼能回家,得跟你一起和FBI搶人吶。」

  安室透嘴角彎彎,像是一只抓到魚的貓,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呦西,坐穩了。」

  涼水澈嚇得抖了個機靈,趕緊條件反射的把旁邊的安全帶往手上又繞了幾道。

  馬自達猶如一道白色子彈,飛馳到一個高架橋上,一躍而出從橋上墜下。

  在空中猶如踏空的白虎,穩穩地落在下面的街道上,在附近所有車輛的尖叫聲中,猶如神至騰空出現在紅車旁邊。

  涼水澈在車廂內飛上飛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安室透猛地打左轉往旁邊紅色的車上撞過去。

  紅白相碰,發出火花四濺。

  紅車微微後揚,車速猛地落後。

  雙方車窗拉下來,紅車的駕駛座上是卡梅隆,正怒目圓瞪的看著安室透。

  兩個車技極佳的人在這個街道上玩著追趕碰撞的游戲。

  安室透眼神一凌,聲音順著嘯持的風猶如風暴般襲至:「我們又見面了。」

  「安室先生——」柯南搖下自己方向的車窗,衝著白車喊道:「菊地三深是組織裡的人我已經知道了,把他交給FBI吧!」

  「別妄想了。」安室透咬著牙頜,猛踩油門,頗有和卡梅隆較真到底的意味。

  「嗡——」輕微的一聲槍鳴傳來。

  一顆子彈穩穩的落在紅車的輪子上,因為處於高速行駛中而導致卡梅隆左右晃動方向盤才勉強維持車輛的平衡。

  涼水澈手裡握著槍,愛惜的撫摸了一下前面的□□。

  果然好用。

  真是一點都聽不出來呢。

  看著卡梅隆的車速降了下來,涼水澈有了解氣的快意。

  明明這是在日本的領土上,這群來自海外的情報員總想著指手畫腳的管著別人家的事。

  讓人來氣。

  正當涼水澈松了一口氣,想著把這群礙事的美國佬攔住的時候,她聽到安室透「啊嘞」了一聲,突然車頂上傳來「bang」的一聲巨響好像被什麼東西砸到。

  隨後馬自達後座的車窗被踹碎,跳進來一個抱著畫板的男孩。

  他不知道耍了一個什麼樣的雜技,好像是用那個太陽能滑板飛到了馬自達的車頂上,然後抓著車上的欄杆用滑板敲碎了玻璃跳進來。

  「安室先生!快停下!不要再讓公安追擊菊地三深了!」柯南身上的衣服被碎玻璃劃破,似乎還有血跡流出,滲過破碎的衣角在黑夜中讓人心疼。「菊地三深的車上全是炸彈,如果繼續追的話,他會和公安們同歸於盡!」

  「什麼?」安室透踩在油門的腳微微一滯,隨後咬牙道:「那就要眼睜睜的把他放跑麼?」

  「不會,只要公安不繼續追讓他放松警惕,埋伏在路上的FBI的狙擊手們就能把他車輪遠距離打爆,才有可能把他活捉。」

  小弟弟的聲音猶如追魂索命的鉤子。

  涼水澈握住方向盤上面的手,蹙了蹙眉:「算了。」

  安室透的手背冰涼,憤憤的切了一聲,對著耳機說道:「風見,不要追了。」

  白色馬自達在街道旁停下,披著夜色有些落寞。

  涼水澈看著停在一旁的紅車上下來的卡梅隆和朱蒂,二人跑過來關心柯南的傷勢,看起來好像很熟絡的樣子。

  「又是你!」朱蒂憤憤的瞪著前座的安室透,藍色的像寶石一樣漂亮的眼睛斜橫著,滿是怒意。

  她和卡梅隆差一點就被這輛白色馬自達頂飛了!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安室透斜靠在車座後,銳利清澈的紫灰色瞳孔帶著濃濃的恐嚇:「這是我的台詞吧?為什麼總能見到你們FBI?在日本呆的也太久了吧?還是你們美國的官老爺們自在啊,休閑度假期真是長。」

  「……」柯南。

  那個美國女人咬著唇,似有些憤怒:「我們無意冒犯你們日本公安,在對著那些人的時候可以說我們都有著統一戰線,你不用這樣敵對FBI……」

  「你可能有一些誤會,我們並不是敵對什麼。」涼水澈截住她的話語,用更加清冷的聲調說道:「而是懷疑你們FBI的能力。」

  「什麼!?」朱蒂眼睛一橫,縱使良好的教養也讓她滿腔怒火。

  「等、等等……」柯南稚嫩的聲音在這FBI和日本公安的對抗之間顯得尤為薄弱,完全起不到任何調節的作用。「我覺得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菊地三深還不知道逃到了那裡,朱蒂探員你要不要打電話給……」

  他及時頓住赤井秀一的名字,用眼神示意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朱蒂氣哼哼的瞪著白車裡一唱一和的二人,把氣灑在了老實巴交的卡梅隆身上:「怎麼說!人到底抓到了沒有!」

  卡梅隆猛地被一吼,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信息回道:「啊,已經攔住了。菊地三深的四個車輪都被打爆,我們的人都在炸彈範圍外的安全位置,就算引爆也不會傷到自己人。同事們正在勸說,犯人已經隱隱有放棄抵抗的樣子了。」

  安室透抬起瘦削的下顎,臉廓線條硬朗,昏暗的星光打在陰暗不明的表情上。他不屑的「切」了一聲,一踩油門打了個方向盤離開。

  揚起滿地黃沙,嗆得朱蒂和卡梅隆連連咳嗽。

  真是個差脾氣的日本公安。


可憐的風見

  把菊地三深讓給了FBI之後。

  涼水澈明顯感受到安室透的心情一直很差。

  差到把風見欲也約到公安部的訓練場。美其名曰是要揮灑汗水練一下柔道。但在涼水澈看來,安室透單方面碾壓實際上是想把滿腹怨氣撒出來。

  在空闊的台場,光滑的地面上散發出摩擦和摔擊聲。

  風見裕也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被這個男人摔倒,臉上的眼鏡也歪歪斜斜的,氣喘吁吁的攤在地上。

  涼水澈看著那個金發男人身手利落,穿著和風見一樣的白色柔道服,乍的一看比風見還要略微骨架窄些。

  但二人交手後的結果卻完全顛覆。安室透瞧准對方弱點後拉住風見的衣領,扭腰背到後面借力一摔手用腳踩住風見的腹部,然後翻轉之後用兩腿夾住對方。

  標准的一套柔道,浮落、大腰、巴投加最後的十字固。

  然後滿場都是風見欲也嘶啞咧嘴的叫喊。

  「你這樣可不行啊,風見。」安室透理了理身上微亂的衣服,閉眼任由額頭上的汗水滑落,順著金色的頭發、修長的脖頸、精瘦的鎖骨,最後消失在領口處。

  他睜開紫灰色的雙眸,眼底一片精銳。

  「起來!繼續!」

  涼水澈看著風見裕也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站起來,苦哈哈的擺著拳頭迎戰,還為自己解釋道:「其實我在公安部也是數一數二並不差的,只是遇到降谷先生才……」

  也不知道照顧比自己大一歲的風見裕也,安室透自己赤手空拳對戰滿身防具的風見裕也。涼水澈在旁邊看著,安室透到有一種壓倒性的碾壓。

  風見裕也不管是戰鬥力還是耐力,都遠不如他。

  涼水澈突然想起來光哥曾經說過一句話:「零那個家伙,不管做什麼都是極致的認真。網球比賽少年組全冠、英文交流賽也是第一、棒球也打進全國賽、就連文化課也都是全A。」

  真是個恐怖的人吶。

  她又開始心疼風見了。

  柔道練完之後就是拳擊格鬥。

  安室透的拳頭如暴雨而落,拳拳落肉。

  揮動的時候身體的健碩線條在衣衫的勾勒下十分硬朗,頭部在躲閃的時候金發在空中揚動,比絢爛的陽光還要迷人。

  「F——B——I——」他怒吼一聲,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風見胸前的防具上。

  悶響一聲後,風見欲也順力栽在地上氣喘吁吁,嘴唇顫抖:「降谷先生,我們、我們到此為止吧。」

  再打下去要血命了。

  安室透調節了一下氣息,接過涼水澈扔來的冰水,架在脖頸間降溫。半眯著一只眼掃了一下風見,又悶了一口冰水哼道:「居然連菊地三深的車裡有炸/彈也沒有事先查清楚,真是……」

  「對、對不起。」

  「風見你別誤會,我是在說自己。」安室透擰開瓶蓋,一飲而盡。

  揚起的長頸喉結滾動,隱隱還有汗水粘在上面。

  喝完之後,他薄削的唇角微合。

  如果他早那個戴眼鏡的少年想到這一步,察覺到菊地三深不會束手就擒就好了。

  倒是白白便宜了FBI那群混蛋。

  涼水澈在旁邊看的盡興,看著穿上白衣領口松垮,露著裡面麥色肌膚的男人,突然之間有些慌神。

  不知道每次在電話裡,光哥跟她說的那些什麼格鬥搏擊術,是不是也是這樣。

  「澈醬——」

  看到台上的涼水澈發呆,安室透笑著揮揮手,被汗水浸濕的金發跟著搖晃,他指了指旁邊的衣服:「要不要也來活動一下?我可以教你一些非常簡單的柔道哦。」

  涼水澈抖了個機靈,縮了縮腦袋:「你饒了我吧。」

  很久之前光哥也試圖教她一些柔道,據說是日本警察的必修課,但後來發現她好像沒什麼運動細胞,光哥也就放棄了。

  緩了一下之後的風見裕也似乎稍微多了些精神,從地上站起來後把身上的防具卸掉。

  雖然每次和降谷先生練拳擊,都會被虐的很慘。

  但是也能讓他明白自己的不足,更加認真的練習呢。

  「風見。」

  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風見裕也抬頭看著旁邊的長官,盡管渾身骨頭像散架了一樣還是立正筆直站好:「是!」

  安室透脖頸後掛著一條白色的毛巾,右手擦拭著滿頭汗水,眯眼笑道:「好久沒有練習射擊了,隔壁就是射擊場,讓我看看你的長進吧?」

  「……是。」

  降谷先生真是永動機啊。

  在等安室透和風見裕也洗漱換衣的過程當中,涼水澈自己一個人提前來到射擊場,帶上護耳麥拿起自己的伯\萊\塔。

  看著對面一排排靶子,她摸著冰涼的槍身突然亢奮起來。

  涼水澈十分享受硝煙的味道,也非常喜歡那沉悶的子彈入肉的聲音。

  她繃直手臂眯著左眼看著准星,扣動扳機——砰!

  對面的靶子落入一枚彈殼。

  正好在中間圈圈的邊緣,差一點就偏離了中心。

  「不錯不錯。」

  旁邊傳來安室透的笑聲,他洗澡回來換上了一件銀灰色的西裝制服,系著最下面兩個扣子,勾勒出精瘦的腰肢露出裡面白色的襯衫和黑色領帶。

  偶爾見他穿一次正裝。

  嗯,真有一種不苟言笑的正經帥。

  風見裕也跟在後面,笑道:「涼水小姐平日裡跟降谷先生也學了很多吧?」

  「不是哦,是跟她非常厲害的兩個哥哥學的。」安室透淺笑燕然,發尖微濕自然下垂,走過把手搭在涼水澈的肩上。

  男人熾熱的掌心隔著衣衫,他的身上散發著好聞的洗發水味道,幫她擺正姿勢。

  頭頂的聲音低沉溫柔,帶著耐心十足的笑意:「稍微彎下腰、上身前傾。把自己想像成拳擊手,准星往右移0.5毫米左右。好!射擊!」

  「砰——」

  正中紅心。

  涼水澈喜不自勝,摘下耳麥揚揚得意的瞥了公安先生一眼。

  「真厲害。」安室透笑眯眯的贊嘆,一點兒也聽不出恭維的意思。

  風見裕也也拿起自己愛槍,戴上耳麥練習,在打中正圓心的時候也渴望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長官。

  但對方卻擺弄著那支伯\萊\塔研究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風見:「你有做過定期保養嗎?」

  「保養?沒有哎,從來沒有做過,之前都是經常拿明哥保養過的槍過過癮。」涼水澈一臉茫然。

  「啊嘞,怪不得呢。」安室透熟練的檢查著彈倉、外部、槍膛,掰了掰有些變形的照門。「只要一星期沒有做保養,准星就會偏掉,所以你第一發才會歪呢。」

  「這樣啊。」涼水澈悻悻的接過,研究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那裡有問題。

  「等回去後我幫你處理一下吧。」他笑容更甚,從懷裡掏出跟了自己很多年的白槍走到旁邊,戴上耳麥。

  涼水澈知道他手裡拿的那個,是德國HKP7型手\槍。

  警方常用槍,諸伏高明用的也是這個。

  她之前耍掂量過有兩斤重,對臂力有一定的要求。

  安室透雙手持槍,屏息靜氣,眼神緊鎖。

  「砰砰砰砰砰——」

  五槍連發,中間間隔極短。

  臂力穩健猶如雕像一般似乎沒有抖動,槍響聲結束後,對面槍把正中紅圈落入五個窟窿。

  「不愧是降谷先生。」風見欲也由衷的贊嘆,學著安室透的樣子連開五槍。

  前三槍倒也在中心裡,後兩發就飛到九環之外了。

  看著小風見挫敗的模樣,安室透更打擊的說道:「還需要勤加練習啊。」

  「是……」

  涼水澈想到之前在成田機場,自己開了沒幾槍就肩膀肌肉發酸槍都抬不起來,再看安室透這幅氣定淡閑的樣子。

  怪不得能在黑暗和光明兩方都能做到高層。

  接收到涼水澈滿眼的欽佩,安室透並沒有自豪反而熟練地切換彈鏜說道:「之前在警校我們都是這樣□□的練習,聽鬼塚教官說有一個槍法非常好的前輩,四組□□全部都在紅心之中。二十發全中很厲害呢!我還差得遠。」

  涼水澈啞口結舌,世上還有這麼逆天的存在嗎?

  「嗡——」

  口袋裡的手機一震,安室透摘下耳麥拿起手機一看,眼神一澪。

  接通後,貝爾摩德懶洋洋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Hi~波本。」

  作者有話要說:

  風見心裡苦。

  也想要安室先生的誇誇。

  在零的日常裡,風見就經常充當透子的沙包。

  公安工作不容易啊。

  對了,教官說的那個槍法非常好二十發連中的是誰呢?是一個戲份和柯南一樣多的人哦,你們猜猜~嘿嘿!

  本文私設智商天平秤:透澈夫婦=銀彈組合(我一直覺得透子智商要比赤井強,畢竟某人是靠美男計進的組織,我透完全靠自己。)


可憐的卡梅隆

  他領口處的黑色領帶微微皺亂,伸出左手稍稍撥正,五指修長骨節分明。

  嘴角噙著的淺笑驟然拉長,化作上揚的狐疑:「你要我幫你?」

  涼水澈看著安室透在公安警官和波本之間驟然切換,意識到這好像是組織裡的人打來的電話。

  貝爾摩德的聲音混著水聲在另一頭傳來,似乎在洗澡,聲音穿過水霧有些不真切:「是啊,菊地三深是琴酒的人。他現在落到了FBI的手裡,琴酒怕他泄露組織的事情,讓你去刺探一下情報,看看他現在在哪裡,du品交易金還在他手上,一定要把交易金找到!」

  「了解。」

  安室透聲線晴朗,修長的指骨握著愛槍,左右翻看著。

  上面泛著點點的光澤,印入他紫灰色的瞳孔。

  「對了,波本。」貝爾摩德喊住他掛斷的指尖,漫不經心道。「你和卡貝納一起出行這趟任務。」

  「沒這個必要吧,我一個人足夠了。」

  「這也是朗姆的意思,他覺得卡貝納離開組織太久了,好像快要忘記自己該干什麼。」

  「……」安室透沉思片刻,半寐雙眼驟然睜開。「知道了。」

  通話結束之後,涼水澈看見他下垂的眼角拉長,挑起一抹邪氣的笑意。

  「FBI,這次不會再把犯人讓給你們。」

  他如說是。

  組織的任務是要把菊地三深殺掉。

  FBI的任務是想要從菊地三深的嘴巴裡撬出來關於組織的信息情報。

  而安室透的目的是,把原本就歸日本公安處理的菊地三深從美國情報局人員的手裡搶回來。

  風見裕也知道後一直詢問自己能幫上什麼忙,安室透卻道:「這次公安不要插手,是組織的任務。朗姆點名要我和卡貝納一起執行,恐怕會在暗處監視我們的行為。如果你們攙和進來了,恐怕會暴露我們。」

  「是!」

  涼水澈摘掉自己的耳麥和護目鏡,收拾好槍械後放在衣服的裡面,撩了一下被塞進衣服裡的長發:「琴酒這一手想要借刀殺人呢。」

  「正中下懷。」

  安室透側首淺笑,眼角拉長:「能跟他們FBI過不去真是太開心了。」……

  晚上十點。

  在這個國土上下起了綿綿細雨。

  街道裡的所有飛車都在雨幕裡淋透。

  有一個男人站在公園長亭的角落裡,嘴角咬著一根煙。

  煙絲在飄出去的時候,混著雨水濺滅。

  他戴著黑色的針織帽,右額前露出幾縷卷卷的黑發,雙眼抿閉再睜開時是猶如暗鷹一樣墨綠的瞳孔,在黑夜中耀耀生輝。

  後面站著卡梅隆,正繪聲繪色的報告著對菊地三深的審訊。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唇角緊抿一言不發。

  身上穿著暗色的襯衫、黑色的長筒褲、棕色的腰帶裹著健壯姣好的身材。完美的融入在黑夜之中,但渾身都散發著不怒自威又肅殺凌冽的氣場。

  在卡梅隆報告到尾聲的時候,他才伸出指尖夾住煙絲。

  中指一彈,煙絲飛到空中被雨水澆滅。

  多年來酗煙讓他聲帶沙啞,異常磁性:「吼?原來是個連代號也沒有的家伙。」

  「是,赤井前輩。我們已經准備好了航班,明天出發把他帶回美國做深入調查。」卡梅隆恭恭敬敬的回道。

  赤井秀一手放在褲口袋中,側身轉過來,斜靠在梁柱前又掏出煙盒來,抿唇咬出一根:「沒這個必要。他是真的不清楚,你再問也沒有用。那裡的等級森嚴,底層的成員是不可能有任何多余的信息接觸。」

  「那麼……赤井前輩,我們……」

  「別擔心。」赤井秀一綠眸拉長,浮現一起精銳的薄光。「那群家伙的風格向來都是迅速解決掉不合格的成員,你們多加戒備,組織裡的人可能會暗殺菊地三深。」

  「是!」卡梅隆猶豫了一下,還是坎坷的詢問:「波本和卡貝納……」

  「啊,他們不用管。如果想要菊地三深就給他們,畢竟這是在日本的領土,有些事情辦起來他們更方便一些。」

  「是,可那位少女還要繼續暗中保護嗎?」

  「當然。」赤井秀一遙望遠方,昏暗的星光猶如他眼底的光芒瀲灩。「之前的竊聽器被卡貝納拿掉再找機會放一個新的,小心別再被發現了。」

  他說完,踱步走進雨幕。

  任由漫天的冰涼席卷,把他高大的背影勾勒的十分孤寂……

  一夜的雨過後,第二天的空氣格外清新。

  地鐵飛馳而來,卷起所有路過的行人衣角,卡梅隆受到赤井秀一的安排來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下面,備受街整個街道好評的波洛餐廳。

  「歡迎光臨——」

  進去後男服務員笑意盈盈的歡聲在空中戛然而止,對方語氣驟變仿佛從暖陽墜入寒川。

  卡梅隆看到他輕蔑的瞥了瞥眉毛,端著菜單過來,非常用力的摔在桌上揚起的風把他巧克力色的頭發吹揚。

  「請問,您想用點什麼?」安室透單手撐在桌上,面色不善。

  卡梅隆端正的坐著有些尷尬:「那個,聽說這裡三明治很好吃,請來一份。」

  「呦,來這裡之前做了不少功課呢,FBI先生。」安室透仰著下顎,兩眼之間被劉海投出一片陰霾。

  店裡的榎本梓小姐是下午班,目前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

  「……」卡梅隆搓了搓衣角,有些悻悻。

  「請您稍等——」

  敬語用的十分敷衍,腔調內是滿滿的排斥。

  卡梅隆看著這個麥膚色的金發男人在櫃台後忙碌,熟練地煎培根、蒸面包。圍裙系在身上,英俊的外表和這個男人真實的身份都不符合這個地方。

  直到餐盤端到自己面前,卡梅隆才晃過神來,規規矩矩的說了一聲謝謝後捏起三明治的錫箔紙准備食用。

  「平日裡經常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呢?今天怎麼不見她出現?是不是你們的頭安排了別的任務要她完成?」安室透斜靠在窗前,眼角的余光觀察著外面的動向,確定附近沒有危險之後,才款款而談。

  「沒有,她在和日本的朋友出去約會。」

  「吼,真是悠哉啊。聽說你們這些歐美人的人生中有一半的工作時間都在享受時光,可真是舒服啊。FBI的工作日常這麼寬松麼?我都覺得自己的時間不夠用呢。」

  「……」卡梅隆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憤憤的咬了一口三明治。

  好吃!

  醬汁爽口、面包蓬松、生菜香脆,肉片也是嬌嫩至極。

  他全然忘記了反駁這位日本公安的話,只知道享受美食的歡愉。

  「可以外帶幾份嗎?」卡梅隆擦試了下嘴唇,小勝的詢問。

  「我們波洛的三明治外帶口味會變差,建議各位官老爺們入店品嘗。」安室透手撐在口袋中,瀲眸輕瞥。

  「那太可惜了,我們下午就要坐飛機離開日本了。」卡梅隆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去帳台前付款,他知道這位狡猾的波本先生能聽懂。

  安室透擦拭著他剛才坐過的位置,細微之處來回打掃數遍,十分嫌棄。

  歡送語消失在門內。

  「走好,下次別來——」

  卡梅隆腳步一踉蹌,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憤然心頭怒道。

  最好的雨後清晨、最好的環境、最好的三明治……

  最差的店員。

  作者有話要說:

  透澈夫婦斷開連接,波納組合加入游戲!

  酒廠策反夫妻檔出動了!

  (畫手大大給我反饋啦,澈醬的線稿畫好惹,你們可以去看看,微博:酥醒OvO)記得回來評論區反饋!


琴酒

  FBI在成田機場押解菊地三深離開日本,因為特殊公事而一路暢通無阻,一行人坐在頭等艙裡准備等著飛機起飛。

  菊地三深手上拷著手鏈,看著左右架著自己的FBI檢查員,知道自己是插翅難逃了。

  等到上了那輛直升機,跟著他們去了美國。

  自己的人生便徹底畫上了句點。

  突然從後面走過來一個女空姐,禮儀端莊的踱步走過來,聲音溫和腔調正軟:「請問先生們需要什麼飲品嗎?」

  她的眼神狡黠,飛速的打量了一下在這頭等艙裡遍布的美國FBI人員。

  坐在菊地三深左邊的探員耳邊別著耳麥,抬頭瞥了一眼女空姐說道:「不用,謝謝。」

  「那還請各位先生系好安全帶。」女空間瞥了一眼手上套著衣服的菊地三深,知道對方手上有手銬,不方便探出手。自己笑容曼妙,語調溫柔:「這位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嗎?」

  「沒有……」左邊的男人剛攔住她的手,突然自己手腕上一陣被針扎了的疼痛,他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出來,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空姐往自己的體內注射著不知道什麼東西。他發不出任何聲音,眼暈目眩便昏睡過去。

  對方動作輕快又熟練,完全沒有驚動旁邊的其他人。

  菊地三深在旁邊啞口結舌,看著女空姐不經意的遞給自己一張紙條。

  對方一雙桀黑的丹鳳眼微挑,躬身笑道:「既然沒什麼吩咐,那我就先離開了。」

  菊地三深壓住內心狂喜,知道是組織裡的人來救他了。

  他從旁邊昏睡的FBI探員身上拿出手銬鑰匙,還順走了一把手/槍。打開女空姐送給自己的紙條後,看到上面寫著:

  飛機十分鐘後起飛,新空港自動車道,馬自達RX7見。

  涼水澈做完這一切之後,便放心的自己先下了飛機回到馬自達上等著。

  果然不到十分鐘,菊地三深就持著槍跑了過來,身後跟著一群FBI的人追趕。

  在前面的安室透腳踩油門,打了一個旋穩穩的朝菊地三深開過去,橫在後者和FBI之間當作防具,替菊地三深抗住許多子彈。

  涼水澈把車門打開,讓菊地三深上車。

  馬自達在街道裡揚起一陣風塵,劃過白色閃電將FBI的車甩在後面。

  FBI們像征性的追了一會兒後,便消失在遠方的街道。

  菊地三深松了口氣,本以為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沒想到組織裡居然會派人來救自己。

  看著坐在後座上的那個女空姐,她摘掉自己的帽子,整理了一下長發猶如黑瀑布傾灑而來,媚態橫生:「菊地三深?」

  「是!」他年紀要比這個女人大很多,但看著那副勾唇淺笑怡然的模樣,撲面而來的魄力讓他不由自主的用起了敬語。

  「卡貝納,聽過這個名字嗎?就是我。」年輕的女人輕笑,尾音勾饒。

  「聽、聽說過!是朗姆大人的心腹。」菊地三深手扶膝蓋,頻頻拘禮。「真的是給您們添麻煩了。」他目光落在前面開車的安室透,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這位大人是……」

  「哦,他也是個跟你一樣沒有代號的底層人員,目前跟我混。」涼水澈笑眯眯的從他手裡接過手\槍,反手頂在了菊地三深的頭上。

  在對方的眼底,她成功的看到了驚恐。

  「泄露機密的成員,組織會怎麼處理,你知道嗎?」她懶洋洋的撐著腦袋,看起來人畜無害。

  菊地三深攤著手,滿臉的驚慌:「我絕對沒有泄露任何事情,FBI問我的時候,我全部回答的都是不知道。」

  「哦?是麼?」

  「真的!卡貝納大人。」菊地三深頭如搗蒜,額頭冒著細細的汗水。

  他當然知道組織會怎麼處理叛徒,面對信任的組織成員,菊地三深一股腦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琴酒先生讓我帶著du品交易,之後把交易金帶到京成電鐵本線終點站的工貿廠交給他們。但是卻被一群孩子撞見了交易現場,買家們把那三個孩子處理掉之後,我就先行離開了。」

  「那筆交易金在哪裡?」涼水澈突然厲聲喝道,眼神凌厲。「被你私吞了麼?嗯?」

  「不敢不敢,我絕對不敢!」菊地三深瘋狂搖頭,要不是在車廂內空間有限,恨不得當場給涼水澈跪下明志。「我藏在了南山公園東側第七個櫻花樹下,不會有人發現的,FBI問我的時候我也絕口不提完全沒有暴露任何情報。」

  「呦西,算你識相。」涼水澈把槍收了回來,敲著二郎腿懶洋洋的對著前面喊:「小弟聽到了嗎?就去他說的地方,把錢找回來。」

  安室透聲音輕揚從駕駛座前傳來,帶著笑意和歸順:「是,卡貝納大人。」

  車輪滾過街道間的積水,濺起一層水花。

  但是卻沒有沾上這輛白色的馬自達的車身,仿佛整輛車都是踏雲而來,不染風塵。

  窗外的風帶著雨後清新的空氣,卷在涼水澈滿頭長發之中。

  太陽升在蒼穹之中,卷著絢麗的光圈,在這片寂靜無人的公園裡,把兩邊綠瑩瑩的高樹照耀的青蔥蓬勃。

  菊地三深頂著槍口,在地上徒手扒著坑,把一個箱子從裡面抽出來。

  指尖充滿泥濘,指甲都微微外翻看起來十分駭人。

  他認真的用衣服擦拭掉外面的泥濘,恭恭敬敬的捧到涼水澈面前:「卡貝納大人,這就是交易金,全都在這裡了。」

  頭頂稀松的薄雲帶著黃昏後的倦態,涼水澈隔著夕陽看著攤在面前的日幣。

  粗粗一看,的確符合八百萬的額度。

  涼水澈隨手翻了一下,車廂內彌漫著金錢紙的芬芳。

  她在菊地三深不經意間往裡面塞了一枚銀色藥丸狀的東西,藏在厚落落的紙錢之中。

  是之前在阿笠博士家裡找到的,來自於FBI的竊聽器。

  在涼水澈的要求之下,阿笠博士還針對於進行了部分改裝,在被捏碎的時候會觸動裡面的機關,散發出大量催眠瓦斯。

  她堅信琴酒那個暴脾氣,在知道自己的動向後肯定氣急敗壞想要破壞東西。

  到時候一屋子的人都會陷入昏睡,公安警官就會闖進去把所有人都逮捕回來。

  涼水澈莫名亢奮起來。

  琴酒。

  組織Boss最信任的人。

  命令赤井秀一殺了光哥的罪魁禍首。

  她恨不得千刀萬剮的,仇敵。

  「請卡貝納大人清點一下,八百萬絕對一張不少。」

  看著菊地三深滿臉的真誠。

  涼水澈輕哼一聲,合上錢箱把竊聽器一並藏在裡面,伸手拂過耳邊的耳釘:「雖然能力差,但還算是個忠誠的成員呢。」

  「是!」

  涼水澈轉了轉狡黠的眼睛,看著菊地三深猶如看著一個移動的繩索。

  可以牢牢地套在琴酒的喉嚨上。

  就是這個叫菊地三深的繩索。

  琴酒,等著我。

  讓我親手把你送進暗無天日的牢房。

  就像你把光哥埋進了死亡的墳墓裡一樣。


伏特加

  暗沉沉的暮色裡。

  京成電鐵本線終點站在黑暗中廖無人煙。

  但是細看之下,還是能瞧見藏在街邊的一輛黑色保時捷。

  車上坐著兩個人,統一穿著純黑的衣衫,猶如暗夜的游魂。

  看著街邊遠處緩緩走來的男人,伏特加笑道:「波本和卡貝納還真有辦法,居然真把這小子從FBI手裡救了出來。」

  琴酒咬著煙,沒有說話,只是呼吸著嘴邊的醇煙讓整個車廂內都散發著讓他沉穩的氣味。

  菊地三深拎著錢箱,四下看了一眼確認周圍沒有任何人後,才走到車窗前敲了敲玻璃。

  車窗搖下來後,裡面坐著那個組織裡鼎鼎大名的琴酒。

  「八百萬都在這了。」菊地三深把錢箱遞過去,伏特加伸手接下來。

  琴酒不動聲色,捏著煙一口接著一口吸著,側臉在長發裡看不真切,只知道是一個肌膚煞白的像從未見過陽光的陰冷男人。

  伏特加粗略的點了一下之後說道:「大哥,都不少。」

  菊地三深臉上多了些諂笑,卻看到琴酒慢慢舉出來的手\槍。

  「辛苦了。哦?你叫什麼來著?」琴酒笑容森冷,長長的頭發遮住滿眼的殺伐。「不重要了,在地獄裡過的愉快。」

  「砰——」

  菊地三深連反應都來不及,額頭上鑽入一顆子彈。黑紅的血汢汢的往外流,仰頭栽倒之後在地上連抽搐也沒有,便沒有了任何呼吸。

  伏特加早就見怪不怪了,這就是大哥一慣的作風。

  沒有用的成員,就該受到懲罰。

  要不是為了這個交易金,琴酒才不會浪費多余的精力在這種小嘍啰的身上。

  「開車,伏特加。」那個男人沒有任何多余的目光施舍給車外的屍體,搖上窗戶讓黑色的玻璃隔絕一切。

  「是!」

  在這個世界的另一頭裡有一伙人,早就像深夜裡的白虎伺機而動。

  聽到指令之後全部蓄勢待發,統統朝著一個方向行駛。

  涼水澈坐在副駕駛座裡,興奮的像是森林裡的狐狸。

  隨著後面少年眼鏡上的光點,她感覺自己距離琴酒越來越近了。

  雖然不知道涼水澈為什麼要帶上自己,但柯南也覺得十分開心。

  按照涼水澈當時的話來說就是:「就算我不管你,你也會想辦法跟上來吧?阿笠博士給我的那枚摧毀了就會釋放大量催眠瓦斯的竊聽追蹤器,接收源你那裡應該也有一份吧?」

  柯南當時聽完的時候整個人汗毛都立了起來,看著涼水澈的笑容也覺得十分恐懼。

  真是個厲害的女人,被猜中了。

  正如她所說,柯南的追蹤眼鏡也可能看到此刻琴酒的動向。

  那些黑暗裡的游魂們,正往著東京火車站前行。

  柯南一邊看著動向一邊指揮著安室透開車,順便還用手機刷著火車站的站點,高聲喊道:「安室先生,二十分鐘後有一輛列車是前往鳥取站!」

  鳥取站!

  安室透和涼水澈對視一眼,明白那個地方對於組織來說意味著什麼。

  或許能經歷過今日一戰,順藤摸瓜把最大的Boss扯出來也說不定。

  「鳥取站……」柯南也喃喃思索,似乎也能意識到這個地方就是灰原哀說的潘多拉魔盒。

  傳聞當中絕對不可以打開的地方。

  「傳說中,半個世紀前曾有一個大富翁為烏丸家族,曾用黃金打造了一間別墅名為黃昏別館。」涼水澈聲音清冷,夾著風聲。「就在鳥取縣。」

  柯南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用力,此刻在他那張稚嫩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孩童的模樣,反而流露出一種志在必得的自信。

  安室透右耳的藍牙耳機裡傳來風見的聲音:「降谷先生,我們的人已經在火車站埋伏好了!」

  「明白,追蹤的時候不要跟太緊。跑不掉的。」安室透囑咐道,行駛在十字路口時左轉朝著眼鏡片上的光點追擊。

  柯南和涼水澈的耳朵裡都戴著直接接收到監聽器的耳麥,但是因為監聽器放在了錢箱裡,又被一摞金錢蓋住,完全聽不到琴酒和伏特加的聲音。

  只能模模糊糊的聽到一些非常微弱的字眼,比如FBI、菊地、朗姆……雲雲。

  後來,在快要到車站的時候,柯南看到那個紅點亮了一下停住了。

  「好像是被發現了。」柯南頓了一聲。

  「那就被發現唄,只要監聽器遭到破壞,就會投出催眠瓦斯。到時候就是琴酒落網之時。」涼水澈滿不在乎道。

  柯南覺得不好說,想起之前滿月之夜裡貝爾摩德做的那件事,提醒道:「如果要是遭到劇痛……」

  他話音剛落,涼水澈就聽到了來自耳麥裡琴酒的聲音:「監聽器?」

  「大哥,怎麼辦?是誰!」伏特加。

  琴酒輕笑一聲:「FBI那群小崽子們,故意把菊地三深放回來的嗎?我居然都沒有發現。」

  「菊地三深跟FBI搞到一起了嗎?」

  隨後涼水澈便聽到了琴酒的一聲冷哼,隨後耳麥裡傳來了刺耳的尖銳聲,她心頭一喜。

  琴酒那個臭脾氣,果然把監聽器捏碎,想必裡面的催眠瓦斯也一並的釋放出來。

  「大哥、這……」伏特加看著白色的煙霧從琴酒的指尖蔓延,很快就遍及整個車廂。

  琴酒在意識模糊之前掏出手\槍,對著自己的右肩和伏特加的腿肚各開了一槍,冷靜又決絕。

  兩聲槍響之後,劇痛讓他們清醒。

  琴酒眼神戾肅,啞聲吼道:「伏特加,轉道!離開這裡!快!」

  看著眼鏡片上面的光點消失前的位置,就在火車站後面的陽光集結廂後。

  安室透講油門閘踩到底,猶如飛殼的子彈,直奔紅點消失的地方而去。

  風見裕也在耳機裡彙報:「降谷先生,兩聲槍響之後,那輛黑色保時捷就消失了。並沒有被催眠沉睡,對方帶著槍擊打自己靠劇痛清醒。」

  柯南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

  那群人不僅對別人還是對待自己的時候都是十分狠絕的。

  「知道了,你們在附近找一下,我們隨後就到。」安室透回了一句,然後敲了一下耳邊的耳機掛斷通話,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發現信號中斷。

  柯南這邊的通話也受到了中止,看著手機裡變成了無信號的通知,他突然慌亂起來。

  「別折騰了,我開了這個。」涼水澈掏出口袋裡的信號干擾儀,背坐過來。

  暗淡的月光灑在她明暗分明的笑容上,紅唇輕啟:「你在和誰短信交流呢?小弟弟?」

  「……」柯南瞳孔驟縮,似受到了極大的驚慌。

  他的左手被涼水澈一把攥住,後者三下五除二就摘掉了可以麻醉人的手表。

  涼水澈背逆著光,嬌美的五官陷入陰霾。她的唇瓣猶如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張合之間笑容迷人卻又致命。

  「老實告訴你吧,我根本就沒想過活捉琴酒和伏特加。」

  「大費周章的搞上這一出,就是為了騙你上車,做我的人質。」

  「琴酒和伏特加享受了槍子的疼痛,還能騙出那個和你一直暗中聯系的人。」

  「小弟弟,什麼叫一石二鳥連環計……」

  「你學會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涼水澈斷開連接,卡貝納重新連接!

  下章現場黑化!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四年前的恩怨

  柯南在那一瞬間明白了。

  為什麼這一次涼水澈這麼好說話的把自己帶上。

  原來是為了……都是為了……殺赤井先生!

  他看著涼水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噴劑。

  這個女人右手找了一個精准的部位卡住自己的上下牙頜,迫使柯南張開嘴巴,然後捏著噴劑往自己的嘴巴裡噴了一下。

  因為大人和小孩的體型懸殊,柯南也無法掙脫開。

  隨著藥劑吸進喉管,柯南感受到咽道裡一陣清涼,之後居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這是什麼?

  「放心,你別怕。這個東西對聲帶有保護作用,只是會讓你暫時失聲的藥劑。一個小時後你就會恢復。」涼水澈笑眯眯的看著柯南滿臉驚恐的樣子,覺得十分可憐。「小弟弟,我說過吧?姐姐不是好人,所以也別怪我。」

  她摘掉柯南脖子下面的變聲領結,搶走了小弟弟的手機,並關上了信號干擾儀。

  柯南的手機裡突然打過來一通電話,她的指尖冰涼按下去的時候猶如在柯南的心頭埋下一枚炸彈,聽到來自於另一頭的那個從未聽過卻讓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的聲音。

  赤井秀一。

  「怎麼了?」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煙嗓。

  涼水澈轉動著柯南的領結按鈕,調到了琴酒的聲音,笑容森冷猶如死亡彎起的骸骨。

  「呦,FBI搜查官,赤井秀一先生。」

  「Gin!」他音調微抬,有些沉重。

  傳聞冷靜如斯的他也會有一點點起伏嗎?

  此刻在電話的另一頭的赤井秀一,會不會因為未知柯南的安危而感到恐慌?

  他現在的心情,能否體會到自己四年前收到了光哥臨終訣別短信的絕望?

  赤井秀一。

  呵呵。

  涼水澈亢奮的渾身顫抖,她再也無法保留從容平靜的表情,在背光之中表情逐漸猙獰:「你還記得我呢,黑麥。」

  「當然,約個地方,放過那個孩子。」

  「可以啊,只要你這個本該死亡的人支身前來,將你的死穴露在我的面前,讓我一刀一刀的挖掉你的肉,我就可以放過這個惹人疼愛的小弟弟。」涼水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笑容更甚。「半個小時後,東京火車站西北方集結廂見,我不喜歡人遲到。」

  「啪——」

  通話掛斷。

  柯南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信任的安室先生和涼水醫生將要殺掉自己的另一個朋友。

  涼水澈聳聳肩,從口袋裡拿出繩子在柯南面前晃了晃:「吶,要先委屈你一下了。放心,我這個人恩怨分明,回頭你要多少解毒劑我都會給你。」

  看著柯南瘋狂的搖頭,滿眼的哀求。

  涼水澈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的猶豫驅散,再睜眼的時候又是一片冰冷……

  安室透在前面開著車,對涼水澈的一切作為充耳不聞。

  柯南,我早就說過吧。

  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一定要和那個人站在對立面,他是不會阻攔的。

  很快,車停在了集結廂遠處。

  涼水澈想著琴酒和伏特加都中槍逃亡,肯定沒有多余的時間來管自己,所以就拎著被五花大綁的柯南出來。

  三個人站在月下,靜靜的等待著。

  等著解決四年前的一樁慘案。

  安室透看著她站在月光下,手裡握著一把手掌長的刀,在白色的星光裡逐漸壓抑。

  遠處傳來了轟鳴的引擎聲,讓安室透的思緒漸漸歸來。

  涼水澈步步為營,屢屢計算。

  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過給景光報仇。

  安室透蹲在柯南的旁邊,看著被捆在腳邊的小男孩,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

  這個少年忘記了。

  她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卡貝納。

  從遠處行駛而來的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踏著黑暗而來,雙手插在褲口袋之中。

  腳上踩著黑色的皮鞋,一步一步朝著涼水澈而來。

  這是四年來,涼水澈在心中幻想過無數次的一幕。

  這個男人和組織裡提供的照片一樣,黑色的頭發、深邃的墨綠色雙眼、似乎能洞悉一切的銳利。仿佛不管怎樣都雲淡風輕處事不驚的端佯。

  沒錯。

  赤井秀一。

  「Gin呢?」他伸出雙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有帶來。

  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夾克衫,目光落在涼水澈的身上,深邃英俊。

  涼水澈笑著拿出變聲蝴蝶,放在嘴邊啟唇,傳來專屬於琴酒的聲音:「黑麥,我要讓你去做一件事情。」

  「……」赤井秀一。

  「知道嗎?蘇格蘭是公安的走狗,你去幫我把他解決掉。能做到嗎?黑麥?」

  「……」安室透。

  一字一句,仿佛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

  涼水澈每說一個音節,都猶如用自己手裡的刀挖入自己心髒一樣劇痛。

  她揚手丟掉蝴蝶結,落在柯南的腳邊,像一個凋零的生命般隨風散去。

  「我們之前見過的,對吧?不要裝出這一副陌生的樣子,衝矢先生。」涼水澈抬眸,修長的丹鳳眼裡浮上一層水霧,讓她美麗的五官越見陰冷。「放心,把你解決之後琴酒就會緊跟著你而去。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赤井秀一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立在不遠處看著刀光下的柯南。

  這個小男孩瘋狂的衝自己搖頭,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那滿眼都在示意著自己快點離開。

  安室透從口袋裡拿出槍,對准眼前的王牌FBI探員:「赤井秀一,你這麼聰明的人沒有辦法救得了別人,也救不了自己。」

  最後一句音調上揚,也不知道是陳述句還是疑問句。

  赤井秀一頷首瀲眸,他五官干淨、睫毛桀長投下一片陰霾:「你是蘇格蘭的妹妹?」

  「沒錯。」涼水澈拿著刀,朝著他一步步走過去。

  「我就是死在你面前的那位,代號叫蘇格蘭的公安臥底的妹妹。」

  「一個無能的,連去墳前看哥哥一眼也不能的人。」

  「赤井秀一,你早就該死了。」她語氣輕寡,抬起手裡的刀。

  亦如她眼底狠厲蝕骨的仇恨。

  刀尖泛著藍盈盈的光澤,穩穩地朝赤井秀一的胸膛裡扎過去。


一切都是誤會

  在刀尖沒入眼前這個男人的血肉之前,一陣摩托車聲由遠至近。

  涼水澈握著刀把的手一頓。

  「秀哥——」

  世良真純的聲音混著刺耳的剎車聲而至,車上還跟著孩童樣的灰原哀。

  在灰原哀的臉上戴著備用的追蹤眼鏡,顯然是知道了他們要在這裡解決恩怨。

  「回去!」

  赤井秀一瘦削的下顎微抬,死死地盯著那輛摩托車上的兩個一大一小女孩。深邃的墨綠色雙瞳驟縮,厲聲喝道。

  「卡貝納!臥底工作死傷在所難免,你們都是有著同樣目的為了摧垮那個組織的人,請你千萬不要衝動。」灰原哀稚嫩的嗓音因為分貝的抬高而異常尖銳。

  「誰說我是為了摧垮組織了?」

  涼水澈把刀橫在赤井秀一的脖頸前,刀刃劃在這個男人的衣領上,帶著澀骨的摩挲聲。

  「我要的一直都是給光哥報仇。」

  她猩紅的眼,在白色的肌膚上猶如盛開的冬雪腊梅。

  灰原哀聲音接近哀求:「卡貝納,蘇格蘭是自殺!」

  「那又如何?」涼水澈懶懶抬眸,冷冽至極。

  「剛才的那通電話,他知道是你。如果是琴酒知道他還活著的話,不會只字不提基爾。」灰原哀小小的模樣,卻似要將骨子裡那個成人的靈魂釋放出來一般。「他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你要殺他,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也從來沒有想過解釋。」

  「解釋什麼?」涼水澈眼角一挑,眼底驟升紅絲。「解釋他作為王牌FBI,卻連一個和他同樣是臥底的日本公安也沒有辦法幫助嗎?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暴露的時候卻像喪家之犬一般逃到國外?」

  「混蛋瘋女人。」世良真純攥緊拳頭,渾身抖栗的看著那把架在她哥哥脖子上的刀。

  涼水澈明白她現在的心情,她也是一個哥哥的妹妹,即將親眼看著哥哥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的妹妹。

  她找了赤井秀一這麼久。

  日思夜想著。

  就等著這一刻。

  卻因為世良真純的出現,有了些許動搖。

  赤井秀一是那麼厲害的人,而她的體力懸殊跟他的差距這麼大。

  即使旁邊安室透持槍對准他,即使他脖子上架著一柄刀。如果他想掙脫,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諸伏景光,日本公安警官。」赤井秀一突然喃喃念道,將涼水澈的恍神喚回。

  看著這個男人精亮的雙眼,討厭的綠色眼睛。

  涼水澈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刀,血液滯瀉逆流,靜靜的聆聽。

  「你跟他真像啊。」

  「在同樣的黑夜,他倒在我的面前。」

  「為了不讓自己連累親人,將子彈射穿了手機和心髒。」

  他聲音低沉沙啞,跟著那雙細長的雙眸眨動,毫無憐憫之意冷傲至極。

  安室透握槍的手一滯。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FBI還在故意激怒她?

  涼水澈最後繃緊的那根弦徹底拉斷,她再也忍不住,揚起手裡的長刀標准了赤井秀一的脖頸。

  「不要!你聽我說!」灰原哀尖聲叫喊。「當時他已經把要自殺的蘇格蘭攔住!是因為聽到有腳步聲過來以為是組織的人過來清場,檢驗赤井秀一的任務是否完成……」

  「住口!」

  赤井秀一的聲音沒有止住她把當時的真相說出來。

  「蘇格蘭為了不連累他才自殺保他的安全!你明不明白?!」灰原哀的聲音響徹雲霄。

  天邊黑鳥的啼鳴。

  仿佛把沉睡的人喚醒。

  安室透手裡的槍掉在地上,他渾身的血液逆流,看著臉色蒼白的灰原哀魂不守舍:「你、你說什麼?」

  「你想要救這個FBI,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編這種拙劣的謊言我就會信嗎?」涼水澈冷哼,回頭卻看到她的腳邊躺著那把屬於安室透的槍。

  順著槍,她看到安室透陷入狂亂、驟縮驚慌的瞳孔。

  涼水澈握刀的手微微一僵。

  組織的風格,確實是喜歡在派出任務和結點之後,就找一個心腹去現場勘察任務是否完成。

  當時光哥身份曝光,黑麥收到命令前去暗殺。

  那麼檢驗這個任務的人就是……

  涼水澈看著瞳孔顏色變淺、神情一片死灰的安室透。

  那麼這位和光哥一起長大、考入警校、共同臥底的好兄弟。

  在當時急匆匆趕到天台,被光哥誤認為是組織裡的另外成員而自殺的。

  就是間接害死光哥的凶手?

  怎麼可能。

  騙人的。

  她多麼希望安室透此刻能回答自己,不是這樣的。

  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可是從安室透臉上的表情看來,好像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確定。

  「這一切都是誤會,卡貝納。」灰原哀眼淚撲撲的掉。

  沒有辦法,當年的真相必須要說出來了。

  赤井秀一避而不談,故意激怒涼水澈就是想把這一切攬在自己身上。

  因為他知道,如果當年的真相一但揭露。

  這對可憐的戀人恐怕……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凝結。

  所有人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只能看到橫在赤井秀一面前的尖刀。

  柯南清了清嗓子,他的聲帶終於可以顫動能發出聲音來,干澀的開口:「卡貝納,放下你手裡的刀,我們好好聊一聊。」

  「……」涼水澈。

  她茫然的看著周圍的所有人。

  柯南、灰原、世良、赤井……還有他。

  涼水澈覺得在這一瞬間好像被所有人推開站在了黑暗的一側,徹骨的寒冷讓她所有的思緒攪亂。

  一個一個的看去。

  只覺得滿目荒唐。

  她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跟著一起流了下來。

  「我哥鮮活的生命,我執著了七年的仇怨,就落了個誤會二字?」

  好。好的很。

  真相撕開之時,在座的各位居然沒有一個是勝者。

  涼水澈手裡的尖刀丟落,她飛奔到赤井秀一駕駛而來的車上,扭動車鑰匙。

  「澈——」

  安室透的喊聲被她遠遠的甩掉,她像瘋了一樣橫衝直撞,衝斷了沿途的路燈、花壇、指路牌。

  不顧自己、不顧一切。

  只有涼水澈自己知道,她現在在做一個逃兵。

  一個在復仇面前的逃兵。

  面對視人命如草芥的琴酒時,她不曾恐懼。

  面對貝爾摩德的刁難揣測時,她也不曾恐懼。

  進入那如墜深淵的組織時,她更不曾恐懼。

  如今面對可能促使了光哥死亡的安室透,她恐懼了。

  涼水澈知道,如果她再不離開,自己也不知道痛苦會逼使她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對黑麥所有的恨意分崩離析,將要轉移到她愛的人身上。

  這和將她肉骨分離的痛苦沒什麼區別。

  安室透跑到自己的車上,緊跟著追過去。

  原地就留下其他四人,赤井秀一看著一黑一白兩輛車消失。

  柯南在被灰原哀松綁之後,走過去嗟默。

  「你不該說的。」赤井秀一從口袋裡拿出煙盒,咬出一根苦煙閉眼頷首。

  「我不能看著她這樣瘋狂下去。」灰原哀渾身冰冷,無法想像自己人殘殺的樣子。「或許早點說出來,她就不會鑽牛角尖了。」

  柯南走到刀旁,拿起涼水澈扔在地上的刀,橫在灰原哀面前:「她沒有違背自己醫生的使命。」

  「……」灰原哀看著平滑的刀刃,突然渾身僵直。

  赤井秀一喃喃開口:「這是一把無刃刀。」

  「……」世良真純。

  柯南閉眼肅穆:「灰原,你剛才的那番話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灰原哀肩膀劇烈抖栗,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對、對不起。我……」

  兩輛車先後飛馳而去。

  車輪摩擦在地面上發出戀人哭泣的嗡鳴聲。

  所有人屹立在原地,看著消失在黑暗之中的兩輛車。

  不知道他們去向何方,也不知道光明什麼時候才能來到。


上野縣

  涼水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她只是遠遠的把所有東西都甩到了身後。

  她像是沒有家的游魂,在這個偌大的日本闖蕩。

  哦,她忘了。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家。

  旁邊一輛白色的馬自達追上來,安室透在裡面接近哀求的狂吼:「澈,停車!你這樣太危險了。」

  涼水澈死死地咬緊下唇,更加用力的踩在油門上。

  現在,她一點也不想看見這個人。

  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這個人。

  在回到日本前,涼水澈一直幻想著赤井秀一的模樣。

  一定是個滿腹便便肥頭大耳,昏庸無能的人,所以才會犧牲光哥。

  可加入組織後,在資料庫裡看到了赤井秀一的照片後、在聽到了組織裡對他的評價後。

  讓涼水澈更加暴怒、仇恨。

  他是據說能一發刺穿組織喉嚨的銀色子彈。

  是FBI最厲害的王牌搜查官。

  擁有著比基安蒂和科恩還要強的狙擊能力。

  她想不通為什麼,赤井秀一保不住光哥。

  現在卻明白了。

  誤會嗎?

  真可笑。

  為了把安室透甩掉,涼水澈左扭右拐故意去撞他的車。

  似乎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瀉出來。

  安室透怕她出事,不敢再追得太緊,只能遠遠的在後面跟著。

  涼水澈伸手拂去自己滿臉的淚水,咬牙朝著不知何處的地方前行。

  車在高速上行駛,沒有任何目的。

  所有的車窗都搖了下來,她把自己的安全帶解開,任由自己的身體隨著車廂起伏飄動。

  有好幾次她都覺得,如果松開握著方向盤的手,就這樣任由風把自己吹走也挺好的。

  或許會被別的車碾成肉醬。

  誰也認不出來是她。

  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亡人留給後人的回憶卻是一輩子的事情。

  當諸伏高明看到蹲在自己家門口,抱著自己滿面呆滯,眼睛紅腫發絲凌亂的女孩,他差點沒認出來這是自己的妹妹。

  那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到了另一個黃昏之時。

  中間給車加了幾次油、停了多少次、繞了幾個彎。

  才把安室透甩掉。

  涼水澈終究還是來了這裡。

  上野縣。

  「你……」諸伏高明看著妹妹面如死灰的樣子。他渾身一僵,蹲下來拂開妹妹被淚水沾濕的發絲:「你、你怎麼了?!怎麼回事?!」

  「明哥。」涼水澈咬著嘴唇,這一聲叮嚀訴盡無數的委屈,她沙啞著聲音哭喊著,一把抱住年長的哥哥。

  她再也說不出任何話,只有哭聲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所有想法。

  曾經最最信任的戀人,如今推翻成了對立面。

  在光哥死時,她義無反顧的投身到組織當中,只身一人想要為光哥報仇。

  如今這一切的堅持都在這一刻崩塌。

  諸伏高明扶著她進屋,看著妹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

  或許,可以問問那個公安……

  「不!不要給他打電話!」涼水澈拉著哥哥的手,紅腫的雙眼無盡可憐。「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

  諸伏高明微怔,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十二歲的幼妹。

  自從小認識起,只在景光死的時候見過她這幅癲狂失落的模樣。

  「只要一會兒就好。」她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腿把臉埋在膝間。「只要一會兒我就沒事了。」

  然後繼續回到組織,給光哥報仇。

  可是要找誰呢?

  是琴酒?

  是朗姆?

  是赤井秀一?

  ……還是他。

  他的睡顏、笑容、無奈、溫柔、邪氣,都被血染紅。

  被光哥的血……

  諸伏高明就坐在她旁邊,陪著從黃昏坐到傍晚。

  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妹妹顫抖的後背,凌亂的頭發。

  聽著妹妹用著細弱蟬蚊的聲音喃喃說道:「光哥、零……」

  不知道她折騰了多久,門口停著的那輛車到處都是摩擦衝撞的痕跡,顯然這一路上經歷了許多事。

  直到子夜的時候才昏昏沉沉的揉著腫起來的雙眼醒來,看著坐在旁邊看報紙的諸伏高明,她扁了扁嘴:「明哥,我餓了。」

  諸伏高明嘆了口氣,從廚房端出來一盤咖喱飯遞到她面前。

  涼水澈看著面前熱騰騰的食物,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肚子卻咕嚕咕嚕叫。

  就像她現在,想哭卻沒有眼淚。

  看著妹妹拿著勺子攪來攪去,就是一口沒吃的樣子。

  諸伏高明攤開手裡的報紙,一邊看一邊問:「吵架了?」

  「……」涼水澈手裡勺子一停,碰到盤子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給我打了無數通電話,找你出動公安廳一大波人。脾氣耍完就趕緊回去吧,人家畢竟也是個課長,為了找女朋友把下屬大晚上的都喊出來不太合適……」

  「我不回去。」涼水澈敲了敲勺子,悶聲把光哥的死亡真相訴說一遍。

  越說她的心越疼。

  諸伏高明顯然也沒有想到,沉默了片刻放下手裡的報紙。

  他走到陽台處,看了看外面的夜空,本以為隨著時間的失去,年紀的增長。

  他對這種生生死死的事情早就看開了。

  說到底。

  諸伏景光的死卻也是意外中的意外。

  可看著涼水澈這幅模樣,諸伏高明知道,她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做我們這一行的,本就生死不定。我早就勸過你,不要太執著。」諸伏高明閉眼轉過身來,唇上的八字胡打理的有型又溫柔儒雅,年過三十五的他屬實要比年輕人們沉穩很多。

  「說實在的,做殺手情報員,多多少少會做一些無可奈何的事。景光在那裡呆了多年為了奪得代號也不見得雙手干淨。大家都是為了大義、國家,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景光他自己可能……也不在意了。」

  是啊。

  到最後在意的只有她自己。

  諸伏高明嘆了口氣,走過去把咖喱飯又熱了熱。

  果然一口未動。

  從小自己對幼弟和妹妹交談不多,遠沒有景光和她的感情好,但並不代表自己對妹妹的關心少。

  當初涼水澈死活說不聽非要去組織裡研究藥物,諸伏高明苦勸許久都沒有用。最後所幸人間蒸發,再見的時候還是來自東京的信息說是那邊的公安要查辦她。

  諸伏高明這才知道,妹妹居然做到了組織的高層,還有了代號。

  卡貝納。

  遠勝於當時的景光。

  諸伏高明當時連夜聯系上了總警視廳的黑田,把事情來龍去脈講述一遍,告訴了對方涼水澈NOC的身份。才把原本准備好的審訊室、逮捕令收回。

  想到這,長兄起身手背後,寧心靜氣道:「既然如此,正好你就趁這個機會脫離組織,結束這場自相殘殺的報仇計劃……」

  「當當當——」

  門鈴響起,涼水澈渾身一抖瀝,給諸伏高明交換了一下眼色。

  後者前去開門的時候,高大的身材擋住外面的人,涼水澈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

  三人交談幾句。

  最後,諸伏高明還是讓二人進來。

  涼水澈看到了一男一女,男人蓄著小胡子,戴著無邊眼鏡著正裝,面色和善。

  女的頭發做著精致的公主卷,看起來三十多歲,笑起來優雅溫柔。

  似乎是夫妻的樣子。

  「涼水小姐,初次見面。」男人端重有禮,微微頷首。「我是工藤優作,這位是在下的內人……」

  女人笑容甜美,聲音輕揚。「嗨,澈醬。我叫工藤有希子,請多指教。」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我家大寶貝的《園子穿越紀事Ⅰ[柯南]》,已經完結啦!還有第二部哦!超級好康!很香!

  另外!警校篇番外在專欄單開一本【[警校篇]想要把波本喝掉】,你們可以去收藏啦!

  先說好哈,因為是番外,不會更新的很勤快,就不在這本正文後面寫了。

  主要以正文為主,番外為輔,番外主寫日常。


工藤夫婦

  工藤優作。

  工藤有希子。

  小弟弟的父母麼?

  對方剛來便直奔主題,看樣子是衝著她來的。

  有希子打量了一下涼水澈,含眸一笑:「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涼水澈冷冷一哼,從地毯上站起來。

  因為長期蹲著而導致兩腿發麻,她踉蹌了一下跌在沙發上,歪著頭睥睨道:「我並不認識你們。」

  「哦吼吼,失禮了。」有希子端持著歪頭笑,「我們家不成器的小子承蒙您幾番照顧,所以也想來看一下您的情況,大家都非常關心您。尤其是那個男人哦……」

  「我沒有照顧過誰,也不需要你們關心。」涼水澈冷冷道

  雙眼微澀,讓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一揉。

  但是抬手的瞬間,她卻轉道拂過耳邊的長發。

  疏遠又冷漠。

  「澈……」諸伏高明小聲喚了一句,見到她依舊端著那副桀驁的樣子,也不想強迫。便回頭對著工藤夫婦說:「幼妹現在不方便見客,能否改日再來?」

  工藤優作笑了笑,禮貌的行禮:「我們夫婦倆給涼水小姐帶來了一個禮物,不會耽誤太長的時間。」

  諸伏高明沉思了一下,回頭看著涼水澈,仔細想想還是點點頭。

  夫婦倆坐在涼水澈對面,男方先行開口問道:「聽說涼水小姐當初是主修法醫系的?」

  「……」涼水澈抬眸不作回答,滿眼桀驁。

  工藤新一的父親是鼎鼎有名的推理小說家,能夠養出那樣的兒子,顯然智商優甚有余。

  諸伏高明端過來熱茶,有希子含笑接過細抿,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一驚一乍的笑道:「我也曾聽聞一句話呢,那句話是這樣說的:『活人可以告訴醫生自己的不舒服,但是死人卻沒有辦法言語。我想要做他們的嘴巴,訴說著自己生前的痛苦。』」

  涼水澈一滯,勃然大怒:「這是我十六歲的時候在大阪醫學研究會上說的,你們調查我?」

  「我個人非常欣賞說出這句話的人,產生了想要結交的念想呢。澈醬。」有希子眯眼笑,毫無惡意。「作為同樣是女人的我,能想像得到當時年幼的澈醬也充滿著對犯罪的排斥、想要力所能及的幫助警方找到破案的關鍵吧?是不是因為兩個哥哥都是做警察的呢?所以澈醬也想成為兩位哥哥的左膀右臂?」

  感受到來自涼水澈的警惕,工藤優作笑著攤手:「我們夫婦倆剛從中國回來,見到了您的養父母,對您也做了些了解。」

  「呵。」涼水澈起身,實在不想再進行這樣的話題。「說真的,我實在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偵探的說話語氣。好像什麼都在掌握之中,但卻又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說的是,畢竟我們無法設身處地的去思考他人的想法,也不了解您失去兄長之後的難過。」工藤優作推了推鼻梁上的鏡片,銳光一閃,有些不可捉摸:「但我也不妨多嘴問一句,您真的了解令兄的想法嗎?」

  「……」涼水澈挑了挑眉間,眼底怒火滾燙。

  有希子接過話題:「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孩子,就能說出那樣大氣正愾之言。我相信她不是一個會鑽牛角尖的人,所有的放縱和瘋狂都是壓抑已久的宣泄。」

  「那可能讓你們失望了。」涼水澈攤攤手,臉上沒有任何笑容:「我的確是個斤斤計較、瑕疵必報。心裡沒什麼大愛仁義,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好吧,那還請您先看看令兄的手機裡修復的一張照片再做自我評價。」有希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到了涼水澈的面前。

  「哀醬兩天沒吃沒喝沒睡,連夜找到令兄先前被摧毀的已經完全損壞的手機,和博士好不容易才修復了這張照片,也是裡面唯一的一張照片。」

  涼水澈一滯,目光不自覺地順著照片看去。

  上面有五個人。

  穿著海藍色的警校服裝,頭上戴著五花警徽帽,朝著鏡頭這一段行著標准的軍禮。

  最中間的那個大男孩笑容最甚。

  是諸伏景光。

  所有人的胸前都別著散發著金光的警徽。

  只有諸伏景光比較特殊,他的胸前別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面是一個背對鏡頭的女孩,齊肩發被風拂揚,露出光潔的耳蝸。

  雖然看不到模樣,但是涼水澈知道這個女孩是……

  是她!

  她也在這張照片裡,只是以另一張照片的形式,和他們五人一起拍下了這張年代已久的照片。

  涼水澈的淚水奪湧而出,突然想起了一些很陳舊的往事。

  是什麼呢?

  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涼水澈自己都快忘記了,是光哥剛入警校給她打的第一通電話。

  說了什麼呢?

  好像是……

  ——「跟你說哦!警校實在是太好了!我真的好開心能成為警察。」

  ——「今天我們拍了合照,為了讓你也入鏡,我做了一個很有趣的事哦。」

  ——「雖然被松田、荻原他們嘲笑了,還懷疑你是我的女朋友……」

  ——「等哥哥從警校光榮畢業之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你。」

  涼水澈再也忍不住,捧著那張照片小心翼翼的猶如捧著一個隨時會碎裂的生命,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淚水卻瘋狂掉落。

  ——「做警察真是太開心了,澈。」

  她想要痛哭卻又極力忍耐的樣子,落在所有人的眼裡都十分心疼。

  「卡貝納,蘇格蘭是自殺!」

  「在同樣的黑夜,他倒在我的面前,為了不讓自己連累親人,將子彈射穿了手機和心髒。」

  「醫生的手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殺人的。」

  「這一切都是誤會,卡貝納。」

  工藤夫婦看著眼前的這個才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孩。

  年輕又有些稚嫩,卻能做到許多情報員都做不到的事情,切入了諸多人想要進入的核心內部。

  是什麼樣的信念。

  又是什麼樣的執著。

  二十三歲,本是人生中最最美好的絢爛時光。

  涼水澈看著那張對自己產生巨大衝擊的照片,神情在極度痛苦和調解中變動。

  身上的衣服微亂,頭發傾灑,有的因為淚水粘在臉上。

  安靜的樣子讓人覺得十分可憐。

  像是唯一的家園被人奪走無處可去的孤兒。

  但僅僅只是那麼一會兒。

  她漸漸恢復好了自己情緒,伸手捏著旁邊的紙巾擦拭掉淚水後,嬌艷美麗的臉上神情恢復到了平靜。

  工藤夫婦二人都覺得有些驚詫。

  倒是小瞧了這個女孩的調節能力。

  涼水澈自己都快忘記了,光哥考警校並不是純粹只為了找殺害父母的紋身男,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他真的很喜歡那裡。

  照片上光哥的左邊站著一個男人,黝黑的面容跟現在比起來要稍稍青春許多。

  金色的頭發壓在警帽下,揚著下顎半揚著嘴角的笑意,好像右邊的臉上還帶著些擦傷。秀雅的面容上眼角低垂著,滿是明媚的笑意。

  隔著這張照片,她好像能看到另一個世界。

  一個由五個警察少年撐起來的,屬於那個時代獨有的歡聲笑語。

  ——「景,你太好笑了吧?把女朋友的照片別在身上,感覺好像迎親啊!」

  ——「丟死人了,我不要跟景站一起。」

  ——「哎呀呀看起來好小啊,還穿著國中的制服哎。」

  ——「什麼?國中生?哇!景,你哪兒找的這個萌妹啊!」

  ——「以後會介紹給你們認識的。快點准備拍照了,喂喂喂,干嘛離我這麼遠啊零!」

  作者有話要說:

  景光超級無敵大妹控實錘。

  不過澈醬的性格,應該很難讓人不喜歡吧2333

  雖然有點小腹黑喜歡嚇唬人,但是超級可靠呢!


赤井秀一

  工藤夫婦離開後,只留下了那張警校五人組的照片。

  涼水澈一遍遍的看,一下下的摸。

  夢裡好像也來到了那個地方,看著在陽光下奔跑著的。

  五張生動鮮活的少年們。

  陽光四溢,灑在他們身上的警服上。

  將領口的銀扣也映照的十分耀眼奪目。

  再睜眼的時候已經到了清晨,是被諸伏高明遺留在客廳的手機震響。在家裡找了一圈沒看到諸伏高明,涼水澈想了想這個點大哥應該是出門晨跑去了。

  涼水澈洗了一把略微臃腫的哭臉,拿著手機戴上鑰匙出門去找。

  電話響了無數遍,看樣子是件挺著急的事。

  誰知道剛出門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略微陌生的清煙味,有一個黑色襯衫的男人站在不遠處,腳邊散著幾根煙頭,看樣子在這裡等了很久。

  涼水澈原本稍稍平復的心情又來了火。

  一出門就看到這個人。

  真是晦氣。

  「卡貝納。」他的聲音像是涼藤蔓,順著風拂進她的脖頸間,有些寒意。「不,涼水澈。」

  「赤井秀一。」她冷著臉,迎著對方的目光,直到現在念著這個名字還是會覺得十分厭惡。「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工藤夫婦覺得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波本來見你,就告訴了我。」赤井秀一輕吸煙絲,斂眸看向涼水澈。「對於蘇格蘭的事情,我一直都覺得很抱歉。」

  他扔掉手裡的煙,煙絲順著飛到腳邊。

  瘦削的臉頰配上黑色的針織帽,渾身以暗色為主的裝扮散發著孤寂清冷的氣質。

  涼水澈握緊拳眼,撲過去落在對方的胸膛上。

  赤井秀一一聲未吭,穩穩的接下。

  反倒是涼水澈的指骨猶如砸在鐵板上,生疼。

  他的身手在組織裡是出名的厲害,涼水澈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弱小的羔羊,但是赤井秀一沒有躲,挨住了她幾乎不怎麼疼的拳頭。

  「你可以滾嗎?」

  「真的讓我很煩。」

  「我已經走了,不想再看見你。」

  「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涼水澈攥著他的衣領,怒不可遏,指骨發白顫抖,和他桀黑的衣領形成了醒目的對比。

  他憑什麼就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就篤定了她不會殺他嗎?

  赤井秀一正視著她,右額前黑色的劉海遮不住他肅殺冷靜的雙眸,高挺的鼻梁是和日本純種亞洲人不同的英氣。

  「卡貝納,你一切的憤怒都由我承受。」他聲線沉穩略帶煙熏後的沙啞,一雙墨綠色的瞳孔帶著疲倦的紅絲。「他們都為對你的誤解而感到愧疚,想來見你卻又找不到你。」

  「道歉是最無能的行為,FBI。」

  「如果我的死亡可以平息你的怒火,我不會反抗。」他如是說。

  涼水澈看著他這幅氣定淡閑的模樣,又想著他化妝成衝矢昴時的幾次相遇。

  就是這副為了什麼狗屁大義、世界、正義的嘴臉最讓她生氣。

  赤井秀一看著她如若癲狂的大笑,指著自己揚著接近陰厲的神情。

  「如果你死了能把光哥換回來,我絕對會動手。」涼水澈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嘴角的陰冷更甚。「FBI,你知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殺人誅心?你想要給宮野明美報仇?你想要毀滅組織?你想要成就FBI的榮耀?告訴你,你們FBI什麼都得不到。卡貝納說到做到!」

  她提及了自己的代號。

  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不再是公安警官的妹妹,也不是NOC。

  而是把自己徹底融入了黑暗裡的……

  卡貝納。

  赤井秀一猛地攥住涼水澈離去的手腕,不可置否的語氣略微有了起伏:「你要回組織?」

  「滾開!」涼水澈想要把手抽出來,但是卻被他牢牢地攥住動彈不得。

  見自己掙脫不開,涼水澈狠狠地咬在他的左手腕上。

  血腥氣息充斥著口腔,但眼前這個該死的FBI居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涼水澈泄憤的又加大了力道,血順著自己的下巴流淌,讓她看起來像是嗜血的吸血鬼。

  「卡貝納,你不用說這種話來欺騙我。我知道你不是會因為私人恩怨而把整個FBI都遷怒的人。你無法找那個男人報仇,你也不會殺我。所以你准備只身一人回到組織,完成你哥哥的遺命,對嗎?」

  他黑色的襯衫看不出血的顏色,針織帽下劍眉微挑,平靜且灼熱的看著涼水澈。

  「並非是我托大,如今僅靠日本公安的能力是無法和他們匹敵的。同理,我們FBI也需要CIA、公安的聯手。」

  「卡貝納,這已經不簡簡單單只是哪個國家的事情了,也不是你個人的事情。」

  「讓我們幫助你吧,FBI會全力配合你的一切行為。」

  涼水澈被他喚的頭暈腦脹,牙頜微微松力,從後面來的一個人把自己和赤井秀一分開。

  急忙趕來的諸伏高明看著滿嘴是血的涼水澈,又看著面前的黑色襯衫男人,細長的丹鳳眼一蹙,作為大哥的他覺得頭疼腦脹:「進屋說吧。」

  一個NOC,一個FBI。

  站在眾目睽睽之下,是真的不怕暴露。

  回屋後,諸伏高明特地遮起簾子,讓外面看不到室內的一切事。

  涼水澈的手機開機之後,被安室透的電話和短信轟炸,像鞭炮聲一樣持續了很久。

  她沒有理會,隨手扔在一邊。

  諸伏高明看著塗塗流血的赤井秀一手腕,蹙眉詢問:「處理一下吧?」

  「多謝,不用。」赤井秀一坐在對面,幽綠的雙眸淡然又有神,頷首謝過諸伏高明的好意。

  諸伏高明微微舒了口氣,看著眼前那個讓自己無奈的幼妹,盡量放軟語氣:「你也清楚那個組織到底想要做什麼,先把個人恩怨放一放吧。」

  涼水澈彎唇冷哼:「放心吧,我別的不好說,他們想要的那種藥物是研究不出來的。」

  「怎麼說?」諸伏高明疑問道。

  「人是不可能逆轉的,返老還童的代價就是身體的部分機能下降。」涼水澈舔了舔牙齒間的腥氣,讓她心情稍稍平復。「雪莉的父母也是明白了這點,所以死前也燒毀了大量研究成果。」

  涼水澈話音剛落,手機突然震了一下,頻率是特殊性設置後的效果。

  拿起來一看,果然是朗姆發送來的。

  ——Cabernet,你離開組織太久了,該回家了。

  涼水澈嘴角微彎,飛速的敲下一行字,立在赤井秀一面前:「沒錯,我會回到組織。既然你們這麼多情報員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就由我來給你們演示一遍,公安警察的妹妹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回給朗姆的信息上寫著。

  「收到,我會立刻回去。」

  諸伏高明怒火攻心,縱使多年來隨性儒雅的個性也架不住盛怒,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諸伏林澈!你還要不要命了!」

  她懶懶抬眸,不溫不火的看了一眼大哥:「明哥,我的名字叫涼水澈,是你親自把我送到涼水夫婦家裡的。」

  諸伏高明怒火攻心,卻又無可奈何。

  倘若她像景光那樣是個男孩子,諸伏高明一定會好好教訓她一頓,但卻又是個妹妹。

  打不得,罵不聽。

  「現在有一個可以一擊咬在對面喉管的機會,如果放棄的話不知道又要折損多少……」涼水澈眼神微瀲,揚起一個決然的笑意。「……像光哥那樣的情報員。」

  沒想到,最後說動她的居然是FBI。

  真是好氣。

  赤井秀一看著這個女孩在大怒大悲之間迅速切換,能用最快的速度恢復理智和平靜。

  怪不得在組織裡,朗姆對她如此偏愛。

  涼水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看著外面逐漸升起的日光灼陽。

  是該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涼水澈:當初的澈已經死了!現在的澈叫鈕祜祿澈!

  其實大哥也超級關心澈醬的,警校番外篇你們就知道了23333


你回來了

  被諸伏高明送回東京的時候,看到在自己家裡整個人都完全顛覆了的安室透。

  這也是涼水澈第一次見到他面如灰淡、眼神無洞的樣子。

  看到涼水澈的時候,他也著實愣了半晌,木訥的挪步過來,且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你、你回來了?」

  涼水澈感受到了他的害怕。

  有三幅面孔的公安先生居然也會害怕。

  在怕什麼呢?

  涼水澈衝他招了招手。

  安室透乖順走過來,像一只被主人遺棄的犬科生物,不敢說話亦不敢多問什麼,只是半彎著上身,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

  男人的雙手環住她的腰,用盡所有力氣的抱在懷裡。

  涼水澈貪婪的吸吮著來自他身上的味道,兩天的失蹤著實讓這個男人害怕,眼底的烏青看樣子是沒有休息過。

  他的身上參雜了很多別的東西。

  有淡淡的汗水、有宿夜的雨露、有硝煙的氣息。

  「我們……」

  涼水澈聲音干澀,臉頰一涼,好像有一滴淚水滑落但很快消失不見。

  「……分手吧。」

  抱著她的男人渾身僵直,像沒有聽見一樣。只是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微微用力,頗有絕不放手的意思。

  她是那麼的泰然自若。

  分手二字說的利落暢快,就像那晚她開車離去。

  涼水澈深吸一口氣,把滿腹的悲切咽下,冷眼看著安室透的痛苦和無助:「我要回組織了。」

  「不。」他低聲沉吟,把頭往涼水澈的脖頸間蹭了蹭,金色的短發埋在她的黑發間,二者交纏。「你哪兒也不准去。」

  「波本。」

  自知道他是降谷零後,涼水澈便從未再喊過他波本。

  如今這番許久未曾聽聞的代號,倒讓二人似回到了最初見面時的狀態。

  她也是這樣冷漠又疏遠的說:「波本,我對你不感興趣。」

  涼水澈聲線僵硬,帶著被刻意隱藏的顫抖,伸手拍了拍他微微顫抖的後背。「波本,我們到此為止了。」

  他的後脊梁繃緊,似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直到那天他才知道,原來間接害死摯友的,他也推了一份力。

  恨了這麼久的FBI,最該恨得還是他自己。

  金發側在一旁,涼水澈只能看到他繃緊的唇角。

  她的心也跟著揪著疼。

  「對不起。」他說。

  這三個字在很久之前好像就聽安室透說過,後面還跟了一句愧疚的話,覺得自己沒能保護好光哥。

  涼水澈的心疼了一下。

  他第一次道歉時,自己回了一句:「那不是你的錯。」

  然而現在,到底算不算他的錯呢?

  這聲致歉又為了什麼呢?

  涼水澈不知道,也不想問。

  怕問了之後自己就舍不得離開。

  最終她還是把安室透一個人留下。

  仿佛自己從來不曾來過,只有滿室的孤寂和冷漠屬於他。

  看著二人分道揚鑣的背影,柯南鼻尖發酸,努力克制住心裡的悲憤,聲音帶著顫音詢問道:「赤井先生,那邊聯系好了嗎?」

  黑暗中的男人深吸一口醇煙,白霧模糊了他眼底的精銳。

  「啊,交代過了,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卡貝納的安全。」

  涼景診所的掛牌被摘下,悄無聲息的出現也悄無聲息的消失。

  只是原本擺放著各種藥劑的櫃台換成了諸多食材,似乎下一任店鋪主人要開一家壽司店。

  唯有幾個看過病的孩子還記得,那裡曾經有過一個漂亮溫柔的醫生姐姐,打針一點都不疼,藥都是甜的,像糖果。

  偶爾,還會遇到隔壁波洛餐廳的哥哥送假面超人的貼紙。

  看著診所換成壽司店。

  榎本梓每次出來清掃門口衛生的時候,看著旁邊的空蕩蕩的診所,又看著餐廳內依舊能和客人們談笑風生的安室先生。

  她一直想問為什麼涼水醫生離開的這麼突然,卻每次都停在口邊。

  縱使安室先生那樣隨和親切的人,被客人問到涼水醫生,也會屢屢犯錯不知所措。

  那原本熟練的刀法卻總會切在自己左手指尖,縱橫叫做的傷口裡滲出的鮮血沒入面包片中。

  安室先生卻似毫無察覺般呆滯,直到榎本小姐驚呼道:「安室先生,你流血了!」

  他才緩過神來,隨意的擦拭在自己的圍裙上,笑道:「真的呢。」

  「不用包扎一下嗎?」

  「小傷而已,自己會好的。」

  她都不在了,還有包扎的必要嗎。

  *

  涼水澈回到組織裡的那天,琴酒在門口親自迎接。

  是在澀谷區裡新建的一棟單立別墅,據說是專門為了她做實驗基地使用的。

  看著伏特加腿上綁著的紗布,雖然琴酒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不同,想來那天晚上在東京火車站朝自己不易見的地方開了一槍吧。

  槍子的味道也不知道會不會讓這兩個人覺得疼呢?

  但涼水澈自己內心很爽。

  「呦,歡迎回家,卡貝納。」琴酒還是一副陰森戾氣十足的笑容,手裡握著一把槍,走過來撩開涼水澈耳邊的長發。

  冰涼的槍\身從涼水澈的脖頸滑到後頸,最後消失在左耳畔。

  涼水澈不動聲色,笑容睥睨:「琴酒,聽說你前段時間被公安們追著滿街跑?我沒看到那一幕,真是太可惜了。」

  「你……」伏特加憤憤揚聲,剛想說什麼被琴酒打斷。

  「聽說你和波本分手了?怎麼?虛假的情侶感情持續不下去了?」

  「沒想到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也這麼八卦?不讓你去刺探情報真是太可惜了,做什麼殺手呢?」涼水澈轉過身,仰頭看著琴酒陰戾的雙眼。

  「卡貝納,菊地三深的竊聽器,與你和波本有沒有關系?」琴酒聲音接近陰沉,猶如毒舌的信子。

  連帶著,貼在涼水澈脖頸間的槍\口也跟著發涼。

  「竊聽器?」涼水澈笑容更甚。「原來就算是你也會這麼大意,被竊聽才導致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被紅皮們到處追呢。也太無能了吧,我要是你就以死謝罪了。」

  「……」琴酒。

  「菊地三深是波本帶回來的,與我何干?怕不是波本想至你於死地,而你不是一直懷疑他麼?或許真是那個機關的走狗也說不定?」她揚眸,轉過身來看著神情陰厲的琴酒附身微笑。「拿開這個惡心的東西,我知道你不敢對我開槍。」

  「我真的好喜歡看到你這幅想殺我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可憐的Gin。」

  夜風吹拂起琴酒修長的白發,讓那雙滿是殺意的眼猶然驟大。

  子彈上膛的聲音在空中十分清脆。

  下一秒,子彈就能在卡貝納的腦袋上開花。

  「好了。」貝爾摩德從車上下來,指尖捏著一根煙,瞥了一眼涼水澈:「不要再進行這種可笑的孩子氣鬥嘴。知道你剛分手,心情不好。卡貝納快一點,朗姆沒多少耐心在裡面等你。」

  涼水澈冷哼一聲,跟著貝爾摩德走進那座暗黑色的別墅內。

  琴酒站在門口,看著二人消失在門內,嘴角微勾冷笑。

  卡貝納和波本。

  又在搞什麼名堂。

  進了別墅內。

  四面八方的牆壁都是黑色裝飾,只有大廳最上面一盞水晶燈照明。

  到處都散發著猶如死人棺材裡的懾骨寒意。

  真有組織裡的風格。

  貝爾摩德走在前面,走動之間煙絲都漂浮在涼水澈的鼻尖,讓她敏銳的嗅覺聞不到別的東西。

  「你怎麼還不長記性,上次的箭弩滋味不好受吧?還想再嘗嘗嗎?」

  「果然是人上了年紀就容易嘮叨。」涼水澈撩了撩頭發,漫不經心道。

  前面的白發女人腳步一滯,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涼水澈,但凶狠只是一瞬,繼而這位著名的女演員立刻換上一副譏諷的模樣:「當然,我可沒有你會見風使舵。聽說朗姆回來立馬甩了波本,卡貝納,你可真有一手。」

  「你說什麼呢?」涼水澈語氣微怒。

  「我說什麼?呵呵,朗姆可是提前把我喊來好好的跟我介紹了一下這座為你打造的實驗室,一會兒他可是有很多的禮物要送給你呢,卡貝納小妞。」

  「……」

  涼水澈看著她姣好曼妙的身姿在裹腰裙裡扭擺著,走上了別墅的二樓。

  跟在貝爾摩德身後,踏在漆黑的台階上。

  每一步都緊跟著自己的心跳。

  朗姆。

  她從未見過。

  只在十六歲那年見過一次。

  還是披著人\皮\面\具的假臉。

  聽說他一直都在國外,不知道是那個國家,居然回日本了?

  所以才會這麼著急的把她喊回來嗎?

  貝爾摩德帶著她走到了一個漆紅門前停下,敲了敲門口,聽到裡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進來。」

  那一聲勾起涼水澈七年的記憶。

  沒錯!和當時研討會上的那個聲音一樣。

  那時候對方端著一杯卡貝納,笑眯眯的遞到自己面前,用著這個聲音說著:「小姑娘,我欣賞你剛才的演講。請你喝杯酒,可以嗎?」

  朗姆。

  就在裡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哭了,你們呢。

  正式進入鬥酒廠篇!衝啊!紅方!

  順便為了彌補你們的難過,專欄警校篇更新第一章,可以去康康啦!之後的話應該是周六更,等正文完結後,警校篇和正文一樣晚六點日更~

  因為後面鬥酒廠在大改,再加上我手上還有一本雙開文,我不是全職寫手,復工也很忙碌,寫文工作都是工程量巨大,感謝理解,麼麼噠。


會見朗姆

  作者有話要說:

  【劃重點!敲黑板!看過來!高亮!】

  因為73又休刊了,為了不影響本文後續發展,朗姆人設背景完全改動!

  完全改動!完全改動!

  鬥酒廠篇全靠我自己編撰,日後百分之一百會和73寫的不同,所以請勿考據!請勿考據!請勿考據!

  會出現一些非常強悍的黑方人士,酒廠不好滅哦。

  貝爾摩德推開了那扇門。

  裡面對於涼水澈來說是另外的一個世界。

  朗姆居然願意見她,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讓她去做。

  前段時間自己跟著波本著實鬧了好幾出,把琴酒得罪了個徹底。

  可朗姆居然還願意見她。

  涼水澈自己也沒有想到,朗姆對自己的容忍度竟然這樣高。

  二樓的最裡面,最陰暗,最沒有光的房間。

  門外雕刻著七只烏鴉形狀騰雲飛舞狀,拉開的時候印入眼簾的是巨大的黑色窗簾。屋內什麼都沒有,只有正中間有三個漆皮黑沙發,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淺淺的光圈。

  房間裡充斥著濃重的雪茄味。

  讓一向對嗅覺靈敏的涼水澈十分反感。

  「朗姆,卡貝納我給你帶來了。」貝爾摩德朝著黑暗中說了一句。

  涼水澈看著沙發後面,慢慢的站起來一個人,背朝著自己。

  他寬肩著黑色西裝,身材高大,背寬厚如虎,腰粗壯如熊。

  但是有著一頭淺金色的碎發,脖頸後面的發絲掃在黑色的西裝領上,站起來的時候在空中劃過一道啞態的光澤。

  涼水澈看著他慢慢轉過來,看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讓她心動不已、又愛又恨的臉。

  「波本?!」她啞口喊道。

  不。

  不是他。

  可對面的那個男人,修長的深褐色劍眉,硬挺的英式高鼻,深邃的雙眼正居高臨下暗含笑意的看著自己。

  是七年前在研討會上完全不同的模樣,但左眼依然戴著一個白色的眼罩,在那張和安室透一摸一樣的臉上,露出來的另一只眼裡是完全不同的一種眼神。

  就像是深夜裡的餓狼抓住了獵物,卻又不著急的食用摁在自己爪下戲虐玩味的歡愉。

  他的指尖夾著一根雪茄,正散發著苦澀又嗆鼻的味道。

  亦如他整個人陷入了黑暗之中的沉寂冷漠。

  貝爾摩德揚聲大笑:「朗姆,你讓我幫你扮成波本的樣子,果然把我們組織裡最聰明伶俐的卡貝納小妞都騙過去了呢。」

  涼水澈唇間發麻,說不出一個音節。

  看到安室透的那張臉就已經讓她十分驚慌,可她想不通朗姆要扮成波本的樣子是為什麼。

  朗姆看這這個小姑娘的表情在那短暫的一分鐘之內,經歷錯愕、恐慌、疑問,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歸入平靜。

  比七年前在大阪見到的樣子成熟了許多,先前就覺得是個美人胚子,如今比之前更加尤甚。

  貝爾摩德風情萬種、嬌魅四射。

  卻也承托的這個小丫頭冰冷清卓,干淨純白,不同於組織裡其他女性墜入黑暗後的同化。

  亦如一朵雪蓮盛開在幽暗漆黑的淤泥之中。

  美得讓他念念不忘。

  朗姆彎唇微笑,冷眼看著涼水澈滿眼的試探,踱步走到二人面前深吸了一口手裡的超濃雪茄,隨手揚在空中點了兩下。

  煙絲飄揚,減到了涼水澈的鞋尖上。

  「卡貝納,這是你第二次見到我,卻是我無數次見到你。」

  朗姆的聲音是完全不同於安室透,前者沙啞干澀,聽起來像是五六十歲的人才會有的聲帶,和那張英俊年輕的臉截然相反。

  這一句話聽在涼水澈的耳朵裡,充滿了信息量。

  也許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朗姆就通過各種人來關心自己的各種學業。

  不過也幸虧她一直都很聽院長叔叔的話,和兩個哥哥見面電話都十分隱蔽,連從六歲之後就照顧自己的養父母多年來都不知道。

  涼水澈穩住狂躁的心,直視那張不屬於他的臉:「朗姆,找我回來有什麼指示嗎?」

  朗姆輕笑一聲,帶著中年男人獨有的沉穩,輕彈了一下雪茄煙絲。

  涼水澈看著他那只手紋路交錯,肌膚已經不再年輕態,倒是和他聲音匹配的老態。

  七年前見到朗姆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樣,現在算起來恐怕也快六十了。

  他衝貝爾摩德擺了擺手,後者輕笑一聲意味分明離開了屋內。

  朗姆把雪茄扔到腳邊,踩在上面。

  「跟我來。」

  涼水澈聽話的跟在後面,發現在這棟屋子的右側有一個凸起來的烏鴉首裝飾。

  朗姆伸手在頭上撫摸了兩下,說道:「往右順時針摸三下逆時針摸一圈半是開門,錯一點就會觸動機關。」

  涼水澈指尖發麻,暗暗攥緊。

  指尖卡進她的掌內,生疼。

  朗姆開啟機關之後,烏鴉嘴巴張開,發出吱啞一聲鳥叫,吐出來一個紅色按鈕。

  按下按鈕之後,後面開啟一扇門,裡面滲出骸骨的紅光。

  涼水澈感受到來自裡面致命的誘惑,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場景,只能木訥的跟在朗姆身後。

  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那一頭金發,熟悉又陌生。

  「那位先生的身體越發撐不住了,你必須盡快研究出那個藥來。」朗姆手插在口袋裡,踏進了虛妄的紅色之中。

  涼水澈瞳孔被紅光刺得微微發酸,閉眼適應許久才能微微張開。

  走過走廊最裡面,朗姆推開盡頭的一扇門,立在門口回頭用著眼型輪廓和安室透一樣,但瞳孔顏色截然不同的灰白,調笑之意盡顯:「這裡面,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涼水澈看著他,總覺得違和感很強。

  走進那扇門內,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刺眼白光。

  帶著裡面的寒風陣陣,掀起她鬢角長發,發絲拂在身後,將那滿眼驚駭落入朗姆的眼中。

  朗姆非常喜歡看到她這幅表情。

  讓他覺得這個丫頭還只是個孩子。

  這是一個實驗室。

  不。

  准確來說是一個人體實驗室。

  屋子裡有三個人,都為男性。

  老年、中年、青年各不同。

  脖子上都戴著鐵鏈,雙手雙腳都被拷著,像是牲口一樣被禁錮在原地。

  看見涼水澈的時候三個人全部都露出萬分驚恐的表情,瑟縮在角落裡,滿眼的殫竭恐懼,仿佛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為人該有的生氣。

  涼水澈呆在原地,不知道該進該出。

  鐵鏈伴隨著他們的動作在冰涼的地板上,發出叮叮咣咣的聲音。

  猶如來自地獄的魔咒,喚醒著涼水澈心底最深的不可思議。

  太無人道、泯滅人性了。

  這就是朗姆要送給她的禮物?


實驗體

  震驚只是暫時的。

  涼水澈細細打量了一番整個所謂的實驗室。

  大概約有一百平米左右,除卻角落裡鎖著這三個男人的空間,室內擺放著各類專業儀器。

  「他們都是組織裡任務失敗的成員,與其殺了不如送給你,我知道你一直都苦於找不到合適的實驗體。」朗姆的手搭在涼水澈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著她的長發,語調親昵:「這個禮物,你喜歡嗎?」

  「……」涼水澈。

  她感受到朗姆粗糙的指尖,猶如帶毒的荊棘在自己的頭發裡纏繞。

  讓涼水澈十分排斥惡心。

  看著涼水澈身體的僵直,朗姆輕笑一聲,擺正涼水澈的身體讓她正視著自己臉上的這個由貝爾摩德精心准備的人/皮面/具,把他原本醜陋老態的模樣藏在裡面。

  他活了近六十多年,自認為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但是等這個小丫頭長大,就等了七年。

  「你喜歡這張臉嗎?」他輕聲問道。

  眼底虛假的深情讓涼水澈不知如何回答。

  「等你把那個藥研究出來,我也會變得年輕,卡貝納。」就能和波本一樣年輕,加上集團滔天的富有。

  朗姆笑容桀懼,他會成為掌控世界的人。

  涼水澈動了動唇瓣,只能木訥的點點頭說:「謝謝您,我很喜歡。」

  朗姆滿意的笑笑,伸出手拍了兩下,從門外走進來一個淺紫色頭發的歐洲女人,她面無表情的出現在涼水澈和朗姆的面前,頷首不言。

  「哥頓,之後你就跟著卡貝納,保護她的安全。」朗姆吩咐道。

  哥頓點點頭。

  「卡貝納,哥頓跟了我多年一直保護我的安全,身手是組織力數一數二的。但是她天生啞口,不會說話,你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她就可以了。」朗姆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我和那位先生還有些事,先離開一步。」

  「是。」涼水澈應道。

  朗姆衝她做了個止步的動作,路過哥頓的時候低聲交代一句,便消失在門外。

  涼水澈聽到他說的那句,聲音極低但卻充滿意味。

  「看好卡貝納,藥品研究出來前不要讓任何人進來,也不要讓她離開。」

  「……」涼水澈。

  原來這個所謂的保鏢,還有著監管自己的作用呢。

  對於A藥的研發,朗姆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看樣子那位先生的身體是真的瀕臨大限。

  她看著那三個被捆在牆角的實驗體,心中不忍。

  「你有鑰匙嗎?」涼水澈朝著哥頓伸手。

  哥頓沒有猶豫,從懷裡拿出一串鑰匙圈,捏出其中三根給涼水澈。

  涼水澈贊許的瞥了她一眼,自己沒有說話,就明白了涼水澈的想法。

  朗姆對自己身邊的心腹要求極高,這一點涼水澈是知道的。

  涼水澈拿著鑰匙走過去,給年紀最大的那個人解開了手銬,本想著實驗體一個就夠了,實在用不了這麼多人。而且A藥也是年紀越小的越有效果,年紀太大的人撐不住那種痛苦。

  可沒想到這個老者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了一把鋒利的尖刀,直直的衝著涼水澈的喉嚨插(cha)了過來。

  涼水澈想起朗姆說的,這三個人都是組織裡的成員。

  心狠手辣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自己的好心倒成了狗肺。

  有一個人的反應比涼水澈還要快,哥頓翻身過來,動作快到讓涼水澈根本看不見是怎麼過來的。她左手抓住老者的手腕,右手繃直猛地敲擊在老者的小臂和大臂的連接處。

  只聽「哢嚓」一聲,那個老者怒目圓瞪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他的小臂晃晃悠悠掛在身上,已經完全斷裂。

  涼水澈脊梁發寒。

  太狠了。

  老人的慘叫聲不斷,非常好的給另外兩個實驗體進行了示威作用。

  其他兩個再也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臉色灰白接近哀求的朝著涼水澈的方向祈求:「放過我們吧,卡貝納。」

  涼水澈咬咬嘴唇,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猶如一個格鬥機器叫做哥頓的歐洲女人。

  她沒有女性該有的身材曼妙,渾身膀大腰圓肌肉橫生。

  全然一副拳台之上女霸王的意味。

  是個麻煩的家伙呢。

  朗姆剛走,就用傳真給自己打來了一個人的身體構造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各種分析報告。

  涼水澈粗粗的看了一眼,就猜到這是那位先生的身體報告。

  體內服用過大量改造人體機構的藥物,把渾身的細胞血液各種指數都拉扯變形。

  已經快要達到極限了,恐怕時日無多,就在近日。

  涼水澈蹙著眉頭從頭到腳的好好的審視了一遍,縱使是她對醫學鑽研至此,恐怕也不能改變什麼。

  逆天改命?

  呵呵,這不就是組織裡一直貫徹的思想嗎?

  她看著整座傳說當中為她准備打造的別墅實驗室。

  焉知不是她的監牢。

  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四面環樹,在夜空之中尤為森冷可怖。

  涼水澈知道,這裡是一個沒人能找得到的地方。

  但是她必須要想辦法讓那群人找到自己。

  看著瑟縮在牆角的三個實驗體,一個大膽的想法升騰而起。

  涼水澈揚起眼角,諸伏家的人都是足智多謀隨機應變,她可不能給兩個哥哥丟人啊。


波本的臉

  涼水澈知道,那些人現在肯定也為自己的位置而擔心。

  這裡是朗姆專門為了她給那位先生研究A藥建立的場所,組織裡除了她和哥頓,就只有Boss、朗姆、琴酒和貝爾摩德知道。

  如果需要有人通風報信的話,這三個實驗體似乎蠻有用的。

  涼水澈攥著手機在窗邊思考許久,卻瞧見了在別墅外不知道跟誰打電話的貝爾摩德。

  她一直沒有離開這裡,在外面一根根的抽著煙。

  涼水澈打開窗簾,站在邊上歪著頭笑看著。

  距離不遠,隱隱能聽到幾個字眼,什麼雪莉、A藥、琴酒之類的。

  好像雪莉的動向又被琴酒發現了,後者正准備出動自己所有的力量前去抓雪莉。

  涼水澈走到房間的酒櫃前,整個組織裡的人都愛喝酒,所以在實驗室的角落裡也擺放著許多威士忌。

  她拿出一瓶用酒起打開木塞,給自己倒了一杯站在窗邊細細的品著。

  這時貝爾摩德剛好聽完電話,隔著手機屏幕的折射看到了樓上偷聽的人,她合上手機抬頭和涼水澈四目對視,冷冷一笑:「卡貝納小妞,偷聽可不是乖孩子哦。」

  「琴酒還沒有放棄雪莉呢?真是執著啊。」涼水澈故意刺了一下貝爾摩德,組織裡誰不知道琴酒對雪莉的心思,又有誰不知道貝爾摩德對琴酒的心思。

  老年組之間談戀愛非要拉上十八歲的小姑娘,真是作孽。

  酒杯裡的波本味香醇正,抿在口中香甜四溢。

  貝爾摩德看著她這副欠扁的樣子,恨不得把手裡的玻璃瓶砸碎然後把玻璃碎片插(cha)入她的喉嚨處。

  但是那位先生如今非常的需要藥物,科學生物醫學家們就變得尤為重要。

  她怒極反笑:「哦對,我還沒恭喜你呢。」

  貝爾摩德語調一揚,水綠色的瞳孔裡皆是看好戲的表情。「等你藥物成功那天,就是你要做太太的日子了呢。」

  「什麼意思?」涼水澈嘴角笑容一僵,眼睛豎了起來。

  「還裝呢,朗姆這麼信任你不就是因為你是他養大的一只小羊仔麼?」貝爾摩德揚聲大笑,故作恍然。「也對了,朗姆比你大了三十多歲,但是藥物成功之後說不定還會恢復成比你小的樣子呢。」

  「……」涼水澈看著她張揚肆意的笑,心裡復雜萬千。

  從踏入組織的第一天起,她就有一種不想的預感。

  別人都說朗姆是看中了她的天才醫學專業,可以為組織研究藥物,並且因為看著自己長大所以才對自己放心。

  但是朗姆剛才扮成波本的樣子,還語氣酸溜溜的問她是不是喜歡那張臉。

  涼水澈就更加確定了。

  或許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早就對她有了奇奇怪怪的想法。

  「如果波本看到這座你跟朗姆的愛巢,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貝爾摩德點了點自己的臉頰,故作好奇的樣子。「據我所知,組織裡洞察力、觀察力、推理能力一流的波本會不會跟朗姆搶女人呢?這場戲開演,我會定時蹲守觀看的。卡貝納小妞,你的臉和你的聰明可真是能比得上千軍萬馬的殺器呢。」

  貝爾摩德揚長而去,白色的長發消失在黑暗之中,猶如午夜幽靈般亦正亦邪。

  涼水澈從來到的第一天起就很不喜歡她。

  不喜歡這個女人不可一世的模樣,看淡生命如玩物的態度,微笑著讓人在自己手裡死亡。

  這可能也是宿敵之間的一種針對吧。

  貝爾摩德也從來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看。

  不過她的這句話倒也提醒了涼水澈。

  在決定回組織的那一天,涼水澈離開前小弟弟也說過類似的話。

  涼水澈坐在門口,目光聚焦在很遠的地方,想著哪天安室透在自己耳邊一遍遍一次次的重復著的那句話。

  「不,你哪兒也不准去。」

  看著他滿目倉惶、殫精恐慌的樣子,眉間的無助和哀求一點也沒有身為公安警察指點江山派兵遣將的魄力。

  完全像是一個可能隨時會被主人一起的小寵物,扒著涼水澈的手,無盡的可憐。

  他是真的怕涼水澈會恨自己。

  盡管他也恨自己。

  誰都好,就是不想要涼水澈恨他。

  「安室先生。」

  柯南站在門口,背靠在對面的牆上,語氣少見的成熟:「卡貝納是我們唯一開啟黑衣組織大門的鑰匙。」

  緊緊摟著涼水澈的手臂微微用力,將她的身軀更加貼近自己。

  涼水澈感受到了他緊繃的神經,還有夙夜的風霜。

  「波本。」

  涼水澈像讓自己聽起來更凶一點,可以完全提不起勁來,嬌嗔都變成了無奈:「我說了,放手。」

  「如果我說,不要呢。」安室透同樣堵了回來,將臉埋在她的頸肩。

  涼水澈感覺有清涼的液體劃過,不知道是什麼。

  但那冷冷的水珠順著她的脖頸,沒入衣領之中,亦如生命消失在長河裡,無人知曉。

  「安室先生。」小弟弟稚嫩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想起,他必須要讓這個公安清醒一點。「你和涼水醫生分手,是計劃裡的一部分……」

  「也是保護涼水醫生最重要的一個因素。」

  安室透好像回了回神,緊摟涼水澈的手臂微微松了些力氣,讓她呼吸順暢了許多。

  「我……」她聲音哽咽,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句嘆息。「你答應過我不會不信我,對吧?」

  「……」安室透。

  其實,在看到光哥手機裡的那個照片時。

  涼水澈就明白了。

  光哥不僅僅是為了保護裡面有一個背影的自己,還有同他一起臥底的同僚、摯友,代號叫波本的人。

  在那一瞬間,涼水澈似乎懂得了光哥一直以來喋喋不休的信念。

  那是超越了一切自我的格局,面對生死的坦然自若。

  安室透微微頷首和她額頭貼額頭,聲音苦澀:「作為公安,我是應該讓你回去的。」

  「可是作為戀人,我寧死也不想讓你回去。」

  涼水澈鼻尖一酸。

  她知道。

  降谷零。

  是光哥留給她的,最後的溫柔。

  「相信我,我會回來的。」她淡淡道。

  還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句,不管是分開還是回來,她的每一個字都能牽動著安室透的情緒。

  很早之前,他就徹底被她拿捏住了。

  一點辦法沒有。

  她的一個離開能讓安室透魂不守舍。

  她的一句寬慰,也能讓安室透重新振作起來。

  涼水澈離開前。

  安室透也跟她提了一個要求。

  「無論怎樣也好,怎麼都可以。」

  「你也答應我。」

  「活著,這是我對你唯一的期盼。」

  「可以嗎?」

  思緒回歸。

  涼水澈忽然意識到,安室透可能也在不經意間感覺到了,朗姆對她的某種情愫。

  無論怎樣,怎麼都可以。

  安室透暗示的是什麼呢?

  他以為自己會和朗姆怎麼樣嗎?

  也太小巧自己了吧。

  臭波本。

  屋內的音響裡放著一首貝斯曲,The story。

  音調時而震蕩時而悠揚,讓涼水澈神游其外。

  But baby l broke them all for you。

  親愛的,我打破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脅田兼則

  思緒紛飛。

  猶如天邊雲卷雲舒的蒼穹。

  貝爾摩德和涼水澈分開後,就去和方才通話裡的那個人赴約。

  約好的地點中早已站著一個人等候,貝爾摩德走過去的時候,腳步聲吸引了那個人的注意。

  「查一下上面的指紋。」貝爾摩德把手裡的塑料袋遞過去。

  水無憐奈接下來,打量著手裡的東西,是一個被捏碎了的指甲蓋大小的紐扣狀物,她狐疑的抬眸:「這是?」

  「菊地三深的錢箱裡帶來的竊聽器。」貝爾摩德懶洋洋的拂了拂自己一頭長發,慵懶的瞥了一眼基爾。「雖然說是FBI的東西,但是琴酒懷疑波本和卡貝納經過手,這個竊聽器和他們有關。」

  「已經碎成這樣,查不出什麼來了吧?」水無憐奈拎著塑料袋,放在陽光下打量裡面支離破碎的紐扣竊聽器。

  「那也要查一下,這可是你在琴酒面前取得信任的機會。」貝爾摩德把東西交過去之後,便坐上自己的摩托車戴上頭盔,留下一句意味分明的話語。「琴酒想知道的不是上面有誰的指紋,而是誰對組織不忠。基爾。」

  「……」水無憐奈

  貝爾摩德離開後,水無憐奈敲了敲耳邊的藍牙耳機,對著裡面的人小聲說道:「琴酒果然還是不放心卡貝納。」

  耳麥裡傳來煙嗓沉穩的聲線:「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基爾。」

  「知道了,黑麥。」

  水無憐奈把那枚被琴酒捏碎的竊聽器收好,朝著遠方前行。

  ——本堂瑛海!

  ——繼續等待的話,一定會出現統一戰線的同伴,不要放棄!

  父親臨終前的這番話如雷貫耳。

  卡貝納,那個傳說非常冷傲孤絕的女人,也會是她的同伴嗎?

  *

  陰沉的天終究還是下起了雨。

  安室透斜靠在波洛餐廳的門口,看著隔壁熱火朝天在裝潢的新壽司店,一言不發。

  涼颼颼的風拂進拉開的門縫,夾雜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細雨。

  有的聚集在他金色的發絲間,化成珠滑落。

  到了快閉店的時間,榎本梓已經下班回家,只剩下他還在店裡逗留。

  安室透,降谷零。

  都是空無一物的意思。

  曾經他擁有很多,摯友、恩師、愛人。

  後來,又都不見了。

  裝修的聲音吵吵嚷嚷,不像先前涼景診所開業時冷冷清清的。

  那家壽司店似乎喧嚷的想要告訴所有人,它的出現。

  「噢,你好啊。」旁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安室透的思緒。

  安室透順著聲音看去,一個左眼戴著眼罩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站在不遠處,門牙微突,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在一起讓略紅的酒糟鼻皺成一團。

  「您好。」安室透禮貌站好,微笑道。

  他的目光不經意的瞥過脅田兼則的左眼,很快便掠過,不著痕跡。

  「你知道這家店之前的主人是誰嗎?她遺留了很多東西,都不要了嗎?」脅田兼則指了指隔壁正在裝修的壽司店,詢問道。

  「涼水醫生嗎?可能是不要了吧。」安室透聳聳肩,笑容謙和。

  「噢,這樣嗎?我聽附近人說,那家店之前的主人和波洛餐廳的服務生關系很好,還以為你知道呢。」

  「涼水醫生和附近人的關系都不好,可能是因為我時常去送些三明治給她,才會讓人覺得我跟她關系好吧。」安室透四兩撥千斤,笑容無懈可擊。

  脅田笑了笑:「這樣啊。不過我們壽司店很快也要開業了,到時候歡迎來做客啊。」

  「一定。」

  二人客套兩句,交錯而過。

  在擦肩而行後的瞬間,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殆盡,眼角的余光瞥向那個只露出右眼的中年男性背後。

  暗淡的夜光和波洛餐廳的燈光將他英俊的五官,照的一明一暗。

  叮鈴鈴。

  波洛餐廳門前掛的風鈴響動,伴著拉上的門,徹底阻擋了外面即將迎來的暴風雨。

  蒼穹深處劃過一道閃電,裂開巨響。

  和隔壁的裝修轟鳴聲交雜,亦如槍林彈雨般的嚇人。

  他一直都牢牢地記著,只有表現出於涼水澈分外的疏離,才能減輕朗姆對她的懷疑。

  安室透一刻都不敢忘。

  現在,他要學會等待。

  等著基爾把她的消息帶出來。

  安室透從冰箱裡拿出一個罐裝酒,狠狠地悶了一口,隨後指尖用力。只聽嘎達兩聲,便在他的指骨中化作鐵餅,穩穩地扔到旁邊的垃圾桶中。

  ——相信我,我會回來的。

  她離開前的這句話,一直成為安室透銘記於心的承諾。

  「我相信你。」他喃喃自語。

  周圍靜寂無人。

  話語想要傾訴的那人,卻在遠方。

  思緒紛飛。

  猶如天邊雲卷雲舒的蒼穹。

  涼水澈好好的觀察了一下這個叫哥頓的女人。

  目測大概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骨架是歐洲人的寬厚高大,不同於亞洲女性的嬌小柔弱,所以她力氣很大卻身體異常靈活。

  不會說話,但是能聽得懂日文。

  涼水澈曾打著友好的名義想為哥頓看一下聲帶,但是卻被哥頓捏碎了一把鐵鉗作為威脅,只能默默地敬而遠之。

  隨後,涼水澈也打消了給哥頓一針把她扛走的念頭。

  就憑哥頓的身手,恐怕自己針管還沒拔出來的時候就被她制服。

  如果在飲食裡下藥的話……

  涼水澈每天的飲食都是哥頓負責,她全權掌控著廚房的一切東西,根本不給涼水澈下(xia)藥的機會。

  因為哥頓不會說話,所以涼水澈也探不到任何的東西。

  怪不得朗姆會讓這個人來監視自己,也怕被涼水澈知道一些別的事吧。

  不過簡單的觀察之後,涼水澈發現哥頓完全就是一個機器人。

  沒有喜怒哀樂、沒有痛苦反應。

  涼水澈有些憂愁,這樣的人沒有弱點不好針對啊。

  但是她還是發現了一點,就是哥頓對朗姆的命令幾乎到了是言聽計從,寧死不違的地步。

  思來想去,涼水澈想了一個辦法,她故意走到哥頓旁邊捏著鼻子嫌棄:「你多久沒洗澡了?」

  哥頓愣了一下,茫然的抬頭看著她。


溶鐵劑

  「我這個人嗅覺一向敏感,你身上的味道太衝,讓我對藥的氣味判斷出現了問題。」

  涼水澈黑著臉,抱著手臂坐在自己的轉椅上,上下打量著哥頓滿眼嫌棄:「以後進出我的實驗室,不要用洗發水、不要用肥皂、不要用帶有任何香料的東西,只能用清水衝洗,洗到身上一點多余的味道都沒有再出現在我的實驗室內。」

  看著哥頓眼底升騰起來的狐疑,涼水澈聳了聳肩:「如果你覺得麻煩的話,也可以選擇以後我在實驗室裡你在外面等著。」

  那可不行。

  哥頓臉上終於有了一點點神情,朗姆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看緊卡貝納的一切生活。尤其是制藥期間,最為重要。

  卡貝納是一個狡猾的像狐狸一樣的女人,她每一句話都埋藏陷阱等著獵物鑽入。

  但是這個藥物對朗姆大人來說,又非常重要,片刻不能有錯。

  哥頓猶豫了一下,先跟朗姆請示了,得到應允之後拿著毛巾往浴室走去。

  臨走前拿走了涼水澈的一切通訊工具,並把實驗室的門反鎖。

  哥頓出門前給涼水澈晃了晃鑰匙,意思是等她洗完澡之後再來開門。

  涼水澈攤攤手,回了一個「你隨意」的姿勢。

  哥頓消失在屋內後,涼水澈看著全封閉的實驗室,禁閉的唯一門道,還有縮在牆角裡的三個實驗體。

  眼睛一轉,計上心頭。

  她先是飛奔到自己的電腦前。

  果然,所有的連接信號都被掐斷,沒有任何可以將信息傳達出去的可能。

  隨後,涼水澈也沒有浪費時間。

  點開了解毒劑的資料庫,准備在哥頓每天都去洗澡的這些時間內,把之前研究的還差最後一步的解毒劑做出來。

  其實對於A藥的研發,她早就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

  可是那個藥實在是太過逆天,被惡人服用之後會對世界造成巨大恐慌,所以她一直對著上面人謊稱沒有完成。實際上自己在暗地裡研究解毒劑,准備到時候來個一治一解,反客為主。

  順便,還配置了一個超強了腐蝕鐵器的酸溶液。

  哥頓大概洗了有一整個小時的時間,回來的時候身上完全吹干,走到涼水澈的面前站了一會兒。

  涼水澈猜測哥頓是想讓自己聞聞味道,便蹙著鼻子吸了吸,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不錯,沒有味道了。以後一天洗一次,只用清水,知道了嗎?」

  隨後她在哥頓的臉上成功的看到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很好,機器人有了情緒起伏。

  涼水澈佯裝看不到,朗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自來到這個實驗室的第一天起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見過。

  隨後,在第三天的時候涼水澈便知道時機成熟了。

  她摸清楚了哥頓洗澡的時間規律,足夠她對這三個實驗體疏通策反。

  涼水澈先是端著一個高腳杯,裡面盛著琥珀色加冰的波本酒,坐在三個實驗題面前的時候微微一晃,酒香四溢。

  年紀最大一點的那個右手被哥頓打斷,只被涼水澈簡單的處理幫了個簡易的石膏。

  其他兩個有了前車之鑒,滿眼死灰基本上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了。

  「太無聊了,來聊聊天吧。」涼水澈輕抿一口波本威士忌,咧嘴一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溫柔一點:「我叫卡貝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

  三個人面面相覷,警惕的看著涼水澈。

  「你們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關在這裡嗎?你們知道自己在這裡的結局是什麼嗎?」涼水澈笑眯眯的放下酒杯,拿起旁邊的一個針管,裡面擠著青藍色的液體,甚至還有些氣泡在裡面,看起來像極了強硫酸之類的腐蝕液。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個就是閉口不談然後我把這一灌可以把鐵都腐蝕掉的溶液扎進你們的體內。」

  涼水澈故意把「腐蝕掉鐵」這幾個字說的很重。

  然後她成功的看到這三個人眼底升騰起了一絲希望,因為他們手上腳上都綁著鐵鏈,如果可以腐蝕掉的話……或許就有活著的希望?

  涼水澈話鋒一轉,按了一下針管,彈出來幾滴落在地上滋滋冒泡。

  看的這三個人心裡恐慌,哆哆嗦嗦的等著她繼續說。

  「第二個就是把你們的級別、身份,在組織誰的手底下做事,都老老實實的跟我交代清楚。」涼水澈指了一眼時間時鐘,笑眯眯道:「每個人限時五分鐘,多一秒就注射一管。吶,就從你開始吧。」

  她指尖落在年紀最小的那個男人身上,笑意盈盈。

  三個人各五分鐘,說完之後正好到了哥頓洗完澡回來。

  涼水澈也大概了解了一下。

  這三個人都在貝爾摩德的手底下做事,負責暗殺和情報,因為在前段時間一項任務當中,身份敗露而被琴酒帶回來,原本准備槍決處理但是讓朗姆留下來當涼水澈的實驗體。

  「唔,貝爾摩德嗎?」涼水澈輕聲自語,不經意的晃了晃手裡的強酸液。

  時間差不多了,涼水澈打了一個哈欠作興致缺缺的樣子,回頭瞥了一眼哥頓:「我要休息了。」

  哥頓點點頭,拿出手裡的鑰匙去開門,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涼水澈臨出門前,隨手把那個針管強酸液放在了三個實驗體能摸到的地方。

  哥頓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涼水澈,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為了能讓這三個實驗體方便逃脫,涼水澈臨走前故意順手把屋內的燈打開。

  一晚上哥頓都睡在自己一個屋裡,涼水澈透著月光看到旁邊的床上,呼吸平穩又輕盈,一點都感覺不到睡著的樣子。

  聽說做特工的睡眠都特別淺。

  涼水澈不禁想到之前有過幾次安室透睡在她家客廳外,她晚上起過幾次床,第二天醒來安室透都能知道。也曾讓她一度懷疑,安室透根本晚上沒有睡覺在聽牆角。

  哥頓看起來好像就更拘謹了,她保持著平躺的姿勢,可以讓兩耳都能聽到聲音不影響判斷,方便有什麼意外的話坐起來反擊。

  左邊床頭放著刀,右邊床頭放著槍。

  太可憐了,連睡覺這麼輕松愉悅的事情都沒有辦法放松下來。

  涼水澈就不同了,她睡的七仰八叉的自在悠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蒙蒙亮,而哥頓早已坐起在旁邊擦拭著自己的槍。

  看見涼水澈醒來,哥頓還衝她翻了個白眼,滿臉的嫌棄。

  在哥頓的監視下完成洗漱,吃完哥頓准備的早餐,涼水澈伸了個懶腰往實驗室走。

  哥頓摸了兩下烏鴉頭後,實驗室的走廊門出現,涼水澈故意走在哥頓的前面,因為她知道那三個實驗體肯定已經拿到了強酸液。

  一晚上的時間,足以把鐵鏈溶解掉。


哥頓

  實驗門打開之後,涼水澈的脖子上突然橫著三把刀。

  那三個實驗體果然不想等死,昨晚涼水澈故意嚇唬了一通,倒是激發了他們求生的欲望。

  「不准動,把別墅的鑰匙給我,否則我們就殺了卡貝納。」中年男人惡狠狠地縮在涼水澈的身後,手裡捏著一把鋒利無比的手術刀。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要拿著這三個實驗體給自己作掩護,她就能成功的逃出這個別墅,然後把別墅位置暴露給公安和FBI,就可以順利的讓紅方的實力監管著這棟實驗別墅。

  而她昨晚就在自己衣服裡面藏好了催眠針,也不會怕自己死在這兩個男人的手裡。

  哥頓彎彎嘴角,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笑。

  涼水澈一怔,不對啊,不是說聲帶損壞沒法說話嗎?

  那一聲清脆的冷哼,讓涼水澈頭皮發麻。

  朗姆騙她,哥頓是會說話的。

  但涼水澈還沒來得及思考,哥頓便抬起手裡的手\槍一槍擊中了老年男人的腿上。

  隨著一聲尖叫,老年男人跌在地上。

  他本來就年紀擺著身體不便,右手之前又被哥頓打斷,其他兩個人對視一眼覺得會成為他們的拖累索性也不管了。

  涼水澈知道哥頓身手了得,要是把她從這兩個廢物手裡搶回去倒也不是不可能。情急之下,她厲聲喝道:「Gordon!住手!你想要他們把我殺死嗎?忘記朗姆是怎麼交代你了嗎?」

  哥頓停了一下,眼底怒火滔天。

  兩個實驗體一左一右架著涼水澈,哆哆嗦嗦的繞道紅色走廊裡,哥頓持著槍一路追趕。

  路過那個老年男人的時候,哥頓還泄憤似的朝他的胸膛上開了兩槍。

  那個老年男人悶哼一聲,在地上抽搐兩下便沒了氣息。

  這一下看的那二人更是把涼水澈當成了救命稻草,知道如果沒有了涼水澈,也會成為哥頓的搶下亡魂。

  涼水澈被他們一直架著逃到了門外。

  左側剛好停著一輛紅色Camaro,那是哥頓的車,讓兩個實驗體看到了活著的希望。

  「車、車鑰匙!」年輕男人朝著哥頓伸手,聲音都止不住的恐慌顫抖。

  哥頓眼底精光一閃,瞧准機會,她可以一招之內把這個男人擒住。

  涼水澈看懂了她的眼神,佯裝害怕的喊道:「Gordon,你在愣什麼?快把車鑰匙給他!」

  「……」哥頓心裡罵了一句髒話,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

  這個愚蠢膽小的女人!也配為組織服務?到底是那一點吸引了朗姆大人?

  年輕男人接下車鑰匙後,忙不迭的打開車門。

  涼水澈被架在了後車座上,前面駕駛座上的男人一踩油門。

  哥頓不甘落後,開槍朝駕駛座上射(she)去,年輕男人倒也是有些身手的,低頭躲過。

  紅色Camaro順著下山的路揚長而去,哥頓追了出去,同時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什麼?你這個廢物!」朗姆在電話裡勃然大怒。

  「對不起,我會把卡貝納帶回來的。」哥頓跑得飛快,看著那輛紅車已經開到了半山腰,她踏著樹枝沿著斜道抄近道滑了下去,身上沾染了泥濘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身手。

  干脆利落,靈活敏捷。

  「沒有被她發現你會說話吧?」

  「沒有發現。」哥頓在山上的叢林之間,借著粗壯的樹枝飛馳,很快便先紅車一步到達山地,一番劇烈運動下她聲調不升不降十分平穩,儼然訓練有素的樣子:「只是朗姆,我覺得有件事很奇怪……」

  「說。」

  「沒、沒什麼……等我確定了再回復您吧。」

  這三個實驗體是怎麼掙脫的鐵鏈?

  ……原本車開得好好的,涼水澈准備等他們把車開的遠一點再用催眠針把挾持自己中年男人弄昏睡。

  可沒想到,車剛開到了山地,面前突然蹦出來一個身手靈活的不可思議的女人。

  「該死!她怎麼下來的?」前面開車的男人罵了一聲。

  「聽說是朗姆身邊跟了多年的保鏢,身手不一般,你小心點啊!」後座挾持涼水澈的男人叮囑道。

  哥頓在街上隨便攔住了一輛車,對著原車的主人開了一槍之後,便把人拖到了大街上不管死活的開車追了過來。

  涼水澈看的心寒。

  果然是在組織裡帶的久了,對人命就是視如草芥。

  這下麻煩了。

  「往新宿區開。」涼水澈沉聲說到。

  「什麼?」兩個男人愣了一下,沒想到涼水澈居然會給他們支招。

  「蠢貨,如果你們想活著,就把車開到新宿區!」

  兩個男人沉默了一下,前面開車的人打了一個方向盤,往東邊行駛。

  涼水澈看著後面緊追緊趕的一輛灰車,嘴角噙著冷笑。

  這是一場博弈。

  她不會輸!

  哥頓在後面窮追不舍,涼水澈感覺到坐在自己旁邊的這個男人渾身都處於高度危險之中,此時此刻這二人的內心是最脆弱的。

  「如果我是你們的話,我就會去吸引警方的注意力。」涼水澈冷冷的開口,猶如一陣清涼的風,將二人緊繃的神經撫直。「最好鬧的越大越好,讓所有警方都出動。落在組織的手裡,你們就只有死,但是落到警方手裡……」

  她頓了頓,說了一句讓二人熱血沸騰的話。

  「罪不至死。」

  沒錯,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哪怕是在監獄裡呆一輩子,也總比被組織圈起來當實驗體,被喂各種亂七八糟的藥要強上許多!

  前面開車的男人似想通了一般,車開的更加迅速,直奔新宿區而去。

  「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坐在旁邊的那個男人聲音干澀沙啞,像是從地獄裡逃出來的惡鬼。

  涼水澈看著他猩紅的雙眼,勾唇一笑,沒有說話。

  「那個強酸液是你故意放在我們旁邊的對不對?」他架在涼水澈脖子上的刀一松,滿眼的疑惑。「卡貝納,你究竟是誰?你是條子?」

  「當然不是。」涼水澈聳聳肩。

  中年男人竟然把刀收了回去,讓涼水澈已經被刀瀝的帶著血絲的脖子暫時脫離危險:「你不是朗姆最信任的寶貝麼?你是不是想借著我們跑出來?哪怕日後被組織再帶回去,你也能說自己是被迫的?」

  呦,還不算笨。

  沒點智商的果然是進不了組織的。

  涼水澈眨眨眼,故作不懂:「你們想像力真豐富。」

  「算了,是不是的都不重要了。」中年男人默默地收回到,落寞的看著後面窮追不舍的銀灰色車子,知道裡面是可以致死自己的惡魔。

  「喂,你怎麼把刀收回去了!她可是卡貝納!」前面開車的人透過車鏡看見涼水澈夷然自若的坐在旁邊,渾然無事的模樣心裡害怕。

  卡貝納是他們唯一的籌碼,如果她跑了的話,自己一定會被哥頓殺死的!

  中年男人不理前面的那個人,側著臉目光灼灼的看著涼水澈:「卡貝納,你會因為你的好心而得到好報的。」

  「哦?」

  「把車開到日本警視廳公安部,我們去自首。」他仰著臉衝前面喊道,「我們去告訴警方知道的組織的一切,在裡面被關到死也比被組織殺了強!」

  前面開車的男人罵了一句,但是沒有反駁。

  紅車在這個黑夜之中猶如瘋狂流動的血液,穿梭在街道之間,奔向生命……


FBI的妹妹

  警視廳,公安部,警備企劃課辦公室內站著一群人。

  而所有人都圍著一個金發的男人,看著百褶窗外浩瀚的星空。

  整個廳內的電話都沸騰起來,震耳欲聾。

  據說有一輛紅車在新宿區橫衝直撞,車內二男一女,後面還跟著一輛氣勢洶洶的銀灰色出租車。

  「降谷先生,我們已經准備好了。」

  風見裕也站在旁邊,看著那個男人背對著所有人的背影,自己暗暗攥緊拳頭,只等著上司一句話,他就去把涼水澈幫降谷先生搶回來。

  安室透看著外面風吹起滿天星辰,想一張聚網,籠罩在這一切細雨無聲的殺戮之中。

  他就知道。

  他的女人絕頂聰明。

  一定會想辦法出來的。

  「追!」

  安室透轉過身來,眼角拉長,嘴角揚起勢在必得的決絕!

  在那一夜出動的不僅僅只有日本公安。

  在聽到風聲之後,赤井秀一便敏銳的感覺到了這輛紅車的目的。

  卡梅隆開著車載著他早就在紅車的後面緊跟。

  一紅、一銀灰、一黑。

  再加上公安警官的五輛白車在裡面競爭相長,在新宿區的街道內開起了追逐戰。

  凡經過之路猶如野火燎原,將左右兩側的圍欄、紅綠燈撞的七仰八叉。

  這後面跟著的車逐漸有變多之勢,甚至還有兩輛不知名的車加入的混戰,目的也是承載著涼水澈的這輛紅車。

  是CIA的人!

  他們接到了來自組織裡的間諜基爾密報,說這個卡貝納是組織裡朗姆的心腹,掌握著組織巨大的信息情報。

  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目的。

  涼水澈。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多少次成為爭搶的對像了,涼水澈坐在車內看著後面蜂擁而至的各色車輛,但是今天的這個陣仗卻是有史以來最豪華的陣容。

  FBI、CIA、日本公安。

  太精彩了。

  不,遠遠不止……

  「滾蛋!把車裡的女人放出來!不然我就把你們都揍扁!」

  一輛黑色的摩托車猶如深夜裡幻化的猛狼,穿梭在所有四輪車內,靈活至極,追趕上了紅車的速度。

  隔著那個黑色的摩托車頭盔,涼水澈聽到了世良真純的聲音。

  在世良真純的後面還抱著一個小男孩。

  柯南也來了。

  「回去!」涼水澈趴在車窗門口,厲聲喝道。

  這兩個人怎麼也攙和進來了?

  世良真純舔了下舌頭,猛地抬起摩托車的前車輪,整個車程四十五度角的昂揚姿態,不知道她要干什麼。

  「該死的。」前面駕車的人罵了一句,左右搖晃了一下方向盤好像是要把世良真純撞開。

  世良真純帶著柯南,猛地躍上了紅車的車頂。

  只聽車上「咣當」一聲巨響,紅車搖晃不定,差點一頭撞在旁邊的建築物上。

  紅車停了下來,後面追著的哥頓也緊跟著停在了旁邊。

  她看到後面被吸引來的警方,懷裡握著手\槍,隨時准備大干一場。

  這幾個小警察還是奈何不了她的,只要那個卡貝納不給她添亂。

  涼水澈看著舉著刀滿臉殺氣的兩個實驗體,叮囑一句:「他們都是警方的人,你們只要自首就不會有事的。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了!」

  兩個實驗體對視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後也打算放棄抵抗。

  柯南把車門打開,上下打量了一下涼水澈放心了,沒什麼事。

  世良真純是直接整個人撲了上來,抱著涼水澈哇哇大哭,嘴裡還模模糊糊的喊著什麼對不起、原諒我們、你沒事就好之類讓人肉麻的話。

  幾個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邊一顆子彈擦頭而過,落在涼水澈面前的車壁上,將車門綻開一條網狀的裂痕。

  哥頓端著槍,冷臉繞了過來,似乎在打量著涼水澈和身邊莫名出現的這一個高中女生和小男孩。

  她衝涼水澈擺擺手,似乎在說:「跟我回去。」

  柯南掏出手表,對著哥頓按下按鈕。

  哥頓反應速度極快,幾乎在那一瞬間的事情就閃身躲了過去。

  但還是被麻醉針射中了右手的手背。

  哥頓坑了一聲,□□應聲而落。

  「呦西,干得好!」世良真純誇贊一句,雙眼凌厲揮著手刀騰空而起,躍向哥頓。「看我把你打飛!」

  涼水澈心頭大慌,想開口把世良真純喊回來,但是卻不想這麼早在哥頓面前暴露,就硬生生把自己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她是打不過哥頓的!

  哥頓的右手被□□射中,暫時使不上力,可是卻憑借著常年來的特工伸手戰鬥經驗,在朗姆的身邊貼身保護多年,教育一個年紀輕輕的女高中生還是十分輕松的。

  她躲過世良真純橫踢,生生用手臂擋住世良真純反向側踹,毫無任何反應。

  世良真純愣在半空,這一腳她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卻像踢在鋼板上一樣。

  哥頓冷笑一聲,抬腳朝著世良真純的肚子一踹。

  「哇——」世良真純吐出血絲,順著力道被踹開三米之外,攤在地上大口喘息,滿臉煞白冷汗直冒痛苦的樣子儼然如此。

  「世良姐姐!」柯南大驚失色,看著哥頓的目光帶了些倉惶。

  這個女人,好強!

  哥頓晃了晃酸麻的右手,冷眼瞥過涼水澈和她身後的兩個實驗體。

  其他人都不重要,朗姆的命令是把卡貝納帶回去。

  可為什麼……卡貝納卻沒有任何要回來的意思?

  紅方們的車也緊跟趕來,風見從車上下來,架著槍:「Gordon!舉起手!」

  哥頓碎了一口,順著聲音看來,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日本公安們圍住了。

  活捉哥頓,計劃完成了一半。

  三個不同制服的人站在哥頓面前,她一個個的看過去。

  好的很啊,為了卡貝納出動了這麼多人。

  哥頓笑容森森,對面端槍的風見裕也手臂繃直,瞄准著哥頓的腦袋。

  一定!要把降谷先生的女友搶回來!


兄妹

  絕對不可以讓卡貝納落在警方的手裡。

  這是哥頓的想法。

  她掃了一眼面前的所有人,冷冷的哼了一聲不屑之意,一個側身閃過。

  風見欲也開了幾槍,卻完全被哥特躲過。

  這是一個尤為靈活的格鬥機器,速度快到讓人難以置信。

  「可惡。」風見罵了一句,不知道說的是自己還是哥頓。

  如果槍法和降谷先生一樣厲害就好了。

  降谷先生因為身份的原因,不能直接出面。

  哥頓的目標是涼水澈,憑借她的身手,基本上是沒有人能攔得住她。

  世良真純看出了哥頓的動向,強忍著疼痛撲了過去,齒間帶血的低吼:「你……」

  礙事的東西。

  哥頓眼角一橫,後轉飛踢踹開世良真純,後者往後疊了幾步再也站不起來。

  哥頓的身邊有兩個人質,沒有人敢貿然開槍。

  涼水澈突然思緒一停,哥頓的身手倒是有點像空手道。

  但是她沒來得及細想,就被哥頓隨手拉上了旁邊的紅車。在槍林彈雨之中,哥頓一踩油門,硬是衝出了一條路來。

  哥頓的身手快的讓人覺得恐怖,世良真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哥頓帶著涼水澈上車。

  世良碎了一口血沫,起身撿起旁邊扔在地上的頭盔。

  柯南攔了一下沒攔住,干著嗓子低吼:「赤井先生和安室先生有計劃,你不要……」

  「我才不會認輸呢。」世良扶著剛才被哥頓踹到的地方,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摩托車旁。「我會把她帶回來好好地跟她道歉。嘶,好痛。」

  「慢著、世良……」柯南的聲音被掩蓋在摩托車的引擎聲中。

  風見這邊也在指揮著公安追擊,還沒剛上街兩步,耳麥裡的聲音在「滴」的一聲後,連接通話:「降谷先生,哥頓帶著涼水小姐離開了,我們准備追上去……嗯?可是……好吧,降谷先生。」

  掛斷電話後,風見裕也對著後面的人說:「長官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追了,他另有安排。」

  「是!」

  風見看了一眼同樣揚長而去跟著的黑車,知道裡面坐著FBI的人,也沒說什麼。

  但是沒想到的是CIA的人也攙和進來了,他拿著自己證件走過去,跟CIA的負責人說道:「哥頓由我們日本公安和FBI來負責,請你們CIA不要插手,以免情況混亂。」

  CIA面面相覷,給身為CIA在組織裡臥底的基爾打了一通電話。

  基爾頓了頓,似松了口氣般:「那就撤退吧,我還以為她要出什麼事呢。既然有FBI和日本公安在,咱們也不用多此一舉了。」

  CIA得到指示,同意退出,不跟著追捕哥頓。

  涼水澈坐在哥頓的旁邊,看著哥頓遠遠的把那些日本公安的車甩在後面,。

  知道這是安室透的布局,想要降低哥頓的警惕性。

  剛才在混亂之中,柯南塞給了她一枚定位器,是經歷過改良之後的,絕對不會對磁場造成任何干擾,現在被她貼在心髒旁。

  只要她心髒停止跳動,另一邊就會立刻知道。

  柯南那邊也能隨時看到自己的位置,只要哥頓把自己帶回組織,就能知道最終的地點在哪裡了。

  這就是涼水澈回組織前,和小柯南、FBI、以及安室透商定後的計劃。

  柯南算出來這次回組織,一定是組織裡非常重要的人出現了問題,肯定會把卡貝納帶到很核心的地點。但是出於對卡貝納的不信任,絕對不會讓卡貝納知道地方在哪裡,還會監視卡貝納的一切行為,限制卡貝納的人身自由。

  那麼這個時候,就需要卡貝納自己想辦法找個機會「光明正大」的出來。

  涼水澈就把目光放在了那兩個實驗體身上,讓他們「挾持」自己出來,這樣以後回組織也有理由說自己是被迫出去的。

  計劃並不算完美。

  一切都在於一個賭。

  如果沒有這三個實驗體,涼水澈就要賭在別的方向。

  但事實證明,這個計劃似乎是賭贏了。

  胸前的定位器能很好的告訴所有人她現在的位置,看著哥頓朝著涉谷區的方向開去,涼水澈的心裡簡直樂開花。

  你這是在幫朗姆掘墳墓呢。

  哥頓。

  耳邊突然又傳來一陣熟悉的摩托車呼聲,涼水澈的心頭一顫。

  不會吧。

  回頭看去,世良真純穿著一身漆黑的摩托車服戴著頭盔又殺出重圍,衝了過來。

  涼水澈鼻尖一酸,她怎麼又來了?

  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哥頓,為什麼?

  時間突然倒流,到了鈴木商貿場,那一夜被劫匪持槍劫持的時候。

  世良真純也是那樣緊緊的拉著自己的手,對著她說:「沒事的,我會保護好你的。」

  FBI的妹妹。

  是啊,她也是一個妹妹。

  也是有哥哥的人。

  涼水澈其實並不怪她,也不怎麼討厭她。

  只是沒想到世良真純會對她做到這種份上。

  「哼。」旁邊的哥頓輕哼一聲,猛地打了一個急轉,撞向世良真純的那輛摩托車。

  頗有一股致死的意味。

  世良真純跟著猛抬摩托車,一躍躲過了紅車的衝撞。

  黑色的摩托車在空中翻滾,敏捷的落在地面上。

  她捂著自己先前被哥頓踹到的地方,疼得抽氣,卻還是裝作一副氣勢磅礡的樣子:「把車裡的女人放出來!聽到沒有混蛋!在我、在我殺了你之前!」

  涼水澈無語了。

  這可怎麼辦,哥頓不會放過世良的。

  看世良那副臉色曬白,抽氣都十分困難的模樣。

  估計是被哥頓踹裂了肋骨。

  哥頓冷笑一聲,摘掉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她的槍被扔在了剛才停的地方,但是赤手空拳足以扭斷面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女高中生的脖子。

  她走下車的時候把鑰匙拔出,順便將車門鎖上防止涼水澈自己跑出來。

  哥頓朝著世良真純的方向緩步走去,擺著拳頭似乎一副要活動筋骨的模樣。

  「嗖——」

  兩個車停在旁邊,車門幾乎都是同時打開,走下來兩個人。

  一個黑衣一個白衣。

  黑衣男人高達冷峻英氣鄙人,斜斜地靠在車邊仿佛哥頓已經是囊中之物。

  白衣男人金發紫眸,襯衫束腰寬肩窄腰,風姿綽約的帥朗領口微敞隨性慵懶又致命。

  波本,黑麥。

  哥頓看著安室透,又回頭看了一眼黑車旁邊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沒死?!

  他們……是一伙的?

  果然,就像琴酒懷疑的那樣,波本背叛了組織。

  沒有殺掉赤井秀一的基爾,也有問題!

  哥頓咬著牙,回頭看著紅車內的那個女人,那個和波本熱戀的女人、讓朗姆心心念念的女人。

  如果卡貝納被帶走,將會泄露組織最大的機密,絕對不可以。

  涼水澈怔怔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男人。

  不對啊,這和計劃裡出現了偏差!不是說好了讓哥頓把她帶回去就行了嗎?

  安室透從白車上下來,解開袖口做足了備戰的准備。

  紫灰色的瞳孔微澪顏色驟淺,滲著寒意。

  哥頓面前站著三個人,但是根本不怵架好姿勢隨時准備開打。

  她是非常厲害的格鬥天才,從小就通過朗姆接受各國的特工訓練,完全忠於組織。

  只是此刻她現在內心對卡貝納的忠誠充滿了懷疑,也確定了波本和赤井秀一這個FBI的臥底扯上了關系。

  如果能解決掉赤井秀一,把叛徒波本解決,然後帶卡貝納回家。

  在朗姆面前她就又立一功。

  想到朗姆大人的贊揚,哥頓亢奮的露出了森白的笑容,一躍朝著三人猶如游龍一般敏捷。

  涼水澈看著哥頓穿梭在三人之間,目瞪口呆。

  哥頓身手敏銳,能夠躲閃三人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攻擊,前後左右像是都長了眼睛一樣銳利。

  世良真純也就算了,畢竟年輕沒戰鬥經驗。

  哥頓躍起反身躲過赤井秀一的手刀後,順便踢中世良真純的臉,把她踹到了紅車旁邊。

  世良真純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讓她看起來十分狼狽。

  涼水澈看著世良真純擦掉臉上的血,只有一只右眼還能睜開,她碎了一口還要加入戰鬥。

  涼水澈拍了拍車窗,把世良真純喊住。

  「打開車窗!」她喊道。

  世良真純猶豫了一下,看著哥頓一人面對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二人,逐漸略微吃力的模樣。她咬了咬牙轉身回來准備把涼水澈從車裡拉出來,世良真純伸出拳頭一下一下的砸在車窗上。

  拳肉落在玻璃上的悶聲,戴上世良真純咬牙痛苦的表情。

  看著漸漸裂開的玻璃,破碎的地方混著世良真純的血。

  每一拳都好像打在涼水澈的心上。

  世良真純咬緊牙關,鉚足渾身的力氣:「給我裂開——」

  「bang!」的一聲,車窗碎了一個口子。

  世良真純的指骨也嵌入了玻璃渣,塗塗的流血。

  涼水澈把車窗玻璃掰開,從車廂內鑽了出來。

  此刻安室透和赤井秀一聯手,二人一黑一白面對著哥頓漸漸占了上風。

  哥頓身手敏捷,但是卻也抵不過面前的王牌FBI,和曾經蟬聯警校各類第一的A級生。

  赤井秀一原地騰飛,左腿橫踢,黑色的衣角在空中翻飛猶如蝙蝠的翅膀靈活。

  哥頓彎腰閃躲的時候,卻沒躲開安室透的勾拳。

  力道十足的一拳落在哥頓的臉上,她順著力道跌倒嘴角的血滴在地面上,綻放出死亡的花朵。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二人朝著哥頓走來,四目冷然。

  哥頓眼角的余光看見已經從車裡出來的卡貝納,知道自己打不過面前的這兩個男人,便陰森森的笑出聲來,血染紅了她滿口白牙。

  安室透看著哥頓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她伸手擦拭自己嘴角的鮮血,厲聲大笑。

  隨後,她雙眼怒睜朝著涼水澈猛撲過來,一腳踹開世良另一只手卡在涼水澈的脖子上。

  涼水澈頓時感覺呼吸一滯,渾身的血液停止流轉,大腦在一秒鐘的空白後明白。

  哥頓卡住了她的命穴,只要微微用力,就能立刻扭斷自己的脖子。

  死亡只是一秒鐘的事情。

  而安室和赤井二人根本來不及救她。

  「波本,黑麥。」她冷颼颼的大笑,把涼水澈的腦袋擺在手裡猶如一個布偶一般,滿臉的戾氣:「這個女人想必對你們來說,也很重要吧。」

  這是涼水澈第一次聽到哥頓的聲音。

  充滿著歐洲人獨有的特殊音節。

  她果然不是啞巴。


真假哥頓

  在涉谷區的朗金山下,上面就是囚\禁涼水澈幾日的實驗室別墅。

  月光透過山的陰影重重,落在哥頓竭盡戾氣的笑容之中。

  她倒不是想利用涼水澈讓自己離開,相反的哥頓非常的想要殺掉這個女人。

  不論是落在警方的手裡,還是回到組織裡。

  這個女人都是一個禍害。

  感受到脖子裡的力道加重。

  涼水澈明白哥頓的想法,想要跟自己同歸於盡。

  她用盡力氣從口袋裡拿出那根催眠針管,狠狠地插在哥頓的脖頸動脈處,精准無誤。

  這本來是給那幾個實驗體准備的,現在用在了哥頓的身上。

  在哥頓驟然突大的瞳孔之中,涼水澈把催眠液體插進了哥頓的身體裡。

  隨著針管裡的液體注射,涼水澈脖子上的力量漸漸驟低。

  哥頓眼神逐漸迷離,涼水澈失去脖子上的禁錮墜向地面的一瞬落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安室透看著她被哥頓掐的漲紅的臉,拍了拍她的後背,沒有多余的舉動卻是無盡的溫柔:「澈。」

  涼水澈咳了幾聲,順了順呼吸一把抱住安室透,把聲音埋在他的胸膛前:「我出來了,我終於出來了。」

  她像是流浪了許久的小貓,聲音軟糯又輕柔,不盡的委屈。

  安室透心頭酸澀,金色的頭發低垂,清涼的月光灑在他懷裡低聲啜泣的小女孩。他五根手指撫摸著涼水澈凌亂的長發,將臉埋在她的發間吸吮著屬於她的味道,讓自己暫時安心。

  還好,她沒事。

  嚎了兩聲把委屈哭出來後,涼水澈揚起淚臉情緒恢復的極快,惡狠狠瞪著安室透:「對了,你們怎麼回事啊?這跟我們當初說好的計劃不一樣啊,哥頓發現你的身份了,現在也得罪了哥頓,我還怎麼回組織?」

  安室透一想到這,瞥了一眼FBI兄妹。

  世良貿然行動,打亂了全盤計劃。

  不過幸好,他臨時又想了一個彌補的辦法。

  男人眼瞼微眨,看著涼水澈笑著說:「放心,我們臨時改變了計劃一點點,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什麼意思?」涼水澈一臉茫然。

  赤井秀一在旁邊查看世良真純的傷勢,確認沒什麼問題之後,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對,我們就在這裡,快點過來。」

  涼水澈狐疑的看著這兩個人,滿腹的不懂。

  可兩分鐘後,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涼水澈似乎有些明白了。

  「嗨~澈醬!」工藤有希子的笑容在車內綻放,異常開懷。「新一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真的是我們打開黑暗大門的鑰匙。」

  涼水澈撇了下嘴:「你們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作為鑰匙,我們當然不能讓你一個人置身於危險之中。」工藤有希子笑眯眯的眨眨眼,衝著旁邊的安室透示意了一下:「這可是公安先生強烈要求的呢。」

  「所以……」涼水澈愣了愣。

  後車座車窗下搖,露出來一個明媚的笑容:「好久不見,涼水醫生。」

  涼水澈呆了一下:「毛利……蘭?」

  安室透走過來淺笑,金色的劉海遮住了大半神情,睜眼時淺笑道:「沒錯,女性、身手好,和哥頓一樣精通空手道,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涼水澈又不懂了。

  工藤有希子拎出自己的化妝包,笑眯眯道:「接下來就讓你見識一下國內頂尖影星的化妝技術吧?澈醬!瞪大眼睛千萬不要眨哦!」

  「……」

  五分鐘之後,一個嶄新的哥頓出現在涼水澈的面前。

  雖然涼水澈自己知道,眼前的這個「哥頓」骨子裡其實是毛利蘭,但她還是驚嘆於易容術的精妙。

  如果這件事能夠成功解決,她也要好好鑽研一下易容術的精妙。

  「所以這就是你們改變計劃的一步嗎?」涼水澈贊不絕口,上下打量著已經變成了哥頓的毛利蘭,簡直毫無破綻:「活捉哥頓之後,讓假哥頓把我帶回別墅,然後讓她暗中保護我的同時一起打入組織內部。」

  但是想了想,她又有些不懂了:「可是為什麼不拍一個情報員來做這樣的事情呢?不是太危險了嗎?」

  「放心吧,誰都沒有毛利同學能把這個任務勝任的更好。」安室透的手搭在涼水澈的肩膀上,輕輕的揉著她的肩膀,摸索著她滑潤的肌膚。「因為,她可是那個少年最心愛的人。如果她在你身邊的話,那個少年也會和我一樣拼盡全力的保護你們兩個人的安全。」

  看著他眼底的紫灰色光澤,金色的劉海淺淺遮住安室透的淡笑。

  「……」涼水澈有些不安:「小弟弟會恨死你的。」

  「為了阻止一切會危害國家的恐怖人員,保護這個城土的安全與大部分日本公民的平安,必要的時候置無辜的人於險境。」安室透眼底神情微淡,堅定且執著。「這,就是公安。」

  「……」涼水澈。

  是啊,對於公安來說。

  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

  光哥那麼毅然決然的朝自己的胸膛開了一槍。

  不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手機裡的妹妹照片,還有他的同僚。

  降谷零。

  看著涼水澈滿腹擔憂的模樣,一直盯著毛利蘭躊躇。

  安室透微微附身,貼在她耳邊輕聲說:「別擔心,她可是貝爾摩德的命門。」

  「嗯?」涼水澈挑眉不懂。

  「貝爾摩德會不顧一切的保護她,只要有她在,貝爾摩德也會成為你的助力。」

  「真的假的。」涼水澈想起自己剛來米花町的時候,貝爾摩德也用一把槍跟自己交換,不允許傷害毛利蘭和柯南,但是……

  「貝爾摩德真的會被為蘭醬和小弟弟……做到這種份上嗎?」涼水澈不懂,那個微笑魔女,不老妖精,居然還有這麼柔軟的一面?

  如果是真的,毛利蘭倒也算得上是最合適的人選。

  雖然之前自己潛入毛利小五郎附近的時候,貝爾摩德也警告過自己不要對毛利蘭和柯南下手,但是貝爾摩德真的會對這兩個人做到背叛組織嗎?

  涼水澈有些狐疑,卻又想到了一件事:「朗姆讓哥頓在我面前裝啞巴,但是他肯定是知道哥頓會說話的。所以我們可能需要……」

  「變聲器嗎?」工藤有希子捏著一個項圈,笑眯眯的遞給毛利蘭,「放心吧,這些都准備好了。」

  涼水澈贊許的看了她一眼,和聰明人溝通就是方便。

  隨後對於毛利蘭,涼水澈做了一些交代,比如哥頓平時是沒有任何表情的,以及對待朗姆的一些態度之類,讓她千萬不要露餡。

  毛利蘭抿了抿唇,摸著臉上的□□。

  工藤有希子這幾天瘋狂給她惡補,教她如何簡單的維護□□。

  毛利蘭都熟記於心,她緊緊地攥著手心裡的變聲器,目光沉著堅定。

  在柯南跑到自己面前,向她坦誠身份的時候,毛利蘭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一夜之間知道了諸多的事情,什麼黑衣組織,A藥,灰原哀是組織裡出來的科學家,關門的涼景診所的醫生也是組織裡的情報員諸多。

  沒想到,她一直以來什麼都不知道。

  如今有一個堅決重大的任務在自己手裡,她無論如何都會做好。

  新一,我一定會做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覺得透子的內心還是國家大於一切,所以才會同意讓涼水澈回到組織,但骨子裡也做好了如果澈醬有意外自己跟著一起殉情的打算。

  所以參考一下執行人裡面,把大叔送進檢察院的操作,把小蘭送進組織應該也在情理之中吧233

  至於柯南會不會恨他……透子表示:隨你咯。

  因為這是透澈夫婦主線,所以小蘭知道柯南身份之後的一些發脾氣的事不做大概講述,你們可以自行腦補。


小男孩

  真正的哥頓被帶回了公安,而毛利蘭假扮成哥頓陪著涼水澈回了組織。

  這件事被柯南知道後,小弟弟完全不能理解並在波洛餐廳大鬧了一場。

  「她沒有經歷過任何情報員的培訓,也不了解組織的行為,這無疑是將她的性命送到組織裡。」

  看著逐漸情緒崩潰的小弟弟,安室透沒有任何表態,一手持著掃把一手端著簸箕清理著屋內的落葉和灰塵。

  他身上穿著波洛餐廳的圍裙,看起來歲月靜好安泰無狀的模樣,頷首靜默。

  和另一個男孩的抓狂崩潰,截然不同。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柯南聲音凌冽,在靜寂的氛圍中尤為凄厲。「安室先生,這樣實在是太卑鄙了。」

  安室透手中清掃的動作微頓,頭也沒抬。

  「因為,我有我要守護的東西。」

  「可是為什麼一定是她?」柯南雙拳握緊,小小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

  「是啊。」男人喃喃自語。「為什麼一定是她。」

  二人口中的「她」皆不是一人,縱使柯南憤怒、不解,但事實已成定局。

  在這個事情上,誰也逃不掉了。

  「與其在這裡和我生氣,不如好好想想怎麼盡快讓計劃推行。」安室透完全無視男孩的崩潰和暴怒,從口袋裡拿出一疊小盒,遞給柯南:「這是她的解毒劑,時效要比上次差一些。但是她放了許多止痛的藥劑,不會有什麼痛苦。」

  柯南接過打開後裡面一共有三枚,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知道了,我會小心服用的。」

  「這不是給你的。」安室透抬眸,斜靠在波羅餐廳的櫃台前,手臂環抱眼底精光一片。「這是給……」

  在柯南疑惑的目光中,安室透呢喃出另一個名字。

  「Sherry。」

  「……」柯南。

  這二人一大一小在波洛餐廳裡暢談許久,旁處不為人知的一個角落裡站著一個身形寬碩的男人,左眼戴著一個遮擋物只露出右眼看著波洛餐廳裡的一切。

  脅田兼則一半臉陷入陰霾,神情莫測,卻又如夜鷹般凌厲。

  這個小男孩……是寄住在樓上名偵探毛利家的麼?

  *

  在回去的路上,涼水澈怕毛利蘭暴露,把整個別墅的各種機關和開啟方式都教了一遍。

  毛利蘭非常認真地全部記住,可真正把車開到了別墅門口的時候,涼水澈感覺到了她的緊張。

  涼水澈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這是來自於一個高中生應該有的害怕情緒。

  雖然她也很擔心,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硬著頭皮上吧。

  既然安室透說毛利蘭是拿住貝爾摩德的關鍵,那麼涼水澈心底也寬慰自己,這位Angel的魅力不可小覷。便低聲對著毛利蘭說了一句:「蘭醬,整個國家的安危全都放在我們兩個人的手上了,加油。」

  毛利蘭頂著哥頓的人\皮\面\具轉過頭來,重重的點了頭:「是!」

  「記住,朗姆不讓哥頓在我面前說話,千萬不要忘記。這也算是個好事,至少不說話就能減少露餡的可能性。」

  「是……」

  毛利蘭拿出鑰匙,插(cha)入別墅大門的鎖孔之中,記住涼水澈說的要轉三圈才能打開大門。

  「吱啦——」

  門開了之後,裡面傳來了「嗖」的一聲槍響,落在了毛利蘭的腳邊。

  她時刻記住自己現在是冷酷淡定的格鬥機器哥頓,所以強忍住心中的害怕,恍若無事的立在原地。

  涼水澈站在身後,一晚上的折騰已經讓她疲倦不堪,她故作驚訝的看著室內的人:「你們什麼意思?」

  「呦,回來了。卡貝納。」

  琴酒的聲音傳來。

  屋內坐著三個人,為首的那個白發男人笑容森冷,嘴角咬著一根煙,手裡端著的槍口正對著涼水澈的腦袋:「你的男人沒有把你帶回去嗎?」

  涼水澈冷著眼:「琴酒,有話直說。」

  琴酒冷笑一聲,抬起高帽下的灰白色雙眼,吸著香煙的苦澀踱步走到毛利蘭的面前,沉聲說了句:「辛苦了哥頓,接下來還需要你幫我們解決一下叛徒。」

  涼水澈咬著牙齦:「你說誰是叛徒?」

  「當然……」琴酒抬起槍,頂在涼水澈的太陽穴上,隨著規律的呼吸嘴角上揚:「是你,卡貝納。」

  「你憑什麼說我是叛徒?」

  「實驗室的手銬裡有被酸液腐蝕的跡像,他們是怎麼逃脫的?卡貝納,可真有你的。」

  「呵呵,這個實驗室是只有我一個人嗎?」涼水澈聳肩,故作薄怒的瞪向毛利蘭。「我還想問問哥頓,朗姆讓你保護好我,可你居然讓我輕而易舉的被三個廢物帶走,你太無能了!」

  「果然是波本的戀人,演技和他一樣好。」琴酒掰了一下扳機,聲音更加陰冷。

  「看樣子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既然如此,那就下地獄吧,卡貝納。」

  琴酒唇角勾起,猶如他彎動的指尖,下一秒子彈就會將涼水澈的腦袋鑽個孔。

  毛利蘭攥緊拳頭,想著自己要去擒住這個黑衣服的長發男人。

  但是另一個人更快一步,攔住了琴酒。

  「Gin,你不要太過分了。」貝爾摩德擋在毛利蘭的面前,語氣微凌尤為尖銳。「你有什麼證據嗎?那位先生在這種緊要關頭,你無憑無據的殺卡貝納,就不怕朗姆怪罪嗎?」

  灰白色的瞳孔微轉,在貝爾摩德、毛利蘭和涼水澈的身上流離游走。那如死亡鐮刀般的瞳孔微微擴大,將裡面的殺意散去。

  琴酒收回槍支,穩穩的放在懷中:「不過是試探一下而已,貝爾摩德,你為什麼這麼激動?」

  「……」貝爾摩德。

  涼水澈也心生狐疑,這老女人對自己一向不屑一顧,怎麼會為自己說話?

  難道是那位先生情況越發不妙了?

  琴酒踩著地板,一步一步猶如踏向屬於他的斷頭台,而他是上面的劊子手。

  走到涼水澈旁邊,他停住腳步。

  「基爾查的怎麼樣了。」

  這句話明顯是在問貝爾摩德,但目光卻看著涼水澈。

  貝爾摩德聳肩:「監聽器被完全破壞,找不到什麼指紋。」

  「那麼,皮屑的DNA呢?」琴酒聲音森冷,呵骨嗜服。

  「……」貝爾摩德一頓,「我會提醒她往這方面查找的。」

  「基爾、波本、卡貝納。」琴酒將這三個名字猶如在口中嚼碎了般嘀嚀,最後和他的人一起消失在了這棟黑色的別墅中。

  貝爾摩德在走之前目光在涼水澈和毛利蘭的身上打量些許,最終什麼也沒說,跟著琴酒一同離開。

  涼水澈大松一口氣,看著旁邊被藏在人/皮/面/具裡同樣渾身僵直的毛利蘭。

  她心中惆悵。

  能瞞多久呢。

  作者有話要說:

  前期的蘭醬一直是我心頭朱砂痣。

  是英勇無畏面對楓葉林村民們不慌不亂的、是為了救園子用膝蓋敲碎玻璃的、是在槍林彈雨中撲向灰原,將生的希望寄托給旁人的超A姐姐。雖然後期人設略蹦,但我總覺得73在鬥酒廠的時候也會讓蘭醬或者大叔參與。

  另外因為當時我列這本文大綱的時候,瑪麗和羽田秀吉還沒出來,所以之後應該也不會出現他倆。

  本來想修一修大綱但是感覺又要拖劇情,目前的出場人物鬥酒廠應該也夠(?2333),日後可能會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走向,這本不V的衍生文耗費了我幾乎所有的腦力,要想著原創女主和人物的穿插,不能崩人設還要和正文串聯,奈何筆力有限雖然盡力的去把它寫好但還會有不足,如果覺得雷的話還是及時止損番外更香233感謝理解,你好我也好,mua。


公安身份

  在來之前,有希子教毛利蘭如何保養人/皮/面具,毛利蘭也熟記於心。

  涼水澈看著鏡子裡的毛利蘭在不停的擺弄著面具,時不時的在上面鍍一層金油保持面具的新鮮度。

  她心裡想著,赤井秀一扮成衝矢昴的時候,也是這樣每天把自己隱藏著吧。

  「咚。」

  衛生間外的陽台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涼水澈心髒驟停,將後背貼在牆壁吧衛生間的門來開一條縫,隱隱看到走廊外面盡頭蹲著一個黑影。

  毛利蘭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趕緊將面具戴好進入備戰狀態。

  她深知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將涼水澈擋在身後二人慢慢的朝那個黑影摸去。

  涼水澈隱隱瞧見,身形矯健、似乎是個女性。

  那人也看到了涼水澈二人,起身將手高舉,狐疑的問道:「卡貝納?」

  女人的聲音。

  涼水澈看著她利落的身形,額前微卷的碎發,也試探道:「基爾?」

  「是。」

  涼水澈舒緩情緒,她在資料庫裡見過基爾的照片,也聽赤井秀一說了其CIA的身份。

  二人按照紅方商定所說的方式互相確定身份後。

  水無憐奈是跟著涼水澈身上的定位器找到了這間實驗室,她一身黑衣完美的嵌入黑暗之中,進來後合上走廊陽台的落地窗,從口袋裡翻出來一堆東西,遞到涼水澈面前。

  其中有一個是她的那把9\2式自帶消\音\器的槍。

  「這都是家裡的人給你的,讓你防身用。」水無憐奈依次遞交,其中還有一個人的照片。「這個人,叫脅田兼則。家裡懷疑他是組織的人,不知道你有沒有印像。」

  涼水澈接過,看著上面那個左眼戴著面罩身穿壽司店員服,站在店內和客人們談笑的那個中年男人:「資料庫裡沒有這個人,不過……如果是易容的話,就不好說了。而且他的眼睛……」和朗姆一樣,都是左眼看不見。

  水無憐奈沉沉的嗯了一聲,壓低了聲音:「朗姆一直也在懷疑波本,所以潛伏在附近也是正常的。只是這個叫脅田兼則的男人似乎也在刻意的接近毛利家。」

  「毛利家……」旁邊的小蘭突然身體緊繃,想到爸爸顛三倒四口無遮攔的樣子,心肉一緊。

  涼水澈捏著下巴,緊緊地盯著照片裡的只有右眼的男人。

  「脅田兼則、脅田兼則、脅田兼則……」涼水澈不停的念著這個名字,突然腦中如通電般一閃,她唇角勾笑,目光灼灼。「基爾,你去告訴家裡一句話,他們立刻就會懂了。」

  「嗯?」

  *

  水無憐奈面對著面前諸多人,重復出和涼水澈分開時的那句。

  「Time is money。」

  時間就是金錢。

  這是朗姆的口頭禪,也是他一貫作風。

  此刻由涼水澈傳遞給他們,就顯得信息量十足。

  公安、FBI和柯南都陷入沉思,研究著這句話的奧秘。

  為什麼涼水澈非常鄭重的要水無憐奈傳遞給他們呢?

  安室透、赤井秀一和柯南,三個偵探坐成一團捏著下巴思考著。

  「卡貝納在讓你回來前,還說了什麼嗎?」赤井抬眸詢問。

  水無憐奈想了想:「她只是念著脅田兼則的名字,隨後說,只要把Time is money這句話告訴你們,你們立刻就會懂的。」

  三人面面相覷,眼神之間交流片刻後,所有人都懂了。

  柯南抑制不住的亢奮:「時間就是金錢,發音是tokiwakanenari。沒錯吧,安室先生?」

  「啊,是的呢。」安室透也是同樣的興奮,嘴角上揚,亦如捕捉到獵物的獵人。「而脅田兼則的讀音,wakita kanenori。」

  水無憐奈突然一怔,緊跟著也反應過來。

  坐在角落裡的赤井輕吸一口醇煙,吐出的煙絲熏繞,卻又被窗外附近的夜風吹散,亦如迷霧散去見光明。

  「卡貝納,真是不得了。」

  因為小蘭進入了組織保護涼水澈,而沒有選世良真純。

  導致世良真純著實不滿意了很久,她拍著自己單薄的胸板慷慨激昂的描述自己有多麼厲害,不理解為什麼會選小蘭而不選自己。

  赤井彈了彈煙絲,瞥了一眼妹妹:「當然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你做了。」

  「真的嗎?」世良眼底放光,站的筆直。「放心的交代我吧,我一定非常圓滿的完成任務。」

  「保護灰原。」柯南手插在口袋中,眼睛隔著鏡片,尤為銳利。「你可能會吃些苦頭,可以嗎?」

  世良蹲下身子,揉著柯南的腦袋笑得大大咧咧,露出一顆精巧的虎牙。「你太瞧不起我了吧,就算是要我的性命,我也,沒、有、關、系!」

  她真的不是個好孩子。

  誤會了涼水小姐、還對她說了那樣的話。

  如果能幫上忙的話,真是太好了。

  安室透坐在沙發上,雙腿疊起看向外面如墨般濃重的夜。

  現在組織開始對Sherry的死亡起疑,他的身份已經快要藏不住了。

  朗姆親自上陣監視,恐怕目的不僅僅是波本,還有那位早該死亡的工藤新一,以及毛利家。

  他的思緒驟然回到活捉哥頓的那夜。

  在哥頓被風見帶走之後,化妝成哥頓的毛利蘭坐上回程的車。

  安室透和涼水澈分開之際,他們還進行了部分對話。

  「我公安臥底的身份,必須要由你來揭發。」安室透坦然自若,語氣堅定不可置咄。「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取得朗姆所有的信任。我們的分手,才有意義。」

  涼水澈坐在車廂內,看著站在車外的安室透和赤井,她不懂:「可是這樣的話,你就會被組織追殺。」

  「必須這樣,琴酒已經疑心Sherry並未死在鈴木列車,我當時的任務便算作失敗。」安室透伸出指尖,撫平她蹙起的眉間,聲音清淡溫和。「任務失敗的成員也是要受到懲戒的,既然如此,不如順水推舟讓你重得信任。」

  「可是……」她心中不安。

  安室透明白她的害怕,坦然自若的分析著所有可能會出現的結果。

  「當我的身份暴露後,按照琴酒的個性,一定會讓你來執行暗殺任務。」他指了指後座已經化妝成哥頓的毛利蘭,笑道。「到時候,你以自己沒有戰鬥力為由,要求讓哥頓陪同一起執行暗殺任務。哥頓是朗姆最信任的人,朗姆一定會同意的。」

  涼水澈恍然大悟,覺得計劃可行:「到時候你效仿FBI假死,對嗎?」

  「嗯呢。」安室透斜靠在車門前,右手撐在車門上方,指骨輕點發出些許悶響。

  他紫灰色的瞳孔裡,碎那星海。

  「回去吧,卡貝納。向著那黑暗的深淵,成為我們唯一的火種。」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就是金錢」日語發音和「脅田兼則」諧音。

  就相當於「王八」和「汪霸」的區別。


揭發

  在那天的米花町眾說紛紜。

  鼎鼎大名的毛利偵探又收了一個弟子,就是剛來到米花町在惠比壽壽司店打工的廚師脅田兼則。

  眾人還在好奇,為什麼一個中年男人還要搞這些偵探游戲。

  不過這並不耽誤毛利偵探帶著兩名弟子前往雪山山莊赴宴。

  這也是第一次三人一同出行,安室透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面對脅田兼則的各種試探完美的應答如流。

  不過,在列車上。

  毛利問脅田兼則為什麼總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後者露出帽檐下的一只眼,如黃豆粒大的瞳孔意味深長:「這樣就能看出誰是背叛自己的人啊。」

  安室透坐在另一側車廂內,笑而不語。

  而在黑方這裡,琴酒還在調查著Sherry的行蹤。

  朗姆也許久未跟涼水澈溝通,貝爾摩德也懶得來找不自在。

  一時之間,整個黑色實驗室都成了涼水澈的天下。

  她悶頭提煉著解毒劑的研發,案桌上擺放著成群結隊的小白鼠。

  因為沒有實驗體,她不得不用白鼠替代。

  可是效果總是會不如人體更加好。

  之前服用了涼水澈的藥物之後會產生劇痛,在之後的解毒劑當中,涼水澈把自己的成分和雪莉制作的成分做了中和,也向她一樣將白干蒸餾。

  雪莉在自己的藥內保留了三分之一的精華,涼水澈特地蒸餾的時間更久了一點,將100ml的白干蒸餾的只剩2ml,裡面逐漸出現顆粒固體狀之後納入解毒劑內。

  最後一支解毒劑,給予服用過了A藥的小白鼠之後。

  涼水澈觀察著那個小白鼠恢復形態的時間,一天、兩天、三天……

  依舊沒有變小。

  她心中暗喜。

  成功就在眼前。

  但隨著日子的推進,朗姆催促A藥的速度也更快了。

  而對於揭發安室透臥底身份的計劃,也迫在眉睫。

  她必須要獲得朗姆全部的信任,能夠在給那位先生送藥的時候,直接走到組織Boss的身邊,直視對方。

  這樣才能一舉擊潰組織,讓他們再無翻身的余地。

  可是貿然向朗姆開口,又顯得有些太過刻意。

  畢竟自己和安室透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有發現,回到組織也有快一周了,突然檢舉安室透有些說不過去。

  就在涼水澈一籌莫展的時候,基爾找了個機會又來了一趟實驗基地,給她帶來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消息和一枚紅白相間的A藥。

  「這是Sherry給你的,她說這是成功率最高的那批A藥,也是她和江戶川弟弟服用的那款,供你參考。」基爾把膠囊遞給她後,又壓了壓頭頂的鴨舌帽,沉聲道。「FBI那裡帶來的消息,朗姆已經懷疑波本了,你必須盡快。」

  涼水澈心一沉,攥著藥盒的手微微用力。

  「如果在你檢舉波本之前,被朗姆發現波本的真實身份。那麼結果就完全不同了,和波本談過戀愛的你會被列為重點懷疑對像。」基爾提醒道。「你必須趕在朗姆的前頭。」

  「我知道,但是我現在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涼水澈也跟著犯愁。

  基爾突然靈光一閃,從口袋裡掏出用隔離袋裝好的監聽器:「或許可以在這個上面做文章?」

  涼水澈眯眼一瞧,這不是她藏在菊地三深錢箱裡、害的琴酒滿街跑的那個監聽器麼。

  「琴酒讓我調查這個監聽器的來源,以及上面可能會殘留的指紋、DNA。」基爾語氣深沉,「他的矛頭可是直指中間接觸過菊地三深的你、和波本。」

  涼水澈盯著那枚被捏的細碎的監聽器,裡面還剩些許殘荷。

  她心裡清楚,契機來了。

  *

  漆黑的車窗內坐著一個高沿帽遮擋住了大半張臉的銀發男人,他灰瞳隱藏在帽檐之中,只能瞧見他嘴角微微張合。

  「監聽器上有波本的血液DNA?」

  貝爾摩德應道:「是的,基爾是這樣說的。」

  「不是說查不出來麼?」琴酒垂首抿著香煙,眼睛卻微微轉向貝爾摩德。

  「啊,是朗姆讓基爾把監聽器交給卡貝納,卡貝納用專業的器材查了出來。」貝爾摩德抱著手臂,臉色沉重。「想不到啊,那小妞居然這麼狠心……」

  「卡貝納查出來的?」琴酒沉緩的聲線更加沙啞,帶著濃濃的狐疑。

  「是的吶,查了一晚上,從縫隙裡勾出來一點點血跡。據說是當時波本救菊地三深出來的時候身上帶了些傷,可能是那個時候染在了竊聽器上。」

  伏特加在駕駛座上碎了一口:「大哥,波本那小子果然有問題。」

  琴酒沒有說話,只是一口接著一口的抽著煙絲,在火星滅到煙嘴的時候,他指尖輕捏扔出窗外。

  火星在空中飄蕩,隨後落在地面上被踐踏。

  「朗姆怎麼說?」他問。

  貝爾摩德指尖也夾著一根煙,女性香煙的甜苦氣息在車廂內蔓延:「朗姆稱贊卡貝納檢舉有功,已經讓基爾去調查波本的背景。不過波本似乎聽到了風聲,最近都沒來組織。」

  「檢舉有功?她和波本戀愛這麼久,以她的聰明才智會沒有任何發現?」琴酒隨即冷笑,似有所指道。「呦,我差點忘了,你跟波本也合作過多次呢。」

  貝爾摩德掐煙的手微頓,頗有惱怒之意:「Gin,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種毫無證據的懷疑,不僅僅讓組織裡的人聞風喪膽,有的時候還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琴酒冷哼:「伏特加,去實驗基地。」

  他倒要看看,卡貝納又在搞什麼名堂。

  「是,大哥。」

  黑車沒入夜色黑暗之中,猶如這座城池上的一股游魂。

  引擎的發動機聲,亦如深夜骷髏的宥鳴。

  一切都亦如黑暗中幻化出來的一般。

  那座實驗基地雙層別墅,也隱匿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伏特加轉動機關,打開大門的時候,大廳裡也赫然坐著四個人。

  琴酒掃了一眼。謔,基爾、哥頓、卡貝納……還有朗姆。

  門推開後,外面的星辰夜色一擁而入。

  席卷進來一股疾風,稀釋了屋內濃烈的雪茄味。

  整個室內的氣壓因為琴酒和貝爾摩德的加入,而更顯低沉。

  涼水澈坐在朗姆右手邊第一位,看著那個左眼戴著眼罩,指尖捏著雪茄深吸一口的男人,有著和安室透相同的模樣,卻已然不同的陰森神情。

  他說:「Gin,波本的身份可不得了呢。」

  「呦,查出來了?」琴酒雙手插在口袋之中,踱步前行。銀發在空中隨著他的步伐飄動,劃過如死亡鐮刀的弧度。

  「是呢。」基爾抱著手臂,半揚著雙眸。「警察廳警備局警備企劃課課長,降谷零,就是他的本名。」

  琴酒笑聲陰冷:「我記得某人可是信誓旦旦的跟那位先生保證波本的身份呢。」

  朗姆捏雪茄的指尖微微用力,灰白色的下垂眼一斂狠厲又毒辣:「你這是在跟誰說話?」

  這張和波本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這個時候,尤為突兀。

  琴酒冷笑更甚,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咬了一根煙:「所以呢,這個叛徒什麼時候除掉?哦對了,還有你心愛的這個小羊羔,你不處理一下嗎?」

  他沒有看向誰,但口中的這個「小羊羔」自然是指的涼水澈。

  朗姆點了點雪茄,灰塵混著火星飄揚,亦如這室內正在燃燒的內部硝煙:「卡貝納是檢舉波本的功臣,你要我怎麼處理?」

  「她和波本可是談了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呢,我就不信她會看不出波本的身份。」

  「波本連貝爾摩德都瞞了這麼久,卡貝納不知道也是正常的。Gin,你可不要小瞧了那群公安們。」朗姆聲線微揚,顯然是耐性已退。不過為了堵住琴酒的嘴巴,他還是像征性的瞥了一眼涼水澈。「卡貝納,告訴我,你真的喜歡波本嗎?」

  「怎麼可能。」涼水澈聳聳肩,義正言辭的對上那張和安室透一樣的臉。「朗姆,我永遠忠於您。」

  當初和波本戀愛,原本就是朗姆授意的。

  此番回組織後,每每提及波本,卡貝納都是事不關己的高冷態度。

  和往日裡面對組織力跟她示好的成員一樣,冷傲又絕情。

  讓朗姆非常滿意。

  貝爾摩德站在角落裡,冷眼看著涼水澈的無動於衷。

  這個丫頭真是不簡單,波本那麼冷靜又洞察力超強的人也會栽在她的手上。朗姆也是,完全被這小丫頭,耍的團團轉呢。

  她看透了一切,但是她不能說。

  因為……

  那個站在朗姆身後,一言不發的「哥頓」。

  自那日回來後,貝爾摩德就察覺到了「哥頓」的異常。

  作為最精湛的易容專家,她能聞到一股微微干苦的味道,那是人\皮\面具的味道。

  藏在那個面具下的……是誰?!

  不會是……

  貝爾摩德雙眼驟凌,頓吸了一口清煙。

  琴酒咬了咬煙嘴,白齒森森:「既然如此,那卡貝納就再立一功吧。」他目光淡淡掃在涼水澈的臉上,一字一句的吐出那句在小柯南意料之中的話。

  「殺掉波本,讓組織信任你。」

  涼水澈不動如山,對上琴酒的目光,笑容亦然譏諷:「可以啊。」

  她這麼爽快的同意,到是在琴酒的意料之外。

  後者自然不可能把這麼艱巨的任務放在卡貝納一個人的身上,琴酒又點了點基爾:「讓基爾陪你一起去,把波本的頭顱帶到我和朗姆的面前。」

  基爾心中猶如驚濤駭浪般洶湧,面子上卻依舊平靜。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在計劃裡。

  可是沒想到的是,朗姆突然開口:「慢著……」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時候有幾個片段順序被我打斷了,比如透澈夫婦分手、活捉哥頓、後續還會有但不多,不知道你們看著亂不亂。有看不懂得可以評論區提問,不涉及劇透我都會回答。

  鬥酒廠篇寫的我好痛苦,有幾個小可愛微博私信我,說想看BE……你們怎麼肥事啊!我把自己寫自閉了,你們居然勸我讓透澈夫婦和酒廠玉石俱焚(?)


審判叛徒

  朗姆的打斷讓涼水澈心尖一沉,隨後接收到朗姆狐疑的目光,她更覺得四肢發寒。

  「卡貝納,我記得你當初來組織的時候明確要求過,自己不動手殺人。」朗姆黑色的鞋尖上帶著些許灰燼,徒增一抹塵埃。

  涼水澈忍住抖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平靜:「他欺騙了組織,也利用了我。我願意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來讓組織安心。」

  每一句話都是事先算計好的,她的這句話滴水不漏。

  朗姆點了點頭,拍了拍身上無痕的浮灰:「算了,你的手是醫生的手。」

  「……」涼水澈猛驚,什麼意思?

  朗姆嘴角一勾,皮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響在遼闊的一樓大廳裡,帶著猶如子彈上膛的恐怖:「我親自去料理波本。」

  「……」水無憐奈、涼水澈。

  二人飛速對視一眼,渾身皆如墜入冰窖般徹骨寒冷。

  計劃突變,朗姆要親自上陣?

  怎麼辦?波本假死計劃會被看穿的!

  難道真的要朗姆殺了波本嗎?

  不,不行!

  「朗姆,讓我和您一起去吧。」水無憐奈匆匆提議,自覺語氣略微急躁,隨後自己解釋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出過任務了,讓我在您身邊貢獻一絲薄力吧。」

  「不。」朗姆干脆的回絕,反手點了點毛利蘭。「哥頓,你和我一起去。」

  「……」毛利蘭、涼水澈。

  涼水澈大駭。

  完全和當初預測的不同,朗姆沒有讓她去暗殺波本,而是選擇了帶毛利蘭去。

  如果毛利蘭如果和朗姆單獨行動的話,肯定會被認出來的!

  怎麼辦?

  水無憐奈求救似的望向涼水澈。

  可後者的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

  涼水澈知道,這個時間點上她是絕對不能有任何違背朗姆的話語出現的,否則琴酒肯定會疑心。

  她要冷靜,必須要冷靜!

  眼睛微轉,涼水澈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那我來幫您把波本約出來吧,說句大不慚的話,波本現在對我可能還戀戀不忘呢。我有自信,如果是我喊他的話一定會立刻把腦袋送過來的。」

  對話時她可以進行某種暗示,告訴安室透計劃有變。

  或許可以稍稍扭轉情況。

  琴酒卻完全壟斷了涼水澈的這個想法,走上前拿過她手裡的手機扔給貝爾摩德:「你來打。」

  「……」貝爾摩德。

  涼水澈看著貝爾摩德用變聲術模仿自己的聲音,在通話中和安室透約好了地點後。

  她心更涼了。

  和安室透一樣的瘦削下顎微抬,側臉在一明一暗中尤為寂靜迫人。蒼老的聲音訴說著對生命的審判:「走吧,哥頓。」

  涼水澈看著毛利蘭跟在朗姆的身後,二人消失在門外。

  「真沒意思。」貝爾摩德撩了撩頭發,把手機還給涼水澈,眼底意味深明。「卡貝納小妞,你的戲我看夠了。」

  她也朝著門外走去,回頭瞥了一眼琴酒:「你不走嗎?」

  琴酒淡掃一眼水無憐奈和涼水澈:「等朗姆回來。」

  涼水澈知道,他是為了留下來監視自己。

  怎麼辦?

  零。

  你會沒事的,對吧?

  一夜的未眠,讓涼水澈的心七上八下。

  凝重的夜最終在天平線外拂過了淡淡的紅光,像是被血染紅了雲霞一般。

  心升的白晝並沒有很快的來臨。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涼水澈終於聽到琴酒接通了電話。

  「呦,是麼。在哪裡?好,我這就過去。」琴酒合上電話,似笑非笑的看著涼水澈。「朗姆說波本逃到了瀨野山,已經被哥頓拿下。這個叛徒即將等待著審判。你要一起過去嗎?卡貝納?」

  「……」涼水澈。

  「算了,你還是呆在朗姆的保護下做個不問世事的羔羊吧。不過我會給你前男友一個痛快的,放心。」

  琴酒最終消失在了門外,只留下伏特加看管。

  涼水澈看著堅守在門口的伏特加,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出不去的。

  零,逃到了瀨野山。

  叛徒,審判。

  不!不行!

  什麼國家安危、消滅組織,她都不要管了。

  零,你不能有事!

  涼水澈伸手探向懷中,摸到那把自帶消\音\器的9\2式。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伏特加身上,她心裡湧升起惡毒的殺意。

  這是第一次,她的心裡產生了殺人的念頭。

  在槍拔\出來的瞬間被水無憐奈攔住,她用眼神示意涼水澈:不可以!

  好不容易,到了這種份上。

  好不容易,才取得了朗姆的一點點信任。

  絕對不能這樣前功盡棄,不然先前殉職的所有情報員,都白死了。

  水無憐奈看著涼水澈眼底的神情在痛苦和猙獰中掙扎,最後化作一抹死灰,癱軟的跌坐在沙發上。

  這樣空洞無神的樣子,不管是誰看了也要心疼。

  有一句話,她無法對涼水澈說。

  要相信那位厲害的小弟弟啊。

  可是這個信任,在看到渾身是血的朗姆和哥頓回來後,水無憐奈也崩塌了。

  伏特加沒有看到琴酒,詢問了一句:「大哥呢?」

  「啊,他在處理叛徒。」朗姆淡淡的回了一句,清晨微淡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映著黑衣上面的血跡略顯突兀。「波本逃竄的時候就已經是重傷,沒費什麼力氣就讓哥頓拿住了。琴酒趕到的時候,他也已經是奄奄一息說不出話來。」

  朗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落在涼水澈的心口都猶如一顆子彈。

  顆顆穿心!

  零!

  涼水澈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毛利蘭身上,可毛利蘭偽裝成的哥頓也是垂頭不語的模樣。

  「琴酒殺了波本後,把他的屍骨扔到公安廳門口,以示告誡。」朗姆踱步走到涼水澈面前,眼底的光精銳且冷漠,蒼老的聲音帶著笑意,卻催化了涼水澈所有的堅強。「真是不錯的注意,你說對嗎?卡貝納。」

  殺了波本、屍骨、公安……

  所有的字眼都猶如利劍穿在涼水澈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再也不能直視的面對死亡。

  仇恨衝化了她所有的理智,全部變成了殺戮。

  懷裡的槍已經上好了膛。

  就等著她為愛人復仇的那一刻。

  去死吧。

  朗姆。

  可對方的速度更快,朗姆一個箭步上前握住涼水澈的手,左手繞後撐在她的腰間,微微用力把她完全拉入懷中。

  涼水澈渾身僵直,聽到朗姆在耳邊輕聲說道:「從此以後,你將是我唯一的卡貝納。」

  隨後,那個男人垂首而來。

  二人視若旁人如無物般,唇齒相貼。

  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把她的眼淚和嗚咽吞並。

  濕滑的舌尖卷動著她心中的狂躁和憤怒,最後卻因為一抹異常熟悉的味道,而全部煙消雲散。

  朗姆嗜雪茄,而眼前這個……和朗姆一樣左眼戴著眼罩的男人,身上卻一點點雪茄的氣息都沒有。

  只有風塵雨露、硝煙彌漫、血跡腥氣。

  和……一抹淡若至極的微苦咖啡澀香。


後生可畏

  在收到了涼水澈的電話後,安室透便察覺到了不對。

  雖然對方刻意的模仿涼水澈的語氣和聲調,但他早已跟柯南探討過未來的所有變化。

  諸伏高明自涼水澈會組織後,就都留在東京暫時放下了上野縣的事情。

  黑田有意讓諸伏高明協助安室透,參與打擊組織的計劃。

  幼弟和幼妹都和組織牽扯,作為大哥的他,也不可能自身而退。

  在大概了解了一下紅方的計劃後,諸伏高明消化著一切安排。

  組織Boss的身體瀕臨大限,必定會要一個組織裡的醫生前去治療,作為唯一有能力的醫生,涼水澈必定會成為前去的哪一個。

  但是因為前期涼水澈和安室透牽扯,被琴酒懷疑降低了信任,就必須要重新獲得組織的相信。

  那麼,就需要一個人的犧牲。

  這個人就是波本。

  由涼水澈出面檢舉波本,可以極大程度的挽回自己在朗姆面前的形像。

  可是中間一切不穩定因素太多了。

  比如偽裝成哥頓的毛利蘭、多疑的琴酒、貝爾摩德對毛利蘭的保護程度、涼水澈在朗姆心裡的位置。

  「吶,我倒是認為,朗姆可能不會讓涼水醫生參與暗殺。」久不言語的柯南突然開口,這一句猶如巨石激起千層浪。

  安室透、諸伏高明、赤井秀一三個成年人瞧著那個身材幼小的男童,都期待著他的分析。

  「涼水醫生不殺人的底線在組織裡肯定也是眾人皆知吧,倘若她主動要求參與暗殺的話,反而更會引起懷疑。所以我認為,按照琴酒那種性格,可能會讓自己或者朗姆親自出面。」

  對於這番推理,安室透表示同意:「沒錯,組織裡那位先生也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的性格。」

  「而且涼水醫生是沒有戰力的,就算有基爾和哥頓一同執行任務,朗姆也不會放心。」柯南笑容睿智,折射著夜光的鏡片尤為奪目。「所以我覺得,這是咱們計劃裡閉環的一項,也是可以扭轉所有形勢的關鍵。」

  「此話怎講?」諸伏高明對這個孩子燃起了濃濃的興致。

  「水無姐姐說,朗姆為了討好涼水醫生把自己扮成了安室先生的樣子。對吧?」

  男孩轉頭看著所有人,一個更加大膽的計劃在所有人的心中瑩然而生。

  之後安室透便假裝自己上當,然後把朗姆引到了瀨野山。

  毛利蘭趁機和安室透合力想要抓住朗姆。但朗姆的反抗實在太過強烈,趁毛利蘭不注意的時候跑到車上准備逃竄,安室透帶著毛利蘭在瀨野山上和朗姆玩起了追逐戰。

  最後,朗姆的車也被撞得零零碎碎,被遠處的FBI狙擊手一槍打中車輪徹底喪失了逃亡的可能。

  安室透看著在車廂內昏厥的朗姆,手插口袋冷臉決然。

  「安室先生,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毛利蘭看著馬自達車和組織裡黑色雪佛蘭撞在一起,兩車的頭都扁碎凌亂的樣子,不禁著急起來。

  安室透走到朗姆旁邊,嘴角一勾:「換身份。」

  他套上朗姆的黑色西裝,摘掉朗姆左眼的眼罩戴在自己的眼前。金色的短發被白繩勒出淺淺的痕跡,唯一露出來的右眼帶著睥睨的光澤,看著昏迷在車廂內的朗姆猶如一攤白骨般,毫無憐憫。

  在朗姆閉合的左眼裡,他看到了一個萎縮的眼球。干癟癟的掛在漆黑的眼眶中,只有眼皮掛垂著。

  安室透懶得去想他為什麼眼睛會變成這樣,時間緊迫,他從朗姆的口袋中拿出手機並迅速用雪梨提供的U盤復制了指紋和一切信息。並用變聲領結給琴酒打了一通電話。

  「波本已經抓到了,在瀨野山。他重傷昏迷,等你來到親自處決他吧,畢竟波本之前是你的手下。」安室透聲調平穩,說完後掛斷電話靜靜地等著琴酒的到來。

  在此期間,安室透處理好一切身份交換的過程,在領口帶上變聲領結並調到朗姆的聲音。

  呼嘯的夜風席卷,帶著那輛黑色保時捷猶如塌著幽魂而來。

  琴酒從車上下來,看著白色馬自達裡躺著的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上前探了一下鼻息。

  氣若游絲,還有一口氣。

  琴酒二話沒說,從口袋裡掏出槍械對著朗姆當胸一槍。

  槍口在朗姆的胸前綻放死亡的花朵,鮮血塗塗流出,他連正眼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便在昏迷中送至死亡。

  安室透冷眼瞧著這個生命的逝去,眼角的余光拂過毛利蘭。

  這個高中生面對如此狠辣凶殘的一幕,竟然也能做到氣定沉閑,倒也是十分難得。

  也幸虧她能克制自己內心的恐懼,在琴酒面前才能不暴露自己。

  安室透知道朗姆讓哥頓在涼水澈面前裝啞巴,所以也知道琴酒會拿這事說茬,便故意在琴酒面前詢問毛利蘭:「在你的監視下,卡貝納有沒有什麼逾越的行為?」

  「沒有,朗姆。」毛利蘭按照事先約好的步驟,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琴酒縱使再怎麼懷疑,也不會想到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朗姆和哥頓,都全部換成了別人。

  柯南也想過不如就此借今天,把琴酒也捉走。

  但是安室透卻認為,涼水澈還在組織基地裡做人質。

  如果琴酒沒有按時回去,恐怕涼水澈會有危險。

  此番安室透看見只有琴酒一人前行,沒有帶伏特加而來,就知道肯定是把伏特加留下來看管水無憐奈和涼水澈了。

  「不如把這個叛徒的屍骨扔到公安廳門口,你覺得如何?」琴酒提議道。

  「那就交給你去做好了。」安室透冷笑道,轉身上了琴酒開來的車。「那個藥的研發迫在眉睫,組織裡還總是出現這種讓人討厭的老鼠。Gin,你該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了。」

  「……」琴酒。

  「Sherry的下落查的怎麼樣了?貝爾摩德辦事不利啊。」安室透。

  琴酒咬煙的牙齒更加用力,似乎想要一口咬中對面這個「朗姆」的喉嚨。

  安室透帶著毛利蘭駕車而去,朝著實驗基地的方向。

  而遠處的山頂上還站著三個人,正用著望眼鏡觀察者山腰處發生的一切。

  赤井秀一看著琴酒喊來自己附近的收下,把朗姆的屍骨氣急敗壞的扔下山,贊許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男孩:「真了不起,都被你預測到了。」

  柯南手機裡也傳來了灰原的短信,說是已經接受到了朗姆的指紋采集,和最近的活動區域,但還有許多加密需要時間揭開,但對於紅方來說。

  此次大獲全勝,可惜的是沒能留下朗姆的性命。

  柯南揚眸一笑:「接下來就看安室先生的了。」

  諸伏高明負手而立,看著月光下這個睿智的少年。

  突然心頭湧起一句在孫子兵法虛實篇中曾看到的一句話,用來形容這個孩子最貼切不過。

  「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也。」

  後生可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朗姆的死亡也有伏筆,劇情穿插的比較多,如果有覺得凌亂的可以評論區提問吼。


是誰?

  再說涼水澈這裡。

  她敏感的嗅覺捕捉到了那一點點的咖啡氣息,和無盡溫柔的親吻之中,隔著那個眼罩,似乎看到了來自於零的雙眼。

  是他?!

  怎麼回事?!

  那朗姆呢?

  涼水澈被安室透吻得七葷迷了八素,神智顛倒之中感覺這個臭波本輕輕咬了一下她的下唇,頗有懲罰的意味,才把她放開。

  一回首,一屋子的人都面露尷尬。

  水無憐奈更是故作鎮定的坐在一旁撥弄手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安室透瞥了一眼伏特加,冷冷道:「你去跟著琴酒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是。」伏特加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退出了這個別墅,消失在夜幕當中。

  涼水澈看著那個左眼戴著眼罩的男人,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是他嗎?還是朗姆?

  是誰?都是一樣的臉,是誰?

  安室透看著眼前這個女孩變幻莫測的神情,擔憂、恐慌、震驚、還有著小小的期許。

  他實在開心,因為這樣的表情代表著這個女孩真的為他擔心了。

  安室透微微上前一步,拉進自己和涼水澈之間的距離,附身淺笑:「你現在的表情我很喜歡。」

  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他身上穿著朗姆的黑色緊身西裝,帶著黑洞般變幻莫測的神秘。

  而眼中還有無盡的溫柔和眷意。

  涼水澈確定了,她一把抓掉安室透臉上的眼罩,看著兩只完好的雙眼一只俏皮的眯起來,衝自己半眨眼:「想我了嗎,卡貝納大人。」

  她握著眼罩的手微微發抖,還是不敢相信。

  伸手捏了捏安室透的臉頰,又掰了掰他的眼睛,確定所有的一切都是真正的人臉之後,涼水澈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安室透揉著被她掐紅的臉頰,扁扁嘴:「嘶,好痛。」

  「怎麼回事?」她一說話眼淚便跟著掉下來,這是劫後余生的欣喜,還有被隱瞞的火氣。「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抱歉啦,事出突然……」

  水無憐奈看到安室透也跟著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朗姆呢?」

  「朗姆已經……」安室透抬眸,紫灰色的瞳孔一片精銳。「死了。」

  大概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水無憐奈大大的松了口氣,本以為假死計劃會失敗,沒想到竟然被柯南他們將計就計,還把安室透送了進來。

  這下組織裡自己人就更多了,相互之間照應就更方便了些。

  但是涼水澈卻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朗姆死了,boss肯定會察覺到的!」

  安室透輕點了一下涼水澈的鼻尖,嗔怪:「不要小瞧你的男人啊。」

  「……」涼水澈。

  「我可是有三幅面孔的公安先生,再多一個也沒什麼。」

  涼水澈無奈的看著他的自信,一想到自己這一晚上的殫精竭慮,最終實在支撐不住的撲向安室透,把臉埋在他的懷裡。

  堅持了這麼久的冷淡孤傲,她真的好累。

  這個男人的身上有可以讓她安心的味道。

  真好。

  毛利蘭和水無憐奈看著這對戀人的模樣,心裡也安慰許多。

  一晚上的折騰,所有人都疲倦不已。

  為了不當電燈泡,二人離開客廳把空間讓給涼水澈和安室透。

  涼水澈斜躺在沙發上,枕著安室透的腿,看著他瘦削的下顎和微亂的金發,雙臂緊緊地環著安室透的腰把臉埋起來。

  安室透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長發,聲音靜然:「現在的一切,已經完全偏離了我們一開始預期的計劃。澈,我們誰也逃不掉了。」

  「我知道。」她更加用力的抱緊安室透,「我其實從未想過要毀滅這個組織,也不敢想。可現在,我卻成為了最重要的推力。」

  這是光哥想要守護的國家,也是光哥未能完成的使命。

  她一定會替光哥完成的!

  「我曾經幻想的未來的生活,是成為國內最頂尖的法醫。」涼水澈喃喃自語,溫熱的氣息吞吐在他的腿間,帶著奇異的瘙癢。

  「光哥和明哥會成為厲害的刑警,而我可以成為他們最好的助力。只要我們三人在,就可以還死者冤情、將所有罪犯逮捕。」

  「可是一切都不同,都和一開始說好的不同。這是命運的捉弄嗎?還是原本就應該實現的走向。」

  她拉著安室透的手,輕輕地摸索著男人指骨上面的粗糙紋路和疤痕,嘆息道。

  「如果十六歲那年,我沒有去大阪而是跟著光哥去了警校。那我就可以早些認識你,可你還會喜歡我嗎?那時候的我不是卡貝納,你會喜歡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嗎?」

  安室透附身,輕啄了一下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濕潤的舌尖劃過,帶著一股燥火讓涼水澈心尖發癢。

  「那你呢?」他反問。「那時候我不是波本,不是安室透,只是降谷零。你是那麼的年幼又青春,會喜歡一個未來不知的警校生嗎?」

  涼水澈沒有回答,安室透亦沒有回答。

  但是二人心裡的答案都相同。

  她趴在安室透的懷裡沉沉的睡去,夢中恍惚間好像來到了那間自己路過多次的警校。

  聽著裡面傳來的慷慨激昂的口哨聲,沉悶的訓練聲,還有練習柔道時甩來甩去的打鬥聲。

  伴隨著的,還有男孩子們爽朗的笑聲。

  響徹雲霄,直達天國。

  安室透看著懷裡已經睡熟了的女孩,身手拂過遮擋住她側臉的長發。

  發絲在指尖纏繞,帶著濃濃的眷意和纏綿。

  隱隱約約,看著她白皙的肌膚和閉緊的雙眸,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似乎陷入了夢境中安靜的樣子。

  安室透突然想起了剛入組織臥底時,景光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如果我犧牲了,可以幫我照顧好我的家人嗎?零。」

  當時他並不懂景光這句話的意思,還想著上野縣的諸伏刑警需要他來照顧嗎?

  他從小便不被關心、不被重視。

  明明有家,卻像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唯一的朋友就是同樣寄宿在親戚家,和他一樣的景光。

  直到加入了警校後,才認識了那群家伙們。

  可這一切都在伊達航也逝世的那天瓦解崩塌。

  他又變成了空無一物的零。

  有的時候都在想。

  怎樣才能再見到你們呢?

  或許,和你們一樣,也離開這個世界?

  懷裡的「小貓」低嚀一聲,似乎被他摸頭發的動作驚醒,但是卻沒有睜眼只是換了個動作又抱緊了些他,睡的更熟了。

  安室透有些好笑,從旁邊拿過自己的衣服,蓋在她的身上。

  隨後,他也跟著仰躺在沙發上,任由金色的短發傾灑,露出光潔的額頭和舒展的眉心。

  在知道涼水澈是景光的妹妹後,他便懂了景光的意思。

  並不是真的想讓他照顧誰,而是給讓零活下去,找一個寄托罷了。

  思緒一重,便帶著困意襲來。

  安室透也跟著閉上雙眸,將這滿面漆黑的室內全部化作虛無。

  模模糊糊之中,他好像又來到了警校。

  櫻花樹下隨風浮動,粉色的花瓣像雨一樣灑落。樹下四個男人的暢飲大笑,各自舉杯對這遠處的他。

  「你也來得太慢了吧,零。」

  「都等你很久了。」

  「要帶著我們的那份,好好的活下去啊。」

  「如果敢中途而廢的話,我會毫不留情的把你揍扁。」

  「知道嗎?」

  *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涼水澈沉沉的睡了一場暢意的覺,是被廚房裡叮叮咣咣的油炸聲吵醒。

  她從沙發上起身,掀開身上蓋著的安室透的衣服,尋著聲音找去。

  安室透端著鍋把,熟練的翻動著裡面的培根。

  下午的灼陽將他的身體線條勾勒的光潔而優美,深褐色的長眉微揚,帶著淺淺的笑意:「醒了?」

  涼水澈看著旁邊擺著的一排熱氣騰騰的菜肴,無奈道:「你還真是好悠哉,這種情況還有心情吃飯。」

  「當然了,身體是最重要的,犯人才不會照顧你的健康。」

  他的眼睛深湛含笑,手指骨節分明,在身上黑色的衣著襯托下尤為精致。

  「說的也是。」涼水澈同意道。

  她給毛利蘭呈了一點飯菜端上樓,走到門口聽到裡面還有些許鼾聲,估摸著一晚上的折騰這姑娘也累了就把餐盤放在門口,還附帶一張小紙條提醒毛利蘭起床的時候記得用餐。

  看著涼水澈若有所思的從樓上下來,安室透斜靠在廚房門口,身上系著一件黑色的圍裙,額前的劉海被他拂到腦後露出美人尖來。笑意盈盈的問道:「毛利還沒有起嗎?」

  「啊,還在睡呢。」她隨口答道。

  「不過毛利還真是很厲害呢,昨天看著朗姆被殺還能保持鎮定,倒是讓我小瞧她了。」

  「可能也是怕被看出來故意裝作堅強的模樣吧,昨天回來後蘭醬一直都混混沌沌的,一句話都沒說。」涼水澈打了個哈欠,坐在餐桌前看著琳琅滿目的佳肴,肚子裡咕嚕叫但自己卻沒什麼胃口。她想起了另一個人,不安的問道:「貝爾摩德去哪裡了?」

  「啊,昨天分開後就不見了。」安室透端了一碗飯,放在自己面前,突然擺在旁邊的朗姆手機一震,進來了一條短信。

  他看後,笑了笑遞到涼水澈面前。

  「看,剛說過貝爾摩德就來短信了。」


計劃

  涼水澈順著看過去,上面寫著一句。

  ——Rum,Boss讓我去查sherry的下落將功補過,近期內就不再聯系您了。

  Berumotto。

  「挺好的,瞧不見她心裡都舒服多了。」涼水澈嗤之以鼻。

  安室透卻笑道:「那可不一定,她說不准還會成為咱們的助力呢。」

  涼水澈扒了一口米飯,一邊咀嚼一邊疑惑地看著他亮晶晶的雙眼:「你是說蘭醬?說實在的,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篤定。貝爾摩德那個老女人一向是冷血無情,到底和蘭醬、小弟弟有什麼淵源?我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她這個定\時\炸\彈上。」

  「就信我一次吧,把貝爾摩德放到最後解決。」

  涼水澈扁扁嘴,她才懶得去管那個女人,現在只想趕緊把解毒劑研究出來。

  不過事後反應過來,她總是還會覺得擔心。

  「解毒劑的研發已經初步成型了。」涼水澈抿了一口粥,合上筷子和碗勺,一副吃好了的模樣。「小白鼠吃完之後,已經完全可以保持自己本身形體。就是不知道人吃了會怎麼樣,貝爾摩德在找Sherry的話,可以把她帶到我的面前嗎?我還需要她的幫助。」

  安室透點頭:「當然,琴酒知道Sherry還活著,自然是要死咬到底的。」

  「還有一個原因。」她拿起紙巾,擦拭了下唇角,眼底寒光乍現。「我要利用Sherry取得琴酒的信任。」

  雖然安室透假扮朗姆潛入進來,但是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

  朗姆是直接和Boss溝通的第二把交椅,也是知道Boss下落為數不多的人之一。

  真正的朗姆被琴酒當做波本殺掉,那麼就意味著,Boss又成了一個謎團。

  或許,可以從琴酒下手。

  安室透看著她一掃先前的頹靡困倦,臉頰睡醒後的粉暈猶如櫻花瓣渲染了般的嬌態橫生。

  精光滿滿的眼底,時而像兔子一般無辜可憐、時而像狐狸一樣狡黠聰慧。

  安室透心裡清楚,那個冷靜睿智的她又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涼水澈要Sherry做什麼,但是安室透也不去問,既然她想要,就盡可能的給她帶過來。

  只要能保護這個國家的安全,讓一些無辜的人身陷險境也是正常的。

  這就是游離在違法邊緣的公安。

  毛利蘭在樓上呆了許久,涼水澈實在放心不下,上樓敲了一下門。

  「蘭醬,你醒了嗎?」

  屋內傳來毛利蘭睡意朦朧的聲音:「啊,醒了的,但是有點不是很舒服。」

  「怎麼了?我幫你看一下……」

  「啊不用了,就是……我有點怕……那個。所以一晚上都沒有睡著,剛剛天亮了才稍微睡了一點點,現在還有點困……」毛利蘭猶猶豫豫,十分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怕死人。但是還是強撐著精神,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點。「您有什麼交代嗎,我這就起來。」

  「不用了,沒什麼事。你好好休息下吧。」涼水澈低頭看了一眼房屋門口已經涼了的飯菜,對著門內說道:「我把門口的東西端走放冰箱,你醒了的話再熱熱。」

  「……」

  屋內恢復了靜寂,涼水澈猜她是睡著了就沒有繼續打擾。

  安室透看著涼水澈端著分文未動的飯菜下樓,斜靠在沙發椅背上,昂首詢問:「沒有吃嗎?」

  「啊,說是一晚上因為害怕沒睡著,正在補覺。」

  「這樣啊。」他淡淡一笑,瘦削的下顎在黯淡的光澤下微微繃緊,嘴角若有若無的上揚。

  這樣的笑容讓涼水澈有些疑惑:「蘭醬感覺有些奇怪,我還是再去看一下她,畢竟是小弟弟心愛的女友,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跟小弟弟交代……」

  「別擔心,她沒事的,我向你保證。」安室透起身拉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拽到自己懷裡,微微撅嘴讓那下垂眼更加下拉,眼底皆是柔情沉浸的汪陽大海。「你也擔心下我好嗎,我們都很久沒有見面了。」

  「……」

  涼水澈臉頰一熱,感覺自己像是被放進了蒸箱裡一般,順身上下都起了一層熱浪。

  男人的身體尤為滾燙,結實的手臂攔住她的腰,讓自己跟他密不可分的貼合。

  他像是一個覓食的小狼,臉頰低頜在涼水澈的唇間輕啄了一下。

  冰涼的唇角讓涼水澈身體的溫度不低反升,她動了動微麻的雙唇:「也沒有很久,也就快兩周的樣子吧……」

  「兩周嗎?我記得明明是是十五天八小時零二十三分鐘。」安室透微微扁嘴,下垂眼半眯著有些不悅。「你好冷酷,一點都不記得呢。」

  涼水澈有點心虛:「啊?是嗎……」

  他湊到涼水澈的耳邊,溫熱的氣息鋪撒在她的耳間,一字一句的尾音上揚帶著狡黠和邪氣。

  「忘記了時間的你,根據公安部企劃課課長心裡的懲罰標准,恐怕你今天要吃點苦頭了。」

  涼水澈心狂跳,有些錯愕的看著公安先生,條件反射的想要站起來。

  但是卻被這個男人更用力的按倒在沙發上,她看著男人眼裡的渴望和情/愛,猶如深淵一般將她吸引進去,一點拒絕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她完全反趴在沙發上,將後背露在公安先生的面前。

  安室透不知道找了一個什麼角度,沒兩下就把她外面的衣衫褪下,光潔的後背上到處都落滿了公安先生的輕吻。

  從後頸到脊梁,從肩膀到手背。

  涼水澈後背的肌膚貼著男人襯衫上冰涼的紐扣,刺激著她每一寸理智和瘋狂,像交響樂一般交雜在一起。

  「零,等、等等……」涼水澈念著他的名字,想要他稍作清醒些。

  可是一直張弛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略粗糙的掌心緊緊地貼著她的唇,讓她只能發出模糊的嗚咽。

  而這更讓一個男人瘋狂。

  安室透的聲音在身後沙啞且干澀,哀求和侵略並存。

  他說。

  「讓我們更進一步吧,澈。」

  「……」

  涼水澈臉臊的滾燙,想要把臉埋在沙發的間隙裡,卻礙於一只有力的大手捂著嘴唇完全包住她的下顎,只微微側著臉露出一只眼看著後面男人的動靜。

  他的襯衫大敞,露出精瘦的胸\膛,麥色肌膚在這一刻充斥著野性的強悍。

  「嗡——」

  涼水澈突然感覺到沙發微微一震,她襯著安室透愣神掰開男人的手大聲說道:「有電話!零!快接!」

  安室透眼底的火微消,捏了捏她的臉頰,略帶些懲罰的意味,接起電話的手都有些微怒。

  「說。」

  「降谷先生,魚兒上鉤了。」風見的聲音自另一端傳來。

  安室透左手端著電話,右手自下而上拂了一下額前的金發。

  發絲微微凌亂的揚起,半眯著眼瞧著那在慌亂理衣服的女人,有些好笑:「嗯,知道了,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電話掛斷。

  涼水澈的衣服穿了一半,退縮在沙發邊角瑟瑟的看著安室透,一副羊見了狼的模樣。

  安室透無奈的也把自己的衣服理好,將手機扔到一旁:「真可惜啊,只能等下次了。」

  涼水澈大松了一口氣,繼而詢問道:「風見找你做什麼?你又有什麼計劃瞞著我?」

  「是讓琴酒信任你的計劃。」安室透起身,戴上變聲項圈後將領口拉到最頂,笑容暗邪。「把Sherry帶到你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更進一步吧!

  來自公安先生的情話。

  風見不懂事啊。


不敬

  深夜凝露。

  街邊的影子昏暗的月光無限拉長,讓兩個黑衣的男人完全沒入其中。

  他們的右耳上面都別著一個藍牙耳機,正在閃爍的亮光表示這正在通話中。

  琴酒的聲音在裡面傳來:「到地點了麼。」

  「是,琴酒大人。我們隨時准備進入,將Sherry帶回來。」黑衣人中略高一點的沉聲答道。

  這裡是在澀谷區的的東側臨海地點,沿海有一座小香山,海拔不高卻人煙稀少。

  在山上有一個木屋,據說組織裡的那個叛徒Sherry一直藏在裡面。

  這是貝爾摩德帶來的信息。

  琴酒在另一個山腰處用望遠鏡看著那個木屋,在夜幕下屋內的點點燈光猶如奈何橋邊的幽燈。

  Sherry,讓你活了這麼久,是時候收下你的人頭了。

  宮野志保服用了涼水澈托安室透帶來的解毒劑,這是比之前那顆劇痛版解毒劑更溫和的改良版。她服用過後只是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時便恢復了成人形態。

  這枚藥的保持效果要比先前大大縮水,僅僅只能保持十五小時。

  但這些時間,也足夠了。

  宮野志保知道涼水澈給自己這三枚藥是什麼意思。

  她也知道,自己將會重新回到組織。

  在逃離組織之後的每一天,她都生活在黑暗的恐懼當中,仿佛從未離開過自己的身邊,每一步都有可能踏進那痛苦的深淵之中。

  江戶川每次都說,這是她的命運。

  是她一輩子也無法擺脫的陰影。

  那麼,這一次。

  宮野志保選擇了不再逃避,像姐姐那樣、像和她一樣出身組織實驗室的那個女人那樣……

  她將正面直視自己的命運。

  琴酒在遠處看著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宮野志保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便跟著兩個黑衣人走出了木屋。

  他以為宮野志保這是一種放棄抵抗,面對死亡的妥協。

  殊不知也在紅方的計劃之中。

  「朗姆」的電話來的恰到好處,就在琴酒准備向黑衣人們下達「殺掉Sherry」命令的時候,伏特加阻止了琴酒。

  「大哥,這是朗姆來的電話。」伏特加把手裡的黑色手機遞過去,看到琴酒肅殺的目光,也十分無奈。「請您接一下。」

  「先別殺Sherry,我有些事要問她。」安室透開著變聲器,正在駕車趕來的路上,他的身邊跟著水無憐奈。

  當二人來到小香山的時候,宮野志保的身上中了三槍,左肩、右腿、右小臂皆是傷痕累累,血奪湧而出,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而琴酒的手中握著一把帶著消\音器的手槍,槍口冉冉升起的青煙代表著正進行著折磨的愉悅。

  他看著攤在地上的宮野志保,就像看著一只瀕臨死亡的羔羊。

  那森白的唇角上揚著戲謔的弧度,只是被安室透和水無憐奈打斷,有些不爽。

  安室透看著一地的血水,看著奄奄一息的宮野志保,他蹙眉微嗆:「Gin,聽著。我要留下Sherry的性命。」

  琴酒瞳孔微轉:「理由?」

  安室透看著水無檢查著宮野志保的傷勢,抬頭回了一個暫無大礙的神情,他想起涼水澈告誡自己的朗姆脾性,向來是直接命令不做解釋,便壓低的嗓音故作不耐:「我不想重復第二次,別惹我不痛快。」

  「如果,我非殺她不可呢?」琴酒聲音陰冷,卻被破空的一顆子彈劃破。

  安室透舉著手裡的黑槍,瞄准著琴酒的臉側,子彈在琴酒的臉頰處劃破了一條傷口,映著那雙紫灰色的瞳孔異常寒冷。

  「這是最後一次對我的不敬,沒有下次了,Gin。」

  血順著琴酒的臉頰滑落,只傷到了皮。

  鮮紅與黑的交融,在這午夜間化作一副至美的圖案。

  「大哥……」伏特加失口喊道,瞧著安室透略帶怒意。「大哥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想過問幾句而已。」

  安室透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水無憐奈解釋道:「Gin,朗姆是為了給那位先生找實驗體。卡貝納的A藥即將研制完成,總不能貿然拿去給那位先生服用吧?Sherry這個叛徒正好可以當作那位先生的試藥品,你不好奇Sherry服用了A藥的成效嗎?等讓Sherry替那位先生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你再殺她也不遲啊。」

  這番話在先前便被水無憐奈想好。

  紅方的計劃裡因為朗姆的死亡,而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項。

  那就是Boss的下落。

  據說能夠直接和Boss聯系的,整個組織裡就只有三個人。

  朗姆、琴酒和貝爾摩德。

  原本紅方是准備讓涼水澈檢舉波本的公安身份,隨後獲取朗姆的全部信任之後,通過朗姆直接出現在Boss的面前。

  可如今朗姆已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便被琴酒殺掉。

  安室透是不知道該如何聯系boss的,倘若這一點被琴酒發現,將會是致命的缺陷。

  那麼,便只能將目標放在其余二人的身上。

  所以,安室透才會想到動用宮野志保作為橋梁,來撬開琴酒的嘴巴。

  雖然之前的關系非常惡劣,但也是別無他法。

  涼水澈也跟他講過那位先生的個性,是非常小心的類型肯定不會貿然服用藥物,安室透打著為Boss找試藥人的名義,留下宮野志保的命是再合適不過了。

  所以,涼水澈才會給宮野志保三枚解毒劑。

  這也是為了在組織裡的人面前,掩蓋服用了A藥會變小的事實。

  琴酒冷眼看著水無憐奈把宮野志保帶上車,在安室透離開前,他的左半張臉因為子彈的劃痕而鮮血淋漓,冷笑時尤為瘆人:「朗姆,你什麼時候換掉這張臉,看著這張臉總是讓我想起已經死了的……波本。」

  安室透瞳孔驟縮,帶著寒意陣陣。

  水無憐奈心尖微顫,卻不動聲色的扭轉車鑰匙,看著後座躺著的宮野志保化作的血人,提醒道:「朗姆,卡貝納來短信說第一枚藥已經研制完成,隨時可以試用。」

  安室透左眼藏在眼罩之中,只有右眼冷冷的瞥過琴酒,邁開長腿朝著黑車走去。

  黑車引擎啟動,水無憐奈腳踩油門。車廂嗡鳴,行駛向遠方將原處的琴酒、伏特加二人甩下。

  她看著後座已經失血過多而昏迷的宮野志保,略擔憂的問道:「Gin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安室透目光陰沉,紫眸淡灰,冷氣逼人:「如果他看出來的話不會讓我們離開,勢必要真槍打上一場。他說那番話,可能是為了故意氣朗姆吧。因為在他看來,朗姆化妝成我的樣子不過是為了討好澈的一種低端行為。」

  水無憐奈細細想來,也有道理。

  只是她透過反視鏡看向後面昏厥的宮野志保,嗅著車廂內刺鼻的腥味,又加重了踩在油門上的力度。

  再堅持一下。

  Sherry。


黑暗

  涼水澈看到滿身是血的宮野志保時,並沒有怎麼驚詫,她知道琴酒遇到Sherry,總要好好的撒撒氣。

  替宮野志保處理好所有傷口後,已經到了第二天清晨。

  天邊露出淺淺的髒青白,似乎是暴雨的前奏,亦如宮野志保失血過多而有些青白的臉色。

  在時鐘敲了第六下的時候,宮野志保才輾轉醒來。

  沉重的眼皮抬起時,在看到涼水澈的那一瞬間,眼眶裡凝聚的淚水成珠似的大滴大滴滾落。

  她們二人相見時隔不多,卻似許久。

  上次還是在殺赤井的那夜,宮野志保聲嘶力竭的勸慰如雷貫耳。

  ——臥底工作死傷在所難免。

  如今宮野志保倒成了刀俎上的魚肉,差點再一次死在琴酒的手中。

  看著宮野志保略虛弱的面容,涼水澈干淨利落直切主題;「現在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就好,留點力氣,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做呢。」

  「嗯。」宮野志保低低應了一聲。

  「什麼時候服用的解毒劑?」

  「今日凌晨八點十三分十二秒。」她聲音細弱蟬聞,對每一個時間點都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宮野志保知道,這是涼水澈為了卡住解毒劑失效的時間。身為同樣的實驗室化學家,她清楚的明白每一秒對藥劑的判斷,都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藥還剩兩顆吧?給小弟弟了嗎?」涼水澈詢問道。

  宮野志保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裡面口袋:「給了他一顆,自己留了一顆。」

  「嗯,那就好。」涼水澈衝水無憐奈招招手,後者把宮野志保半扛起來朝實驗室內部走去,「接下來你可能會吃點苦頭,我必須要把你用鐵鏈捆起來,否則琴酒隨時來巡查會發現異常。」

  宮野志保點點頭,褐色短發低垂半遮住她大半張臉,只有蒼白的唇角帶著絕不逃避的決絕。

  她被關在了之前三個實驗體呆的地方,空蕩又冷清。

  門合上的時候,鎖住了所有的光。

  只留下無盡的黑暗。

  宮野志保身上三處槍傷,隨著涼水澈為她處理過的麻藥藥效渡過,傷口已經開始襲來的劇痛讓她在昏迷和痛楚之間游離。

  姐姐,這是我的命運,我將不再逃避。

  如果可以,在天上的你可不可以保護我們最後一次。

  讓這些人都活下去。

  「吱吖——」

  一道刺眼的光順著開啟的門縫滿滿的掀開黑暗,有一個人的身影逆光而立,刺的宮野志保兩眼酸痛。

  「是誰?」她詢問道。

  來人只是慢慢的踱步而來。

  漆黑的鞋尖踏在死亡的橋梁之上,漸漸拉近自己和宮野志保的距離。

  那人附身低垂,在宮野志保的耳邊低聲呢喃幾句,後者瞳孔驟縮,裡面是驚駭、不解、恐懼編織的巨網,在這驚悸暗黑的實驗室裡猶如惡魔的利爪,將宮野志保的心撕得粉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懂。

  那人沒有言語,像來時一樣安靜的又安靜離開。

  只剩黑暗。

  *

  宮野志保恢復成孩童形態的時候,正好是距離服用藥後的第十五小時一刻鐘。

  涼水澈清楚的記下了秒鐘和時間,將僅剩的第二顆藥保管好,隨時等著琴酒來的時候讓宮野志保服用瞞天過海。

  安室透看著自宮野志保回來後,便一直蹙眉憂愁的涼水澈,寬慰道:「放心吧,這棟實驗室的四面八方都已經布滿了咱們的人。若不是為了借琴酒直接找到Boss,早就將他逮捕歸案了。至少如今在這棟實驗室裡,你是安全的。」

  諸伏高明帶領的部分專組刑警、風見帶著的企劃課同僚們、FBI的人、世良、柯南。

  早已在附近安扎陣營,每個人心中的弦都被拉的緊緊的。

  就等著,走向那組織裡最最核心處。

  卡貝納研制出了最終版的A藥,這個消息被組織裡上下皆知,猶如驚天重雷在核心處裡掀起了一陣狂潮。

  組織裡請了這麼多的科學家、物理師,苦熬多少年都沒有任何發展。

  而這個剛來組織不到一年的年輕女孩居然聲稱,自己研究出了可以讓人返老還童的A藥,服用藥物後的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七。

  上一個這麼大口氣的,還是那個已經叛逃出組織的Sherry,而Sherry的藥成功率也不過百分之二十。

  涼水澈能這麼快的研究出來,也和宮野志保提供的她那個版本的A藥有關。

  這是組織藥劑科學史上之最,讓那位先生興奮,也讓整個組織都虎視眈眈。

  長生不老、返老還童。

  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而如今,就寄托在涼水澈手裡的那枚小小的藥劑之中。

  被加密了的短信發送到了朗姆的手機裡,安室透看著上面顯示著一行字:「Gin明日下午兩點前去觀察藥劑服用後的效果,試驗體的變化隨時告知我。不用回復,朗姆。」

  短信的ip地址被重重加密,柯南復制過後發送給博士。

  一群FBI人員和阿笠博士在實驗裡晝夜不停的破解剖析,他們發現這個地址在剖析的時候可能會向那方提供一些提示短信,就類似於異地登錄的提醒,會引起Boss的注意。

  這位他們破解地址造成了巨大的難度。

  而涼水澈這邊,也為了迎接琴酒的實驗體視察,她必須要卡死宮野志保恢復兒童形態的時間,給琴酒造成一種服用過A藥之後返老還童的假像。

  安室透站在實驗室二樓的走廊盡頭,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叢林。

  淡泊的陽光滲過樹葉斑駁陸離的投射在這棟黑色的實驗室之中,化作星光碎點,納在他眉心蹙起的痕跡之中。

  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些沉悶也有些緊促。

  「安室先生,需要我做什麼嗎?」毛利蘭臉上帶著面具,聲音卻是自己的清澈,尾音帶著些許緊張和澀澀。

  安室透回眸,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哥頓臉的毛利蘭,思有所思道:「等琴酒來觀察過Sherry服用藥後,卡貝納就會被送去Boss面前,那時候需要你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邊。」

  「嗯,我明白。」毛利蘭點點頭,又提醒道:「新、新一的解毒劑……」

  「放心吧,永久性的解毒劑會在事情過後送到他的手上。」安室透轉過身來,徑直的繞過毛利蘭。

  二人擦肩而過時,他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撥亂反正的時候,游離在黑暗與光明之間的人,是不被二者兼容的。」

  「……」毛利蘭略有不懂,看著安室透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

  她的心情略微復雜。


試藥

  涼水澈的解毒劑只有十五小時的保持時間,琴酒會在第二天下午兩點到達實驗基地,所以涼水澈往前推了十五小時讓灰原哀服用解毒劑,等著卡在時間點的時候在琴酒的面前給宮野志保服用一個空膠囊,讓宮野志保在琴酒面前變小,造成一種是服用了A藥之後才變小的結果。

  但是在服用前,涼水澈有些猶豫,她一手握著水杯一手握著藥劑,面對宮野志保猶豫了半天。

  「怎麼了?」宮野志保的傷口恢復了大半,見涼水澈遲遲不給自己解毒劑,有些疑惑。

  自她在第一顆藥的效果失效之後,宮野志保恢復到了灰原哀狀態之後,身上的槍傷居然自動愈合了大半。

  這也是涼水澈不知道的事情,A藥讓人縮小之後居然還有讓傷口愈合的作用?!

  仔細想來也是了,A藥可以讓人的肌肉、血液、毛發倒退成孩童階段。所以也間接性的,讓身上的傷口得到了愈合。

  涼水澈定了定神,說了句沒什麼,然後把手裡的藥和水遞給了灰原哀。

  看著灰原哀服用過後,又變成了成人化的宮野志保,涼水澈在旁邊擺放著一個計時器,從十五個小時開始倒數。

  一定要卡著最後的時間點,在琴酒的面前喂宮野志保吃下空膠囊,讓宮野志保當著琴酒的面變小,造成一種服用過A藥的假像。

  到時候,她就可以帶著A藥去面見Boss了。

  一場大戰隨著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每一秒都猶如度日如年。

  涼水澈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桌子上擺放著的那個黑色的藥盒,裡面承載著關系了整個世界的命脈藥物。

  是生、是死。

  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宮野志保看著涼水澈突然目光灼灼的走過來,解開自己的鐵鏈,將她扶到自己的實驗室台前。

  涼水澈用著一種異常堅定明亮的目光看著自己:「Sherry,幫我一件事。我要改變A藥裡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讓這群對生命貪婪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死亡才是解脫,漫長的生命才是折磨的深淵。」

  「……」宮野志保。

  *

  午後的陽光悶熱且刺眼,這郁蔥蔥的叢林完全的遮擋了所有的光澤,猶如惡魔的利爪伸向這座藏匿在樹林之中的黑色別墅。

  遠處傳來嗡鳴的車聲,安室透看著一輛黑色雪弗蘭自山腳下帶著疾風行駛而來。

  他知道。

  這場槍林彈雨的演出,即將拉開帷幕。

  琴酒在來的時候,帶著一身濃烈的煙味,看樣子一路的風塵中沒有停歇用煙草麻痹自己心中的激動。

  雖說卡貝納那個女人十分討厭,就像波本那樣總自以為是,可也確實有些能力。

  他也帶來了兩個心腹,穿著白衣的實驗人員。

  涼水澈知道,琴酒這是一種不信任的表現。

  宮野志保被捆在實驗室的角落裡,在看到琴酒的時候睜開微澀的雙眼,身上槍傷的地方綁著白色的紗布,隱隱還有血滲了出來。

  琴酒幾乎是沒有任何憐憫的看著被鏈子捆著的這個叛徒,咬著嘴裡的煙:「藥呢。」

  「在這裡。」涼水澈起身,捧著藥盒走向琴酒。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邊的安室透,後者只露出來的左眼微微一揚,左手插在口袋裡,右手伸出來悄悄的衝著涼水澈握拳。

  這是之前他們商量好的手勢,握拳的意思是說,距離宮野志保縮小還有十分鐘。

  涼水澈深吸一口氣,她要拖十分鐘,再喂宮野志保吃空膠囊。

  思來想去,她眼珠轉了轉走到琴酒的面前:「Gin,這個藥目前只有兩枚,Sherry吃完之後還需要等待四五天,確保沒有副作用才可以讓Boss服用。」

  她有點擔心看到效果之後,琴酒就耐不住殺心直接對宮野志保動手。

  「嗯。」琴酒冷冷應了一聲,眉間一蹙:「怎麼還不喂藥?」

  涼水澈猶豫了一下,捏著藥盒朝宮野志保走去,口中還故作可惜道:「多好的藥,讓你在死前體驗一下,也是你這輩子最榮幸的事了吧。」

  宮野志保也掐算著時間,弱聞不見的聲音冷冷地開口,她半坐正了身子:「等等。」

  這一聲尤為清脆,也是自叛逃出Sherry叛逃之後,琴酒為數不多的聽到她的聲音。

  所有人都沉靜了下來,把目光落在宮野志保的身上。

  「Gin,你還記得我叛逃出組織對你說的那句話嗎?」

  宮野志保的這句話,讓琴酒吸煙的動作微微一頓。

  「逆轉生命的代價,就是墜入更加深刻的深淵。」

  琴酒沒有說話,看著涼水澈伸手卡住宮野志保的嘴巴,將紅白相間的膠囊塞進了宮野志保的嘴裡。

  宮野志保的頭被涼水澈捏住下巴抬起來,水順著她的下顎留下來,滲濕了宮野志保身上被血染的血跡斑駁的衣服。

  空膠囊剛剛吞進她的肚子裡,藥效的時間就正巧到了時間。

  宮野志保的幼齡化讓所有人驚喜又渴望,那兩個被琴酒帶來的實驗人員上前,擺放好自己的儀器將灰原哀團團圍住。

  灰原哀就像是個小白鼠一樣,被儀器擋在裡面。

  抽血、化驗、查看瞳孔收縮。

  灰原哀那副毫無反抗余力的模樣,十分可憐。

  兩個實驗人員告訴琴酒,沒有任何問題之後,琴酒緊繃的嘴角才稍稍上揚。

  「為了保險起見,最好再觀察幾天。」涼水澈揚聲提醒道,她從琴酒的眼底看到了殺意,必須要阻止琴酒殺掉灰原哀。

  琴酒沒有反駁,只是衝著那兩個實驗人員說道:「你們也留在這裡,觀察Sherry的狀況。」

  「你這是什麼意思?」安室透語氣不悅,帶著滾滾火氣。

  「Boss的命令是讓大哥監管卡貝納試藥,觀察Sherry服用藥後的效果。大哥安排幾個人手在這裡,確保藥劑無誤,有什麼問題麼?」伏特加兢兢業業,看著大哥滿臉的煩躁,替大哥解釋道。

  琴酒冷冷的掃了一眼涼水澈,卻對著朗姆說:「當年羽田的那件事,就是你的失誤對那位先生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結果,如今你還想要重蹈覆轍嗎?」

  這個覆撤說的很明顯就是涼水澈。

  在琴酒看來,朗姆已經完全因為女人,而把組織和那位先生的安全放在後面。

  雖說卡貝納也的確是少見的聰慧又漂亮,卻也不值得朗姆做到這個份上。

  從這個女人來到組織的第一天起,朗姆就喊動了琴酒親自迎接,之後更是將組織裡最最隱秘的資料全部都發送到了卡貝納的電腦裡。

  這種極端的信任,讓琴酒不安。

  最不安的,就是琴酒總能感覺到,卡貝納雖然明面上十分忠誠組織,卻對組織裡的所有人都帶有敵意。

  後來這種不安,在看到卡貝納和波本戀愛後,無限放大。

  不過在聽到琴酒的這句話後,涼水澈突然松了一口氣。

  原來琴酒擔心的還是自己,而不是安室透。

  那就好,反正自己和琴酒的關系已經非常惡劣了,只要安室透不暴露,一切都好說。

  琴酒問涼水澈需要觀察多久,涼水澈想著FBI那邊帶來的消息,Boss的地址還需要三天才可以破譯,便朗朗道:「三天。」

  琴酒沒說什麼,便帶著伏特加離開。

  臨走前,涼水澈聽到琴酒問了一句:「貝爾摩德呢?」

  「不知道,還在聯系。在找到Sherry下落後,就不見了。」

  「把她喊回來,三天之內我要見到她的人。」

  「是,大哥……」


別館

  三天的時間很快,當Boss的地址被破譯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陷入了狂喜和擔憂。

  因為只能查到城市位置,不能看到具體地點。

  涼水澈也沒想到Boss那樣小心的人,居然會在那個地方。

  鳥取縣。

  這個名字刻在涼水澈的腦海中尤為深刻。

  「烏丸蓮耶,是Boss的名字。」涼水澈壓低了聲音,她和安室透找了一間尤為陰秘的角落。「著名的半個世紀前超級大富翁,居住在鳥取縣用黃金打造了一座叫做黃昏別館的城堡,沒有人知道他成立這個組織的目的是什麼,有可能是為了掌控世界、也有可能是為了顛覆全世界。」

  「四十年前,九十九歲的烏丸蓮耶因為想要找到黃昏別館內,母親留給他的寶藏。便邀請了許多學者到黃昏別館內幫助自己尋找,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將盡,烏丸蓮耶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便把學者們一個一個的屠戮殆盡。」

  「據說當時的烏丸蓮耶也跟著死亡,可事實似乎並不是如此。在三十年前,宮野志保的父親出了一本書,聲稱自己致力研發一款可以讓死人復活的藥。」

  涼水澈停頓的時候,看見安室透的神情略變。

  「我猜想,當時烏丸蓮耶肯定聯系上了宮野厚司,並幫助他研究出了這款藥。此為APTX4869的最初代藥,而這款藥想必也幫烏丸蓮耶延長了一定的壽命。後來宮野夫婦收到邀請加入了組織內,開始動手研制A藥第一代,當時這款藥肯定又獲得了更大的成功,幫助烏丸蓮耶延長了二十多年的生命。」

  安室透眉頭緊鎖。

  可能嗎,靠著藥物這樣又活了四十多年?

  但是想到柯南和灰原現在變小的狀態,似乎也可以說得通。

  「而雪莉根據父母留下來的資料,研究的出來的第二代A藥要比前兩個試驗品更加成功,但在成功的同時卻有著致命的副作用,會引起大量人體的反噬。所以被組織裡的人認為是可以悄無聲息殺死人的毒藥,一直不敢拿去給Boss使用。」

  安室透點了點頭,捏著下巴思索:「也就是說,Boss現在在服用過宮野夫婦研究的第一代藥物之後,快到了大限之日,所以才會讓你盡快研究出第三代A藥,來延續Boss的生命麼?」

  「沒錯。」涼水澈抱著手臂,感覺自己渾身發冷:「明天就是給Boss的日子了,Sherry也沒有任何異常,我肯定是要親自到場的,你們要做好准備。」

  「如果給Boss服用了你研發的第三代A藥,會發生什麼事?」安室透斜靠在窗邊,任由夜色鋪灑在自己的身上。

  涼水澈扯出一絲笑容:「當然是和柯南和Sherry一樣,變成小孩子咯。」

  「也就是說,可以將他的生命繼續延長嗎?」安室透心一沉,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涼水澈眼底一冷,笑了笑:「放心吧,我和Sherry在A藥裡添加了一個很有趣的東西。他會因為自己對生命的貪婪,而付出代價。」

  那一天,天氣很陰沉。

  涼水澈站在窗邊,看著圍繞在別墅下面的幾輛黑車,其中有琴酒的保時捷。

  天色灰暗的像是一絲光也沒有。

  遠處圍繞著的烏雲猶如被墨汁渲染了一般。

  似乎有一場暴雨即將來襲。

  琴酒來的非常准時,要帶著她前去為Boss服用A藥,安室透不在。琴酒詢問了兩句,涼水澈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怎麼能讓安室透一起同行呢?

  他又不知道具體的地點在哪裡,只知道是上野縣。

  涼水澈的身上有柯南給的定位器,必須要琴酒帶著涼水澈過去,才能把具體位置暴/露給自己人。

  和涼水澈一起同行的還有化妝成哥頓的毛利蘭。

  涼水澈坐在琴酒的後車座上,旁邊的毛利蘭似乎十分緊張,雙手疊在一起抱胸,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車窗上就已經絲絲縷縷的小雨,打在玻璃上面,最終凝聚成水流滑落。

  涼水澈看著外面的街景,如同死神編織的密密麻麻的網羅籠罩在這個世界之中,無聲的傾灑而落,卻像來自地獄的召喚一般滴滴沉重。

  身下的車廂轟鳴,向著未知的方向前行。

  「吱啞——」

  車進了一個漆黑的隧道,四周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涼水澈還在想,是什麼地方要經歷這樣的地方,恐怕是組織暗地裡建造的特殊地道,就為了防止有人認出地點。

  漫長的黑暗只能看到伏特加開車時亮著的前車燈,前面深邃的通道猶如惡魔的巨口。

  只有無盡的黝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涼水澈才在前面看到了微弱的光,而行駛過去之後,便到了一個被叢林緊緊包裹著的獨棟別墅,和涼水澈的實驗基地有些類似,但是卻要大上許多。

  紅方這邊看著代表著涼水澈生命的紅點,突然消失在了導航裡面的地圖中。

  「怎麼回事?」柯南敲了敲自己的眼鏡,確定沒問題之後告訴安室透這個壞的消息:「信號不見了……」

  安室透眉間緊皺,沒有言語,風見的聲音在耳麥裡傳來:「降谷先生,我們接受不到信息了,怎麼辦?」

  原本井然有序的紅方潛伏在鳥取縣各部位的人員,突然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所措起來。

  這是因為涼水澈進入了那個漆黑的隧道,失去了信號感應。

  在她走出來的時候,紅方的信號接收器部位終於又亮起了0.1秒的信號紅點,但是速度很快,幾乎是弱不可見,但還是被柯南敏感的捕捉到了。

  他看著精度維號,在彙報給安室透的時候,看到安室透的臉色更加難堪。

  那是一個幾乎無法到達的地方。

  四面環山,猶如堡壘一般高然聳立,地形類似坌地,紅點就在其內心最深處。

  只要黑方的人在四面八方布好狙擊手,就能很好的保護最底下的那個房屋裡的人。

  「布好狙擊手,准備直升機。」安室透冷靜指揮,一腳猛踩油門,直勾勾的朝著所在地而去。

  即使是那龍潭虎穴。

  他也要與她共生死、同進退。


烏鴉

  涼水澈下了琴酒的車後,看著面前高聳入雲的黑色別墅,摸索著自己胸膛前的定位器,和自己的心跳同樣一起一落。

  四個人走到別墅的大門口,涼水澈只覺得自己腦袋冰涼,環顧了一下四周後,發現這個別墅猶如嬰兒一般被四面八方的高山團團圍住,撼動不得。

  而在那些山上,總覺得有著被陽光折射的冷兵器。

  想必基蒂安和科恩帶領的組織裡面的那群狙擊手,正把自己的槍口瞄准著涼水澈的腦袋吧。

  涼水澈不動聲色,跟在琴酒的身後。

  她看著琴酒走到那棟黑色的別墅門口,拿出懷中的鑰匙,轉動別墅的大門。

  往左轉三圈、往右轉一圈半。

  也是有特定的開啟方式。

  涼水澈嘴唇微麻,貝齒險些咬到自己的舌尖。

  一會兒安室透過來的時候,他雖然也有朗姆的鑰匙,但是不知道是哪一根,更不知道怎樣開啟這扇大門。

  身後的毛利蘭突然身形一頓,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因為緊張,被門口的欄杆絆了一下。

  涼水澈更慌了,回頭看了她一眼。

  毛利蘭回了一個抱歉的眼神,繼續裝作戰鬥機器哥頓前行。

  所幸琴酒和伏特加並沒有發現什麼,二者帶著涼水澈和毛利蘭在別墅裡繞來繞去。

  在推開大門的一瞬間,涼水澈只覺得自己視野被一道金色的光刺的微痛,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金碧輝煌如同宮殿一般的所在。

  歐式的建築風格、螺旋上升的樓梯、半封閉的二三樓。

  這裡是……

  黃昏別館?

  組織裡的Boss,烏丸蓮耶在半個世紀前,用黃金打造的這棟公園。

  剛走到門口,琴酒突然喊住了所有人的腳步。

  他衝伏特加揮了揮手,後者應了一聲從隔壁架子上拿出來了一個鐵圈走向涼水澈。

  涼水澈往後撤了一步,冷眼警惕:「什麼意思?」

  「為了照顧到Boss的安全,必須委屈你一下。」伏特加解釋道。

  旁邊的琴酒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咬著煙,煙絲像是勾魂索命的招魂幡,無風自動。

  涼水澈咬了咬牙,任由伏特加把那個鐵圈箍在自己的脖子上。

  細細打量一下,是一個特殊構造的儀器,每一圈都有一個槍口衝著涼水澈的腦袋,在鐵圈的正中央有一個綠色的點點在跳動著。

  「這個鐵圈是專門為你而做的。」琴酒的聲音順著雨滴飄進屋內。

  也像鐵圈架在了她脖子上的感覺一樣,冰冷而沉重。

  「這個綠燈變成紅色的話,從每一個槍口裡會迸射出子彈將你漂亮的小腦袋射個稀巴爛。」琴酒語氣平淡,似乎只是在討論著今天吃什麼一樣,沒有任何起伏。「這個燈和Boss的心跳連接著,只要Boss平安無事,這個燈就不會變紅。」

  涼水澈看著閃爍的綠點,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故作平靜:「多此一舉,我怎麼可能會讓那位先生出事。」

  「希望如此,走吧。」

  琴酒捏著手裡的煙絲,在空中甩了一下扔在腳邊,朝樓上走去。

  與此同時,黃昏別館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水無憐奈第一個走進來,後面跟著的還有左眼戴著眼罩的安室透。

  涼水澈懸著的心一松,繼而又有些疑惑,安室透是怎麼進來的?

  難道他或者是水無憐奈知道開啟大門的方法?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涼水澈的脖子上,瞳孔微凌:「什麼意思?」

  「Boss的意思。」琴酒也懶得再解釋一邊,目光掃在安室透身後的基爾身上。「她怎麼來了?」

  「我的意思。」安室透同樣冷傲的回道,隨後成功的在琴酒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狠戾。

  琴酒不怒反笑,目光如鉤:「Rum,你今天……」

  他聲音突然一頓,帶著所有人的心髒都跟著上挑。

  「怎麼不抽雪茄了?」

  琴酒的這句話在所有人的胸膛前炸開,這一句充滿了狐疑和質問的語氣,讓涼水澈差點以為安室透的身份被看穿。

  可下一秒,琴酒卻又衝伏特加招了招手。

  「走吧,Boss還在等著。」

  「……」涼水澈。

  六個人走在這棟別墅內,腳步聲起此彼伏,在空蕩蕩的走廊裡充滿著密密麻麻的回音。

  整棟別墅裡,目前在走動的就只有他們六個人。

  沒有任何人在這裡把守,一路下來看似暢通無阻,但實際上卻充滿了機關暗器。

  安室透看到每次都到一個拐角處的時候,伏特加都會刻意的擦在牆角而過,伸手敲一敲自己肩膀處的那塊瓷磚。

  他暗暗的記下,方便一會兒帶著涼水澈離開。

  灰原哀被琴酒的人轉移,FBI的妹妹一路跟隨,從灰原哀被琴酒在木屋裡帶回來,她便一直跟著。

  此刻FBI的人正在解救灰原哀,而CIA、日本公安就埋伏在黃昏別館附近。

  只是……藏匿在四面八方黑方的狙擊手們,有些難辦。

  琴酒帶著所有人走到第三樓時,頓住腳步,指了指基爾又指了指伏特加:「你們留下。」

  基爾的身手是不如伏特加的,如果有什麼意外,可以牽制住基爾。

  讓涼水澈奇怪的是,琴酒居然讓化妝成哥頓的毛利蘭進入。

  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原本設定好的計劃之外。

  從她回到組織後,計劃就沒有按照原本約定好的實施過。

  涼水澈心慌卻又無可奈何,在這一刻她能理解當初在臥底的光哥,從踏入黑暗的第一天起,就從未在乎過自己的性命了。

  旁邊的男人握住了她的手,溫暖而寬厚。

  安室透的手掌有力又熾熱,讓涼水澈冰涼的身體稍稍柔和了許多。

  她知道,這是安室透在讓自己放心。

  三樓走廊的盡頭,有一個虛掩的大門。

  一路上的牆上掛著各色油畫,基本都是以烏鴉為主,色調偏暗。

  涼水澈突然想起來之前柯南和自己閑聊的時候,曾經提到過組織的信仰色黑色,和組織裡信奉為家徽的烏鴉。

  烏鴉是最聰明的鳥類,卻也是最記仇的動物。

  一但被人類攻擊,就會尾隨許久。

  所以才會被當作古往今來噩運的像征。

  四個人走在大門前停下,剛到門口,涼水澈就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濃烈且刺鼻的過分。

  猶如她大學時讀法醫系每次去太平間的樣子。

  涼水澈在進去之前,眼角余光看到了後面的毛利蘭。

  後者面色無常,似乎並沒有任何對接下來事物的未知,而感到恐懼和害怕的意味。

  毛利……蘭……

  有些不對勁。

  涼水澈腳步一頓,來自心底的慌張讓她差點撞到前面的安室透。

  安室透不著痕跡的扶住她的身形,二人對視一眼,前者氣沉丹閑,後者卻滿目蒼惶。

  涼水澈脖子上的鐵圈一晃,代表著不會爆炸的綠色燈光映在她慌張的眼底。

  她在害怕。

  安室透手臂繃直,又不著痕跡的松開了涼水澈,淡淡到了一眼身後垂首而立的毛利蘭。

  男人的手臂扶在涼水澈的腰後,將她朝著琴酒的方向微微一推。

  這個意思也很明顯。

  沒事,去吧。

  涼水澈跟著琴酒,走進了病房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已經有小可愛猜出來了。

  為什麼澈醬沒有發現呢,並非強行降智,而是透子瘋狂擔保,澈醬信任透子的緣故。

  多的就不說了~2333


內鬼

  進入了病房內之後,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層一層的帷帳。

  粗粗看去總有一種進入靈堂的感覺,到處都充盈著熟悉的消毒水氣息和心電圖的聲音。

  在撩開了無數個圍簾之後,涼水澈才看到那個人。

  傳說中活了一百多歲的烏丸蓮耶。

  正躺在床上,臉上帶著呼吸罩,微弱的呼吸幾乎毫無生命的跡像,但心電圖的律動卻又十分健康。

  她之前看過烏丸蓮耶的體檢報告,雖然各項指標都很健康,但是總覺得沒有看起來的那麼正常。

  「還等什麼,藥呢?」琴酒在後面監督著。

  「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他的身體狀況。」涼水澈沒好氣的回頭瞪了一眼琴酒。

  琴酒沒有反駁,涼水澈便伸出手捏開了烏丸蓮耶的雙眼,觀察了一下瞳孔收縮情況。

  他如今已經是年過百旬的老人了,肌膚皺皺巴巴的像是豬皮,頭上的頭發也已經蒼老斑白,稀稀拉拉的只剩下幾根掛在頭上。

  「不要耍花樣,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涼水澈不理琴酒,專注的研究著烏丸蓮耶的身體狀況。

  她從床褥裡拿出烏丸蓮耶的手,細細的摸索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

  烏丸蓮耶的血管已經完全硬化老態,之前的A藥救活了他的細胞皮囊器官但是沒有辦法救他的血管。

  他就像是一個被翻新了無數次的手機,但自己這款手機的同等型號充電器已經壞掉,全世界也再也找不到同等型號的充電器。

  對於這個早該死亡的人來說,想要活命就必須依靠藥物,承受著沒日沒夜的血管罷工的痛苦,面臨著四肢隨時僵直的可能性,嚴重的話某些神經末梢地方的長期供血不足,到時候還需要截肢。

  涼水澈心想,這對人體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但她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想烏丸蓮耶的未來,此刻她更關心自己脖子上的這個鐵圈會不會走火。

  從口袋裡掏出藥盒,捏出自己的研究成果,紅白相間的第三代A藥。

  端起旁邊的一杯溫水,就著水把藥喂進了烏丸蓮耶的口中。

  之後,涼水澈便站在一旁觀察烏丸蓮耶的變化。

  她雖然從來沒有把這顆藥給正常人服用過,但是自己對藥的效果非常自信。

  再接下來的五分鐘內,她看到了人體最奇妙的變化。

  皺紋密布的肌膚一瞬間變得光滑平整,蒼老傴僂的四肢像是蓬松的棉花浸水,縮成了一團。

  他就這樣在琴酒和涼水澈的面前,由一個百歲老人變成了一個十歲的孩童。

  「太奇妙了。」琴酒那個冰塊臉終於有了別的起伏,他發出由衷的贊嘆。

  涼水澈在琴酒的眼裡看到了渴望和貪婪,那並不是一種對Boss的忠誠,而是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他似乎也在憧憬著,自己有一天能夠通過這個藥,完成永不死亡的幻想。

  但是人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

  想要獲得一樣東西,勢必要用更多的東西來付出代價。

  「好了,卡貝納,到了你見閻王的時候了。」琴酒眼底帶著一些同情和憐憫,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遙控器。

  那就是涼水澈脖子下面的鐵圈的開關。

  說實在的,琴酒還真有些舍不得殺她。

  涼水澈冷哼:「如果你殺了我,你們就再也得不到藥的配方。」

  「呦,看樣子你已經做好了摧毀的准備了。」琴酒笑容陰森。「把資料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

  吱吖。

  身後的毛利蘭突然發出了一聲異響,她拉開領鏈,從懷裡掏出一支黑漆漆的槍支,對准了琴酒的腦袋。

  毛利蘭沒有說話,卻冷漠又決絕的看著琴酒手裡的開關扭。

  意思十分明顯,不准按下去。

  涼水澈越來越覺得毛利蘭有些不對。

  毛利會用槍嗎?

  小五郎之前是刑警,或許教過她?

  但是她又是什麼時候把槍帶過來的呢?

  琴酒也是滿目的驚詫,但也只是那一瞬,繼而笑容更甚:「你瘋了嗎?你這是在保護這個小丫頭?」

  這句話,在涼水澈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琴酒的這句話意味不明,如果說是對著真正的哥頓說的,可是哥頓是朗姆的人,保護涼水澈也是理所應當的。

  如果說不是對真正的哥頓說的……那個琴酒就更不該說這種話了。

  這個哥頓……是誰?

  涼水澈看了過去,驚得一身冷汗。

  這個「哥頓」因為剛才把槍□□的動作,所以敞開了衣領,漏出了光潔的脖頸。

  上面沒有變聲器!

  她是誰!

  可「哥頓」自跟著自己過來後,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無從判斷。

  「砰——」「哥頓」按下扳機,穩穩的擊中琴酒的左手臂。

  那個掌控著涼水澈生死的開關扭,就被扔到了琴酒的腳邊不遠處。

  涼水澈肩膀上的鐵圈冰涼、沉重,扛在肩上此刻已經冰的她骨骼發麻。

  那密密麻麻的槍口統統對准了她的腦袋,但凡剛才琴酒按下去,那麼她將會立刻命喪黃泉。

  這個槍聲不僅擊落了琴酒的遙控器,還引來了門口的安室透。

  安室透進來的時候,手裡面也端著槍。

  琴酒一絲慌張也沒有,眼神如刀,狠狠的挖在安室透的左眼上:「好得很,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安室透也懶得再跟他演戲,伸手摘掉自己左眼上的眼罩。

  那雙紫灰色的瞳孔裡冷意含笑,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金發,被眼罩的線勒出了一點點凹痕,但並不影響英俊美觀。甚至,還多了一重譏諷之意。

  「不該死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安室透笑道。

  門外走來腳步聲,琴酒匆匆一聽,約了有兩人的樣子。

  他本以為是基爾和伏特加,可沒想到那二人進來的時候,基爾手裡的槍正頂在伏特加的頭上。

  而伏特加雙眼紅腫,顯然是剛才受過了重創的樣子。

  基爾,果然也是內鬼。

  但是下一秒,琴酒才明白了安室透說的那句,不該死的人是什麼意思。

  水無憐奈左手持槍,右手抓住自己的頭發用力一拽。

  之間那層皮就像紙一樣,被拉扯後褪掉,漏出本身原本的模樣。

  涼水澈也怔住了,在那水無憐奈的面具下,竟是那個自己曾心心念念想要殺掉的人。

  眼眸深邃,綠瞳幽然,似夜晚的暗鷹帶著冷靜肅殺的氣場。

  裹身的衣物褪去,漏出他精瘦的身材和黑色的背心。

  水無憐奈的衣服穿的他勒緊的十分難受,此刻全部褪去到讓他松快了許多。

  「好久不見,Gin。」赤井秀一聲音低沉沙啞,暗含深意。

  二人看著琴酒的神情由驚詫到殺氣到冷笑,最後化作一句:「FBI,Zero。還有……卡貝納。」

  放眼望去,此刻伏特加被赤井秀一擒住、哥頓還舉著槍朝著自己。

  赤井秀一舉著口袋裡的手機,裡面呈現出一張照片,是FBI的人和世良把灰原哀帶走的圖:「束手就擒吧,Gin。」

  這棟別館是Boss最核心的地點,整個組織知道的人都屈指可數,所以來的人並不多。

  一時之間,琴酒的身邊竟然只有一個還在昏迷,已經變成了孩童的烏丸蓮耶。

  琴酒的笑容印在白發之間,如致死的深淵般駭人奪命。

  「波本,你想救所有人。到最後你會發現,你連自己也救不了。」


Angel

  涼水澈還沒來得及理解琴酒這句話的意思,伏特加突然雙目一睜,原本被赤井秀一的手刀砍的酸腫的雙眼精神了起來,似乎是搏了最後的一口氣。

  他看起來身形高大寬胖,但意外靈活,也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槍朝著涼水澈的方向扣動扳機。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都立刻反應了過來,前者左手高立握手刀狀,自上而下朝著伏特加的手肘處猛擊想要擊落手/槍。順便上台,左手拇指和食指相扣成鎖喉狀,牢牢卡在伏特加的喉嚨處。

  伏特加面色青白,呼吸驟停。

  但無奈,那一槍著實放了出去。

  「砰——」

  硝煙彌漫。

  安室透奔向涼水澈的瞬間,中間卻隔著一米的距離,眼睜睜的看著那子彈朝著涼水澈的胸膛處射去。

  而另一個人此刻動了起來,猛的撲向涼水澈,在子彈沒入涼水澈胸膛前時,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生生扛住了這一槍。

  血在「哥頓」的手臂處綻開了死亡的蓮花,血順著她的手臂滴到涼水澈的鞋尖。

  涼水澈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又被安室透拽了回去。

  伏特加被赤井秀一用槍把擊暈,此刻正和安室透一左一右把涼水澈護在身後。

  琴酒趁著剛才的混亂之時,也一縱而起。

  他的目標本來也是涼水澈,可「哥頓」手臂中槍後,竟然還有力氣抬槍,雖然非常不穩,只擊中了琴酒的腳邊,被琴酒反手奪槍,橫在「哥頓」的腦袋上。

  涼水澈驚呼:「蘭——」

  雖然今天的「哥頓」有些奇怪,但是除了是毛利蘭會這樣保護她,還會有誰呢?

  涼水澈攥緊安室透的衣角,此刻的她異常害怕,只覺得「哥頓」渾身都被血染紅,而琴酒奪命的槍就抵在自己的喉嚨上一樣。

  如果毛利蘭出事了,她該怎麼跟小弟弟交代?

  琴酒笑聲陰冷,拖著「哥頓」往Boss的床邊走,拿「哥頓」當作擋箭牌,左手握槍右手抱起Boss。他不知道按到了哪裡,Boss的床突然掀了起來,琴酒抱著Boss縱身一躍跳到另一端。

  他臨走前,朝著「哥頓」的胸膛開了一槍。

  悶響傳來,染紅了「哥頓」上身的衣裳,她雙目驟大隨後瞳孔收縮,這是瀕臨死亡前最標志性的模樣。

  血從她的嘴角劃落,一滴、一滴……

  琴酒的這當胸一槍,狠辣不留余地,一點生的希望都沒有留給「哥頓」。

  涼水澈渾身血液停頓,驟然逆流,全部化作凄厲的一聲:「蘭——」

  「哥頓」跟著琴酒,消失在了門後的隧道之中,等三人奔過去的時候床又嚴嚴實實的合了起來,仿佛毫無縫隙一般貼在地板上。

  「機關、機關在哪裡!」涼水澈的淚水滲濕眼眶,她用指甲摳著地板,卻不知痛疼。

  怎麼辦,怎麼辦。

  蘭醬身上中了一槍,她會死、她會死……

  「澈,你冷靜一下。」安室透的聲音在旁邊傳來,攔住涼水澈不停摳地板的動作,心疼的看著幾乎快要上翻的指甲。

  「零,快想辦法!救救蘭醬,快!快想辦法!」她聲音哽咽,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脖子上的鐵圈綠燈突然變紅,在降谷零驚慌的眼底中卻沒有爆炸,反而是呈現出240秒數,正在倒數。

  四分鐘!

  赤井秀一的聲線自頭頂傳來:「那一槍擊中了心髒,救不回來的。」

  涼水澈的淚水掉的更凶,她一點兒沒有注意到自己脖子上這顆隨時要她性命的爆炸鐵圈。

  如果蘭醬死了,她也只能對小弟弟以死謝罪了。

  「澈,你冷靜一下!」安室透又重復了一遍,伸出指尖擦拭著涼水澈臉上的淚水,轉頭緊促問道:「有工具嗎,我要把這個鐵圈拆開。」

  赤井點了點頭,快步了出去。

  涼水澈在毛利蘭的死亡裡晃過神來,一把推開安室透,指著門外:「快走,你們快走,不要管我。」

  「澈……」

  「不要管我,去追琴酒,把他大卸八塊,跟我和蘭醬報仇,快去!」涼水澈聲音沙啞,含著淚音。「如果讓琴酒逃了,還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他。」

  「不,我要看著你安全。」安室透幾乎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上前拉住涼水澈的手,深吸一口氣。「澈,蘭醬沒死。」

  看著涼水澈滿臉的不敢相信,安室透指著窗外東方的山上:「你看那裡!」

  涼水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隔著淚水,不遠處一群警察正滿滿的包圍過來。

  琴酒安排在山頂的那群狙擊手,似乎已經被FBI和公安們合力拿下,而他們此刻也慢慢的圍剿過來,但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進來而在外面愁眉不展。

  「嗖」的一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勾中了房梁,一個矯健的身姿順著那個黑色的皮帶自窗外躍入。

  涼水澈看著她穩穩的落在屋內,衝著自己擦汗一笑:「涼水醫生……」

  「蘭?」涼水澈啞口結舌,眼淚還在臉上掛著。

  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服用了灰原哀留下來的解毒劑的工藤新一也跟著爬了上來,二人落地後,都開始跑過來檢查涼水澈脖子上的鐵圈。

  此刻,還剩兩百秒。

  「你、你……」涼水澈看著完好無損的毛利蘭,自己模樣的毛利蘭,正衝著涼水澈抱歉的笑。

  難道是哪個化妝成毛利蘭的公安或者FBI?

  那也是自己人的性命啊,為什麼……

  安室透給風見打了一通電話:「不用來黃昏別館了,琴酒帶著boss從地道裡逃跑,這裡沒有黑方的人。」

  「可是,降谷先生……」

  「別擔心,這裡的事情我會處理,接下來就是追逐戰了,好好的搜查,不要讓琴酒跑掉,否則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抓到他。」

  基蒂安、科恩等十幾個狙擊手已經落網。

  公安們、FBI、CIA,圍捕一個琴酒和孩子樣的烏丸蓮耶還是綽綽有余的。

  而此刻,赤井秀一剛剛把拆卸工具拿過來交給安室透。

  安室透接過後,研究了一下涼水澈脖子上的鐵圈,稍稍松了口氣:「不是很難,我可以處理。」

  看著安室透手捏剪刀、鑷子,聽著耳邊毛利蘭開始慢慢講述這一切,涼水澈不懂的事情。

  這件事要歸宿到哪日,朗姆帶著毛利蘭要去懲戒叛徒的時候。

  哥頓會開車,但毛利蘭不會。

  毛利蘭跟在朗姆的身後,朝著那輛黑色的車一步一步前行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距離死亡的深淵,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了。

  可這個時候,貝爾摩德跟了出來。

  她說有事要詢問哥頓,就把毛利蘭叫到了一邊。

  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貝爾摩德直接拆穿了毛利蘭的身份,她難掩驚慌的質問毛利蘭:「你到底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那群人要讓你進來?」

  毛利蘭看了一眼車廂裡抽雪茄的朗姆,咬牙道:「我要保護卡貝納,我要替新一拿到解藥。」

  貝爾摩德無法理解,扔掉手裡的香煙:「聽著,我不會告訴別人,你現在立刻離開這裡。」

  毛利蘭搖頭:「不,我絕不走。」

  貝爾摩德咬唇,臉上的耐心全無。

  毛利蘭上前一步,鬼使神差的拉起貝爾摩德手:「你是好人對不對?你離開這裡吧,這裡都是壞人,很危險。去自首吧,好不好?」

  女孩溫暖的手,就像當年在倫敦時一摸一樣。

  也是這樣用力的攥住自己的衣袖。

  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

  明明毛利蘭才是身處於危險之中的那一個,卻還總是心系他人,讓貝爾摩德離開去自首。

  命運從未對貝爾摩德憐愛過,卻在她渴望滅亡的時候,給予了她兩個珍寶。

  貝爾摩德含眸再睜的時候,冰藍色的雙眸皆是溫柔,她從口袋裡抽出一小罐瓦斯,朝著毛利蘭的臉上噴去。

  毛利蘭吸了一口,昏昏沉沉使不上勁癱軟在地。

  在沉睡前,毛利蘭看到貝爾摩德捧起自己的手,在手背輕吻了一下。

  「如果保護卡貝納是你的希望,那麼我如你所願。Angel。」

  「睡吧,再醒來的時候,你就會出現在戀人的身邊。」

  隨後,她摘下毛利蘭臉上哥頓的頭套,帶在了自己的臉上。

  保護著那個從剛加入組織就讓她不喜歡的,卡貝納。


活埋

  自此以後。

  和朗姆去暗殺波本的哥頓、陪著安室透回來的哥頓、為了保護卡貝納而被琴酒當胸一槍的哥頓……都是貝爾摩德。

  不僅僅如此。

  宮野志保被帶回組織的那天,也是貝爾摩德深夜去實驗室裡找了她,並提她打開了繩索,附上了組織資料庫的方位。

  還有剛才,貝爾摩德故意路過門口的時候停住腳步,就是為了將開門的方法用卡片的形式藏在門外,讓後來的安室透看到。

  而此刻的貝爾摩德,卻墜入了死亡的深淵。

  沒有人高興的起來,連涼水澈也是。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涼水澈不懂。

  「啊,因為你討厭貝爾摩德。」安室透額間有著密集的汗水,因為接觸項圈,而格外認真。「如果讓你知道了貝爾摩德代替毛利保護你,你會拒絕並且非常不信任她的。」

  「……」涼水澈語結。

  的確如此,從安室透告訴自己貝爾摩德可能會成為組織的關鍵時,她就抱著懷疑的態度。

  從始至終,她從來沒有相信過貝爾摩德。

  可就是這樣的她,卻被貝爾摩德救了。

  那原本該打在她身上的子彈,因為貝爾摩德對Angle的承諾,而射穿了自己的心髒。

  這也是安室透沒能想到的,貝爾摩德竟然能為毛利蘭做到這個份上。

  在昨日,他對貝爾摩德說的那句話,似乎正好應驗了貝爾摩德的結局。

  無論是黑方還是紅方,到最後都容不下她。

  「我們去看看附近的出路,到處都是機關,要小心。」赤井秀一衝工藤和毛利蘭招招手,指了指還在拆項圈的安室透。「這個就交給他來吧。」

  工藤應了一聲,三人離開了這個原本躺著烏丸蓮耶的病房。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涼水澈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眉間蹙起非常認真的樣子。

  他的指尖骨節分明,麥色的肌膚上面縱橫著細碎的傷疤,看起來都是戰士的勛公章。

  涼水澈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靜靜的看著他,雖然脖子上那個忽閃的紅光,像死亡的鐮刀勾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是她一點都不害怕。

  「別擔心,我是跟警校的朋友學的。他的技術,我敢說全國僅有。」安室透喃喃自語著,故作輕松的抬眸衝著涼水澈一笑。

  涼水澈不擔心,如果臨死前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他,倒也蠻不錯。

  「吶,零。我問你哦。」涼水澈突然語氣輕快了起來,聲音因為剛才哭過後帶著些許沙啞。「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是不是因為光哥拜托你照顧我?是不是因為這一層的原因?」

  「不要打擾我拆項圈啦,笨蛋。」他有些著急了,嗔怪道。

  「如果是因為光哥的原因的話,我死了你不用太難過。你知道我有多想再見光哥一面嗎,他曾經答應過我,會帶我去富士山、會給我掉最肥的魚、會練會我最喜歡聽的那首貝斯曲。好過分,他一項都沒有實現。」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會生氣的。」安室透的聲音突然僵直,不苟言笑,有一種訓斥風見的意味。「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涼水澈,你是卡貝納,你是未來的降谷夫人。不是因為你是誰的妹妹,聽清楚了嗎?」

  他的金發被汗水浸濕。

  劃過輪廓分明的臉龐,猶如淚水一般墜落。

  紫灰色的瞳孔無盡的絕望,看著涼水澈脖子上的鐵圈。

  隨著秒鐘的倒數,他的臉上漸漸的死灰一片。

  零零散散的東西已經拆的差不多了,還剩最後兩根最重要的引線。

  一根紅、一根黑。

  剪錯的話……

  不。

  絕對不能剪錯!

  涼水澈看著他原本還算平穩的雙手漸漸顫抖起來,神情是那樣的無助,喃喃自語著:「是哪一根?松田……告訴我……松田……」

  他好像在詢問者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他在害怕。

  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他捏著剪刀的手,一抬頭是涼水澈的淺笑:「剪紅色的吧。」

  「……」

  「小弟弟說,黑色是組織的信仰色,他認為那裡的人絕不會允許有人破壞黑色。」涼水澈聲音輕緩,漸漸柔和了他的心髒。「賭一把,零。」

  秒針進入最後五秒。

  四、

  三、

  二……

  那兩秒鐘之內發生了很多事。

  安室透剪掉了紅線。

  鐵圈應聲而開。

  他打開窗戶把鐵圈扔出窗外。

  秒針歸零的時候,鐵圈在窗外空中爆炸。

  火花四溢。

  殺傷力十足。

  倘若再慢一秒。

  爆炸的就是她的腦袋。

  涼水澈再也撐不住,死亡的恐懼將她所有的理智吞噬,在鐵圈摘除的時候她雙腿一軟,跌進男人的懷中。

  男人的手臂緊緊地抱住她,猶如抱住自己的生命一般。

  耳邊縈繞著安室透的低嚀。

  「沒事了,澈。」

  涼水澈的淚水一滴滴滾落,將臉埋在他的脖頸間,貪婪的呼吸著他的氣息。

  劫後余生的喜悅沒有持續多久。

  二人還沒剛松一口氣,整個黃昏別館突然「咣當」一聲巨響,整個屋子都猶如受到地震般搖晃起來。

  安室透腦袋猛地一炸。

  他似乎理解了琴酒抱著Boss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波本,你想救所有人。到最後你會發現,你連你自己也救不了。」

  這座黃金打造的城堡下面完全被挖空,似乎用著某種支柱一直支撐著。

  在安室透拆除了項圈的時候,也摧毀了支柱。

  黑繩會觸碰爆炸機關,紅繩會觸碰地下機關。

  涼水澈來的時候,走的就是地下的隧道。

  而這項圈引爆的四分鐘內,足夠讓琴酒帶著Boss從隧道逃跑。

  此刻地板正在塌陷,整個黃昏別館都會陷入地下,在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會被活埋。

  他們、工藤新一、毛利蘭、赤井秀一……還有被琴酒拋下來的伏特加。

  他,誰也救不了。


發燒

  一陣近乎滅亡的地陷天踏,屋頂砸在身上,地板陷入深淵。

  仿佛永無止境的墮入黑暗。

  若不是工藤在死亡前將隨身攜帶的足球充起來,當作軟墊,稍稍抗住了不少墜落時的傷害,這群人肯定會粉身碎骨。

  等到塌陷稍作穩定了之後,涼水澈被壓在了一個房梁疊加形成的小空間裡。她拍了拍全程壓在自己身上的安室透:「零,你沒事吧?」

  她摸到了滑滑的液體,味道腥氣十足。

  是血!

  安室透微微動了動身子,半撐起身子坐起來:「沒什麼,被劃了點小口。」

  涼水澈感受著他的失血量,確實不是奪湧而出的那種恐怖,便稍稍松了口氣。

  環顧四周,坍塌的屋梁把光芒全部擋住,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工藤的聲音在廢墟中傳來:「涼水醫生——安室先生——」

  涼水澈剛想開口應和,就被安室透的食指按住嘴巴,他順手拿起一塊石磚,敲著腳邊露出來的鋼梁。

  「咚、咚、咚——」

  這一聲足夠讓工藤聽到,現在他們被埋在地下,氧氣不足、食物不足、沒有水源。必須要留著力氣,不能用在喊人上面。

  左邊的一塊石磚被扒開,工藤、毛利蘭和赤井的臉出現在另一面:「你們沒事吧?」

  安室透搖搖頭,用手拂了一下自己背後的口子,不深,不怎麼礙事。

  黃昏別館塌陷肯定是震驚日本的事情,在外面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現在,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被埋在地下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光是沒有氧氣,就足夠讓所有人窒息而亡。

  涼水澈撕了一塊自己的衣服,替安室透做了一個簡單的包扎。

  工藤帶著柯南時的照明手表,開著微弱的光在原地,用手指在泥地裡面勾勾畫畫。

  三個偵探腦袋對著對著腦袋研究著黃昏別館附近的地形,順便判斷自己現在的位置。

  涼水澈和毛利蘭是完全看不懂,安靜的在旁邊不添亂。

  最終他們仨敲定了逃跑路線。

  「西面有一條海,距離咱們有十公裡左右。」柯南指著三人繪畫的底圖,語氣又喜又憂。

  喜的是,這是一條生路。憂的是,他們要怎麼過去?

  十公裡,是生和死的距離。

  所有人都統一意見,逃出去。

  外面的人是無法進來的,他們現在是在地下,如果外力用機器挖地很有可能會造成第二次塌陷。

  幸虧這整個附近的山邊下面,都被組織裡的人開拓成了一條條的隧道,塌陷的只是黃昏別館,但四周高山下面的隧道是完好的。

  只要他們挖掘出其中一條隧道,就能沿著走出去。

  但是連找到隧道對涼水澈和毛利蘭來說都是非常困難得事情,可三個偵探先生卻覺得猶如探囊取物。

  「別擔心,我的手表有指南針的功能。」工藤衝著兩位女士笑道,一副自信滿滿地模樣。

  按理來說,這三位日本頂尖的推理專家應該讓她們更放心,可是涼水澈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事情。

  「你什麼時候吃的解毒劑?」她憂心忡忡的瞪著在到處尋找木撬鐵錘之類、可以鑿穿銅牆鐵壁的工具的三人之一的工藤新一。

  年輕的青年愣了一下,回憶道:「今早八點吧。」

  「解毒劑只有十五個小時的作用,今早八點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現在是下午六點。」涼水澈掰著手指算,「也就是說,如果五個小時之內我們出不去的話,將會有少一個有戰鬥力的人……」

  旁邊的毛利蘭突然噗哧笑了一聲,指著工藤說道:「涼水醫生,您對新一可能有什麼誤解。」

  瞧著涼水澈茫然的眼神,毛利蘭更加嘲笑道:「他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的狀態,都沒有什麼戰鬥力啦……」

  看著工藤大大的白眼,涼水澈在這緊張刺激的逃難時期,居然多了一絲好笑的意味。

  氣氛,稍稍緩和了許多。

  地下的信號微弱,手機無法聯系到外面的人。

  五個人各自拿著許多工具,朝著最近的一條隧道,一個一個的扒著散落的石塊、鋼筋柱。

  也幸虧那個FBI和安室透平日裡訓練有素,體能異於常人,後者在肩膀上有傷的狀態下,還將外套捆在腰間,露著手臂搬著所有路上礙事的殘骸。

  黃昏別館整體用黃金打造,塌陷下來的時候,整個別館幾乎是直接掉落地下的。

  有幾個房梁倒塌,但是大部分到還算的上堅固,沒怎麼折損。

  猶如一個棺材一般,把五個人關的死死地。

  涼水澈在這種時候是真的沒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能跟在隊伍後面看著其他人一點一點的開拓著前方的道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涼水澈兩腿酸麻無力,全靠著一口氣支撐。

  從小到大,運動項目都是她的死穴,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和世良真純那樣,能打能抗在這個時候為大家做點事。

  第一個發現涼水澈的狀態有些不對的是毛利蘭,她看著涼水澈的身形逐漸嫗摟,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虛浮,便擔憂的詢問了一句:「你沒事吧?涼水醫生?」

  這一聲把前面的安室透喊了回來。

  「怎麼了?」他走到涼水澈旁邊,習慣性的伸手先摸了一個涼水澈的腦袋,面色一重:「發燒了。」

  涼水澈一驚,還是醫生呢,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太丟臉了。

  「沒有吧,可能是運動過後的體溫上漲,應該不是……發燒吧。」說到最後,涼水澈自己也心虛了,她一張口就開始咳嗽,喉嚨也跟著發癢干澀。

  安室透解掉自己腰間的外套,披在涼水澈的身上,把她按在地上:「你現在坐在這裡,什麼都不要做,我們找到隧道就會回來接你。」

  「不要,咳咳咳。」涼水澈心裡難受,什麼忙都沒幫上還添亂。「我、真的沒事。」

  「好啦,聽點話吧。」安室透把自己的外套將涼水澈團團包住,想要用衣服來讓她不那麼冷。

  涼水澈一坐下來,便開始止不住的寒意襲來。

  是的,她發燒了。

  「涼水醫生,我的衣服也給你。」毛利蘭也褪掉自己的外套,雖然略微單薄,但至少能讓涼水澈好受一些。

  涼水澈一抬頭,另外兩個男人也將衣服遞了過來。

  赤井秀一沒說什麼多余的話,手裡握著的黑衣猶如深夜的迷霧,涼水澈沒有拒絕,接了過來。

  四個人的衣服包裹著她顫栗的身軀,毛利蘭也被安排留下來照顧發燒的涼水澈,三個男人繼續往前面開掘道路。

  涼水澈昏昏沉沉的靠在毛利蘭的肩膀上,她在逼迫自己睡著,希望通過睡眠來讓自己最快的恢復。

  毛利蘭和她席地而坐,將涼水澈完全抱在自己的懷裡,希望能給涼水澈帶來一點溫度。

  「涼水醫生真是一個堅強的人,如果我是你的話,失去親人一定會非常崩潰。」

  「所以,我們都會活著出去,對吧?」

  「爸爸找不到我,一定會很擔心的,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涼水澈聽著她的喃喃細語,像安眠曲一樣,讓自己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失去親人……

  發燒的她腦袋裡是一團漿糊,一時之間思緒萬千卻又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整理。

  死掉的貝爾摩德、逃跑了的琴酒Boss、明哥找不到自己,是不是也會很擔心?

  涼水澈第一次這樣渴望著活下去,她不想死。

  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

  基蒂安、科恩等核心成員已經落網,這對組織來說已經是一記重創。

  只要活下去,她就能看到和零的未來。

  她不想死……


河流

  她不想死……

  昏睡過去的時候,涼水澈做了一個夢。

  夢中四周一片虛妄,是純潔的白,是奪目的光,是幼年時期孤兒院的游樂場、也是養父母家每次和光哥碰面的後院。

  場景在不停變換,唯一不變的,是那個迎面而來的青年。

  他身材瘦高,穿著藏藍色的連帽衫,身後背著一個半人高的貝斯盒,瘦削的下顎泛著淡淡的胡渣。

  涼水澈眼淚奪湧而出,幾乎是奔跑而去,卻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不能靠近他半分。

  「光哥、光哥……」她喃喃念著,喚著心底最深的痛楚。

  景光的笑容蒼白又溫和,鳳眼微彎,如秋水含波:「澈,你怎麼來了?」

  「光哥,你去哪裡了?」涼水澈哭的像個孩子,眼淚止不住的流。「我、我好想你。」

  「我一直都在啊,哪裡都沒有去。」他說。

  「騙人,你不要我了。」

  「笨,我怎麼會不要你。」景光矗立不動,中間和她猶如隔著千重萬山。他還和記憶中一樣,衣著簡約又干淨,卻像那耀眼的光,所到之處都聚光納滄。他伸出手,想要拂去涼水澈眼底的淚水,卻頓在半空似想到什麼似的,沒有伸過來。「別哭了,你哭起來太醜了。」

  「你、你還能回來嗎?如果不能,那我去找你,好不好?」涼水澈聲音沙啞,帶著哀求的哭腔。

  「不可以哦,有人在等你吶。」景光伸在半空的手突然又探了過來,在涼水澈的臉上輕輕一蹭,拂去淚水。「澈,快走吧,我們會再見,但不是現在。好好活到生命的盡頭,帶著我的那份,知道嗎?」

  景光的模樣漸漸的模糊,最後化作一團漩渦、化作黑暗、化作毛利蘭的呼喚。

  「涼水醫生!醒醒!涼水醫生!」

  涼水澈睜眼的時候,她渾身起了一通汗,黏搭搭的站在自己最裡面的衣服上。毛利蘭正伸手摸著自己的額頭,還大舒了一口氣:「好像沒那麼熱了,涼水醫生,您自我修復能力好厲害。」

  涼水澈眼角還掛著淚珠,伸手一摸,只摸到了滿臉的淚。

  「您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一直在哭,我看你好傷心的樣子,就把你喊醒了。」毛利蘭擔憂的目光在漆黑的底下像星光一樣璀璨。

  涼水澈扯了扯唇瓣,擠出一絲笑意來,沙啞的聲音在這冰冷的地下傳來:「沒有,是美夢哦。」

  她理了理自己的表情,看著已經消失在黑暗裡的三個人,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衝著毛利蘭說道:「我沒事了。走吧,去找他們。」

  可是在站起來的時候,涼水澈就因為自己的逞強又跌了回去。

  她兩腿發軟,咳嗽不斷,卻還是硬撐著要去找安室透他們。

  「我背您。」毛利蘭二話不說,一手拉過涼水澈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一用力把涼水澈背在身後。

  「我睡了多久?」涼水澈趴在毛利蘭羸弱的肩膀上,感覺又有了些困意。

  「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

  半個小時……

  這麼久了。

  涼水澈看著前面空闊的道路,知道這半個小時內,三個男人們做了不少事。

  只是沒想到,還竟然真的被他們開出了一條路來。

  在看到毛利蘭背著涼水澈,在廢墟的夾縫中走過來的時候,安室透小跑過去先試探了一下涼水澈的額頭溫度,小聲嗔怪:「不是要你們等著嗎?」

  「不要小瞧女生啊。」涼水澈哼道,又緊跟著幾聲咳嗽,她看著停在不遠處的赤井和工藤。「現在什麼情況了,我能幫上什麼嗎?」

  工藤走過來,指著卡在的牆壁前,面帶愁色:「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牆壁後面,應該是河流。」

  「河流?」毛利蘭疑惑道。

  工藤道:「啊,如果能把牆壁打穿的話,或許我們可以游到岸邊。但是不知道這個河流有多深、附近的岸有多遠,而且涼水醫生還……」發燒了。

  這也是困住了三個日本頂尖偵探的事情,涼水澈有些好笑,竟然是因為她。

  「那就打穿啊,總不能讓你們陪我一起等死吧?」她大咧咧道,強忍住想要咳嗽的喉嚨瘙癢。「那我可真的萬死難辭其咎了。」

  安室透眉頭一皺,聽著她一口一個死的,垂首在她耳邊小聲哼道:「再說這樣的話,我真的要生氣了。」

  「抱歉抱歉。」涼水澈難得的好脾氣,故作無礙的攤手。「如果不打穿這個牆壁的話,我們早晚也會因為缺氧、沒有食物……對吧?」她即使堵住死字,但這番話也讓在場的人稍稍提起了精神。

  是啊。

  賭一把。

  赤井摸著牆,感受著上面的潮濕和厚度:「約半米厚,我和波本兩個人可能有點難度……」

  「那加上我呢?」毛利蘭起身,擺好架子,眼底含光。「不要小瞧女生哦。」

  安室透、赤井秀一、毛利蘭。

  三人倒退幾步,接力小跑而去,揚起長腿重重的踹在那隔著海的牆壁間。

  只聽一聲悶響,似乎略微松動。

  三人再試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在第五次的時候,那牆終於裂開,外面的河水奪湧而入。

  涼水澈連呼吸的機會都沒有,被水團團抱住。

  凌亂之中,有四只手拉著她往有光的地方游動。

  涼水澈的眼睛被急促的河流衝的完全睜不開,她原本稍作恢復的身體溫度,因為那冰冷骸骨的河水又猶如墜入冰窖。

  無盡的冰冷、無盡的飄蕩,讓她直直的墜入深淵。

  好冷。


苦盡

  不知道游了多久。

  涼水澈只能聽到河水衝刷的聲音,被急竄的水波衝的眼睛發酸,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有四個影子在朝著她的方向游過來。

  不能呼吸。

  不能活動。

  不能說話。

  她一張口,河水便拼命地攥緊她的喉嚨,肺腔裡僅存的氣息也變成了泡泡升至上空。

  在混亂之中,一只手拉住了她無力冰涼的手腕,她被那人拉了上去。

  隨後涼水澈感覺自己被四只手同時拉住,在混亂之中,向上游動。

  在她馬上氣若游絲快要被河水嗆的快要窒息的時候,整個人鑽出水面,新鮮空氣大口大口的拂進她的肺部。

  眼睛也稍稍能睜開了。

  涼水澈看著圍著自己的四個人,也是同樣的吮吸著來之不易的氧氣。

  像是久旱甘霖的沙漠,終於聞到了生的氣息。

  夜風狂嘯,卷著海浪猶如怪獸的巨口,冷冷的搭在涼水澈的身上。

  她的手臂被架在安室透的脖子上,男人的身體也被河水泡的冰涼,耳邊傳來急切的詢問聲:「澈,澈?」

  涼水澈想回應兩句,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渾身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高燒加上冷水浸泡,她沒昏過去就不錯了。

  「你別睡,算我求你……」安室透的聲音也略微有些顫音,一個正常的男人也扛不住大量體力消耗後的冰冷。

  五個人在河水裡漂流著,遠處似有隱隱的高山輪廓。

  赤井秀一不知道從哪裡摸來了一根繩子,繞在涼水澈的腰間,一頭掛著自己,一頭掛著安室透,二人把涼水澈一起拖拽向了遠處的地面。

  不知道又蕩了多久,前面開路的工藤和毛利蘭聲音帶著喜色:「是一座約三十米高的小山堆,上面有人站著,還有個小孩子,好像是灰原!」

  自己人。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岸上的人也看到了他們,振臂高呼。

  不敢喊直升機救援,此刻的海風尤為狂暴,要是把直升機喊來加重浪潮反而會讓海裡的人被卷走。

  安室透看著涼水澈逐漸低垂的眼簾,和軟噠噠垂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被河水冰的僵直。

  安室透聲線冰冷急促:「快,把她拉上去!」

  世良和灰原身後還跟著一眾警察,不多,只有四人。

  其他人全部都被安室透調去追捕琴酒,來的只有毛利小五郎、諸伏高明幾人。

  在涼水澈昏睡的那半個小時時間內,安室透的手機稍稍有了一點信號,抱著微弱的電量給諸伏高明發了一下地點,後者們也趕來的很快。

  只是現在,他們又面臨著另一個問題。

  河流的邊緣是一個小山崖,很陡峭、再加上常年被河水浸泡,土壤非常松軟泥濘,沒有辦法爬上去。

  赤井秀一把纏在涼水澈腰上的繩索摘下,捆了一塊石頭扔到岸上,正好夠三十多米的距離,可以讓岸上的人把他們拉上去。

  高燒的涼水澈第一個上岸,她雙手無力,只能被繩索纏繞系了個死扣。

  岸上的三個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生拉硬拽了上去。

  在雙腳落地的瞬間,諸伏高明將妹妹抱在懷裡,感受著如冰塊般的溫度,心裡又急又氣又安慰。一點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伸手拂去涼水澈臉上粘合的頭發,堂堂三十多歲男人紅了眼眶。

  「我叫救護車了,組織裡落網了十幾個核心成員,景光死而瞑目了。小妹,你做到了,你真的很棒。」

  明哥的聲音像是催眠曲,讓涼水澈昏昏欲睡。

  可她不能睡,一但在這種情況下睡過去,必定會加重病情。

  安室透、工藤和毛利蘭也相繼都上岸。

  入夜的海風異常凶猛,掀起的浪花起此彼伏。

  拉人用的繩子也逐漸崩裂,岸邊的土壤也跟著松軟,最後一個的赤井秀一爬到一半的時候,繩子發出了吱呀的崩裂聲。

  安室透心一驚,回頭喊了一聲:「FBI!」

  如果赤井這個時候掉下去的話,勢必會被卷入海浪之中,再叫直升機來救援也來不及。

  那暗色衣衫的男人沒有言語,只是看著逐漸崩裂的繩索抿緊唇瓣。

  他會在這裡倒下嗎?

  「秀哥——」一個女孩撲了過來,半個身子懸空。

  在繩索崩裂的瞬間,赤井掉下去的那一刻,抓住了他的手。

  「松開。」赤井聲音清冷,看著妹妹因為承受不住自己體重,而逐漸跟著一起快要墜落的身形。「世良,松開!」

  「不!不要!」那雙和她一樣的綠眸,在黃昏和晝夜的交替間,異常絕望。「抓緊我,秀哥。」

  赤井秀一因為泡在河水裡,身上的衣物都浸濕讓他猶如灌了鉛的鐵球,僅憑世良一個人的力道是根本不可能把他拉上來的。

  另一個男人的手也跟著抓住了赤井的左臂,安室透同樣半身懸空,一只手拉著岸邊的樹身,手臂繃直攥著赤井的手腕。

  金發貼在麥色的臉側,他嘴角因用力而將唇咬的發白,瞪著赤井沒好氣:「你怎麼這麼會添亂?」

  話雖這麼說,但安室透的手卻沒有絲毫松力。

  只是二人懸在岸邊,占據了這大半的空間。這個抖崖邊像一個A型的尖。只能站三個人。

  三個人半掛在空中,被呼嘯的夜風吹的搖搖欲墜。

  赤井秀一的手臂逐漸滑落,開始脫離安室透和世良的雙手,頗有墜落之意。

  世良絕望的將身子又往下探了探,怎麼拉也拉不上來,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赤井的衣衫上,和海水混在一起。

  鹹腥,像死亡的味道。

  就在這時,另一只女孩的手伸了過來,穩穩地和安室透一起抓住赤井的左臂。

  涼水澈的長發被風吹得翻飛,映著她被燒的通紅的小臉異常的明媚。

  「你如果死在這裡的話,真的太給FBI太丟人了。」

  她在救赤井秀一。

  曾經的恩怨、仇恨、憤怒,都仿佛消失在了這夜風當中,被卷入海浪裡化作泡影。

  赤井最終被拉了上去,所有人坐在岸邊。

  昏黃的夕陽像是紅色的火焰,映在所有人的眼中,暖熱且耀眼。

  涼水澈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帶著笑意、帶著關懷、帶著溫和。

  她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跟著咳了出來。

  左邊是兄長,右邊是戀人。

  面前……是化敵為友的伙伴。

  雖然組織還有小部分人在逃,但今日的這一切,讓那迷霧重重的組織被撕開了一條口子,直逼心髒的位置。

  這,對組織來說。

  是百年來一場最沉重的打擊。


甘來

  那日之後,涼水澈被送到了醫院。

  高燒不退、再加飢餓的低血糖,著實讓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四天,才稍稍養過來勁。

  在事後的一周內,FBI、公安、CIA輪番的保護她,二十四小時門口重兵把守,一副領導人的模樣。

  所在的醫院,也是被鈴木集團打過招呼的,日本最好的地方。

  涼水澈的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讓一群專家圍著自己團團轉。

  安室透這幾天也沒閑著,帶領著公安們到處追捕散落的組織成員。

  所捉捕的在七天內居然達到了百人以上,這驚人的功績還未公之於眾,就收到了升職的信函。

  他要一邊抓人、一邊來醫院看望涼水澈,每天僅僅只睡三四個小時。

  著實讓涼水澈心疼一把,讓CIA和FBI把房門一關,逼著安室透補充睡眠才放行。

  安室透坐在床前,一手持刀一手端著蘋果,笑著向涼水澈彙報這幾天的功績:「世良去救Sherry的時候,Sherry將組織裡人員資料庫拷貝了下來。有了名單和身份,我們抓起來就更輕松了。」

  「這不像是組織裡的行為做派啊,沒有銷毀嗎?」涼水澈看著他仔細的將水果切成小塊,歪頭疑惑。

  「啊,是被貝爾摩德保留了下來。她化妝成哥頓的時候偷偷跑到實驗室告訴Sherry資料庫的位置。但是Boss的信息,裡面並沒有,估計是被貝爾摩德刻意隱藏掉了。」

  涼水澈到是十分疑惑:「她可真奇怪,一邊保護著我們,一邊又保護著Boss。」

  所以到最後,紅黑雙方恐怕都不能放過她。

  死亡,似乎是最好的結局。

  「她的屍骨沒有找到。」安室透的這句話,在涼水澈的心口掀起驚濤駭浪,紫灰色的瞳孔帶了些許考量。「在黃昏別館的廢墟中,我們只找到了伏特加的屍體,卻沒有找到貝爾摩德。」

  「……」涼水澈捏水果的手一頓,但只是一瞬,又不著痕跡的將水果送到口中。「當胸一槍,而且當時我看的真真的,子彈穿過了她的身體,應該也沒穿什麼防彈服。應該不會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吧?零,就當她死了吧。」

  「是,卡貝納大人。」他伸手輕柔的擦掉涼水澈嘴角的果屑。

  二人錯開這個話題,仿佛從來沒有貝爾摩德這個人的存在一般。

  病房門被人敲響,風見帶著一個公安進來。

  「有任務麼?」安室透收了收笑意。

  「啊,是黑田長官讓我來詢問NOC一些問題。」風見看著病房內的二人,臉上掛著懂的一切的笑意。「現在……方便嗎?」

  看著風見暗含深意的笑容,在涼水澈和安室透之間打量,涼水澈心道,你小子現在也變壞了。

  「方便。」安室透點點頭。

  跟在風見後面的公安看起來有些年輕,捧著筆記上前一步:「涼水小姐……」

  風見眉間一蹙,故作不悅糾正道:「不准這麼沒禮貌,要叫……長官夫人。」

  涼水澈臉轟的一熱,滾燙的看向安室透,後者正和風見眼神交流,贊許的看了一眼風見。

  年輕公安立馬心神領會,一口一個「長官夫人」叫的安室透心花怒放、涼水澈面紅耳赤。

  整個詢問的過程,就問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讓涼水澈一度認為是公安先生可以安排的,為了調戲自己的一個過程。

  風見剛走,安室透也准備起身。

  他附身在涼水澈的嘴邊輕啄了一下,冰涼的溫帶著柔軟的濕意:「好了,我要去忙了。再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來接你出院。」

  「我在米花盯買了一個新房子,是你,是我。我們的家。」

  涼水澈聽著他的每一個字,感覺自己快要醉在他溫柔似水的紫眸裡。

  琴酒還沒有找到,Boss也下落不明。

  這總是一個定\時\炸\彈,危險又致命。

  「你萬事小心。」涼水澈看著他消失在病房外的身影,銀色的西裝筆挺,干練又英俊。

  她其實並不怎麼擔心,因為組織目前已經是分崩離析的破碎不堪。

  所有人核心成員相繼落網,讓黑暗不復存在。

  為了怕涼水澈一個人無聊,毛利蘭、世良真純、宮野志保相繼來醫院裡陪她。

  永久版的解毒劑也研制完成,該恢復的也恢復到了自己應有的位置。

  宮野志保暫時還留在博士家,處理灰原哀退學的事宜。

  她還有三個小學的好朋友,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

  因為組織暴露和非法研究人體、以及多次經歷過的暗殺,成為了國際型的事件。

  琴酒登上了國際逮捕令的頭榜,因為烏丸蓮耶沒有他的畫像,再加上他服用了涼水澈的藥物變小,所以在國家資料裡還是一個問號。

  一個龐大的組織,只要撕出來一條口子,就能順著摸到很多人。

  之前組織能保持數年的恢宏,涼水澈不得不說句實話也多虧了琴酒的雷霆手段,但凡有一點可疑的人就立刻暗殺。

  但此時此刻他自己都自身難保,有了一個人提供線索,便能順著摸到其他人。

  對此涼水澈卻不著急,出院後,她把之前的診所重新開了起來,還認認真真的改了名字。

  ——涼景兒科醫療所。

  專為小孩子們服務。

  她告訴工藤新一:「我和宮野志保在給烏丸蓮耶服用的A藥裡加了一個東西,只要他出現,我就能立刻將他認出來。所以,不用擔心。」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安室透都忙碌著清除組織其余黨羽。

  中間還跟部分反抗激烈的組織成員爆發了小型戰鬥,還光榮的負了一點傷,每次都樂呵呵的跑到涼水澈的診所裡仰著黑皮燦爛笑的享受著被醫治的過程。

  這一點給公安部的同事們起了一個不是很好的頭。

  只要一有個小痛小病的就往涼水澈的診所跑,美其名曰是照顧一下長官夫人的生意,忙的涼水澈暈頭轉向氣呼呼的把門口的「兒科」二字放大了數倍。

  不過安室透卻也是把波洛餐廳的工作辭了,如今組織以滅,他也不用在做服務生遮掩身份。

  光榮的回到警視廳,享受一級功勛加冕。

  在他加勛的那天,涼水澈還在診所裡照顧病人,沒有來得及去現場慶賀,讓公安先生有些不太高興。

  晚上六點整的時候,涼景診所外被警車擋住,來往的行人矚目紛紛。

  涼水澈看著他穿著海藍色的公安警服,肩上別著金燦燦的勛章,整齊干淨簡約,帥氣逼人。

  疏朗的眉眼間,戴著略微異域風情的英挺。

  他笑著推開涼景診所的大門,肩膀上的刺繡徽章上寫著公安二字,這也是他曾經尤為重視的兩個字。

  這人一進來,二話不說,朝著涼水澈伸手:「吶,你的槍要充公咯。」

  「啊?」涼水澈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日本公民不可以私帶槍械,我要秉公執法。」安室透說的堂而皇之,雙眼半寐,帶著些許調侃之意。

  涼水澈氣急敗壞:「史上最年輕的管理官降谷先生升職之後,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撒到自己女朋友頭上來了?」

  話雖這麼說,但她還是氣哼哼的把槍連帶著消\音器都交了出去,然後手指向門外,一副「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安室透才不管她的小脾氣,上前一步摟住她的腰,用力往懷裡一帶。

  男人滾燙的氣息席卷,讓她推不開。

  「別生氣嘛,我給你准備了禮物呢。」

  他看著涼水澈微笑,像是漫天絢爛的暖陽,在夕陽下給他警帽外的金發也鍍上了淺淺的光輝。

  涼水澈聽到自己的胸膛裡,心髒隨著他拿出來的戒指盒而逐漸狂跳。

  他微抬起頭來,紫灰色的雙眸裡在淺淺的橙光中猶如玲瓏剔透的寶石,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似乎是有些緊張的,管理官先生眼底的光比鑽石還要璀璨。

  原本蠻好的氣氛,卻說了一句讓涼水澈覺得十分欠扁的話。

  「我覺得降谷澈這個名字特別好聽,你覺得呢?」

  當夜,涼水澈搬進了那個新家。

  在涼水澈和安室透結婚典禮的那一天,現場邀請了很多的客人。

  有公安廳的許多同事們,有一起臥底的同伴,還有FBI的一些交際的戰友們。

  昔日的恩怨皆隨風散去,所有人都聚集在婚禮現場,看著懸掛在酒店大廳的一枚警徽,金色五花瓣像極了櫻花的樣子。

  涼水澈的伴娘是世良真純、小蘭和宮野志保。

  安室透的伴郎是工藤新一、風見裕也和赤井秀一。

  世良穿著一件抹胸紗裙,在涼水澈的面前瘋狂的顯擺自己的身材,在得到小蘭和宮野的嘲諷之後,氣鼓鼓的問涼水澈有沒有什麼藥可以讓自己的前面洶湧起來。

  涼水澈還非常認真的幫她想了一個辦法:「找個男朋友。」

  看著世良真純滿臉的疑問,涼水澈解釋道:「經常的雙方運動可以促進你的雌性荷爾蒙哦!」

  成功看到宮野和小蘭臉紅之後,涼水澈美滋滋的提著自己的裙子朝大堂走去。

  養父母知道自己要結婚了特地從中國趕過來,諸伏高明也帶著上野縣的刑警們趕來慶祝。

  看著滿堂的親朋好友,隊友同事。

  安室透拉著涼水澈的手,男人溫熱的掌心似帶著一股電流,包裹著她那顆搖動的心。

  二人四目相對,眼神交流一拍即合。

  在眾目睽睽之下,扔下滿臉錯愕的司儀往外面跑。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風見,他急急忙忙追了出來,看著新郎新娘上了停車場的那輛白色馬自達。

  「降谷先生,您們這是要去哪裡?有什麼事吩咐我就好了,為什麼要……」

  「風見,我們要去一個地方。」安室透扭轉車鑰匙,車廂微微震動,似有縱身前行之意。

  「可是結婚典禮還沒進行……」

  「儀式而已,不重要。」新娘發話了。

  安室透看著副駕駛座上,自己的小妻子,瘦削的下顎微抬,笑眯眯的看著車廂外一臉焦急的風見:「新上任的企劃課頭,幫我照顧好客人們這個第一個任務,應該不難吧?」

  「降谷先生……」

  「好好干吧,風見。」

  白色馬自達揚長而去。

  風見追了半條街,氣喘吁吁的喝了一肚子尾氣,理了理自己今天特地精心打扮的發型和西裝,嘆了口氣。

  降谷先生太會使喚人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要去哪裡,也沒有跟任何人打過招呼。

  只是相互對望,便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涼水澈把臉伸出窗外,伸手揉著陽光。

  風將她的頭紗和長發吹揚,交雜在一起,猶如曼妙的畫作。

  曾經她也這樣和安室透這樣肆意放縱的享受過陽光,只是那個時候她是卡貝納,而他是波本。

  現在,他們都只是自己。

  這一對新婚燕爾來到了墓地公園。

  涼水澈挽著安室透的手臂,二人並肩而行走在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前,停在四個連在一起的碑前停下。

  看著上面的名字。

  涼水澈眼眶微濕,斜斜的靠在安室透的肩膀上,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

  「光哥,我們結婚了。」她笑著,精致的妝容因為一路狂奔而有些微亂。

  「你之前總說要把零介紹給我,謝謝你,我知道這是你給我的最後的溫柔。」

  涼水澈看著那四排並齊的碑牌,眼淚滑過她燦爛的笑容。

  上面的名字她陌生又熟悉。

  伊達航。

  松田陣平。

  還有……

  諸伏景光。

  「敬禮!」安室透高聲喊道。

  他站在昔日隊友們的面前,做了一個非常標准的軍禮。

  身上的白色西裝婚服,也好像鍍上了一層海藍色的光輝,猶如多年前第一次站在警校時的模樣。

  他的聲音穿過蒼穹之巔,似乎喚醒著一代人久遠的回憶……

  「鬼塚教官班集合!」

  「萩原研二,到!」

  「松田陣平,到!」

  「諸伏景光,到!」

  「伊達航,到!」

  ……「降谷零,到!」

  櫻花有五瓣,每一瓣都是一個人,五個人粘在一起彙成了這個國家的圖案。

  我們的故事結束了,你的呢?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番外!

  。

  。

  。

  是不可能的。

  還有許多伏筆,番外扔。

  另外,我同事幫我畫了透澈夫婦的cp圖,發在wb啦,大家可以去康康@酥醒OvO。

  同題材柯南:【[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來個收藏嘛。

  [系統:恭喜你來到無限輪回的三千世界。在這裡你將會遇到背叛、猜忌、謊言、爭奪、屠戮。想要活下去,就找出所有凶手,祝你好運。]

  奪命酒店噬魂案、生日宴會尖叫夜、不可違反的五條校規、只剩七人的單元樓、詭影重重的莊園……

  每過五天她就會陷入一個新的事件。

  雨夜裡紅衣女人:「我的袖口有點掉色,你願意用血幫我染紅嗎?」

  游樂園復活木偶:「害怕嗎?恐懼嗎?黃昏來臨了,你將永墜黑暗。」

  驚魂無號碼來電:「她的小拇指被我砍下來了,尖叫聲多麼動人啊。」

  付零微笑:「我可太害怕了,千萬別來找我,我會當場自閉。」

  反派們看著她雲淡風輕、氣沉淡閑的模樣:「你是不是對『害怕』倆字有著錯誤的理解?」

  他們本來以為付零已經很會演了,沒想到付零的身邊還有個不僅能演還能打的「人民幣玩家」,可空手奪白刃、能閃身躲子彈,還會飛檐走壁顯神通的大佬。

  大佬狹長的雙眸微彎,笑容邪氣:「別嚇小孩子。」

  小孩子付零:「???」你說誰是小孩子?

  反派們:「敢問一句?寧倆奧斯卡影帝第幾屆?這麼會演?」

  二人:「北影畢業了解一下。」

  反派們:「告辭。」

  其他雲玩家:「伯神大大,麻煩寧也管管我們好嗎?」

  雙標伯西愷:「在三千世界裡,弱肉強食,你們自己想辦法爬遠點。」

  其他雲玩家:「QAQ。」

  -五日一輪回的無限刑偵事件。

  -你,准備好了嗎?


番外

  七年後。

  白色的窗簾被風輕輕揚起,吹進屋內兩個相擁在一起的軀體,男人身材微微黝黑,懷裡躺著一個酣睡的白膚女人。

  後者的一頭黑發如瀑布傾灑,纏在男人的指尖當中,不禁的萬種風情。

  她臉上的表情十分享受,但是腦袋靠在男人胸膛上的時候,被男人常年健身而導致十分硬碩的臂膀硌的有些不太舒服。

  早就恢復自己原名的降谷零半眯著一只眼詢問:「醒了?」

  「嗯。」涼水澈抬頭,咬了一下他露出來的肩膀。

  每次出差回來就要折騰她。

  昨晚好痛。

  這個男人就像永動機一樣不停歇。

  降谷零伸手將散落的金發撫到腦後,露出平整的額頭,眼角上揚一臉困意的頷首在她的額間習慣性輕吻:「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想吃什麼?」

  「隨便吧。」涼水澈伸了個懶腰,潔白光滑的肌膚坦然然露在被褥外面。

  她站起身來,身材玲瓏有致,被光灑出明暗兩面,極美又具誘惑力。

  降谷零從後環繞,二人肌膚相貼。

  空氣中又彌漫著曖昧黏合的氣味。

  涼水澈被逗得狂笑,拉住降谷的雙手回頭提醒道:「森呢?他起床了嗎?」

  「半個小時前我聽到樓下傳來開門聲,那小子可能又去工藤家了吧。」降谷伸了個懶腰,寬肩細腰姣好健碩的身材又來到床(chuang)上,隨手撿起衣架上的一個T恤套上,下身赤\條\條的立起。

  歲月對他十分優待,如今三十六歲的年紀在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一點點的皺痕。

  總覺得和六年前二十九歲的時候沒有任何的不同。

  老是在公安招惹一群亂七八糟的桃花。

  而她就不一樣了。

  常年經歷男人不停歇的滋養,如今是該長的長該瘦的瘦,更加成熟豐韻。

  平坦的肚腩一點也不像生育過孩子的母親。

  「哎?你知道他出門不喊我一聲嗎?才六歲整天到處亂跑,跟工藤家的那個臭小子整天玩偵探游戲。」涼水澈憤憤的瞪了他一眼。

  降谷零笑眯眯的伸手理了理一頭金發,拿起旁邊的剪刀隨便修建了兩下,有型又好看:「沒關系的,男孩子嘛,跟著那個人多出去見見世面也是一件好事。我在他這個年紀,跟景也是到處亂跑,不用擔心。」

  「哼,我還想把森培養成我的接班人呢。」涼水澈想起自己如今已經在東京開了五家連鎖的兒童醫院,默默的嘆了口氣。

  之前非常認真的問了一下降谷森未來是想要跟自己做醫生,還是跟他爸一樣考警校。

  這臭小子脫口而出來了一句:「我想跟新一哥哥一樣開偵探事務所!」順帶著還非常自豪的說,「我是平成年代福爾摩斯的大弟子哦!」

  當時氣的涼水澈拎著針管追了半條街,被降谷零好說歹說攔了下來。

  好生氣,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解毒劑給那個混球。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街道錢,有一個六歲的男孩拎著一塊新一哥哥送給他的改良過得太陽能滑板,頭上戴著一個紅白相間的棒球帽,下面是和他父親一樣的金色短發,麥色的肌膚,但生著一雙和母親一樣的丹鳳眼。

  正墊著腳尖按著門鈴,衝著裡面高聲喊:「新一哥哥,說好了今天帶我去查千代田區的傷人案件的!不可以說話不算話哦!」

  院子裡面的大門推開,跑出來的是一個三歲的女孩,綁著可愛的羊角辮蹦蹦跳跳的給降谷森開門:「我也想去!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一起走出來還有一個做了妻子的年輕女人,正笑眯眯的跟他打著招呼:「早啊,森。」

  降谷森仰著小小的身體喊道:「蘭姐姐好!」然後又瞥了一眼小女孩,咧嘴哼道:「小鬼,案發現場是男人的事情,你就算了吧。」

  「降谷森討厭,你明明也是個小鬼!」工藤櫻淺鼓嘴不高興。

  跟在毛利蘭身後的年輕男人打著哈欠出來,身後還拎著一個公文包,走到降谷森面前的時候伸手揉了揉他的金發腦袋,沒好氣道:「你小子也太早了吧,吵死了!」

  「偵探對待案件就要像有狗一樣的嗅覺靈敏,這是你告訴我的哦!」降谷森理氣直壯,伶牙俐齒的模樣總能讓工藤新一想起他的母親。

  「知道啦。」工藤新一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後,回頭衝著工藤蘭擺擺手:「我很快就回來,在家裡等我哦。」

  「好——」

  工藤新一出門後,叮囑旁邊的小子:「先說好,我可是冒著被你媽毆打的風險帶你去的,到時候不准出賣我知道嗎?」

  「好的好的,絕對不說!」降谷森捂著嘴巴,小小年紀一臉狡黠。

  工藤櫻淺不甘心,趁工藤蘭不注意,偷溜出去。

  爸爸每次帶著降谷森出去辦案,都不帶著自己,真是的……

  剛走了沒兩步,突然迎面撞到一個白發蒼蒼的婆婆。

  工藤櫻淺三歲還在咿咿啞語腳步不穩的年紀,看到老婆婆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不好意思的起身道歉:「對不起婆婆。」

  老婆婆身形囹圄,略微駝背,俯視著和她母親一樣的小臉,笑道:「你是工藤家的丫頭嗎?」

  「嗯!我叫工藤櫻淺!是平成年代福爾摩斯的女兒!」她一提到自己的父親,就非常驕傲。從小,她就在眾人對父親的稱贊聲中長大。

  可惜父親覺得他似乎更適合和母親學空手道,總是不帶著自己去案發現場。

  「剛才婆婆也撞到你了,為了彌補你,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好不好?」婆婆笑容和藹,眯起的眼底帶著有些不同於亞洲人的魅藍色,十分漂亮,和她老邁的模樣有些出入。

  工藤櫻淺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婆婆,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啊?」

  「啊,你就叫我,蘋果婆婆吧,小Angle。」她笑了笑。

  在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結婚的那日,有一個匿名的人送來了一個金蘋果。

  櫻淺每次問道,媽媽都會神秘的說:「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哦,不過她已經不在了。」

  所以,在蘋果婆婆出現的時候,櫻淺莫名的對其很有好感。雖然爸爸交代,不可以和陌生人離開,但是櫻淺第一眼就喜歡這個婆婆,喜歡她湛藍的比寶石還清澈的雙眼。

  「蘋果婆婆,我們要去哪裡啊?」

  「去我家,就在附近。我可以教你一些非常厲害的本領,不比降谷……森那小子差哦。」

  「真的嗎?太期待了。」

  「不過你會看到一些很奇怪的面具,櫻淺會害怕嗎?」

  「不怕哦,婆婆可不要小看我。」

  「那我們說好,這是我們倆人的秘密,絕對,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包括爸爸媽媽嗎?」

  「嗯吶。」婆婆原本傴僂的身影漸漸的直立起來,身影在陽光下逐漸拉長,垂首笑著看向工藤櫻淺。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

  走在街道上,工藤新一簡單跟降谷森介紹了一下案件的起源,順便幫助自己梳理一下情節:「這是發生在流水街上發生了一起搶劫案件,受害者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走在街上的時候被人從後面當頭一棍。跌倒眩暈的時候,看到大約是個戴帽子的男子,穿著一件青藍色的襯衫和一雙黑白相間的人字拖。」

  降谷森聽的暈頭轉向,拽著工藤新一的褲腿:「那讓奶奶指認一下犯人不就好了嘛?」

  「問題就出在,當時出現在流水街附近的三個人……」工藤新一低頭眨了眨眼,笑容意味深長:「都是女性。」

  兩個偵探一大一小走往案發現場。

  當地已經有許多刑警都圍繞在哪裡,正在對犯人進行著筆錄盤查,各個都面露著些許難色看起來一籌莫展。

  降谷森看著工藤新一站在三個犯人面前,不到十分鐘就憑借著老太太傷口在左腦後面,知道犯人是從後攻擊而且是左撇子的特點,輕易的找出了警方們盤問了一天也沒有問出來的犯人。

  偵探少年意氣風發,自信滿滿。

  找出犯人之後受到刑警們的一眾贊賞,降谷森崇拜的五體投地,稚嫩的紫灰色瞳孔裡皆是向往。

  工藤新一被警方攔著正梳理案件經過,降谷森見到犯人已經被找到覺得十分無聊,回頭瞥了一眼之後發現街角站著一個十歲的男孩坐在地上,正暗搓搓的看著這個方向。

  他蹦蹦跳跳的跑過去,仰著大大的笑臉詢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

  那個小男孩有著一頭白發,眼底是無神的灰白看起來有些無神。茫然的看向降谷森的方向,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啊?我是偵探哦,我可以幫助你!」降谷森拍著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的笑道。「新一哥哥教過我,如果有走失的孩子找不到家的話,要先詢問姓名,以及能否記起家庭住址。吶,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我叫烏丸蓮耶。」他聲音細弱的幾乎聽不見。

  降谷森低頭一看,發現他坐在地上的腿褲空蕩蕩的,原來是一個可憐的沒有雙腿的人,他同情心大起:「那你還記得爸爸媽媽的聯系方式嗎?」

  烏丸蓮耶搖搖頭,低垂著腦袋看起來十分可憐。

  啊,不會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孤兒吧?

  太可憐了。

  「喂。」身後突然出現一個渾濁的男人聲音。

  降谷森回頭一看,看見一個一身黑的銀色短發男人走過來,將那個可憐的小烏丸抱起來。輕掃了一眼降谷森,眼神極盡陰冷恐怖,看的降谷森渾身哆嗦。

  男人低聲對著烏丸蓮耶說了句什麼,降谷森沒有聽見,因為那邊的新一哥哥解決了案件正要准備離開。

  看著那兩個人相繼消失在街道外的背影。

  烏丸蓮耶的臉上浮現起了一層異常陰霾的表情,完全不屬於他外表這個模樣該有的。

  「Boss,意大利那邊已經准備好了,我們要立即出發。」

  「嗯。」小男孩的聲音非常輕微,基本聽不真切。

  他看著降谷森跟在工藤新一屁股後面團團轉的模樣,滿眼的仇恨的憤怒遮掩不住。

  自七年前服用了這個男孩母親的藥,他便再也無法長大,一直保持著十歲的模樣。

  而他辛苦建立了近百年的組織也被這個男孩的父親,和他旁邊的這個青年偵探摧毀,七年來所有黨羽分崩離析基本全部落網。

  所有的財產都被納入了國家,成為了別人的東西。

  他的雙腿因為血管硬化而長期供血不足導致必須截肢。

  身邊只剩下琴酒七年來保護,貝爾摩德也不知所蹤銷聲匿跡。

  所有心腹都被關在牢獄之中,如今他必須要跟著琴酒逃到意大利,找尋組織崛起的機會。

  此仇此恨,永不停歇。

  也不知道是不是偵探敏銳的嗅覺,工藤新一和降谷森二人同時朝著原本站著烏丸蓮耶和琴酒的位置看去。

  降谷森拉了拉旁邊男人的衣袖,沒有來的心驚,讓他喃喃道:「新一哥哥……」

  工藤新一沒有言語,眼神微微凜動,靜默片刻後摸了摸降谷森的腦袋,笑道:「別怕,黑暗永遠無法籠罩陽光。」

  「嗯!」小男孩重重的點頭。

  現代最強的偵探帶著未來的名偵探,朝著陽光下走去,漸漸沒入光明之中。

  把黑暗完全拋擲在身後,讓陽光傾灑在這個國土之上。

  未來幾許,無人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題材柯南:【[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本文到這裡,就徹底結束了。

  請各位讀者大老爺在主頁右下角評分處給個五星好評叭!【拜托拜托!】

  可能有些寶貝還看不太懂,我來解釋以下幾個點。

  一:澈醬和宮野在A藥裡改變的成分,會讓人急速的幼齡化並停止生長,類似於侏儒症,但不會停止死亡,壽終正寢後會以孩童形態結束生命。

  二:我在寫這篇文的時候,就沒打算對黑方一網打盡,畢竟黑暗與光明本身就是相輔相成的。

  三:組織在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是不復存在了。僅剩琴酒、貝爾摩德、Boss在逃。

  四:貝爾摩德沒死,為什麼沒死,有的人心髒在左有的人心髒在右哦~地道裡亂七八糟各種機關,都會成為貝爾摩德逃脫的關鍵。而且她依舊沒有變老,老婆婆也是面具所以才會後面突然挺直腰板。

  五:Boss和琴酒逃到意大利,是否可以東山再起呢?但你們要想,組織裡的人基本都落網、百年來研究藥物的資料都被國家收走,Boss永遠都只能保留孩童形態,東山再起也挺難的。

  六:如果Boss東山再起,那個時候至少也是二十年、三十年更久這樣子,到時候就是和後代們的搏鬥了。

  降谷森學會了母親的醫術、父親的套話盤問和洞察力、工藤的推理。

  工藤櫻淺學會了小蘭的空手道貝爾摩德的易容、變聲術。

  感覺也有看頭有木有!

  在這番外裡,透澈夫婦的故事徹底結束了。

  這本原來在四月初就完結了,但是因為我實在是對第一版的鬥酒廠不滿意,徹底重修大改了一遍!是不是!非常的!勤奮呢!

  目前警校篇暫定六月一更新(可能會提前、可能會延期,但是不會缺席),具體更新頻率我會在作話裡說噠!【瘋狂惡補警校作息、訓練項目等等……哭】專欄【[警校篇]想要把波本喝掉】可以先抱走呦!

  最後還是要感謝大家三個月以來的支持呀!非常非常感謝!【鞠躬】

  感謝你們的包容、你們的體諒!愛衍生的小天使!

  之前說跟畫師大大約了透澈夫婦的壁紙已經畫好啦!WB關注可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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