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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獵人)游客的撲街時光》作者:月光屠夫【完結】

《(獵人)游客的撲街時光》作者:月光屠夫【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990個瀏覽者
文案:

寫出這種辣雞故事真是對不起!腦子一熱就開了坑,在刪文跑路的邊緣徘徊。有同好刷到,要看的話,嗯……別抱有期望,真的沙雕。。謝謝

內容標簽: 獵人 情有獨鐘 女強 成長
搜索關鍵字:主角:游客,西索 ▏ 配角:三美,四人組 ▏ 其它:獵人眾,路人眾

一句話簡介:老倒霉蛋

立意:一切都不會好起來了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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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少女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破開黎明,穿過雲層,灑在大地上時。面容恬靜美好的少女終於舒展開她皺了一夜的眉頭,悠悠醒轉。

  「好臭!!!」少女大叫一聲,蹭的一下坐起來,睜大的眼睛中滿是驚愕,隨即後知後覺地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臥槽!我被人綁了??」少女跳起來,慌忙檢查起身體。

  不看不要緊,一看整張臉都嚇白了,呆滯著面龐癱倒在地上。

  發色、聲音、身高、衣著、長相全都不一樣。手機,身份證一切屬於她的物品都找不到。而且……而且,少女攥緊雙拳,眼中瞬間湧上淚珠,焦急的環顧著髒亂陌生的環境,不禁懷疑:身體不是自己的身體,世界還是自己的世界嗎?

  她是個堅定不移的無神論者,雖然也想過穿越這種事,但是一點也不相信它存在現世,更不想真的穿越過去啊!肚子也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

  不管怎樣先把肚子填飽吧,也許走一段路就能出去了。少女自我安慰的想著,苦著臉從地上站起來,爬上高高的垃圾山,向外走去。

  漫無邊際的垃圾堆散發著惡臭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刺激她敏感挑剔的鼻子。

  「要是現在感冒就好了。」少女捂著鼻子,低聲抱怨道,皺起的臉寫滿了嫌惡苦悶。唯一走運的就是前面不遠處影影綽綽地能看見幾頂疑似帳篷的物體。

  少女抹了把頭上的汗,正要一鼓作氣衝過去,幾個眼尖的大漢表情凶惡的朝她過來。

  她也發現了他們,正猶豫是上去問話還是先避一避,就聽見那幾個大漢嚷嚷道:「小賊!總算找到你了!快把偷老大的東西交出來!」說著就朝她飛奔過來。

  「噫!」她驚疑的怪叫了聲,往兩側看了看,方才確定那幾個大漢正是衝她而來,當即拔腿就跑。

  大漢窮追不舍,「站住,別跑!可惡的女賊!」

  「臭大叔,不管我的事啊!啊啊啊啊我沒有偷。」

  「你還不承認!兄弟們,抓住她!」

  「是!」

  「噫!!」少女抬起臉往前衝,逃的更快了,「別追我別追我別追我啊——救命啊!救命!!警察!有變態追無辜少女!」

  少女全神貫注地逃竄著,前方忽然出現了一位青年,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她驚嚇之余連聲音都變了調,「崽種快閃開!!」

  「砰——」

  二人撞了個滿懷,柔軟的臉碰上堅硬的胸膛,她只覺得腦漿都在晃,短暫錯愕後暴怒直衝雲霄。

  一把拽住礙事青年的領口,怒目圓瞪,呵罵道:「你他x吃鐵長大的啊!」

  鈍痛使人憤怒,憤怒使人降智,低智使人魯莽。少女疼的眼冒淚珠,當即就覺著什麼也不怕了。生死,無所謂;強弱,無所謂;今天她就要一打五,不服的話連這個硬邦邦路人一起揍。

  少女捂著腦袋轉身對著那幾個不知為何越退越遠的追兵豎起中指道:「我偷你們什麼了?你們不要臉,紅嘴白牙,章口就來!淦!爺在平安京、羅德島、交界都市大殺四方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無恥小兒,蒼髯老賊!我現在就要看看什麼小怪這麼叼!來,打我,快!打死我!」

  天生腦子缺根弦的少女一改先前抱頭鼠竄的狼狽樣,豎起中指,趾高氣揚的叫囂著,心想:反正這裡也不是夢就是異世界,說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區區幾個看著就像炮灰的npc,對上身為主角的自己,那還不是馬上就死?

  「啊,你說什麼?!臭娘們竟敢看不起我們?」那幾個人的拳頭緊了又緊,腮幫子鼓了又鼓,挽著袖子就要上前。

  少女一邊小心翼翼的准備一邊繼續叫囂,「看不起,怎樣?過來啊,爺賊強,爺無敵。」

  為首的大漢好幾次就要領著人上前,督了眼少女身後的人,忍了又忍,憤恨的掉頭走了。

  「呼∼還好還好,虛驚一場,我不擅長打架呢。」見人都走了,少女長舒了一口氣,連心情也美好了起來,拍了拍身旁被忽略很久的青年肩膀,「小哥剛剛對不住,撞到了你,對不起。」

  「嗯哼,氣勢不錯。原諒你了哦∼」

  「唉?你也喜歡玩撲克牌嗎?」少女忽略掉不明不白的話,開心的看著他指尖夾著的撲克牌,帶著歉意搭話。

  等等,撲克牌,油彩,粘膩的腔調……少女的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顫抖著抬起手指著他,「西……西索?!」

  「欸,你認識我?」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這麼倒霉吧。

  「久仰大名!」少女抖的更厲害了,就差沒有給西索跪下去了,胡言亂語道:「我是您的粉絲啊!西索大人您的英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是您最忠誠的追求者!啊呸,追隨者,是追隨者!」

  西索聞言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撒謊是不對的哦∼☆」

  撒謊的要訣其一:死不承認!

  「沒有撒謊!您就是神一般的男人!我的飛牌技術就是跟您學的!我可以表演給您看。」

  西索對自己的技術很自信,並不想看拙劣的表演,望著少女那虛假的虔誠目光拒絕道:「不用了哦∼」

  少女松了口氣。她會飛牌沒錯,不過技術肯定比不上身為動漫角色的西索啦。

  而且如果西索在這裡的話,那這裡就是獵人世界了……?少女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腦中空白了一瞬,似乎有天堂浮現,又立即變成了流星街的模樣。

  「天亡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女高喊著,突然眼前一黑,徹底不省人事。


籌碼

  滾燙的月亮散出銀白的光,月光自天空摔落,灑下一地銀輝,映入少女眼眸。

  白日餓暈的少女醒來時已是夜半,滴米未進的肚皮發出咕嚕咕嚕的叫囂,在垃圾中躺了一天,身上也更臭了。少女心情跌到了谷底,氣惱的趴在地上,腦中飛快轉動。

  已知條件:一、這裡是獵人世界,從動漫中出現過的場景和西索獻身來看,這裡有九成幾率是流星街。

  二、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個賊,很窮。參考追殺小怪水平,原主和被她偷東西的人都不強。

  三、西索想挑戰庫洛洛,如果西索出現在這裡,那麼庫洛洛很有可能也在這裡,還有旅團的其他人。

  「啊,真煩人。」少女苦惱的翻了個身,望著明晃晃的月光,眷念的低聲呢喃,「果然只有月亮,每個世界都是一樣的呢,等我回去……」少女停下後面的話,她很懷疑,她真的還有機會回去嗎?雖然有異能的異世界很有吸引力,可同時也充滿危險。

  先決條件都很清楚了,後面就該考慮以後該以何種方針生活了。

  選項一、隱姓埋名,低調做人。老老實實在流星街撿垃圾,度過平和的一生,運氣好某天睡醒就回去了。隱患是不知道幾年後,蟻人來襲,有一定概率會被吃掉變成怪物,然後被芬克斯用回天拳送回西天。

  選項二、高調做事,一統獵人。用熟知獵人走向的優勢,緊跟主線,結識各路神仙,潛心修習念能力,打出一片新天地。有較大概率還沒走到那一步就被某個隱藏高手,原作中的路人甲乙丙,或者某個危險角色心情不好秒掉了。

  不管那條路都很危險啊。少女在心中感嘆,白淨的額頭上滑下一滴汗,決定再想想。如果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場真人體驗游戲的話,第一步就是先建立一個用戶ID。

  她皺緊眉頭,冥思苦想,「要符合我氣勢又有獵人味道的名字,emmmm蘋果·紅富士?酷狸狸·逗狼?好像指向太明顯了,說不定會被多心的狐狸懷疑。」

  少女捧起臉,匆匆將獵人中所有知道名字的角色過了一遍,「決定了!就叫游客·斯巴達!今天起我就是從神秘之地,斯巴達島來的甜蜜少女,游客小姐!」靈感來自俠客和變身後的比斯基。

  柔弱美麗的外表是博取好感、完成欺騙的第一要訣。眾所周知,紙片人不算人,利用紙片人的好意解決燃眉之急完全合理!

  化名游客的少女揚起溫柔的笑臉,一雙湖藍的眼眸含淚,閃著純潔怯弱的光。幸好這具身體的主人將身體保護的很好,沒有殘缺,相貌也足夠美。

  在遇到合適的對像之前,這副姿態還需練習很多次,要更加熟練還要順便把自己弄干淨。實在是太臭了T.T

  少女趁著月光,一路往更遠的地方去。她暫時還沒有能力處理原主留下的爛事,只能先避開那些人,另尋一片地生活。一路上她遇到不少藏在垃圾堆中休息的人,大多都虛弱不堪,滿面愁容的低聲□□著。偶爾有幾個年輕力壯的人,小心的打量著她。

  游客不喜歡那種眼神,像是獵手在打量獵物,判定自己能否將它捕獲。她攥緊拳頭,惡狠狠的瞪回去,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虛張聲勢,「你們誰先來試試挑戰來自斯巴達勇士。」大有一種魚死網破的氣勢。

  幸好世上惜命的人總是占大多數,他們大多只是求財,並不想惹上硬茬,更不想自己上然後被別人撿了便宜。所以互相對峙觀望著猶豫著,誰也沒有上前。游客竟然順利的通過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氣。期盼能更快找到一片較為和平的區域。長久的飢餓使她越加虛弱,早就身心疲憊,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游客拖著麻木的雙腿漫無目的的向前。她也不清楚那邊有居民那邊沒有,甚至不清楚到底有沒有這種群落。也許能遇到一些較好的人,也許會突然喪命也說不定,但是如果止步於此的話。游客黯淡的雙眼麻木的凝望著眼前鋪天蓋地的垃圾堆。

  一定會死。原地停下,一定是死。只要一次運氣不好遇到一個來翻垃圾的惡人就死定了。融入居民區是她保障生存的最佳途徑。

  天邊已泛起白肚,游客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時間似乎隨著腳步靜止了,又似乎流逝太快,以至於未被捕捉。和計劃中完全不同,游客半合上的眼簾最後一幕看到的是幾個明顯不懷好意的少年衝她壞笑著走來。

  她想逃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眼前一片漆黑,意識沉入海底。

  不知過了多久,游客才再次睜開眼睛,受驚地坐起來,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老實說,她最後都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睜眼了。竟然還活著……這也太走運了吧。

  「我果然是主角!」恢復了些許力氣的游客·斯巴達頗有氣勢的抬起手臂指向前方高叫道。等等,不對勁……游客後知後覺的瞪大眼睛,視線往身下移去。

  「我他x!」游客忍不住爆粗,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衣服呢?!那幾個崽種別讓老娘逮到他!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他!」

  游客無能狂怒了好一會,冷靜之後又開始慶幸。幸好少的只是衣服。她在心裡唾了一口,以這破地方的民風,起來少兩個腎都不奇怪,破地方,垃圾堆裡垃圾人。

  於是被洗劫後的少女重新踏上了路途。會有幾個少年結伴而行的話,附近多半還有大人,就說明附近有居民群落。游客攥緊拳頭,她不知道這次恢復的體力能讓她堅持多久,肚子還在咕咕叫,可是她已經感覺不到了,這是不好的預兆。

  幸好主角光環再一次眷顧了她。游客遇到了一個女人,不,還不算遇到,只是發現,因為她沒有上前,遠遠的窺視打量著,那個痛哭流涕、傷心欲絕的女人是否就是她的目標。

  像這樣高死亡率的地方,離別已是家常便飯,每天都有許許多多的人死去。一閉眼,就成永恆。所以還會因為重要之人逝去而哭泣的人是少數。游客判斷那是個心軟的女人,這點很符合她的條件。

  利用別人正軟弱無助時,博取好感尋求幫助,有更大幾率成功。俗稱乘虛而入。

  可是流星街人不一樣,不能把他們當常人看待,要將他們想的更冷硬更謹慎。於是游客仍舊觀察著。

  那個可憐的女人是在哭她橫死的女兒,被刺穿的胸口血跡早已干涸,深灰色的長發粘在一起結成塊……啊!游客微微睜大眼,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她這具身體不就是淺灰色的頭發嗎?身材,年齡也很像!

  不知道是該吐槽路人外表還是慶幸好運。女兒死了,這時有一個相似的、溫柔的少女的尋求幫助,怎麼看成功率就大大提升了啊喂。

  游客醞釀了好一會,裝作失魂落魄的可憐少女,怯弱的含著眼淚上前求助,「請您……求求您,救救我。我被孤兒院趕出來了……無處可去,聽說流星街什麼都不會拒絕,所以我,我。」探究警戒的淚目對上,游客更賣力的表演起來,清澈的眼淚瞬間滾落,「我以為就算是我這樣的垃圾也一定能被接受……可是。」

  從選秀節目裡學到的經驗。越慘的人越能脫穎而出,沒點慘事都不好意思上台。游客捂著臉哭了起來,竟帶上了幾分真實,「他們搶走了我的衣服,我又渴又餓,我不知道怎麼辦了……求求您救救我,我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可以,教我活下去。求求您,我不想死啊!就算是像垃圾一樣,我也想要活下去。」


陷阱

  不知是哪句虛假的話,或哪種偽裝的姿態打動了女人,游客好運的吃上了一塊發霉的衣服,還有幾件新的衣服。雖然也是補丁的,灰撲撲,破了洞,和好看完全搭不上關系。

  不過她已經很滿意啦。無償的好意就不應該奢求太多嘛,最重要的是得到了一個較為安全的住所。

  游客樂觀的想著,心情大好,哼起開心的小調,掀開門簾。模仿起日本人的禮儀鞠躬致謝,對於照顧她的NPC,她還不想表現的異常,「謝謝您的裙子。我會努力勞動的,請問您和其他人平常都是怎麼生活的呢?」

  哭腫雙眼的中年婦女,憔悴的臉上是呆滯的神情,看著與女兒相似的身影,似乎還沒有完全從悲痛中恢復。呆呆的道:「我們……外面的垃圾可以撿。」頓了頓補充道:「不過要小心,太貴重的話會有人來搶,醫藥品屬於特殊物品,要交出去。」

  游客有些詫異,這種地方都有地痞收保護費的嗎,追問道:「交出去?給誰?」

  女人看向游客的眼神有一絲異樣,半響才道:「救濟院。每個區都有,你撿到的話一定要上交啊!」

  游客溫柔的笑笑,安撫著不放心的女人,「明白了,我一定會安分守己,只拿屬於自己那份的。」

  女人松了口氣,「往西邊有一片交換區,三天開一次,大家都會把不需要的東西拿出來交換,多找些東西,下次你也一起去吧。」

  「以物易物嗎?這個我懂。」真是想不到現在還有這麼古老的交易方式,不過考慮到流星街這種地方,錢對他們應該是最沒用的吧,一堆印刷精美的廢紙?游客低頭想了想,露出開朗自來熟的笑容,親昵的問道:「吶,嬸嬸,有什麼可以讀書的辦法嗎?我一個字也不認識,很苦惱,如果有辦法那真是太好了。」

  女人被她自來熟的稱呼嚇了一跳,還是猶豫著接受了。撿到外來人口這種事也不是沒有,但那些大多都是嬰兒,像這麼大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應對。但……撿到就是自己的,這沒錯吧?飲食,衣物,人都適用。

  「救濟院那邊的神父,會講道,你可以去問問。」

  「啊……神父啊,謝謝。」游客不由的想到了庫洛洛頭上的逆十字刺青,心下腹誹:他不會就是在教堂讀書,學成中二病的吧?這樣想想真的很可疑欸。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呢?」女人小聲詢問,臉上掛著隱忍而勉強的笑容。

  游客看著那種笑容,怎麼都覺得不詳,簡短的回答,連聲調也稍冷淡了一些,「游客·斯巴達,叫我游客就好。再次感謝您的照顧。」

  「不客氣。瑪莎,我叫瑪莎。」女人笑容越漸扭曲,抽動的嘴角似乎在顯示她不正常的精神狀況,「真漂亮,我的女兒要是還活著的話,也有這麼好看的頭發,她的還要更深更長……」女人說著失神的眼瞳直勾勾的望著游客那一頭,淺灰色的短發,竟要伸手去摸。

  游客不動聲色的彎腰避開,再次鞠了一躬,「再次感謝您的好意,謝謝您。那麼我先離開了。」說罷,踏著快步逃開了。

  一路走出好遠,游客才心有余悸的捂著胸口吐槽,「獵人真是危機四伏!該不會死了女兒就不正常了吧,這種設定很老套啊老賊。」

  游客罵罵咧咧的往前走,尋找瑪莎所說的教堂的蛛絲馬跡。找了很久,總算在天色轉暗之前窺見了大門。

  游客站在大門外,透過門上的小窗窺視著裡面的場景。日落時分,信眾已然散去,年輕的神父洋溢著慈愛的笑容收拾著散落的經文。余光督見貧窮的少女皺著眉頭站在門外,綻開一抹更陽光溫和的笑,邀請她進入。

  游客幾乎就要被蠱惑了。那是一種救贖的美,神聖之地,聖光沐浴下的神使。不需要使者多俊美,只要他發自內心的溫柔微笑,治愈苦難。如果是真正經歷過苦痛的人,也許立即就會陷落吧。

  可惜,她沒有。她是一個冷酷無情沒有心的死宅穿越者,二次元中這種等級的美色放她還在現世時,看都不會看一眼。

  「我進來了。」游客換上純潔甜蜜的笑容推開門,直奔主題道:「神父先生,我聽說您會講經布道,請問可以教我識字嗎?我也想。」游客卡住了,獵人裡並沒有寫流星街人信奉誰,勉強而尷尬的接道:「投入我主的懷抱。」這樣講總不會錯吧。

  「當然可以。教化世人也是神的指令。」神父寬容的回答,沒有在意少女的窘迫,「你有基礎嗎?」

  游客坦然道:「沒有,我沒受過教育。」

  「這樣啊……」神父可惜的感嘆,「重頭學起要花費很多時間,我需要慢慢教你,你可以嗎?」

  聽到承諾,游客真心實意的笑了起來,立即回答道:「當然了,我很閑的,神父先生什麼時間?」

  「都可以。對了,之前沒有見過你,你是新來這個街區的嗎?」

  游客搖搖頭,拿出老一套說辭,「我是外來的,被丟掉了,所以……謝謝您啦。」

  「迷途的少女。」神父垂下眼眸,隱去眼底的陰霾,露出悲憫的表情,「那你在這裡有認識的人嗎?有交到伙伴嗎?」

  游客雖然有點奇怪神父的反應和問題,看在恩情的份上,還是老實回答道:「沒有耶,這裡的很多人都不太友善。」

  「沒關系,神會庇護你!」溫柔的神父突然拔高音量,大喊道,「那位大人,將指引迷途的世人走向光明!」

  游客勉強的點點頭。爺可是尊貴的觀眾老爺,就算穿越了,也不需要你們的真神富堅老賊庇護。二次元的人都這麼不正常嗎?「謝謝你啦,神父先生。」

  「不客氣,你先跟我來。」一身黑白掛著十字架的神父,走向教堂講台一側緊閉的房門,轉動門鎖,邀請她進去,「我幫你挑選一些適合你的書吧?」

  游客看著黑漆漆的門洞,雖然很奇怪她這種零基礎的人能看的書只有幼兒圖冊吧,但礙於才承了人家的情,拒絕會很不禮貌,還是走了進去。


悲痛

  游客進入門扉內的下一刻,身後便傳來落鎖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道勁風,按住著她瘦弱的雙肩,將她壓倒在地。

  反射弧再長游客也明白發生什麼了,當即破口大罵,「哇靠,我當你是個虔誠小伙,結果你是個老變態,這麼快就安耐不住猿形畢露了?」雖然不擅長打架,但是罵人的話,她可是無敵嘴臭王,網絡鍵盤俠,撕比界聖手!論罵架,噴人就沒有輸過啊!!

  游客還在罵,「給我放尊重點啊喂!死變態知道不知道我是誰啊!再不放開,要你全家都螺旋升天哦。」

  「我沒有家人哦。」變態神父以一種粘膩惡心的腔調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手指不安分的往下移,「流星街的人都沒有家人哦,外來者。」

  游客嫌惡的咧開嘴,雞皮疙瘩抖了一地,如果這是她自己的身體的話大概是要吐了,「原來是個孤兒,全家福即自拍的人說話就是囂張哦。喂,你想怎麼樣?上我嗎?順從的話體驗會更好哦。」

  游離的手停住了。神父竟然開始認真的考慮起來。雖然他畢竟喜歡辣菜,但是再喜歡的菜吃久了也會膩味,偶爾能換換口味的也不差。而且今天的菜,看起來很好掌控……太弱小了。

  游客已經逐漸適應黑暗了,隱約也能看見一點模糊的影像。沒得到回答,繼續催促道:「喂,你考慮的怎麼樣?我很擅長的哦,松開我一定會滿足你的哦。」感覺到鎖住身體的力道漸漸放松,黑暗中游客勾起一抹計謀得趁的笑。

  之前趕路她就發現了,這具少女的身體看起來弱的不行,實際上不管是體力還是耐力都好的不得了。一試就知道是經常武鬥的身體。

  「這就讓你嘗嘗少女正義的鐵拳!」游客高聲大吼著,一個鹹魚翻身躲過反應過來的變態神父,想制住她的手,又接著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來,對著高大的黑影就是一頓亂拳,隨便握住什麼東西都統統不要命的往黑影身上砸去。一面打一面胡亂逃竄。

  「食我瘋狗拳!我打我打打打打!」

  「撩陰腿,踢死你!」

  「三指奪陰手,去死吧!」

  游客攻擊前故意高聲報出要使用的招式名稱,引導人做出錯誤的應對,雖然不是每次都成功,但多少起了一點成效,「還真信啊,蠢貨。」

  「啊。」隨著游客一聲短促的吃痛聲,優勢又回到了神父那邊。

  「可惡!你該死!殺了你,你要死。」氣急敗壞的神父發狂的踢向蜷縮在地上的游客,直至少女的呼聲近乎消失,鞋尖濕漉才喘著粗氣,顫抖著身體停止。如果去掉那些淤青和鮮血,倒真像是好好激烈運動了一番事後。

  在游客微弱的呼吸聲中,神父享受般的聆聽著,平復了許久露出滿意的笑,重新披上聖潔的偽裝,「我不會那麼輕易的讓你死,你要活下來為你的行為贖罪。」

  「咳咳,這話該我對你說才對吧,你害了很多人吧。」游客縮在地上,吐出嘴裡含著的血,抬手摸了抹嘴角,強撐著站起來,模仿起動漫中熱血少年的語氣神態道:「只有傻氣自大的白痴才會輕信啊!流星街連這種道理都沒教給你嗎?大叔。我,游客·斯巴達,世界的救星、宇宙的救贖者、染血的白金聖騎士,可是會血童不死功的啊!!!」

  「哦?是嗎?」神父抬起右腿,一計螺旋踢,向剛剛站起來的少女再度踢去。

  腳和身體接觸的瞬間,游客氣運丹田,大喊道:「血童還是不死功!」

  話音落地,衝擊來臨,游客抱住抵在腹部的小腿,劇烈的咳嗽著,失血的後遺症,眩暈感已經快到極限了。幸好也因為流血太多,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才有反擊的機會,「血童在回合結束前是打不死的,這都不知道嗎?不愧是炮灰NPC呢。是時候使用最後的必殺技了。」

  「戳眼削耳功——」

  「我的鼻子——」神父捂著鼻子頻頻後退,還沒等他還手攻擊,緊接著不可言說的部位又遭到了打擊,「啊——我的菊!!」

  游客快意的笑著,打開反鎖的房門,臨走前輕蔑的朝地上的唾了一口,「真菜。」

  游客望了眼天上隱隱掛起的月亮,她來時還是黃昏,走著進來。離開時扶著牆出去,已是月華初上。她還想在多感嘆一兩句,誇一誇自己的強大,順便諷刺一下敵人的弱小。就看見月亮奇異的變成了兩個,又變成了四個,一圈一圈的光暈讓她驚異世界末日突然來臨。

  再度醒來時,月亮又變成了瑪莎的臉。

  「早啊,嬸嬸。」游客神情呆滯的打招呼,內心已經刮起驚濤駭浪。清醒之後的她已經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身上纏繞的布條和揮之不去的藥味就像在刻意加重這一點,「對不起,這麼快就添麻煩了。」


再見

  「唉。」瑪莎幽幽的嘆了口氣,憐憫可惜的看向游客,「是他不好,可是你要怎麼辦呢?」

  「啊,我知道。」游客坦然的道。不用想這知道救濟院背後是地頭蛇,流星街長老之類的在管理,「這種俗套的設定,隨處可見。不用管他。」比起這種事,去哪學獵人世界的文字才麻煩吧。還有念能力,有機會的話還是會比較好。

  「我想先變的稍微強一點,這樣會輕松很多,什麼都沒有全靠肉搏太蠢啦。」

  「欸。」瑪莎詫異的微微張開嘴,隨即又認真的建議道:「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這樣想更好吧?乖乖養傷,留在我身邊。我會幫你求情的。」

  游客垂下頭,揚起自信的笑,裝酷道:「謝謝你的好意啦,大嬸,不過不用哦。你能不被牽連就太好啦,謝謝你的照顧。」

  「你要拒絕我的好意?從我身邊離開?!」

  游客猛地抬起頭,不會吧,真就變態多如狗?這樣的話那她的選擇就更加沒錯了。雖然平靜祥和的生活很有吸引力,而且有更多空閑世界可以用來找回去的辦法。但是如果這樣的變態太頻繁的話,也就沒有意義了。

  既然都沒有意義,游客也懶得演下去了。「我可沒有這麼說,不過意思差不多。大嬸你的表情很危哦。」

  瑪莎面無表情的垂著頭,濃密的睫毛掃出一抹淡淡的陰影籠罩眼底。突然伸出雙手,向游客抓去,露出猙獰的面目,「你也想逃走!你們都是我的!絕對不許逃走!」

  游客忍著胸腔傳來的鈍痛勉強避開,隨即四肢百骸都傳來痛感,游客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傷還沒好吧?」瑪莎停下攻擊,目光迷離的望著游客,溫言誘惑,「留下來,我會好好照顧你,像之前一樣,收留你,給你衣服食物。留下……」

  「讓你產生養寵物的錯覺,真是不好意思。」游客無愧疚地道,一面拖延時間一面盤算怎麼逃走,「雖然你可能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我還是要說,我是尊貴無比的玩家老爺。你看哪個對戰游戲玩家一上來就被新手村小怪圈養的?起碼也要是西索那種boss水平吧。」

  瑪莎呆滯了一瞬,「你說我是小怪?」

  「沒錯,那種批量生產,毫無特色,除了讓玩家熟悉技能,消磨玩家時間提升在線時長以外毫無價值的NPC。」

  不知道那句話觸動了瑪莎的神經,布滿塵土的面龐上滾落一行水痕,滴在地上,被塵土淹沒。不過這種反應對游客來說是好事,憤怒、悲傷、狂喜等等激烈的情緒都會影響理智,從而做出莽撞錯誤的判斷。

  「認清自己的價值,沒用了就要果斷放手,這樣的怪物才不會惹人討厭,你很沒用。」當然嘲諷的時候,如果把握不好尺度的話,理智值壓的太低,說不定會讓怪陷入狂暴狀態,從而威力大幅提升,變得難以對付。

  這些都是一個資深游戲玩家需要時刻謹記的必備守則。

  握緊的拳頭、踢擊如夏日雨點般向游客打來,游客或慘叫或痛罵,往窗口的方向緩慢靠近。

  終於在又吃了一記女人憤怒的老拳後,游客揚起汗水濕濡的臉,露出得逞的笑,翻身越出窗口,「再見啦∼」

  瑪莎瞳孔猛地收縮,心髒揪緊,游客飛身躍出的動作就像放慢了無數倍,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絕對不能再一次失去女兒。」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也緊跟著跳了出去。

  但是,但是目光所及的高樓下面,被垃圾雜物填滿的地面上,卻並沒有看見游客的身影。最後一刻,她扭過頭,看見薄紗翻飛的窗口下,掛在窗沿外的游客揚起勝利的笑臉,嘴唇一開一合。

  「真——好——騙——」

  游客開心的往上爬,翻回房間裡。按照她的計劃,先掛在外面,如果女人覺得從樓梯下去攔截她,她就松手讓自己掉下去利用時間差逃跑。如果女人也翻下來,她就用剛剛偷偷撿起來的玻璃碎片刺女人,讓她掉下去。

  沒想到女人竟然看也不看就直接跳下去了,那個高度魯莽的往下跳,普通人大概要摔斷手或腳。游客站在平穩的地面上,雙手叉腰,面向太陽熱情的感慨,「太幸運了我!」

  不過有關下一步的想法她還沒有想好。既然決心變強的話,最方便的辦法就是去找原作中那些會念的角色,怎麼找到他們的行蹤和不被殺掉都是問題。畢竟那些人和底層npc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危險,越級挑戰大概率會被虐成渣。


尋找

  出走後的游客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逐漸適應流星街貧窮原始的生活。白天分揀垃圾,尋常千分之一存在的生存物資,晚上則隨便找一塊空地臨時搭個帳篷鑽進去,祈禱能見到明天。年幼的孩童會得到一定保護,由長老管理下的救濟院統一照顧,不過十四歲以後沒有大人就要獨立生存了。

  看起來至少十七、八歲,實際還要更老的游客顯然不屬於能享有這種福利的人。

  「還真是殘酷啊。」游客重重的嘆息了聲,原本還算干淨的她,經過長時間的流浪,早就找不出一塊干淨的皮膚了。開始還會特意去打理,後來發現很快就會弄髒,清理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髒污的速度,就逐漸放棄這一行為了。

  要說的話。初次見面還算是個貧民美少女的話,現在就是個邋遢怪。灰頭土臉,滿身泥垢,神色萎靡,頭發蓬亂。

  和外表的隨性相反,游客內心對於離開流星街這件事的渴求從最初的隨意,偏向了絕對要走!死也要走!幾乎到了激進的程度。

  游客努力伸展開長時間彎曲的腰肢,向一旁翻找垃圾的分揀員問道:「喂,大叔,你前幾天說的那個奇怪的什麼旅行團最近有回來過嗎?我也好想去旅行啊。」

  「哈?那可不是什麼旅行團啊!雖然叫做旅團但不是旅行哦。」分揀員大叔表現出漫畫人物特有的誇張表情,直起身說教,「那些年輕的小孩子,可是相當危險的哦!會被殺掉哦!小姑娘你絕對不要招惹,明白了嗎?」

  「欸,是這樣嗎……好可惜。」游客拖長音調,佯裝遺憾,接著又立即問道:「大叔知道怎麼多,大叔知道他們在哪裡嗎?啊啊,我不是要去找他們,只是有點擔心會不小心遇到,想避開他們。」

  「唔,這可是個迷啊。」大叔抓著他那頭亂蓬蓬的頭發,低頭思索一會,「不過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他頓了頓,警惕的朝周圍看了看,擋住嘴低聲道,「我聽說啊,東邊最近死了很多人,最近大家都不敢過去了,可能是回來了哦。」

  游客露出燦爛明媚的笑容,毫不吝嗇的給予了一個短暫的擁抱,「太好了,謝謝您。」

  分揀員一愣,撓著頭道:「哈哈,你也不要過去哦。」

  「嗯吶,我肯定不會去的啦。」才怪,我今天光速飛奔過去!

  一定要抱到旅團大腿!這種生活一天都過不下去啦,在這種地方,就算當上王也沒意思啊!游客激動的胸口怦怦直跳,恨不得下一刻就天黑。

  好不容易忍著如飢似渴的心情等到天黑,游客一刻也等不了。結束吧,沒有網沒有電沒有游戲的日子!

  為了給旅團成員留下一個不太差的第一印像,她甚至久違的關注起了自己的外貌衣著是否得體,用掉了辛苦積攢很久的水,好好清理自己。如果撲空的話……游客打了個冷戰,大概殺人的心情都有了。

  長久的鍛煉,不錯的天分,游客的能力雖然還是比不上漫畫中那些怪人,但已超越大部分普通人了。只是趕路的話,完全不在話下。

  她一路摸著黑,盡力讓自己腳步更輕,屏住呼吸,緩慢而急切的靠近。

  已經很近了,那棟大家都不敢靠近的建築。

  一會碰了面,該說什麼呢?蜘蛛那些人可不是熱心腸的好人,要把漫畫中的事透露出去當做保命籌碼嗎?那個叫派克諾妲的女人的能力,完全就是克制穿越者的,開發出來了嗎?時間線是什麼呢?

  游客一面貼近一面頭腦風暴。之前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都被想離開的心情掩蓋住了,沒有仔細的籌謀過。

  已經很近了。游客幾乎能感覺到危險就在牆後。就像守著獵人掉入陷阱的蜘蛛,漫不經心,虎視眈眈的等著她越過去。

  如果剛露頭就被干掉的話,一切都完蛋了!必須做點什麼!快想快想,你可是主角啊,游客·斯巴達!一定會有不被殺掉又不至於引起庫洛洛好奇心,被探測記憶的說辭!

  有了!就這樣干!

  游客深吸了一口氣,氣沉丹田,向前一步,單手叉腰,指著前方的人大吼道:「蜘蛛!把我老公西索還來!!!」

  下一瞬,夾在指尖的撲克牌落地,高高的欲望之塔散了一地。空氣就像凝固了一眼,時空停滯,游客大張的嘴就像塞了一個鴨蛋,久久不能合攏。

  「西……西索……」

  游客勉勉強強從嗓子眼裡擠出名字,額上滲出汗珠,臉色微紅,她也不知道是害怕更多還是尷尬更多了。


逗弄

  「啊咧,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啊∼」西索漫不經心的笑著,卻不及眼底。

  游客臉漲的通紅,磕磕絆絆一句話也說不出,內心刮起了颶風。危險的人物是西索不是蜘蛛這種事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啊!無論怎麼看都很尷尬吧,很尷尬吧?!稍微也給我有點反應啊,厚臉皮!

  西索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危險的打量著她,「受了很多苦呢。吶,找蜘蛛做什麼哩?」

  游客沉默的權衡著,有多少勝算能瞞過這個老騙子,既然不是庫洛洛的話對策也要相應的轉換。「啊,為了出去。我想離開這裡。西索大人有蜘蛛的下落嗎?」

  「嗯哼∼」西索撇開臉,悶悶的哼了聲,「躲起來了,我也找不到哦。」

  後半句多半是在撒謊啦,不過無所謂這種事。游客苦著臉點點頭,嘆了口氣,「是這樣……謝謝您,先生。那我先走了,祝您今夜愉快。」游客轉過身,抬腳就要溜。

  一道勁風劃過虛空向她襲來,游客心有余悸的瞪著擦著她脖子飛過,嵌入牆壁的梅花三,苦惱的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燃起的怒火,尖著嗓子道:「好過分耶!不要玩這麼危險的游戲,西索醬。」

  回答她的是更多迎面飛來的撲克牌,游客艱難的一張張避開,一會劈叉,一會下腰,一會還要單腳旋轉,將身體扭成各種難堪的姿勢。游客開始還覺得西索想殺她,到後面就覺得西索純粹就是惡趣味發作!在戲耍她,忍無可忍的哭喊道:「索醬,我請你吃蛋餃,快停下!索醬,老公,阿爸!我認你當哥,別射了。」

  「呵呵呵呵∼」西索隨意的扔著撲克牌,絲毫沒有停的意思。雖然這個女孩現在弱到激不起他戰鬥欲的程度,但一擊未中,他還真有點好奇人要跳舞到什麼時候才會死。

  游客見他不為所動,心一橫牙一咬,當即祭出最強殺器,「我知道哪裡可以找到你一生宿敵!」小傑對不起,如果你提前死了的話,真的很抱歉,你是個好孩子但我的命更重要,「你放過我,我告訴你,你最值得與之一戰的人在哪。」

  「哦?」西索站起身,緊致的小醜服勾勒出完美的腰線。游客忍不住瞟了好久,又聽見頭頂傳來粘膩妖嬈的嗓音,「那麼,你說說吧∼」

  游客忽視掉掐在頸上的大手,揚起臉,平靜地問道:「我能先問問這是那一年麼?」

  「94年哦∼」

  「謝謝。」

  獵人主線開始四年前,差不多就是西索加入旅團那段時間吧。游客看向西索,坦誠道:「鯨魚島有個叫小傑的孩子,是天才中的天才,他長大的話一定會成為強勁的對手。」考慮到伊迷爾的存在,游客暫時還不想把奇犽也一起抖出去。

  「嗯哼∼現在呢?」

  「啊。」游客張開嘴,隨即露出溫柔寬容的微笑,「現在還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哦,很青澀呢。耐心等待才能吃上最甜美的果實,西索醬醬。」

  西索悻悻的松開手,冷冷的打量著游客單薄脆弱的身姿,「總感覺你很了解我,這是為什麼呢∼小果實∼」

  被懷疑了!游客心中暗叫不好,立即轉換心態,使出慣用手段准備蒙混過關,「因為人家是西索大人的追隨者啊!」

  游客理所當然地說道,揚起的臉上神采飛揚,眼中飽含仰慕與渴望,「雖然西索大人完全不記得我,但大人的身姿一直印在我腦中,一刻也沒有忘記過!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想念著西索大人。如果不是不小心落到這種地方,人家一定會好好展示珍藏的!不論是影片還是照片,還是寫滿西索大人名字的日記,人家都有哦!」

  才沒有,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西索看著她賣力的表演,配合的道:「那麼,小果實就努力的出去吧∼」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念力威壓,游客頓時如墜深淵,痛苦的臥倒在地上,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西索爛屁股。

  「不努力的話會死哦∼」西索蹲下身,好整以暇的笑地上痛苦掙扎的人揚起笑臉,「以這個量大概一小時就死了哦。」

  游客清楚的感受到了所謂生命力是什麼東西,白色的煙霧源源不斷的脫離身體,她憤恨的瞪著那張欠扁的笑容,恨不得咬碎他的頭骨,看看裡面裝的什麼品種的稻草。她咬著打顫的牙齦,從縫裡擠出,「大恩,不言謝。謝……謝你。」全家!!

  「不要讓我失望哦∼」西索滿不在意的站起身,背過她揮揮手往建築更深處去。

  游客臉仍貼在地上,無力的望著越漸遠去的腳步,滿心滿眼怒火無處發泄,心中暗暗發誓。

  賭上高維生命的尊嚴,我一定要殺了你!!西索。


帶惡人

  黑夜中,游客恍惚間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現世。沒有奇怪的名字,沒有貧窮的苦痛,更危險的生人,意氣風發的美少女,過著幸福滿足的生活,悠閑又愜意。

  雖然努力忽視了,但她真的有太多太多委屈。莫名其妙來到這種地方,莫名其妙被人追著打,現在又要莫名其妙被殺掉。怎麼說服自己不生氣,都不可能辦到吧!

  游客攥緊拳頭,怨恨的瞪著漆黑的方向。一定要把西索大卸八塊,打得他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不對……這樣反而會如了他的意吧?游客沉浸在把西索醬醬釀釀,這樣那樣不切實際的幻想中,忽然反應過來。西索,好像是那種被人憎恨會很爽的類型?要報復的話,考慮別的方法更好吧?

  啊啊啊啊——我在想什麼東西啊,要死了啊,要死。游客慌亂的趴在地上張牙舞爪亂蹬腿,「怎麼才能把氣收起來啊?西索醬!不要真的不管人家嘛。」當初看番劇裡,小傑和奇犽明明就很容易啊,果然天賦不如他們嗎?

  「不知道哦∼」

  房內傳來悶悶的聲音,似乎不太開心的樣子。嘛,這也不奇怪,如果她失敗了的話,就證明自己之前果實的判斷是錯誤的。真是孩子氣。游客胡亂的想著,一面努力回想看番時雲谷說過的話。

  想來想去,也只有把氣聚攏,纏繞這一點線索而已。游客閉上眼,努力感知著周身的氣體……感知……氣……什麼都沒有啊!

  不行,還不能放棄。游客吸了口氣,重新閉上眼,集中注意力,拋開腦中接連不斷湧出的雜念,一心一意感受。靈光乍現般的,一縷白霧似乎根據她的意識改變了軌跡。接著越來越多的氣流改變了方向。

  等到全部平靜下來的時候,游客幾乎要完全睡著了。她就是有這樣的缺點,發散思維,很難長時間集中注意力,一集中就會犯困想睡覺,所以才會成績不好……看,又跑偏了。獵人世界只要拳頭硬,誰會關心她工作怎樣啊?!

  游客趴在地上緩了好久,才拖著精疲力竭的身體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朝更深處衝,「爺辦到了!!」

  「很棒哦,好孩子∼」西索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游客愣了愣,怒氣蹭蹭蹭上漲,「誰要你的誇獎啊喂!有點惡人的自覺啊!絕對要報復你,絕不原諒!宰了你。」

  西索仍舊寬容的笑著,顯然沒將游客放在心上,「那小果實要怎麼做呢?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哦∼」

  「我知道啦。」游客氣焰一下就熄了,氣惱的嘟起嘴,悶悶的道:「我還沒想好怎麼報。哼,我承認我有遷怒的成分,但你絕不無辜,討厭你。」

  「我可以幫忙訓練哦∼」

  「咦∼」游客嫌惡的望著他,發出嫌惡的聲音。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是手癢了,想揍她一頓吧。「不必了,您要是好心,還是告訴我蜘蛛在哪吧。」

  西索露出微詫的表情,「小果實了解我,但不了解蜘蛛嗎?」

  又是一道陷阱題。游客微微嘆了口氣,半真半假地道:「是啊,因為我曾經,真的很喜歡你啊。」

  在那個世界,獵人裡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但這和對旅團沒有了解,是兩回事。

  或許是今夜發生的事太多又或許是接二連三的挫敗,游客忽然有些傷感,「西索,你那麼聰明,我再給你一個提示吧。聽說把白色的紙片掛在空中晃動,會吸引雄性菜粉蝶前來,因為它們會錯把紙片當成雌性。」

  「真傻啊,把紙片當老婆的生物。」

  西索罕見的斂去笑容,沉默了半響才道:「你暗示我是紙片?」

  賓果∼游客在心裡道,面上卻笑著:「我是說我是死肥宅,會對著紙片一邊舔一邊叫老婆,但面對真人時就索然無味了。」

  真正不易被拆穿的謊言永遠是隱瞞部分實情,用說真話的口吻,心無愧疚的說出修飾後的謊話。不管西索怎樣理解,她都不在意了,到了二次元,還真情實感愛紙片人,真傻啊。

  西索輕輕的笑了起來,「作為回禮,我也給你一個提示吧∼」

  「窟盧塔族。」

  西索輕笑著說著,鑽進游客的耳中,卻像是炸開了一道驚雷。她飛快的眨了眨眼睛,將那些還未來得及捕捉的情緒全部拋棄,揚起笑臉,向西索的方向鞠了一躬,「謝謝,我會努力修煉的。」說完徑直走向牆角,准備休息。

  「小果實不想離開了嗎∼」

  游客躺在地上,面向牆壁,眼也不抬道:「想啊,但沒必要現在去當正義使者吧,上一個正義的伙伴已經滿門英烈了。」

  「呵呵呵呵∼」

  推到高高的欲望之塔,西索從嗓子裡擠出愉悅的笑聲,游客嫌惡的捂住耳朵,蜷縮到更裡面。絕對要想辦法宰了這個帶惡人!


心結

  游客醒來時,西索已經走了。空蕩的建築物裡干淨的好像從來都只有她一個人。游客支起上半身,輕輕揉按著脹痛的太陽穴,淺灰色的發絲乖順的順著耳畔垂落肩頭。自從來到獵人世界,已經很少有這樣的感覺了。孤獨為難的滋味,已經許久未有體會過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當你知道一件事,卻沒有人點破的時候,你不會有任何感觸。可要是有人戳破了那層紙,而你再不作為,就會愧疚,會思考明哲保身是否正當,會記起世間還有公理良心這回事。

  事實上,游客整夜都在受良心的折磨,直到天將明時,才淺淺的睡去。睡也不安穩,早早就醒來,導致頭痛的厲害。

  也許是動畫中,殺死蜘蛛後孤獨掩埋的畫面太過深刻,也或許是美麗而又痛苦的角色,總是讓人格外同情。游客現在糾結的厲害。實話說,對上庫洛洛她能做到的也就勉強保命,苟且偷生的水平,何況還有其他蜘蛛。但是……但是!

  「算啦,都是紙片人。」游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繼續為自己開脫,「要怪就怪富奸老賊,自求多福吧酷拉皮卡∼」

  游客摸著飢腸轆轆的肚子,一面往外走,一面碎碎念,「人家又不是懷著拯救紙片人的心情才被莫名其妙送過來的。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有心無力。你是主角團之一,以後有的是報仇機會,老賊都劇透過了……」

  比起干涉原作主線,游客更關心自己過的怎麼樣。出去已迫在眉睫,念能力的修煉也要提上日程,到了外面還要考慮怎麼賺錢,偷摸拐騙這一套出了流星街就不能干了。還有報復西索,這個要非常非常慎重的考慮籌謀,確保萬無一失。最後回家!

  「唉……」就算心大如她,煩心事也有一大堆。

  游客站在高高的垃圾山上,學著漫畫中西索的姿勢做猴子瞭望式。不遠處懸著幾船高空拋物的飛行艇,下面依稀可見幾位拾荒的人,一如往昔。游客很快就選好了目標。

  雙臂向後,上身下傾,長長的伸直脖子望著前方,一路急奔,嘴裡高叫著她的經典台詞,「留下小面包,饒你一條命。」

  那人先是嚇了一跳,瞪大眼看了一會,篤定地道:「喂喂,你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惡女吧!今天又要來搶東西嗎?!我可不是好惹……」

  話音未落,拳頭已親密無間地貼上了他的臉頰。游客隨意的甩了甩手,向地上癱倒的人翻了個白眼,「蠢材,都知道人家是惡女了,還不乖乖就範。」低下頭,從那人懷中剛捂熱的食物,一口咬下,含糊的揮手道別,「會盡快還你的,拜∼」

  一般情況是有搶有還,不過被搶的那位能不能活到她還就不一定了。流星街這個地方死亡率高的嚇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最後一餐就突然來臨了。

  游客咬著干澀的面包腹誹道:難怪會培養出蜘蛛這種燒殺搶掠,無惡不為的暴力團伙。要是她在這種環境長大……那多半還是正直有為的好青年,必然好好整頓肅清一下這裡。

  游客砸吧了下嘴,發出嘖嘖嘖的聲音,「瞧瞧這都什麼日子喲,等本主角出去發育一波,就來救你們中間特別好看的人脫離苦海。」

  不過現在要緊的是眼下的問題。游客不得不承認,折騰了這麼久,除了開念她一無所獲。可開念也僅僅是開念而已,她既不會用也不知道修煉方法,原本打不過的人現在還是打不過,打得過的人不需要念也能打,基本零提升。除此之外還被西索莫名其妙惡心了把。

  干嘛非要告訴她窟盧塔族的事情嘛!這不是純粹給人添堵麼?!游客簡直要懷疑西索是不是知道她預知很多事了,雖然她的確透露的太多了……幸好西索的性格不是會探究這種與戰鬥無關的事的人,如果換成庫洛洛,說不定會裡裡外外探查個遍,榨到一滴不剩。

  還有伊爾迷,也不能依靠。不如說靠揍敵客出去就不靠譜,下場多半是變成他家女僕,管家什麼的。雖然她和糜基同為死宅應該能合得來,但揍敵客家的規定太過嚴苛。也沒辦法聯系他們。

  游客陰沉著臉,將所有能想到的大腿都排除了遍,「到最後還是要靠主角自己啊!」干脆和他們拼了吧,殺上長老家,問他們出去要什麼條件,條件合適就干,不合適就蠻干!硬干!死命干!


滑鏟

  游客挺起胸膛,趁著頭腦發熱,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平時上交醫療資源的管理處去了,擺出最凶惡的表情,一腳踹開大門,撥開前面排隊的人,大聲道:「你們誰是管理員,管理員出來,你們這個地方害人不淺啊!我要離開這,現在就要走,你們有什麼條件盡管提!」

  對面的人面面相窺了一會才道:「走就可以了。」

  這回輪到游客愣住了,就這麼簡單??「怎麼走?」

  木桌拼接成的櫃台後面走出一個人,領著游客到外面,遙指天邊,「一直往前,穿過沙漠就出去了。」

  「真這麼容易?你們沒什麼條件嗎?考核、繳費之類的?」

  那人愣了愣,顯然沒想過這麼問題,搖搖頭道:「沒有。」

  游客驚異的張開嘴,她現在有些想不開自己這段時間在費什麼牛勁了,干巴巴的道謝:「謝謝,告辭。」

  等游客真正離開流星街,望著越來越遠,越來越少,直至完全不可見流星街風光,站在烈陽高照,茫茫不見的沙漠中時,她才忽然醒悟過來:能徒步穿越沙漠不死就代表相當的實力了吧!

  只怪自己沒睡醒,心情不佳,頭腦一發熱就往外衝了。歸根結底,還是西索的鍋!

  想到西索,游客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掃出淡淡的陰影,兩道細眉,平添了一抹憂愁。一如每個懷春少女般憂思。

  我該怎麼報答他呢?叫他痛苦,要他後悔莫及。

  游客承認她自持與世不同,不應與紙片人計較。西索說到底也只不過是稍厲害些的紙人罷了,連人格都沒有的存在,遠不值得放到這樣高的位置上對待。可也正因如此她才格外咽不下這口氣!如果同為人類也就罷了,偏偏是個被人為創造出來的漫畫角色。

  「這等羞辱吾必十倍奉還——!」游客高叫著,盯著炎炎烈日,撒丫子的跑,留下飛揚的沙塵和深淺不一的腳印落在身後。

  她是真的不喜歡異世界生活。如果硬要說異世界有什麼好處的話,就是她可以做很多現世中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吧,毫無顧忌的發瘋、胡鬧,不畏他人眼光。可哪又有什麼用呢?失去比得到更多。

  「嗚∼」游客發出一聲小獸般的嗚咽,向前倒去。

  下一刻她又立即從沙地上驚叫著跳了起來,「燙燙燙,燙死爺了啦!」她抹了把汗,望向偏西的太陽,認命的拖著沉重的腳步繼續往前走。

  沙漠中晝夜溫差極大,太陽落下後溫度下降,到了深夜時已近極寒。游客躲在岩石後,拋出一個大大的坑,將自己埋入其中,只留胸腔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用衣物遮蓋。

  第二天游客是被燙醒的,日光將細沙烤干,滾燙的沙子灼燒著皮膚。她絲毫不懷疑賴著不起的話會被燙熟。低劣的休息品質加上長途跋涉,再加上整整一天滴水未進。游客現在虛弱到了極點。干裂的嘴唇皮膚脫落,滿臉黃沙,湖藍的眼眸也不復往日神采。

  「游、咳咳咳咳咳。」游客一開口就劇烈的咳嗽起來,不知什麼吸入的細沙卡在喉嚨裡,不聲不響一到需要時就出來搗亂。她咳了好一會,唾了好幾口奢侈的唾液才勉強舒緩了些,再次開始道:「游客·斯巴達,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一個叫波斯國的國家,國王,忘了是誰,率領數十萬大軍大舉希腊。大軍勢如破竹,無人可擋,一路逼到了很深入的地方。這時斯巴達國王……呼呼,率領,率希腊聯軍防守,但很快就被擊潰了。國王命令聯軍的主力撤退,自己親率300名斯巴達勇士墊後。

  那是一場死戰,有死無生,300位勇士全部戰死,他們輸的徹底。但同時也讓波斯軍付出了慘痛代價,讓所有人記住了他們。」

  「游客·斯巴達,我再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從前有一位腦筋不好的少女,她總想成就一番大事,可是……」

  無論前一天發生什麼,游客隔天都會自言自語給自己講故事。期初只是為了激勵自己,保持大腦清醒。後來更像是一種習慣,她怕她會忘了人類的語言。如果她有記日子的話,就會知道她已經在沙漠中徘徊了近一個月。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進退維谷。

  游客蹲在岩石後,敏銳的看向一處沙丘,小心逼近。經驗讓她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晝伏夜出,但許多動物仍是白天活動。根據動物的體型和特性,可選擇是否作為食物。

  過大和有毒的不要,其他全都可以吃,死去的動物提供大量蛋白質和水分。漸漸的,游客有一些些感激西索了,如果不是他惡趣味,多事的話,興許游客會變成被吃的那方也不一定。

  雖然現世有傻子堅稱: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我曾今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一拳打穿50釐米厚的鋼板;老虎撲過來沒什麼可怕的,我一個側身滑鏟從下方將老虎開膛瞬間秒殺。但穿越前的游客從不相信會有這種事。

  穿越後,即便有了異世才有的強悍□□及異能加持,游客真的能將不可能變為現實,靠石頭砸碎中型動物顱骨。但無論她再怎麼憤怒,還是打不穿50釐米厚的鋼板。就像友情羈絆、主角狂怒也做不出數學題一樣無力。

  游客小心靠近著,翻過沙丘。入眼是一群鴕鳥,看見她,立即成群逃開。游客卻無心追了,愣愣的望著不遠處的景像。

  她看見了城鎮。紅的牆,綠的樹,架起的蔬果攤,穿著干淨服飾的人民,一切都那麼真實。真實的叫人落淚。但她沒有過去。

  稍微仔細看一下就知道是海市蜃樓,那些人的打扮完全不符合沙漠地帶的人使用。

  又是哪裡的幻像吧。游客低落的想著,躲回陰影下。詫異的望著另一邊走來的人影,「哇,一天兩幻像過分了吧。」


同伴

  馬薩卡一行驚訝的看著陰影裡的人形,竊竊細語,「好像遇到當地人了?」

  「是呀。」一旁的男人回答著,小心翼翼的打量,「這裡人生活一定很苦吧,不仔細看就跟野獸一樣。」

  「走,我們過去。」

  「還是別過去了吧,萬一危險……喂喂,別走那麼快啊,等等我。」

  游客一直注視著前面那兩個嘰嘰歪歪的「幻影」,直到其中一位走進了,衝她友善的打招呼,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繼而狂喜,握住那人伸出的手拼命搖晃,「你好!

  我終於見到人了!嗚嗚嗚,世界沒有放棄我!哇,我一個月沒有見過活人了。你們知道怎麼出去嗎?我迷路了,我實慘!」

  「哎哎哎,等一下。」馬薩卡抽出手,抵在身前,連連後退,「你慢點說。」

  馬克也跟了過來,從頭到尾將眼前的少女掃了一遍,「不是當地人哦?」

  「什麼當地人?你們要找當地人?」游客為難地道:「這裡沒有當地人,就我一個活人。」

  馬薩卡詫異道:「就你一個女。」頓了頓,「是女孩子吧?」

  游客不以為意的點點頭,「說說你們吧,你們來做什麼?」

  馬薩卡剛要說話,馬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要說話先回車上吧。」看向游客問道:「你要一起來嗎?」

  錯過他們,短期內恐怕不會再遇見其他人,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被迫修行,她也比之前強了很多。游客頓了頓,應下,「好啊。」

  窄小的房車裡,放滿了各式戶外用具,簡陋的餐具零亂的堆放在角落,看起來似乎是專業的戶外工作者。

  游客接過馬克遞來的水,席地坐下問道:「你們是戶外探險隊嗎?」

  「哈哈。」馬薩卡撓著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我們是獵人。小姐知道獵人嗎?就是一幫追求各自獵物的人。啊,對了,我叫馬薩卡,他叫馬克。」

  「你好。」

  「我們是搭檔。」

  「真了不起。」游客假意感嘆,「游客·斯巴達。我一直想去考獵人。讓我猜一猜,你們是遺跡獵人對不對?」

  「哇,游客小姐真聰明!」馬薩卡冒著星星眼。

  「喂!」馬克低聲吼了同伴一句,看向游客的眼神戒備更深。

  是單純型和普通型的npc呢,那麼不要提流星街會比較好吧。游客心道,友善的笑了笑,「別擔心,我是一名戶外探險愛好者。這次是我第一次和團隊外出。」她微微垂下眼簾,露出悲傷的神情,「結果隊長准備不夠充分,判斷失誤,在遭遇了一場特大沙塵暴後,又遇上了流沙,大家都……死了,東西也都丟掉了,我一個人……到今天。」

  「好可憐。」馬薩卡同情的道,正要進一步安慰游客,馬克攔住他,目光牢牢的盯著游客臉上,質疑地問:「小姐吃什麼,是怎麼生活到現在的呢?」

  游客愣了愣,不明所以道:「沙漠……除了沙子和石頭,全都可以吃。睡的話,我勉強也是一位念能力者,隨便找塊地方就能睡了。」說罷,游客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順勢道:「哎呀,說是念能力者,其實也只是勉強會基本功的程度。實話說,我都還不知道我是什麼念系呢,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借一下你們的杯子,做水見式。」

  馬薩卡熱情的應下,「可以哦,我去拿杯子,游客小姐有葉子嗎?」

  「外面應該有吧,雖然是沙漠,但也有不少花朵會盛開哦,我去找找。」

  「不用啦。」馬薩卡搶道,站起身,跳下車門,「我去就好。」

  游客樂得清閑,揮揮手向他告別。回頭看向一動不動盯著她的馬克,「哎呀,這可不好哦,馬克先生。人家會以為你愛上人家了∼」

  馬克愣了愣,做出一副干嘔的表情。

  游客悻悻的癟起嘴。她現在確實不好看,可是這未免太傷人心了!

  這副身體洗干淨後也算是一位美少女耶!雖然在她手上飽受摧殘,留了許多疤……

  麻煩的男人,不解風情的NPC。

  「吶,你們是遺跡獵人的話,那你們認識金先生嗎?金·富力士。」

  「金前輩!」馬克瞬間肅然起敬,憧憬的,連語氣也變得親近了起來,「那可是所有遺跡獵,不,所有獵人的偶像啊!我們的目標就是成為金前輩那樣的獵人!游客小姐認識金嗎?難道說是,弟子?!」

  賭對了呢。果然同行大概率會崇拜行業中特別厲害的先輩嗎?不過金那種,看過獵人的都知道他在協會不怎麼受歡迎。這位,大概是迷弟,豬油蒙了心吧。

  「啊不,不是弟子。我是金兒子的朋友。」

  「咦——前輩有兒子了嗎?!!」

  「是啊,和金先生長得很像,叫傑·富力士。」

  馬克舒了一口氣,「怪不得近幾年都沒有新發現呢,原來是前輩去帶孩子了,真是意想不到。」說罷,又向游客道歉,「剛剛失禮了,沒想到游客小姐竟然認識前輩。」

  槽點太多,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了。不過結果是好的就行了吧,果然哪個世界獲取普通人好感最快的辦法,都是聊共同好友(偶像)的八卦,然後附和嗎?

  「是啊。金先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獵人,非常稱職的父親呢,蒙他照顧很多。我作為探險愛好者,也想成為金先生那樣的人呢!」

  「哈哈哈哈。」馬克大笑著拍打游客肩膀,「一定可以的。」

  「是呢,要加油哦。」游客笑的有些勉強。


念系

  馬薩卡回來時正好看見這一幕,衝上前道:「太沒禮貌了!游客小姐明明露出忍耐的表情了,你個混蛋還在笑。」

  馬克笑容僵硬在臉上,隨即又笑起來,將馬薩卡拉到身邊坐下,一副獻寶的模樣,「我跟你說哦,游客小姐和金前輩很熟哦,前輩竟然有兒子了!說是已經。」後知乎覺看向游客,「喂,前輩的兒子,多大?」

  「八歲。」游客揚起職業假笑。

  馬克聞言向後仰倒,雙臂撐著地面,目光望向車頂,「正是最調皮的年紀呢,很頭疼吧。」

  「小傑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哦。」游客微笑著道:「會幫忙做很多家務哦。」

  「欸——不愧是前輩的兒子!我家那混小子完全不是這樣呢,整天吵著要爸爸,我都快愁死啦。」馬克羨慕又苦惱的道:「有時候很羨慕馬薩卡是自由身呢。」

  見話題引到自己身上,馬薩卡急急忙忙岔開話道:「哎哎,別忘了正事啦,不是還要幫游客小姐測念系嗎?你快去拿水杯啦!」

  「是是。」馬克從地上站起來離開。

  等他走出一會,游客才探究的問,「馬薩卡似乎不想提到自己單身的事,為什麼?」

  馬薩卡望了望離去的方向,確定不會被聽見才道:「也沒有什麼啦。」馬薩卡有些落寞的低下頭,「我是決定要把一生獻給考古的人,不太,適合有家庭。」

  是這樣的原因啊。游客了然的笑笑,沒有戳破,順著他道:「很偉大呢,一定會得到回報的哦。」

  馬薩卡詫異的抬頭,「游客小姐?」

  游客露出心照不宣的笑,俏皮的衝他眨眼。

  「你們在聊什麼?」馬克端著水杯回來了。

  「在說游客小姐很敏銳。」馬薩卡接過話茬,掏出葉子放入水面,「快發動練試試看。」

  「OK。」游客將雙手圍在水杯周圍,緩緩發動練。

  半響後,游客有些失望的撅起嘴,「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呢。」

  本來以為會是特質系的呢,因為特質系聽起來就更像是主角,而且也適合開發一些花裡胡哨且很實用的念能力。

  馬薩卡伸出手指嘗了一點,「有點苦,奇怪是味道。游客小姐是屬於變化系的。」

  「唉……」聽到馬薩卡傷口撒鹽,游客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心心念念的特質系沒有了。」

  「為什麼?」馬克奇怪的問,「依我看還是強化系最好,特質系都是些花架子,最不禁打了,三拳,不,兩拳就干翻了。」

  游客不贊同的鄒起眉頭,「你們男人才愛打打殺殺,我是美少女。我連特質系用什麼能力都想好了,先開一個方便轉移的四次元空間,然後在裡面弄上電腦、游戲機、零食、冰箱、床。」游客無限向往的道:「那生活,才叫絕世無雙,宇宙第一,貴賓級享受。」

  或者她能像庫洛洛一樣偷能力也很好。就算拼盡一切,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把諾布的能力偷過來!好嫉妒,好羨慕!世上怎麼會有那麼神仙,那麼夢幻的能力!四次元空間,永遠滴神!還好諾布禿頭,她心裡才稍微平衡了一點。

  「可是……」馬薩卡奇怪的指出,「你不是戶外探險家嗎?」

  游客愣了愣。她太投入,以至於完全不記得編過這謊話了。

  「正因為是戶外探險家才更需要這種能力啊,平時可以用來存放物資,危險時可以用來避難,團隊合作萬用能力,戶外出行安全保障。」游·理直氣壯·一本正經·客。

  「哈哈。」馬克傻笑道:「這樣講也有道理,不過我還是認為強化系最好啦。」

  馬薩卡問:「對了,游客小姐今後打算怎麼辦呢?」

  游客想了想,坦白道:「我也不知道,雖然我很想出去,但我找不到路,一直在沙漠裡徘徊。讓你們帶我出去的話,又太為難你們了,你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

  馬克瞬間接道:「不如游客和我們一起去找遺跡吧!找不到的話,大概三個月後我們就回去了,再一起出去。」

  「可以嗎?」游客驚喜的坐直。

  馬薩卡笑,「可以哦,本來還擔心游客小姐會拒絕呢,太好了!」

  「嗯!」馬克補充,「再多講一些前輩的事吧。」

  游客揚起真誠的笑容,撲上去擁抱了他們兩個,「謝謝你們,你們太好了!」

  和流星街那個叫瑪莎的女人不同,游客是真心實意的感激這兩個萍水相逢的路人。她真的,太久太久沒有見過人了。就算不是真實的人的也好過自己一個人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過著不知何時會曝屍荒野的生活。


真實

  「游客小姐真的很勤奮吶。」馬薩卡爬上車頂,在游客身旁坐下。

  游客停止念的練習,轉頭對他笑,「再不進步就晚了,我天分不夠高,只好多努力。」

  馬薩卡笑,「我覺得游客小姐已經很強了,纏的狀態很平靜,就像大海一樣,一定會進步的。游客才學會念不久吧?」

  游客說:「是啊,托一位故人的福。對了,你們要找的遺跡是什麼樣子的?」

  馬薩卡猶豫了會,「我們也不是很了解,只聽說是個忽然消失在沙漠中的古國,沒人見過它的真面目。」

  游客詫異,「金也沒見過?」

  「哈哈。」馬薩卡笑了笑,繼續道:「是個時間很短暫的小國,金先生大概是沒興趣吧。」

  「這樣啊。」游客沒有深究,提醒道:「祝你們好運,我聽說許多遺跡都會有機關陷阱,要小心。」

  他道:「好的,謝謝。」

  幾天相處下來,游客與二人關系越加親厚。這兩個角色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表現出奇怪的舉止行為。仔細回想的話,大概是游客遇到為數不多的正常人了。

  她是真心期望這二人能順利完成計劃。不過,可別期望她出什麼力。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過是搭個順風車罷了。

  游客平靜的眺望遠方,漫無邊際的黃沙一直延綿到天邊,高低起伏的沙丘像一座座高山,偶然從空中掠過的飛雁,俯視著他們。游客輕輕咬著指甲,在大自然的威壓下,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感受著身邊人傳來的氣,恍惚間似乎回到了現世,或是,她已融入這裡。可立即,這種莫名的感覺又被她抹去了。

  無論外表多麼真實,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虛構之物,就算再怎麼真實,也不會變成真的。此乃宇宙公理。

  游客低聲呢喃道:「終究是人為創造的幻想世界。」

  「什麼?」馬薩卡問。

  「沒什麼。」游客果斷的回答,說罷她又忽然覺得和虛擬人物討論何謂真,何謂假會很有趣,就像問不知道自己是機器的機器人,對機器人有什麼看法一樣有趣,時常會有意料外的答案。

  於是游客問道:「馬薩卡怎麼看待真實和虛假呢?如果我們現在在的世界,全部都是假的,馬薩卡會怎麼樣呢?」

  馬薩卡聞言擰起眉頭想了想,「這個問題太哲學了,我沒有考慮過欸。」

  游客無所謂的聳聳肩,意料之中的平凡普通:「是麼,這就是馬薩卡的答案嗎。」

  馬薩卡沒有否認,過了很久才不好意思的抓著頭發道:「不過我覺得,從心就好啦。」

  馬薩卡捂著心髒的位置,篤定的說道:「心是不會騙人的,跟隨自己的內心一定不會有錯。」

  游客揚起笑,繼續問:「如果心、那些感情只是人為編寫,設定的呢?包括出生、性別、過去,連性格也全都是設定好的結果,這樣的存在,馬薩卡也認為是真實的嗎?」

  馬薩卡愣了愣道:「就算那樣,那些經歷的事,那些經歷過的感情也是真實的,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改變。人的話,有自我情感,會流淚,會傷心,也會感到喜悅,就可以稱為人了吧?」

  他似乎終於感到了一絲異樣,奇怪的問:「游客是陷入奇怪的戀情了嗎?對方是家教很嚴苛,沒有自由的那種嗎?」

  這回輪到游客懵逼了,不知道為什麼會和戀愛扯上聯系。腦中莫名其妙閃過西索的臉,快的來不及捕捉。

  她裂開嘴角,奇怪的看著他,「怎麼可能啊。」說罷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破破爛爛,連鞋也沒有的外表,「你看我這個樣子,也不像是能勾搭上那種大少爺程度的人啦。而且我也沒有戀愛的想法,我只想變強。」然後暴打西索,再找一座四季宜人,風光秀美的小鎮當死肥宅,慢慢找回去的辦法。

  他道:「哈哈哈,游客小姐這麼用功,一定會成為念能力高手。」

  游客坦然接受奉承,自誇道:「那是當然的啦,我不強簡直沒道理。到時候等我神功大成,我就拳打庫洛洛,腳踩伊爾迷,心情稍有不順就揍西索撒氣,讓他們三個都來給我錘肩捏腿,端茶遞水,羨煞旁人。」

  馬薩卡也被她逗笑了,捂著嘴問,「他們是游客小姐的朋友嗎?」

  「是啊,非常好的朋友哦。」游客俏皮的眨眨眼,「馬薩卡和馬克也是我的好朋友哦。」

  馬薩卡還想再閑聊兩句,下面傳來馬克略顯焦急的聲音,「喂,你們兩個快下來,前面有沙塵暴。」

  「欸?」游客聞言環顧四周,一直沒注意的西邊,漫天黃沙鑄成高牆,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像他們所在的方向移動。


共患難

  三人窩在車裡,車輪飛馳,黃沙狂奔,高高的沙牆,連接天地,以毀天滅地之勢向他們推進過來。游客沒來由的想到了小時候做過的事,蹲在地上,用手去摁地上的螞蟻。

  此時的場景,那黃沙不正像一張巨掌麼,追逐著慌亂逃竄的螞蟻。越來越近了,胸口處傳來砰砰砰的跳動聲。直覺告訴她,飛馳中的汽車被颶風接觸的那一刻,一定會被掀飛,造成更嚴重的傷害。在自然面前,人類什麼也不是,不要試圖和它對抗。

  天地變色之前,游客大喊道:「停下!!快停車!」

  「什麼?!」馬克百忙之中回頭望向游客,下意識就踩住了剎車。車輪在沙地上磨出深深的凹陷。

  「趴下!」游客手忙腳亂的尋找著可以抓握的物體,身體緊貼著地面。

  馬薩卡喊道:「車會不會被刮飛啊?」

  游客說,「不知道。」

  游客確實不知道。老實說她沒沒來得及考慮太多,更不知道怎麼應對沙塵暴,僅僅是直覺而已。

  轉眼間黃沙就吞噬了他們,碎石砸在車上,擊碎了車窗,玻璃、亂石、細沙、颶風,齊齊湧入。游客抓著後排座椅底座上的鐵架,將頭埋的更深。

  約莫十幾分鐘後,恐怖的呼嘯聲離去了。

  游客爬起來,劇烈的咳嗽、干嘔起來,那些灌進來的石頭對念能力者無法造成任何傷害,但不小心吸進鼻子,吃進嘴裡的沙子就是不同了。「呸,淦,我感覺我吃了一嘴沙子。」

  馬薩卡苦著臉的道:「我也是。」

  「我才慘好嗎?!」馬克從前座探出頭來。二人這才看清,因為坐在駕駛位,地方狹小無從堆放的沙子,幾乎把馬克埋了。

  游客捂著肚子,手指著他,發出爆笑,「哈哈哈哈哈你也太遜了吧,好可憐。」

  馬薩卡也不客氣的笑起來,誰也沒有要去幫他的意思。

  馬克罵罵咧咧的打開車門,將沙漠的贈禮歸還回去,「別笑了!快一起檢查下車有沒有壞。」

  「哦哦,好的。」游客跳下車,爬上她最喜愛的地盤,「車頂被砸了兩個大坑,沒事吧?」

  馬克說,「沒事,要是下雨剛好可以接水。」

  游客欣喜的點點頭,「還可以這樣哦?太好了!」

  「你是傻嗎?!」馬克難以忍受的大叫:「肯定有事啊!我的愛車毀了!」

  「馬克。」馬薩卡叫了一聲,語氣中隱隱有些不安。

  二人凝神望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水收集器壞了。」

  「什、」馬克驟然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縮。在沙漠中失去水源,幾乎等於一只腳邁進鬼門關。

  游客卻反而松了口氣。

  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原來只是這樣。滿不在乎的道:「只是水的話不用大驚小怪啦,沙漠裡奇怪的小動物還挺多的。血水也是水。」

  「喝血?!!」二人都震驚的看著她。

  這回輪到游客驚奇了,別捏的往後縮了縮,又扯著嗓子吼道:「不然你們以為我之前是喝什麼的啊?!尿嗎,那才叫過分吧!」

  二次元血漿飲料,又不是真的血,這麼大反應。游客不滿的發出哼聲,又接著補充道:「算了,反正到時候也沒得選。你們要是很介意的話還可以找仙人掌這類的植物,很多汁。或者你們就沒有什麼備用手段嗎?」

  馬薩卡和馬克縮到一邊,竊竊私語,口型被抬起的手擋住了,眼睛卻時不時往游客那邊瞟。

  真是簡單的NPC,一看就知道在說她壞·話·吧!游客雙手抱在胸前,鼓著臉腹誹,尖起耳朵偷聽。

  前半段還算正常,都是吐槽她的話,後半段在說他們自己。越聽越不對勁,怎麼也不像兩個老獵人。游客放下手臂,嘴角抽動,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們,「喂,你們該不會是新手獵人吧?」

  「啊,算是吧。」馬薩卡有些尷尬的大聲道:「我們考了十三次獵人考試,前年才考過,又花了很久學念。」

  那你們還真是菜的可以啊!

  游客咽下噴薄欲出的吐槽,頭痛地問:「所以你們兩個也不是經驗老道的遺跡探索隊?」

  二人齊齊搖頭。

  游客收起微微驚掉的下巴,「阿珍愛上了阿強,真強啊。」

  本來還想當個混子,出工不出力,混到出去就完事。現在看來還要考慮怎麼讓他們活到出去,帶路NPC沒了的話,她自己也被困在這了。而且她還挺喜歡這倆npc的,為數不多的正常人設定,就是太弱了。

  游客心情非常低落,「這就是世界給主角的考驗麼?新任務?好歹也給個提示吧。」

  游客深吸了口氣,單手叉腰,指著他們大聲道:「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要聽我指揮。不管是食物還是水,還是□□,我都會一一解決的!」

  馬薩卡星星眼,「游客小姐好有氣勢!」

  馬克不滿道:「喂,我們為什麼要聽你指揮啊?!」

  馬薩卡拉住他,「我們沒水了,儲藏的水也壞了很多。」

  馬克大驚,「真的嗎?我們明明攢了那麼多的!都沒了嗎!」

  「被吹進來的石頭,砸壞了瓶子。」

  「白痴。」游客向天翻了個白眼,嫌棄的爬上車頂躺下,「資源而已,只要活著就什麼都會有啦。「


修仙者

  「快接住,快接住!」游客喜笑顏開,頗為得意,「哈哈,不愧是英明神武的我,在我的領導下什麼困難都不在話下!」

  「真的有水了耶!」馬薩卡也很高興,「游客小姐真聰明。」

  話雖如此,實際全是馬克在出力。兩人說什麼都不肯接受動物血,又不肯這麼快就放棄。游客費勁心思也沒能說服,最後靈光一閃,想到龐姆生氣時那驚人的水量。也幸好,隊裡真的人強化系的人。

  游客說:「辛苦你了,馬克君。」

  「哈哈哈。」馬克大笑起來,「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吧!還能更多更多更多更多,謔謔謔謔——」

  游客露出無奈的微笑。果然強化系都頭腦簡單,有點憨呢。

  游客問:「對了,遺跡的位置,你們有大致方向嗎?」

  馬薩卡展開一張羊皮卷,上面畫著一些模糊的線路標示。

  馬克收回念,指著其中幾處紅點道:「大概就是這個位置。如果沒有的話,就在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位置。」馬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都沒有的話就只好先回去啦。」

  游客怨念地說,「這算什麼,完全就是抓瞎嘛。算了,我們一個一個找吧。先從那一個開始?」

  「這個。」馬薩卡指著最近的紅點,「明天趕一點,晚上就能到。」

  游客點點頭,「早點休息,你們晚上小心。」

  馬薩卡說:「晚安。」

  馬克不死心的道:「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人家會說我們欺負女孩子!」

  游客揮揮手跳下車,鑽進一旁搭好的帳篷裡。原本是馬克和馬薩卡睡帳篷裡,游客作為女孩子住在更為安全的房車裡,不過游客發現自己帶著兩個菜雞後,就以鐵血手段要求互換了,敢否定她就搞破壞。

  游客轉身拉上帳篷拉鏈,換了個方式的方式坐在睡袋上,閉目凝神,開始修行念。

  自從不必再為食物和用水發愁後,游客修行念的時間就大大提升了。除了必要的休息和偶爾進行的閑聊以外,都是她的修行時間。要說為什麼死廢宅也會努力的話,大致就是一個月前,游客忽然覺得是時候進行凝的練習了。可是獵人中小傑和奇犽一晚上就學會的東西,她花了整整一周也沒能學會,還差點把自己學成鬥雞眼。

  資質不夠的人需要付出數十倍的努力,才能勉強追趕。很顯然游客正是屬於這一類。雖然很氣惱,卻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直到天明,日頭高懸,游客才呼了一口氣,疲憊的癱倒在睡袋上,躺了好一會才慢悠悠的出去和正在洗漱的二人打招呼。

  「早。」馬薩卡含著泡沫道。

  馬克也揮揮手向她失意。

  「早。」游客臉上滿是修仙之後的呆滯。

  馬薩卡吐出泡沫道,「游客小姐又一整夜沒睡嗎?」

  游客停下擠牙膏的手,極緩極緩的轉過頭,「只有弱者才睡覺,你是弱者嗎?」

  二人發出尷尬的訕笑聲,過了一會馬薩卡又說,「游客小姐要多注意休息啊,我昨天注意到你梳頭的時候掉了兩根頭發。」

  游客面色一僵。短暫慌亂之後開始認真思考起,禿頭和變強的關系。只是頭發肝禿就能開掛,完全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可是如果想要在異世界開後宮,擁有超高人氣,勢必少不了一頭美麗的秀發。

  庫洛洛和西索就是很典型的例子,放下頭發的他們和露出大腦門的他們,完全不是一個等級。而且突然把他們兩個放在一起,仔細回想的話,真的很像一對全然相反的奇葩兄弟,一個大背頭,一個衝天頭;一個熱情似火,一個寒冷如冰;一個四季清涼小醜裝,一個貂皮大衣配果體;一個一米八七,一個一米七八。

  西團cp是成立的呀!!

  「我怎麼以前沒想到呢?」

  馬薩卡問,「什麼?」

  游客腦補著兩人膩在一起,親親我我的畫面,惡寒的打了個冷戰,飛快的搖頭,將那些畫面甩出去,「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變禿了,也變強了,挺禿然的。」看來明天還是得早睡,大早上都想些什麼東西。

  兩人閑聊時,馬克已經洗漱好,檢查完畢設備一切如常了,「你們好了就把帳篷收起來,我們要出發了。」

  「好。」游客應聲道,加快手上的動作。

  半個小時後,三人組出發了。


無心之過

  游客悠閑的躺在車頂,凝望著天上的飛鳥,口著唱起現世的長詩,「……穹廬為室兮氈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願為黃鵠兮歸故鄉,願為黃鵠……」

  越漸凄厲熱切的歌聲中,游客停住了,空中只剩呼呼風聲。

  「怎麼不唱了?」馬克從車窗裡探出頭問。

  游客伏在車頂,向他拋棄鄙夷的目光,「你聽得懂麼?開你的車去。」

  馬克不屑,「這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想變成鳥飛回家麼。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家有什麼好回的,男兒就該出去闖蕩四方!」

  馬薩卡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道:「別說了。」

  游客牽起嘴角,發出一聲冷笑,「那我再給你來兩句,這段准合你胃口。」

  游客輕咳兩聲,扯著半吊子的戲腔唱道:「可憐河邊無定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馬克吼道:「難聽死了!哪裡來的怪腔調,詞也寫的叫人不懂。」

  「就是要你聽不懂,略略略∼」游客衝他吐舌頭,不等他反唇相譏,重躺回車上,仍他怎麼叫喚也不肯露頭。

  晚飯依舊是清湯面,一連十日都是如此。游客跳下車,端起屬於她的那碗,飛快的吸溜。

  老實說,她很不喜歡水煮面,如果有的選的話她肯定選擇又香又甜的白米飯。可如果是和生吃野生動物相比,又好上太多了,最主要的是不必擔心寄生蟲,病毒。

  游客吃完了,把剩下的面湯裝進杯子裡,問道:「我說你們確定沒走錯路嗎?照理說我們昨天上午就就到最後一個需要探查的地點了吧?」

  馬克放下碗,罕見的沒有大聲吼叫,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嗯,你沒說錯,我懷疑我們錯過了。」

  游客開始惴惴不安,沙漠裡任何一點偏差背後都可能有更嚴重的原因,她問:「沒可能是我們走錯路了嗎?」

  馬薩卡不可置信的看向馬克,不安的手緊抓著碗,游客望著馬克,馬克也望著游客,兩道目光無聲的交流、試探著。

  馬克說,「儀器一切正常。」

  游客點點頭,她似乎無意間戳破了什麼。

  也許對前路隱隱的擔憂,今夜似乎比往日更安靜。游客哀嘆著,無心修煉。

  半夢半醒中,她似乎聽見了爭執聲,很快又消失了,游客翻了個身,將頭埋進睡袋裡繼續睡覺。

  一直到早晨,帳篷外傳來急促的沙沙聲,她聽出來那時馬薩卡的腳步聲,粗促且微弱。

  「你怎麼了?」游客鑽出帳篷問。

  馬薩卡回頭看著她,焦急的道:「馬克還沒回來。」

  「沒回來?」游客抬頭望了天空,才剛蒙蒙亮,這個時候他能去做什麼?

  游客安慰道:「也許只是遇上了什麼動物,想打點野味。」

  「可是他一整晚都沒回來!」馬薩卡更急地說道。

  他黯然的垂下頭,猶豫了一會才道:「我們昨晚吵架了。他騙了我們……儀器失靈了,我們迷失了。可是,他能去哪呢?」

  傻孩子,他只騙了你。游客在心裡說,隱隱有了些不好的猜想,「也許只是負氣出走,找不到回來的路,我們把車開到高一點的地方吧,也許白天他看見我們的車就回來了。」

  「真的能行嗎?」馬薩卡有些不信任。

  游客駕駛著汽車,開往高地。

  老實話她不覺得馬克找回來的可能有多大,一來,沙漠地形太過相似,對於方向感普通的人來說,到處都是迷魂陣。二則,以念能力者的體力來說,如果是在能看到車的距離內,要回來早就回來了。

  那麼結論就只剩下,不想回來和回不來兩種了。

  但她不敢在貿然戳破任何東西了,很難說馬克出走,沒有她的責任。

  二人坐在車上,馬薩卡一直低著頭,很是低落。游客心情也很差,車裡氣氛太壓抑了,她不得不說些什麼,「他有說去做什麼嗎?」

  馬薩卡沉默著搖頭,似乎不想說話。

  游客不再勉強他,二人沉默著,一直從天亮等到天黑。期間二人沒有說過一句話。終於游客耐不住了,她有必要指出現實,「做最壞的打算。」

  「會回來的!再等等!再等等!」

  馬薩卡的反應比她想像的更激烈,她本以為一天時間也已經足夠接受現實了。她嘆了口氣,沉痛地道:「我只能說這麼多了,做最壞的打算。」

  「我不要!!!」馬薩卡尖叫起來,打開車門往外衝,「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是我。」

  游客急忙跟下去,她不能再失去一名隊友了,否則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她一把拽住馬薩卡手臂,摁到車門上,強迫他鎮定下來,提議道:「不如這樣吧,以這輛車為中心,我們倆分頭去找。一旦看不見車了,馬上往回走。」

  馬薩卡立即點頭答應了。游客敢打賭,他決定沒認真聽,她說了什麼。游客又嘆了口氣,松開他,「我去另一邊。」

  馬薩卡立即跑遠了,一面跑一面呼喊。

  實際上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了。游客心裡已認定馬克回不來了,她想放棄這種行為。但是沒辦法,不讓他去的話,肯定不會甘心,後續會更麻煩。游客無奈的看著他徒勞的努力,敷衍的高喊著,往另一邊走。

  他們就像沙漠的獵物,冒著被吃掉的危險,在沙漠中漫無目的尋找被吞噬的同伴。


震怒

  游客一直向前走,溫度漸漸降下來了,很快就要入夜。他回過頭,遠遠的望了眼沙丘上的車,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小黑點了。

  再往前一點,就回去吧。游客嘆著氣,繼續向前。

  突然間她頓住了。藍色的眼眸驟然放大,驚愕的看著被沙子咬住的小腿。

  游客極緩極緩的匐身躺在沙地上,緩慢的撥動下陷的腿,一點一點的,往外抽離。

  她想,她大概知道馬克去哪了。

  流沙。

  大自然的陷阱。

  危險程度並不高,但是對莽撞的笨蛋很致命。

  游客猜測,那個笨蛋或許是和馬薩卡吵架以後想出去靜靜,結果被流沙困住,又劇烈掙扎結果越陷越深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十有八九已經死透了。

  直到月中升,游客才回到營地。馬薩卡靜靜的坐在車裡,昏黃的車燈照在頭頂,通紅的眼眶,似乎已經哭過了。游客猶豫了一會,考慮到可能會再次不死心的提出要去尋找,決心把那個發現告訴他,「我在那邊很遠的地方,找到一片流沙地,馬克很可能是掉下去了。」

  馬薩卡靜靜的聽著,一點反應也無。

  游客嘆息地問,「你呢?要回去還是繼續找遺跡?」

  馬薩卡輕輕地搖頭,「我不回去。」

  「那你要去遺跡?」

  馬薩卡也搖頭,抬起頭平靜的望著游客,「請帶我去那片沙地。」

  游客瞬間明白了他赴死的意圖,急急地勸,「尋死沒有任何意義!馬克死了,我們該更加珍惜自己的命!你先回去,明年再來好嗎?回去認識其他人,交更多朋友,再一起探險,做想做的事。」

  這話游客自己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在裡面,或許她是真心期盼馬薩卡好,更或許她只是太想借住他們離開這裡,不甘心兩個向導都一起失去。

  「我們從來都是一起出發,再一起回家的,我已經沒有想做的事了。」馬薩卡依舊平靜的望著她,平靜的像一灘死水,再激不起一起波瀾,「我知道游客小姐想回家,沒關系,車裡還有很多物資,一定可以回家去。」

  連她也考慮過了嗎?游客嘆了口氣,覺得大腦有點抽痛。

  她實在無法理解,人應當是那種失去誰,失去任何人都可以振作起來,重拾希望的生物。包括她自己,從莫名其妙來的這裡,就沒有遇到過一件好事,可她從沒有想過要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只是因為失去隊友,朋友,就要尋死覓活,那世上的人就要死掉大半了。更就不要出來探險,好好呆在家裡,什麼事都沒有。

  她剛腹誹著,又忽然想起友客鑫篇那場屠殺,螞蟻篇那些村落。

  算了,獵人世界,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就沒有安全的地,如果安全,那就是危險還沒看到你。

  游客心裡一陣窩火,忍不住質問他,「你沒有考慮過你的家人,那些愛你的人怎麼想嗎?」

  馬薩卡幽幽道:「我沒有家人了。」

  游客無語了,她想不出怎麼阻止一個決心赴死的人了,常理中最有效的勸阻法也失效了。

  馬薩卡哀愁的看著她,不解的問,「游客小姐,沒有稍微想到要失去就忍不住傷心,一旦失去就決定再也無法活下去的存在嗎?」

  游客木然的靠在椅背上,「沒有那樣的東西,我的世界很充實,少了什麼都可以過,情情愛愛不過是消遣物,我沒有那麼纖細的神經。硬要說的話我比較喜歡錢,有錢可以輕松很多,沒有也一樣過。」

  她的耐心耗盡了,隨便吧,只是一個稍微相處過一段時間,有些好感的npc,死活與她無關。

  馬薩卡卻低下頭,似乎在為她感到惋惜,「太可惜了……游客小姐。」

  游客敷衍的應下,將他帶到沙地。

  她忽然想到,馬克被流沙吞噬了,只是她的猜測,萬一不是呢?

  「喂。」她叫住他,「我只是隨便猜的,也許不是真的,所以沒必要……」

  馬薩卡眼中閃著一絲亮光,像天上最暗淡的星星,「但是馬克真的不會回來了對嗎?他找不到我們了。」

  游客無言。如果她是個感性樂觀頭腦單純的人,一定還可以說出很多不符合通常情況的樂觀猜想,可惜她不是。馬薩卡也不是。

  馬薩卡慢慢的走向沙地,重力與細沙接觸的瞬間,沙漠便張開了它的嘴,咬住自投羅網的獵物。馬薩卡還不肯悔悟,就那樣仍由他,越陷越深。

  游客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下陷,看著他自我毀滅。

  最後黃沙已吞沒到了大腿的位置,很難再有回頭路了,馬薩卡依舊滿懷善意的望著她,「最美好的事物,一定是值得獻上生命的。我相信游客小姐有一天一定也會遇到那樣的人、事,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認為。」

  「你閉嘴。」游客打斷他,「太蠢了,不要跟我說話。」

  馬薩卡綻開笑容,真的閉上了嘴。

  幽幽月光下,死亡在蔓延。游客沉默的觀賞者,彷若局外人。馬薩卡依舊陷在沙子,沙子緩慢的吞噬著安靜的獵物。他太從容了,太冷靜了,以至於這一過程需要長的過分的時光,會死的很痛苦。

  游客坐在車裡,雙目緊閉,單手按著皺緊的眉心,煩躁與自己做鬥爭。她不該管的。

  但她還是管了。

  長久的時間後,游客冷著臉翻過座椅,雜亂的工具箱裡翻出繩索,一頭系在自己身上,一頭系在車上。走出一半又折回去,將刀別在腰上。

  游客伏在地上,向那邊緩緩爬去。

  「游客小姐?」馬薩卡驚異,他的嘴唇已經干裂了,面色潮紅。

  游客惱怒的瞪著他,「保持姿勢,不要亂動,等我過去。」

  「可是我。」馬薩卡說的一半,隨著他說話牽起的動作,沙又往下陷了一絲。

  「閉上你的狗嘴。」游客罵了一句,繼續道:「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身體慢慢放平,不要劇烈動作,越慢越好,把身體放平,我會救你出來。」

  馬薩卡目光復雜的看著她,感激的笑,卻又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游客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她現在心情真的糟透了,沒有心情再無不懂事的爛人做思想工作,干脆了當的宣判,「你可能還不太了解我,我這人一向道理視道理為狗屁。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乖乖聽我的話,完整的出來。二,不聽我的話,我把你切碎了拖出來。」

  游客掐著他的臉,狠狠地發泄不滿,「就算你現在開始掙扎下陷,我也會在那之前把你的頭割下來帶回去。現在的話……」游客哼了聲,亮出腰上的刀,「我會從腰把你攔腰切斷,把上半身帶回去。不要反抗我,你會很痛苦。」

  馬薩卡眼神戰栗地喚她,「游客小姐……?」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弱了,又弱又脆弱,活該。」游客覺得她的心比石頭還要硬。

  「我沉下去的話,游客小姐也會被牽連吧?」馬薩卡擔憂的問。

  游客愣了愣,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不,正是這種為他人著想的品質,她才沒辦法輕易的丟下不管吧。

  「是啊。」

  馬薩卡馬上開始為難起來。

  就在這時,沙地開始搖晃,地下轟鳴作響。游客馬上意識到是地震了,臉色一片灰白。


記仇

  大地嗚咽,黃色的荒漠像風暴中的大海一樣翻滾、起伏。他們就像漂泊在水面的兩艘小船,奮力抵抗也難逃被掀翻的命運。

  游客徒勞的妄想抓住沙子,大喊道:「抓住我!」又一次猛烈的搖晃。游客抹了把臉上的沙,睜眼去看,馬薩卡只剩半張手掌露在外面了,下一次他就會被徹底吞沒。

  來不及多想了,游客掙扎著從沙地中抽出腿,趔趔趄趄向他撲過去,抓住那半截手掌,用念包裹著下面的人,剛想用力把人拔蘿蔔那樣□□。又是一道巨大的力,比先前的更加猛烈,一下就她甩出好幾米,房車也在這次震蕩中翻滾了幾圈,腰上的繩索也崩到最緊。

  「哐」的一聲,游客重重的砸在房車上。她緊握的那只手,沒有斷開。

  「太好了。」努力沒有白費。

  游客割斷腰上的繩索,纏了幾圈,系在因缺氧而短暫昏迷的馬薩卡手臂上。

  這樣的好處是即使被分開,他不會那麼容易被流沙徹底淹沒,運氣好還能回去。不過如果他運氣很壞,車在地震中翻滾時,恰好碾過他,那就死定了。

  游客呈大字型匍匐在地上,死死抓著身下的沙子。她現在覺得大海那個比喻是錯誤的,他們現在更像是在一張篩網上。要小心,在大地篩檢完成前別掉下去。

  大地仍然搖晃著,沒有停止的意思。一次次搖晃中,他們果然被分開了,游客往四周看時,眼前除了沙子還是沙子,霧蒙蒙的黃煙模糊了視線。在煙塵中,似乎有什麼怪物破土而出。

  幾分鐘後,大地終於平靜了。游客劇烈咳嗽著,身體後知後覺的傳來疼痛,她艱難地從沙地裡爬出來,大咧咧坐在地上,臉色臭的仿佛被富奸老賊扔在臭水坑裡,踩了一千遍又拿出來當尿布被人拉了一泡屎。

  她現在有一萬句髒話要講,但那一句都無法表述她心情十萬分之一的操蛋。

  因為現在原本廣袤無垠的沙漠上冒出一座古代宮殿!一幫人從門口出去,為首的是梳著大背頭的庫洛洛·魯西魯!西索也在,看起來已經加入旅團了。

  她瞬間就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麼天災,不可抗力。這xx是人家找著遺跡,偷完古物要出來了!

  那個鳥人還敢跟她打招呼!游客氣到咬牙切齒。

  等等……庫洛洛為什麼要跟她打招呼?

  游客嘴巴張成一個O形。

  現在該怎麼辦?裝高冷還是裝柔弱?狗腿還是諂媚?誰來告訴她,原主那個連念也不會的菜雞,為什麼會認識蜘蛛頭這種boss級人物啊?!情人?朋友?伙伴?仇人?!原主似乎是個小賊,她不會膽大到連庫洛洛也偷過吧?!

  庫洛洛將少女的全部變化詳細地捕捉進眼底,漆黑的眼珠中閃過一絲暗茫。

  「薔薇。」

  薔薇?是在叫她嗎?好艷俗的名字,跟歌廳舞伎似的。裝失憶吧?只能裝失憶了吧?

  游客腦筋飛快的轉動著,原主和庫洛洛這點著實超乎了她的意料。她謹慎的往庫洛洛身後望了望,沒有發現派克諾妲那高挑的身影,不幸中的萬幸。

  「你認識我嗎?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游客盡量表現的溫和無害。實際上庫洛洛出場搞出的陣仗,弄的她這麼狼狽,仇恨值就超過西索,在游客仇恨名單上排名第一位。

  「是麼?」庫洛洛微笑著看著宣稱不記得的少女,目光深邃而危險,「你的反應顯示你認識我,而且畏懼我。如果你如你所說,你沒有理由會對陌生人做出這種反應。你在隱瞞什麼嗎?」

  游客就是不喜歡庫洛洛這一點。過度理性又熱愛解剖人性,心向無序。溫和平靜的外表藏著深不見底的心思,就像蜘蛛一樣,潛藏在黑暗中,暗中織網,將不知何時就掉入陷阱的獵物一口吞下。和他碰上,沒有一刻是能夠放松的。就算只是說話,也倍感心累。

  親自接觸果然比想像中更難受。游客嘆了口氣,大聲道:「你也太自戀了吧!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怕你啊!長得挺好看,說話咋這麼不要臉呢?」

  與其和他鬥智鬥勇,對付這類人,當頭腦簡單的無賴要方便的多。游客正得意的想著,下一瞬間,一陣殘影抖動過後,游客沾滿黃沙的脖子上滲出血跡,滑過刀刃,滴落在地上,融進殺裡,變成一個個紅色的點。

  「團長,要不要把這個女人殺掉。」

  飛坦你個小矮子,活該才到爺下巴高!這就還敢亮劍?這就?!

  游客當即就要暴走。我渴望有價值的對手,銳利的劍,銳利的眼,速速與爺擊劍!!

  但她忍住了,花容失色地驚聲尖叫,一溜煙躲進西索背後。嘟起嘴淚眼婆娑道:「西索大人,人家是你的小蘋果嘛……這個人好凶,人家還打不過他嘛∼」

  「西索。」庫洛洛平靜地道。

  「嗯哼∼」西索輕哼了聲,別開臉,肉眼可見的不高興。

  游客見此急忙跪在地上,發動練,雙臂死死環抱著西索大腿,大聲告白,「人家喜歡的,討厭的,畏懼的,都是西索大人!您的光輝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

  才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等我躋身五大念能力者,把你們全都打爆!打爆!!!游客內心在咆哮。

  「喂,西索,你認識這個女人嗎?」飛坦充滿敵意的問。

  「認識哦∼」金色的眼瞳凝視著爆發出來的念,西索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心梗的感覺稍微減輕了一些,一把提起掙扎不肯放手的游客扔出去,笑眯眯地道:「要學會自己努力哦……」


織網

  游客摔了個屁股墩兒,忿忿地瞪了西索一眼,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面色坦蕩地高舉雙手。

  「我投降,我認輸,我道歉,不管是下跪還是舔鞋我都願意干。」

  面對速攻防、念量、實戰經驗都在自己之上的對手。有一句古話說的很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性命才是第一位。還有一句古話也說的很好,退一步海闊天空,沒必要逞一時之氣。何況,她和旅團也沒有嚴重到見面就要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

  「帶上她。」庫洛洛笑了笑,平靜的外表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飛坦收回刀,眉宇間一望而知的不滿。游客吐出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略。」

  飛坦皺起眉心,迸發出與身高完全不符的強烈殺意,卻又礙於命令不明當場將礙眼的人殺死,自告奮勇說:「把她交給我,讓我來拷問她!」

  「哇,什麼拷問說那麼好聽,就是想公報私仇折磨我吧!」暫時沒有生命的游客,忍不住吐槽。暴脾氣小矮子,個頭不大,心眼挺小。

  「不。」庫洛洛說,「暫時還不必。」

  暫時的意思就是以後可能可以吧?

  游客剛剛還有點小得意的表情,瞬間變得陰郁。雖然她看不透庫洛洛的心思,但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搞不好……會比死更慘。

  逃走吧。

  游客不動聲色打量起旅團一行人。庫洛洛,一肚子壞水,企圖不明。飛坦,恨不得宰了她。西索……游客幽幽嘆息,剛剛她不戰而降,毫無抵抗的做法,大概讓他對她的好感降低了吧,別去煩他比較好。

  就只剩下瑪琪了,那個外冷內熱的冰美人。游客有點糾結,如果原主和蜘蛛的關系很好,或許還能祈禱一下下,概率不會超過5%。但是她還不知道是敵是友,她腦子裡真的一點原主的記憶也沒有,干干淨淨,什麼也不剩。

  沒有可以指望提供幫助的人!

  游客跟在隊伍後面,越想越煩躁。

  蜘蛛大概還是想要得知原主的信息吧。這種危險份子認識你,你卻對此一無所知的感覺,怎麼想都很麻煩。

  游客冷著臉,不情不願地跟進旅團的臨時據點。

  芬克斯坐在石階上,熱情地向她打招呼,「喲,薔薇你也從流星街出來了啊,距離上次見面有幾年了吧?」

  「閉嘴,芬克斯。」飛坦面色不善。

  緊接著飛坦又補充道:「她不是那女人。」

  「長得還真是像。」芬克斯的表情冷了下去,語氣也變得像是在談論無意義的陌生人,「那她是怎麼回事?」

  瑪琪道:「團長的意思。」

  游客不由自主的冷眼看了一眼庫洛洛,又飛快的別開臉,沒有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庫洛洛微笑著坐上高台,半弓著背,十指交叉放在腿間,其他蜘蛛也圍在一旁,或坐或站,只有西索離的稍遠些。似乎准備要對她進行審問了,主審官自然是庫洛洛。

  游客冷著臉,壓下心底的煩躁和恐懼,盡量顯得心平氣和。她也確實還算平靜,甚至表現出了不屬於階下囚的傲慢。如果要論實力,她差旅團太多,盲猜最多就能和那個最矮的小矮子,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拖把的庫嗶打個四六開。

  但是就像老虎之於人。人會怕它,懼它,承認它的力量,但不會把它當成人看待,更不會放在同一等級去思考。這還是人類對同屬地球,自然生物的態度。而漫畫人物,完全由個人或團隊創造出來的角色,再怎麼強大也只是作品設定,跨越維度過後,比之老虎還要微末的多。

  游客從第一天就沒有把自己當成獵人世界的人,至今為止,還是一樣。或者,她並不覺得自己真的被殺就會死。沒來由的想法,卻又不敢輕易嘗試的猜想。

  「眼神很像。」庫洛洛稱贊道,問她,「還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

  「游客·斯巴達。」游客報上姓名,嘆了口氣,雙手攤開,無奈的說:「我承認我認識你,不光是你。」目光在其他人臉上掃了一圈,「飛坦,瑪琪,還有芬克斯,我都認識。不,確切來說,是我認識你們,你們不認識我。」

  庫洛洛禮貌的點頭,像是在思考她說的話。基地裡的溫度似乎低了一些,幾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審視著她。

  「別這麼看著我。」游客打斷道。不能給他們太多思考時間,先把主動權拿回自己這邊,再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認識你們,反正你們的臉一出現我就……潛意識?挺莫名其妙的,我也弄不清,如果你們能幫我弄清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喂,不會是失憶了吧?」芬克斯道。

  庫洛洛說:「不可能是失憶。想一想吧,失憶不會留下深刻的印像,游客小姐從一開始就對我非常戒備,一直在偽裝自己。也不可能是副人格覺醒,那樣無法解釋游客小姐為什麼會那麼熟悉旅團成員。我傾向於游客小姐對旅團全部成員都有一定了解,游客小姐認輸那麼快,也是因為知道飛坦的情況吧?為什麼?我堅信旅團中不會有背叛者,所以很好奇是用了什麼辦法、手段,游客小姐能告訴我嗎?」


落網

  話都被你說完了,還讓我說什麼。游客在心底豎起鄙夷的中指,幽幽嘆了口氣,「我本來想騙你說是我是原來那位小姐的第二人格,既然被你戳破了,那就沒辦法了。在我告訴你之前,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游客悲傷的看著他,赤/裸的目光,像在凝望相愛卻又無緣在一起的戀人。

  芬克斯不禁打了個寒顫,被肉麻的。飛坦的臉色更臭了,似乎隨時會衝上來砍了她。瑪琪在打呵欠,並不關心。西索依舊玩著他的撲克牌,等著看戲。

  庫洛洛面色沉靜,目光更深邃,「嗯。」

  游客望著庫洛洛眼中的倒影,更憂傷了,「庫洛洛,你相信靈魂存在嗎?」

  庫洛洛道:「我相信每個人都有靈魂。游客小姐想說的是你是幽靈,是這個意思嗎?」

  游客垂下目光,泫然欲滴,「我也不確定我是什麼,幽靈或許是最確切的說法。大約是幾年前,我不是很清楚時間。從那時起,我就一直飄蕩在空中,時而蘇醒,時而昏睡,每次醒來後都會出現在不同的地方。我能看見所有人,卻沒有任何人能看見我,我能穿過一切障礙,卻碰不到任何物品。

  在那個時候,我曾見過你們。但不久之前,我一次醒來後,突然有了實體。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從哪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更不認識這副身體的原主人。

  我所知道的事,就是這樣了。」

  庫洛洛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的光,勾起嘴角,探究地道,「游客小姐的身體死後會再度回到靈體狀態嗎?」

  好你個褲落落,還想殺我,活該你發際線上移!

  游客瑟縮了下,抬起頭,錯愕的看著他,愣了愣答道:「我不知道,此前沒有過先例。」頓了頓,補充說,「不過就算可以,庫洛洛先生也沒辦法證實結果吧?」

  她真的很怕庫洛洛突然抽瘋下令說:把她殺了試試。那就比兩百抽不出ssr還慘,還不如不撒這個謊。

  庫洛洛點點頭,自顧思索起來,過了一會才道:「瑪琪你的看法?」

  面色輕松自如的游客心裡就差要給瑪琪跪下了。誰都知道瑪琪的直覺神仙難頂,信女願一生食素,求失靈!她真的想不出接下來還能怎麼編了!

  「我認為她和薔薇有某種聯系。」瑪琪依舊冷冰冰的。

  欸?游客疑惑的歪頭,她相信瑪琪的直覺,但……算了,不重要。只要不建議庫洛洛殺了他,都是好話。這一刻,在游客心目中,瑪琪並不高大的身姿變得格外宏偉,仿佛散發著聖光,虛假的太陽神——西索,真正的太陽神——瑪琪。神之光輝必將閃耀大地!

  庫洛洛敏茹的將游客的反應捕入眼底,從石階上站起來,宣布道:「那麼這位小姐暫時和旅團一起行動,由。」

  游客急忙跳起來,沾滿黃沙的面龐徑直懟到庫洛洛面前,炙熱的目光渴求的盯著那雙黑色的大眼睛,「我申請把我交給西索看管!!求您了團長!」

  庫洛洛禮貌的微笑,點頭,轉頭對遠遠坐在一邊看戲的西索的道:「那麼西索,就交給你了。」

  游客舒了口氣,畏縮中又帶著點小得意,得意中又帶點心虛,心虛中還帶點幸災樂禍,心情復雜地往西索那邊靠近。她有理由,師父懷疑庫洛洛也有想借此給西索添堵的成分。畢竟他們的關系,看起來一開始就不太好。西索的性格,是不如她討人喜歡。

  游客在離西索不近不遠的位置,找了塊石頭坐下。余光裡,西索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哪扔撲克牌,不時發出哼哼唧唧的怪笑,聽的她非常不自在,頻頻咂舌。

  游客凝望著他,目光灼灼,試圖用心靈感應跟他道歉。

  西索你不要怪我,你以為我有的選,其實我沒得選,我也不想的。交給飛坦不死也殘,瑪琪人很好但是直覺太准了,風險太高。芬克斯就是個直男,我跟他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您大人大量原諒我,等我回去就買您的周邊,為您打call。

  游客感覺眉目傳情,目都傳痛了,西索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視她為無物。游客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挫敗的嘆了口氣。

  是誰說眼睛是心靈之窗的?要不還是晚點親自和他道個歉?雖然西索不怎麼樣,但作為新時代的好青年,要大度些。前仇不論,這件事確實是她在利用他。游客糾結的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身體一點兒行動的意思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呢?

  「喂,那女人的眼神,該不會喜歡西索吧?」芬克斯一臉惡寒。

  飛坦嫌惡道:「那家伙承認認識那女人,八成是他某個女人吧。」

  芬克斯往後一仰,一副了然的表情,「看不出新成員是受女人歡迎的類型。」

  「你嫉妒?」飛坦眯起眼,揶揄地道:「我記得你以前暗戀過。」

  「吵死了!」芬克斯微紅著臉,從地上撿起一塊塊石頭,追著飛坦砸。

  「喂喂,你們造謠就造謠,不要那麼大聲啊,當事人都聽見了。更不要隨便打起來啊!」游客從地上一躍而起,跳開三丈遠,心有余悸地看著砸在原處的那塊巨石,下定決心。

  算了,看起來還要和他們待上很長一段時間,還是說明一下吧,順便和西索道個歉。

  游客一手用力拍打胸口,一手前伸,做出且慢的姿勢,面容嚴峻,高聲道:「你們不要誤會了!我是光榮而偉大的御宅族成員,對現充沒有興趣!」

  芬克斯問飛坦,「什麼是宅宅一族,有這個種族嗎?現充又是什麼?」

  飛坦沒好氣地道:「去問俠客!」

  「咳咳咳。」游客咳了幾聲,揚起慈祥寬容的笑,雙臂張開,已然一副傳道解惑的神父樣,「御宅族簡單來說就是,整日宅在家裡,沉溺各種動漫,游戲,虛擬世界的一群人,現充則相反。」

  芬克斯看向飛坦,「飛坦好像很喜歡游戲吧?」

  「想打架嗎?!」飛坦道。

  「等等,等等。」游客急忙叫停,「我還沒說完,你們等會再打。我和索醬是清白的!我只是想因添麻煩一事,跟他道歉,不知道怎麼說而已!」

  「噗∼」

  「索醬?」

  旅團眼神怪異地看向西索。

  經典小包子臉西索出現了!

  游客不明所以的聳肩,「對啊,索醬,庫洛洛醬,坦醬,多可愛。」

  「哈哈哈哈哈。」芬克斯發出杠鈴般的笑聲,捂著肚子打滾,「飛坦,團長,可愛,哈哈哈哈哈。」

  「宰了你,死女人!」飛坦再度亮劍,以極快的速度衝向游客。

  「住手,飛坦。」庫洛洛制止道,合上書頁,看向游客問:「游客小姐有什麼目的嗎?」

  果然還是庫洛洛最討厭了。

  游客僅僅是望見那平靜無波的目光下藏起的算計、探究,就感到一陣陣心累,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她心情低落的嘆了口氣道:「沒什麼,只是想和你們關系搞好一點而已。

  庫洛洛先生不是想知道我身體的秘密嗎?在想到辦法或者不感興趣前,我們還得呆上一段時間吧,雖然你們肯定不會覺得,但我其實很無聊,很難熬。」

  西索咬著手指,核善乖巧的提議,「那我們來打一架吧,游客醬……」

  危!!

  「這樣就不會無聊了哦……」西索站起來,一邊說一邊妖艷地扭動他那不符合常理的細腰。

  大悲!

  這家伙絕對是手癢想揍她吧!絕對是吧!

  游客想起西索那砂鍋大的鐵拳,一拳把小傑打飛出去的剛猛力道,就覺得面部抽痛。游客猛地吸溜了一口口水,成功避免了還沒挨打就先成痴呆的尷尬。

  「庫洛洛醬——!」游客伸直雙臂,尖叫著奔向庫洛洛。

  西索一把抓住游客命運的後衣領,游客仍不屈不撓的往前衝,雙臂不停揮舞,嘴裡凄厲的喚道:「團長大人!瑪琪姐姐!救命,救命!」

  庫洛洛微笑著說出惡魔的語言,「游客小姐已經交給西索了。」

  游客的臉色唰的變白,繼而轉紅,再轉青,最後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

  芬克斯感慨道:「看著薔薇的臉做出這麼精彩的表情,心情還真是微妙啊。」

  「那女人可沒這麼討厭。」飛坦有點幸災樂禍。

  游客沒心情去和那兩位相聲兄弟抬杠了,認命的停下掙扎,看著往日很喜歡的變態笑容,今日怎麼看都賤兮兮的笑臉道:「好吧,但我有一個條件。」

  「嗯哼∼」西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游客說:「你要想辦法治好我。」

  西索說,「可能會死哦……」

  游客平靜的看著他,過了一兩秒,篤定地說,「那你一定是故意的。說著「不小心」「沒控制住」這樣的謊,故意「失手」殺死我。」

  游客伸直四肢,做完簡單的熱身運動,「我准備好挨揍了。」

  說完游客便徑直衝了上去,「大像踢腿!」

  在攻擊到來前,西索就已閃到一側避開,同樣使出一擊踢擊,正中游客側腰。受到衝擊的游客發出一聲嚎叫,呈拋物線飛了出去。

  「貓落地。」游客急忙調整姿勢,在空中完成轉體,雙腳在沙地裡滑出兩道長長的痕跡。游客再度攻了上去,使出一套連招,「犀牛狂奔,袋鼠跳,飛天錘!」

  西索往後退了半步,張開附著能力的念網,將從天而降的游客雙腿黏住,甩飛出去。接著又拉回來,補上一擊重拳,游客再度飛了出去。

  游客用力拍了一掌有些暈眩的腦袋,再度往前衝,「飛龍在天!」

  「太弱了哦∼」西索索然無味地向空中射出數張撲克牌。

  「呵呵,草船借箭。」游客怪笑兩聲,發動堅防御,撲克牌劃破衣服,淺淺地插進肉裡。

  游客將它們一張張地將它們□□擦干淨,得意的看向西索道:「之前就提到過,可惜那會我還不會念。現在正好得到的話就讓你也看看我的牌技吧,不管是花切還是飛牌都不在話下哦!」

  西索停下攻擊,饒有興趣望向她,等著她接下來的攻擊。

  游客操縱著它們,或空中回旋,或拉成一條長線,普通的紙牌,像蝴蝶一樣在游客雙手間來回翻飛流轉。

  「順帶一提,我還會玩□□,penbeat。」

  像這種華而不實、花裡胡哨,難練又沒用的奇怪技能,游客可以說是行家裡的老手了。

  西索沉默的看著她炫技,莫名不爽。

  游客簡單的將能玩的花式玩了一遍後,指尖夾住撲克牌一角,肩膀和手肘發力。前一張射出後,後一張立即接上,全部瞄准西索。

  幾道血痕出現在西索身上,卻都不深,淺淺的傷口滲出點點血跡。

  「呵呵呵呵呵……」

  忍耐的笑聲後,西索放下擋在臉上的手,露出略微滿意的神情,單手托起下巴,點評說,「力道不夠哦,不特意用堅防御也只有這種程度的殺傷力……」

  西索再度射出數張附著著念的撲克牌,游客堪堪躲過了部分,還是有一些射中。游客倒吸了一口涼氣,瞳孔微縮,驚慌的瞪著他。

  這要被射中要害就死定了吧!不會真的想宰了她吧?!

  游客忽然對自己的想法,不那麼堅定了。

  「哼哼∼」爛果實的眼神,腐爛了麼?西索不滿的發出輕哼,略可惜的要給她最後一擊。

  「烏鴉坐飛機!」

  游客忍著劇痛,猛地向西索發起攻擊。

  人類在面對強敵時,會本能地想要戰鬥或逃避。面對恐懼時,大多會怯弱,但也有一小部分,恐懼到極點,反生出不顧一切的勇氣。

  游客並不是那種「瘋子」似的人,天性屬於前一種。但因為過於擔心,那些很多人都有,或者無傷大雅的恐懼物,會在某一天某一個時刻,再次成為阻礙,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所以她總是一次次地逼迫自己面對自己無比害怕的存在,反復試探,訓練,直到不再妨礙為止,近乎自虐的偏執。

  如果因為怕死而退縮,才是真的死定了吧!

  既不會逃走也不會求饒,被擊倒多少次,就爬起來多少次,直到失去意識或是干脆死掉。

  「抓到你了。」

  頭骨發出斷裂的聲音。游客終於碰到他了,破裂的指甲緊緊抓著西索手臂上的肌肉,游客無焦距的藍眼睛失神地望著死神,不帶一絲感情。

  西索握著撲克牌,輕易破開防御,將牌送入腹部,溫熱粘稠的血順著紙牌流出,慢慢暈開一大片。

  游客像是沒感覺到一樣,反倒趁此機會,將念全部集中到頭部,迎頭痛擊,「腦袋砸核桃!」

  西索眼瞳微縮,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順勢下腰,躲過這一擊。游客則急速變化策略,干脆按住他腹部把西索壓的更低,將念集中到牙齒,對著舒展的頸脖張開血盆大口。

  保護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消滅敵人。就算被捅對穿,也要在那以前讓他付出代價!

  在游客牙齒刺破西索皮膚,在嘗到血味的那一刻,西索的另一只手也同時插進游客後背,刺破血肉,再往前便是心髒的位置。

  游客松開嘴,淺笑著問,「我有成為你合格的果實嗎?索醬?」

  「他們兩個怎麼還抱一起親上了?」芬克斯驚奇道。

  從側面看,姿勢確實有一點像是她按住西索親他脖子,西索則單手環抱著她。但事實不是這樣的啊!她最多只是把西索當做眾多喜愛角色中普通的一位而已。

  甚至不是最喜歡的一位。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游客心底咆哮道:造謠請小聲,尊重當事人!!!我還沒死呢!出來單挑!單挑!

  西索溫和地笑了起來,放下手中的少女,輕聲說道:「勉強讓你合格好了……繼續努力哦∼游客醬∼」


陰間

  純白的月亮和血紅的月亮各自掛在天兩邊,四周一片迷霧,影影綽綽地能看見一些高樓和廢墟的影子,霓虹燈下照著的是垃圾填埋場。

  游客一腳踩在水裡,水鏡映出她的倒影,淺色的發雜亂地糾纏在一起。

  「搞什麼?什麼鬼地方?不能這麼倒霉吧。」

  她明明記得她吊著口氣沒死,難道西索改變主意補了她一刀?西索的話……還真做得出來這種事。或者是她沒挺過來,嗝屁了?

  游客四處張望著,這個看不清前路的世界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她不甘心的大喊。

  「有人嗎?有人吱一聲。」

  空蕩的世界上,連回聲也未有。游客挫敗的就地坐在水坑裡,嘴裡還不忘抱怨,「不會又穿了吧?爺心態要崩了啊,生而為爺,爺很抱歉。」

  等了許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人類,沒有動物,連植物也見不到一株,完全沒有生命跡像的世界。游客的心漸漸冷了下來,她雙手放在胸下,端正地躺在水裡,像是已入棺的屍體。只有那雙還未合上的眼睛,哀愁的望著兩個月亮,粼粼水波剛好淹沒到耳廓。

  月亮變了,像是被人擊碎,波紋似的晃蕩。游客警覺的坐起來,四處張望。

  她看見她「自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著天空,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冷冷清清,神情落寞。

  「喂!」

  游客站起來,向她跑過去,「你是誰?!」

  「啊!」

  游客驚呼一聲,跌坐在地上,錯愕的瞪大眼睛,試探地將手伸向前方。一面看不見的牆壁橫在中央。

  游客皺起眉頭,徒勞的拍打,呼喊。

  「你是誰!?回答我!你怎麼長著我的樣子,還穿著我的衣服!」

  望月的黑發美人終於舍得挪開一點目光,扭頭看向游客,神色淡淡。

  「我是你,你是我。你還沒明白麼?」

  「放你娘的屁!」游客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雙手按在牆壁上,「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不會是我,我不會是你!」

  「我知道你是誰了。」游客篤定地道:「你就是蜘蛛說的那個薔薇吧。我也不是穿越,是互換!是你!」

  薔薇沒有否認,收回目光,轉身向迷霧中走去。

  「你別走!你想做什麼?!我要回去!讓我回去!你別走!」

  游客抓狂的大喊,奮力踢打牆壁,殷紅的血順著指節、腳尖滴落,融進水裡消失不見。

  游客焦急望著越漸遠去的背影,忽然靈感一閃,向她問道:「我見到旅團了!」

  黑色的背影頓了一下。

  「他們很想你,你不想他們嗎?」游客放輕音量,循循善誘:「我們換回來,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還可以回到旅團身邊,我也可以回家。我們都會得償所願。」

  薔薇飛快的扭過身,長發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長弧,向她走去。

  游客期盼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人,「飛坦,芬克斯,庫洛洛,瑪琪,他們都還記得你。庫洛洛又去找寶物了,你不想一起去嗎?我們現在換回來,我們回家。」

  薔薇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動搖,很快又像星火一般淹沒在黑夜裡。

  「你轉告他們,緣分盡了,謝謝照顧。」

  「你自己去說啊,這樣才有誠意不是嗎?」

  游客差點被氣到背過氣,感情她煽情這半天都白講了,一點也聽不進去,還得當傳話筒,天下有沒有這麼扯的事啊!

  薔薇平淡的回身又要走。

  游客氣急的大喊,「喂喂,至少,至少告訴我,我那邊怎麼樣了吧?!你回來!你回來,你們這些人怎麼都這麼自我。」

  「你回來……我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你回來……」

  游客順著牆壁滑下,坐在水裡,徒勞的揪哭呢喃。

  「至少告訴我一點那邊的事啊……我爸媽肯見我了嗎?他們原諒我了嗎?有誰發現嗎?……至少讓我回去道別,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你別走……」

  游客是哭著醒來的,淚水打濕了頭發,心髒和身體都在抽痛,以至於她也不知道那個更痛。

  「吶,小果實做噩夢了嗎∼」西索被吵的有點煩。

  游客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西索,哭的更大聲了。

  「要你管哦!我看到你更生氣。」

  游客一直哭。

  如果骨頭沒有斷裂的話,她現在一定會一面哭,一面捶胸頓足,滿地打滾。

  西索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游客哭花的臉,「女孩子哭太多會變醜哦∼」

  「沒關系,正好洗臉。」

  游客抽噎著,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模糊的實現督見西索又要來煩她,一把拍打他的手,「你當逗狗呢,別摸我,我氣死了。」

  「真善變∼」

  西索收回要去掐她的手,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蹲在地上縮成一團,身體發出和語氣截然不同的殺意,「明明之前還說很喜歡人家∼」

  「我不是氣你啦。」

  游客哭夠了,氣惱的坐起來,橫向擦了把眼淚,哽咽著道:「我是氣蜘蛛,氣我自己倒霉。」

  西索眼睛亮了起來,變出一張撲克牌舔了舔邊角,興奮地問:「小果實想殺死蜘蛛嗎?還太弱了哦∼」

  游客白了他一眼,「才不是。只是遷怒而已,遷怒,不會真的記恨。」游客盯著他,擺出一副別裝了,我懂你的表情,「而且蜘蛛獵手不是你麼?」戰神?

  西索肉眼可見的萎了下去,悻悻地發出哼聲。

  「保密哦∼不然就殺了你。」

  「當然了,我不會干涉你們的事,更不想和庫洛洛扯上聯系,他太能算計了,累覺不愛。」游客理所當然地道,「這個世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肯定會偏向你的啦,不會告訴任何人。」

  只限這個世界最喜歡你,等我回去,我就會再一次成為二次元ソ神,長得美的全是我老婆,長得帥的都是我老公。夜夜笙歌,節操掉光。

  西索露出寵溺小動物的笑容,輕輕拍了拍一臉y笑的游客發頂,「乖乖∼」

  游客愣了愣,從無盡幻想中回來,懷疑地盯著西索,一秒,兩秒,三秒……「你果然是在逗狗吧。」我把你當牆頭,你把我當白毛獅子狗?

  「呵呵呵……怎麼可能∼」西索用撲克牌擋住半張臉,笑得渾身顫抖。

  「那個。」游客吞吐著,終於忍不住道:「很久前我就想說了。西索先生,少舔點帶血的撲克牌吧,萬一人家有病,多髒。」

  西索微微睜大眼睛,上下打量了遍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游客,無需言語意思已不言而喻。

  「我也不想的。」游客委屈的埋下頭抱怨,「我迷路了嘛,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真是越想越氣,難怪流星街富不起來,治安混亂。想要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的道理都不懂!

  游客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正色道:「對了,西醬,下次有機會再打一場吧,我會比現在出色的多哦。」一定會痛扁你一頓。

  「嗯哼∼」

  下次見面說不定就腐爛掉了呢∼真可惜,精神很好,沒多少天分呢∼下次要不要殺掉呢?西索挑眉,盤算起游客的死期。

  游客無奈道:「稍微期待我一下吧。」

  西索發出危險的氣息,拖起長長的尾音,輕飄飄的像一陣煙,「這麼自信,游客醬是有什麼特殊的手段麼……」

  「要是有那種東西,我也不用見誰舔誰了,誰又想當弱者呢。」游客苦澀的笑了一下,繼續道:「不過我很看好我自己,不,還是多虧了這副強韌的身體,如果是我自己的話大概辦不到。總之,我並不覺得我沒有機會勝過你。」你把我摁在地上錘的仇,我一直記著呢!

  「啊呀∼」西索咬著指尖,內心有點高興還有點不爽,「游客醬,是看不起我嗎?還是太自信了呢∼」

  「才不是!」游客慌張地大叫起來。她哪裡敢看不起西索啊,她被打的就差跪下叫爸爸了,如果不是堅信自己還有一點成長的價值,她當場就考慮出賣靈魂,苟全性命了。

  「只是索醬在戰鬥上,比較正直罷了。」相比較而言的正直。

  「正直?」西索指著自己,「我?」

  「是啊。」游客忍不住又要吹彩虹屁,誰說當舔狗沒有癮?

  「不僅從不扼殺潛在敵人,還會多加照顧栽培!戰鬥時也好心的讓對手挑選地點和時間,讓人做准備,除了下手是真的黑以外,在這個人心險惡的社會裡,簡直是君子楷模,我輩榜樣!難怪人氣一路高升,成為萬千少男少女的夢中情人,迷倒一片又一片。」

  游客越吹越起勁,很快將其他事拋之腦後,興高采烈地搜腸刮肚,將一切想到的贊詞,不假思索地全用在西索身上。她剛剛福至心靈,瞬間下定決心,如果可以的話,她要用這三寸不爛之舌一路走一路舔,現在舔西索,舔旅團,以後舔奇傑,雷酷。直到她能回家,或者能打贏,打不贏也能跑掉的時候。


結繭

  游客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

  如果不是身體不允許她幾乎要跳起來高歌一曲難忘今宵了。

  「和索醬聊天真開心!謝謝你陪我說話。」

  游客揚起大大的笑臉,清澈水潤的藍眼睛感謝的望著他。如果沒有西索來和她說話,轉移注意力,她現在應該還在痛哭流涕吧。

  雖然也沒說出什麼好話。

  「哦∼呵呵……」西索怪異的笑著,心情微妙。第一次有人和他在一塊會高興呢∼太仁慈了嗎∼?

  「游客醬要怎麼感謝我呢……」西索問。

  這就想要謝禮嘛,哇,好真實。好感-1,心情-1。

  不過,游客還沒有大膽到敢說沒有禮物的程度,光榮地屈辱在y威之下。

  「等我出去給你買撲克牌和口香糖怎麼樣呢?還請多照顧我。」

  「真會做生意……」西索笑了兩聲,眼中閃過一絲算計,沒有反對。

  還不知道被坑,以為自己賺了的游客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笑了起來,眯起的眼睛裡滿是得意。

  「對了,旅團呢?也不見太久了吧?」游客後知後覺地問。

  還沒等西索回答,游客腦中已浮現好幾種對自己有利的想像。例如蜘蛛良心大發,把她給放了。又例如找到了更重要,更有意思的東西,把她給放了。再例如蜘蛛遇到了意外,全員被困,把她給放了。

  不管是那種,她都超開心的!

  「出去了哦……」西索道,看見游客眼中越來越閃亮的光,慢吞吞地補充,「很快就回來……」

  游客眼中的光熄滅了。

  「吶∼游客醬。」西索火上澆油道:「庫洛洛沒有相信你的話喲∼要怎麼辦呢……?」

  游客偏過頭,生無可戀地望著他,一點感激也無,「謝謝你好心告訴我哦。」

  但是我不會透露真相的哦,就算被拷問,被折斷手腳,被拔掉牙齒,被虐待至死,也絕不會說一個字。游客在心裡道,神色哀凄,目光堅決。

  因為如果因為她的話,讓庫洛洛對現世產生了興趣,去胡作非為,去大開殺戒,那她也就成為人類世界的罪人了吧。那個夢裡的女人……游客已經記不太清了,她有些分辨不清是夢還是真實,也許她們真的通過某種奇特的方式見了一面,這副身體的原主人也是真的去往了另一個世界。

  連蜘蛛也過去的話,世界就要大亂了!就算沒有念能力,就憑他們的體魄頭腦,也絕對會成為帶惡人!

  游客不想冒險。

  「西、西索。」游客舉起手,怯生生地問,「如果我逃走的話,會連累西索嗎?」

  「嗯∼?」真是蠢的可笑,還會擔心他,西索勾唇嘲笑了幾聲,委屈地道:「會哦∼人家∼會被團長訓斥……」

  游客瞪著眼,平靜地道:「是這樣哦,那我不跑了。」

  「才怪哩!」話音剛落,游客立即大叫道:「我信你個鬼!!」

  先不是西索會怕被庫洛洛訓就很扯,光是庫洛洛會訓斥團員,不,訓人就很扯了吧!畫面太美,想像不到。

  「算了,反正我也沒想好怎麼跑路。」游客氣呼呼地道。

  「游客∼」

  「……」游客沒好氣地問,「干嘛?」

  「回來了哦∼」

  游客驚慌的看了一眼外面,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出於對西索實力的信任,不假思索就相信了。

  果然是我太弱了!

  游客大悲,仰面靠在石壁上,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剛剛坐起來的樣子。

  作為犯人,游客很識趣的主動打招呼,「歡迎回來,庫洛洛,芬克斯。」當然,不包括討厭的小矮子,和不在瑪琪。

  庫洛洛禮貌地點點頭。

  芬克斯路過時,順道拍了拍游客的肩,道:「精神很好嘛。」

  「是、是啊。」游客險些被他拍出血來,扯著笑臉道:「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嗯?什麼福?」芬克斯茫然地問。

  「白痴。」飛坦嘟囔了一句,坐到高高的箱子上。

  游客也愣住了。不是吧,這麼明顯的客套話聽不出來?舔了舔嘴唇,吞吞吐吐地硬舔,「就、感謝您大人大量,不殺之恩?還有,旅團照顧有加?」

  「不客氣。」芬克斯爽朗地道:「等找到讓那女人回來的辦法就殺了你。」

  「……好直接。」游客低下頭,控制好表情,提議道:「我也沒辦法讓她回來哦。要不你們湊合下,忘了她,考慮我?」

  庫洛洛擺動新藏品的手指頓了頓,問她,「薔薇死了嗎?」

  游客答,「實話說,我不知道哦。」

  庫洛洛深邃的眼睛裡看不見一絲光明,他看著飛坦,但游客沒來由的堅信,庫洛洛在觀察她的反應,等著她露出破綻,將她施以繭刑。

  「這次的任務也完成了。」庫洛洛溫和地笑,仿佛在談論最普通的事,「飛坦,把派克叫過來吧,有任務給她。」

  「早就該這麼做了,不如讓我先審問她!」

  「會死的吧?算啦,也可以。先……」

  游客大腦轟的一聲炸成一片空白,心髒止不住地狂跳,其他人說什麼她已聽不見,也不在乎了,死神在耳邊狂笑。

  絕對不能被探查記憶,只有這個絕對不可以!

  游客蜷縮在地上,雙臂緊緊環抱著膝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她知道她應該冷靜,但是她控制不了,她無能無力。超越生死的恐懼,牽動著她每一根神經。

  她之前太被動了!從未想過主動出擊,即是實力也是心理的缺陷。表面的平靜,造就不切實際的幻想,讓她一步步落入深淵。哪怕……哪怕多想一點,多把他們想的黑暗邪惡一點,主動考慮完善後的應對策略,或許情況就會好很多。

  明明她已經占很大優勢了!知道性格,知道能力,還沒有當場遭遇。

  還是被她搞成這樣。

  大失敗!

  不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快想想應對辦法,拖一會也好。絕對不能見派克!誰都可以,不能是旅團,只有旅團不能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游客焦慮的啃著指甲,光禿禿的指甲緊貼著皮肉,起初只是一點,游客越咬越用力,鮮血從破開的指甲流出,蜿蜒而下。

  游客像是什麼也沒感覺到,瞪著庫洛洛,直白地問,「你想要什麼?庫洛洛。」

  「游客小姐的秘密,可以告訴我嗎?」

  死纏爛打的男人!

  就算游客舍得性命,一死了之,蜘蛛也有辦法在她自殺前控制她,讓她想死都不行吧。

  游客無比挫敗的吐了口氣,「可以。讓我們開誠布公地問,庫洛洛·魯西魯,你猜到多少了吧?」

  「嗯……」庫洛洛抬頭望天,沉吟了會才道:「只是懷疑,還沒有證據。宇宙裡不止存在一個世界,且是這個世界的上位世界。游客小姐來自那裡,是嗎?」

  別問我啊!!混蛋!你這不都猜中了麼!?還惺惺作態什麼!

  游客幾乎就要暴走。

  到底是那裡暴露了細節?!她撒的謊有那麼離譜嗎?!

  靠!


飛坦快樂日

  很不了起,庫洛洛。

  雖然描述不准確,不過作為漫畫人物的你,能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怎麼可能告訴你啊,白·痴!

  游客笑得很勉強,整個人像是被陰影籠罩著,「……我可以理解為庫洛洛先生想從我這麼得到回答,作為最後的確認麼?」

  庫洛洛淺淺一笑,「這麼說也沒錯。」

  「很自信嘛。」游客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可惜沒什麼秘密哦,猜錯了哩……比起庫洛洛說的多宇宙,我更相信單宇宙,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白痴,誰會承認啊。

  你當姐姐我是小孩子,第一天出來混嗎?

  「對策是抵抗到底嗎。」庫洛洛似乎並不在意游客語氣中的輕慢與冒犯,依舊平和地笑,突然發問:「你很怕派克?因為知道派克的能力會對小姐很不利嗎?」

  不要問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作為進攻手段啊!白痴!

  游客氣憤的牙癢癢,「是啊。」算了,反正這種事現在想瞞也瞞不住了,她沒法像這些人一樣完全控制情緒外露,果然是做為真人的劣勢麼?淦。

  「因為我的記憶裡有不少……」游客頓了頓,假意為難道:「你們的不雅畫面。」

  「像什麼西索洗澡、庫洛洛流淚、飛坦上廁所、芬克斯看片等等,我覺得你們還是不要看到比較好,很羞恥的。」比起找借口,游客純粹想惡心蜘蛛的成分更多。

  果然下一瞬間寒光一閃,等游客反應過來,飛坦已到了十米之外,握著刀面色不善。

  「還不到時候,飛坦。」

  庫洛洛收回翻開的書頁。

  飛坦將刀插回傘柄中,「到時候這女人歸我,我一定讓她嘗嘗地獄的滋味!」

  庫洛洛微笑應允,「好。」

  游客朝他翻了個白眼,「呵呵。」

  比起被旅團虐殺這種能預想到的炮灰結局,讓她出賣人類世界,將鬼子引進村,才是地獄吧。並不是不能讓這個世界的人知道她的來歷,只是不能讓庫洛洛知道而已。

  這個紙片人太可怕了。在漫畫裡,僅僅是因為想要就可以屠殺窟盧塔一族,因為想要就可以殺光拍賣會所有人,既殺好人又殺壞人,既殺外界人,又殺流星街人,除了旅團的同伴,不,就算是同伴,只要旅團本身能延續,誰死掉也無所謂。

  就如他自己所說:蜘蛛的腳步永不停歇。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告訴他啊!

  即使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庫洛洛對人類世界產生興趣,想去看一看。萬分之一的可能,被他找到過去的辦法,為現世之人招來災禍。帶路黨,她自己都無法饒恕自己。

  游客很惜命,把自己的命看的很重,但也僅僅是重而已。為了守護更重要的東西,個人生死不值一提。

  「庫洛洛,我實在不擅長應付你這類人。」游客認命地嘆了口氣,滿心疲憊「你說的沒錯,我撒謊的能力確實不到家,讓我們收起虛偽和客套,直接告訴你吧。」

  游客瞪著他,目光灼灼,異常堅決,「不管你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你在我這裡得不到任何回答。要殺要刮,隨你的便。」

  庫洛洛笑容更大了,像是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確實,游客也知道她這樣說,和承認沒什麼兩樣。不過也正是如此,才有一線生機,99%和100%正確,看似只差了一點,實際上天差地別。游客只能祈禱庫洛洛是那99%。除此以外,她也沒有更好的應對手段了。

  游客不得不悲傷的承認,她真的不聰明。

  「飛坦,交給你了。」庫洛洛笑著叮囑,「別殺死,讓她活著。」

  「以死亡為底線的拷問和審訊嗎?」飛坦發出輕輕的嘖聲,陰鷙的目光惡意地打量著游客,「好啊。」

  同樣是金眼,為什麼這個小矮子就這麼討厭呢?

  游客壓下心慌,略微詫異地看向庫洛洛,試探地問,「庫洛洛,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嚴刑拷打能讓我回心轉意吧?」

  庫洛洛笑了笑,沒有抱有多少期待,「只是想要試試。」

  游客點點頭,認同地說,「有道理,有用沒用,一試便知。」

  「那就隨你的便了,我也沒法反抗。」

  「西索。」庫洛洛目不轉睛地盯著西索,「將游客小姐由你轉交給飛坦,有異議嗎?」

  好你個庫洛洛!這種事團長決定了,根本不需要問吧?!還想趁機試探我隊友,狐狸尾巴翹起來了吧!我們可是答應了要互相保密的戰友!

  莫名其妙被劃為隊友,並沒有承諾要保密的西索。

  「沒有哦……人家沒興趣∼」

  不愧是我的隊友!真頂啊。

  被一路拖行也不忘吹彩虹屁的游客。

  不過,她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西索也希望看到她挨打?應該是錯覺吧?他們關系挺好的吧?


游客不快樂

  「我會好好招待你。」飛坦陰沉地笑,他無疑是享受這件事的,尤其對像還是討厭的女人時。

  游客看了他一眼,偏過頭隨意地道:「請便。」

  游客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盡管她竭力保持微笑,也只是勉強牽起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飛坦的拷問手法很講究,富有經驗。

  他並不是一下子,干脆了當地將整片指甲剝下來,而是先往指縫裡插入一根細小的木刺,再緩慢地敲打那根木刺,讓它陷得更深。

  游客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種異物侵入,毛糙地痛感,讓她很煩躁。她感覺她的指甲與指尖就是兩塊厚度不一的板,那根木刺就是一枚釘子,飛坦則是一位工匠,要將這兩塊黏在一起的板完美的剝離。

  他的技術很好,翻開一半的指甲蓋上只粘著少許皮肉,飛坦用他的指甲割斷了。

  游客望著天上,目光渙散,額上滲滿了細小的汗珠。她努力集中注意力,想考慮一點對現在處境有利的事,可惜不奏效。

  很快,他成功了,沾滿血的手自然垂落著,纖細的血管跳的格外激烈,游客依稀覺得她的整片指甲都不見了。

  飛坦又將目標瞄准了下一片指甲,他對游客,或者是說對拷問這件事本身,表現出了與平時性格截然不同的耐性。

  游客想了想,算上腳趾,她還有十九片可以剝,也就是說這類拷問最多還能重復十九次,後面還會更激烈的手段。飛坦接道的命令是除了殺死,萬事皆允。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犯規」呢?

  游客費力的想,疼痛使她本就不太聰明的腦子更難運轉了。

  在飛坦小心翼翼地將掉落在地上的小心收好時,游客開口道。

  「我可以告訴你,我從哪裡來。」

  「哦?」飛坦眼睛睜的很大,看出來他還沒有盡興,臉上寫滿了欲求不滿,「快說!」

  「從你媽肚子裡!蠢蛋!」

  游客發出誇張的大笑聲,下一瞬間臉上就遭到了一記重拳。游客劇烈地咳嗽,斷裂的牙齒混著血水落在地上。

  「飛坦。」

  庫洛洛從愜意的閱讀時間裡抽出幾秒空閑,朝那邊望過去。

  「還不能斷定她是否是連接另一個世界的必備條件,她還有價值。」

  「啊啊,我知道了。」飛坦煩躁的應了兩聲,看向游客的眼神仿佛在說算她走運。不知從哪摸出一塊匕首,手起刀落,從游客肩上切下薄薄的一片肉,又馬上覆上念止血。

  游客疼得面目猙獰,連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在心裡罵娘。

  飛坦泄憤似地削了幾片後,很快就煩了,厭倦了這種快速的處罰方式,對這個第一次見面就看不順眼的女人,他要慢慢來。

  飛坦撿起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在手上掂了掂,向游客的手指砸去,游客發出一聲慘叫,眼淚迸了出來。

  等砸完一只手,五根指骨都變得粉碎,血肉模糊,像一截截混著骨頭的肉腸時,游客早已抽搐著倒在粘滿了她自己唾液和眼淚的沙地上,面色慘白,幾欲昏死了。

  飛坦輕笑了兩聲,他當然不可能讓她暈過去,那太便宜她了,也沒有成效。所以每次游客昏迷後,他都會等一會,再強制性地把她弄醒。

  犯人要清醒著受刑才能達到受刑的目的不是嗎?

  先是指尖,再到手指,然後是膝蓋,最後把四肢全都,一點一點地,破壞殆盡,如果她還不肯招,他還有別的辦法。如果她招了,那麼恭喜她,沒有價值的臭蟲可以去死了。

  飛坦很有自信,落到他手上,不管是什麼人,他都能問出想要的話。只是時間問題,時間越久,越可以實驗更多手法。飛坦陰沉著臉,眼中醞釀著更為殘暴的颶風。短暫離開後,他很快回來了,手上握著一把堅硬而粗壯的尖刺,來源是沙漠中某種巨型仙人掌。

  飛坦牽起游客受傷的手掌,拉直整條手臂,將刺尖抵在手臂上,柔軟的肉凹下去一小塊,像一個小小的圓坑。他拇指和食指指尖,捏住尖刺尾部,擰著它緩緩推進。

  皮膚、脂肪、肌肉和粗糲的植物摩擦著,發出細小的摩擦聲。

  游客扛不住嚎叫起來,咬破的下唇此時粘滿了沙土。於是飛坦煩躁地抬手甩了她兩巴掌,游客安靜了下去,臉很快腫了起了,耳邊嗡嗡作響。

  長長的硬刺穿過整條手臂,密密麻麻,一根根錯亂地插著。游客忍不住掙扎,翻滾,可她一動,那些刺就撞到物體,推向另一邊,游客發出凄厲的嚎叫,但又無法終止。

  「游客小姐,還是不肯坦誠相告嗎?」庫洛洛微笑著問,保持他一貫的優雅溫和。

  「你去……死吧。」

  游客喘著粗氣回答道。她身上又一次沾上了血污,不過這次大多都是她忍受不了痛苦自己弄出來的,飛坦技術很好,為了避免失血過多而失敗,過程中幾乎沒讓她流多少血。

  庫洛洛看了眼外面漸晚的天色,「飛坦,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團長!我還……」

  「別急啦。」芬克斯大大咧咧地笑著附和,「說不定明天這女人就改變主意了。萬一死了就打亂計劃了,派克也快過來了。」

  游客艱難地扭動身體,但她的雙腿、手臂一點力也用不上,剛起來一點又馬上摔下去,加重身體的疼痛。試了幾次後,游客終於放棄了這種為了氣勢而自虐的行為,躺在地上虛弱地道。

  「我不見派克。」

  「派克來我就死。」

  飛坦閃身過來,一把捏住,卸掉她的下顎,「臭女人,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我們是蜘蛛。」

  「我知道你是只豬!」

  游客吸了口往外淌的涎液,從嗓子裡擠出話語,看白痴一樣瞪了他一眼,閉上眼睛休息了好一會才道,「如果你們自信能攔下求死的人就盡管試試吧。」

  飛坦手掌收縮的更緊了,幾乎要將她捏碎。

  游客干脆不理他也不管那些液體了,流出去不好看但能惡心飛坦一下,她現在這副模樣也談不上體面了。

  游客喘息著道:「想想利益,庫洛洛,想想利益,你沒有必要和我賭氣,你的目的不是這個。我會輸的很慘,但你也不會贏。」

  飛坦聽到最後一句話,突然猛地一下拽起她,一腳踩在肚子上。

  游客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一腳踩碎了,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咽,面目扭曲,含糊不清地說著剩下的話。

  「各退一步,來日方長。」

  「我要拔掉你的舌頭!」飛坦道。

  游客睜開疼得閉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和最初時候一樣,無奈而語塞,仿佛在說,「隨你的便,我又沒法說不,白痴。」


混合雙打

  「說的也是。」

  庫洛洛說著走到游客身邊蹲下,掰過她腫得像豬肉的臉,眼中並無惡意,只是冷漠平靜地審視。

  「你死了就沒用了。」

  游客回視著他,從嗓子眼裡擠出回答,「是啊,你要麼放了我,要麼殺了我,我……我都可以,接受。」

  放棄自我,雖然很難做到,也還很多不舍,但旅團的做法進一步驗證了她的想法。向蜘蛛妥協,絕對不會有好事發生!既然都要死,不如選擇更有利的死法。

  「看來游客小姐是不會說了。」庫洛洛放下她,輕松地道:「我同意你的要求,派克不會來。」

  游客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知道這不是要放過她的意思。

  庫洛洛道:「飛坦,在我們離開之前她還沒有說的話,就放了她。」

  「團長!」

  飛坦忍回後面的話,很不甘心地握緊刀,「嘁。」

  「以後再殺就好啦。」芬克斯拎著啤酒罐站起來,過去拍了拍飛坦的肩膀,玩笑道:「你不會沒有信心吧?」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誰沒有信心?」

  「哈?」芬克斯缺少毛發的眉頭皺在一起,額上爆出井字,「我說你。」

  他還沒說話,飛坦仰起頭,絕對自信地宣戰:「我們來比一比吧,誰先讓這個女人開口。」

  芬克斯也來了興趣,爽快的答應,「好啊!誰先?」

  「我白天,你晚上,現在到你。」

  芬克斯快速舉起一只手,表示同意。接著彎下腰,一把抓住游客的頭發,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往基地外拖。路過西索時,熱情的發問,「喂,新來的,你要不要一起比賽?」

  西索無語的瞟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游客,懶懶地道:「我可是很挑剔的……」

  芬克斯沒有勉強,無所謂地拽著游客到外面空曠的沙地上,雙手刨出一個大坑,將游客豎直埋進去,只剩下頭露在外面。

  跟出來的飛坦嘲笑地看著他,「這就是你的辦法?」

  「哈哈。」芬克斯爽朗的笑,「團長有命令不能把她打死,她太弱啦。」

  寂靜的星空下,被扼住咽喉的游客很快就喘不過氣了,呼吸急促,大腦缺氧,臉色潮紅。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寒冷,麻木,窒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游客也辨不清那些隨著沙子一起流逝的是否就是所謂的生命力。

  她似乎真的活不久了,可又遲遲死不掉。

  「喂,說出來,就讓你出來。」

  漆黑高大的身影蹲在她面前,轟鳴混亂的耳和腦無法清晰捕捉話語,也無法理解言語中的意義。

  游客低聲呢喃。

  「絕對……不要……告訴你,絕對……」

  她機械式地反復重復著,無法理解對方的話也無法明白自己的話,僅剩固執而已。

  「團長,不如把她打傻,這樣她就沒法威脅我們了吧?」芬克斯提議。

  飛坦也道:「而且那個女人那麼弱,沒辦法找死吧?」

  庫洛洛立即否決了,「不行。不排除是規則型的念,提前設置好條件,滿足條件即瞬間發動。而且我個人認為,大腦損傷之後,記憶功能受阻,派克無法提取記憶。沒有必要冒風險,獵物已經出現,讓她逃走一次也可以,不必心急殺死。」

  「哼哼……」西索發出輕笑。

  庫洛洛問:「西索,你笑什麼?」

  「沒什麼……」西索夾著一整副撲克,笑的更開心了,「我想到了新的游戲,要一起玩嗎∼?」

  庫洛洛淡淡拒絕,「不用了。」

  「好啊,正好打發無聊。」芬克斯和飛坦走了過去。

  西索熟練的洗牌,發牌。

  過了一會後。

  「嘁,無聊。」

  「這就是普通的抽鬼牌嘛!」

  「才不是……」

  「就是,你沒有玩過嗎?!」

  「不是……不是!」

  待他們玩到天明時,芬克斯扔下牌,舒展手臂腰肢,興致索然地從地上站起來,「我去看看那女人怎麼樣了。」

  飛坦也站起來,眉眼彎彎,幸災樂禍地道:「死了就算你輸了。」

  「不會吧。」芬克斯走出去,拽起游客垂在沙地上的頭:「暈過去了,還有氣。該你了,飛坦。」

  「好啊,把她挖出來。」

  飛坦露出陰鷙的笑容。他剛剛想到一個主意,既可以讓游客清醒又可以讓她痛苦。

  悲慘的嚎叫響徹雲霄,沒多久又化作微弱的啼哭聲,而後又是驚聲尖叫與之交替。

  游客顧不得許多了,布滿傷口的身體在沙地上激烈地扭動,她想抓住些什麼,可她最早被廢去的雙手使不出一點兒力氣。她也無法站立,不能上躥下跳躲閃,只能滿地打滾,將自己傷的更重。

  手臂,雙腿,腹部,臉頰,背部,所有皮膚都被一點點地,輕微地緩慢地被灼燒著,游客不知道這樣的事,還要持續多久,她不敢去想。

  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痛,傳來焦肉的味道。炙熱的火覆在皮膚上,它的主人用他極佳的控制能力,每次都只選擇一小塊皮膚,小面積地燃起,且持續不久。

  只有這樣才能在外層皮膚全都破壞的情況下,不傷及內部,讓她痛苦又讓她不死,保持鮮活。

  游客不算清醒的大腦裡真的想到了死。她想要逃避,她想要免受痛苦。

  可她又很不甘心。

  憑什麼死的要是我?

  明明能活,為什麼要死?!

  如果現在死掉的話,那之前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好不容易到現在,蜘蛛已經不想殺她了,絕對不能自己先放棄。

  「說出來,就讓你死的輕輕松松。」

  「不要!你去——啊!!!死……」

  直到游客全身皮肉被烈焰灼燒至血肉模糊,無力掙扎時,飛坦也沒能問出他想要的話。

  「哈哈,我本來還不信有你審不出話的人,這女人很有骨氣嘛。」

  芬克斯在大笑。

  「切,還是太輕松了,再嚴厲的一些的話。」飛坦話說了一半,陰沉著臉窩到角落裡,翻閱他喜歡的書。

  終於沒人來折磨她了,游客閉目躺在沙地上,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她的臉被燒掉了大半,傷痕從額頭一直延伸到嘴角,不過比起其他地方還算好運了。

  她過了很久才緩過氣來了,盡量大聲的說:「庫洛洛,我贏了。你要治好我,傷口感染,我會死。」

  實話說游客現在有點爽,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讓敵人不爽。她從前很不喜歡獵人考試小傑死不認輸的行為,覺得有點耍無賴。可從結果和規則看,小傑確實贏了。現在,她也贏了。

  有時候,無賴一點真的很爽。肆無忌憚吧,趁她還笑得出來。


兩個騙子成雙對

  被西索扛在肩上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事。她感覺她就像一頭豬或者一只麻袋,搭在西索肩頭,被他顛來顛去。

  腿長跑得快了不起?

  「好隊友,慢點,我是傷員欸,嘔——」堅硬的肌肉直抵柔軟的腹部,一上一下,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如果不是她沒吃什麼東西,大概會真的吐點給他。

  「人家是為你好呢∼」西索停下來,壞心地戳了戳開始化膿的傷口,疼的游客倒吸涼氣,「會爛掉哦……」

  「皮外傷沒事啦。」游客趴在地上沒好氣地道。她本來是想搞一下庫洛洛心態,讓庫洛洛從那邊厚厚的書裡找個治療系的能力,不輕易又不得不治療她,結果庫洛洛竟然一本正經的告訴她,沒有!做不到!還覺得她說的有道理,讓旅團成員帶她去看醫生!反搞了她心態。

  臭蜘蛛,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整天打打殺殺怎麼能不點奶媽技能啊!不知道變化系的改變性質,能不能把念變成雲南白藥,別的藥更好,下次挨完打就反手一口念把自己奶爆!職業主修戰士,輔修牧師,能打能奶還抗揍。

  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暴打蜘蛛,報仇雪恨的日子我來了!

  游客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笑出聲,倒在地上樂得直抽抽。

  「嗯哼∼游客醬什麼時候都能笑得出來呢∼」

  「當然了,我費力活到現在可不是為了哭的,而且現在又沒有要煩惱的事。」游客得意地說著,在地上拱了拱……站不起來,可憐巴巴地求助,「好朋友,幫幫我。」

  「哎呀∼已經是好朋友了嗎?」西索伸手拉起她,捂住嘴唇邪惡地笑,臉上泛起不自然的兩抹紅暈。

  啊這?游客有點疑惑,西索喜歡這種友情游戲?算了,順著他。

  「是啊,好朋友,是互幫互助,互換秘密的好朋友……」游客學著他的語調道:「感謝您沒有把我的事告訴庫∼洛洛……還帶我出去∼」

  「哼哼……」西索發出意義不明的哼聲,問:「那∼你能幫我什麼呢?」

  游客低頭想了想,將問題拋回去,「你想我幫你什麼?我可以盡力試試」

  西索抬起另一只手,在游客腦袋上拍了拍,什麼也沒說。

  西索不說話,游客也不會太放在心上,她還沒有自大到認為現在的自己真的能派上用場。現在想做的事,只有讓西索不要再拍她的腦袋和跑慢一點啊!

  游客被晃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西索那家伙沒發現他扛著的是個生嬌體弱,年輕貌美,需要照顧的傷患麼?!

  游客一看到小鎮,就迫不及待地道:「停!就送到這,謝謝你。」

  「還沒到醫院喲∼」

  「不必了,我沒有錢,又不識字還是黑戶,會很麻煩。」游客掙扎著要下來,「大部分都是皮肉傷,骨頭的話會自己長好。」

  「我可以先在這裡苟命,以後再想辦法。」游客使勁推了推,紋絲不動,挫敗的請求,「好朋友∼放放。」

  為什麼不找他幫忙呢?明明之前∼馬上就躲到他身後,尋求庇護的。

  西索眯起眼睛,「我可以幫你付賬哦……」

  游客聞言愣了愣。她知道西索很有錢且慷慨,但沒想到這麼慷慨,對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人出手都這麼闊綽。如果她再沒節操一點的話,說不定就屈服了。但她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正常人,還是有基本操守的。

  「不用了。」游客果斷回絕,「這種情況我有經驗,謝謝你啦,在此別過吧,西索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

  西索倚著牆腳將她放下,狀似無意地問:「吶……好朋友∼,你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和庫洛洛打一場麼?」

  游客皺著眉頭,猶豫了都沒有回答他。西索危險苦惱的單手撐著牆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是不方便告訴我嗎?」

  「不是。」游客立即否定,輕輕嘆了口氣,高高仰起臉:「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答案,我過來這邊的時候,還沒有進展到這一步。」

  「進展?」西索松開手,單手抱在胸前站立。

  「嗯。」游客點頭,「告訴你也沒關系,你不像是那種會對寶物產生興趣,不在乎對手水平,大殺特殺的人。我那個世界可全是沒有念的弱渣,像我這樣的初級選手,回去可以當世界第一了。」

  西索笑容垮了下去,略微不屑地道:「那還真是個無聊的地方,竟然就為了那種地方∼不惜去死呢∼」

  「那是從你的角度說啦,我挺喜歡那邊的。

  而且我不認同弱小就有罪這種事哦,我爸媽,弟弟,朋友,都很弱,但是他們什麼都沒有錯。非要說菜是原罪的話,弱小還被抓的我才是那個罪人,再因為膽怯畏懼,讓他們置身危險,罪上加罪,我都不好意思苟活下去啦。

  但這也是歪理,人不能,至少不應該,認同受害者有罪論。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是惡毒又虛偽的人為自己的惡行開脫,我絕不認同這種說法。」

  游客停下不由自主的滔滔不絕,笑了起來,「不好意思說太多了。就是因為西索沒興趣,才不需要瞞著你嘛,成為好朋友嘛。」她俏皮地眨眨眼,背起獵人中西索的台詞,「世紀最偉大的魔術師西索來到你們面前,馬上讓你們見識奇跡般的魔術秀!」

  額頭滴下一滴汗,聽起來像是他會說的話呢∼但是∼為什麼從她嘴裡聽到就那麼奇怪?

  「吶,我說……游客該不會一直∼像個變態一樣……注視著我吧?」

  游客睜大眼睛,險些發生醫學奇跡,跳起來反駁,「只有你沒資格說別人變態!!」

  游客偏過頭,氣呼呼的道:「不過說是注視也可以,我應該是從十二,三歲就知道你了,到現在至少十年了。」話音剛落,緊接著補充說,「但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麼變態!」

  「哦呵呵呵……」西索怪異的笑了起來,眼神微妙的看著她,「人家什麼也沒有想哦∼」

  游客愣了愣,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無力,像是又挨了一頓毒打,她爭辯道:「不,真不是那樣,我,人家雖然是迷妹,但是。」

  「嗯嗯……知道了哦∼」

  你知道個屁啊!不要用那種語氣眼神敷衍我啊淦!死宅……漫畫……二次元的事能叫變態麼?!游客臉憋得通紅,卻又如鯁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生硬地轉開話題,

  「不過我們普遍認為,你和庫洛洛早晚會有一戰,期待吧。我可是下了大賭注壓你贏。」

  才怪,她和親友賭了全套手辦壓庫洛洛贏。

  「你撒謊哦∼游客醬認為我贏不了庫洛洛吧?」西索單手叉腰,不滿地擰緊眉心。

  「……這個。」游客換了面孔,討好地笑,「我是覺得庫洛洛心機深沉,很難對付,西索君可能會被陰呢。」

  西索彈了彈她燒毀的額頭,轉身揮手道別。

  「下次記住∼撒謊的時候,要注意表情,眼神,和氣的變化哦∼謊言亦是藝術∼」

  是這樣嗎?!怪她內心戲太豐富?!

  游客吃驚的捂著流出紅黃液體的額頭,宛如醍醐灌頂一般!

  不對吧!明明就是他們這群人心眼太多了,心太復雜,她騙其他人都很少失敗!可惡啊!

  游客後知後覺地生起氣來。


街頭藝人

  游客氣呼呼地坐了好一會,愁苦的低下頭。

  她沒有騙庫洛洛,目前她的身體狀態的確存在死亡的可能。大面積燒傷,初步判斷在淺二度到深二度之間,處理得當大概半個多左右就能好。穿刺留下的孔還要更久。最麻煩的斷裂的骨頭,腿骨骨折,手骨指骨粉碎,手腳同時廢掉,幾乎限制了她所有行動。

  游客嘆了口氣。

  原本決定出來後出道當偶像,賺死宅錢,現在只能放棄了。

  外傷好了以後肯定會留疤,骨頭在生長過程中沒有好好固定,也會全部長歪。像個醜陋的怪人,這副模樣,不嚇哭小孩就萬幸了。

  明明當偶像很賺錢又剛好是擅長的領域。都怪蜘蛛!損失不止十個億!有了這些錢,什麼問題都解決啦!

  游客剛咽下去的火又升了起來。她有點後悔沒有向庫洛洛要一筆醫療費。

  不過……蜘蛛真的會帶錢在身上嗎?他們真的需要錢嗎?

  游客郁悶極了,可現實從來不會因為誰心情不好就給予善意,她吐了口氣,輕咳兩聲潤濕嗓子。

  「各位先生女士們,下面由本世紀一般般偉大的二次元歌姬游客小姐,為你們傾情演唱,歌名太長我也記不清。」

  說完臨場改編的開場白後,游客放聲歌唱。

  清冽的女聲從牆角傳來,游客高聲歌唱著異世的曲調。有人駐足聆聽,有人快步走過,有人看到游客的樣貌後面露恐懼,有人目露同情。也有人留下幾枚硬幣,也有人分文不舍。

  不論何種情態,游客都渾然不在意,她想要的唯有開心快樂地活下去而已。先靠街頭賣唱賺一筆錢,等能勉強站立、行走了,再去賺更多。無論需要多久,耗費多少心力,都要回到過去,重新開始幸福的御宅族生活!

  她所選擇的歌就像她的歌聲一樣積極,充滿陽光,遠遠地將陰霾甩在腦後。

  連同漫畫人物也需要上廁所這件事一起。

  淦!這裡的人都穿著漫畫一樣的衣服,又全是龍套,一時開心過頭,她都忘了還有這事了。

  游客費力的叼起地上散落的錢幣,塞進領口裡。感謝蜘蛛沒有搶走她的衣服,願酷拉皮卡保佑他們,阿門。

  一位好心的陌生人問,「你需要幫助嗎?」

  「不用了。」游客頭也沒抬回絕道,咬緊牙關用手肘支撐身體,固執的往前爬。過了一會她停下來,尷尬地問,「或者你可以告訴我,女廁所在哪?」

  那人愣了愣,大笑起來。游客臉色更尷尬了,「兄弟,殘疾人需要上廁所很奇怪嗎?」

  「沒有沒有。」那人連連擺手,過來扶她,「我帶你過去吧。」

  游客盯著那張勉強收起笑容又很快破功,極力忍笑的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是挺搞笑的,謝謝。」

  那人將游客帶到商場廁所外面就停下了,「你等一下,我去找阿姨來幫忙。」

  游客靠在牆邊點點頭,「了解,變態才會進女廁。」

  那人哈哈笑著,很快就帶著人回來了。正值中年的阿姨嫌棄的抱怨了兩句,不過還是幫忙了。尷尬緩解的游客感激的向二人道謝,「謝謝你們,世界果然還是好人更多。」她指了指那位帶她來的年輕人,「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麻煩你把我放到外面,隨便一個不會影響別人開店的街角就好。不行的話,我自己爬,我可會爬了。」

  「我來吧。」那人二話不說,背起游客往外走,游客愜意地哼著歌,打量起這座並不繁華的小鎮。

  路上那人吞吞吐吐地道:「那個……」

  「怎麼了?」

  「那個……不用送你去醫院嗎?小姐的傷好像都是新傷,不疼嗎?」

  游客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詫異的回答:「痛是肯定會痛,不過可以忍耐。忍不了就嚎啕大哭,哭完了繼續忍。這種傷我可以解決,不用去醫院。」

  那人震驚的扭過頭,怪物一樣盯著她。

  「車,車!」游客大叫起來。

  「哦哦!」險險避開迎面騎來的自行車。

  游客松了口氣,走路不看路,出門被車撞啊,痴線。

  那人將她放在地上不好意思的走了。游客靠在牆上,放松的閉上眼睛。太好了,安全了,這人是個好人,就是有點粗神經。她可不想梅開二度,再添傷疤了。

  游客舉起手臂,遠遠揮手,「歡迎你來捧我的場。」

  「啊,好的。」那人也跑著轉過頭,朝她揮手,「啊——」那人捂住額頭,繞開電線杆。

  游客無語的放下手臂,繼續唱歌賺錢。


老倒霉蛋了

  游客每天傍晚到夜幕的時間,都在努力的唱歌,竭力搜刮著腦中那些熟悉的歌曲,賺到的錢卻少得可憐。幸好附近開店的好心人,誤以為她是殘疾藝人,時常接濟她一些賣剩下的水果面包。

  老實說游客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她本來就是個容易滿足的人,經歷過流星街、沙漠求生和幻影旅團的三重洗禮後,這樣的日子的簡直可以說是天堂。

  傷口經歷過最開始一周的惡化,發炎,化膿後,也有好好的愈合。新生的肉粉嫩而脆弱,像一塊塊可怕的斑長滿了皮膚,奇癢無比。幸好她的手斷了,一用力就疼得厲害,不然她睡著後多半會無意識的去抓。

  游客揚起明媚的笑容,熱情而張揚,「歡迎來到游客的歌唱時間,下面請聆聽這首……」

  等她有錢她一定要買兩只筆,弄張桌子,邊玩penbeat邊唱歌,配上花哨的技巧,應該就能賺更多錢了吧。或者轉行玩撲克,當街開賭局,豐厚的獎品好炫酷的洗牌、發牌手法,一定能吸引很多人來吧。

  不過她的手真的還能做這些嗎?不管是花切,還是penbeat,蝴/蝶/刀,手指滑板都需要很高的手指靈活度。

  或許其他的也都玩不了了……還真是一次就廢掉了她大半技能呢。

  游客有點郁悶想著。人流越來越少,每日演唱已到了尾聲,放在面前的碗裡多了許多小面值的錢幣,游客微笑著向眾人致謝。

  「感謝大家來捧我的場,請多照顧我,再次感謝,明天見。」

  游客彎下腰,正要撿起錢,一只討厭的腳踩住了她的手。

  「既然這麼感謝我們的話,就把錢給我們吧。」

  頭頂傳來討厭的聲音,游客伏在地上,沒有動作。

  「反正你殘成這樣,也用不了錢吧?不如給哥幾個花∼怎麼樣,問你話。」

  似乎是那人的同伴,見游客沒有反應,氣惱的拽住她的頭發往上拉,看清面容後。

  「哇,這個女人好醜!半張臉都爛掉了!」

  不用跳這麼遠吧!她現在是很嚇人,但這也太沒禮貌了!

  游客攥緊了臆想中的拳頭。

  「你們是做什麼的!」

  熟悉的呼喊響起,隱約透著擔心,游客微笑著向他打招呼。

  「嗨。」

  是第一天那個背她去廁所的好心人,之後也經常來捧場,算是這裡的熟客。

  「這些人是?」

  他擋在身前小心發問。

  「搶錢的。」游客平淡的道。

  「欸?!」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連殘疾、不,連這種錢也要搶嗎?你等著,我去跟他們說,太不像話了,這代年輕人!」

  ……我聽到了呀,好心人。

  游客無語的叫住他,「別去了,給他們吧。」說罷,朝那邊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在吐槽什麼的當地小混混喊道:「喂,你們還要不要,可以拿走。」

  固執的擋在前面不肯放手。

  游客無奈的勸導,「給他們吧。」

  為首的混混一把推開攔住他們的青年,端起碗遞給後面的同伴,雙手插進褲兜裡,彎下腰凶神惡煞的瞪著她,「醜八怪,很識相嘛。今後也要這麼聽話哦,我們會再來的。」

  接著他站起來,故作帥氣的揮揮手,「我們走,兄弟們。」

  「等等……」游客弱弱地喚道。

  「怎麼?醜女人,不服氣嗎?!」說著就要挽袖子教訓她。

  游客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是想問能把碗留下嗎?那個你們應該不要吧?」

  混混團伙發出惡意的噗笑聲,為首的大哥指指小弟,「你去拿給她。」

  「好的好的。」小弟點頭哈腰的答應,屁顛屁顛的往回跑,等離游客很近了,眼看著要放下,又忽然起身,一把對出很遠。

  「想要?自己去爬去撿啊,像你這種又醜又蠢的女人,噗哈哈哈哈。」

  無人的街道上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說笑著走遠,嘴裡仍念叨著,醜,可憐,蠢,被拋棄一類的詞。

  游客看著消失在夜幕的身影,眼神暗了暗,什麼也沒說。

  「你沒事吧?為什麼要給他們啊?那些人就該好好教訓。」倒在地上的人似乎擦傷了手,捂著胳膊爬起來。

  「還不到時候。」游客嘆息道:「能麻煩你幫我撿一下嗎?好心人。」

  「我不叫好心人,我叫伊諾克。」那人很快就回來了,「我是你的粉絲,我很喜歡聽你唱歌。」

  她這個水平也能有粉絲嗎?游客忍不住笑了,「謝謝,不過我水平很菜,遠遠比不上專業的歌手。」

  伊諾克燦爛地笑,「水平沒所謂啦,我覺得你的歌都很積極,而且都沒聽過。」他低下頭想了想道:「我最喜歡的就是第一天那首,裡面有句詞我記得是這樣的:一定要笑著逝去,就像離弦後箭的飛離。」

  他做出投擲的動作,「就這樣,煩惱唆的一下就沒了,非常帥氣。」

  有點被尬到的游客勉強笑笑。豐富的肢體語言,話還多,感覺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難道別人看我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嗎?好奇怪。游客急忙打斷他更誇張的動作,她現在不想看後空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非常感謝你,下次再來捧我場吧,我會再唱一次那首歌的。」

  伊諾克停下來,憤慨不滿的看著她,「游客小姐還要繼續在這裡唱歌嗎?那些人肯定還會來的!」

  「沒辦法啊,我現在做不了別的。」雖然可惜那些被搶走的錢,但消氣過後,游客其實還蠻無所謂的,「反正就那麼一點,就當送他們好了,我也只需要水和食物。」

  伊諾克眉頭皺的更深了,目光灼灼,「不能這樣縱容他們!下次他們再敢來,我就打電話報警。」

  「警察管不了的……這種事,未成年街頭混混,一晚上就出來了。」

  「那我就親自打跑他們!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像話了!一定要交給他們父母好好管教!」

  她錯了,他們一點也不像。她只是心態樂觀,自由散漫,喜歡搞笑而已,和天真白痴,正義感爆棚是兩碼事。

  「我覺得伊諾。」他說他叫什麼來著?

  「伊諾克。」

  游客點頭,繼續道:「伊諾克先生不要管比較好,沒事的話請盡早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可是。」

  「回去吧,明天再見。」

  伊諾克還想再說什麼,游客已等不及下逐客令。她今天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人潮散去後,每晚十點到隔天早上七點都是絕佳的念修行時間,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那我改天再來,我在附近商場工作,會叫同事一起來的。」

  「謝謝。」游客敷衍的致謝。


泉水指揮官

  四個星期後,游客終於可以行走了。依靠著牆壁,緩慢地移動,像一位初學走路的孩子,戰栗雙腿明亮眼睛。

  我所深愛的世界啊——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的美好世界啊——爺,站起來了!

  游客興奮的想要放聲尖叫,像春日朝陽般柔和的暖意溢滿胸腔。她覺得她是全世界最幸運的崽。

  「喲,醜瘸子站起來了。」

  ……如果沒有這幾個五顏六色的破小孩世界就更美好了呢。游客露出虛假的微笑臉,指了指地上。

  「錢在那邊,自己拿。」

  「對了。」游客道:「下周我就不在街上了,你們趕緊換個人勒索吧。姐姐作為過來人,好心提點你們一句,這種行當高風險低收益,做不長久,明白的話,就好好考慮轉行吧。」

  「哈,你這女人說什麼胡話?!」惡霸上前拽住游客,「你知不知道我們哥幾個是誰啊?」

  「老大,我有主意,不如我們打斷她的腿,這樣她就只能繼續為我們賺錢了!」

  這個世界的小孩子都這麼凶殘的嗎?而且這樣很蠢啊很蠢,她一天能掙幾個錢?果然白/嫖到的就是最好的麼?

  游客警告道:「你們這樣子,我可要真的生氣了。」

  那些人肆無忌憚地嘲笑,「哈,你這樣的廢物,又能做到什麼?」

  終於輪到她說那句話了嗎?那句二次元中像因果律武器一樣的變強密碼,「我什麼都做不到」,說出這句話的角色無一例外都是至尊強者,無人可擋!終於輪到她威風一次了嗎?這誰忍得住不裝啊!

  游客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說道:「我什麼都做不到!我了解自己有多少弱小!沒有任何人會對這樣的我抱有期待!」

  「我很期待游客小姐!」

  大叔……不要打斷人家吟唱技能啊,差一點我就成為宇宙最強了啊。游客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甘甜的心漸漸變得苦澀起來,無精打采地打招呼。

  「伊諾克,你這麼晚來做什麼?」

  伊諾克舉起手上的袋子,「我剛下班,買了一些東西送過來,你應該用得上。一個女孩子老是露宿街頭也不是辦法,游客小姐有考慮去找個住處嗎?」

  「我是有這個打算,但要先找工作。」游客醜陋的臉上揚起一抹溫暖的笑,「你有什麼工作可以推薦給我嗎?」

  這個人雖然很吵鬧,偶爾喜歡自主主張,但是並不討厭。或許正是生活中這些渺小而又微弱的光明面,她才總能振作起來,心懷希望吧。就是在殘酷的獵人背景下,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好人居多。

  不過依舊沒什麼用,這裡依舊不是她的世界。她永遠不會屬於這裡。

  「明天我去問問店裡還要不要招人。」伊諾克信心滿滿地道,走上去,皺著眉頭拉開一直拽著她的小混混,恨鐵不成鋼的道:「我說你們差不多夠了吧!年紀輕輕不要老想著不勞而獲,要不是游客小姐阻止,我早就把你們交給警察了。」

  「沒關系,一點小錢,我馬上就可以賺更多。」游客寬和地笑。

  「那也是你辛苦賺來的,不要太慣著他們了!」

  才不是慣著他們,只是不值得生氣罷了。對手的層次太低了,還是小屁孩,她又不是蜘蛛,買個啤酒都要殺人。

  「我們是寬容友善的大人嘛,照顧小孩子是大人的職責。」

  「這根本不是照顧!」伊諾克頭上爆出青筋,放下袋子,朝他們舉起拳頭,「今天我一定要教訓這幫小孩,不要攔著我。」

  「嗯吶,不攔著你。」游客無所謂的聳肩,閃到一邊去。怎麼可能攔著你?我是謎之從容的佛系鹹魚,又不是聖母活菩薩。只要不打死打殘,隨便揍。

  五色少年戰隊很快就和元氣大叔打成一團,游客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目光督到一旁的塑料袋,「讓我來看看有什麼好吃的,看電影沒有爆米花怎麼行呢∼嘿嘿。」

  很快游客得到她想要的,捧著薯片袋,蹲到一旁指揮戰場,急得她嗷嗷叫,「大叔,左勾拳啊!揍他丫的!欸,那個黃毛,你怎麼回事,掃堂腿不會用嗎。大叔小心右翼,撞他!奈斯!」

  有東西輕輕碰了碰她的頭頂。

  游客皺起眉頭,被打擾到下意識地向後一揮手。

  手臂停止半空中,月光下西索那張慘白的笑臉更滲人了,游客瞪大眼睛,氣勢一掃而空,險些背過氣去。

  「西……醬。」

  她慌忙地跳起來,扒在西索身上,鬼鬼祟祟地往他身後四處張望。

  「庫洛洛,飛坦那小子不在吧?!」

  她才剛好啊!不要再打了!


表與心,太陽黑子

  西索貼著她,妖嬈地挺了挺腰身,附在耳邊語氣曖昧地道:「人家是特意來看你的哦……」

  游客惡寒的抖了抖,跳開他身邊,不為所動,「真的嗎?我不信。你肯定還有別的事吧?有什麼不得了的人到這來了麼?我該馬上逃走嗎?」

  「哼∼」西索不高興的別開臉,像個惡作劇失敗的孩子,「小游客真是∼沒情調呢……」

  游客已經煩到懶得吐槽了,每次都是這樣,每次她想安定下來,按她的計劃生活就會有意外跳出來破壞。

  「好朋友,幫幫忙,你快說啦。」

  「不在哦……旅團撿到一個人,往別的地方去了∼」西索興致缺缺地道,指尖蹂躪著游客的一縷發絲。

  沒有正面回答為什麼在這裡呢,默認為要找某個倒霉蛋打架好了,應該不會牽連到他。

  游客不在意的想到。

  比起西索她有點擔心庫洛洛撿到的那個人,在遇上庫洛洛他們之前,她和馬薩卡分開了,如果馬薩卡僥幸沒死還停留在沙漠中,被旅團撿到基本就可以認定是死人了吧。

  游客不抱希望的問,「西索醬,記得那個人大概長什麼樣子嗎?」

  「嗯?不記得哦∼」

  「好吧,謝了。」游客利落的點頭道謝,向那幫鼻青臉腫,互相瞪眼的人過去。

  「你們打完了就回家吧,姐姐我還有事。」

  小黃毛捂著鼻子從地上站起來,邊走邊罵,「你們等著,醜八怪,不要以為有護花使者就了不起!」

  「歡迎下次光臨。」

  護霸王花就很離譜。

  「伊諾克,不回去嗎?」

  伊薩克猶豫的問,「剛剛和你說話那個人,是朋友嗎?」

  「啊呀,你有注意到啊。」游客有點詫異,想了想她和西索的關系回答道:「雖然叫他好朋友,但其實不算是傳統意義上的朋友關系。」

  「啊?」伊諾克站起來,緊張的問,「那難道是戀人?我剛剛看見他,他抱你。」

  不!戀人太雷人了!我消受不來。

  游客半合上的眼簾瞬間瞪圓,緩了緩才道,「那個不用理,他就是那種浮誇騷氣的性格。關系我比較傾向於合作伙伴這種,他提供幫助。」不殺她,保守秘密,必要的時候給予一點保護。「我做出回報。」努力變強,然後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游客道:「你沒事的話就趕緊回去吧,東西我收下了,謝謝你,有錢就還你。」

  「不、不用還。」伊諾克靦腆的笑,邊走邊回頭,「我下次再來看你。」

  「樹,樹!!哎呀……嘖。」

  伊諾克捂著額頭轉過身,仿佛終於鼓起勇氣一般大聲喊道:「我認為游客小姐很漂亮哦!努力唱歌,努力生活的身姿,比任何存在都要耀眼!今後也會支持游客小姐的!請繼續保持元氣!」

  這是什麼少女漫離奇展開啊,活力大叔追星記?

  「那還真是多謝你的支持。」只不過我個人對歌手沒多大興趣,街頭賣藝一輩子也攢不夠需要的錢。元氣,不可。發財,可以。

  游客好笑的收拾起地上的東西,想轉身去找西索,發現那邊已空無一人,又只好把東西放下。

  「本來還想和西索玩玩的,走的真快。」

  游客百無聊賴的看著空寂的夜,忽然什麼心情也沒有了,莫名其妙的灰心喪氣,淡淡的低落揮之不去。游客心情很差,她改變主意不要放過那幾個倒霉孩子了,反正只是最普通的虛擬NPC,既不會干涉主線劇情又沒有別的價值,就算死掉也……可以吧?

  游客站起來,朝那群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們回家,就饒過他們。如果他們還在夜裡逗留,就拖進巷子裡。

  游客看到他們的時候,那群人依舊毫無所察的坐在露天燒烤鋪裡大快朵頤,談笑風生。絲毫沒有把之前的勸告放在心上的樣子。

  游客走過去,微笑著發出死神邀請函,「我有點事想拜托你們,能跟我來一下嗎?」

  那些人似乎在嘲笑她的存在,「你這種人能有什麼事啊?」

  「拜托你們了。」

  幾個男孩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那我們就去一下吧。」

  「感謝。」

  游客溫柔的笑,領著他們往漆黑的巷子走。

  「喂喂,還沒到嗎?」

  其中一位有點不安地問。

  「再等等。」

  又走了一段路,游客停下腳步,極快的回身踢。走在最前面的人一下飛出幾米遠,像一盆被拋出的花盆,碎在地上,再起不能。游客沒有停下攻擊,飛速地解決掉其他人。

  她蹲在其中一人面前,冷漠的面孔,與平時判若兩人。

  「饒……饒了我。」

  游客沒有說話,平靜無波的眼睛裡沒有一絲人的情感。在她眼裡,這些倒在地上的,本就不應該算做人。

  「錢都還給你,別殺我們……」

  游客抬腳就要踩碎他的脖子。

  但她停住了。

  剛剛還風光無限,耀武揚威的搶匪之一忍不住啼哭。寂靜的屠宰場只聽得微弱隱忍的哭聲,刺痛她的耳膜。

  她彎下腰,鬼使神差地沾了一點那人臉上的淚珠,含進嘴裡,諷刺地道:「你們的淚也是鹹的啊,呵呵。」

  游客病態的笑著,像是忽然被人從泥潭裡拉到了外面,她笑著笑著,低下頭長長的吐了口氣,仰頭看向天空。天還是那麼黑。

  「算了,我放過你們了。」游客揚起可愛的笑,雙手捧著臉,側彎下上身,「人家是祖國的花朵,新時代的好青年,才不會打打殺殺呢。」

  「謝謝,謝謝。」他們已經顧不得游客說的是真是假,姿態有多扭捏惡心了。

  「明白的話,就好好改正,重新做人吧。」

  仿佛是為了刻意壓下心底翻湧起的黑暗,游客一路哼著輕快的歌,踏著輕快的步伐往外走。

  「你沒有殺掉他們呢……」

  「啊,索醬。」游客撲過去,親昵的蹭,「索醬,索醬,吶吶,你怎麼在這裡?」

  「哼哼∼我聞到了危險的氣過來看看哦……為什麼呢?小游客很想殺了他們不是嗎∼?」

  「怎麼可能!」游客後退幾步,痛心的捂住胸痛,不可思議的看著西索,「人家是美少女,怎麼可能殺人!」

  西索惡意的笑著,一語戳破紅心,「不把他們當人就可以了……」

  游客笑容冷了下去,冷冷地道。

  「你這樣講,這天可就聊不下去了。」

  西索興奮的抓著手臂,興奮的發出詭異的顫聲,連瞳孔都在顫動。

  這天聊不下去了。游客翻了個白眼,繞過他往外走。


虛情假意

  游客深吸口氣,停下腳步,回頭對身後的跟屁蟲道:「西索,別跟著我啦,你跟著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西索手中忽然出現一張joker,紙牌擋住偽善的笑,惡意又從眼睛裡跑出來,「小游客的表情∼很不妙哦……像快死了一樣∼」

  游客連偽裝都懶得做了,波瀾不驚地道:「我要信你我就是白痴。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自殺的,就算世界毀滅我都會活到最後一秒。」

  西索步履輕輕,慢悠悠地走到她身邊,蠱惑般地將游客攔進懷中,甜膩的話語隨著熱氣一起吐出,「再讓我看一次吧,我更喜歡瘋狂的游客醬哦……」

  「騙子。」游客毫不留情的戳破,「你是覺得那樣的我殺起來更盡興吧。」游客冷冷的去撫環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要離開。

  西索收緊力道,將她抱的更緊了,他高高昂起頭,舔舐嘴唇,像是在壓抑。

  游客態度強硬,不留情面,「放手。」

  「吶∼游客醬∼」西索低下頭,甜膩的嗓音夾一絲顫抖,冰涼的手指覆上眼前纖細的脖子,「在生我的氣?」那具布滿傷痕的皮囊下,維持生命的脈搏有力的跳動,他只要稍微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就能掐斷她的脖子。

  游客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我知道你的設定是自戀,但沒想到這麼自戀。和你沒關系,和你們所有人都沒關系,區區虛擬人物……嗯。」

  她難受的閉上眼,拽緊衣角忍耐著不去掙扎。

  「游客醬∼竟然∼把我當和他們一樣的人麼∼?」西索松開手,裝作有點受傷地問,散發出的氣卻透著濃烈的殺意。

  游客跌坐在地上,捂著掐紅的脖子,她忽然很累很累,她厭倦和一群虛假的人玩虛假的游戲了,無意義無價值只會浪費她的時間!

  「難道你不是嗎?!你不是的話拿出證據來啊!!」質問脫口而出。

  可她吼完就後悔了。盡管她心底仍覺得她沒錯,只是說法過於……無禮,不符合她一貫作風,於是她道歉。

  「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別跟著我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爛掉,一定會成為值得一殺的對手。我現在只是有點……」游客斟酌了下用詞,「心情不好。」

  「明天就會好的。我保證,我不會讓你失望,請別殺我。」游客站起身,逃一般的離開了。

  西索嬌媚地望著狼狽逃離的身影,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joker,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步入小巷低聲喃喃,「人類真有意思……呵呵∼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呢∼?」

  起初,西索會留下她只是因為那天心情很好。見到了一顆美味的大果實,追過去,偶然碰到了她。

  在流星街那樣活潑的人是很少見的。明明比那些人都強,卻還被追著跑。是顆沒用的爛果子,多看一眼的興趣也不會有。

  西索立即就想走,可那個弱者竟然撞了他,突然變得很有氣勢,嘴裡咿咿呀呀說著莫名的話,一開口就知道是個老騙子,謊話卻不怎麼高明。

  嘛,看在有好好道歉的份上,就放過她吧,偶爾也要做一次好人∼

  後來,他們又見面了。心儀的玩具要去找什麼寶物,好像是什麼奇特的眼睛,真無聊∼他失落了好久,不過他也知道了一條有趣的規則,他一向很有耐心。那個冒冒失失的女人又闖了進來,她竟然也在找庫洛洛。呵呵∼又弱又蠢的女人,似乎比上次強了一點∼可惜沒什麼用,還是一副不知道怎麼使用力量的樣子。

  把她也做成玩具好了∼或許能稍微讓他開心一下,玩具當然越多越好。

  那個女人好像很了解他,嘴裡說著針對他的荒誕的話,奇妙的提示。

  ……是念以外的力量嗎?

  算了,他不在意這些,只要好玩就行。

  那個女人似乎吃了很多苦,稍微長大了一些,但是還不夠,還差得遠。念可是很深奧的,逃避成長可不行,竟然把他當做依賴對像!需要教訓一下呢∼

  她合格了,勉勉強強,她似乎很篤定這樣的結果,很清楚怎樣才能取悅到他?且,只取悅他一個?

  原來如此。

  異世界的靈魂塞進現在這副身體裡,真有意思∼可惜是個無聊的世界。

  不然他也想去看一看呢∼那個女人好像看破了這一點,怎麼也不肯告訴庫洛洛。

  拙劣的表演,漏洞百出的謊話,被戳穿也不肯松口,意想之外的固執。這份執著好好利用的話,或許真的能成長為不錯的美味也不一定?

  那麼,再多照顧她一下好了∼游客醬∼太早死去的話他會覺得有點可惜呢。

  好朋友?喜歡他?……呵呵∼明明都是謊話。不過,作為獎勵,就陪她玩玩愛的游戲好了。

  她的心亂掉了,就因為虛假真實這種無聊的事!沒來由的生氣、失望。還不夠,要忍耐,忍耐……還沒有到采摘的時候,離最美味的時刻還差得遠。在哪之前……還不能毀掉。

  讓我們來履行定下的約定吧,展現你最美的姿態,然後崩塌!


新工作

  「唉……」

  游客癱坐在牆角,一早上嘆了三十八次氣。

  一想到她昨晚竟然敢和西索頂嘴,還敢戳穿他的偽裝,大聲吼他,說他是虛擬人物。她就恨不得回到過去,抽自己兩個大耳光,打得她親媽都不認識。

  游客又嘆了口氣,望著天空眨巴眼,想擠出幾滴眼淚,眨了半天也不見一滴淚。

  禍不單行,往日說來就來的演技像是突然有了節操,怎麼也不肯上工。

  「造孽哦。」游客恨恨的拍著大腿,滿面愁容。

  要讓她反思昨晚為什麼突然抽風,她只能得出網抑雲害死人這個結論。雖說那些麻煩那些問題都是真實存在的,沒有半點虛假。

  但她對自己的認知一向是個開朗樂觀大方堅強,擅於規避問題,自我調節的優秀青年。

  解決不了問題,可以當縮頭烏龜嘛,往虛擬世界一鑽,她就是最靚最快樂的仔。生氣打人罵人都容易,何苦自掘墳墓,去觸西索霉頭?

  游客現在心裡充滿了後悔,就是後悔,非常後悔。恨不得毒打她自己。

  「唉……」游客心中說不出的苦澀。不過西索最後也沒干淨利落的殺掉她,應該還有……挽救的余地吧?游客不禁樂觀地想。反正西索那家伙是個肌肉腦袋戰鬥狂,只要有架打,能爽到就什麼都不在乎吧?

  要知道她這麼努力,無時無刻不忘修煉變強,真實目的80%以上都是為了得到西索的青睞,從他手中保住自己的狗命。如果這樣還失敗的話,她真的會有一點傷心。無情如她,也是有心的嘛。

  游客想去找西索認慫。她似乎也沒別的選擇,除非能躲西索一輩子,她沒那個自信,只要她還在這個世界一天,那家伙只要想肯定會找到她的。

  游客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尋找,她甚至沒想過見到了要說什麼。也許碰面直接一個雙膝跪地滑行到他面前會顯得比較有誠意?

  游客受得住疼也舍不得下尊嚴,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尊嚴那種東西。

  無聊的自尊心不比她腳下的泥土值錢。只要有需要,她可以隨時踩在腳下。

  游客找了一天也沒有發現西索的蹤跡,就像從沒來過這座小鎮一樣,一點痕跡也沒有。游客頹廢的坐回平常在的位置,像一條對生活失去興趣的鹹魚。

  「唉……」

  「游客小姐!」

  高大的影子籠罩在她身上,游客戳破臉上鼓起的包,無精打采地打招呼,「嗨,元氣大叔,有什麼事?」說完又繼續鼓起嘴裝金魚。

  「什麼元氣大叔啊!伊諾克,我叫伊諾克,才三十二歲還很年輕!」

  「對唔起,吾二十二。」游客含糊的從鼻子裡發出聲音。

  伊諾克攥緊了年齡大的拳頭,激勵道:「游客小姐振作點啊,你怎麼了?我給你帶來了工作的好消息!店裡正好要加一名駐唱歌手哦,我推薦了你,經驗答應看看!」

  「對唔起,窩無有興趣。」見不到西索,她干什麼都提不起勁。「說奇來,哩四,做什麼滴,啊?」游客問道,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

  伊諾克歪著腦袋想了想,遲疑的道:「你問我是做什麼工作的?」

  游客點頭。

  伊諾克雙手叉腰,微微揚起下巴,十分自信地道:「我是一名光榮的男公關,在一家風俗店工作!」

  游客眼睛亮了亮,放下架在另一條腿上的腳,從躺變為坐,「是我理解的那個男公關嗎?」老伙計,你要說這個,我可就有勁了嗷。

  「嗯!」伊諾克重重地點了下頭,大聲道:「就是那個,也稱作牛郎!」

  游客眼睛更亮了,左手握著他的手,面色莊重,目光炙熱,「以後你我就是異性兄弟!好哥哥,我什麼時候上班?我要准備什麼?」

  游客興奮的簡直想站起來當街扯爛自己的衣服。這絕對是,絕對是她來獵人世界四個月以來,遇到最好的事了!以後說不定也不會有更好的事發生了。

  這種後宮王的劇情,終於輪到她了!人就應該死皮賴臉的活著,只要活的夠久,什麼好事都會遇上!這真理應該刻在石頭上,永垂不朽。

  獵人裡她最喜歡西索,很難說沒有西索顏值高的功勞。

  現在她轉運了,馬上就可以和一幫顏值高還安全無害的角色一起玩了。

  伊諾克沒想游客那麼多,有些為難的撓頭拜托:「面試通過的話今晚就可以上班啦。准備的話……經理希望能唱一些稍微色氣一點的歌?」

  「沒問題!」游客一口答應,「我很擅長。」

  「啊?」伊諾克愣了一瞬間,反應過來繼續道:「好、好的。那個游客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到我家洗一下,衣服也要換……傷最好也這一下……」伊諾克越說越小聲。

  「沒問題。」游客依舊答應的十分爽快,並問他,「需要性感類的裝扮嗎?」

  「啊……啊,一點點吧。」

  「好的,那我們快走吧!」游客激動的拽起他的手,往商業街走去。

  裝滿黃色廢料的衝國人來啦!


美麗之名

  炫目的燈,琳琅的商品,白裙、鮮花,游客像是第一次看這個世界。興奮地牽著伊諾克鑽進一間又一間小鋪。她的臉,傷痕,破舊髒污的長裙,裸露的腳裸,全都和這世界格格不入。

  「游客小姐,這家店看看怎麼樣?」伊諾克提議道。

  游客飛快的撇過頭,掃了一眼櫥窗裡的服飾風格,斷然拒絕,「不要!太溫柔了。」

  游客緊緊拽著他,大步流星往另一家更具特色,帥氣的店跑。

  幸好他們都不在意另類,不在意他人異樣的眼光。

  游客跑進店裡,飛揚的發絲下露出暗紅的半面妝,立即有兩個靠近門口的客人攥緊了手中的衣服,躲閃又直白,好奇又嫌惡,扭捏作態,矯揉造作。

  游客取下一件黑色的皮衣,搭在自己身前,「這件怎麼樣?配套簡單,騎機車也很方便。」

  「太、太帥了,要稍微柔和一點。」伊諾克拇指與食指夾著一道極窄的縫隙。

  游客眨眨眼,恍然大悟,「要色是吧?我懂了。」說罷,風風火火鑽進衣服堆裡。

  「拜托不要說那麼大聲……」

  「這件呢?」

  「露太多了!大腿後背胸口全都露出來了啊!」

  「那這個?」

  「又太保守。」

  「這件差不多了吧。」

  「好閃!是用金銀布做的嗎?」

  「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難搞。」游客單手叉腰,像在看挑剔鬧脾氣的孩子,「我不要管你的意見了。我喜歡就行。」

  「欸?!」伊諾克震驚的看著背對他自顧挑選的人,心中一動:「我很快回來。」

  伊諾克回來的時候游客已經挑好衣服了,倚在服務台旁邊練習翻手花。

  「你去哪了?」游客扭頭看向他,舉起畸形歪曲的雙手,「我覺得我需要一副手套,和一些別的配件,你知道哪裡有賣哥特或者朋友風飾品的店嗎?」

  「買點東西。你等一下,我問問店裡人。」伊諾克打著電話往外走。

  「什麼是哥特朋克?」伊諾克扭頭問。

  這個世界的叫法不一樣嗎?「就黑色系為主東西。」游客道。

  伊諾克點點頭,很快掛斷電話,拎過游客的購物袋,「問到了。我去付款。」

  「謝謝。」

  走出門的時候,游客掃了眼伊諾克手上紙袋的商標問:「你買了什麼?」

  伊諾克停在路邊,取出裡面的物品,「給你。」

  黑色漆面的兔面,長耳朵上掛著兩顆藍色玻璃珠。

  「是面具啊。」游客接過面具,精細的做工昭示它價格不菲。游客眼神暗了暗,不動聲色的問,「你覺得我需要面具?」

  「我覺得不用,積極向上的女性不應該因外表感到窘迫。」伊諾克補充道:「但是還是戴上比較好,之前就出過工作人員日常生活中被騷擾的事。」

  回答正確。

  游客撈起頭發,露出被燒毀的臉,費解的看著他,「我覺得不會有人騷擾我。」

  她放下頭發,認同道:「不過確實是遮一下會比較好,許多人的審美都不能欣賞缺陷美,認為白淨無暇才好。哼,真正的美是廣泛宏大的,才不是這麼膚淺定性的東西。」

  游客無奈的聳肩,「謝啦,我們先去打耳洞吧?連兔子都有耳洞耶。」

  伊諾克跟上她的腳步,有些好笑,「游客沒打過耳洞嗎?」

  「以前有,現在沒啦。」游客感慨地炫耀,「我有六個耳釘一刻眉釘,別看我這樣,在我那個倒霉弟弟上小學前,我一直都是最亮眼的,技能廣泛,愛好眾多。」

  「難、難道弟弟還要更帥嗎?!」伊諾克驚嘆地問。

  游客愣了一下,失笑道:「沒有,他是個笨蛋。就是學校裡很討嫌的那種呆子,兩棍打不出個屁來,又土又無聊,只會追著我後面吃屁,說一些惡心又肉麻的話來煩我。」

  「……游客小姐不討厭吧!」說著嫌棄的話,笑容這麼開心。是口是心非吧?

  「那當然!」這回換游客震驚了,辯解道:「我尊重客觀事實,不意味著我討厭他,誰會討厭弟弟呢。」

  「感情真好,小孩子就是要這樣嘛。他現在怎麼樣了?」

  游客笑容一僵,平淡的道:「死了。」

  伊諾克目光落向游客遍身的傷口。

  「和這個沒關系,很久前就死了。」游客低下頭,煩躁的答道,匆匆遠去。

  「游客小姐在做什麼?」

  「我認真的考慮了你的建議。」游客一圈圈地在腿上纏繞繃帶,「擋一下會比較適宜大眾。」

  「……用襪子不是更好麼?」

  游客舉起旁邊裝滿各種腿飾的袋子,「襪子會嚴重降低它們的美麗。

  而且繃帶會在性感的同時增加一點怪誕,奇特,引人注目。」

  游客站起身,站在鏡子前欣賞裝扮後的軀體,心情格外明亮,「果然還是老大叔啊……」

  「別叫大叔啊!十歲也沒差多少吧!」伊諾克忍不住伸手去扯搖晃的裙擺,懊惱地道:「太短了,往下一點。早知道我就看一眼,絕對不要買,你們年輕人真是太開放了。」

  游客打開他的手,心疼的撫摸被扯的裙邊,「你差不多一點,這麼保守怎麼當上牛郎的啊,不會被辭退嗎?」

  游客本來以為牛郎都是騷冠群芳,多情艷麗的聊天高手,為什麼會有這種類型的啊?

  「你該不會是底層吧?你真的賺得到錢嗎?」

  「呃……也有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客人。」

  這個表情是說中了吧。

  游客嘆了口氣,無奈的搖頭,「今天的錢算我三倍利息。」

  「不,當做鼓勵游客小姐唱歌好了,游客小姐的歌聲,一定會激勵很多人!」

  這還不如高利呢。除了你根本沒人被激勵。在風俗店搞偉光正跟在警察局宣揚違禁品都很蠢。游客默默吐槽,感覺頭也更禿了,心也更累了。

  回顧她這幾個月來遇到的人,就像獵人世界除了劇情人物,全都多少沾點問題一樣。

  不,劇情人物問題更大。庫洛洛,飛坦,西索,都不是常人。


一半的真顏,虛與實

  游客走在街上,滿心滿眼都被喜悅填滿,她像初生的孩童,也像天上的太陽,明媚閃耀。她眼中只有彩色的世界,美麗的世界,童話的世界,一切都那麼美,那麼好。

  再不會更好了,再不會有更美的世界了。

  「游客小姐,你慢點跑,我、我。」伊諾克費力奔跑著,追逐著要消失在人海的蝴蝶。

  游客停下來,輕快的跳躍著,向他奔去,眼中盛滿溫柔的光。她牽起他,投以最真摯的感謝,「謝謝你為我找到這麼好的工作。」

  伊諾克喘著粗氣,累的不行,「這不是什麼好工作啊!薪資待遇,還有討厭的經理……我都有點後悔了。」

  「我不在乎那些。」游客輕柔地道,像墜入了迷幻之海,輕飄飄的,「錢只是實現幸福的工具,我暫時已經很幸福了。飄散的酒味,歡笑的美人,昏暗曖昧的燈,我全都很喜歡,真是個好地方,我能開心好一陣了,謝謝你。」

  「游客小姐沒有去過這類地方嗎?」伊諾克問。

  游客抬頭想了一下,「去過一次,不過那次是和討厭的人,所以我看什麼都不順眼。」

  「心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是不是?」游客問他,「明明是客觀不變的東西,因為心境不一樣,主觀上就完全變成了兩種東西呢。」

  「是啊。」伊諾克道:「所以才有時常保持開心的人更易幸福這種說法。同一個世界,感受到卻全然不同。」

  「我同意這種說法,歡笑是救世的良方。」游客頓了頓,補充道:「不過總有一些人笑不出來,我不喜歡他們,很影響心情。」游客快步走遠了,似乎是想逃開任何一點能讓自己不開心的思緒。

  伊諾克快跑追上她,「所以才需要正能量的人傳播快樂!讓那些陷入苦痛的人振作起來,帶領他們看更美好的世界!如果是游客小姐,一定能做得到!」

  「哈哈哈。」游客大笑起來,「就算你這麼誇我,我也做不到。」游客稍微收斂笑容,手指著他問,「大叔你一定沒有體會過吧?雖然很可憐,但是那些陷入絕望抑郁的人,往往也只能看到痛苦,遇見溫柔也會被溫柔刺傷。困住他們的,是他們自己的心。

  而且實踐也不是給個笑臉,真誠的關愛就可以馬上見效那麼簡單的,往往需要付出代價。大多人都沒有那個耐心,耗費無數精力心力去愛那樣的人,身陷泥濘後大多也只能自救或是等待毀滅。

  救贖和被救贖,都是很難辦到的事。」

  「所以……難道要放棄嗎?」伊諾克悲傷不甘地問。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會影響我心情。游客心底有些喪氣。現實果然都很難被接受,騙騙他好了。

  「我是說很難辦到,沒說辦不到。」游客鼓勵的笑著,拍打他的肩膀,「努力去做吧。予世人愛,必有回響。我也會盡力的。」

  「嗯!」伊諾克重重的點頭,渾身充滿了干勁,「不愧是我輩榜樣!知道很難也不會放棄!如果有更多這樣的人就好了。」

  呵呵。

  游客聽了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隨口問道:「說起來,你到底為什麼會把我當榜樣啊?」

  伊諾克認真的想了想,回憶道:「應該我那天我路過的時候,看見游客小姐在街邊。我本來想過去問要不要幫助,但是游客小姐一點求助的意思也沒有,明明傷的那麼重了。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超堅強!」

  「不……」游客忍不住打斷。你不知道我挨打的時候哭得有多慘,有多狼狽。

  伊諾克投去詢問的目光。

  「沒什麼,你繼續捧。」

  「然後我就停下來想看看啦。那種時候,就算乞討也有很多人會理解,但是游客小姐完全沒有,而是選擇用勞動換取!

  歌聲也很溫柔平靜,也認真的感謝施與幫助的人,而不在乎他們給的多少。

  那時候起我就認為游客小姐,一定是個內心充滿陽光,正直善良,沒有陰霾的人!又來了幾次後,我就更堅信想法了。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非常帥氣。」

  她該說什麼?

  在三十二這樣的年紀,還保持這種幼稚天真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議。

  你誤會了,我只是選擇對我最有利,最方便的做法。

  這些話都不可能說,伊諾克的迷戀能為她省去許多麻煩。

  於是游客認同地道,如見知音,「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你也是哦。」

  「我會努力成為游客小姐一樣的人!」

  「哈哈,最好還是不要。不過你開心就好。」

  ————————

  游客很快就開始駐唱這一工作了。雖然她是個黑戶,無法提供身份證明讓經理猶豫了好一會。不過看在游客偽裝後的外型很完美,又有熟人保證的情況下,還是勉強讓她得到了這份工作。

  「等我補辦好身份證明一定會帶過來的,請寬限些時間。」游客如是保證。

  等到拖不下去時,她也差不多享受夠歡娛的氛圍,對這份工作感到厭膩了。到時候再干脆了當的離開吧。

  隨著鼓點落下,一段利落短暫的前奏之後,游客開始工作。

  「抬頭看我的臉,正視我的目光。我的真實模樣,不是你的糖。」

  她的目光在一層酒吧淡淡的掃過,隱秘昏暗的角落裡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客人,抱著他們心儀的商品,一杯又一杯的灌酒,盡情歡笑著極盡猥瑣之事。那些精心包裝,久經訓練的商品同樣報以笑容,欲拒還迎,惺惺作態。似乎雙方都十分享受這場欲望交易。

  「愛自己放優先,才在對的時間。把漂亮的面相,通通的釋放。」

  游客只管保住工作,她並不在意那些人真實模樣是什麼,那不是她的職能範圍也不感興趣。更何況她也得到了享受,再沒有比這更□□糜爛的場合了。好看的人被環抱著,被依靠著,時刻展露笑顏,以期盼賺得更多。尋歡的人下作的付出著,討好著,竟以為自己才是那個主導者。

  「每個真實側顏,不完美的兩邊。活得豐富多姿,坦率而自然。」

  二樓時常傳來一些痛苦曖昧的□□,似忍痛又似酣暢。愛與欲之聲,才是這家店的主旋律。她所做的,不過是增加一些微末的情調,讓沉淪的人更沉淪,別在沉默中冷卻消亡。

  或許根本沒有多少人關心她唱了些什麼。若有似無的目光追逐她的雙腿,想要一探究竟的眼熱切凝望裙邊。無人在意半張兔面下,嘴角掩藏的傷痕。

  游客愉悅的笑,暢快地笑,激烈扭動不堪一握的盈盈細腰,引誘更多愛慕的視線。直至天明人做鳥獸散。

  游客從夢裡蘇醒,汗顏地拽著不知喝了多少酒的伊諾克往他家走。從他兜裡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將伊諾克丟在沙發上就沒再管他,坐在一旁考慮起自己的事。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去大賺一筆,但是這個鎮子太小了,沒有合適的土壤,她也沒有對金錢渴求到不惜步行千裡也要去賺錢的地步。反正有了工作後,生活還過得下去,可以先把原先最重要的發財大計稍微往後挪一些。先學習這個世界的文字,文明社會裡當文盲影響比在流星街當文盲影響大很多。

  念能力的修煉也不能停,□□鍛煉也要加上日程,不然容易陷入過分依賴念能力的窘境。還有聯絡那個叫薔薇,把她搞來這裡的女人,問她回去的辦法。這個暫時還沒有找到辦法,放在念能力開發後面。

  游客細細盤算了遍,發現她每天時間都很緊張,沒空把每件事都做完,只能選擇最急迫的事做。

  游客打定主意,趴在桌子上,閉眼睡覺。

  四五個小時後,游客打著哈欠起來。看了眼時間,7:05,伊諾克還沒醒。她打算等他醒了問問哪裡有圖書館。

  游客走進廚房,很久沒人用過的樣子,整間屋子只有冰箱附近是干淨的。拉開冰箱門,裡面塞滿了各式速食,滿滿當當不留一絲空隙。冰箱外面放著兩箱飲用水。

  「嗯……」游客忽然有點到自家的感覺了。她不會做飯,從來都只吃外賣。也不喜歡打掃,東西亂扔,想起來就撿一下,大多都在丟垃圾的時候一起丟掉了。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不是在看電視就是在玩游戲、睡覺,不和人交際也討厭外出,朋友全是網絡認識。

  游客輕輕笑了一下,眷戀的回憶著。她是真心對無趣平庸,與世無爭的生活感到滿意,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更早一些過上那種生活。悔悟總是來得太晚,等到一切都來不及才學會收斂。

  游客拿出一塊面包和一瓶礦泉水回到客廳。伊諾克似乎比她更無聊,電視機上布滿了灰。游客隨便擦了擦顯示器,隨便找了個頻道看。

  在虛擬世界裡看虛擬番劇是件很有意思的事,這會讓她想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

  她從高位世界看,把獵人世界的人當做虛假。獵人世界的人把他們漫畫裡的人當做虛假。那麼,她所存在的高位世界,是否也存在更高位的世界?那個世界的人看她,是否也是虛假?

  但是這個問題,她永遠也不會得到答案。但沒有得到答案就能證偽了麼?她相信伊諾克,馬薩卡,瑪莎,一定認為自己是有感情有過去,是真實存在的人,甚至西索,庫洛洛,飛坦這些人,他們也不會懷疑自己的真實性。

  但只有她知道,他們不是,他們全都不是真實,只是一部漫畫而已。

  但是……如何證明她自己就一定是真,而不是某個世界,某個更高位的人,創作的某部漫畫,某篇小說中,芸芸眾生裡的一位呢?

  她也和那些獵人世界裡角色一樣確信,她是真實存在的啊。

  何謂真,何謂假,在這個混亂的世界,她已不知道怎麼分辨了。一遍遍提醒自己,可日常生活中,又總是不自覺的忘記。


苦艾與糖霜

  「游客,游客。」

  伊諾克已然睡醒,熟悉的宿醉使他頭昏腦漲。他支起身,伸手在呆愣的游客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游客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沒事,我在考慮今天吃什麼。」她所煩惱的事是不能同他講的,他崇拜的是那個在陽光下,開懷高歌的女人。那樣的人是不會有陰影的。「吃面怎麼樣?」

  「好啊。我不會做。」

  「太好了,我也不會。」

  「哪裡好了啊?!」

  「就是好。」游客趕走他,豪邁地往沙發上一躺,望著電視機頭也不抬地吩咐,「快換衣服,我們出門。吃完以後你還要帶我去書店。」

  伊諾克從洗漱間裡探出頭,嘴裡還含著白沫,「你去書店做什麼?買漫畫書?」

  游客木著臉,緩緩扭頭看向他,無聲質問:我死宅氣質有這麼明顯?

  「去買文字啟蒙書,我不識字。」

  伊諾克似乎被嗆到了,發出劇烈的咳嗽聲,「你開玩笑吧?」

  游客白了他一眼,催促道:「這有什麼好開玩笑的,你搞快點。」

  等伊諾克卸掉那一臉麻煩的妝,游客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簡單的洗了臉,立即拽著他風風火火出去去。她還穿著晚上工作的衣服,性感的身段引來無數路人側面,可一旦看到她的臉,又紛紛退卻了。

  「你一個中年大叔做事這麼墨跡。」吃飯的時候游客還在抱怨,「我覺得你不用化那什麼鳥妝也可以啦,那麼麻煩也沒好看多少。」

  伊諾克吃著面,弱弱的反駁,「三十……不算中年,你一個女孩子不化妝,才叫奇怪。」

  「哈?你浪費我時間還敢反駁我!」游客站起身,雙手撐著桌面,恐嚇地瞪著他,「娘炮才化妝,純爺們從不!」

  某遠方被踢出純爺們行列·正在摘果實的·娘炮打了個噴嚏,「嗯……感冒了嗎?」

  「你快點吃啦。」游客無聊的催促著,她真的很忙嘛。

  伊諾克含糊的應著,胡亂塞了兩口,起身去結賬。

  等他們到達書店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游客迫不及待地衝進一排排擺放整齊的書架中,然後悲劇的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分區,真正做到目不識丁。

  「伊諾克……」游客背背手,賣萌求助。

  「來了來了!」伊諾克立即快步跑過去。為什麼會有女神變身惡魔的感覺,是錯覺吧?

  「不在這邊,我帶你過去吧。」

  伊諾克將她帶到兒童讀物區,隨手挑了幾本地給她,「這些你看看呢?」

  游客隨手翻了兩頁,「有沒有更基礎的?正經教學書,不是幼兒故事會。」

  「是要音圖嗎?你等一下,我去找找。」

  伊諾克去問了工作人員,很快就帶著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回來了,「這個你看看。」

  簡潔的設計,符號一樣的文字,看起來和日本五十音很像,考慮到獵人作者的身份,極有可能是從日文基礎上創造出來的文字。那樣對有日語基礎的她來說就容易很多了。

  「我看不懂,不過應該就是這個了,謝啦。」

  「我教你吧,可能會有點難。」

  「好啊。」

  「我再去找一點單詞和語法的書,還筆記本和筆也需要,你在門口等我。」

  游客開心的走在前頭,伊諾克搖搖晃晃地抱著厚厚的一摞書跟在後面,忍不住抱怨,「你好歹也幫忙拿一點,很重欸。」

  「我不要,我是傷員。」游客笑的更開心了,轉頭看到路邊賣甜點的小店,「我要吃蛋糕,你快去買。」

  「我騰不出手了!」

  「我來。」游客自告奮勇,單手舉起伊諾克抱著的書,「快去吧。」

  伊諾克震驚的看著剛剛還自稱傷員,轉眼就變怪力女的游客,瞪圓了眼睛。憋著氣跑到櫥窗前,問她,「草莓,巧克力,抹茶,你要什麼?」

  「不能都要嗎?」

  伊諾克沒有接話,臉色肉眼可見的變黑,游客趕緊改口道:「抹茶,謝謝。」

  「諾,給你。」

  游客開心的接過蛋糕拎在手上,看著臉色依舊不太好的伊諾克道。

  「別擔心,我會還你錢的。」

  「我不是擔心錢啦!我是覺得……稍微有點受到打擊。」

  「因為力量嗎?這是當然的吧。」游客得意地道:「人家可是碼頭上最厲害的搬磚工人!一人更比十人強!」

  伊諾克半信半疑,「真的?」

  「……假的。」游客再次刷新了獵人世界普通人的好騙程度,「這種話你也信嗷。」

  雖然伊諾克防騙不怎麼樣,但教學水平意外的還可以。

  至少游客都聽懂了。

  「所以,果然是和日文差不多嗎?」游客站在伊諾克旁邊,指著上面被塗滿了日文和獵人文的門板。

  伊諾克沉思的看著游客列出來的五十音對照表,「看起來好像的確可以互相轉換,這是游客家鄉的文字嗎?」

  「不算家鄉,鄰國的文字,會一點。」

  游客問道:「你覺得我先把通用語拆解,轉換成日文,再來看意思怎麼樣?」

  伊諾克想了一下,道:「會很麻煩吧?」

  「不會,只要數據庫夠大,三秒內就可以完成轉換。」游客頓了頓,笑道:「但是涉及到俚語,復雜的語法,表述上就會有問題。」

  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就和谷歌翻譯差不多,十分簡陋。能起一點用,但坑起來就非常坑。

  「算了,還是不要取巧了。」游客雙手合十,投去期望的眼神,「拜托你繼續教我。」

  游客暫時住進了伊諾克家裡,他們沒有很富裕的資金可以支持游客租房,工作又需要光鮮亮麗,保持干淨。所以合租是目前最合適的解法。而且還能省去一些碰面的時間。游客宿在沙發上,每日重復著白天學習,晚上工作,抽空睡覺的生活。雖然很辛苦,但並不覺得有多累。或許是開念的好處?

  一個月過去,游客的語言進度已經進行到最後的階段了,也能夠看懂一些較粗淺的作品。語法的話她本來就會說,單詞是沒有多少技巧可言的,多數還是靠記憶力和平常的積累。期間她也考慮過教伊諾克學念,作為小小的報償。不過不知道是他天分太低還是她教的太爛,一點起色也沒有。強行開念的話,說不定會死,游客只能無奈放棄這個打算。

  游客打了個哈氣,從沙發上坐起來。布置簡潔的客廳裡堆滿了書籍,地上散落著寫滿了文字的廢紙,牆壁、門檻、窗沿上貼滿了便利貼和圖卡。她是一個開始學習某種新東西就會十分認真的人,不留余力,絕不拖延,一定要有成果為止。不過後繼會達到什麼程度就不一定了,就像最開始用力過猛,耗盡畢生熱情一樣,最後通常堅持不到大成。

  游客洗漱完畢,輕輕敲打伊諾克房門,大喊道:「別睡覺,業績會掉!快起來上班!搞快!搞快——上班!」

  伊諾克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憤怒地拉開房門,「自從你來了,我就從吊車尾衝到了前幾名!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啊。」

  「那你不該感謝我嗎?!」游客揚起拳頭,厲聲呵道:「上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別嗶嗶賴賴,趕緊起來,我買完飯回來你要還沒起,有你好果子吃。」

  「所以說……」伊諾克欲哭無淚地趴在床上,以頭搶被,「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工作狂!暴力女!還我女神,還我女神!」

  耳力很好的游客退回來,發出最後的警告,「別嚎了!趕緊的,起床,打扮漂亮一點,你那品味不行。」

  游客像個恨鐵不成鋼的老媽子,一步三嘆下樓去。原本按照她的計劃,她在店裡玩一陣就會厭煩,然後繼續上路。小鎮,伊諾克,等等,都會被飛快地拋在腦後,她就像一陣自由的風,曾來過,又走了。

  但是她這陣風刮過的時候,遇到了一點意外。

  那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她在一樓唱歌,欣賞那些好看的臉,伊諾克在二樓不知道做什麼。一切都平平無奇。直到她下台的時候,一只鹹豬手攀上了她的大腿,輕輕撫弄著。

  游客下意識就想把那人踢飛,但她轉念一想忍住了。她想看看,揭開面具後,這個男人恐懼驚嚇的臉,一定會很有趣。到時候再狠狠地嘲笑、教訓他吧。

  於是她巧笑著接過那人遞予的錢,曖昧地低語著,任由他挽著她的腰肢走上二樓。

  那是一個很無聊的地中海老男人,一路都在吹噓他有多少錢,多麼成功,還說如果跟了他就送她黃金,珠寶之類的東西,一直到進入房間也沒有停止吹噓。

  游客強忍著沒有笑出聲,問他想讓她從哪裡脫起,才能換到黃金。

  那雙色眯眯的小眼睛貪婪地上下打量著,似乎一時間決定不了哪裡最好,於是他道:「先讓我看看你的臉吧。」

  游客笑著應下,正要摘下面具,門突然從外面被撞開了。伊諾克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

  「游客小姐!」

  伊諾克手忙腳亂地扣襯衫扣子,像是某種活動進行到一半突然跑了過來。

  「你來做什麼?」游客不解地問。

  伊諾克掃了她一眼,放下懸起的半顆心,擋在她身前,向那人道歉,「對不起先生!她不是這裡的員工,不能接受委托,讓您誤會十分抱歉,請您原諒!」

  想賴掉我的工資?!這是游客第一時間的反應,無語戳了戳他:「我在這裡工作啊,雖然沒簽合同,但我在工作。」

  「我知道!」伊諾克看起來比她還著急,幾乎要原地跳起來,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道:「但你不做這種工作。」

  游客更奇怪了,費解地問:「這不是很平常的嗎?你不接受這種事,干嘛還要當牛郎?」

  「我接受我,但不接受我。」

  游客恍然大悟,拖長音調道:「哦……呵呵,雙標,我懂了。」

  她還想再打趣一兩句。「砰——」的一聲,玻璃杯碎在地方,濺起一地水花。

  「你聽到了吧!她不用你管!明白的話就趕緊滾出去!」

  「先生!」伊諾克還想說什麼,粗暴的客人迎面向他揮拳。下一瞬間,一聲巨響後,本該被打倒的他仍好好站著,客人反倒趴在地上。

  「我沒說過,別編排我。」

  游客索然無味地拍拍手,道:「他撞牆上了,我們走。」

  那天游客挨了幾年加起來都沒有的罵,那個討厭的經理說話口沫橫飛,直唾她面。喋喋不休,轉來轉去像個陀螺。游客也確實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從那之後,游客和伊諾克都私下稱呼店經理為「會噴水的陀螺。」

  但那天她很高興。雖然沒什麼用,她也不需要,但是被關心、照顧的感覺還不錯。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她決意稍微報答一下他的好心,多留一陣。

  或許……還能成為朋友?她暫時還沒想那麼遠,但,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她真正接納,心無阻礙地與這個世界的人做朋友。跨越維度,跨越世界,建立起,平等,自由,真摯的友誼。

  但是那之前她就受到了阻礙!實踐比想像難許多!

  每天伊諾克都是那副爛泥扶不上牆,一點計劃都沒有的樣子,她看見就來氣。按照她設計的宏圖。兩年當頭牌,一年擴聲望,五年之後,搞掉噴水陀螺,接手牛郎店,再用三年擴大規模,剛好四十歲,開啟養老副本。

  但為什麼計劃裡的主角一點也不著急啊!!


兩極反轉

  「兩條煎魚和一份湯,兩份飯,2528戒尼,歡迎下次光臨。」

  「謝謝。」游客接過飯菜,輕車熟路的付款離開。

  游客哼著歌慢悠悠地回家,好心的給家裡人更多准備時間。老實說她也沒指望鹹魚半生的人,能馬上振作起來,不過做不到覺悟總要有,在英明神武的她的正義鐵拳領導下,成功只是早晚的事。

  游客站在門口,敏銳的神經讓她感到一絲不尋常。但她也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她打開門。

  手裡的袋子徑直跌落,發出巨大的響聲,湯汁灑了一地,濺在她腿上。游客呆傻的站在原地,動也不能動,口中劇烈的喘氣,她下意識地扶住牆壁,不讓自己摔下去。

  緩了兩秒後她才跌跌撞撞地往客廳裡衝,「伊諾克,大叔。死鹹魚,你起來,起來。」

  十幾分前還在和她吵的伊諾克,直挺挺地趴在地上,頭朝著門口的方向,身後拖著長長的血跡,身下浸滿了鮮血,背後也有兩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深可見骨。游客徒勞的拉扯著,「我帶你去醫院,快起來,你別睡,別睡,嗚……」

  游客拖了兩下,跌坐在地上,遲來的眼淚翻湧著,喉嚨出忍不住發出聲聲嗚咽。

  游客盡情嚎哭著,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這一件事可做。除去哭聲,她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似乎哭了一輩子那麼長,又似乎只有短短幾分鐘那麼短。隨著干涸的眼淚流走的似乎還有那顆柔軟的內心。

  她哭累了,抹去淚痕,紅腫著眼眶問房間裡另一個人,平靜地問:「我在找殺死我朋友的凶手,你見過他嗎?」

  「哼哼……」西索坐在窗沿上,發出開心的哼聲,挑眉問她,「你朋友不是我嗎?」

  游客並不認為是西索殺死了伊諾克。一來他沒有理由,二來伊諾克身上的傷口極大可能是某種刀,紙牌做不出那種效果,西索不會為了殺一個念都不會的普通人更換武器。但是她離開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鐘,即便她前腳出門,伊諾克後腳就遇害。

  從屍體和現場痕跡初步判斷,不是一刀斃命,算上中途抵抗的時間,凶手離開的時間也不長,再加上西索比她先到。兩人很大可能打過照面。

  「你死了我也會替你報仇。」

  西索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斷游客話的真偽,又似在考慮給予怎麼樣的回答對自己更有利,「如果我說是我殺的,游客醬……會怎麼樣呢?」

  「殺了你。」游客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收起你想騙我的心思,我不是你的玩具。」

  「哎呀哎呀……被看穿了∼」西索低笑了兩聲,卻沒有計劃落空的可惜,「不好騙了呢∼本來還想讓游客醬∼來追我……」

  游客有些生氣的皺眉:「你沒追到庫洛洛不要拿我來找心理平衡,我不是跟屁蟲,不會追著你跑!」

  西索高高揚起一邊眉梢,有些意外游客的說辭。下一瞬間又恢復好看的笑臉,指尖用念凝出一個愛心的形狀,布下惡劣的陷阱:「那這樣呢?你追到我∼贏了我∼我就告訴你凶手是誰……可以報仇哦∼為你的朋友。」

  正中死穴。

  游客深吸了口氣,目眥欲裂,血液直衝大腦。

  「你果然很惡劣。好啊,我同意。」游客說完,下一秒就向他飛了出去。

  西索輕輕一躍,躲開她的攻擊,消失在窗口,站在對面屋頂上衝她笑,像個引誘人墮入深淵的□□,得意,自信,輕佻。

  游客沒有追過去,淡淡地挪開視線。她表現的比任何人想像中都要冷靜,更沒有要手撕西索的離譜想法,出手僅僅是把礙事的人趕走罷了。

  游客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報警電話。

  她並不指望警察能夠破案,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保存一份長久的檔案。生命易逝,物體也會布滿塵埃,看不清原貌,只有鎖起來的檔案能保存更久。

  她無法立即就找出凶手報仇雪恨,更無法讓仇恨填滿自己的生活。

  那個不知名的敵人很可能一開始是衝她來的,結果她剛好不在。

  因為不這麼想的話,她實在想不通伊諾克那種老好人性格能惹上什麼人要殺他。

  可她自己,她最大的仇人就是蜘蛛和西索,不是西索,蜘蛛是強盜,為寶物為興趣,應該也不會這麼沒品。最重要的是,旅團要殺她,她早在幾個月前就死了,根本不會有機會活到今天。

  那麼就只剩下無意間得罪的敵人,和這副身體原主的敵人兩種可能了。

  其實不管是那種都無所謂。不論什麼理由她都不會原諒。他殺我朋友,我殺他。這就是她的道理。不服氣的話就繼續殺回來好了。從前是她太天真了,誤以為這是一個和現世一樣,講道理守法紀,對安分守己的普通人較為安全無害的世界。

  明明之前,流星街也好,旅團也好,甚至更早的獵人漫畫也好,都清楚的揭示了,這是一個鮮血淋漓的殺戮世界。

  她所珍視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隨手摧毀的,塵埃。

  從現在起,礙事的,擋路的,通通排除掉就好,她應當有更崇高的目的,而不是渾渾度日。

  從現在起,吸取教訓,冷靜思考。

  游客無機質的眼神定定的落著地面,她並不覺得有多悲痛有多憤怒,她什麼情緒都沒有。難過,喜悅,痛苦,憂愁,都不需要,無意義的情緒只會影響大腦,得出錯誤的前因,做出錯誤的決斷,步入錯誤的結果。

  西索不滿的皺眉,這個女人老是無視他的存在。

  游客抬手夾住從背後飛來的撲克牌,冷淡地道:「西索,別鬧。」

  「真冷淡……人家都特意繞路過來看你了……」

  不管什麼時候西索的好話都不值得信半個字,不用想也知道一定,肯定在撒謊。他就是個騙子。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可惜我要走了,你也快走吧,辛苦你跑一趟。」

  剛好,她也是個騙子。

  西索攔住她離去的身影,站在後背半步的距離,微微側彎下腰,探到側面問,「游客醬要去哪呢∼?」

  游客冷著臉,連眼神也不想給他,剛要離開又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於是她揚起笑:「你去哪我去哪,我要跟著你,我記得你有私人飛艇。」

  西索呆了一瞬間,畫風從極致色彩變成極簡線條。也正是這一瞬間,游客抓住機會,手腳並用掛在西索腿上,姿態和樹袋鼠抱上樹干別無二致。

  「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會放手。」

  游客此時還沒意識到這句話的嚴重性,在將來某一天,游客回望崢嶸歲月的時候,這句話會被列入十大後悔事件之一,恨不得砍死自己。但現在,西索是真的想砍死她。

  殺氣狂亂地沸騰著,驚起飛鳥走獸瘋狂逃竄,西索癲狂地笑著,伸手去拉她的手臂,骨頭應聲而斷。游客像是什麼也沒感覺到似的,冷淡的環抱著他,無悲無喜,無哀無懼。

  雙方僵持著,誰也沒有動。西索平生第一次遇到這種認准死理,臉皮和性命都不要的類型,偏偏還是一顆漲勢不錯,可以重點培養的果實。西索的心情劇烈起伏著,又狠狠對著游客打了一拳。游客身姿晃了晃,氣道卻一點沒放松。

  「……」

  「我走不了路了……」

  游客終於有反應了,高高仰起頭,失去光彩的藍眼睛平靜地望著西索勉強維持笑容的臉,冷淡的道:「你可以,你能辦到,魔術師無所謂不可能。」

  西索的心理活動變得前所未有的精彩紛呈。


樹袋熊不會離開它的樹

  「你打算一直這樣嗎?」在等待飛艇來的過程中,西索難得的開口問。

  「你指什麼?伊諾克還是今後的打算還是現在的姿勢。伊諾克警察會處理,我留下來反而麻煩。今後的話,請放心,到了合適的地方我會自行離去,不會糾纏你。如果你指的是我現在的姿勢。」游客環抱著西索大腿的四肢收緊了些,態度十分頑固,「是的。」

  西索忽然笑了,「你真的很煩人呢∼」

  「我相信你說的這句是真話,我也覺得我很煩人。」游客認同的道,像是在點評一個陌生人,「虛偽,無能,卑鄙,懦弱,撒謊成性,屢教屢錯。」

  游客冷靜地回顧著,現世也好,獵人世界也罷,似乎每次她都選錯了。兩個世界,不同的人生,不同的處事方式,但結果全都走向了壞的那邊。

  如果把人生當做一場文字冒險類游戲,那麼或許她第一個選項,出生就已經錯了。後面的選擇只是在錯上加錯,偏偏每次付出代價的都不是她自己。

  游客專注在自己世界裡,連西索帶著她頂著侍從異樣的眼神中登上飛艇也沒發現。飛艇緩緩而上,西索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可以下來了哦∼」

  游客遲疑了一下,斜眼望向窗外的雲層,確認無誤後才放心的松開手向他拜謝,「感激不盡。」

  重獲自由身的西索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呵呵笑著,想把游客從上面丟下去,「要來杯酒麼……」

  游客躊蹴了一下,拉開椅子坐下,冷淡的回答:「好。」

  侍從很快就端著醒過的酒上來了,醇香的酒氣曖昧地彌散在空氣中,優異的酒時常引發誘惑、糜爛的聯想。游客摩挲著杯壁,抬手一飲而盡,話語間並無多少誠意:「感謝招待。」

  西索慢條斯理地品味著。就在游客認為他們就應該這樣沉默著的時候,西索突然道:「我個人認為游客醬∼最大的問題是∼自我懷疑……」

  這家伙不會是在安慰我吧?

  游客收回望著窗外出神的目光,比起西索的善心她更願意相信西索病了這個可能,不解的詢問,「你話很多,你怎麼了?」

  潛台詞是你話這麼多,是不是抽風了?

  西索半眯的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些,興奮地舔了舔下唇,「游客也會為我的行為∼感到困惑嗎∼?」

  游客眉頭皺的更深了些,沒有解釋弦外之音,頓了頓回答道:「我想你大概是想錯了,我並不是從你出生就看著你。我認識的西索,不是現在23歲的你。確切點說我只知道你27到29歲之間很小一部分的生活。我不了解你的行為邏輯是正常的。」

  但我心底還是傾向於你病得不輕這個可能。

  西索的興趣和性趣肉眼可見的消失了,失意的趴在桌子上,「這麼說,這六年內我都不能和庫洛洛打架了……」

  「這麼講沒錯。」游客想了想,繼續指出:「但考慮到蝴蝶效應,世界線說不定從我來的那一刻就已經發生了改變,只是我們還不知道。」

  「也是∼」西索愉快的哼了兩聲,心情很好地掏出紙片來玩。

  游客點點頭,不再理他。

  越相處游客越覺得西索像一個任性的聰明小孩,沒有善惡,沒有牽絆,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上一秒愁雲密布,下一秒就可以很開心,所做所想也大多是為了讓自己開心。還總喜歡表現自己。

  至於危險——危險來源恐懼,恐懼來源害怕失去某樣東西。西索能從她這裡奪走的,會從她這裡奪走的,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小命。但是西索判斷一個人要不要殺掉的標准並不是對方是否害怕他,而是他自己的心情、喜好,以及是否還有成長價值,殺掉or留下能否獲得更大的益處這樣主觀的東西。

  想通這一點,西索完全沒什麼可怕的。即便游客願意跪下來當西索座下頭號走狗,也僅僅只是能讓她在他手下活的稍微輕松些而已,起不了決定作用。

  要想真正主導自己的命運,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最強!

  「西索,你知道怎麼讓我變得像你一樣強嗎?」游客真誠發問,順便恭維了一下西索。

  西索靠在椅背上,百無聊賴地隨手飛著紙牌,聲音懶懶的,「找人打架就好了……」

  游客低下眼簾,認真想了一下實踐出真知的可行性,一口回絕道:「不行!」

  西索抬眼望著她,語調危險的上揚,「你懷疑我?」

  「我懷疑我自己的水准。」

  西索滿意的收起紙牌,抱胸看著她,「那游客醬∼想怎麼樣呢?」

  游客揚起笑,換了個更親密的稱呼,「好朋友。」

  聽到這個叫法,西索忽然感到後背有一陣涼風,預感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游客正經面容,一眼望進他眼底,灼熱的視線似乎要將他燒穿。西索態度輕慢,無所謂地等著游客接下來的話。

  二人經過一番游客單方面激烈,西索稍微展現不爽的熱烈探討後。西索道:

  「所以你是說,讓我教導你,然後讓你來殺我?」

  游客理所當然道:「你不一直都在做這種事麼?」

  雖然但是,這聽起來可有點蠢。

  「我可以推薦更好的人選給你……小游客,知道揍敵客麼∼?很強哦……」憑他和伊爾迷的交情,就算要花很多錢也要把她送出去。

  「全世界我只相信你。」游客十分堅定的拒絕。

  開玩笑,她跟伊爾迷可不是像庫洛洛那樣簡單的不擅長應對而已,他們從最重要的對待家人,下人的觀念就不一樣。她喜歡奇犽,奇犽亞路嘉,喜歡科特,甚至喜歡糜基,唯獨伊爾迷是真心實意,發自肺腑的不喜歡。

  「唉……」

  西索破天荒地嘆息,感到一絲絲心力交瘁,連百玩不厭的牌也不香了。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窗外那片汪洋燈海。

  他現在從這裡跳下去有沒有可能……

  不,還是算了。


暈車

  游客才不關心西索怎麼想呢,她整夜都枯坐著,木然地望著窗外的景色。似乎天地都與她無關了,世間萬物再無一件值得關注,值得入眼。

  早些這個時候,她應該在風俗店裡放聲高歌,或者更早在某個街角打坐修行,再往前些她應該在自己舒適而雜亂的家裡打電玩,然而現在她卻坐在飛艇上,連究竟想去哪也弄不清。這世界就連她自己的心,也時刻變化著。

  你放眼去瞧,生活每刻都在變,眼前的留不住,過去的追不到,未來的看不著,不願停下就只能往前走,無論被迫還是自願都只能蒙頭往前走。若是細細想,情也好,利也好,世間萬物都不過是繁花一瞬,過眼雲煙,是前進路上必定要得到再失去、失去再得到,周而復始,直到終點一無所獲。

  但可別以為她會就此看破凡俗,超脫世外了。恰恰相反!正是如此她才更要做世上最俗的人,要名,要利,要色,還要愛!飛蛾撲火又怎樣,竹籃打水又如何,誰說曾經得到就不是得到了?若生來只求結果,那結果又能如何呢?既不會變好也不會變壞,不過是憑白浪費生命罷了。

  游客站起身,問到西索房間,站在門外叩門,機械地重復:「西索,西索,西索……」

  西索躺在床上,從她靠近的那一瞬間他就醒了,但他不想開門。

  「我知道你醒著,你不開門我就一直敲。」說完游客繼續道:「西索,西索,西索。」

  這是她從某部電視劇裡學到的叫門辦法,很煩人,但很管用。

  「……門沒鎖。」西索從床上坐起來,放下的頭發柔順地順著臉頰落在肩上,正要下床。

  游客推開房門轉身關上,待她再度回身時才看清西索的模樣,下意識念道:「好一個雲鬢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

  西索動作僵了一瞬,問:「什麼……?」

  游客回過神來,短促地搖頭,隨口編道:「沒什麼,說你頭發太長該剪了。」

  西索笑笑沒有戳穿她,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問:「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

  游客站在門口,沒有動作,「我想來問你,你有要辦的事嗎?辦完後我們能在賭城待一段時間麼?」

  西索搖晃著桌上的酒杯,不是很感興趣的道:「賭錢∼有點無聊呢……游客醬能自己去麼?」

  游客微微皺起眉頭,考慮了一下西索和賺錢那個更重要,試圖再商量一下,「那樣的話,我事後要怎麼找到你呢?雖然我覺得你並不會特意躲我,但我確實不太在行追蹤。」

  「說不定∼我真的會躲你哦……」這女人對自己的認知很不准確呢∼

  游客聞言瞪大了眼睛,平淡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急切地追問原因:「為什麼?我對你不好麼?」

  想不通,太想不通了,她一直和顏悅色,甚至奴顏婢膝地對待西索,為什麼還要躲她啊!?就算偶爾有一點小小的煩人,那也不至於躲她吧?

  西索停下給自己倒酒的東西,斜了一眼懵逼的游客,沒有將質疑脫口而出,繼續慢條斯理地倒酒,「你贏了我∼我就和你一起去∼怎麼樣?」

  「成交。」游客正經面容,打起十二分精神,在西索對面坐下,「你想玩什麼?」

  她並不認為西索精通賭術,是一名隱藏的賭博高手。但魔術師和千術師很多時候差別只是把技巧用在了不同的地方。西索……應該是一名優秀的魔術師吧?

  西索掏出一副嶄新的撲克牌,媚眼如絲,「抽鬼牌怎麼樣?」

  「可以。」游客沒有猶豫地回答。雖然不是傳統的游戲項目,不過都差不多,一樣由技巧和概率定勝負。「我們沒有荷官,就讓你來洗牌分牌怎麼樣?」

  通常發牌方會更占優勢。

  「好哦……」

  西索拆開撲克牌,動作嫻熟,一副牌用了三種洗牌手法才完成,同時具有極高的觀賞性和極高炫技可能性,正常來說一副牌不需要這麼多種手法來洗。所以也存在乘機作弊的可能。

  西索將排成扇形遞到游客面前。

  游客隨手從裡面挑出一張,然後將挑出的鬼牌隨意地放在茶幾邊緣。

  西索收起剩下的牌,重洗了一遍,將牌均勻分成兩份,「誰先選?」

  「還是你先。」

  這個時候本身好壞概率是一樣的,但如果發牌手和先手是同一個人,就可以選到事先做過准備,更有利的那份。

  二人各自挑出手中成對的牌,放入棄牌堆。最終,西索手中剩有六張牌,游客剩有七張牌。按照規則牌少的那方先抽。

  游客將手中所有牌在手中合攏,摞成一疊又再度展開,遞到西索面前。

  「請。」

  一般人會在這個時候認為她已經做好了記號,或者換牌,也的確有這種賭徒。但西索不是一般人,游客也不是一般賭徒,所以第一回合只是障眼法,虛晃一槍罷了。

  西索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兩眼游客牌後印花,笑眯眯地隨手抽出一張,然後又從自己手中取出一張,丟入棄牌堆。輪到游客了。

  游客沒有多考慮,順著牌型從最左邊抽出一張,丟入棄牌堆。

  四:五。

  三:四。

  二:三。

  三:二。

  西索愕然瞪大眼睛,看著手中剛抽過來的牌。

  游客微微一笑,沒有馬上抽牌,留給他思考的時間。

  幾秒鐘後,游客抽牌。

  二:三。

  游客挑眉輕笑,「又該你了。」

  西索抽牌,一對丟入棄牌堆。

  二:一。

  游客抽牌,一:二。勝負未定。

  游客丟掉自己手中剩下那張方塊8和被抽回來的黑桃K,掀開鬼牌。

  「梅花K。」

  接著她在黑桃K上面摸了摸,顯出本相,「梅花8。」

  「西索。」游客看著他,「我贏了。」

  一對8丟入棄牌堆。

  「包含標記,換牌,輕薄的假像的三重詭計,不愧是魔術師。」有夠花裡胡哨。

  西索丟掉手中的牌,「嗯哼∼游客醬怎麼找到那張被調換過的牌的?」

  「我也出千啊,試試自己想出來吧。」


黑戶真難

  「我看穿你的秘密了……」

  走在賭城澳摩拉的陰暗小巷裡,西索突然說道:「游客是用了雙重標記吧∼」

  游客贊賞的揚起眉梢,轉身走進一條更隱秘狹小的巷子,「沒錯。」

  「確切來說是標記混入∼你發現我作弊,在我的標記上加了一點,變成你的∼之後我不管是換掉底牌,還是修改牌面花色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游客點點頭。普通人抽鬼牌,用的是概率和對對方心理的揣摩,但他們一開始玩的就是明牌。西索的標記就像一面餅,而她往餅面上撒了一粒沙,微不足道的改變。但對關注著那粒沙子的人來說,那是一塊巨石。

  當然她和西索的差距沒有餅和沙子那麼大,誇張的比喻。

  西索抬手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被你迷惑了呢∼真棒∼」

  游客想拍開那只手,但她忍住了,認真的總結:「現在你知道了,下次騙不到你了。」

  「下次你還會用別的手法出千吧。」

  「當然了。」

  游客走進一間陰暗的屋子,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道:「我可是賭狗。」

  潮濕的地下室被劃分為幾個區,每個區裡都擺著幾張桌子,因玩法不同桌子外貌上也有很大差別,唯一相同的就是每張桌子前都圍滿了妄圖一夜暴富的人。

  老實說游客並不喜歡這種地下賭場。這種場的賭客、莊家普遍素質偏低,抽煙喝酒,煙霧繚繞不說。輸急眼還會不講規矩,斯文點的先來文的,文的不行再武,粗魯點直接蒙頭抓人,招呼都不帶打一聲的。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有錢賺,文武她都吃得下。最要命的是這幫孫子沒錢,這種場子她就算卯足了勁的賺,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字,就很氣人。

  平常她是絕不願來的,但現在她是個黑戶,沒得選。正經賭場都是要身份的,西索能進,她只能眼巴巴望著,她總不能指望西索去賭。

  游客在大廳饒了一圈,簡單看了看有哪些玩法,很快選好了賭桌。

  那是一桌剛換完牌的□□,也就是說這桌所用的牌是完整的,這點很重要。游客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碼仔,幫我換5000戒尼的碼。」游客掏出買飯剩下的整錢,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換碼的這段時間,游客突然想起身後跟著的西索,不好意思掏出腰包,將最後剩下的一點積蓄,152戒尼遞給西索,「我玩一會,你去買罐可樂喝吧。」

  別擱這傻站著,自個玩去。游客覺得西索能聽懂她的潛台詞。西索聽懂了,但不打算讓她順心,拿著錢買完可樂又回去了。游客現在稍微有一點西索被她賴住時的感受了。

  真愁人啊。

  游客搖搖頭,將換來的籌碼壓一本。

  下注結束,荷官發牌、翻牌。全程只有荷官一人碰過牌。

  「莊贏,請收錢。」

  游客點點頭,將返回來的兩萬五戒尼收下,等到合適的時候又壓回去,時機未到的時候偶爾也隨意地壓上幾把,擾亂視線。

  發牌,亮牌。

  「閑贏,請收錢。」

  兩把游客就翻了幾十倍資金。游客繼續下注。

  「閑贏,請收錢。」

  「閑贏。」

  籌碼被收走,游客又拿出一疊補上,「繼續。」

  游客身前的籌碼隨著她的動作不停的加加減減,越來越多人圍了過來,四周被擠得水泄不通。大多都是想來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好運,還有一些是場裡蠢蠢欲動的打手。

  游客繼續下注,越賭越大。有人在猜她最後能贏多少,也有人在想她是怎麼贏的。

  約莫一個小時後,游客一把將身前散落的那堆碼聚攏,胡亂的疊成一摞又一摞,「西索,我們要走了。」

  「OK∼」

  西索已經知道游客是怎麼獲勝的了。

  基本規則:取牌和的個位數為點數,大的那方獲勝,1賠1。特殊條例:莊、閑直接拿到8點或9點贏牌,1賠9。游客利用的就是這個高賠率的特殊規則。

  總共416牌,其中8、9各32張。通過記牌知道剩余8,9點,及其他牌數量,在出現概率較高時下注。

  比起技術更偏重記憶力,不可能百分百獲勝,僅僅是增大贏面。依靠的是高額賠率帶來的更多機會。

  賺夠了的游客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抱起一堆籌碼去兌錢。

  果然還是出事了。

  西索立即就想殺光這裡的人走人,游客趕忙攔住他。

  這些人要死了,她還怎麼兌獎?難道要用搶的麼?那她一開始就不會賭,直接改行學隔壁幻影旅團入行當強盜不是更方便。

  「別急別急,有好玩的。」游客擋住西索,平靜的問,「你們說我出千,有證據嗎?」

  沒證據,那就是沒出。行裡都懂的規矩。

  「我們說你出千你就是出千!揍她!」

  游客一跳躍出三丈遠,無奈的抹了把臉:「這樣吧,我正好看上了你們店裡那個酒杯。」她指了指不遠處不知誰隨手放那的普通玻璃杯,「就那個杯子,我越看越喜歡,愛得不得了。我出個價,150萬戒尼買了,大家交個朋友怎麼樣?」

  賭場的看護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領頭的站出來說道:「我們要請示老板。」

  游客點頭,表示同意。

  很快那人出來了。

  「老板說那個杯子很珍貴,一口價,300萬。」

  真黑心。游客暗了句,面上仍是笑,「也行,承蒙照顧。」游客分出一部分碼給他,接著碼仔換碼。

  碼仔道:「賬戶?」

  游客真誠地看向西索,「好朋友。」

  西索笑眯眯地問,身體不住的溢出殺氣,「這就是你∼說的有好玩的?」

  「怎麼不好玩?」游客裝似不明所以地攤開手,「你不是看見我300萬買了個300戒尼的杯子麼?這事除了拍賣行可不多見。」

  「呵呵∼」西索繼續微笑。

  最後也沒借到賬戶的游客認命的一前一後,背著兩個塞得滿滿當當,不留一絲縫隙的最大號背包走在街上,像個人形漢堡。摔一跤都得有人拉才爬得起來。

  就這樣人形漢堡還要哄老爺高興,不然老爺趁她行動不便一生氣把她扔這,她就懵了。

  「還不高興呢?別生氣了,等我再賺點,帶你去玩更好玩的。」

  西索斜了她一眼,陰惻惻地問,「像今天一樣好玩∼?」

  游客眨巴了下眼睛,有點摸不清西索問的是賭局還是交涉,一時沒有做聲。

  西索也不說話,古怪的一男一女沉默的走在街上,引無數人側面。不同的是,人看見西索是怕,遠遠瞧了繞著走。看見游客是笑,附帶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走進酒店的時候,靠近房門的時候。一想到她的食宿都是由西索在付賬,一路蒙他照顧,游客那所剩無幾的良心突然開始久違的不安了。

  她握著門把,舔了舔嘴唇。原本想問你是不是沒打人,手癢了,轉念一想,要是西索不按尋常路走,回她是還拿她練手那就虧大了,臨場改口道:「還氣著呢?別氣著了。」

  西索的面容甚至稱得上是和藹可親,「游客醬∼是只會說這一句嗎?」

  得,良心死了。

  游客立即扭頭過,刷開房門,自己進去,將良知鎖在外面,開心地撥通客房電話,叫了點特殊服務上來。


賭徒與死宅

  游客焦急、迫切、期待的等待著,激動的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心髒砰砰直跳。她的願望,她的渴望,她火辣的欲望,終於要實現了!游客按捺不住,拉開房門站到走廊裡,望著電梯口望眼欲穿。

  終於有人上來了!游客捏緊顫抖的手。人出來了!

  不是她等的人。游客臉垮了下去。

  很快電梯又動了,她又立即激動起來。來回幾次,終於等來了她的人。

  那人是個頂漂亮的小姐姐,金色長發披肩,紅唇像熟透的櫻桃,氣質嫻雅,洋洋盈耳。

  「請問您是702號的房客嗎?」

  「是是。」

  游客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露出典型老色胚的笑。

  不過她饞的可不是這個女人,而是這女人帶的東西。只聽那女人得到肯定的回答,拍了拍手,幾個黑衣壯漢立即抬著三四個個大紙箱上來了。游客心跳越來越快,不用看就知道裡面裝的就是她此生最重最愛。

  女人遞出一個小本,「貨已送達,請您在這裡簽字。」

  「好好。」游客想也沒想就寫了西索的名字,抱過她的寶貝們回房間,碰的一聲關上門。

  眼淚從嘴巴裡流出來了。

  游客吸了一口,光速拆開盒子,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每拿出一件她都要尖叫一聲,抱在懷裡親昵的蹭了又蹭才舍得放下。

  「游戲機!」

  「筆記本!」

  「手辦!」

  「機器人!」

  「玩具大禮包!」

  「我要幸福的暈過去了。」游客坐在中央,四周擺滿了她的渴望,游客小心摩挲著,打開電腦,一通操作後,游戲中心下載。游客顫巍巍地點了一下,下載。

  「喔∼」看著開始跳動的數字,游客□□一聲,如痴如醉的自言自語,「我學文字一大半都是為了你們,人活著就是為了你們。」

  等待游戲下好這段時間,游客開始整理大禮包。裡面塞滿了各種小玩具,大到火車小到溜溜球,應有盡有。游客從最下面摸出一副游戲牌,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看到牌她總覺得她忘了點什麼,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游客快速回顧了遍今天的賭局。不,不是這個,可還有什麼跟牌有關呢?

  游客想了一會,大手一揮。算了不想了,肯定是不重要的事才會忘記。雖然她心很大,經常忘事,但真正重要的東西她可一直記著呢。

  游客開心的吹口哨,把送來的東西拆開重新組裝,放在地板上呈圓形一圈一圈地擺好,只留下中間大約能容納一個人躺下的空位。幸好客房夠大,不然她連床都想拆了扔出去,反正有沒有都一樣。

  「人造天堂完成!」如果有水就好了。

  等等,水。游客將目光投向被她扔到角落的紅酒。這不就是水麼?

  全部裝扮完成的房間裡,只有電腦發出的微弱的光。游客坐在玩具中央,旁邊放著散落的酒瓶,神情專注,手速飛快,時而歡呼時而怒罵,心情隨隊友操作起起落落。

  她太喜歡這裡了,太熟悉這種生活了,不在家鄉勝似家鄉。走出門是賭徒的天堂,關上門是死宅的樂土,年年歲歲皆如此,不知春夏與秋冬。

  游客有那麼幾個瞬間幾乎以為她真的回去了。

  不過她還是很清醒的。

  游客合上電腦站起身,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將新買來的寶貝們砸個死無全屍。

  ……

  也許還清醒吧。

  游客鑽進洗漱間,十分鐘結束洗澡刷牙洗臉等等繁瑣的工序,揣上一疊錢准備今天繼續賭。

  昨天的場肯定不能去了,不過賭城最不缺的場子。大大小小幾百間總該有,她一家掙一點,等把假證做好,有了自己的洗碼賬戶,就可以結束打鬧,也不用那麼辛苦的扛現金。更可以去正規大場子玩大的,在那裡很快她就能攢到足夠多的錢。

  游客心中充滿了光明的未來,躥出酒店大門,直奔賭場。她沒有叫上西索,怕他按捺不住在賭場大開殺戒,毀了她的賺錢大計。

  而且沒有西索在身後站著提神醒腦,她玩的更嗨了。

  每天天一黑就出門,天亮才回去。天天賭,天天都換場,連玩什麼也沒有准數。但她總是贏多輸少。

  混亂的賭場裡隨著她贏的籌碼像小山一樣漸漸堆起,氣氛也越來越熱烈。許多賭客、碼仔圍著她搖旗吶喊,當然也混雜著賭場暗裡安排的千術師在看。

  「大!大!大!」

  「贏了!!!」

  「小,小!」

  「耶——!」

  呼喊聲像熱浪一樣,一波蓋過一波。

  游客繼續下注。

  這把壓圍骰,1賠24。單注350萬,8400萬的賭局。

  游客看著荷官的小動作,朝她微微一笑,起身貼近她,單手捧著她的臉,替她挽起耳邊垂落的發絲,一邊說道:「下次出門前記得先把頭發梳好哦。」

  荷官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游客枯藤一般扭曲的手指。

  游客沒有在意她的小動作,在離她很近的地方用確保不會有第三人聽到的聲音道:「獾。」

  獾,一種老套的作弊手法。千術師藏在桌或地板,操縱點數,使結果對莊家更有利。但隨著科技進步,藏在很遠的地方也能做到了。需要時通過事先商議好的動作暗示。

  荷官癱軟了一瞬,馬上振作起來。

  游客坐回椅子上,朝她微笑:「開盅吧。」

  四周哄然響起一片翻天覆地的喝倒彩聲。似乎看游客輸錢,比他們自己贏錢還高興。

  ……

  「是這樣啊。」

  出千者被發現要被剁手,嚴重的說不定連頭也保不住,變成某具無名屍體。

  寧願犧牲人命也不能讓她贏這一局麼,爛人果然在哪個世界都一樣呢。明明她下注之前還特意算了下這間小賭場的承受上限。

  游客挫敗的嘆了口氣,「是我輸了呢。」

  她攤開手,歉意地對周圍的觀眾道:「算啦。對不住,今天不玩啦。」說罷,又隨意散了兩把籌碼賭場那些人,「接著∼給各位兄弟打個喜兒∼有緣再見。」

  只怕這個賭場裡從老板到賭客沒一個盼著見到她。游客正要大肆長舒短嘆,感慨一番,眼角督見多日不見的西索孤零零的站在街頭玩著撲克牌衝她陰森的詭笑,似乎比往日更麻煩了。

  游客快跑過去,立即就聞到一股血腥味,「你受傷了?」

  「別人的血∼」

  「哦。」游客放下心,忍住想走的焦急心情,平淡的點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二人走了一段路,離手辦店越來越遠,西索還不打算說來的目的,游客只好裝出和顏悅色的笑容,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西索看穿她想走的意圖,挑眉看著她賣力的表演,臨時起念道:「沒什麼∼要一起吃個飯嗎?」

  「吃飯?!我。」游客當即就要暴走,但她及時收住了,露出更燦爛的笑:「我當然很願意吃飯。」

  「游客醬∼好像不情願的樣子∼」西索玩弄著鬼牌,輕舔下唇,「不勉強哦∼」

  你管這叫不勉強啊?

  但游客還真的裝出沒有勉強,十分樂意的樣子,為了平時稍微好過一點。

  「怎麼可能不情願,我剛剛是受寵若驚,驚到了。」游客快步往前衝,「走走走,我們去吃飯。」

  「好哦∼」

  西索悠閑的跟在後面,他好像知道怎麼馴養她了。

  游客走在前面,心裡已經開始打鼓了。

  西索該不會真的要帶她去吃飯吧?他倆有啥可吃的啊?她無意中得罪他了?可他們最近都沒怎麼碰面啊。西索輸不起,這次是鴻門宴?那早該動手了。今天才抽出空?心血來潮想整她?西索查到她今天有重要的事,故意不讓她去?!

  游客覺得她的腦子要炸掉了,怎麼也想不通西索要干嘛,偏偏又事關自己。

  「不點菜嗎?」

  西索壞心的將菜單遞給臉色隱隱有些發綠的游客。

  游客苦哈哈的接過菜單,小聲自嘲了一句,「真吃飯呵,我怎麼可能想得到呢。」

  「什麼∼」西索明知故問。

  「沒什麼,誇這裝飾好,誇你有品位。」游客隨意點了兩道菜,左顧右盼,如坐針氈。

  西索輕輕笑了。

  他是有其他的事,不過在哪之前,欣賞一下她的窘迫也很有趣∼還能裝到什麼時候呢?西索惡趣味的想,佯裝善意提議道:「吃完飯∼我們再去看電影吧?」

  孫子,我x你爺爺!

  游客現在有九成把握西索在故意整她了。不是整她就是瘋了!西索本來就是個瘋子,上帝發瘋,西索都不會更瘋了。肯定是在整她啦!

  游客剛要發作,轉念一想,萬一西索真是好心呢?能和平相處就不要惹他了吧?

  她要攤牌,「可以是可以,但能讓我先去趟手辦店嗎?我定制的手辦今天做好,我等不及。」

  原來是在著急這個,事情瞬間就變得無趣了起來。

  西索道:「去吧∼」

  游客立即拔腿就跑,仿佛身後有飛坦在追她,肉身化作一道殘影劃破虛空,絕塵而去,只留余音環繞。

  「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游客很快就回來了,抱著一堆高高的盒子,滿心滿眼都散發著幸福的味道。清澈明亮的望著他,軟軟地道:「謝謝你。」

  西索剛覺得她也有乖巧可愛一點的時候,游客接下來就馬上打碎了他這個不成熟的想法。

  「那個∼是我嗎?」西索指著其中一個盒子裡的小人問。

  游客正在欣賞她的寶貝們,根本沒仔細聽西索在說什麼,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是啊,你也是我的後宮之一。」

  後宮……還之一?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說禿嚕嘴的游客頭痛的捂住臉。所以說遇見真人這種事,她不想的嘛,紙片人多好,永遠不會尷尬。

  游客補救道:「你別誤會,我說的是這個不會動的西索,不是指你,我對你沒有興趣。」

  好像越補越糟了,游客又趕緊補救,「我不是說你沒有魅力,我是說。」算了,我什麼也沒說。「你懂我意思。」


全職暖暖

  事實證明變態之所以能成為變態,就是因為過人的心理素質,和與眾不同的思維想法。游客不知道西索怎麼想的,但衝他那坦蕩從容的勁,就知道尷尬的只有她一個。

  不愧是洗澡被看光還面不改色的男人。游客默默的在心裡給他點了一個贊。

  西索斜了她一眼,無意在這種問題上多糾纏,問道:「游客贏多少了?」

  「不多,大約七億吧。」游客問,「你有事要離開麼?」

  西索搖搖手指,「我們來場大的賭局吧……」

  游客想了想,想不通西索怎麼突然對賭感興趣了,而且賭局要雙方都能拿出有價值的東西下注才能成立,「可是我們要賭什麼呢?我的自由和性命你都已經有了啊。」

  西索微笑道沉吟,指著一旁的盒子堆,「就賭你的後宮們怎麼樣?還有房間裡那些∼」

  游客心底咯噠一聲,險些說出那些都是用你的賬單買的,不知道西索付帳的時候好好看過沒有……

  「賭局不成立。這些和那些,你要的話,都送給你。」這家伙,不會是去學了幾天賭術,今天來找場子的吧?

  游客眼神嫌棄的看著他搖頭,越想越覺得可疑。

  西索犯難了。

  游客道:「要是沒有賭注,就不玩哦。或者你想玩玩那種無賭注的消遣小游戲?」

  西索笑,「賭錢怎麼樣∼」

  「也不成立,你想要,我現在所有的錢都可以送你。」

  「你贏了我就告訴你,你朋友的事?」

  游客皺眉,認真的想了想,躊蹴良久才道:「不用。」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胡說騙我呢?

  西索嘆道:「游客醬∼不像個賭徒呢。」

  游客理所應當的點頭,「無欲才能常勝。掌握這一點就贏一半了,賭場中輸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輸了還翻盤,贏了還想贏的人,我一般稱他們慈善家。」

  游客頓了頓,邀請道:「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和我一起賭,正好我打算去正規場子玩玩,說不定有要你出場的時候。」

  西索問,「有厲害的高手嗎?」眼裡閃著嗜血的光。

  游客督了他一眼,「不知道,也許吧。賭到數額很大的時候,會有一些沒素養的賭客。」

  光暗了下去,西索興致缺缺的搖頭。

  游客繼續邀請,「去嘛,反正索醬也沒事做不是嗎?好朋友應該互幫互助。」

  西索看了看她,看不懂她在想什麼。

  「游客醬,覺得我會幫你嗎?」

  游客果斷搖頭,「不會,你很惡劣,肯定看著我被打。」話鋒一轉,「但你在旁邊我會安心點。」

  ……他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個作用?

  西索額上滑下一滴汗,悻悻道:「好吧∼」

  「太好了。」游客開心的拍手,「我再去買兩身合適的裝束吧。到了正規賭場我們就是有身份的上流人士,不能再像個地痞流氓了。」

  西索不客氣的指出,「只有你像吧∼?」

  游客看著他的小醜裝,不甘示弱的回擊,「馬戲團也好不到那去。」

  游客將手辦們托付給出租司機,委托他交給酒店前台後就去逛商場了。西索沒去,他有他自己的「狩獵計劃」。

  「那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咯。」游客揮揮手,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謝謝你請我吃飯,晚上見。」

  「再見……」西索無感情的道別。

  兵書裡有一記叫美人計,這一招在賭術裡也同樣適用。不過效果卻沒有那麼好,也沒有那麼復雜,僅僅是用大多數人都喜歡的圓球,長腿,美色吸引一點點注意力罷了,專治色鬼,定力強的柳下惠根本不會上當。但,聊勝於無。不怕沒作用,就怕沒准備。

  她現在時間比較緊迫,不能像從前一樣,細水長流慢慢賺錢。任何有用的手段都值得試一試。

  游客一頭扎進性感的海洋,從發梢武裝到腳尖。直接的、含蓄的、半遮半掩的、含羞帶怯的,有錢最多的好處就是能在需要的時候,把可能用得上的東西不加思考的全都買了。

  游客對著鏡子照了又照,身材高挑,體態均勻,領□□叉的設計稍微彌補了一下某方面的缺點,高開叉的裙擺走動時剛好可以看到一點風光,再配上紅色細跟恨天高和漁網襪。

  游客興奮的道:「這身裝備,爺無敵呀!我都要愛上我自己了。」說完她又懊悔起來,「不能這樣說話。要嬌媚,嬌媚……」是個什麼鬼東西?游客為難的想。她之前唱歌的時候可不需要跟人說話,而且風格也不太一樣,雖然都要求性感,但那個時候要亮晶晶,年輕有活力。這次主題需要偏成熟。哥特系美少女與熱辣誘惑少婦的區別。

  「算了,先去做頭發。」

  「我回來了——」游客敲了敲門。

  沒反應。

  「索醬,我回來了。」

  還是沒反應。

  「該不會還沒回來吧?那個倒霉蛋被折磨這麼久,真可憐。」

  游客想了想,回到自己房間,從窗戶外翻出去,趴著外牆溜進西索房間,剛落地就有十幾張撲克牌朝她飛射而來。

  游客就像個街舞舞者+說唱歌手一樣在窗邊連蹦帶叫的表演。

  「淦!」金雞獨立。

  「草!」單手倒立。

  「你來勁是吧!?」後空翻躲過。

  「還來!」再來一招空中劈叉。

  娘的,西索又抽了什麼瘋?

  游客縮成一個球,快速翻滾了兩圈,躲到沙發後面求饒:「好哥哥,饒了爺吧。呸,饒了兒吧。」

  半響沒聽見動靜,游客試探性的落出一點頭發,一張撲克牌擦著她的頭頂飛過。游客後怕的縮在後面,抹了抹險些剛做好就被削成地中海的發型。

  決定暫時忍氣吞聲,不和他硬碰硬,「你怎麼了?是今天的果實不合你的胃口嗎?」

  西索輕哼了聲,沒有說話。他在實驗他的馴養方法是否正確。

  游客眼珠一轉,覺得她猜中了,趕緊狗腿道:「索醬,你要大度些,以你這樣舉世無雙,百年難遇的武功造詣,世上很少有人是你的對手。他們又都是些庸才,蠢貨,別為他們氣壞了龍體。」

  壓根沒聽游客說什麼的西索核善的點頭,「起來吧∼」

  「謝謝您。」

  游客忍住吐槽,猥瑣的站起來,屁股輕輕的落在他對面沙發上,諂媚的衝他笑。

  西索眼神奇妙的掃了兩眼和她平日氣勢不合的烈焰紅唇高跟鞋,忽然有種男人變女人的荒誕感,不解的問:「你穿成這樣做什麼?」

  「我正要說這個呢。」游客正色道:「用你閱女無數的眼光幫我看看,我這身行頭還有啥要改進的?」站起身轉了一圈,嫵媚的向他拋了個媚眼,又問道,「像不像勾人心魄的妖艷賤貨?」

  西索被她突如其來的白眼打的有點懵,隨即勾唇一笑,「很合適你哦∼」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游客十分自得。

  等等,西索誇她?這麼輕易……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她聞到了謊言的味道,「你沒騙我吧?」

  「怎麼可能騙你∼」

  「就是你才有可能騙我啊。」游客有點氣餒的岔開腿一屁股摔坐在沙發上,「是缺少年齡的風韻嗎?」

  不,這不是年紀的問題。西索真心認為,小伊穿都會比她合適。起身替她理了理弄亂的頭發,「走吧∼不是要去賭麼∼」

  游客低著頭往外走,還是高興不起來,嘟嘟囔囔地抱怨,「不要再摸我的頭了,你就是看我頭發顏色像狗毛,你煩死了。」


21點

  正規大賭場是和那些地下小場子全然不同的行業。他們有操守,有規矩,遵守法律也受法律保護。莊家既不會出千也不會黑贏家錢,每日高額流水帶來的抽水才是主要收入,同時再販賣一些服務收取小費作為額外收入,比起黑賭場更像一個中介平台。

  供萬千賭徒坐在一起,做著發財的夢。只有極少、極少的人成功。那些既沒有技巧又沒有非凡運氣的失敗者,全都成了案板上的肉。莊家、富豪、碼仔,都盯著這幫韭菜。

  拜托西索幫忙做過偽裝的游客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用下巴指了指大廳裡的人,對西索道:「這行也分品級,他們是最下品。我們先隨意玩幾把,會有人請我們到貴賓廳去的。」

  「那最上品呢?你這樣的麼∼」

  游客搖頭,「我也是賭狗,只是技術,頭腦比他們強一點,本質上沒很大區別。」游客遙遙指著,賭場邊上那群蹭吃蹭喝一分不賭的大媽,「她們才是這個廳裡最精明的人。」

  游客說完,率先進場,隨便找個位置坐下開始下注。

  大廳的輸贏不重要,因為它每一把都有限紅。即限制下注額,大廳限紅2萬5千——500萬,就算手風好,連勝也達不到她的目標額度。她現在要做的是展示財力。

  賭場裡全方位無死角的監控和實時更新的下注數額、輸贏情況會把這一信息傳遞給台監,以便掌握每一桌的情況。甚至還會評出十大黑鬼和十大歐皇。

  游客遞給西索一摞籌碼,「你也玩玩?」

  「下那邊?」

  「隨便你。」游客微微一笑,叮囑他,「多壓點。」

  西索把把拉滿限紅,全然不把游客的錢當錢。不過見效也很快,約莫五把左右就有人來問他們要不要去貴賓廳玩了。

  「好啊。」游客一口答應,路上偷偷問西索,「你身份背景牛不?」調查顧客身份,分析資產,消費水平也是賭場的准則之一,等成為某賭場的至尊豪華VIP後,它會比媽更了解你,更關心你的一舉一動,逢年過節少不了禮券問候。

  而現在這點也只能依賴西索,她畢竟是個黑戶,假身份碰上行家一戳就破。

  西索斜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眼神有點像看二傻子。

  游客默默點頭,「不說話,那就是牛。」游客腰杆沒來由的挺的更直了。

  貴賓廳的玩法和大廳並無不同,只是數額更大些。游客坐到一張正在玩21點的賭桌旁。

  這是賭場裡少有的一個玩家直接和莊家對賭的游戲。

  簡單來說要點就是按照數學大師計算出來的最佳比例下注,確保自己輸時不會輸光,贏時不會賺不到錢。然後再算牌,記牌,最後將剩下的一切交給概率學。

  按照她的玩法,理論上只要她玩的夠久,次數夠多,賭到最後肯定是她贏。唯一的缺憾就是對初始金額有要求。

  初始金額過低,導致抗風險能力太差,一旦出現連黑,輸到最低下注額以下就完蛋。

  21點雖然規則上說是賭誰點數更大,更接近21,但更穩妥的辦法是賭莊家爆牌,即超過21。同樣是特殊條例,莊家手牌點數相加小於或等於16點時,必須搏牌。莊家手牌越接近16點,搏牌爆牌概率越大。

  但玩家卻沒有這條強制規則。

  賭徒下注,荷官各發兩張牌。

  玩家前兩張都為暗牌,莊家則是一暗一明。這張明牌和自己手中的牌點數之和就是決定加注還是棄牌的關鍵。

  游客的策略是自己手牌和小於11時絕對要牌。超過11點小於17點時,莊家明牌點數等於7也要牌,然後8,9,10時看同場其他玩家情況決定,要牌概率依次遞減。莊家明牌點數小於7或拿到A,或己方點數大於17時絕對不要。

  游客內心就像一台被設定好的程序一樣,嚴格准守設定好的賭牌規則。

  但她外表上不得不做出一些違反程序的事,不得不在贏的時候假裝狂喜,不得不在輸的時候假意沮喪,輸多了的時候打破必勝下注法,孤注一擲,上限拉滿。盡量偽裝的像個陷入賭博深淵的普通賭徒。

  若是不幸被賭場看穿她在算牌,那她就會被「警告」被請出去,甚至被拉黑名單,再也進不來。

  她就像個演員,賭場就是她的舞台,那些藏在攝像頭後的千術師就是她的觀眾。

  游客抬起自己手中的牌看了一眼,翻開。

  對6。

  游客問:「我可以要求分牌嗎?」

  「可以。」荷官道。將兩張牌分作單獨兩副,游客在新分出來的那副旁邊又補上一注籌碼。

  分牌策略是她比較喜歡的一種。從大數上來說不會提高她的勝率,但只要記得賭的多就一定會贏這點,相當於一局的時間賭了兩次,大數上有利。

  可惜限制了只有開局拿到對子的時候才能用。

  第二局。

  平平無奇的發牌。

  5和8,共計13點。莊家明牌點數為8。

  游客皺起眉頭,似乎很為難的思考了一會,最後時間才道:「雙倍下注。」

  在原下注額的基礎上再增加一倍,同時失去無限要牌的權利,只能再拿一張牌。相較分牌,更為冒險和激進的策略。

  玩了幾把後,游客問:「好朋友,你要不要玩兩把?」

  「規則?」

  游客簡略說明了規則和一些游戲術語,「試試?」

  「好啊∼」西索愉快的答應。

  他一出手游客就後悔了。西索的賭法是她最不喜歡的那種。

  明明可以穩贏,非要作一下,讓自己大出血。

  看著他身前持續減少的籌碼,游客挖苦道:「很會玩嘛,兄弟,這麼快就領悟到快樂賭博的真諦了。」

  西索笑眯眯的道,仿佛沒聽出她在諷刺,「游客慢悠悠的打法好無聊∼這樣可不行。」

  下一局開始了,荷官重新發牌。

  明牌A,11點。

  又開始了。游客心中叫苦。

  西索不在意的道:「保險。」

  正常玩家只有在確信莊家暗牌10,是黑傑克時才會采取的策略。原注基礎上額加注一半,猜中則獲得2倍額外賭金。猜錯輸掉額外賭金,游戲繼續。

  但從概率上來講這是不劃算的加注。游客一直將這條規則當做沒有。除非她出千換牌,從可能贏變成一定贏。

  等等!西索這家伙。

  游客驚恐的扭頭看向他。

  如果西索使用輕薄的假像的話,確實是輸贏都由他掌握。但是這種賭場台監不可能一個念能力者也沒有,不然早就倒閉啦。

  游客目光深邃,表情微妙的看著他,試圖和他達成某種心靈感應:別作弊!別做!不!!

  但她顯然沒有這方面的天分。傳遞出來的信息在旁人看來就類似於:好一個大傻比,把爺都看愣了。

  西索輕笑了兩聲,忍住想當場掐死她的衝動,挪開視線。

  游客微微皺起眉頭,不明白西索到底懂還是沒懂,不放心的繼續眼神暗示。

  更急切更火熱的盯著他。殷殷期許,盡在不言中。

  西索下完注,冷冷掃了她兩眼,突然想起她要去□□對手的打算,旋即揚起溫柔的笑:「就用這個眼神∼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都會愛上你哦……」

  「哈?」游客猝不及防的沒反應過來,歪頭想了一下,懷疑的問,「真的?」

  「真的哦∼」西索真誠無奈的看著她,「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說謊。」

  游客點點頭。獵人裡西索的確也有那麼幾句話是真實可信的。

  「好吧,下次我試試。」

  西索笑的更開心了,「我們現在去玩更大的局吧?」

  「現在嗎……」游客為難的看了眼桌上的籌碼,又看了看西索,乘機占他便宜:「好吧。我去買幾個籌碼,你在此處不要走動。」

  游客找到一個這段時間混的較熟的疊碼仔提出想玩托底,一托三。

  即台上賭一分,台下翻三倍。

  對手通常是一些喜歡追求刺激大富豪或身陷泥潭,打算背水一戰的大賭鬼。偶爾也會有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由一個或多個貴賓廳主接待的情況。

  實際能不能玩上,就要看中間方的調查,分析結果了。

  碼仔道:「巧了。我同事剛托我問,客人您有沒有興趣,他那邊有人客人想和您玩。」

  游客心中警鈴大作,立即就想跑路。轉念一想,這個世界應該沒人看破她的技巧才對。

  不論千術還是魔術,都是知道原理就覺得簡單,但對不了解背後運作的人來說,就算當這他的面使也看不出來。何況,她在正經場子裡用的都是數學公式。

  游客問,「什麼時候玩?」

  「我這就去問。您和您朋友先休息休息,房間我安排好了,食宿全免。」

  游客冷淡的道謝:「好,麻煩你了。再換五億釐碼,轉賬給你。碼糧1%你自己扣就好,不用問我。」




  游客心神不寧的回去找西索,可以的話她還想和西索一起分析一下有多少可能性他們被人盯上了。

  但是。她走之前讓他不要走動!你媽的,為什麼。游客坐在一邊,懊惱的瞪著賭廳。這種感覺就像在公共場所去上廁所,把大型犬栓在外面,上完出來狗跑了。既要擔心狗又要擔心狗咬人。

  身上覆著的西索的念還在,應該沒走遠。游客心急如焚的找了兩圈,很快就佛了。她和西索既不是親密關系,又不是多年老友,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找他嘛。跑了就當沒遇見過好了。反正她也有假身份可以自由出行了,西索的剩余價值不多。他還很凶殘,不定時發病,仇家也多,毫無可取之處。

  游客躺在酒店床上等著念消失。她就像個入棺的吸血鬼,體態端正,面目安詳,口中念念有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

  她才不在乎。被跑掉就算了,一張飯票而已,可惡,是她太放松了。哼,等賭完這一場,賺一筆大錢,她就去享受生活。

  游客躺在床上等了許久。

  沒等來念消失,等到了疊碼仔。

  游客從床上起身下床,拉開門問,「在哪賭?玩什麼?」

  「那位客人想在套房裡賭,您看?」

  游客一口答應,「可以。」催促道,「帶路。」

  游客跟著碼仔走進房間,四下掃了一眼。似乎並無異樣,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扇屏風。游客看了眼賭桌上端坐的人,不像個賭徒倒像個執事。

  游客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不過她不在乎。賭博只是賺錢的手段,是工具,對手是代練還是號主不是她該關心的事。

  游客聳聳肩在對面坐下,「玩什麼?」

  「Texas Hold』em poker。」

  「OK。」

  Texas Hold』em poker。所有賭博玩法中最考驗玩家技術含量的一種。游客仔細想了想,如果有誰要在賭桌上勝過她,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別的游戲都做不到這麼穩定。只有這個,如果對手技術,心理素質都比她強很多,就能壓著她打。

  「發牌。」

  荷官各發兩張底牌,玩家下注。

  「500w。」

  游客道:「跟。」

  注階段結束,雙方看牌,荷官發三張公共明牌,也叫翻牌。

  「加注。游客小姐似乎心情不佳?」

  游客冷淡的白了他一眼,「我心情不好,你有屁就放,沒屁就閉嘴。跟。」

  無人棄牌,進入下一階段,荷官再發一張公共牌,為轉牌。

  那人笑笑,推出一摞籌碼,「小姐說話直爽,我喜歡。」

  「有意思。」游客推出雙倍籌碼,「我罵你,你還喜歡我。抖m?」

  「再加注。」雙倍下注基礎上再加注兩倍。

  「跟。」

  最後一輪,荷官再發一張公共牌,為河牌。若此輪再無人棄牌,則進入攤牌結算階段。此輪也是最關鍵的一局,反敗為勝或是以小勝大都有可能,這一輪賭自己也賭對手。

  游客好整以暇的等著對面選擇。在這項游戲中排位越靠前越劣勢,不過他們是兩人對賭,只有一個對手,所以沒有多人局那麼復雜。

  那人看著自己手中的牌沉吟了好一會,再度下注。游客無所謂的跟注。從牌型組合來看,她贏面很大。

  雙方攤牌,玩家兩張底牌和五張公共牌中的任意三張組合成牌型,牌型者獲勝。

  游客看著對方手中的牌,愕然瞪大了眼。情不自禁吐槽道:「這種爛底牌,翻牌圈就該棄了。你覺得我資本不足,玩詐唬,想騙我丟牌?」

  那人尷尬的笑笑,要求開下一局。

  游客嫌棄的道:「發牌。」

  這一局她是先手。

  「底注1000萬。」

  兩種可能:一,對手是真菜,也不在乎輸。屬於醉翁之意不在家,主要是讓背後的人研究她的打法風格。二,對手有技術,故意像個瘋子一樣亂玩,誘敵以弱。等到游客贏瘋了,超額下注,再亮出真本事,殺她措手不及。

  不論是那種,她都不在乎。如果撲克是那麼簡單的東西,她是那麼容易被套路的對手,她早就輸掉褲衩了。

  雖然她也的確輸到一無所有了。

  轉牌輪。

  「棄牌。」游客干脆的丟掉手牌,「下一局。」

  「加注。我們老板和小姐單獨聊聊。」

  「聊聊?沒那麼簡單吧。」游客諷刺道:「跟。回你老板,我很貴。」

  「再加注。」那人繼續道:「請小姐認真考慮一下。」

  「你該不會在用這種方式給我送錢吧?賭桌上的我可不認。」

  「小姐想要多少?」

  「賭完再說。現在麻煩把你拉皮條的心思用到賭桌上,你這樣輸下去不要緊嗎?」

  「加注。」

  「我……我想想。」

  游客認同道:「早該多想。」賭了十局,除了她自己棄掉的兩局,全是她贏。對方一直在說話,反復變更下注方法,似乎在找她對不同情況的應對方案,又似乎是賭瘋了。

  「怎麼樣了∼?」

  門外突然傳來西索慣有的那種花枝亂顫的甜膩嗓音。

  游客立刻轉過頭,開心的朝他舉起手,「大獲全勝。」

  西索坐過去,掃了一眼游客桌前的籌碼,「嗯哼∼很棒嘛∼」

  荷官打斷道:「這位先生,私人賭局,請您離開。」

  「沒關系沒關系,他和我一起的。」游客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屏風後,「沒道理只有他可以坐在後面看對吧?」

  「這……」荷官向另一方投去詢問的目光,得到肯定的答復後才宣布:「雙方無異議,賭局繼續。」

  游客低聲問他,「你去哪了?」

  「嗯哼∼你在管我的事?」

  好哇,這種語氣嗷,我詛咒你得痔瘡。游客收起笑,內心發出呵呵的嘲諷笑,面上平淡的道:「我怎麼敢。不方便說我就當你便秘好了。」

  「你。」

  「噓∼」游客禁聲道,「開始了開始了,有事等會說嗷。」

  游客微笑著推出籌碼,「底注,一億。」

  對面的人身形晃了一下,馬上跟注。

  游客含笑看向西索,「能不能拜托你借我一點錢?」她指著對面的賭客解釋道:「他後面的老板好像很富的樣子,人家資本不夠,不能正常加注就玩不下去了。」

  西索眯起眼,在兩人之間快速掃了一遍,「好哦……等你輸光……」

  游客失去了笑容,嘖了聲嫌棄的移開視線,「加注,兩億。」

  「跟、跟……」

  「再加注。」

  桌面輸贏一份,桌下輸贏三份。這一局賭輸了游客就輸光所有,倒欠八個億。贏了的話就暴富,對接下來的賭局更有利。

  她有預感,背後那人不會只是看著。

  牌局進行到最後最後一輪。

  對手看著新出現的公牌,露出有些瘋狂的笑,「加注。」

  「喲∼看來牌不錯啊。」游客苦惱的皺起眉頭。

  「棄牌吧!棄牌吧!」

  游客吐出舌頭,拒絕道:「略略略∼我不要,全押。」

  又到對方做選擇的時候了,那人面色灰白,似乎不知道怎麼辦了。喉結滾動了下,干巴巴的道:「跟……」

  雙方亮牌。

  游客假裝驚訝道,「你牌竟然真的不錯唉,拿到對子。」說罷,她又可惜的搖頭,「可惜我技高一籌。」

  三張A加一對7,和四張A單一張9,游客險勝。

  那人似乎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撐著桌子站起來,憤怒的質問:「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棄牌?!」

  游客被喊聲嚇了一跳,藏進西索身後,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不是很正常的麼,公牌依次是A,A,10,J,A。10,J不是同花。這種牌我不可能輸啊!」

  「那可是二十多億!」

  「姑且算你是非賭不可好了。輸不起,覺得賭注太大,第一輪就該棄牌。你以為會一局下注上億的人,會是什麼人?」

  「我。」

  「別再丟人了,退下去。荷官也請先離開吧。」

  隨著二人離去,屏風後的青年緩緩走出,俊美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像雨後的陽光。「游客小姐比傳聞中漂亮很多。」


氣到睡不著

  游客下意識回懟,「那是當然的了。」目光順著聲音望去,看清那人時,游客不覺露出假笑,上前問道:「你真好看,是你要約我?你想約我做什麼?」

  青年溫良無害的笑著,像雨後初晴的陽光,柔軟道:「坐下來說吧。」

  「好啊。」游客順從的答應,臉上揚起她自以為魅惑的笑。

  她不喜歡這個人。或者說,她不喜歡這一類人,看著像是大好人,散發出來的感覺又很邪惡。虛與委蛇,裝腔作勢,討厭鬼。

  青年的臉上依舊維持著得體的笑意,「游客小姐,能保證贏?」

  「當然,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賭。不過你要是輸了……」游客嫣然一笑,「賭金可不會退你。」

  她可是有領先幾十年的技術,她所掌握的算法,在新時代來臨前,是必勝的。只要本金足夠,賭場,賭徒,根本沒辦法對抗。

  青年揚起大大的笑:「不要你退,還是一樣的玩法,請多指教。」

  「你才是,多讓著我些。」游客走後桌邊,隨意挑了把椅子坐下,「需要請荷官嗎?」

  青年轉頭看向西索,目光柔和,「請這位先生發牌怎麼樣?」

  「好哦∼」西索意外的好說話。

  游客頓了一下,警覺的看了眼西索,十分懷疑西索會故意整她。

  算了,故意整她能贏的還是能贏。Texas Hold』em poker。運氣只能產生波動,對大局起不到關鍵作用。

  「好。」游客舒暢身體坐在椅子上,雙臂交疊抱在腦後,領口線條拉伸,女性特征格外醒目,「開始吧。」

  兩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賭局開始。

  游客時常裝似不經意的顯露身為女性的優勢。沒來由的她認定對面的青年不像外表那樣溫文爾雅,骨子裡喜歡的是那種風情萬種、體格風騷的那種媚娃。

  游客指尖玩弄著她的兩張底牌,如水的目光盈盈望向對面的人,輕聲問:「還要加注麼?」

  青年點頭笑笑,推出一摞籌碼,「嗯。」

  「呵呵……」游客抬起手背捂著嘴嬌笑,眉眼彎彎,「你真好∼」請不要停止送錢行為。

  賭了幾局之後,青年忽然問:「小姐人這麼美,為什麼要來玩□□?」

  游客的笑險些沒崩住,目光冷了一瞬,馬上掩飾過去,純真的反問,「因為我美呀。我這麼美,所有人都會讓著我不是麼∼你要不要也讓讓我?」

  「小姐說笑了。」青年依舊笑的十分溫和。

  游客立即回道:「我沒有哦。」話鋒一轉,意有所指,「說不定∼會有特殊獎勵哦。美色定要縛在床上,反復弄之才不負春宵。你這麼俊,又年輕多金,我很喜歡呢∼」

  青年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變了,像一條打量獵物的毒蛇,但他很快又恢復常態,但笑不語。

  計劃落空。游客無所謂的嘆了口氣,也望著他笑,「先生不是愛色超過愛財的人呢,真可惜。」

  「小姐難道。」青年有點不可置信,「是愛美色的那類人嗎?」

  游客不裝了,抬起一條腿,豪邁的踩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牌,眼中具是冷漠,「取決於你對情愛與皮相關聯的看法。我的確是要色不要命那種人,如果要命,那就是不夠色。」

  「游客小姐,我們來賭場大的吧。」青年棄掉手中的牌,提議道。

  游客點點頭,讓他說來聽聽。

  青年勢在必得的道,「八十億,一局定勝負。贏了小姐的秘訣和你本人都歸我,輸了八十億歸你。」

  游客愣愣的盯著他。

  她看起來很缺錢嗎?

  獵人世界一個游戲的起拍價就是八十六億。游客當即就要跳起來暴呵:看不起誰呢臭弟弟!

  但她忍住了,黑著臉道:「我再說一次,我很貴。」

  青年再度加注,「九十億。」

  游客挑起眉梢,靠在椅子上,輕飄飄的道:「繼續。」

  「一百億。」

  「啊呀,我考慮一下……不要。」

  游客越笑越開心,青年臉越來越黑了,「一百二。」

  「兩百∼我也很有錢哦。」西索荷官突然插聲道。

  你湊什麼熱鬧?游客嫌棄的看向他,安撫道:「好好,知道了,好朋友才是最富有的凱子。」接著扭頭對青年道,「這樣好了,我給你一次機會。我們拋硬幣,一局定勝負,各憑運氣。你贏了我就告訴你公式。輸了你付我一戒尼就好了。」

  「……好!」

  游客笑,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這樣才對嘛,年輕人賭性不要那麼大,等後悔就來不及了,生活很美好,多找點別的事做。」

  游客高高拋出硬幣,硬幣下落,接近手背時游客提前抬起另一只手,擋住最後一段下落狀態,將硬幣蓋在手掌下,「數字,花。」

  「花。」

  「OK。」游客移開手,吹了聲口哨,「你沒機會了。」

  「等等!」青年拽住游客肩膀,「我可以出錢!我一定要成為賭王!」

  下一瞬,鮮血噴湧而出。

  「天吶!」游客像鳥一樣張大嘴驚叫,像猴子一下跳開三丈遠,「你干嘛啊?!西索。」

  結束荷官工作的西索還在稱職的洗牌,「早點殺掉就好了∼」

  游客心情復雜的瞪著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忍了半響才道:「你個撲街。等我一下。」游客拽起捂著脖子,血飆了兩丈高死透了的青年,往賭桌下塞。

  並不是不生氣,只是人都死了生氣也沒用,只會招來更惡劣的後果。她是很自私的,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陌生人搭上自己。或許也正是因為是陌生人,才可以冷靜處理。

  簡單掩蓋現場後,游客臨行又瞪了西索一眼,「你就祈禱我兌完碼之前別被人發現吧,錢沒賺到,還被人追著打,我血虧啊!」

  「不是正好麼∼我很期待游客醬的表現哦。」西索跟在後面,面露微笑,亦步亦趨。

  游客走在路上,越想越氣,越想越虧,「下次不帶你一起玩啦。本以為是我贏太多被人打,現在受害者變共犯,你就使勁殺嗷。」

  「你好吵∼閉嘴。」

  「不要。」游客想也沒想就回絕道,繼續喋喋不休的埋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我一直遵紀守法,能忍則忍,忍不了也忍,從不干違法的事就是怕坐牢,活到現在全靠我皮糙肉厚心態好。現在好了,被抓到我牢底坐穿啊。我爸媽都會對我很失望啊,他們已經恨死我了。我怎麼就挑上你呢?我明明知道你什麼人,我就該拿到錢就去鯨魚島當賣魚強。」

  西索偏頭看著一路手舞足蹈,口沫橫飛的游客,淡淡的指出,「你又回不去……」

  「回哪?」

  游客下意識發問,話落明白西索所指,像是被按下開關的玩偶,瞬間喪失生氣,空洞的望向地面。過了很久才悶悶的小聲反駁,「我不信,我一定要回去。」

  西索的眉毛挑的更高了,「游客醬∼找到方法了嗎?」

  游客固執的道:「我不管,不管多久我都要回去,我非得回去不可。」

  「呵呵∼」

  「游客沒考慮過這也是一個由獨立的人組成的獨立世界麼?」

  「考慮過啊,我差不多也習慣你們了。」游客沒好氣道:「但我更喜歡我的世界,那裡有人在等我。」她堅信,無論多久她的家人都一定會等她回去。總有一天,她會得到原諒。

  「呵呵呵呵……」西索發出短促怪異的低笑,「我來殺了你試試,你能不能回去吧∼」

  「不要!!這是送我上西天!」

  「給你十秒鐘准備,10,9,8……」

  「告辭!」

  游客施展起無敵風火輪拔腿就跑,像腳底踩了西瓜皮,溜的飛快。誰能告訴她,變態的腦回路是怎麼回事啊!


歡樂喜劇人

  西索倒數完畢,指尖的摩挲著臉頰,不疾不徐,向游客消失的方向走去。

  游客躲在行道樹上,從樹葉空隙間緊盯著來時的路。她不傻,逃跑很快就會趕上,被西索逮到保不齊一頓毒打。她想不明白西索為什麼又莫名其妙抽風,更不想莫名其妙被打死。

  好在她凝功學的很爛,隱功卻異常出色。只要躲到天亮,應該就沒事了吧?

  西索停在樹下,向上瞧了一眼。

  游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還能沉得住氣,隱在陰影之中伺機而逃。

  「出來吧,我發現你了。」

  誰會出來啊笨蛋!游客心中唾了一口,不為所動。

  幾道黑影颼颼射向樹冠,游客眼前一花,下意識跳開,但紙牌還是刮傷了小腿。

  游客輕盈地落在地面,不解的問:「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不可能,她的隱很好,西索沒有用圓,為什麼能篤定她在樹上?有什麼她沒注意的東西嗎?

  西索勾起一抹輕佻的笑,「你身上的香水味,很香∼」

  「草。」她怎麼忘了這茬了,靚仔無語,「都怪你讓我噴著破玩意,我信了你的鬼話。」游客罵罵咧咧的撿起兩張紙牌,進行最後的交涉,「你要是嫌我話太多,我可以保證以後不在你面前說話。」

  「殺了你更好呢……」

  西索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覺得不爽,進而產生這個想法,但既然想了,就去做。他向來遵從內心。

  「說不定能讓你回家哦∼」

  要是能保證死了就回家她原地表演自殺啊!死撲街。

  交涉破裂,游客不屑的豎起中指,鄙夷的瞪他一眼,捏緊紙牌閃身向西索撲去。西索揮起拳頭,照著游客就是一拳砸去。游客躲閃不及,右肩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當即退出好幾步,游客順勢拉開距離。站定,整條手臂都傳來快而短的陣陣麻感。

  游客脫下高跟鞋,踩在地上,目光牢牢鎖在西索身上,腦中飛快分析對策。她現在赤手空拳,遠程沒條件,近戰也肯定打不過他,說不定被摁在地上捶到死。不顧一切逃跑或許有機會跑掉,她難道要逃一輩子?

  西索依舊笑的雲淡風輕,漫不經心,全然沒有將游客當做值得認真的對手,更像是戲弄老鼠的貓。看它掙扎,看它難堪,如何也逃脫不了,等玩膩了再一口咬死。

  「你不出手就到我了哦∼」

  草。逃一輩子就逃一輩子,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來日方長,這個仇先記下了。游客腦中瞬間想好了各種理由,還沒等她回過味來,身體已經自然做出了選擇。

  西索毫不意外的盯著飛速逃竄的身影追上去。

  游客側目瞪著身旁衝她微笑的男人,時刻不忘吐槽,「臥槽,你屬豹子的嗎?!」游客加快速度,一個羚羊起跳,躍上屋頂,試圖甩開西索。

  幾道虛影朝她射來,游客抬手用適才撿來的紙牌抵擋,「當當」兩聲,幾張紙牌落下,游客彎腰順著屋檐滾落,隱入巷子裡。

  實話說她很不想和西索打,和實力無關,最主要的是沒有理由。西索是很欠揍,之前還揍過她兩次,她也想報復回去,但不是現在。而且他們的仇怨也沒有到要取對方性命的地步。

  游客有點煩,當看到西索追過來的時候有點變成了非常、十分、極度煩躁。游客忍耐著,沒有將髒活說出口,盡量心平氣和的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高興呢?有什麼話不能坦誠的說出來呢?」

  「不能哦∼」

  他自己也弄不清為什麼呢。

  游客仰著頭,靠在牆上,閉上雙眼大口大口的呼吸,身體無可抑制的顫抖。那是忍耐到盡頭的前兆。但她還是忍住了。游客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無奈的嘆息,「我跑累了。來吧,動手,你虐菜,我陪玩。」

  游客率先展開攻擊,施展開□□長拳,卷起一陣黑風,向他奪去。西索後退半步,一手握住她襲來的左拳,一手趁機卸掉游客胳膊。游客吃痛,側身旋轉,以右手肘為武器擊向西索,同時抬起腳向後踢。西索空出手來,掐住她的腰肢,欲將她推出去。

  手掌和腰接觸的那刻,當即把游客給整笑了,口中爆出杠鈴般的笑聲,四肢胡亂的拍打,扭動,「艸你哈哈哈哈哈哈哈,賤婢,哈哈哈哈哈哈,松手,你個哈皮。」

  西索很郁悶,他只是稍微碰了一下……西索鬼使神差的輕輕撓了兩下。

  「草!!!!」游客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喊,身體激亢的挺起,隨後陷入脫力,整個摔在地上,臉上仍維持著那種痛苦的笑容,低聲叫罵,「賤婢……你好毒。」

  西索一時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好,總之就是很無語。

  「殺就殺,別折磨老子嗚哈哈哈。」游客蜷縮在地上,努力平復呼吸,不時發出似哭似笑的低吟。

  「游客真的很壞心情呢……」西索冷冷的道,蹲下身伸手掐住她脖子,細嫩的觸感幾乎能感受到動脈裡流動的血液。很快游客嘴唇開始發麻,變白,眼球突出,失神的前方,但她意識還清醒時,始終沒有掙扎。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非要死的話她也沒辦法,已經反抗過了,已經沒辦法了,所以,大約是可以的吧?大抵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游客比她想像中更平靜的接受了。

  意識漸去,身體開始本能的掙扎,朦朧間游客似乎看見了那日在夢中所見的那輪紅月,引著她走向回家的路,長路盡頭她的父母微笑著等她回家,死去的弟弟也還活著,開心的拍手問她去哪了。

  西索震驚的看著自己被掰斷的手腕,微縮的瞳孔興奮的戰栗。游客體內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念量,但她本人似乎毫無所覺,抓著西索呆滯的躺在地上,宛如一具死屍。

  西索試探性的提點:「呼吸。」

  游客似乎沒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一點反應也無,默了半響才驚恐的坐起來,拍著胸口大口吸氣,沙啞著道:「我這是到天堂了嗎,媽耶,天吶,我的爹呀,這可太得勁了。」

  西索舉起手腕在她面前晃了晃。

  游客驚恐的張大嘴,下意識就道歉,「對不起大哥!是我干的嗎?」說完才反應過來,橫眉豎眼,不忿的瞪著他,「我跟你道哪門子歉,就是我干的又怎麼樣?是你打我,不是我打你,你該跟我道歉。」

  「對不起。」

  游客更驚恐了,渾身不自在,單手撐地往後挪了挪,「別來這套噢,你有什麼陰謀你就說出來,有話好好說,凡事都可以商量。」

  「已經沒事了哦∼我們回去吧。」西索微笑著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游客感覺她要被超出常理的狀況嚇崩了,不假思索就把內心想法直接說了出來,「你干嘛這樣,你不會想把我煮了吃吧?用文火……」

  「閉嘴。」西索皮笑肉不笑道。

  游客立馬閉嘴,她學乖了。接著游客開始用眼神和表情傳遞:雖然我不能說話,但我依舊鄙視你這樣的信息。她又飄了。


悲傷青蛙

  游客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面,悶悶的道:「西索,我腿疼,胳膊也疼,你能不能少打我一點?」

  「你在撒嬌嗎?」

  游客望著前方的身影,「有用嗎?」

  「沒有哦∼」

  「唉。」游客郁悶的嘆氣,「是我不夠美艷動人。」頓了頓,續問:「西索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啊?」

  西索往後看了一眼喪屍走姿的游客:「不是你這種類型。」

  「我知道。」

  游客轉念一想,追上他,饒有興致的問,「你說說看嘛,什麼類型我都能裝出來。性感?清純?可愛?」

  西索惡意的笑,「飛坦那種類型。」

  游客面色一僵,認真的看向天空,又看向他,「你在耍我,你知道我和飛坦有仇。」無所謂的擺手,「不告訴我算了,萬一你愛上我的偽裝我就血虧。」

  「為什麼?」西索又想揍她了,「我可是很受女人歡迎的哦∼」

  「我知道,你女人緣超好。」游客絲毫沒有察覺危險,一本正經的回答:「但你也是那種會折磨喜歡的人的變態吧?不如說越喜歡越折磨,逢場作戲、玩玩就罷反而沒有危險。我喜歡你的外表,性格也可以接受,但我不想被虐。」

  西索點點頭,篤定的道:「所以你喜歡宅物,游客∼從沒談過戀愛吧?」

  游客像被人戳穿了不得了的秘密,表情瞬間變得豐富多彩起來,尷尬,憤慨,面目猙獰,「你再罵……愛是地獄,愛情是無意義的相互折磨,紙片人才是最好的。」

  可惡,她哪裡透露出她母胎solo的事實了,她可是戀愛大師,最擅長幫別人談戀愛。

  西索心情很好的問,「吶∼游客醬最喜歡哪位紙片人?」他食指點著下唇,假裝可愛,「是我嗎?」

  「哈哈哈哈……」游客賤兮兮的大聲嘲笑,「那你可就太看得起自己了,你都進不了前三名。人家最喜歡的是金魚……姬。」游客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好像……似乎說錯話了。

  「西索大人——!人家最愛您!」游客想跪下去保住西索大腿,討好的蹭,但她不敢碰他,「您才是唯一真神,可與天陽肩並肩,我永遠只愛您一個,時刻將您放心尖。」

  「呵呵∼」

  西索不屑的笑,「游客只要有機會就會回去吧。」

  游客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昏黃的路燈下,氣氛有些尷尬,或許只有游客尷尬,西索依舊漫不經心,玩世不恭。游客偷偷看他,越看越覺得他不懷好意,又在考慮怎麼整她,但她沒有證據。

  臨近酒店,她和西索各自回房。

  游客停在門口,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叫住他,「西索。」

  「怎麼了?」西索轉過身,輕飄飄的問。

  游客十分注重細節,先打開房門進去,這樣西索發飆可以先拖一秒時間逃走。她露出頭,怯生生的試探,「如果我現在從你身邊逃走的話,你會生氣到來追我嗎?」

  「會哦∼

  游客自己說的,我去哪你去哪,到死都不會放手∼」

  游客嘴角抽抽,敬謝不敏,「別說的那麼曖昧,好像我跟你有一腿,你說會就行了。晚安。」

  「晚安∼」

  游客關上門,靠在門上,無奈的望天花板,「完犢子了。」

  但她僅僅難受了一小會,就不放在心上了。翻出醫藥箱自行處理傷口,她感覺照這個受傷頻率,要不了多久她就變身醫藥大師了,專治跌打骨痛。到時候西索上去把人打殘,她再上去撈錢,又一個副業展開。

  前提是,她能活到那一天。

  游客翹腿坐在床邊,指尖在鍵盤上飛速跳動。她在試圖找到這個世界的暗網,通常上面會留有一些黑幫的瀏覽痕跡,或者一些殺手的聯系方式。但她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些□□網站。

  看著屏幕上扭動的人形□□,游客表示無言以對。她需要幫助,所以身為她的表面朋友,西索就要提供幫助。

  「西索,開開門,你的好朋友需要你。」

  游客站在隔壁房間門口,猛烈的拍門。

  門從裡面拉來,剛洗完澡的西索頂著毛巾站在門口,□□,目光不善。

  游客上下看了兩眼,撇撇嘴未做表示,將正在進行某種激烈運動的畫面對著西索,「方便進去說嗎?」

  「好哦∼」西索讓開門,邪惡的打量起游客。

  游客一進去就發現她來的不是時候了。房間裡正坐著位楚楚可憐的女孩兒,微干的發絲顯示她前不久剛洗過澡,再結合還在擦頭發的西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游客抱著筆記本,向西索投去促狹的笑,豎起大拇指,「頂嗷兄弟,有眼光,我也喜歡這類型。」

  「要一起麼?讓給你。」西索曖昧的笑。

  游客訕笑,連連擺手,「玩這麼開,不要啦。」說罷又對等待的女孩兒眨眨眼:「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很快就走,請放心。」

  女孩羞怯靦腆的點點頭,似乎很不習慣這種場面。

  西索坐在一旁,撫摸女孩的手臂,在臉頰上旁若無人的落下一吻。

  「等等。」游客打斷他的攻勢,「先告訴我伊爾迷的聯系方式再做也不遲。」

  「小伊……?」西索挪開眼,望著游客目光十分冷漠,似乎並不享受這場親密接觸,「你找他做什麼?」

  游客有點兒莫名其妙。她辛辛苦苦這麼久,為的不就是賺一大筆錢干掉殺她朋友的人麼?錢賺到了就該殺人了。破壞她幸福生活的人非死不可。

  「找他殺人啊。

  他不是殺手麼?你要有揍敵客家其他人的聯系方式更好,最好是糜基,我比較喜歡他。」

  西索懷中的女孩瑟縮的抖了一下,西索將她抱緊了些,繼續問道:「糜基?」

  「是啊。伊爾迷他二弟,是個和我差不多的死肥宅。」游客搞不懂西索今晚怎麼盡問些怪問題,想起伊爾迷的性格叮囑道:「別告訴伊爾迷我認識他家人,我怕他賠本也要殺了我。」

  「不告訴你∼」

  「啥?」

  「小伊的聯系方式,不告訴你∼」

  游客鄙夷的豎起中指,「小氣鬼,我明天就去加入黑幫。」說罷就要回去。

  「不行哦∼」

  西索高聲叫住她,「你要和我在一起,明天開始特∼訓∼」

  游客僵硬的扭動脖子,如同聽見死神在背後低語,唰的一下面色慘白,血色全無。

  明天還要挨打,後天也要挨打,年年歲歲,無止無休,她快要哭出來了。

  游客真的哭出來了,哭哭啼啼的抱著小破本返回房間,畫面上的兩個人還在沒心沒肺的運動。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一開始我就不該來到這裡,如果我不來到這裡。」游客吸了吸鼻涕,越想越傷心了。

  直到隔壁傳來玻璃砸在牆上碎裂的聲音。

  游客抖了個激靈,哭聲戛然而止。默了半響,她又鼓足氣勢,衝著牆壁大喊,「艸!你凶什麼凶,我連哭的權利也沒有了嗎?」

  又是一聲巨響。

  游客氣勢條被耗光了,指著牆壁無聲嘲諷。

  ——【小劇場】——

  游客走後,男女運動正要開始。

  可憐的路人女:(聽著旁邊房間傳來的陣陣哭嚎聲,擔憂的蹙眉)西索先生……

  耳力極佳的西索:(假笑)我叫她閉嘴。

  輕飄飄的將床頭的酒杯扔過去。

  可憐的路人女:(不敢說話)

  過了一會。

  西索:(氣惱)

  揮手將台燈扔過去。


名師指導

  游客整宿沒睡,她要氣裂了。可能是她多疑,隔壁那兩個人似乎在針對她,一點也不知道擾民。要是她有實力的話,她就衝過去一腳踹開門,把西索從窗戶丟下去,取而代之了。

  可她沒有能力,她只敢在自己這邊把游戲音量開到最大。

  早上,游客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出門,憤怒的敲門。十二連敗反向上分讓她腦子有點不清醒,話比腦還快。

  「西索,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話音剛落,眼睛接收到畫面。房間牆壁上潑灑的血液像張潑墨畫,地板上蜿蜒的血像一條鮮紅的小蛇,昨夜還鮮活的年輕女孩兒,此刻靜靜的躺在角落,再沒了生氣。

  西索甜膩的笑,「沒有哦∼怎麼這麼問?」

  游客很想說西索你真不是人,穿上褲子就砍人,不要給我啊。但她清醒了,知道那些話該說那些不該說。

  游客討好的道:「沒事,我的意思是您要對我有不滿,我一定改,您有吩咐,我絕無二話。我永遠效忠於您。」

  「游客對誰都這樣說吧。」

  游客認真想了想,搖頭道:「只對不討厭且比我強的人。」

  西索微微彎下腰,伸手捏著游客的下巴,婉轉性感的輕飄飄說道:「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哦……」

  「我知道。就算真死在西索手上我也不會有怨言。」話鋒一轉,微微笑道:「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嘛,好朋友要互相原諒包容。」

  西索丟開她,狹長的金眸冷冽而輕慢,語氣不善的否認:「誰和你是朋友。」

  游客捂著一頭撞門框上的額頭,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險些破口大罵:你這鳥人又發什麼神經!

  游客抬起頭,發現西索已經越過她走遠了。游客趕緊大叫著追上去,「好朋友,等等我。好朋友,不要走——」

  游客越追,西索就走的越快,到最後已經變成了你追我趕,貓捉老鼠的游戲。西索是狡猾的老鼠,游客是被戲弄的貓。沒有玩壞的鼠,只有累死的貓。游客一屁股坐在地上,氣憤的雙手一揮,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架勢,「我不追了。誰愛伺候你誰伺候吧,爺尥蹶子了。」

  果不其然,消失在視野裡的西索很快又出現了,他就是這樣反反復復的逗弄游客。

  「快起來∼」

  「我不,你就是想看我像個傻二愣子一樣追你。你擱著演還珠呢,你是風兒我是沙,我跟你纏纏綿綿到天涯?我這演的是兩只蝴蝶。」游客雙臂做翅,唱了出來,「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西索握緊了拳頭,臉有點黑,「起來。」

  「我不。」游客雙臂交握,閉眼不看他。

  下一秒腿風破空而來,游客像旁邊滾了兩圈,堪堪避開。接著又是一道道勁風,游客雙臂護住胸前勉力抵擋,忙不失迭認慫,「錯了哥,別踢了,真錯了!」

  西索一把抓起,游客整個懸空而起,臉上狠狠的挨了一拳飛出去,剛落地又被拽回來,另一半臉又狠狠的挨了一拳。

  游客心道:得嘞,這回對稱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求饒,腹部就傳來一陣絞痛,瞳孔猛縮,口沫橫飛。

  西索松開手,游客滑倒在地上,她現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知道自己牙能不能保住。

  西索蹲在地上,上揚的語調似乎在說他心情不錯,「站起來,拿出你全部實力。」

  游客叫苦不迭:「我沒實力啊哥,我就學了半年多的念,能力都沒開發,拿什麼跟您鬥。」

  她要有實力何至於在這裡挨打,早把西索掛樹上扒光衣服打屁股了,不打得他叫媽難解她心頭之恨。

  西索舉起昨夜那只被掰斷過的手腕。

  事實擺在眼前,游客無言,好一會才正色道:「這個我不清楚,我當時沒有意識。不過大概率是這副身體力量,不算我的力量。」

  「現在這副身體屬於你∼」

  「好朋友。」游客無奈的嘆氣,「那不等於我能運用啊,何況只是身體力量罷了,念能力我可沒有繼承到。」

  西索笑了,期待的道:「你的運用太差了,游客醬不懂戰鬥呢∼我會訓練你,直到你能一戰∼」

  游客緘默,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順著他的心意繼續撒謊,還是告訴他實話?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他死鬥,只想收他當小弟,稍微教訓一下回家,大多話都是實力不濟,為了迎合他好鬥的性格,看人下菜罷了。

  說不出口啊,如果說出來感覺會很不妙啊,我一直在耍你玩這種話。

  游客心裡憋的難受,悶悶的道:「我是說如果啊,我們能不能和平相處呢?」

  「嗯?」西索意味不明的反問,緊接著含笑補充道:「是游客醬自己說要和我死戰的哦∼」

  他知道她在說謊,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每個謊言,但他卻不拆穿,耐心的看她表演,看著她被自己點燃的火燒死,看她崩壞,看她展露另一面。

  互相欺騙,互不拆穿,循序漸進,粉飾太平,直到一方徹底喘不過氣,他們就是這樣的關系。不是朋友,更非情人。

  「好吧。」游客站起來,看了看四周。荒無人煙的郊外,打架鬥毆的好地方,在這裡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

  游客道:「要教導學生的話,第一步就是要了解學生的水平吧?我知道了,我會盡力。」

  西索頷首,正要進攻,游客趕忙退了幾步,連連擺手叫道:「爺您等等,能給把刀不?除了小刀都行,菜刀也可。」

  「游客的武器是刀?」西索饒有興致的問。他記得旅團裡也有個刀客,也許可以拉過來對練。

  游客瘋狂搖頭,不好意思的搓手:「哪能啊,我是文明人,用鍵盤。能整一把不?」

  「你等一下。」

  「太好了,謝謝你。」

  游客將手中的刀顛了顛,脫下上衣撕成布條將刀柄纏在手上。

  「可以開始了嗎?」西索不耐煩的問。

  「可以。」游客向西索深深鞠了一躬,「請多照顧我。」

  游客說罷,縱身上躍,率先出手,眼眸中滿是肅殺之意。徑直揮刀劈向西索,西索雙手合十發動能力,將刀刃黏住,欲將刀折斷,沒想游客運起硬,將氣集中在另一只手,揮拳向西索砸去。西索解除念,向後退卻一步。游客欺身而上,風聲呼呼作響,長刀直刺胸膛,力圖一招制敵。

  登、登、登,西索連退三步站定,抬腿掃去。游客彈跳躲過,單手撐地,後空翻避開,立即又衝上去,持刀砍他。戳眼、削耳、攻下盤,如何狠毒下作如何來。刀刃,手腳,頭腦皆是她的武器。

  西索抓住一個空隙,擒住她的一條手臂,游客當機立斷,手起刀落,要將自己和西索的手一同斬下。嘩啦一聲皮開肉綻,血沫橫飛,刀鋒嵌入骨。游客使勁一扯,將刀從自己臂膀從拔出,又抬起握刀的手補了一刀,將最後連著的一層皮肉斬斷。

  少了一只手,游客耍起刀來,越加瘋狂,招式大開大合,面沉如水,眼中似有深淵,大有同歸於盡之勢。

  西索向後彈跳,在空中射出數道附著念力的紙牌。

  游客眼神更冷,她記得這招,梧桐就是這麼死的。如是被西索施展開來,便很難再有回轉的余地。思畢,游客凌空而起,將紙牌一一斬落,使出平身最快速度,向他殺去。

  二人再度交纏在一處,西索神淡淡以對敵,全不似游客一副地鬼羅剎的癲狂模樣。你來我往,拳拳到肉,刀刀斃命,游客更落下風。

  不消片刻,游客敗下陣來,斷刀和手掌分離,帶走一片血肉。西索信步行至她面前蹲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游客突然勾起笑,不顧肢體扭曲,順著他的手臂纏上他的後背,宛如一條附棍而上的美女蛇。

  游客雙腿盤在西索腰上,手做爪妝,向西索面門抓去。紙牌和手掌飛落,西索臉上紅了大片。

  呆愣半響,游客似夢初醒,茫然然看著一長一短,兩只光禿禿的手臂,急忙收縮肌肉,弄念止血,接著嚎啕大哭。「嗚嗚嗚嗚,我好痛,我好痛,嗚嗚嗚嗚我要痛死了,都怪你,我把自己砍了,我要死了。」

  西索吸了口氣,有些生氣的瞪她,「你砍的時候沒想過麼?」要不是她沒有指甲,他臉皮都要被她撕下來。

  「我沒有思考的!啊嗚。」游客嚎的更用力了,「多想就會計較,計較就會退縮,退縮就會完蛋。莽夫刀法,莽就完事,越想心越亂。」

  「你的問題∼恰好就是不懂得退縮呢,出招要科學思考才行,你那種狀態不行。」西索無感情的點評,心情不是很好。

  游客哽咽著反駁,「你這種戰鬥狂不懂倒霉蛋的痛。我只是不想挨揍,敵人都砍倒就沒人打我啦。」

  游客記得她小時候,在校被打,出校也被打。不交錢打,交錢也打。偏偏她又不喜歡暴力,屢屢被欺負,只好加入社團當自己人。結果社團出事讓她去砍人,帶她的小頭領說:大哥讓你上,你就得上,完不成任務,小心全家死光光,賣你去做雞。她那時真的很害怕,但是沒有一個人聽。誰都不願意聽她說話。

  莫名其妙就開啟了古惑仔支線,哪裡一個慘字了得。

  游客吸吸鼻涕,眨巴眼期盼的看著他,「好朋友,可以麻煩你幫忙聯絡瑪琪姐姐嗎?我這能吃飯,能寫字,能打游戲的手,我需要它。」

  西索溫和的笑,輕撫她的發頂,就在游客以為他要答應時,「不可以∼」

  「西索大大——求您!!」游客張大了嘴。

  「不行∼你太亂來了,處罰∼」西索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白給兩胳膊的您沒資格說我亂來!「我們換別的懲罰方式好不好呢?我可以把我吊起來讓你錘。」

  「我想想∼」西索做思考狀,「不要。」

  肯定可以商量的。游客淚流滿面,「再考慮一下啦,拜托,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啊。」

  西索搖頭,「不考慮∼」

  ——【小劇場】——

  游人a:(遞話筒)游客小姐,關於你被揍這件事你有什麼頭緒嗎?

  游客:(點頭)有的,因為我話多又嘴賤,見誰都嘲諷,總是得意忘形,沒人理我我也能自己說上一天。顏藝又很誇張,大家都覺得搞我會很開心。

  西索:(坐在一旁認同的點頭)

  游人a:(遞話筒)請問西索先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西索:呵呵∼(但笑不語,自行領會)

  游客:(搶過話筒)肯定是啦,就這還用問?你沒睡醒哦?我跟你講,他這個人很賤的,吹他彩虹屁還不行,還要吹的精彩,吹的傳神,吹的真情實感。我真不知道這個大機靈鬼腦子怎麼長的,整天都是些什麼變態思想。說起來,我干啥非得討好他啊,啥時候輪到他討好我啊,我也想翻身把歌唱啊。等到我神功大成,他滿地找牙嗷。

  西索:(面如春風)游客醬∼現在很開心。

  游客:(下意識接道)我隨時都很開心啊,沒有你在這杵著就更爽……(急忙改口)也就一般開心吧,不是很開心。(卑躬屈膝)饒了我吧,最愛您了。


游客小傳·空空

  記一:

  最初的記憶,應當是濕濡。我出生在一個混亂的角落,隱秘背光的筒子樓裡,住著我和我的家人。發霉的牆,漏風的窗戶,吱呀作響的房門,沒有臥房和客廳,下床掀開一道油污的簾子就是吃飯的地方。但我對此並沒有怨恨哦,雖然偶爾也會有羨慕的情緒,但是我想,世上總要有窮人和富人,我只是出生在了貧窮的那方而已。我們依舊可以有貧窮且幸福的一家人。

  如今想來,那大抵確實是我少有的一段快樂時光了。

  雖然也有很多憂愁,在學校總是因為奇怪的原因被莫名其妙的排斥,在家裡又母親過於自由散漫而吃不上飯。但那時我還有一個世上最好的父親。他總是會在空閑時,想出各種花樣逗我開心,就算我鬧脾氣半夜想吃西瓜也會去給我買,也會給我帶回來各種各樣有趣的小玩具,教我玩紙牌,騎單車,下棋……他曾一度是世上最好的父親。

  或許也正是因為他曾那麼好,比起一向如此的母親,我才更無法接受,茫然無措吧。

  我曾那樣堅信,他是愛我的呀。

  記二:

  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也說不清具體時候,大抵是一直存在,只是我過於愚笨沒有察覺到吧。等我發現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生活越來越爛,矛盾悄然而生。當愛燃燒殆盡,便開始燃燒恨了。

  我看見父親揚起錘子,母親握著菜刀,親愛的人相互對峙著,咒罵著,雙方都恨到了極點,想要對方從世上消失的決心無比強硬。連吵架的原因現在想來也無比好笑,總是一些雞毛蒜皮小事,或是陳年舊事不斷重提,比起水火不容更像是借暴力發泄對生活的不滿。只可惜我明白這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那時的我是什麼樣,在做什麼呢?約莫是躲在床下或是衣櫃裡連哭也不敢吧。似乎就是那時,我走錯了第一步,從而一步錯,步步錯。我極力避開人群,想要藏起自己,想要保護自己。我撒謊,我表演,我像個小醜荒唐行徑,喜歡「特立獨行」。他人對我的誤解逐漸化成有一定真實情況的說辭,我再無力辯駁。

  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真的是一段很特別的時光,我花了很長時間也沒能抹去那段時間帶來的影響。

  我從生活裡的「透明人」變成了讓人畏懼的小混混。盡管我從不主動攻擊人,如果沒有必要我不想傷害別人,但還是有許多人害怕我。他們說我的瘋的,可我不瘋要怎麼活?瘋一半,只瘋一半,我還是我。

  萬幸我從不曾在意,萬幸我從沒有過好朋友,不曾受過擁戴。未曾擁有,自然也不會因此失望傷心。那時的我始終糾結在家庭氛圍的劇變中,我接受不了又無力改變,我想逃走又無處可去,我看得出來他們也不覺得享受,偏偏又沒有人讓步。

  父親開始酗酒,母親更加自由,而我則選擇渾渾度日,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反抗著,為燃燒添上一潑油。生活似乎陷入了一個無解的怪圈。

  陽光何時會照亮這裡呢?

  記三:

  生命誕生之時,世界將重新開始歡笑,光填滿每個角落。

  在僵硬的氣氛中,弟弟出生了。他的帶來為這個家庭帶來了一絲緩和,隨著他揚起的笑臉,冰雪開始消融。

  父親稍稍卸下憤怒,母親也開始頻繁歸家,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比從前還要更好,我是真的愛他,我的弟弟。感謝你帶來的轉機。如果我沒有做出後來那些事就好了,或許就不會再有後來的煩惱,我總是做錯。

  他太脆弱了,就那樣小小的一團,整張手掌合攏才能抓住我一根手指,我稍一用力就掙脫了。如果沒人照顧他,他該怎麼生活呢?如果以後再度上演爭鬥,他要怎樣保全自己呢?難道他以後也要重復我的道路嗎?我是他的姐姐……我理所應當是要替他考慮好未來的。

  如果貧窮使人不幸,那就不要貧窮好了,如果金錢真如它傳說那般,能解決人生九十九的煩惱,那就由我來承擔賺錢的責任吧。這裡太亂,我們就搬到和平的地方去。沒有刀槍棍棒,沒有爾虞我詐,我們一起離開吧,我會更加努力。

  我唯一的渴求就是你們的笑臉,請繼續對我笑,我會做好一切事。我已經足夠高了,我能夠承擔責任,我會照顧你們,我會照顧我所有的家人,你們全都可以依靠我。不管是經濟還是精神,我都會做到最好。請繼續歡笑,不要再變了。

  那時的我大抵是這樣錯誤地將矛盾都歸結於外部因素,錯誤的判斷了自己。抱著稚嫩的可笑的想法,開始細細的籌謀。其實那會我也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罷了,世情哪裡會那麼簡單呢?說到底,是我親手毀了一切,在我一手建立的帝國裡。

  記四:

  我所想到的改變現狀的辦法就是賭,壓上一切,賭至瘋狂。

  一是因為我是社團成員,酒色錢我都有接觸,入門比較容易。二是因為我在這方面的確有奇怪的天賦。我似乎天生就是為賭而生的人,亦或再准確點說,為千術而生。

  所謂對賭就是拼資本拼膽量拼技術,最厲害的賭徒就是最厲害的千王。不論對手用是什麼樣的出千手法我都能很快看破並掌握,這幫我小小的贏了一筆錢。我開始引人注目,我開始受人稱贊,我終於得到重用。

  而賭,最怕的就是反敗為勝。

  我開始暗地裡潛心研究古今中外各式賭術,跟著那些比我年齡更大的「同類」,頻繁出入各種地下場所。我看見了很多黑暗,也收獲了很多經驗教訓,我想過退縮,但我堅持住了,還遠遠不夠!

  只有這樣一點,怎麼夠幸福生活呢?我才剛剛看見光明的未來。我需要更大的賭局,更多的錢。擺脫過去、現在,重獲新生!

  我更努力的學,拼命的學,那段時間我忘卻所有,沉溺其中無力自拔。或者,我根本就沒想出來。我的賭術越漸精湛,我似乎終於稱得上一位高手了。不論那邊都請為我驕傲吧,我會賺來更多,不論金錢還是榮譽。

  等我攢夠一大筆錢,登上最高、最高的山峰。

  弟弟應該會很開心吧?要好好叫姐姐哦。等他長大以後,我也會像我小時候的父親一樣,給他表演各種有趣的游戲,到時他一定會開心的拍手,要我陪他玩。我還可以騎著我的機車,帶他出去兜風,或是一家人出去旅行。

  到時候,我們會是世上最親密的家人。

  我的所有渴求都會實現。

  我迫不及待地等著那一天。為了那天的到來,我要學更多東西,積累更多金錢、地位,成為最耀眼的存在。

  我結束暗裡的「工作」回到家裡。

  弟弟馬上離開電視機跑過來要我抱抱他,親昵的叫我姐姐。我會永遠保護你,不論什麼時候。

  斷章:

  時代改變了,社團受到了打擊,許多人進去了。我費力想擺脫的,卻擺脫不得的烙印,一時間竟幾乎銷聲匿跡。我也牽涉其中,但我已足夠富有,早就不必參與他們的活動了。我有我的大事要辦。

  ……

  ……

  ……

  到底哪裡錯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明白……

  我弄錯了,沒人需要我。我帶去的只有麻煩,我對他們毫無用處,沒有我只會更好。我為什麼沒能更早明白?在一切發生前。

  弟弟死掉了。你問我他殺還是自殺?我不知道。非要說的話我比較認同是我殺的這個說法,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應當立即執行死刑,如果我不曾存在就好了。我終於和我父母達成了一致。

  世道真過分,我做錯事,付出代價的卻不是我,可我偏偏又擔負著生的期翼。為什麼非要是我這樣的人?

  ……

  ……

  過去了都無所謂了,我的夢碎成一片,留下一地雞毛。我會重新審視我的生活方式,這一次我只要騙過我自己。放棄煩惱,展露笑顏。謊話說一千遍,就會變成真實。

  終章:

  不論從前怎樣,我現在、未來都深愛這個世界。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我的存在即世界有光的證明。

  如果重來千千萬萬次,我也能成為值得笑臉的人吧?

  悲傷那麼帥的東西,我不太明白什麼意思呢。


殺了我吧君

  「不考慮算啦,我不要求你了。」游客氣呼呼的鼓起臉。

  西索挑起眉梢,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伸手去戳游客的臉,「你想怎麼做呢∼」

  游客向右一避,躲開他的手,吐出氣道:「我想把我變成半機器人。」

  「半機械?」西索饒有興致的眨眨眼,露骨的眼神在游客身上轉了兩圈,「你不已經是了麼」

  游客愣了一下,悲痛臉,「你在誇我還是諷刺我?你學壞了,我好傷心。」

  西索輕哼一聲,叉著腰道:「跟你在一起,我沾上些壞習慣呢∼」

  「這也能怪我?」游客嫌惡的噫了一聲,「算了不重要,人類的□□太弱了,我想把我的四肢都改造成那種可拆卸、替換的金屬物,最好軀干也能改造,就留頭這一個弱點。」

  「那樣的話∼很多快樂就體會不到了吧∼」

  「什麼快樂比得上苟命重要?□□是工具,只要工藝夠精妙,機械完全可以做到更好。等等。」看著西索透著一點邪惡的笑容,浮想聯翩,「你指的快樂不會是那方面的樂趣吧?」

  游客撇撇嘴,不置可否,「想不到你還在意□□,比起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我更關心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或者念能辦到這種程度的事嗎?」

  西索低頭想了想,拒絕道:「不行哦∼我不許∼」和半機械的人決鬥,想想就很無趣,不論怎麼攻擊對手都沒有反應。

  「你不同意有用麼!你算什麼小東西?」游客向他抬起手臂,豎起幻想中的中指,「不要擅自替人做主啊!」

  西索眯眼微笑,「你不一樣∼我不允許你就不許做∼」

  我哪裡不一樣?我是八條腿還是八只眼了?我跟你簽賣身契了?

  游客正要反駁,只見西索憑空變出一張紙牌,起伏高亢的語調更加妖嬈,「你知道後果∼」

  她太懂了。游客很光榮的秒慫了,積極展開自我洗腦,「我想想裡面的道理哈。」不消片刻游客就取得了十分可觀的進展,一改先前的說辭,揚起順服的笑臉,狗腿道:「我完全同意您說的話,太有道理了,簡直就是真理。我一定銘記在心。」

  西索笑笑,一個字也沒有相信。反正這個女人很快就會拋之腦後,下次繼續惹他。

  「乖乖索兒啊∼」游客往地上一躺,老氣橫秋的叫喚。

  瞧,她這就忘了。

  西索蹲下身,笑盈盈的道,「你又怎麼了∼?」

  游客長嘆了口氣,淚眼婆娑,「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我需要醫生,雖然沒手也能活,但有手更好,你說是不是?順帶一提,我好痛,我感覺我精神狀況不太正常了。」

  西索拿出撲克牌,自顧自的玩了起來,「四張最強,拆開兩張後游客醬要怎麼獲勝呢∼?」

  游客目光復雜的在地下對下的一對牌和西索手中剩下的一對中轉了轉,「你說這個,該不會一開始就真的想教我打架吧?」

  西索轉動眼珠,冷冷的盯著她,似乎真的很不高興,「能麻煩你,更多的執著於勝負麼?」

  游客勉強的點頭,「對不起啦。」雖然有點搞不清狀況,但是道歉准沒錯。「是我對你有一點誤會。我以為你所謂的教導,其實就是想花式揍我,我只要表現出勇氣,智慧和一定實力,然後在反抗中被打倒就行了。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想培養我,對不起。」

  西索生氣的道:「我可是很期待你的潛能才留你到現在。」

  「我知道,我很清楚你容忍我的原因。」

  西索指尖剮蹭著傷口創面,笑容明艷而張揚,「別讓我失望∼下次要在清醒的狀態哦……」

  游客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飆了出來,當場鬼哭狼嚎,「我做不到啦,我控制不了。」

  指節沒入肌肉,游客幾乎要當場暈厥過去,急忙改口,「我做得到,我能辦到,我可。」

  西索滿意的抽出手指,自然的放在唇邊,伸出舌尖舔舐。

  游客雙目含淚憤恨的瞪著他,她好希望她有病,這樣她就可以暢快的大聲嘲諷:想不到吧血裡有毒!死吧變態!去死吧!西索·莫羅!可現實時她只能哭著低語,「我遲早要扁死你……」

  「呵呵呵∼我等著你哦∼」

  游客更難受了,「艸,你還嘲笑我。你當我聽不出來,你分明就在嘲笑我。」

  「游客醬……」西索突然溫柔的戳戳她臉,語調更是山路十八彎。

  「聽著呢!」游客抽抽噎噎止住眼淚,想聽聽他又要吐出什麼像牙。

  西索並不覺得生氣,他已經習慣了,「我很好奇∼游客醬什麼時候才會忍耐不了呢?」

  「你自殺!」游客立即回答,仇恨的目光像要射出死光把他殺死,「你死了我立馬奔潰給你看。」

  沒有撒謊。西索一瞬間就判斷出她說的是真話。這就難辦了呢,西索有些憂郁,本來還想殺掉她在意的人,讓她記住恨他。西索假惺惺的笑,佯裝詫異,「啊呀……沒想到游客這麼愛我呢∼」

  游客氣得咬牙切齒,「當然了!我愛死你了,這世界加起來都沒你重要!」這小崽子遲早要死,不死在她手上,對得起她受得氣麼?!

  西索平靜望向天空,「這樣也不錯。」扭頭對游客道:「我也愛你哦∼」

  游客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連同她的靈魂一起冰凍。太驚悚了,她不怪西索總是折騰她了,比起這個,這點痛算什麼,這點仇不算仇。游客懇求道:「您千萬別。咱倆清清白白,各自安好,我這人好單戀。」西索的「寵愛」什麼的,不就等於說一天打她八百遍又不給個痛快麼,主角早期待遇,她真的承受不來。

  西索神色懨懨,「真無情……」話鋒一轉,有些頭痛的擰眉,「這次就原諒你,你的程度我知道了,弱點很多呢……」

  游客忍氣吞聲從地上爬起來道歉,「對不起,我菜藍子,除了菜什麼都沒有。」

  一旁的西索忽然神經質的發出兩聲詭異的笑聲,饒是身經百戰的游客也忍不住皺了下鼻子。

  「說起菜,我記得,游客說過要請我吃蛋餃哦∼那是什麼?」

  游客沒好氣的反諷,「我抽風了說這話?」等等,雖然不記得了,但對像是西索的話,她可能真的說過。畢竟西索叫團長的發音,中文聽起來就像在喊蛋餃,超級搞笑。「我或許說過,但我不會做。」

  西索笑眯眯的望著她,十分寬和,「那就不治好你哦∼反正也沒用不是麼∼」

  不要這麼幼稚啊西索,你已經是個二十三歲一米八七,一百八十斤的大孩子了。

  游客無語子,憤怒的握緊了幻想中的鐵拳。「這就是你新想出來折磨我的手段,頂呱呱嗷。好,我一定做給你吃,快把我的手搞回來。」

  「醫生在來的路上了∼」

  「瑪琪姐姐嗎?」游客神采奕奕地問,西索的形像又變得光輝了起來,「什麼時候啊?你是個好人啊索醬。」

  「游客趴在地上哭的時候……」西索鄙夷的輕哼,又問道:「你喜歡瑪琪?」

  「誰不喜歡人美技術好的瑪琪姐姐呢?」游客開心的哼起了歌,「啦啦啦,啦啦啦∼」

  但是來的不是瑪琪,而是一個大熱天裹著披風戴著大兜帽的佝僂老頭。身邊還跟著個奇形怪狀像是肉渣和眼球堆成的詭異念獸在地上蠕動。一看就不是好人那種人。

  游客頭大了,她預感她又要受折磨。游客不想要手了,她要去裝假肢,去GI搞大天使的呼吸。

  佝僂老頭發出陰惻惻的恐怖笑聲,操縱那團爛肉向她靠近。

  游客最後掙扎道:「西索,我們拋棄無聊的手足吧,一定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西索指了指那人,「他技術很好哦∼」

  游客認命了,任由可疑的念獸往自己身上爬,整個包裹覆蓋。


淚流貓貓頭

  游客感覺她要失去美好的生命了,一半是被惡心的,一半是念獸在啃她。漂浮在漆黑的虛無空間,無感衰弱,無法移動,隱約的瘙癢感和咀嚼的響聲,身體似乎在一點點的消失。游客自覺像是被完全啃碎了,意識完整,身體變成一粒粒細小的血肉,又被奇怪的粘液糅合在一起。變成新的人。

  游客要還有機會站起來,一定要指著那個老頭大罵:你用屁股想的念能力麼?人吃下去又拉出來,把泥捏成新的人?這就是奇跡治療術嗷。

  不知過了多久,游客似乎終於又有了人形,五感也漸漸回來,意識下沉,肢體開始活動。游客轉動眼球,睜眼。

  「啊,亮瞎了。」她急忙抬手擋住太陽,下意識從地上坐起。等她回過神來,往身上一看——疤沒了!抬起雙臂——手有了!游客狂喜,立即從地上跳起來,快跑過去,半彎下腰,抓起佝僂老者的手就是一通搖晃,「感謝神醫妙手回春!醫者仁心,活佛在世!不知貴府在何處?他日我必贈匾額一幅,錦旗一張!上書就寫救苦救難觀世音,醫人醫世……敢問神醫名諱?」

  老者使勁抽出手,蒼老的聲音冷漠的道:「兩億三千戒尼。」

  「OK∼轉賬給你。」

  臥槽。游客風中凌亂了,她剛剛又花掉西索兩億多。游客·斯巴達虧欠感上升了。游客跑到離西索稍遠的地方,「那個……我還你吧?」爺現在有的是錢。

  西索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閉嘴。」好吵。

  游客瑟縮了下,識趣的閉上嘴。

  「你好了我們就繼續了……」西索拖著長長的顫音,愉悅的揚起嘴角,單方面的暴打一觸即發。

  游客雙手握拳,敢怒不敢言,眼角泛起淚花,硬挺著道:「來。」

  清醒著挨打要比放空大腦痛得多,游客一面躲閃,一面被迫思考戰術。正面只會被打爆,只有曲線救國,她本該是名狂戰士,現今卻像個猥瑣的脆皮,深諳游擊戰術。往好聽了說是刺客,難聽點就是老陰比。

  西索真的是個很稱職的果農,陪練還不忘幫游客總結不足。

  「太專注眼前的敵人是不行的哦∼周圍的環境也要時刻警惕∼」雖然指導通常伴隨著痛疼。

  游客進攻失敗,被擊落在地,立即跳去隱入叢林尋找下一次機會。

  「提問,我是什麼時候黏上你的……?」

  答不出來又要挨揍的游客要哭了,「我不知道,人家不會用凝……」

  「那可不行。」

  從日中到日落,游客終於力竭了,癱倒在地上,宛若一條擱淺的魚,「我不行了,說什麼我都不練了,我要休息。」

  「游客。」西索不悅的道。

  游客真的要哭出來了,偏頭望著他,可憐巴巴,「求求你讓我歇一會,人家真的很平庸嘛,別打我了。」

  西索蹙眉想了想道:「好吧∼」

  游客正要喜不自勝,又聽他道:「你知道凝的技巧吧∼發動我看看。」

  「哈?現在?」游客哀叫兩聲,立即改口,「好啊,沒問題,我這就來。」游客火速發動練,再將氣集中到眼睛上。

  西索罕見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游客維持著凝,絕望的叫喚,「怎麼樣?你看到了吧,就是這樣子啦,我一集中到眼睛上就會變成鬥雞眼。」

  西索輕咳了兩聲,笑問,「凝聚到其他位置呢?」

  「沒問題。」游客解除練的狀態,失意地道:「只有眼睛會這樣,我也很絕望。」

  「放輕松試試呢∼?」

  游客搖頭,「不行,沒用。」繼續道:「我會努力克服的,請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吧。」

  西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低聲道:「你很愛撒嬌呢∼」

  「當然了,撒嬌女人最好命。」游客說的理所當然,又補充說,「但是我真的會努力哦,你說的缺點我都要好好記下。」

  「哼哼∼」西索笑了兩聲,「你最大的缺點是實戰不足……起來。」

  「是。」游客立馬從地上爬起來。仰人鼻息,能少挨一點打是一點。

  游客一回去就鑽進浴室,放上熱水,將自己脫光光。眼角才督到裡面竟然有浴缸。

  「我從前怎沒發現?」是沒注意到還是新裝的,想不起來,「算了,不管了。」

  游客放棄淋浴,放好熱水,躺進浴缸,「啊……太爽了。」游客舒爽的叫出了聲,感覺一天的辛苦都得到了撫慰。游客泡了一會,忽然覺得少了點,又從水裡出來,去外面拿了酒和酒杯,還有蠟燭和可移動音響進來。

  倒上酒,點上蠟燭,放上舒緩優雅的音樂。游客再度躺回浴缸,沐浴露為空氣增加香甜,游客握著酒杯搖頭晃腦,「什麼叫至尊黑金VVIP享受,這就叫享受,啊……爺終於過上好日子了,爽了。再來一杯。」

  醉隱朦朧間,游客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個燈紅酒綠的大都會,更覺快意,「將近酒,杯莫停!再來,再來。」又飲了幾杯,游客索性丟開杯子,對瓶吹。

  游客越來越困,朦朦朧朧裡,她睡著了。單手垂在外面,頭靠著浴缸,緩緩下滑,溫熱的水包裹著她。

  「草!!!!!!」

  不知過了多久,游客突然驚叫著破水而出。驚得隔壁的西索瞪大了銅鈴般的雙眼。

  游客心有余悸的爬出來,扶著牆壁吐了好一會水,才腿軟的站起身,扶著牆往外走,摔在床上,過了一會才翻過身仰面朝上。

  發出感嘆,「老子一世英名,差點淹死在浴缸裡。這被人知道不得笑死了,哎喲,睡覺睡覺,破日子。」

  游客就此睡去。

  一覺醒來全身都酸痛不止,尤其是頭,簡直是頭痛欲裂。游客握拳敲打著腦袋,這要不是人沒頭就會死,她都想一刀剁了一了百了。鼻子難受的緊,左眼也疼。全身上下沒一處舒服的。

  「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游客掙扎著爬起來,裹著毯子去開門,「來了,來了。」她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還沒死的人就只有蜘蛛和西索,想也知道門外站的是誰。

  「西索,我病了。」游客拉開門,如霜打的茄子,病懨懨的道。

  西索看了她一眼,越過她走進房間,又看了眼堆滿宅物的地板和堆到角落的家具。「你昨晚在叫什麼∼?」這地真找不到坐的地方。

  游客坐在床邊,如是說道:「有人襲擊我,我已經解決掉了,他落荒而逃。」開玩笑,怎麼可能把她在浴缸睡著還差點淹死的糗事說出來嘛,這件事必須爛在肚子裡。

  西索只是保持著一貫的笑,游客也看不出來他信沒信,見他還站著,悶悶的道:「你可以坐床上。」轉身就去倒水。

  西索目光追著她背影,甜膩曖昧的嗓音說道:「你不怕我做什麼嗎……?」

  「哈哈哈哈哈——」游客剛接好水,聽到這句爆發出一長串笑聲,水都差點撒了,轉身調侃西索,「做什麼?割我的腎吶?那還用得著費這勁?」游客說完邁著企鵝步挪過去,「大哥喝熱水。」轉身又慢悠悠的挪去給自己倒水。

  西索看著手中的紙杯,又看著一搖一晃的人影,忽然想給她來個開水洗頭,看看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游客回來了,喝了口熱水,她的五髒六腑都舒服多了,鼻子也順暢了些,沙啞著道:「好朋友,能讓我放一天假麼?我病的不輕。」

  「哼哼∼」西索發出嘲笑,衝她眨眼,「不行∼」


啪嘰

  游客更萎靡不振了。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回答,該說不愧是西索嗎,啊好無情,對病患也絕不手軟。

  在病弱期強制訓練的下場就是游客堅持到半途歇菜了,鹹魚突刺著突然趴倒在地上,面色潮紅。當她醒來時正躺在床上,兩手都插著針頭。

  游客望著天花板回想,從當時情況來看,大概率是西索帶她回來的吧。但是她現在背部隱隱作痛,所以很可能是一路死豬拖,拖回來的。等等,西索。游客罕見的捕捉到了要點,飛快的打量四周。白牆,藍白床單,還有病服,她現在在醫院!

  游客整個人都不好了。臥槽,這是被丟下了吧?絕對是被丟下了吧?因為她中途暈倒之類的。游客想也沒想,翻身下床,拉開門往外衝,逢人便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紅頭發,很變態的人?像個雜技演員。沒有?謝謝。」

  「你有看見一個很高的小醜嗎?很漂亮。謝謝。」

  「你有見過……」

  游客問了一路,收獲如下:無。要不是她深諳跑路之道,穿著病服光腳在外面跑,就被路過的護士姐姐抓住了,指不定要被怎麼訓。游客坐在庭院長椅上,放眼望去,除了綠樹紅花就是病人坐著輪椅嗮太陽。悠閑又愜意的病患生活。

  「唉……慘啊。」游客長嘆了聲。她虧出翔了。小小的一次感冒把西索搞丟了,她上哪去找這麼好的老師啊!不收學費還倒貼錢,教學熟練還長得帥。雖然下手黑了點,總把她打的很慘,但嚴師出高徒,習武之人難免磕磕絆絆,怕受傷還練啥武啊,回家種番薯多香?總而言之,她虧大發了。

  非得連吃三大碗飯才能解她心頭之恨!游客站起身,隨機抓取一位路人發問:「食堂在哪?食堂在哪?!」

  路人顫巍巍伸出手在虛空劃拉幾下,結巴道:「沒、沒食堂,這裡是醫院。」

  「這樣哦,對不起我沒文化。」游客淡淡說道。

  路人連忙跑走了,變跑還邊回頭看。

  游客想不通,沒飯堂的話醫生要在哪裡吃飯?算了,出去吃也一樣的。「喂。」喊住那人問,「大門往那邊?」

  那人指了個方向,三步一回頭的毛病不治而愈。

  「謝謝。」游客聳聳肩順著方向過去,十分費解的自言自語:「我有那麼可怕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大驚小怪,就這心理素質還出門玩呢。」

  游客雙手插兜,□□雙腳往大門那邊走。等吃完飯再回酒店看看吧,也許沒她想的那麼慘。如果再沒有,她也只能接受結果了。

  找到正確的方向,沒一會她就到大門口了。

  保安一把攔住她,「小姐,你不能出去。」

  游客皺起眉頭,「干嘛?我沒交錢啊?醫院不都是先交錢後看病的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不起,我忘了這身衣服不是我的了,對不住,我馬上回來。」

  「游客?」西索剛回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游客轉過身,雞叫著奔向他,「你沒跑哦?你干啥去了?我找你好久。」

  「和伊爾迷吃飯∼」

  游客邊往回走邊道:「你還要吃飯的啊?」急忙搖頭,「對不起,你當然要吃飯,是人就得吃飯。」她還是有點不適應這種正常人的吃飯聚會出現在西索身上。

  等下,搞錯重點了。「你說伊爾迷來了?」

  「你要去找小伊?」

  游客擺擺手,「不去,這麼大我上哪找去?隨緣吧,有緣自會相見。」

  「好朋友,你看見我衣服了嗎?」游客又問。

  「破了,丟掉了∼」

  游客了然,「是背後破了大窟窿吧。」

  「不是∼」

  一定是。游客默默反駁,幸好越漸佛系的她不至於真的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和西索計較。游客壓低嗓音問,「西索,你覺得我們從醫院逃跑,就為了搶一件衣服,會顯得我們很沒品嗎?」

  西索斜了她一眼,他有時候真的看不懂這女人的想法,「是你。」

  「咱們不是一體的麼,分什麼你我。」

  西索沒理她,繼續道:「游客醬似乎病的很嚴重哦……」

  「真的嗎?」游客停下腳步,扭頭緊盯著西索,「我爆肝多年,終於肝硬化了?不應該啊,這都不是我的身體。」

  「不是哦∼」西索淡淡的否定,「游客醬昏睡快三天了哦∼」

  游客微微蹙眉,她現在意識到狀況好像是有點嚴重了。

  西索道:「一開始只是高燒,退燒以後一直沒醒,醫生也查不出原因呢……」

  「會是念嗎?念的話我到底什麼被下念的啊?」

  「暫時沒有發現他人念的痕跡∼」

  游客望天,「那就很麻煩了啊。」她低下頭,繼續往前走,進入電梯,向上,「算了,既然這樣想太多也沒用,反正有麻煩你在就好啦,等我那天一睡不醒就把我丟掉就好了。」游客無所謂的聳肩,「比起這個,我們繼續訓練吧,我覺得我現在好多了,頭不痛了腿也有勁了,我又能挨揍了。」

  西索挑起眉梢,語氣不善,「我不會允許那種事哦∼你要由我來殺。」

  游客撇撇嘴,不做評價。可笑,太可笑了,如果真的是奇奇怪怪的病症,西索難道還能從死神手裡搶人麼?生老病死,誰也無法違抗,輪到自己時,就只能趕在那之前盡可能完成更多想做的事。

  游客敷衍應對,「當然了,我們就是因為這個才待一塊的嘛,難為你受我這麼多氣,我懂得。」

  「游客變強以後最想做什麼事呢∼?」走出電梯,西索忽然問。

  游客想也沒想便答道:「找出那個殺我朋友的人,帶到荒郊野外活剝了他。」

  「是麼∼真是可貴的友情呢。」

  游客微微側目,莫名其妙地問,「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事……」

  「才怪,你肯定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但我不在乎。游客推開病房,掀開的依舊維持在主人離開時的模樣,游客坐在床邊,穿上拖鞋,推開窗戶,故作深沉,「要跑了,西索。」

  游客縱身一躍,飛身跳出窗外,像陽台吹落的衣服,啪嘰一聲摔在地上。游客趕忙翻爬起身,只要她起的夠快,就等於沒有摔過。緊接著一個百米衝刺、劉翔跨欄,登登登三段上牆,對著監控攝像頭做鬼臉,翻出院外。耶!

  目睹全過程的西索面帶微笑,舉止優雅,神情自若的跳窗離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似雲泥之別。

  游客豎起拇指,「不愧是你,跑路都這麼好看。」

  西索看向她,一雙鳳眼撩人心懷,「你下跳的姿勢不對。」

  游客哽住了,彩虹屁化做干澀平實的語言,「對不起,教練。」教練我想學你裝B。

  焉菜游客醬費力追趕著西索。追逐也是訓練的一環,游客路上順手摘了幾個野果邊跑邊啃,等找到西索,她也吃得差不多了。

  游客丟掉果核,深吸一口氣,「開始吧。」率先展開攻勢。

  「OK∼」

  游客出奇的認真。雖然沒有開發念能力,但她一向認為不論做什麼事,打好基本功都是最優先的。纏,絕,練,發及應用技周、圓、隱、凝、硬、堅、流。不好好掌握的話,遲早有一天要吃大虧。

  此後的訓練游客更加刻苦,不必西索督導也會好好修行,用她的話講就是時刻走在變強的前沿。但退縮是她慣有,難以割舍的個人風格。

  「西索,我不要練了,發太累了,再堅持半小時我就放棄,這次是最後一次加時!憑什麼你每天打牌洗澡泡妹子我就要這麼辛苦,你墮落啊!」

  逐漸習慣魔音繞耳的現役千術大師·西索,「嗯哼?我什麼時候去泡了?」他最近都沒有時間去和人約會。

  只圖順口沒有經過思考的新任魔術師·游客,認真的想了一下,「我不知道。」緊接著補充,「但你去泡的時候記得叫上我,讓我也快活快活,天天看你我都煩啦,宅也需要豐富生活。

  不如我們去逛漫展吧?你知道漫展嗎?就是一幫漫宅聚會的活動。圈名我都取好了,我叫嗶嗶機01,你叫嗶嗶機02,區別是你是優化版,不會嗶嗶。」

  西索拳頭硬了,「很精神嘛……」

  察覺到危險的游客閉上了嘴安靜如雞,嗶嗶機01也不會嗶嗶了。

  過了一會,游客又小聲問,「真的不去嗎?」

  「……你想去?」

  游客偏過頭,考慮了一會才道:「一般。」


奇怪的泛性戀

  「和不同的對手生死對決會成長的更快,下月游客試試和我之外的人練習怎麼樣?」

  西索眼中並無多少光明,游客敏銳的捕捉到一縷藏進眼底的惡意,問道:「有獎勵嗎?」就算拒絕也沒有用,西索根本就不會在這種事和她商量。

  西索問,「你想要什麼?」

  抬頭望天,仔細想想的話,她真的沒什麼想要的呢。平淡的道:「那就把伊爾迷的聯系方式給我吧,能省一點麻煩是一點。」

  西索眯起眼睛,審視的打量,「最省事的方式是直接讓我告訴你吧∼?我看見了哦,你想知道的事。」

  游客也眯眼看他,不屑的發出哼聲,衝他翻白眼,「那就有點獅子大開口了,雖然我粗線條又健忘,但我沒那麼傻。你不想告訴我,我就不問,我們還能和平相處。」

  西索低下頭藏起表情,惡意的誘導,「或許真的是我殺了那個男人哦……」

  又來了,又開始了,無聊的陷阱。游客有點想不通西索為什麼這麼樂此不疲,但她想不通的事太多了,沒什麼好值得在意的。雖然已經試過很多次,但萬一成功一次惡心一下西索也很好。

  游客揚起慣有的傻笑,真摯而熱烈,「那我也愛你。無論你做出什麼事,是什麼樣的人,關於這一點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真心不會蒙塵。」

  西索半撐著額頭,笑的比她還要明媚純良,溫柔炙熱的愛慕溢滿眼眸,「我也是,不管是什麼樣的游客∼我都很喜歡哦∼」

  草,反被惡心了。游客解除念,癱倒在地上,伸出鄙夷的中指,「爺吐了。」

  「過來。」西索沉浸在紙牌的世界裡,頭也不抬的命令。

  游客半死不活的拖延,「再躺一分鐘,就一分鐘。」

  自從三個月前開始特訓,他們接觸變得頻繁以後,她就沒有再過過一天好日子,欺壓更勝從前。明明只是臨時伙伴,關系莫名其妙就有點變味了。游客不情不願的從地上爬起來,敢怒不敢言,極盡狗腿之事。

  「您老又有什麼吩咐?渴了?餓了?需要我為您做什麼?」

  西索抬手摸了摸她亂蓬蓬的發頂,「不是想約會嗎?走吧∼」

  游客的眼睛瞬間亮了,一時間心底湧現感動的熱淚,「你等我,我去洗澡換衣服!」游客奪門而出,又奪門而入,風風火火地收拾打扮,穿上她最好看的衣服。

  等她准備好一切出門,西索已經在外面等了。散發,休閑裝,帥呆了,就是臂彎裡靠著個年輕男人。游客皺起眉頭,她好像會錯意了,「你說的約會是我當電燈泡,看你們約?」

  「不是哦∼」西索火上澆油地繼續道:「是一起……」

  游客抬頭瞪著西索一副無辜的可惡嘴臉,恨的牙癢癢,血壓蹭蹭蹭往上漲,忍住當場揭竿而起的衝動,言辭激烈,「誰要和你們三人行?!我還不如回家打拳。可惡啊,我以為我們是要一起去互當僚機,結果你先找好了伴!我們一起榮華富貴,直到你背叛了我!」

  「……你太慢了∼現在去找不就好了?」

  游客大手一揮,伸出雙手中指,氣呼呼的道:「我不,我現在怎麼都贏不過你了,你這種行為就叫偷跑。」兩兩搭檔尋找伴侶時,誰先找到也是競爭的一環,她這還沒喊開始呢,西索就直接到終點了。未戰先敗,是可忍孰不可忍!

  西索蹙眉,不滿的收緊力道,懷中的人瑟縮了一下,屏氣凝神,將頭埋的更低,「先生,要不我還是走吧……」

  西索低頭看了一眼想逃離的人,又看了看怒不可竭的游客,不悅的松開手:「好哦……」

  西索松手的瞬間,游客就露出狂喜的笑,一個箭步衝上前,攔住想要離開的年輕人,目光灼灼,如在看一頭待宰的羔羊,「帥哥!和我約會吧!」

  西索收起變出的撲克牌,面色稍霽,看她表演。

  年輕人埋著頭,想從旁邊繞開。

  游客窮追不舍:「帥哥你別走,我人美聲甜,你看我一眼,我不信你眼中會沒有我。帥哥,我很靚的,腰細腿長,胸大無腦。我願隨你到天涯海角。」

  還有什麼比撿現成的便宜更快的獲勝方法麼?西索放棄,她馬上得到,真正實現無縫鏈接,西索根本沒機會贏!這點空隙他連個人都遇不到。

  「帥哥——靚仔!」一雙大手拎住了游客命運的後衣領,她只能期盼的大喊,「你別走,你有什麼條件盡管開。」

  「我喜歡男的。」年輕人壓低嗓音匆匆說道,像遇到了兩個神經病,十分後悔自己送上門的行為,跑的更快了。

  「是這樣啊……真可惜。」游客無力的垂下揮動的手臂,扭動脖子向後轉,「松松,我衣服要扯破了。」

  西索放開她,露出意味不明,但游客怎麼看都覺得是在嘲諷的笑。

  游客面上一紅,更不爽了,「干嘛?我操作的不對嗎?」雙手一攤,理直氣壯,「這樣最有效率了!」

  西索搖晃食指,「這樣是追不到交往對像的哦∼」

  「那可未必。」游客冷冷的道:「先以色/誘,不行再使用鈔能力,以錢動人,還不行,考慮到其他方式所付出的時間和心力,以及最終結果存在的風險,換一個對像最優。

  不過我樣本數據不多,我在那邊很忙,空閑大多都用來打游戲看漫畫了。」說著游客就怨恨的瞪了一眼西索。如果她少在動漫上花點時間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早知如此,只打游戲多好。

  「呵呵呵∼男女都需要用魅力去征服哦∼小游客。」西索慢悠悠的說著,似乎將教導游客當做了一種習慣,領著她一路前進。

  游客走在稍後面一堆,朝他的後背做鬼臉,「全世界男性就屬你魅力最高,你當然這麼講,我還是實際一點,兩天沒人想揍我就算我魅力超常發揮了。」

  西索難得的猶豫了一下,問出了他有猜想但不確定的問題,「游客醬∼明明知道會被教訓,為什麼還要那麼做呢?游客沒有受虐傾向吧?」

  「當然沒有。」游客肯定的回答,旋即又道:「一開始我確實不知道會因此被打,我不是很能理解這個。後來知道了,我又覺得看別人心情起伏不定,很有意思,就一直這樣做了。」

  西索拉開酒吧大門,「原來如此∼你也是變態啊……」

  「臥槽。」游客跳了起來,冷漠麻木的面龐瞬間變得富有生機,「你不要說的我好像你一樣,我可不把人當豬宰。」

  「我呢,最喜歡的就是看到強者倒下時,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

  游客斜了他一眼,心說那你注定要在我這裡失望了。

  游客點點頭,笑道:「懂了,祝你武運昌隆。我去玩啦∼拜。」

  「不要我為你做陪?」

  游客想了想,嚴厲拒絕,「不要,萬一男女都看上你,我豈不是很尷尬。我們各自行動,結束比賽就好了。」

  西索微微一笑,「再會∼」

  和西索分開的游客,開心的在酒吧內閑逛,肆無忌憚的打量漂亮姐姐,連空氣都是新鮮和自由的滋味。

  誰說和喜歡的人待一起就不會膩?從登上西索的飛艇,到現在不過短短四個月,她就覺得見面過於頻繁,開始渴望其他人了。

  人能一直保持良好關系,不正是因為距離麼?或許會有人成為例外,但那個人絕不是西索。

  游客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目標,那是位柔和的女孩,相貌不算最上成,但她有整個酒吧最明艷的笑容。游客取下手腕上的玉鐲,蓮步輕移。盡力偽裝正常,在她對面落座。

  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游客淺笑著,將玉鐲推到她面前,「200萬戒尼,陪我玩。」

  「小姐……?」女孩似有心動又似心中驚愕,一雙細眉輕皺,如水的眼眸染上顏色。

  游客笑的更溫和了,她並不是做不到好好說話,「請放心,我有底線,只喜歡穿著衣服、意識清醒的女孩子,你有女性朋友的話也可以一起來,不必擔心我會做什麼。」

  於是在游客看不到的地方,西索忙著不知道干什麼的時候,游客在酒吧大廳揮霍鈔能力,和一群姿色各異的女孩們玩真錢版大富翁玩到天亮。左擁右抱,宛如女兒國國王,所有人都收獲了自己想要的。

  眼角督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門口,游客意猶未盡的松開手,向她新交到的朋友們告別,「拜拜,我的寶貝們,希望下次還能見到你們,你們全都很可愛喲。」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游客充滿鬥志的問西索,「你花了多久找到目標?」

  「三分鐘……」

  「靠!」敗北,徹底的敗北,她挑好人選都不止三分鐘呢。半含酸道:「行走的荷爾蒙就是牛,還好我玩的很開心,沒虧。」

  西索半脅迫道:「那麼∼接下來的一個月要乖乖閉嘴哦……」

  游客一口答應,「好的,我不會再整天吵著想放假了。」我會換個新方法找樂,與時俱進,謔謔哈哈哈。


火冒三藏

  游客所想的不開口也能回報西索的辦法,就是各種幼稚的惡作劇。驚嚇禮物盒,在門上放水盆,在座椅上塗膠水,將畫有奇怪圖案或文字的紙貼他背上。不要問她為什麼敢這麼做,她要是不敢,她也沒有今天。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很少整到西索,一直嘗試,但極少成功,反而會迎來西索嚴酷的多的報復。雖然不是每次都會報復,但每次都比她做的過分,比如那家伙突然說想幫她設計個發型出來,結果在她頭上放了一把火。本就不拘一格的她,在那之後差點被歸入野獸派。游客覺得,西索有時候還挺小氣的。

  一個月過去的很快,在她單方面的修行和兩人一起的互搞活動中,迎來了最後的檢測階段。

  游客雙腿分開,擺好架勢,「來吧,西師傅,切我中路!」

  「白鶴亮翅!」

  「青龍出水!」

  「神鋒無影!」

  從一開始的被壓著打,到現在她也能給他身上掛點彩了。最重要的是戰鬥思維的培養,她總算把戰鬥和單純砍人的區別與理論用到實戰中了,布局規劃、揣摩對手心理、場地利用等等都必須在清醒的狀態才能完成。不過她還是沒能改掉邊打邊亂喊技能名,把平A當大招用的缺點,她對黑虎阿福愛的深沉。

  「烏鴉坐飛機!」

  西索玩起了他擅長的撲克牌,附著念力射出,准備布下「網」捕捉獵物收網。

  但今天的紙牌有一點不同。「游客。」西索鼓起包子臉。紙牌上的正面花紋全都變成了簡化的他的臉,沒有一個表情是正常的,稍靠下一點的位置還配有文字。據游客所說,那是一種叫表情包的存在。

  游客揚起得意的笑,雙手比著耶的手勢放在頭頂,模仿兔子耳朵,「今天份的惡作劇。」

  下一瞬,感受到西索氣壓的游客笑不出來了,轉身拔腿就跑,連連告罪,「好朋友,別打我別打我,你打我我就把原圖發網上去!我讓你沒臉見人,我讓你身敗名裂。別追我——!」

  不管看多少次,淵女士親兄弟那張臉都很驚悚。這要是被西索追上鐵定沒她好果子吃,幸好她這幾個月別的功法學到多少不提,逃跑和抗揍那可是學了個十成十。

  游客逃的更快了,將潛力全部榨干。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她跑的夠快,就沒人打得到她。

  如果她跑完馬拉松不用回家就好了。游客站在酒店外,熟練的用上絕,隱沒在黑暗中,面沉如水,躡手躡腳爬牆。她覺得她現在就是和伊爾迷一樣悄無聲息的殺手,沒有感情,不走尋常路。

  為防止西索跟她玩守株待兔那一套,她在牆外一直待到了半夜,才爬窗進入西索房間。至於為什麼進西索房間,還是為了防止西索守株待兔。

  游客落在地上,一點聲也未有,藍色的眼珠轉了兩圈。沒有西索的氣息,很安全。游客稍稍放松了些,坐在凳子上,得意的四處打量。不打量不要緊,一細看游客就發現不對了。

  為什麼這個房間裡掛著這麼多造型奇異的裝飾品?光線太過灰暗,她也不能准確判斷出物體是什麼,只是心底隱隱湧現不安。游客稍稍靠近了些。

  「臥槽!!!西索!你敢動我老婆!」

  她辛苦收集的手辦,全都被吊著,有的甚至已經斷了。這波是被偷家啊!游客崩潰的跪倒在已碎裂,她一直很寶貝的西索手辦旁,「你怎麼連自己也不放過啊,草了。」

  門被打開,游客下意識抬頭,閃光燈亮了一下,西索打開燈。邪氣張揚的笑容,妖嬈自信的步伐。游客仔細看了看,怎麼看都覺得清清楚楚寫著兩個大字:欠扁!

  西索手指在相機上按了兩下,彎下腰將剛剛拍到的畫面遞到游客眼前,「是懲罰哦……」

  游客悲憤的豎起中指,「我斯巴達,就算被釘在棺材裡,也要用腐朽的聲音喊出:西索臭弟弟!」接近著她又忍不住哭訴,「你學壞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那個邪魅狂狷,不可一世的你呢?你得支棱起來啊,這不符合你的人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這是赤化了呀。」

  「因為我發現那樣對待游客沒用哦……如果不適當改變策略的話,可是會輸掉哦。」

  「草了,靚仔失語啊。」這讓她怎麼回擊嘛,要贏過變態的方法就是更變態,她怎麼可能做得到啊,「這個仇我先記下了。」

  西索忽然問:「你記了我多少仇了?」

  游客更郁悶了,「那麼多,我那記得住啊。」

  「呵呵呵……我記得……」

  「呵呵。」游客冷笑兩聲,「你記那麼多沒用垃圾文件,內存遲早不夠。我就只記關鍵的部分。」

  「原來如此∼保持冷靜的辦法就是遺忘麼……」

  「不然呢?」游客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好奇道:「難道我那些東西對你來說不屬於過去式?我記得你是那種不在意過去的人吧。」

  「嗯呢……」因為還沒有清算,所以算當下哦。

  「真他媽奇了怪了。」游客罵了聲,從地上起來,准備回房,「晚安。和別人的對戰我會好好努力的。」不過她的對手到底要從哪裡找啊?難道要靠西索的火眼金睛,街上一眼看出高手,隨便拉壯丁嗎?這是個人都不可能同意吧?算了,那不是她要考慮的事,她只要考試合格就行,管不著老師出什麼題。

  但她還是嚴重低估了西索。

  游客望著對面的伊爾迷,一副吃到蒼蠅的表情,「這就是你安排的實戰啊?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西醬。」

  西索半真半假地笑。他提出時,本來只是想找個水平相似的人,但她既然那麼想見小伊的話,就滿足她好了。

  「可以逃跑哦∼能否從對手手中逃脫也是實力的一環呢∼」

  游客不想和西索說話。伊爾迷人全家都是專業殺手,能讓她這個級別的獵物溜掉,這業務水平早就混不下去,改行當雷電法王啦。逃跑什麼的,不可能行得通。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隨便寫吧

  游客並不懼怕伊爾迷的念針,卻很煩揍敵客家的暗殺術。她畢竟只是身法詭譎,動作猥瑣的老陰比,人家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正經刺客。技巧缺乏,念量相對小,經驗不足,都已奠定了敗局。

  可以敗,但要敗的漂亮。生意人會計算成本,她可不會。

  紙牌與念針齊飛……

  游客很快就輸掉了對局,游客比雙方所想的堅持的更久。

  游客靠在樹上,伊爾迷沒有再出手,她很快就會死。肩胛骨碎裂,右腿骨折,脊椎骨斷裂,胸口正中被開了個大洞。如果沒有胸口那一下……太快了,如果她再早一點點意識到。她最大的敗因還是經驗太少,對不同類型的對手應對方式不夠全面。

  游客有點氣,她沒合格,但這題出的就他媽超綱了。

  西索面上看不出喜怒,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你很不聽話呢……我帶你去。」

  游客咽回下意識的反懟,揚起純真的笑,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人家想讓你開心嘛。」

  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懟他,她不想把最後一點時間浪費在這種已經沒所謂的事情上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她本以為客死他鄉她會有很多的遺憾,可臨到頭了,只是無可奈何而已。她卻什麼都放下了,痴纏、悔怨、憤怒,都不及一件事要緊,「讓我下個單。」

  「伊爾迷。」游客溫和的喚道。眼前的場景是多麼的虛幻、不真實,她的時間不多了,「替我殺個人,先付後殺,我死不死錢都歸你。咳。」氣頂到頭提不上來,游客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再繼續道:「賽朗鎮,九月六日,下午五點四十二分至六點二分,伊諾克·塔木死在家中。找出那個人,殺了他,七億五千萬全——」說到此處,便停在此處,再沒了聲響。

  她終於安靜下來了。

  西索突然開口道:「伊爾迷,你接不了這單任務。」

  「為什麼?」伊爾迷偏過頭,不明白西索為什麼要阻止他掙錢,「這筆生意很賺。」

  西索維持著慣有的笑容,漫不經心地道:「那個人已經死了哦……」他當日遇見,那個人言語冒犯他,他早就順手殺掉了。

  「哦,是這樣。」漆黑無機質的貓眼一動不動,左手敲右手。西索人真好,不想他干白工,還特意告訴他這個情報。「說起來沒關系嗎?我記得你要我別殺她。」

  「沒關系哦……是她自己的問題。」是她自己不聽話。

  「太好了。」伊爾迷開心的拍手,一點表情也沒有,「不殺人我可是很難辦的,一不小心下手太重了,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這次給你打七折好了。」

  二人相伴離去,漸行漸遠,只剩下隱隱剩下些許只言片語。

  「你委托我調查的事有消息了。」

  「嗯哼∼」

  「那個……」

  二人走遠後,又過了半個時辰。游客猛地睜開了雙眼,她感覺她身體輕盈極了,腳尖稍微點一下地面就能飛起來。

  等等,她真的飛起來了。

  「臥槽!」游客傻眼了,那具熟悉的身體還靠在地上,死不瞑目。而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呈半透明狀。她真的像她騙庫洛洛說的那樣,變成了幽靈。

  從震驚中緩過神以後緊接著就是狂喜!

  她變成幽靈了!幽靈!世界的王者,不生產不消耗,無知無覺長命千歲。這就是她想要的,比機器人更強的形態。她太爽了,擺脫了肉身的束縛,還保留有學習能力。還有誰?世上還有誰能打到她?!

  游客高興的在天上飛了好幾圈。她打算去找找西索去哪了,在他旁邊吹一陣陰風,告訴他爺胡漢三又回來了!再去看看伊爾迷有沒有接受委托,好好工作。最後再試試回家,畢竟連幽靈都存在了,還有什麼她辦不到的呢?

  但游客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困入一小片空間,隨著空間一陣扭曲,宛如閃光蛋一樣明亮的白光過後。她的身體又變得無比沉重了。

  從大喜到大悲,就改變在這短短的一瞬間。

  游客抬手戳了戳自己另一條手臂。是皮肉的觸感,確認完畢,更傷心了。她的美好生活,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了。

  不過有點不對勁,她現在應該疼得受不了才對,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真有死了就換身體這種隱藏福利?游客抬起四肢仔細查看,很快就發現了一絲端疑。

  這副身體左手中指外側有一顆顏色很淺的痣,和她自己那副身體一模一樣。

  游客站起身,嘗試找一面鏡子看看她現在到底是誰。

  四周布滿迷霧,她連前方一米的景像都看不清,腳下嘎吱作響的樹枝。似乎是在某座森林裡,草地和樹木的氣味中混著一股鹹濕的海風。她一路走了很遠,身體卻一點未覺得疲憊。終於她來到了海邊,濃霧散去。

  熟悉的少女一身白裙踩在沙灘上,海水淹沒了她的腳裸。

  「又是你。」游客皺起眉頭,停在遠處,她就像無間道裡渴望不做臥底的劉德華懇求梁朝偉一樣,無奈,不甘,又無可奈何:「是不是我每次要死了都會見到你?你到底是誰,我要怎麼才能回去?你就讓我回去吧,人類世界不好玩的,哪比的上獵人世界?我們各自回家,各找各媽好不好?」

  薔薇平靜的望著海面,悠長的目光似乎想望穿海平線盡頭。過了很久,久到游客都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打算找個位置坐下好好勸導時,她才開口道。

  「我想要全新的生活。我許下心願,想要去往不一樣的世界,開始新生。重活一次,一定會變得不一樣。」

  游客有點摸不著頭腦,「不是吧姐姐,你想要新生活關我什麼事啊?憑啥就得犧牲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慘啊就因為你啊。」

  薔薇優雅地轉身,白裙在風中搖曳,那雙藍色的眼睛比天空,比大海還要美麗。游客無端的覺得,她比起上次見面時變了很多。

  「我的願望選擇了你,它選擇了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游客忍住唾她一臉的衝動,她有點犯惡心,「憑啥是我,憑啥不是我是吧?你還挺有意思。好了,我不想打女人,我就問你我怎麼回去?」

  「回不去了。」薔薇淡淡道,平靜無波的臉色一點悲喜也無,明明是同一張臉,卻是截然不同的效果。「我一直在嘗試,卻始終沒有成功。心願將你和我相連,我的力量只能把你帶到這裡。」

  游客皺緊眉頭,盤腿坐在地上,「怎麼回事?」

  薔薇伸手將耳旁吹亂的發別到耳後,從沙灘中走出,在游客身邊蹲下:「我去到那邊四年後。」

  「等等,你說四年?!你那邊過了多少年了?」游客打斷她,臉色變得慘白。她明明才過了不到一年而已。

  薔薇緩緩點頭,眼中浮現一抹哀愁,「距今大約有十年了吧。我想回去,卻始終不成。」

  游客癱坐在地,腦中轟鳴作響,顫抖的唇不斷呢喃著十年這個數字。薔薇見她如此,冷言道,「你不必如此驚慌,跨越空間後時間流速自然不同。」

  游客跳了起來,厲聲呵罵,「你懂個屁啊!十年!整整十年,我父母都已年邁,我卻不能在他們身邊!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做過什麼,有多對不起他們?!我——我難道還能指望你?」游客說的太急,話上不來,險些背過氣又死一回。

  薔薇聞言安慰道:「若你是指你桌上畫像中那兩位老人,大可不必憂心,他們都已死了。」

  游客瞪大雙眼,險些暈厥過去,直挺挺向後仰倒,還沒開口眼淚便翻湧而出,無聲流淚。兀自哭了許久才平復心神,赤紅著眼眶道:「你說的是真的?不是為了杜絕我回家的念頭?」

  薔薇不解的看向她,「我騙你做什麼?你能回去我才最好。我在你那邊看到一本書,上面畫了許多我認識的人,我想回去改變他們必死的命運。」

  不必想就知道指的是幻影旅團。游客發出兩聲譏笑,「你也就改變了我的命運。」又問:「我父母怎麼死的?」

  「病故,我受邀出席過葬禮。」

  游客點點頭,「還好,不算太慘。」她年輕時結下許多仇人,那些仇人有的進去了有的在外面,她不在,未必會放過她的家人。未受侵擾,不幸萬幸。她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你接下來想怎麼樣?我可是死了才到這的,你不會也死了吧?」

  薔薇搖搖頭,「我是不會死的,我的靈和肉都不會死。」

  游客坐起來,嘲諷的看她的雙眼,「真的假的呀姐姐,我可是被伊爾迷捅了個對穿,你的身體。」

  薔薇斜了她一眼,「只是身體停止運轉了,沒死。」

  「那還不叫死啊?」

  「是你沒辦法重新運轉,我也不明白為什麼。」

  「?你當你是人造人?」

  「我不是,但我不會死。被破壞的地方,修好就可以了,不修也沒事。」

  游客仔細品味了一下,她似乎明白了,「懂了,你不是不會死,你就不是活物。」游客笑了起來,「但我沒有繼承到你這項能力,被捅穿就會死,不,喪失運作能力。我還真是便宜沒占到,霉事我全中啊。」

  游客問:「這是你的念能力嗎?」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念能力屬於生命能量,她都不一定有生命。

  薔薇果然搖頭,「我不會念,庫洛洛想教我,但我學不了。」

  游客點頭,又問了一遍那個問題:「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現在算是什麼狀態,死了?活著?」

  「不知道。」

  游客樂了,被氣的,「你干出這些事什麼都不知道?」

  「我會想辦法修正。」

  「那我做什麼?」

  「不知道。」

  游客梗了一下,再問:「你算人嗎?我還算人嗎?」

  薔薇低頭想了想,面色悲戚,「我……或許不算了。你與我相連,我……不知道。」

  游客豎起拇指,萬千言語在心中回蕩,統統歸納成一句,「你牛。」


錯位關系

  游客眼中倒映出女孩的倩影,「我父母走前有找過我嗎?」

  薔薇凝神仔細回想,「沒有,只有些很凶惡的人來過。」

  「他們是來找事的春蟲蟲。」

  游客仰面嘆息倒下。她的父母至死也沒有原諒她,這樣也好,她本就不值得原諒,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抱著這樣的想法一切憤懣都會迎刃而解,游客無聊的望向天上的流雲,比起剛剛得知噩耗時幾欲死去的痛哭,她現在面上已經平靜許多了。人生就是這樣,時常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表演什麼叫他媽的驚喜。她的「驚喜」只是更離譜一些而已。超越認知,超越常識,但只要切實發生了,那就是真實,別無選擇的真實。

  「真是毫無意義的一生。」游客低聲感慨,偏頭問薔薇,「喂,我要怎麼離開這裡?這裡可比獵人世界還差勁欸。」游客一想到不知道還要在這看多久的雲就感到一陣無聊。她又不是古代的風流雅士,對雲卷雲舒沒興趣。

  「你不能離開這裡。」

  「我們來試試看好了。」游客不想和她廢話了,這女孩太難交流了,實踐出真知,「先從我開始,我沒死再到你。你最好祈禱我成功。」

  說罷游客一手刺穿自己的胸腔。手指和骨頭、血肉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一團鮮紅的肉團被扯出。游客拿在手上顛了顛,活心的跳動讓她感覺很新奇,如果沒有額上滲出的汗水,她大約還能玩的更開心。她開始有點理解那些熱愛自殘的人了,人的身體真的很有意思。

  約莫幾秒之後,游客手無力的摔落,那顆心也被丟到了一邊。

  又過了幾分鐘後,游客的身體開始重塑。游客睜開眼,看著完好無損的身體和相同的環境樂了,「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一次是破壞大腦,無用。慢慢放血而死,還是無用。游客一遍遍重復著「試驗」,直到她覺得她快要和愛因斯坦定義的瘋子一樣了才停止。她可不是那種重復同樣的事,卻期待不同結果的神經病。

  游客從最後一次試驗中恢復,看向困惑不解的薔薇,「到你了。」

  游客急奔過去,抓住躊蹴著要不要逃走的薔薇。望著那張自己用了很久的臉,又忽然軟下心腸,「在你身上我們試一次就停,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我——啊!!」

  游客單手托住倒下的少女,她盡力了,使用快速無痛的手法,一擊斃命。沒多久,傷口開始愈合,死去的少女開始重新運作,世界還是原樣。

  「好吧,死是不行了。解釋解釋你那個我不能離開是什麼意思?你能把我弄過來不能把我弄走?」

  薔薇平靜的點頭。

  游客剛降下去的火氣又升高了,「那你把我弄過來干啥啊?我還能為你做啥啊?你想要新生,想要新的身體你不都已經拿到了麼?你想回獵人再許個願,再搶一副身體不就行了?放過我吧,我已經死了。」

  「被貫穿的是我的身體,你沒事。」

  游客急著直拍地面,「這是重點嗎??姐姐。我問你把我弄來干嘛?我要怎麼離開這?你知不知道這地方有多無聊,這他娘的是荒島啊!你要覺得我活的太好,你把我隨便扔哪個高危世界也行啊。」

  薔薇蹙眉,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她話的意思,「你走不了,我的力量不夠了。」

  游客聽懂了,她要充電,「那要多久啊?太久我可等不了。」

  「……十年?」

  游客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你再說一遍,多久?!」

  「十年,或更久。」

  游客懇求的抓住她的雙手,「殺了我,立即殺了我。現在,馬上!我不活了,我是現代人,我受不了這種長年獨居山林的生活。」

  「做不到。」

  游客絕望了。如果早知道和伊爾迷硬剛,和西索賭氣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一定適時認慫,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先保證性命再說。太莽撞了啊!一失足成千古恨。游客作為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十年很快。」

  游客從嗓子裡發出嘲諷的哼聲,半響才道:「十年過去,你想改變命運的人恐怕只剩一堆骨頭了。」

  「不會的,我可以走,而且兩邊流速不一樣。」

  游客咂舌,「你就那麼確定你能改得了?要我說你那麼牛,干脆把他們都送走好了,去別的世界玩,天王老子來了也殺不了他們。」

  薔薇冷淡的臉上浮現一絲困惑,「我沒有那種能力,你和我是特例,你是我願望。」

  游客一臉生無可戀,自嘲道:「我倒沒看出我哪特別,也許是我特別倒霉吧,你選中我,我太榮幸啦。」

  「一切都是命運的選擇。」

  「呵呵,是你的選擇吧。」

  「我想改變命運。」

  「呵呵。」這人根本就講不通,不在一個頻道,「也許你想改變命運也是命中注定呢?我跟你講,好心不一定會辦成好事,你想救他們說不定會讓他們走向更崩壞的結果,這是我親身經歷。呵呵呵……你的話,想改變既定未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心被恨上。」

  游客站起身往林中走去。她走不了又死不成,被困在這座巨大的囚籠中,總要學會自己找樂子。沒准在山裡待十年,她能訓練出比小傑還靈敏的五感呢?游客發動念試了一下,還能用,但弱了很多,不幸中的萬幸。她一定會珍惜她最後的樂趣,開發出好玩的念能力,度過無聊的時光。

  游客走到一半,忽然想起還有一件要緊事沒問,她得確認一下,「對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薔薇看起來更困惑了,好像游客問了個極蠢的問題,「我的世界。」

  游客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聽起來像是解釋了一切,實際上什麼都沒說明白的答案。反正她只要確定這裡不是某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就行,不然她應該去造木筏,而不是修行念。

  另一邊,西索回到酒店,愉快的洗澡。水流從發頂順著臉頰流過頸脖,軀干,雙腿淌在瓷磚上,沒入下水道。西索擦干發梢上的水珠,赤身從浴室出來,拉開衣櫃,指尖碰到一件紫色的西裝。猶豫了一下,手伸向旁邊的小醜裝,在藍與黑之間選擇了藍色。

  他幾乎能想像到游客看見他又穿了她最不喜歡的衣服時,臉色會變得多有趣。以至於他一次又一次忍受她偷偷往他衣櫃裡塞衣服的行為。

  「有點太安靜了呢……該去找誰玩呢?」西索換上衣服,隨意問道。他似乎在無意中染上了不好的習慣。仔細回想還是覺得很可惜,為什麼沒有阻止呢?是在期待她做些什麼嗎?那種類似憤怒又不一樣的情緒。

  西索有些在意,但沒有繼續深究,他很快就會忘記。


CD很長的外掛

  十三年後,新的悲傷貓貓頭誕生了。游客真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苦難不會讓人放棄生活,無聊才會。

  游客現在已經很強了,她除了變強也沒有多少娛樂方式。

  從最初的一日哭三回,動不動就尋死到麻木,她已經很平和了。平和的不正常,仿佛一灘粘膩的黑泥,無論丟什麼下去都激不起浪花,只等著它慢慢沉沒。

  但她沒有放棄思考,也許更久以後她會放棄,但不是現在。相反現在的她更珍惜以前的記憶了,就像一個餓到極點的人,翻來覆去反復回憶味曾吃過的食物,就連原來最無趣的白米飯也變成了珍饈美味。游客就是那樣一位飢渴的人,翻來覆去的品味、咀嚼過去的記憶,時常引發新的思考。那些零星閃過的碎片,是她十余年間少有的能感到活著真好的瞬間。

  她想她大概真的沒什麼靈氣,又或許是她看過了太多繁華,古代俠客所推崇的山中苦修,在她看來,除了無聊還是無聊。薔薇也不常出現,每次都是突然出現,來了也不說話,若不找她,她就像一尊石頭,或站或坐,立在某處紋絲不動。游客始終沒有搞懂,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問她她也說不清,恐怕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什麼吧。可即便如此,游客也覺得她在時好些。

  薔薇說若她有所期盼會好一些,她明白其中的道理,她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到她還能盼望什麼,所有眷戀都已落空了。

  這是個一層不變的世界,沒有白天黑夜之分,萬物不會生長,就連潮汐變化都十分規律。她曾花費過許多力氣破壞、建立,但總在不久之後恢復原樣,連一片樹葉的誤差也不會有。唯一能有些許改變的就只有她自己了。薔薇說因為她是外來物,干預會少一些。

  基於此,游客曾想過是否死上成千上萬次,她就可以真的解脫了?但她到底沒有嘗試。或許她還有些她不知道的留戀之物吧。

  薔薇回來了,她一點沒變,漫長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點痕跡。游客叼著草,慢悠悠的走過去,歲月也沒能在她身上留下多少印刻,十三載,看起來似乎只是昨日之事。

  游客照例問道:「今天有辦法讓我走了嗎?」

  「你想去哪?」薔薇的回答變了。

  游客瞪大眼睛,她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了,「你能送我走了?!哪都好,有人會變的地方就好,我什麼地方都願意去。」

  「我不能送你回你原來的世界,那邊的世界對你鎖上了。」

  游客沉默了一瞬,立即又道:「不回就不回,我愛的人全都死光了,什麼都沒有回去做什麼。」

  薔薇極緩極緩地點頭,「你只能去書中世界了,只有那裡有人思念你。」

  游客思考了一下她所指的去處,「又去?誰他媽沒事想我啊?伊爾迷嗎?你不會就只能在這兩個世界來回移動吧?算了,我佛啦,一回生二回熟,獵人好地方。什麼時候走?」

  「再等等。」

  這一等,就是六年。

  游客漸漸回過味來了,被所有人忘記後的世界就不能再回去了。游客有點好奇,如果她爸媽還活著,是否還會記得她?她想了很久最可能的答案是,大約記得也只是因為恨。可即便是因為恨,也比被遺忘好。真可笑,她在那邊生活了二十幾年,到頭來還不如只生活了短短一年的世界。

  她過去結識、照顧的那些人,還不如獵人世界的賭場老板有情義。這是唯一的可能了,她一年中唯一有過的高光時刻,就是在賭城大殺特殺,賺得盆滿缽滿,來去如自家金庫,以至於她死了這麼久,還記著她的傳說。回去以後她一定多多捧場。

  「我們快走吧。」游客催促道,再待下去她真要退化了。

  「再等等。」

  游客要瘋了,「還要等?!一劍鯊了我吧!」

  「等思念傳遞到這邊。」

  游客一屁股坐在地上,稍微緩和些了,「鬼知道那幫老板啥時候想起我啊。」

  游客話音剛落,薔薇便道:「好了。」

  游客蹭的一下站起來,抓起她的手,急不可耐,「快走,趁現在!等會人家不聊我了。」

  薔薇後退了一步,「我不走。」

  「哈?這地有啥好的,你看我都懶得恨你恣意妄為把我整成這樣了,你要覺得適應不了外界,我可以教你啊,你快走啦。」

  「我不走,這裡是我的世界。」

  游客有點摸不著頭腦,「那你要怎麼改變你想改變的人命運。」

  薔薇將雙手搭在胸前,望向她道:「真誠的祈願,一定會為命運所聆聽。」

  完全聽不懂原理的游客眨眨眼:「懂了,靠異想天開。」又問,「那我怎麼走?」

  薔薇伸出掌心覆上她的額頭,紅色的光芒從手心出散出,漸漸覆蓋全身。

  「你記著,這次你死了,就真的死了。我也救不了你。」

  游客無奈的道:「我記得呢。」實話說這種救法還不如死了呢,經此一役,她已經不怎麼在意生死了,若不能享受美好,活再久又有什麼意思呢?游客又問了遍:「你真不和我一起走嗎?」

  「你我的錯誤應當修正。」

  游客想說這種錯犯了就改正不了。可她即便說了,她也聽不懂吧。光越來越濃,若游客此刻能看見自己的樣貌,她就會發現她是整個被拆散了,化作一粒粒微小的光粒,可惜她看不見。

  「我會傳送到那?夢開始的流星街?」

  薔薇緩緩搖頭,「你的身體,只能去召喚之人所在之處。」

  「哦,那就是賭場唄。」游客滿意了,到站立即展開工作,世上竟有這麼便宜的好事。開堂彩,她手風正旺,此時去賭必發財。游客心中甜如蜜。

  「我草——呃。」游客還沒罵完,就被掐住了命運的喉嚨。她本來可以輕易躲開的,但她實在太震驚了,驚的她眼珠子都差點掉地上了。她錯了,她錯的離譜,她的運氣不管過多久都是一如既往的爛。她根本不該對外面的花花世界抱有期待,反正所有期望最終都會落空。


寫不下去

  游客坐在床邊,左手夾著煙,右手拎著酒,身上穿著搶來的衣服,一支煙抽完才道:「西索,你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在草男人的時候想起我嗎?」

  游客盡量表現的很平靜。不是降落在賭場她已經很受打擊了,降落就赤身摔地上,連衣服都沒了,她又很受打擊,還沒等她罵罵咧咧,又發現床上的人在表演活春宮,她更震驚了,馬上就要跳窗逃跑,緊接著被抓了,定睛一看,那人是西索,她裂開了,床上另一位驚恐的坐起來,是個男性,理清邏輯後,她粉碎了。

  西索笑眯眯的問:「這是游客的新身體嗎……?很漂亮呢∼」

  「不要扯開話題,誇我也沒用。」游客硬邦邦的回應,她覺得她就像世上最嚴酷的審問官,不為任何事物所動。

  「哦呀……和我說說游客是怎麼復活的吧。」西索還在轉移話題,「我可是親眼看著游客斷氣的哦……」

  看來是不打算說了。游客冷哼了聲道:「什麼復活,我就沒有死,那就不是我的身體。」話鋒一轉,格外認真,「但這次真是我的身體,我再打我我真的會扁你。」

  西索鼓起臉,「你才打了我……」

  「是你先動手的,你也沒吃虧。」現在她還有點痛呢,她剛剛下手太輕了。

  西索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興奮的提議:「我們來履行約定,決鬥吧……」

  「不來。和你約定的游客已經死了,現在的是鈕鈷祿·游客。」游客皺起眉,鄙視的瞪了他一眼,「你沒聽我說嗎?這是我的身體,我年紀大了,年輕時候打打殺殺,老來多病痛啊。」

  聽到年紀大,西索的笑容凝固了,連顫音都消失了,眼神上下打量起她,「游客多少歲?」

  游客考慮了一下,有兩種算法,「我走了幾年了?」

  西索盯著她,「兩年不到∼」

  「哦,那我二十五。」

  西索眯起眼睛,他有點不信,可她又不像在撒謊。

  游客有點好奇,「說起來,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我死第二天你就應該忘了我才對。」

  「是氣質哦……游客的氣質很特別呢∼」

  「我懂了。」是她的傻氣讓人過目難忘,但她不會承認,她要找個別的理由掩飾過去,「你暗戀我,不然很難解釋你這種行為。」

  西索又愣了一瞬,「不可能。」

  游客站起來,更堅決地道:「你承認吧,就是這樣,我已經看穿了你的偽裝。」不然難道要她承認是她二的連西索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都印像深刻了嗎?太恥辱了。

  西索笑彎了眼,頓了頓才道:「游客是怎麼想的呢?」

  游客沒明白他的弦外之音,直愣愣回應,「什麼怎麼想,我沒有想法的,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我是問∼你對我怎麼想?」

  游客大手一揮,立即義憤填膺地道:「變態!極品變態!又高又帥又麻煩的變態。還好我都只把你當我老婆的本體,從未對你本人抱有期望,你是什麼樣人我都不在乎,不然我一天要氣死又氣活三回。我真是太機靈了。」

  西索發出恐怖的笑聲,嘴快裂到耳根了,「嗯哼呵呵呵……不在乎是什麼意思?」

  游客有點煩,他怎麼又抽風了,多年未見還是跟六月的天氣似的說變就變,「就是字面意思啊,你做什麼事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喜愛啊,你聽不懂嗎?」興致退去,哀傷溢滿眼,「說起來我後宮們呢?我好想它們,我每天都想它們,我醒時想它們,睡裡夢裡也想它們,我無一刻不在想它們。」

  「丟掉了∼」

  游客斜了他一眼,「我不信,你才不是會處理這些東西的人。算了,我再定制一份好了,還好我的寶貝都可以量產,它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摸著咕咕大叫的肚子,「西索我餓了,原來人還會餓哦,我都不記得人需要進食這件事了。」

  「走吧,帶你去吃飯。」

  游客坐在餐廳裡,將菜單上所有菜都點了一份,如狂風過境一般橫掃餐桌。眼淚拌飯,又鹹又甜,其中滋味再無人、更無人比她更懂得了。

  稍吃好了些,游客便開始添油加醋,吹噓她這些年在太虛幻境是如何歷經千難萬險,又如何苦戰八方神獸,最終逃出生天的虛構故事。

  西索笑了笑,動作優雅的咽下一口牛排,「所以最後一只神獸是只老虎?」

  游客一拍桌子,往□□一掃,單腳跨上旁邊的椅子,大手一揮,杏目圓瞪:「沒錯,正是那只膀大腰圓,水潤光滑的白額吊睛虎!足足有十米高,一躍便可達百米遠。

  而我卻無甚兵器,唯一柄長刀而已。於是我故意示敵以弱,讓它將我吞入口中,滑入內腑後再一個滑鏟將它開膛破肚,鮮血四濺,腸子掉了一地。

  接著我有剝下它的皮毛,裁做小塊,扎成虎皮裙、虎頭帽,供我穿戴。」

  「那你的皮裙呢?」

  游客雙手叉腰,十分神氣,「我離開時遇見一和尚要去西天取經,和尚有一個猴子徒弟,我見他衣著樸素,便將虎皮裙送予他了。」

  西索低笑兩聲,似無意道:「說來游客從未為我做過什麼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游客放下腿,很安靜的坐在凳子下,罕見的低落。

  過了很久游客才兩眼空空望著桌面,嘆息道:「其實我並不是沒有想過為你做點什麼,只是,我又能做些什麼呢?我左思右想,我於你而言,唯一的作用也僅是作為對手殺掉而已,除此以外再無他用。可我卻是不甘心的,飄萍無用卻也不是為悅你而生。我也不想你死,死鬥無論結果如何,對我都只有我輸亦或雙輸,贏面是零。」

  西索攥緊了撲克牌,「我要是執意要打呢?」

  游客白了他一眼,戰鬥狂的腦袋果然只有戰鬥,「你非要打,我就逃走,你追我就繼續逃,遲早有一天你會被更有吸引力的果實吸引走,我就自由了。在那之前不幸被殺我也不會恨你,我知道你是什麼人,自己惹上你又因為被你殺了就怨恨太沒品了。

  總之,你殺我,我就跑,跑不掉就認命。」

  西索笑,收起紙牌:「你這樣∼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

  游客搓了搓手臂,這又太過戀愛展開了,「愛情很美好,可惜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你很特別,排位很靠前,我甚至願意替你去死,但我肯定我對你不是愛情。」

  游客苦笑了一下,「我真沒想到到頭來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回來之前考慮過所有人,唯獨沒想過你,受寵若驚。」

  西索起身,在游客額頭上輕輕啄了一下,溫聲細語,「現在呢?」

  游客很意外,西索似乎在她下線的時間裡瘋的更厲害了。不解的撓頭,「現在更驚了。你這是啥意思啊?聊著聊著動嘴了?當我是青蛙你是公主嗎?你親我一下就想給我洗腦嗎?」嫌棄的搖頭咂嘴,「下次別這樣了,也就咱倆關系好,這要換別人,爺解下皮帶抽得他如陀螺般旋轉。敢跟我耍流氓,我非得給他好好上一課。」

  西索無語了,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游客真的不喜歡我呢……」

  游客得意的一拍胸脯,「那是當然了!愛情只會摧殘我的心智,讓我本就命運多舛的人生雪上加霜。這份甜蜜的痛苦還是讓別人來承受吧。」重重拍向西索肩膀,真誠的看向他的眼睛,「愛會轉移,恩義不會。你是我的大恩人!」

  「嗯……」

  「我會銘記你的大恩大德,若有機會必當湧泉相報。」

  「哦∼來打一架吧。」

  「不來……」游客一下彈開三丈遠,「欸∼你打不著。」

  游客扭動腰肢,避開迎面飛來的紙牌,笑的更賤了,「欸∼又沒打著。」

  游客說完這句話就跑了,被追出來的西索追了三條街。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已非吳下阿蒙,這種認真程度的攻擊,只會讓她尾巴翹的更高。

  「你行不行啊?你不會縱欲過度虛了吧?年輕人要保重身體,你看我,身體倍棒,吃嘛嘛香,隨時都能大戰三百回合。」游客為自己豎起大拇指。

  「呵呵呵……用你的身體感受吧∼」

  聯想到之前的表演,游客不由的聯想,打了個寒顫吐槽道:「你說話好惡心啊,大白天聽了四肢冰涼啊。」

  西索忽然有點生氣,撇下游客走了。

  游客急忙追上去,對她來說西索的變臉術比賭局勝負還要難預判,「你別走啊,怎麼了怎麼了?你怎麼又突然生氣了?因為我說你惡心嗎?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意這個,我以後都不說了。」


e如既往

  西索心情很差,身旁的人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卻沒有一句是他想聽的。

  西索關上門,外面的人還在奮力敲門,被吵的頭痛,稍微提點她一點吧。西索懶懶問道:「游客覺得跟我在一起很委屈麼?」

  游客立即就想否認:不委屈,一點不委屈!能待您旁邊是小的福氣。但考慮到前車之鑒以及西索陰晴不定又惡劣的性格。這話,沒那麼簡單!是陷阱!一定是陷阱。她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連摔兩次。

  游客站在門外,緊張的啃手指,腦中謹慎的將這句話反復琢磨了三遍,第一遍是字母意思,第二遍將每個字拆解出來,第三遍著重考慮「在一起」「委屈」這兩個詞的深層含義。

  游客嚴肅的道:「我等會回答你。」說罷,便跑遠了。

  「呵呵……」西索不屑一顧的笑,打開電視節目看了起來。

  跑走的游客買了筆和一堆紙,一頭栽進黑網吧,坐在最裡面的角落,奮筆疾書。用中文、日文、獵人文各寫了一遍,高舉過頭頂,翻來覆去的看。又將還記得前文默寫出來,不惜以最惡毒的想法去鑽研揣摩西索意圖。

  再在電腦上列出表格,將所有設想到的可能性按概率高低排列成序,其中排在最上面的一條是:西索想找個借口讓她乖乖挨揍,她說是西索就說:我忍你很久,你還敢委屈?她要說不是西索就說她是裝的,心底肯定很多怨言,打到她是說。

  道理就跟老媽打兒子一樣,怎麼說、怎麼做都是媽有理。

  「好毒的心!!」想明白這層的游客指著屏幕恨的牙癢癢,「看我先發制人。」

  「啪——」的一聲,游客抬手就甩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眼中燃起熊熊鬥志。擦干嘴角血跡,收好東西,在一眾驚愕、害怕的目光中遠去。

  「西索。」游客腫著半張臉敲門,「我想好怎麼回答你了。」

  門被拉開了。西索倚在門口,輕蔑的笑,「真狠心……」

  游客立即後退一步,鞠躬道歉,「對不起,我已自行領罰。」只要她先把自己打一頓,西索就不能再出手了。游客心底給自己比起了耶。

  西索微笑著蹲下身,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你怎麼會覺得我打你需要理由呢……?」

  游客額頭滲出了汗,難道……不需要的嗎?她好像設置錯前提條件了。

  西索從嗓子裡發出嗯哼哼哼哼的恐怖笑聲,游客更忐忑了,猶豫著要不要先走為敬,西索卻放開了手,溫和的邀請,「要一起玩游戲嗎?」

  「好啊。」游客非常開心的答應,這個她可擅長了,「我們來一決雌雄!」

  西索上流的目光往自己□□看了看又在游客胸前兩團醒目的肉球上掃了掃,「好哦……」

  游客激動的搬過凳子,坐到電腦旁。她傻眼了,看了兩遍才確定沒眼花,僵硬的扭動脖子,「你喜歡玩戀愛攻略游戲啊?西索。」誰能給她解釋解釋,什麼叫心動校園百分百啊?她心跳都快停了啊。

  西索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很擅長……游客要玩玩看嗎?」

  「好吧。」雖然不太擅長,但是好吧。游客按下開始游戲的按鈕,進入劇情。由她扮演的男子高中生,意外進入了一間女校,但男主的身份被同寢室的一位金發雙馬尾發現了,威脅男主不聽話就告發他。

  游客笑了,十分自信的按下拒絕選項:「哼哼,弱智劇情。我可是主角,怎麼可能會被輕易開除?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能耐。」

  ……

  游客看著自己被逐出校門結局,陷入了沉思。西索在一旁笑的像看見了什麼可笑的東西。

  游客撓了撓頭,重新開始游戲,「這就不合理,起碼讓我和校方理論理論吧,學校最少要負管理不當的責任。是我莽撞了。」

  「要幫忙嗎?」西索問,

  游客固執的拒絕,「不用,我會玩了。」

  吸取教訓的游客開始慎重分析每個選項,左右逢源。

  但很快她就東窗事發,被失控的黑發妹子圍住,妹子握著武器質問男主: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說好兩個人的世界難道是騙人的嗎?

  游客舔了舔嘴唇,為難看著面前的兩個選項:A、聽我說……我是真心愛你。B、對不起,希望你能幸福。首先排除掉A,能信這種話的人早死了,這話也就騙鬼了。B的話她有點摸不清是直接進結局,還是有後續選項。有的選的話,她鐵定干碎這妹子。

  游客可憐巴巴的望向西索,尋求場外幫助,「西索,這題我不會做。」

  「選A……」

  「為啥啊?這渣男的話誰能信啊?」

  西索伸出手掌,覆在游客手上,按下鼠標。

  隨著男主浮誇而深情的告白,妹子竟然真的冷靜下來了,二人重歸於好。游客不可置信的看著劇情走向,深吸一口氣挽救道,「看見沒,這就是巫術,降頭。我們來玩我擅長的游戲吧。」

  「游客想玩什麼……?」西索被游客的臉色逗笑了,心情很好的問。

  「我們來玩一點猛男該玩的游戲。我先幫你建個賬號,再去弄台電腦。你想叫什麼游戲名字?」

  「西索∼」

  游客撇撇嘴,在鍵盤上快速敲下,「好了。你先看看,我先去打電話啦。」

  良久之後,游客登錄了她兩年沒上的某MOBA游戲賬號:人淡如菊。立即就收到了網絡好友發來的消息。

  一打九:菊哥?

  人淡如菊:……叫我人王。

  一打九:我還以為你退游了,來一局?

  人淡如菊:我問問。

  游客關閉私聊界面,向西索發送好友申請,邀他入隊:「同意一下。」

  西索點了兩下,問道:「那是誰?」

  游客看著屏幕,隨意回道:「之前一起玩游戲的隊友,怎麼了?」

  「沒事……」

  「西索介意和他組隊嗎?你要不介意我就拉他一起。」

  西索眼珠轉了轉,緩緩道:「不介意呢……」

  游客再度打開私聊,一打九的消息留在最後一條。

  一打九:有人不讓你打游戲了?

  人淡如菊:速進。

  三人到齊,開始匹配……

  游客立即就選好了角色,「西索你隨便選你順眼的人物操縱,等會我們一起走最下面那條線。」

  西索隨意翻了翻,選定角色。

  [隊伍]泡泡龍:下路來輔助。

  [隊伍]人淡如菊:換線,我和醜走下。

  [隊伍]泡泡龍:演狗?

  [隊伍]人淡如菊:隨便玩。

  游客有點煩,她這麼久沒上線,分都掉到底了,這種局不是會按技能就能贏?哼,這有什麼可演的,快樂就完事。

  [隊伍]西索:☆=.=

  煩惱一掃而空,游客眉眼彎彎,看向西索,「哈哈,你真好玩。」伸出手臂要和他擊掌,「我帶你躺贏。」

  「不用哦……」

  游客還沒回復,游戲就進去了,順勢改口道:「我們快衝。」

  游客是個刺客,西索也是個刺客,兩個刺客打對面射手和輔助。「西索,我們商量一下戰術,我出去反復橫跳,你收割。」

  「不要∼」

  「啊?那好吧,你玩的開心,我輔助你。」

  「不要……」

  「那你要怎麼樣?」

  「這裡是魔術師個人秀場……」

  游客看了眼她屏幕裡怪笑的小醜,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神氣的小醜,「那好,我四處走走。」

  兩分鐘後,西索貢獻出了一血。游客仍操縱著角色在三路來回閑逛,遇到就戳兩下,繼續閑逛,十分愜意。

  而這只是個開始。

  西索手速很快,但光是手速快沒用。他的會玩可能真的只是知道獲勝模式,會按鍵盤。十分鐘後,1/6/0,西索送了全隊一半的人頭。

  游客偏頭看了眼西索,他臉上仍帶著笑,似乎並不在意這小小的失利。游客頓時放心多了,視線回到屏幕上,正好看見路人在罵街。

  [隊伍]泡泡龍:劃水狗,你媽死了。

  [隊伍]人淡如菊:對不起。

  [隊伍]泡泡龍:你媽熟了,演狗,你□□致死的親媽為你起屍鼓掌。

  西索眯起眼睛,嗜血的眼瞳閃過詭異的流光,「要殺了他嗎……?」

  「罵我沒事,大可不必。」游客淡淡的道,看了眼他的傷害數據,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隊伍]人淡如菊:你可以送。

  說實話,這個段位,認真玩成這樣和送也沒區別。西索多玩兩把都比他強。

  打完又難得的補充了句。

  [隊伍]人淡如菊:善意提醒,文明用語。

  [隊伍]一打九:菊你變了,你不是以前那個猛1了,再表演一遍那個嘛,把人干哭。

  游客手一僵,往旁邊偷瞄了一眼。西索仍在和下路那兩個人奮戰。游客才回復:

  [隊伍]人淡如菊:正常點。

  [隊伍]一打九:嚶嚶嚶,你竟然叫人家正常,你以前都叫人家小甜甜。你說,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游客拳頭硬了,頭皮發麻,她這個隊友脾氣好,技術靚,就只有一點不好:是個人來瘋。私聊和公屏完全就是兩個人。她單單忘了這點。

  [隊伍]人淡如菊:屏蔽了。

  游客嫌惡的嘖了兩聲,扭頭提醒道:「西索,這個角色適合前期,後期會稍弱,記得偶爾摸下塔。」

  「這個游戲不難呢……我會玩了哦∼」

  哈哈,那是他們太弱啦。不過這話游客沒有說出來,我准備去幫幫其他線,「那我可以去別的地方玩嗎?」

  「去吧∼」

  [隊伍]人淡如菊:上。

  [隊伍]一打九:菊好壞壞,你不叫我小甜心,親親我,我就不去。

  [隊伍]西索:我親親你∼

  [隊伍]一打九:這位小哥哥人好好,我要大大的親你一口,mua,我來幫你。

  [隊伍]人淡如菊:別多事,快來。

  游客倍感心累,她只是想玩一下她擅長的游戲,扳回一城,秀一下操作而已,她做錯了什麼。游客晃晃腦袋,甩掉亂七八糟的想法,飆起手速單身多年、苦心練就的手速,提劍往前衝。

  鍵盤上殘影飛掠,游客一路閃一路E,戰場上刮起陣陣颶風,快樂回旋。


花與煙花

  在游客和一打九的默契配合下,他們成功翻盤了。

  游戲結束後,游客向他發去感謝。

  人淡如菊:多虧前期有你,謝謝。

  一打九:對面五條魚。

  一打九:菊哥快點上分,一起排位。

  人淡如菊:好。

  一打九:那個是你朋友嗎?叫上一起啊,我們三排。

  游客咬著指甲想了想最恰當的描述。

  人淡如菊:是恩師。

  一打九:難怪最能罵的菊哥都講文明了,這麼跳都不生氣。再來一局,我要認真玩。

  人淡如菊:下次,走了。

  游客關閉界面,打了個哈欠,扭頭問道:「我們一對一對戰,要玩嗎?」

  西索對這類游戲沒多少興趣,在虛擬世界中打鬥怎麼比得上現實中戰鬥的快感呢?但他喜歡勝過游客,尤其在她擅長的領域。西索勾唇淺笑,「來∼」

  游客平淡的點頭,發出邀請信息。

  第32局結束,太陽落下地平線,進入夜晚。

  「你贏了,不玩了。」游客松開鍵盤,淡淡開口。

  「游客心不在焉哦……」

  「嗯,因為外面一直吵的很厲害,發生什麼了?」

  西索懶懶的趴在桌上,無甚興趣,「不知道,好像在辦祭典吧?」

  游客一下就有勁了,馬上站起來要出去,「還有這種事。我去玩了,拜拜。」

  西索正想道別,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我和你一起去吧。」

  游客沉默的盯著他,上揚的嘴角撇了下去,一副想拒絕但不敢說的可憐樣。

  果然出現了呀,那張臉。「呵呵呵……」西索開心的笑著,站起身往浴室走,「等我一下哦∼」

  「是。」

  游客大悲,怨念的坐下,雙手捂面。她沒有不喜歡西索,但是要去普通人很多又擠的地方,還是一個人比較好,萬一西索突然想殺人,祭典就變祭日了。會很自閉的。

  十分鐘後,西索赤條條的出來,游客忍住吐槽的欲望,撇了一眼便挪開視線,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那件?」西索笑眯眯的舉著兩件不同風格的衣服。

  「穿條褲子吧西索。」

  「我們都坦誠相見過了……」西索隔著衣服狠狠扭動腰肢。

  游客用力拍打胸口,痛苦的閉上眼,緊抿著下唇,五官都皺到了一起,良久才道:「我想把你塞雞籠,雞都沒你騷。」

  「哼∼」西索無趣的挑眉,穿上衣服,道:「走了∼」

  「等等。」指著滴水的發梢,「不用吹一下嗎?晚上風冷,說不定會生病。」說罷,游客又恍然悟道:「抱歉,不小心說了傻話,西索怎麼可能生病。我們快走吧。」

  秋日的晚風正好,張燈結彩的長街兩旁立滿了叫賣的小攤和招攬生意的店員,發色各異的少男少女閑適的走在街上。

  游客有點感慨,「白天路過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呢,真熱鬧啊。」

  「因為游客平常從不注意環境吧……」

  「嗯,沒必要在意。」又問道:「西索,你有想去逛的地方嗎?」

  「你想去哪?」西索有點好奇她會優先選擇什麼類型。

  「我對祭典了解很少。」西索會喜歡的項目,好難想啊……「我們去看表演吧,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雜技團,我去問問?」

  「好。」

  游客隨便找了個看起來好說話的攤販問路,很快就回來了。

  「沒有雜技表演,不過他說最後會表演節目,估計要到很晚去了,隨便走一走?」

  西索肯定的道:「你在不開心……?」

  「沒有。」我只是擔心有誰撞到您,把他自己撞碎了。游客·悲。

  西索眯起眼睛,「我可是很少出來陪人玩……」語氣中透著濃烈的警告。

  感受到身旁傳來的壓力,游客嘆了口氣,揚起笑臉,「我們去買蘋果糖吧,我剛剛有看到走過去。」

  買了許多甜品的游客心情好多了,手臂上掛滿了裝有零食的小袋子。

  游客啃了一口手中的蘋果糖,紅色的糖衣和酸甜多汁的果肉混在一起進入口中,「好吃。」轉了個邊,將另一半遞到西索面前,「你要不要嘗一口?」

  西索那麼喜歡培養小蘋果,沒道理不喜歡蘋果。游客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西索低下頭,小小咬下一塊,「一般……」

  「沒品位。」游客搖搖頭,自己吃了起來,「我去撈金魚了。」

  西索順著她的方向看去,那邊支著一個小攤,攤前放著幾個大木盆,顏色各異的小金魚在盆裡閑游。

  游客右手持網,神情專注的盯著木盆裡游動的魚,瞄准時機,快速出手!

  「嘿!」水面濺起小小的水花,撈起的金魚破開紙網回到了水裡。

  「哈!」

  「我不信邪!」

  「可惡。」

  「再來!」

  ……

  ……

  「全空了呀……游客醬。」西索站在一旁幸災樂禍。

  游客皺著臉,飛快的看了一眼西索,又將目光鎖在金魚身上,開始拜神,「獻祭西索二十年單身,給我一條魚吧,求您了。哈嘿!」

  干脆的丟掉破網,游客站起身,毫無留戀,「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西索無聊的回旋飛牌,「我們去玩那個吧?」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十分隱蔽的巷子深處,立著一塊殘破的招牌,上面寫著一行扭曲的小字:喚醒你心中最深的恐懼。

  「是鬼屋啊,好吧。」

  西索笑的嬌媚,「游客會害怕嗎……?」

  「我比較擔心迷路,我以前在這類漆黑的地方走丟過。」

  游客很快買好了兩張門票,走進入口,迎面就是一個吊在空中的人頭。游客伸手將它撥開,手上沾上黏糊糊的液體,手指搓了搓,「還挺逼真。」

  繼續往前走,狹窄的小路兩旁點著零星幾支蠟燭,昏暗的燭火映出巨大的鬼影,混著嬰孩和女人的啼哭,像扭動的魂兒。

  「游客……」西索特意壓低聲音,發出比平常更怪異的笑聲,「剛剛你摸的是真人頭哦……欸嘿嘿嘿嘿……」

  無聊的惡作劇。游客在心裡吐槽,伸手覆上他的臉,「我現在摸的也是真人頭。」

  「頭發沾上了……」西索的聲音有一點委屈。

  「對不起。」游客艱難的從褲兜裡找出紙巾,「你自己擦一下吧。」

  又走了一路,繼癲狂的木乃伊,腐爛的喪屍,血衣女鬼,亡靈馬戲團等等之後。游客停下來。「不對啊,這地方從外面看有這麼大麼?我們在繞圈?」

  「嘿嘿嘿嘿嘿……」

  游客嫌棄的咧嘴,「你笑啥呢?哎呀,我的媽耶。」回過頭游客頭向後一倒,稍離遠了些,「你整哪樣呢?」游客伸手去戳面部扭曲、不似常人的臉龐,她已認定這是西索用輕薄的假像做出來的效果。

  可下一瞬她就不這麼想了,指尖碰到人面稍用力,便有一只眼珠摔在地上,滾到她腳步,那人臉上也破了一個大窟窿,露出裡面高度腐爛的血肉骨骼。

  屍人受到襲擊,頓時凶相畢露,兩只眼球齊齊轉動,伸出利爪朝游客撲去。

  「有點意思。」

  游客揚起笑,將手臂上的袋子取下放在角落,起身迎擊。更多屍人從黑暗中湧現,幽暗的燭火映出烏泱泱的一大片暗影。

  兩人走散後,西索那邊也遇到了襲擊,致命的魔術師飛舞著用屍體裹成的大錘,清掃著連綿不斷的屍蟲大軍。那些綠色的眼睛,就像一盞盞小燈,覆蓋著每個角落。


闖關大失敗

  游客手中握著一根大腿骨,她也忘了是從誰身上扯下來的了,看不清顏色的粘液濺滿全身。游客忍住不適,抬起手臂摸了一把臉,剛剛倒下的腐屍又站起來了,發出陣陣獰笑。

  殺不完、滅不去的屍人步步緊逼,游客退到牆邊,順牆而上,摘下一盞燭光,照亮眼前的景像。

  水腫或干癟或焦黑的屍人們混在一起,脹大的肚子被外力破開,發爛的腸子混著髒黑的液體滴在地上;瘦骨嶙峋的人形物,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球嵌在眼眶上,搖搖欲墜……她有點犯惡心,而這僅僅是離自己稍近的屍人而已。游客沒再看下去,揮起骨槌迎頭一棒,腥臭的濃漿濺了一地。

  得快點離開這裡。游客眉心深鎖,她現在懷疑他們中了埋伏,被安排了。掃清眼前障礙,游客停下無意義的攻擊,奮力踹向牆壁。一腳下去紋絲未動,游客又補了一腳,還是無用。

  蠻力不行,游客心頓時涼了半截。她大致知道要構成這樣的環境,肯定要達成某些條件,但是要怎麼破解之法,卻毫無頭緒。

  另一邊,西索那邊也不容樂觀。蟲群雖弱,卻帶毒素,被咬的越多,身體越沉重。處理掉飛來的蟲群,馬上又有新的蟲群,密密麻麻展開無休止的進攻。

  西索望著某個方向,面色不善,「這就是你的念能力麼……?有點無聊呢。」

  無人回應他,只有更多的屍蟲飛來,綠色的光柱在空中劃出一個又一個符號。

  「原來如此……是闖關游戲啊……」西索低低的笑了起來,「人家很期待後面的關卡是什麼哦……和我來一場吧……」

  游客盯著屍人湧出的黑暗,突然有個很大膽的想法:那些屍體能從那裡出來,是不是也能從那進去?沒道理召喚陣門都是單向的,不然回收起來會是個很大的麻煩。是她肯定不會留下這麼麻煩的漏洞。

  說干就干,游客飛身按住一具屍人的頭頂,以手為爪擒住天靈蓋往身邊一拖。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游客撒開手,後閃,一腳蹬向實驗品一號屁股。

  「還真他娘的進去了。」游客看著外面露出的半個屁股墩兒和掙扎著想往外衝的手,抬腿又是一腳。

  「回去!回去!」游客一手拿著骨槌奮力敲打露頭的屍人,一手扶牆,單腳站立,另一只腳奮力跺著人面。眼角督見遠處的洞又爬出一位死嬰,氣的頭都要冒煙了,急忙跑過去,揮起砂鍋大的拳頭猛打,「嗨呀!小王八蛋,回家吃奶去。」

  可她剛處理好這邊,那邊又開始冒頭,游客在昏黑的房間裡奔來跑去,揮舞著兩根大棒,手腳不停,忙得滿頭大汗。

  敲敲打打許久以後,游客被逼瘋了。猙獰的臉張大大口,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我今天就跟你同歸於盡!去死吧!!!」游客丟掉骨頭,一個箭步衝上前,坐在地上,雙腿盤住腰,雙手攥住眼前腐屍的脖子,擠壓收緊。高度腐壞的皮肉碰到巨力就像奶油一樣脆弱,擠出的汁液順著游客的雙手滴落,很快就只剩頸椎骨了。

  屍人被擠的突出的眼珠瘋狂轉動,看起來比游客還要害怕。

  幻境之外,鬼屋老板看著「眼」傳回的畫面,急的團團轉,對著身後的售票人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誰讓你賣給他們兩個票的?!那男的渾身透著不詳,一看就是個危險分子,我……我……他想殺我!」老板躺倒在轉椅上,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售票員委屈的低著頭:「是那女的來買的票……」

  老板頓時蹦了起來,不高的個子一頭撞上天花板,吃痛的摔坐在地上,踩著袖子站起來,更氣憤了,「那女的更不正常好麼?!」跳起拽住員工衣腳,把他扯到「眼」面前,「你自己看看她都干了些什麼,我這是恐怖屋,不是打地鼠!我的提示還不夠明顯嗎?!我都寫在牆上啦!她怎麼就不多看看呢?!」

  售票員抬頭瞄了一眼,不忍直視的低下頭。

  喝了大半杯菊花茶,老板才緩過氣,疲憊的吩咐:「你去寫個牌子,強化系和智商低於90的人本店恕不招待,掛在大門最顯眼的位置。我來想辦法把這兩個人送出去。」由他念能力構成的幻境世界一旦形成,連他自己也不能輕易更改。是非常難用的念能力。

  售票員步履輕輕往外挪。

  「等等。」

  老板叫住他問道:「他們錢付夠了吧?沒打折吧?」

  售票員得意的笑,「這次的客人很慷慨,聽到價格二話沒說就付錢了。」

  「太好了,接下來半年都不用上班了。」

  游客握著連頭被整根拔出的椎骨,剔除兩肋,她就有了一柄頭錘。如法炮制,她就能從打地鼠玩家變身李元霸,一對擂鼓甕金錘見誰錘誰。不知道是不是游客的錯覺,她感覺周圍越來越亮了。變亮以後,一切腐朽顯現在光明之下,游客想像了下那種腸子、爛肉掉一地的場景,胃中翻起浪花。她不爽的閉上眼,雙腿分開擺好架勢,為了不惡心吐自己她已決心盲打。

  老板怪叫一聲,氣急敗壞的站在椅子上奮力拍桌,拉開抽屜倒了好幾顆藥丸咽下,把眼挪轉到另一邊。

  通關屍蟲的西索已經進入下一關了,長著掛滿人頭的母株周圍生長著數之不盡的子株,瘋狂的藤蔓抽打著入侵者,西索狂笑著快速移動,踩在飛舞的藤蔓上,借力殺向母株……

  太好了,這兩個人有一個是正常的,下一次趕在關卡構成前把他送過去吧。老板坐在轉椅上,露出疲倦而滿足的微笑。

  畫面回到游客那邊。

  「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將自己想像成蓋世盲俠的游客正一面念著中二的台詞,一面施展游戲中看過的十八般武藝,與屍人展開激烈搏鬥,「黃嘰大風車!欸?」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游客睜開半只眼,從眼縫裡看。

  西索看了眼牆上的大字和渾然不知的游客,嘲弄的笑了,「呵呵呵呵……」

  游客一下就回過味了,太經典了,這個笑聲。放下武器,一個大跨步衝上前,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師父!」

  西索又看了眼牆上血紅的過關提示,生平第一次感到丟人。拽起游客的領子,輕佻的發出警告,「不許這樣叫我……」

  「為什麼啊?」游客睜開眼,一把撥開面前的頭發,自以為凄美的向後一甩,露出自以為可憐楚楚,君見尤憐的表情,往後退了兩小步,「你要逐我出師門?為何……徒兒做錯了什麼?」

  感覺到可能要挨打了,游客先發制人,佯裝悲痛欲絕,雙手掩面小跑著遁走,「師父保重,徒兒去了。」

  西索微不可聞的嘆氣,「游客有想過最後關卡是什麼嗎……?」

  「什麼關卡?」游客停下浮誇的表演,不明所以地問。

  西索含笑指了指牆。

  「啊……」恍然大悟,醍醐灌頂,尷尬萬分通通化作簡單的一個字。

  游客合上下巴,快速處理掉一批新生的腐屍,按提示鼓搗了一會牆壁,很快被關上的門重新打開了。

  游客走在前面,不好意思的撓頭,試圖先聲奪人,「這游戲真好玩,你看到我戰鬥的英姿了嗎?是不是超帥。」

  「呵呵呵……是哦……」西索眯起眼,抱緊雙臂誇張的扭動腰肢,「讓人看了索然無味,再也不想戰鬥呢……」

  「哇,你這就太傷人了。」游客不爽的皺眉,在心底詛咒他腰椎間盤突出,腳步卻往他身邊挪了挪,「我離你近點,你別又走丟了,這地方可邪門啦。」

  西索不想解釋,他都不想玩了。

  後面一路都是游客在破解謎題,游客一轉頭看他,他就別過頭。

  「嗯……你干嘛悶悶不樂啊?不是你要來玩的嗎?」游客拉開門,伸手戳了戳西索的臉。

  「人家才不是為了這個……」西索更不爽了,認真道:「這個鬼屋的主人是念能力者哦……」

  「啊是這樣。」游客懂了,「你想找他打架。害,何必呢,人生相逢皆是緣,何苦見面就你死我活打打殺殺。」

  游客還要念叨,西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陰惻惻的獰笑,「再說殺了你……」

  游客無奈的舉起雙手,「錯了。」

  游客走出鬼屋,看著門口的牌子蹙眉,「之前有這塊牌子嗎?」

  西索淡淡的瞟了一眼,從嗓子裡發出哼笑,「吶∼游客∼他們在歧視你∼」

  游客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強化系的。」

  西索擋住臉笑的更歡了,他知道她不是。

  游客不明所以的眨眼,看了他一會,「你果然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走吧,接下來我們去哪?」

  「那邊很吵呢∼」西索望著人潮的方向,問道:「要放煙火嗎?」

  游客鼓起臉望天想了一會,西索提出來應該就是他想去的意思,「好的,但是我們先說好,不許對著我放。」

  「游客怕爆炸?」需要聯系伊爾迷訂購幾批微型炸彈呢。

  「有一點點煩爆竹。」

  「一點點……嗯……?」西索挑眉看向蹲在灌木叢裡打傘的游客。

  游客扒開葉子,從縫隙裡看他,「你不懂,這叫防範於未然,等會你被搗蛋鬼蹦一臉血就知道了。」

  西索輕佻的左右看了看空出來的一大片領域,吵鬧的人群都擠在離他們很遠的位置,「出來∼」

  游客擰眉,握拳,又松開,窸窸窣窣地鑽出來,「好吧。」

  「嗖——」

  第一顆星升起,炸成一朵絢爛的花,更多星星升起,紛紛綻放,夜空變成了一塊巨大的畫布。一瞬的盛放過後,凋零的花瓣全化作隕落的星火,熄滅在半空中。

  游客支起傘,擋在二人頭上。煙火在她看來就是□□燃燒和土塊掉進頭發。


QAQ

  「你放完了吧?我想去玩。」游客指著不遠處載歌載舞的人群,十分費解,「他們為什麼離我們那麼遠啊?我心思你今天很正常啊。」自動忽略怪異的腔調和妖嬈的走姿,常服+散發=正常。

  西索懶懶的側目,媚眼如絲,「游客有沒有試過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呢……?」

  「我能有啥問題?我表現的就像一個普通人該有的樣子,年輕,活力,激情四射。」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的游客。

  「呵呵……雖說人是自由的∼但∼我建議你去照照鏡子……」

  游客真去找能反光的地方了。

  「草。」被自己驚到的游客,「長頭發就是麻煩。」出門時還是黑長直美女,現在已經變雞窩頭瘋婦的游客煩惱的撓頭。

  「都怪那個老板設計的破游戲,人家玩太嗨了啦,不好意思影響到你。」游客自然地問:「你有帶梳子嗎?借我用用。」

  西索連眼神都不想給她了,他看起來就那麼像隨身帶梳子的娘娘腔嗎??

  「哼。」游客不開心的小聲哼哼,故意說話氣他,「還魔術絲兒∼呢,這都變不出來。」

  寒芒飛逝,一陣微風刮過,滿頭青絲齊齊斷開,散落地面。

  「哦呀……全斷了呢……游客要怎麼辦呢……」西索握著撲克牌,無辜的攤手。

  「你!」游客手指著他,氣得直哆嗦,半響才丟下一句話跑了,「討厭你!」

  西索斂去笑容,注視著離去的方向,冷冷的別過頭。不必去追,她也會自己跟過來。

  夜裡所有人都去參加慶典了,游客很不開心的蹲在無人的橋墩上吹冷風,橋下的小河,夜色下比兩岸的道路還要黑。

  所有女性都是很珍視頭發的,尤其是留了很多年,承載著過往記憶的長發。她現在還記得她小時候弟弟笨拙的拿著梳子在她頭皮上亂耙呢,每次都痛並快樂。

  游客無可奈何的嘆氣,蹲到腿麻了,也沒人來理她一下。她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天邊破曉,氣著氣著睡意上來了,眼皮一閉,一頭栽下河。

  「草了。」游客從河水中鑽出來,吐掉口中的水,往岸上走,本就郁悶的心情更郁悶了。

  她不要回去了,她要一走了之,再也不回去,誰來都不回去!可是……游客凝重的環顧四周,不回去她要去哪呢?

  游客極擅自我分析。原地蹲下,在地上列出表格,列出她接下來大概率會選擇的行為。

  首先:四處閑逛,剛開始她會覺得很開心,但是要不了多久就會無聊。

  接下來研究地圖和旅行手冊,去更遠的地方閑逛,沒錢了就去賭。然後要不了多久也會厭倦,不想動。

  接著找一塊地方當死肥宅。肥宅生活很精彩,所以大概率要很多年才會厭煩。

  「嗯……」游客單手端著下巴思考。她從來都不是細膩多情的人,相反活的十分粗糙隨意。省略掉不必要的步驟,「快進到當死肥宅,安家落戶。」

  游客站起來,一下就有了生活方向。要當一名合格的宅,首先要有固定的住所,住宅的選擇需要考慮地理位置,常見天氣,多發□□及城市發展,周邊設施等等多方位的原因。如果隨便選一個地方,以後生活很可能會遇到很多小麻煩。

  所謂肥宅,最講究的就是住的舒服。

  游客頂著濕漉的頭發鑽進網吧,打開世界地圖,認真分析起自己要搬去哪。

  一番奮戰後,游客向著心中的聖地出發了。遇山坐車,遇河乘船,幾經周轉游客終於到了。

  一出去就發現城市介紹上寫的是騙人的。什麼風光秀麗,四季宜人都是狗屁。

  缺乏生活經驗被成功騙到的游客向備選目的地出發了。

  「再來一次我就不活啦。」坐著城市觀光車游覽一圈,又回到售票廳的游客如是說。

  備選地B,C,D,E……都去過一遍的游客逐漸趨於麻木了。

  那些地方其實都還好,雖然多少有點美中不足,但離生活不下去還差很多,同樣離要生活一輩子的夢中之地也差很遠,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具體缺少什麼,游客分析不出來,反正她四處看了看,不太滿意。她又想回那個回不去的世界了。

  游客很低落,兜兜轉轉浪費了許多時間,她選擇回到在這個世界對她最重要的小鎮。

  賽朗鎮。

  游客離開車站,老舊的火車緩慢的離開,發出巨大的聲響。游客照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每往前走一步,就越想轉身逃跑。

  獵人世界只過了兩年多,但對她來說確確實實是發生在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想過問伊爾迷到底有沒有接她的單子,她的「遺願」到底有沒有完成,那個非死不可的人死了沒有。可她到底沒有問,銀行裡不減反增的錢已經說明了答案。

  游客走到記憶的樓梯口,她記得她那天就是從這裡下來,她本有機會阻止。

  游客一步一步往上走,從一樓到二樓這段短短的距離,她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

  游客無措的站在門口。她本以為她會來到一個荒廢已久的空屋,但是房門裡傳來的香味顯示不是那麼回事。

  游客抬起手,猶豫再三,輕扣房門。

  很快,門開了,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拉開了門。她曾坐過的沙發現在坐著一個小女孩,好奇的往門口張望,地面也被打掃的很干淨,似乎一點痕跡也沒有了。

  游客第一反應是自己太久沒來找錯了地方,後退一步,仔細看了看門牌號。

  女人警惕的握著把手,隨時准備關門,「請問你找誰」

  「沒事,走錯了。」游客落荒而逃,一口氣衝下樓。

  她怎麼可能走錯,她分明記得很清楚。游客也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憤怒更多,她又奔上樓,奮力敲門。

  冷著臉發問,「我想問一下,你們是什麼時候搬進來的誰讓你們搬進來的」

  開門的女人立即想關門,游客單手抵住門扉,「回答我的問題。」她淡淡的瞟了眼沙發上受驚的小女孩,「不要嚇到孩子。回答我。」

  女人顯得很不安,「一……一年前,房主父母說……看著傷心,就賣給我了,你是誰你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不管多少錢,我可以以十倍的金額買下來,請一定賣給我。

  不要留戀已逝之物,於人於己無用,徒增煩惱。

  兩道聲音先後交響,猶如感情和理性,總是情先至理後到。游客沒有多想,下意識的選擇了後者。

  「……沒事了。」游客松開手,大門碰的一聲合上了,接著傳來反鎖的聲音。

  她有必要去趟枯枯戮山。


骰子寫文法

  游客孤身前往巴托奇亞共和國,直奔觀光車站。

  「各位乘客,請注意右手邊這座山……」

  游客困倦的望著窗外,群山峻嶺中觀光車盤旋而上,導游小姐仍在喋喋不休。游客沒有說話的興致,靠在窗上玩糖果包裝紙。

  「從這裡開始,就是私有土地了。」

  總算聽到想聽的話的游客嘆了口氣,緩緩下車,走向警衛室。

  「老伯,請問一下,委托揍敵客家任務是直接進去還是麻煩你轉達給管家室?」

  皆蔔戎為難的打量起眼前說明來意的女人,憔悴的臉上瞧不出一絲喜悅,沾滿塵埃的衣著似乎在說她的經濟狀況並不好。「揍敵客家收費很貴,您要報仇的還是另考慮路徑吧。」

  游客點頭,「錢的事不必擔心,我別的不會唯獨撈錢還行。」補充道:「如果您不能幫忙轉達的話,請容許我自行告知。」游客略行了一禮,聊表謝意,轉身向門口走去。

  「等等。」這樣的事此前並沒有先例,皆蔔戎猶豫了一會還是拿起電話轉達了她的訴求。過了一分鐘後,他轉達了雙方的意思。

  游客無聊的撓頭,「意思就是要麼我離開要麼通過既定途徑聯絡吧?嗯……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我不要。」公式化的揮手道別,「再會,很高興見到你。」

  皆蔔戎沒再說什麼。游客推開大門,正面進入。

  試練之門緩緩合上,游客又陷入了新的難題。揍敵客家的院子有點過於大了,找到正確的路,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考驗。還好她有非常好用的交通工具。

  游客發動念能力其一「肥宅工具球」:將氣轉換成具有韌性和可塑性的透明物質,攻擊力約等於零,但防御力很高。最重要的是可以隨時改變形狀,躺椅,床墊等等一切提升生活品質的必備佳品。對念的精度掌握越高,能塑造的形像越詳細。

  背部彙聚大量的氣,冷漠的躺進凹陷下去的巨大半球上,球體底部分裂成一道道觸手,在鋪滿落葉的樹林中高速移動。游客控制著那些觸手,自由的跑來跑去。維持能力發動很耗費體力,但只要雙腿沒有沾地,就感覺自己莫名賺到了。

  三個小時後,她終於找到正確的道路,敲暈攔路的陌生管家,在一座疑似主宅的屋子前踩下剎車:解除念能力。

  游客站在門口,單手放在胸前,躬身行禮,「不請自來,失禮之處請多包含。請務必聽一聽我的請求。」她知道有人在看,那個很有意思的電子眼,似乎是叫基裘?超厲害的,可以看到揍敵客家全景的眼。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要一副。

  游客一直維持著鞠躬的姿勢,對於自己唐突的行為,她有感到抱歉。許久一會,才有女僕出來請她進去。

  游客跟在後面,神色疲倦,目光僅落在眼前的地板上。直到感覺前面的人停下了,她才頓住腳步,緩緩抬頭。

  她似乎來的不巧……三任家主加現任女主人和最小的孩子,一家人來了大半,游客很懷疑他們內部有什麼大事要討論。畢竟,只是她一個入侵者,沒必要這麼興師動眾嘛。

  游客輕咳了聲,機械的背台詞,「揍敵客家威名遠揚,名聲顯赫,我慕名前來,是想請各位出手幫我殺一個人,價錢請盡管開口。」她相信揍敵客家的職業素養,不會報價太過火。

  那個她從前很有好感的爺爺摸了把胡子,露出老狐狸的目光,誇贊道:「很少有客人走到這裡呢。」話鋒一轉,「你要殺誰?」

  「那人的身份我不是很清楚,我能力有限,調查起來會很麻煩,不過我相信以揍敵客家的情報網一定不成問題。我曾在兩年前向您家的長子提出過委托,不知道是什麼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接。如果不方便出手的話,我願出錢買下這份情報,請務必賣給我。」

  揍敵客家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坐在主位的長發男席巴向後揮了一下手。游客注意到一位管家悄悄離開了。

  「坐。」

  身前的椅子被拉開,游客順從的坐上去,繼續道:「塞朗鎮,死者伊諾克·塔木。我能提供的信息只剩這些,應該已經夠了吧。」

  「我們家族世代殺手,只拒絕兩種任務。」伸出一根手指,「一是出價和付出不對等。」伸出第二根手指,「二是目標調查結果顯示目標已死亡。」

  「是麼……」游客有一瞬間的潰敗,立即冷靜下來,「那麼,能將調查結果給我麼?當然信息費是不會少的。」

  老爺爺又發話了,「那就交給糜基去做吧,那小子很擅長這方面。」

  游客起身道謝,「謝謝,請先收下這筆定金及賠償金。」游客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又鞠了一躬,「那麼我先離開了,多謝照顧。」

  「哈哈年輕人太客氣了,去吧。」

  「謝謝。」游客起身,微微低垂著頭退下,倒退兩步才轉過身,跟在領路女僕離開。

  她走在回去的路上,顯得心不在焉,一點沒有心願達成的快感,除了憂愁還是憂愁。七億在獵人世界不算很多錢,折合人民幣一千五百萬不到,但是超過這個價位的高手……游客有點擔心自己能否有十足的把握獲勝,至少也要一換一。再去賺一些錢提高價碼,委托給揍敵客麼?這樣也可。唯獨第二條,那人已經死了,才是真的沒意思。

  游客幽幽嘆了口氣,無論如何先等結果吧,左右她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得過且過,每日閑逛,再怎麼樣也很難會更糟糕啦。游客站在門後,低垂著頭向身後的人道別,「感謝揍敵客家的體貼,感激不盡。」是怕她繼續在森林裡橫衝直撞破壞植被嗎?好可疑。

  女僕沒有說話,微微彎下腰向她做別,隨後隱入樹海消失不見了。游客無所謂的拉開門,向門衛打招呼,「又見面了。」

  皆蔔戎和善的笑,「見到了嗎?很厲害啊小姑娘。」

  「嗯。」游客點頭,向山下跳,「我不是小姑娘啦,再見。」

  山腳下,是一片小型城鎮。「就在這裡等消息吧。」游客雙手叉腰,勉強露出笑容,「快樂等待第一步,首先要買很多甜品。沒有糖的人生,是不幸的人生。」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整條街就只有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甜品店。游客熟練的拉門,奔向可口的蛋糕,「請幫我取一下抹茶,巧克力,嗯……水果什錦也要,謝謝。」熟練的掏出零錢付賬,端著餐盤找位置。

  「這裡哦……」店裡面的角落傳來討厭的聲音。

  游客沒有回頭,電光火石之間身體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立即做出行動,端起餐盤奪門而出。是真正意義上的奪門而出,頂著門狂奔了一路,玻璃碎了一地,「對不起我之後會回來賠錢的!!!」

  游客仍在狂奔。她也不清楚她為什麼要跑,沒多想反正就是跑,有什麼事後停下來再想。

  西索愣了一下,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他以為她知道那天的真相以後見面就會開打,所以他才特意拋下事務趕過來等她……伊爾迷的情報有誤?

  「你站住。」西索追了出去。

  「我不站,你當我撒幣嗎?我不用想也知道你准沒好事。」

  「來嘛來嘛……你不恨我嗎……?來……我就在這裡……」華麗甜膩的尖笑,是一張鬼一樣的臉。

  「我早就原諒你了,你別跟著我,我有重要的事要辦。」游客跑進山裡,試圖藏起自己,「等我辦完再陪你玩好不好?別追我,你那個淵女士一樣的臉真的好驚悚啊,你又從小漂亮變成小別致了——」游客下意識認罪,「我再也不敢了!別追我!」

  難道伊爾迷的情報真的有問題?她還不知道?西索寫滿了問號。

  西索停下來,冷著臉問,狂躁的殺氣似乎隨時會暴走,「喂,你沒有見到揍敵客家的人嗎?」

  游客蹲在一顆巨大的樹後,將身體完全擋住。她知道她為什麼要跑了,西索從很久以前就奇奇怪怪的,似乎特別不想讓她見到姓揍敵客的人,她過去一直沒放在心情,但看西索這個重視程度。難道是……她悟了。

  「你放心吧,我不是長得好看的就一定喜歡,我不會和你搶伊爾迷的。」游客越想越覺得自己明白了,格外認真的撇清關系,「你的模型屬於我,他屬於你,咱倆各論各的,互不干涉。」

  西索深吸了口氣,「我和小伊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不管你們是怎麼回事。」游客急急說道,偷偷觀察著他的表情,「我真的一點企圖都沒有,我只想談交易。你不想我見,我保證這筆單子結束以後我見到這個姓的,有多遠走多遠,終身不碰面。」

  她還不知道。西索垂下眼簾,有點難過。她太天真愚蠢了,他都站在這裡了還沒將兩者聯系起來。還是說太過相信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呢?

  游客看著他,猶豫著,小心翼翼從樹後挪出,「你怎麼了?你不要不開心呀,你笑一下嘛,我很不習慣。連你都露出這種表情,這個世界真的要毀滅啦。」越靠越近了,游客忍住想後撤的想法,「你不會是在釣魚吧?故意裝可憐引我出來。我跟你講,我最見不得人傷心了,你不要跟我來這套,我不會上當。」

  好吵……

  「笑一笑嘛,我不跑啦。」游客再度妥協,拼盡全力搞笑,「我想捶我,我就讓你錘好了,海扁王今天又被海扁啦。」

  雖然一直和她玩下去也很有趣,但是被憎恨也很棒。她那樣執著過去的話,早晚會知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他沒有更早一些這麼做呢?

  算了,無所謂。

  西索單手叉腰面向她,恣意的笑,「你想復仇的人對像∼是我哦……」來吧,怨恨我,既然那麼在意那個人的話……

  游客笑的十分難看,「你又在開這種玩笑了,說多了就不好笑了。我們一起來吃蛋糕吧?我把我最喜歡的抹茶味分給你。」

  西索撇了她一眼,發出輕笑聲,「玩笑還是現實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吧……到時候游客想怎麼辦呢?」西索有點按耐不住期待。

  撒謊者中有一類人比起騙人,更喜歡自欺欺人,偽裝的皮囊戴的太久,連自己也騙過了。真相擺在眼前,完美的表像被撕裂後,又會露出怎樣漂亮的內裡呢?不同的果實要用不同的方式培養,才能得到最美味的結果。

  耐心等待,升至最高最甘甜時,再碾碎,或被碾碎。

  有那麼一瞬間的失控,陰暗的毒火在胸腔裡瘋狂的燃燒,爆發出不亞於西索的龐大殺意,但幾乎又在同時消失不見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這個問題取決於你在裡面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時至今日,我仍然堅持我的看法,不可能是你。」


機械崇拜

  「不過我總算明白你來干嘛了,放棄吧兄弟,不是每件事都會如你意的。」游客遞出一塊有點塌蛋糕,「來點?」

  西索沒有接,游客也沒有勉強,原地坐下,冷淡的挖著蛋糕,抹茶味,「其實很多問題,我都已經回答過了,再試幾次也還是一樣。前提你有注意去聽的話。」自我吐槽道:「不過我覺得你多半沒有。我話太多了,又很反復,通常沒人會聽我說話。」

  游客快速吞咽,說不上優雅,甚至沒有品嘗,只是進食而已。西索仍在考慮如何使自身利益最大化。游客很快結束這一單調的動作,起身,「我還有事要辦,你要和我一起,還是自己去玩?」

  西索轉動兩只眼珠,詭異的盯著她,沉默了一會才道:「你不擔心嗎……?」

  游客不明所以的偏頭,「隨你鬧,我不在乎。大腦是很高效的處理工具,我會設想一套處理這種事的程式,只要照做就好了,別動感情什麼問題都不會有。」自行遠去,「你不打我我就走啦。」

  西索背對著她評價道:「我開始覺得你比我還要變態了。」即便是小伊,在提到家裡的弟弟時也會有波動。他不認為那個男人在游客心中的分量比起上伊爾迷心中弟弟的分量,極端的情緒克制能力,或者不在乎……無論哪種,他對她的某些判斷都有誤差。他這次真的感覺他永遠達不成他的心願了,本以為她肯定會立即崩潰的,他一直以來的渴求、兩種他可接受的結果全都得不到……西索挫敗的嘆氣,明明是真人,卻好像在和機器人對話。好沒意思,這可不是他想要的戰鬥。

  「我可是為了看你∼最漂亮的一面∼才特意∼專程而來……」

  游客悠閑的離開,她還要趕去賠錢,「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別小看人類的忍耐力。你知道忍字在我們國家的寫法嗎?刀刃架在心上便為忍。所謂忍受就是凌虐自己的心,然而心是會麻木的。」游客無所謂的揮手,「我過去的老師教導我做人最重要的忍,忍受一切才能辦大事。我不想辦大事,但他說的有道理。再會,如果真是你,我一定親手宰了你。」

  游客揚起溫柔的笑,沒有回頭,輕飄飄的道:「是對你的特別優待哦,我不喜歡傷人。」

  沒有被打,命也還在,游客開心的揚起滿足的笑容。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不過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殺掉西索啊?如果他倆打架能開賭局的話,她都想壓西索贏啊。

  不行,不能輸。輸了的話她不就白折騰了麼?報仇不成反被虐,賠了夫人又折兵,就算耍陰招也一定要贏,至少要一起死,保本。

  「嗯……那樣的話就只能用另一個能力了吧。」還好她為了預防出現無法掌控的意外多練了一個能力。

  ———

  兩天後,游客坐在當地名宿裡翹著腿打游戲,左邊放著零食和玩具,右邊放著甜品和可樂,頭上戴著耳機,嘴裡叭叭不停。

  「上啊九,你行不行啊,你這麼菜的嗎?」

  那邊也不甘示弱,「你話這麼多的嗎?菊哥你變了。」

  「我沒變,打字聊天有啥意思,少打兩個字多點微操。害,補兵啊,哎喲我草,對面這操作好絕。」

  「對面這操作爛的吃屎,看我單殺他。」

  窗簾動了動,一位穿著管家制服的少女冷漠的握著一疊薄薄的紙站在窗邊。游客斜了她一眼,對游戲隊友說道:「那你先殺著,我有客人要招待。」

  「菊。」

  一打九話還沒說完,游客已經摘下了耳機,關閉麥克風。

  轉過椅子,「謝謝你送來,我相信揍敵客家的職業水平和業務素養。」掏出早就准備好的卡拋過去,「裡面大約還有五億,多出的部分就當做謝禮吧,我已經用不上許多錢了。」頓了頓,補充道:「不夠的話請等一等,我會很快付清的。」

  游客抬手接住飛來的紙,「謝謝你送來,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小心玻璃別撞碎了。」

  待人走後,游客翻開資料,粗魯過了一遍。游客抬頭捂住臉,扇動的鼻翼和顫抖的身軀昭示著它的主人狀態極差,她花了一小段時間恢復。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游客冷淡的敲打桌面,進行最後的思考。

  直接凶手已經死了,雖然覺得那種輕松的死法太便宜他了,但她還沒有把人挖出來鞭屍的愛好。死人無論是剝皮還是油炸、生煎、爆炒都沒有意義不是麼?死豬和死人都不過是一團爛肉罷了,刨去七情六欲以後什麼都不是。

  但是間接凶手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主觀上沒有惡意,結果卻很惡劣。

  「王導,我該怎麼辦呢?」

  或許不知道會更好,很多事都是糊塗比清醒好,西索大約是料想到了這樣的情況才不想她知道吧?但是……一旦知道了,就再也無法視而不見了,那是對逝者最深的背叛。

  無所謂了,試一試好了,早晚會有這一天的,她該慶幸這天來的還不算晚。一生僅一次,賭上一切的戰鬥啊,就當做一次新奇的體驗吧,人生就是要嘗試新東西才會精彩。

  「這次換我來獵殺你了。」

  游客關掉電腦,鎖上門,辦理退房,愉快的踏上旅程。

  作為一名新人獵手,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人沒有目標可不行,就把殺死西索作為新的生活目標吧。游客滿意的拍手,沒有做多余的思考。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思考了,想的越多,越容易被感情左右,那樣就無法前進了。

  游客左右張望了一下,「先從那邊開始找比較好呢?嗯……都不靠譜吧,這麼大的世界。」苦惱撓頭中,忽然靈光一閃,游客想到一個堪稱鬼才的主意。

  根據原作所知,西索經常追著庫洛洛跑,由此可得出:有庫洛洛的地方就有概率遇見西索。再根據庫洛洛喜歡搶奪寶物的特點可以得出:有寶貝的地方就有可能出現庫洛洛。最後得出結論:要釣到西索要先釣到庫洛洛,要釣到庫洛洛要准備寶物作為誘餌。

  行動第一步:奪寶奇兵。

  ——小劇場——

  西索:(好奇)世上有什麼你忍不了的事嗎?

  游客:有!(真摯的卡姿蘭大眼睛)我忍不住喜歡你,我一見你就心生歡喜,就像機器人喜歡機油一樣情難自禁。

  西索:你又撒謊……

  游客: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別擔心我記得你的恩情,等我殺了你立即自盡,絕不獨活。請您先走一步(拔刀)

  西索:(溜了溜了)


天涯淪落人

  找到前進方向的游客很快就收拾出發了,她的行李很少,只有一張偽造的身份證明而已。游客坐上離去的飛艇,窗外的風景緩緩流逝,一如她來時的模樣。

  游客靠在窗上翻閱飛艇自帶的旅行雜志:世上最無聊的雜志,從不寫一點有用的東西。尋物第一站是位於首都的國家博物館,那裡存有的大量文獻書籍應該可以讓她了解到這個世界足夠吸引盜賊首腦的秘寶。

  「要不要去考個獵人證呢?」雖然考試內容對現在的她很容易,但是找到考場所在地有點麻煩,而且也不是很需要的東西,她又不愛殺人。在到站之前考慮一點更有意義的事吧。

  游客放下書本,伸出左手來回活動關節,透過光仔細的端詳。一會之後她又放下了,「果然還是換成機械的比較有利。」人身雖然靈活,但面對打擊過於脆弱了,輕易被摧毀、折斷、難以重構。而鋼鐵制成的四肢就沒有這個問題,無痛感且擁有更高的抗性耐性,不論斷掉多少次,只要裝上新的就會重新運轉,甚至發揮出超越人體極限的力量。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的勝利,不留余力的准備工作必不可少。

  有機會的話就把四肢摘掉吧。游客愉快的決定,平靜的望向外面的風景,等待飛艇降落。

  兩個小時後,游客乘坐城市公交前往圖書館。浩瀚的書海堆成一面面高牆,彙聚成人類的天堂。游客打開自助檢索用的電腦,盡可能准確的搜索。說到底她也不懂那種記錄了真正寶物、而不是普世珠寶的書被歸在哪一類。

  游客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泡在圖書館裡,潛心投入找書這一繁瑣而無趣的工作,不論是秘寶還是機械科學她都有興趣涉獵。等她真正找到的時候外界已經過去很久了,粗略估算大約是三個月吧。

  不過沒關系。時間對她沒有太多意義,外面已經沒有人在等她了,只要趕在西索死之前出去都不算晚。

  游客合上書頁,踏上離開的路,迷蒙的雙眼木然的睜開,不變的唯有唇邊高揚永不消逝的微笑。她的目標是七大美色之一的水琉璃。因為七美中明確給出生長環境,有跡可尋的就只有白火和水琉璃兩種。選擇水琉璃的原因很簡單。

  扛一缸魚瘋狂炫耀太二了。雖然水琉璃也好不了多少,別看名字取的很文藝,其實就是特殊環境下生長的蔓藤類植物而已。

  生長在長期休眠的活火山山肩。游客不禁擔心以她的運氣,如果她去的時候恰好火山噴發了怎麼辦?她還能有命活著回來嗎?不過,這阻止不了她的決心!

  她一定要釣到庫洛洛這條魚,然後再把他做成誘餌。

  游客坐上前往世界最大活火山的飛艇,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這位……小姐?這裡有人嗎?」

  游客雙手交叉,沉浸在自以為完美無缺的計劃中,透過耀眼的陽光,她幾乎看見了西索痛苦的慘死在已經不做人,轉變成半機械體的她的腳下。

  「抱歉打擾您。小姐,沒有座位了,我可以坐這裡嗎?」

  從剛剛開始就好吵,誰在說話?游客皺起眉頭,不滿的轉過頭,看清對方的面容後。游客不確定的問:「你……是不是叫酷拉皮……皮什麼我忘了,大概就是這名。」

  金發碧眼,忍耐而憂郁的少年,奇特的名族服飾。游客竭力搜刮著所剩不多的有關獵人的信息,勉強想起一半的名字。

  面前的少年瞬間繃緊了身體,宛如一頭防衛的小獸,冷漠戒備……墨綠的眼眸似乎是在分析游客的身份。

  游客往裡面坐了坐,少年的反應已經驗證了她沒有看錯人,「坐吧。」

  游客望著窗外,淡淡的安撫:「你放心吧,我沒有惡意。」對方似乎仍舊不放心,游客只好又轉過頭,帶上標准的善意微笑,放出一點點念壓,繼續安撫,「難道你想站一路麼?那樣會很引人注目的,坐吧。我要有惡意你也走不了。」

  酷拉皮卡微微蹙眉,頂住那股難以言明的奇怪壓力,對一開口就能叫出自己名字的陌生人仍放不下心,但對方說的也沒錯。她?或許真的沒有惡意。

  躊蹴了一會他輕輕的在旁邊坐下了,端正身體,中間隔著一條很寬的空隙。

  游客微不可聞的嘆氣,為自己的莽撞行為感到抱歉。或許她不多此一問會好許多。

  游客道歉:「抱歉,嚇到你了。」現在的酷拉皮卡,她沒有算錯的話應該是14歲或者快滿15歲,離正式劇情開始還有一年。

  酷拉皮卡斜了她一眼,半響才開口,「沒事。」又過了一會忍不住發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做過一個很長很深刻的夢,夢裡有你。」游客面不改色的扯著離譜的謊言。不需要多精巧,識趣的聰明人問到這個程度就能領會內裡的意思了。老實話游客現在對酷拉皮卡的感情變了很多,一開始只是當做喜歡的漫畫裡主角團裡的一位成員而已,可憐,美麗,凄慘,注定走向悲劇,令人同情,充滿憐惜,但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所以沒有多少關注。

  但現在不一樣了,看著旁邊這個小孩,總有一種同病相憐,如立鏡前的感覺。她終於也失去所有家人和朋友了。似乎她還要更慘一些,起碼這孩子還有故土,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回到那片承載回憶的地方。起碼他還有可以拿回的東西,雖然是悲傷之物,可至少還有不是麼?

  游客靠在椅背上,茶色的眼瞳望著他,低低的笑了。並不覺得悲傷,只是好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游客挪開視線,「只是覺得很神奇。」她只是對這種偶遇有點驚訝,談不上有興趣和人交朋友,更沒想去改變誰的命運。

  「關於「夢」麼?」

  「不,關於命運。」游客不僅想起剛遇見西索那會,西索知道了她知道以後發生的事,特意「好心」告訴她窟盧塔族的事。當時西索是懷中什麼樣的心思呢?想借此揣測她的目的和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真可惜,她當時不是大善人,現在也不是。雖然一度懊悔過,自我厭棄過,但拯救他人這種事實在太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了。

  游客最後勸解道:「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希望仍在前方,只要延續下去,終有一天會迎來光明。」

  她是蜘蛛的人!這是酷拉皮卡第一個冒出的念頭,但立即就被抹去了。那幫滅絕人性的蜘蛛可不會說這樣的話。酷拉皮卡壓低嗓子問,眼中有紅色的風暴在醞釀,「你……為什麼?」

  游客看著炸毛的小獸,略顯苦惱的撓頭。她好像又說了多余的話,這孩子關心則亂了吧,「你家的事其實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了。」

  「抱歉。」酷拉皮卡靠在椅背上,疲憊的閉上眼。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啊。「你臉色很差,好好休息一會吧。」游客善意的微笑:「你不嫌吵的話,我可以唱歌給你聽,等你睡著我就會停。從前有人說我唱歌很好聽。」

  少年掙扎了一會,勉強自己振作起來道謝,「謝謝,不用了,我沒事。」

  太勉強自己不是好事哦,小孩子要對自己寬容一些。但游客沒有說出來,她記憶裡隱約記得原作中他就是這樣的小孩,他人的言語不會有用的。游客嘆息著別開臉,立即將這事拋向九霄雲外。

  安靜了很久以後,游客忽然在思維碎片裡捕捉到很重要的一片,凝重的板起臉,看向旁邊的少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雖然不說也不影響,但是總覺得碰都碰到了不說會很可惜,下面我說的話拜托你記清楚。」

  在少年遲疑而鄭重的點頭後,游客無比認真的道:「你以後會遇到一個戴墨鏡,長得很大叔其實很年輕,姓帕拉丁奈特的人,轉告他世上有一位聰明伶俐、活潑可愛、善解人意的甜美少女將他視做完美的結婚對像,拜托不要表現的像個老色狼一樣。」

  槽點太多了。酷拉皮卡都極簡化了。

  緩了一會,少年才點點頭,體貼的沒有戳破游客所指的甜美少女就是她自己這一事實,回答道:「我知道了,如果遇見的話我會轉告。」雖然他覺得他不會遇見那樣的人。

  「好孩子,謝謝你。」游客誇贊道。如果她出生地好一點,先遇到雷歐力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在接受現實後和雷歐力結婚。婚姻關系對她來說不是必需品,但當對方很理想的時候,完全可以有一段。雷歐力一看就是居家好男人,懂生活又顧家,會照顧人,為人也很正直,各項指標堪稱完美。就是好色的有點過於明顯。


啦,啦,啦啦啦

  飛艇緩緩下降,平穩地落在地面,廣播裡是乘務員疏導旅客換乘的聲音。游客起身,「方便讓一下麼?」

  酷拉皮卡站起,讓開一條道。

  「謝謝。」游客揮手作別,「很高興見到你,祝你旅途順利。」

  酷拉皮卡略微點一點頭,「也祝您旅程愉快。」便坐下了。

  離開站點,按照地圖所說的線路繼續乘車,半日後游客終於到達山腳下了。

  令她意外的是這居然是當地一個旅游景區,山下聚集了很多小攤販和游客,熱鬧非凡。一心釣大魚的游客當然不會被街邊那些看起來非常好玩的幼稚玩意吸引啦。她板著一張臉,徑直從中間走過。

  十分鐘後……

  游客面色凝重,眉心深鎖,似有萬千愁雲難解。別的也就算了,套圈這種游戲沒道理她不行。她的飛牌技術不說百發百中,起碼也是百發八十五中,都是扔出去砸東西,沒道理她一次不中,一定是手感不好!

  游客三指捏圈,前後擺動手腕,醞釀了許久再將圈拋出去。塑料制的小圈穩穩當當的砸在了她選好的目標上,然後彈開了。

  游客鼓起臉,眼眶發熱,受了極大的委屈。「真男人不能說不行。」游客小聲念叨著,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老板,再來二十個圈。」

  一手交錢一手接圈,游客vs套圈,開始!

  砸中次數x1

  砸中次數x2

  ……

  砸中次數x20

  游客的心情和智商都下降了,大敗而歸。她開始懷疑老板作弊了,懷疑的凝視幽怨的追著一旁憨笑的老板。

  「客人,還玩不?」遞圈。

  「哼。」游客別開臉,氣鼓鼓的跑開了,可是等她跑過糖畫攤,嗅到甜甜的氣味時,她又忘了要生氣了。

  游客站在攤子前,比任何人都高,明亮的雙眼彎成月牙,轉動□□。

  「是兔子是兔子。」開心的跳了起來,喋喋不休的催促:「我喜歡兔子,快做快做,搞快搞快搞快——」

  「是是。」被催的可憐老板,盛著糖漿飛快的繪制,「馬上就好。」

  游客滿意的舔著兔耳朵離開,馬上又被旁邊攤的超華麗風車吸引了目光,一個大風車支架上分出許多小風車,在陽光下反射出五彩斑斕的光,綁在背上極其拉風。

  「從現在起,我就是風車俠,超能力就是變身轉轉人。」中二病發作自以為很帥的游客。

  庫洛洛,西索什麼的,就像天邊的浮雲,不著急,不重要,今天先休息,明天再上山。游客打定主意要暫緩行程,理直氣壯地向下一個攤子奔去。

  「這個是哨子嗎?形狀好特別哦。」游客拿著一個塗成黃色,前端做成鴨子形狀的陶瓷哨子。

  攤販熱情的介紹,「這個叫水哨子,也叫鳥哨,可以吹出像鳥叫一樣的聲音,客人試試。」

  游客試著吹了兩下,眼睛更亮了,「真的耶!我再試試。」游客又試著用不同的力道往裡面注氣,果然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取下哨子攥進掌心,「這個好玩。」另一只手掏錢,「多少錢?」

  「230戒尼一個,客人要多帶兩個回去給朋友嗎?」

  朋友?西索?

  游客歪頭,腦補了一下讓西索吹哨子然後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慘狀。「不用了,我沒有朋友。」況且,先不提他們算不算朋友,就算是現在也撕破臉了吧,最好的情況也只有西索一人能活下去。

  攤主全當這話是拒絕的托詞,「哈哈,人怎麼會沒有朋友呢。這是找零。」

  「有道理,那我再買一只豬吧。」游客假意附和,又詢問,「你有繩子嗎?我看到這裡有個圈,應該可以掛起來吧?」

  「有這種繩子,也是230戒尼一條。」攤主從小攤下面拿出一根黃色的掛繩。

  游客接過掛繩,「謝謝,我補你錢。」等有機會再買一個,換成串滿翡翠的鏈子,再設計一下做成佩飾,掛在腰帶上。她也是環佩叮當的風流雅士了,游客面色不由浮現出一絲驕傲,腰杆挺得更直了。

  攤主接過前,補充說:「對了,這個哨子可以灌水,聲音會更好聽,頭上還有個小孔,一松一按也會發出不同的聲音。」

  游客耳朵都要豎起來了,哪裡還按捺得住,「還有這種好事!這是我花錢最值的一次!」游客話說到一半就跑出去了,只留下後半截回蕩在空中。

  游客跑她背後的風車就轉,她跑越快,背後的風車轉的越快。若是往常她一定開心的再跑十圈,但她現在要去買水,給她最心愛的小黃鴨子灌水。

  游客擰開瓶蓋,一面往裡面倒水一面神經質的壓低嗓音念道:「鴨嘴獸超進化——注水獸,在我面前顯示你真正的力量!跟你約定的游客命令你,解除封印!」將小黃鴨放進嘴裡奮力吹響,「嗚————」

  一聲響亮的長鳴在街上突兀的炸開,游人紛紛側目,眼神奇怪的看著她。游客眼珠警惕地亂轉,下意識道歉,「對不起吵到你們。」說罷她又反應過來了,小聲嘀咕,「草,今時不同往日,我就要吹。」雖然這樣說著,但她還是放低了聲音。

  游客低聲吹著哨子,走向街邊放著的兌幣機。娃娃機她總不可能再失敗了吧?

  失敗也沒關系,玩的就是過程,她也不會真的要那些東西。游客淡定自若地投幣,晃動搖杆,確定……意料之中的白給了,但總覺得有點不服氣呢,果然道理一大堆,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會不爽吧!

  游客又接連投了幾個硬幣,全部木大。

  游客悻悻的離開,鑽進一旁的冰淇淋店,元氣瞬間回滿。「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全都要!」就算冒著拉肚子拉到虛脫的風險,她也要一次點三個冰淇淋,兩個用來吃,一個用來看。

  離冰淇淋做好還有一段等候時間,游客坐在椅子上,額頭抵著桌面,雙手在桌下鼓動,一看就是標准的摸魚玩家。登錄個人社交賬戶,編輯好內容:游戲,求推薦。

  發送。

  不一會就收到回復了。

  頭骨燉湯:放置類玩不玩?

  嗶嗶機01回復頭骨燉湯:不玩。

  她一放置就不知道要放置多久,說不定上線一次後就忘了那個游戲。

  游客切到首頁隨便翻了翻,過了一會又有新回復了。

  無敵的阿九:有個新網游快上線了,蛋總也去,菊哥快來開荒。

  嗶嗶機01回復無敵的阿九:隨緣。

  無敵的阿九回復嗶嗶機01:不能隨緣,這個宣傳力度特別大,內測就號稱有十萬女玩家在線。

  頭骨燉湯回復無敵的阿九:我也去。

  游客不明白了,女玩家和游戲好不好有什麼關系,玩游戲還有性別之分呢?恰好她的冰淇淋來了,就懶得再回復了。一勺一勺大口挖進嘴裡,冰冰涼涼的甜味在嘴裡化開,幸福值拉滿。

  暮間,日落黃昏,游客背著她的風車,腰間掛著她的小鴨子,站在街邊搭建的小型表演台上,抱起臨時買來的吉他彈唱。

  「我不需要什麼地方來埋葬我

  ……

  用你的手臂來結束我的生命吧

  ……

  ……」

  霓虹漸熄,趁著燈光前往旅店。第二天清早游客就出發了,前一夜的所有都留在了房間內等著被處理。

  小劇場

  游客:(遞出粉紅豬豬,自己拿著小黃鴨)我們一起來比誰吹得更響。

  西索:(不接)我要那個喲……

  游客:我才不要當豬,你當我傻啊。

  西索:(得逞的陰笑一閃而過)哦呀∼你承認你在罵我了……要怎麼辦呢?游·客·醬∼

  游客:(心虛)我沒有,我不是,你有證據嗎?錄音拿出來我聽聽,拿不出這就是污蔑,我告你誹謗。

  西索:(掏出錄音筆)還有什麼要說∼嗯?

  游客:算你狠。(提桶跑路)


肝活動中

  山間的濃霧就像她的人生,白茫茫一片,冷冽的風呼呼吹響。游客踩在微濕的泥土中,依稀記起昨日的光景,她站在遠山下抬眼望山丘。那時她就在想:落滿白色的山巔是雪還是灰?

  正常來說肯定是雪,她再不濟也是有一點常識的。但……為何會生出這樣離奇的想法,大約要從前些日子那個離奇的夢說起。那是一個怪誕而奇幻的夢。

  她夢見她孤身站在淺灰色的山巔 ,半身被淹沒,如大雪一般紛飛的是熄滅的白灰。結局如何她卻記不清了,大約是被燒成灰或是窒息而死了吧。

  游客淺笑,輕快的哼著小調,向更高處跑去。

  快進到兩個月後,衣衫襤褸,遍身瘡痍,再度化身野人的游客。游客再度用她的親身經歷演示了什麼叫趁興而至,敗興而歸,什麼叫術業有專攻,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尋寶能力哪家強,流星街區找蛋餃。

  游客十分不服氣,非常憤慨,「難道我活了大半輩子,除了皮什麼也干不成麼?!」

  仔細一想,自己好像真沒干成過什麼事。游戲技術挺好,但離頂尖職業選手差一大截,西索從前教過自己變魔術,學了個半吊子,基本告別撲克魔術以外的玩法了,還是因為西索去研究過做飯技能,西索試吃了兩次她自己腦補、創新的菜譜以後,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想到這裡,游客便化悲憤為食欲,拿起剛涼好的烤肉一口咬下。

  痛苦的眼淚如豆般滾落。

  但凡她有一點別的辦法,她也不要吃這一半沒熟一半燒焦的玩意。但她沒辦法,游客又咬了一口,強行為自己辯解,「一定是火的問題,我要有三味真火我會這樣?」

  游客又啃了幾口,吃個三分飽,飽含怨氣的往地上一擲,撂擔子了。

  「我不干了,我的心硬的像石頭,有這功夫我tm直接去搶多好,誰寶貝多搶誰,逮著那些收藏家挨個薅羊毛。」游客罵罵咧咧的偷溜下山,一如她來時的模樣,動作鬼祟,神態猥瑣,快如閃電。

  那麼獵人世界最大的收藏家是誰呢?

  游客拼命的回想,光滑如鏡面的大腦開始運轉,本就所剩不多的智慧久違的重新發光發熱,總算讓她想到一頭很肥的肥羊。貪婪島篇出現過一個買游戲機的富豪老頭,好像是住在友鑫客吧?有機會的話連他的游戲機一起搶走。不,一定要把游戲機搶走!

  奪寶奇兵第二站,友鑫客市!

  「啥?沒有這個站?真的嗎?」不會吧,難道她去雪山上待了幾個月世界就變天了?還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掉進了異世界之門,這裡已經不是獵人世界了?那她許願去平安京。

  「只有友客鑫市,先生是不是記錯地名了?」

  「哦,那是我記錯了。」白高興一場,「一張票。」

  「請稍等。」

  「謝謝。」游客接過遞出的票,轉身道別,「很高興見到你,再會。還有我不是先生。」只是把頭發剪碎,打扮的像男性,聲音也偏中性。

  游客興衝衝趕到友客鑫,一下飛艇就全身舒暢,不愧是彙聚了許多珍寶的大都會,聞起來就很腐敗。游客打車到最近的自行車行買了輛自行車,裝上可以模仿摩托車發聲的裝飾用排氣管,一路飛馳。

  「前面的小姐請小心。」游客吹響口哨,速度不減,壓低車身側彎拐過,用最普通的自行車騎出重型機車的氣勢。避開之後,雙手離開握把,上身後轉,大笑著揮手,「嚇到了抱歉啦,再見。」

  游客轉過身繼續騎行,一如少年日常番中的陽光男主角。雖然不知道那個富豪住哪,不過不要緊,邊玩邊找,她果然還是更適合城市。平心而論,只要不遇到劇情人物,獵人世界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原生世界還好混。

  游客喜滋滋的想到,准備去找甜品店和網吧,忽然前方出現兩道人影。游客急忙一個急轉彎拐進旁邊的街道,後怕的捂住胸口,差點又出師未捷身先死了,真是冤家路窄。

  另一邊飛坦雙手插兜,「芬克斯,你有沒有感覺到一股很討厭的氣過去了?」

  「你太敏感了吧。」

  飛坦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順利溜走的游客提著袋子鑽進網吧,擺好快樂肥宅水和小蛋糕,登錄社交賬號。打開群聊\'老父親和他的孩子們\'。

  嗯?游客馬上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她的乖乖孩子們在背著她群語音。游客戴上耳機,加入他們。

  耳膜瞬間遭到了一番狂轟亂炸,游客調低耳機音量挖苦道:「我仿佛來到了養鴨場,你們在聊什麼?」

  回答她的的是一道經過處理的電子音,「你終於上線了,世界線游戲展,他們在商量線下見面。」

  比較熟悉的人中,會隱藏自己聲音的人只有頭骨燉湯一個,游客翻了個白眼,「你連聲音都要藏著捏著,能跟人見面麼?」

  「這就是我的聲音。」

  「他不去。」雞飛蛋打打斷二人拌嘴,「確定去就我和騷九,其他人還不一定。菊來嗎?23號友客鑫。」

  游客微詫,「這也太巧了,我現在就在友客鑫。」說罷又想起街上看到的那兩個人,「要不下次吧,最近友客鑫可能不太安全。」

  阿九問:「這次有很稀有的游戲卡,那邊發生重大殺人案了嗎?」

  「這倒沒有。」不過說不定快了……「算了,我也去吧,在哪碰面?」

  「我把展會地址和我手機號發你,對了你去哪了?你回來以後每次消失時間都好長啊。」

  游客存下號碼,將自己的號碼發過去,一本正經的胡編亂造,「我在沉迷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雞飛蛋打微微一愣,「你還是學生?」

  阿九則吃驚的叫出聲,「你不會偷家裡錢氪金吧?」

  「……我沒有,我工作十年了。」游客無語子,「不說了,後天見,我先打兩把游戲,你們玩就上線拉我。」

  游客在網吧裡度過了剩下的一天,等她出來的時候,車被偷了,徒留一把誰也擋不住的鎖徒勞的躺在草叢裡。她的秋名山車神夢又一次破滅了,游客深吸一口氣,保持微笑,彎腰撿起鎖丟進垃圾桶,罵罵咧咧去找酒店,「讓爺逮到把你脖子鎖樹上。」

  又過了兩天,游客的新裝備購置好了,精心打扮後,連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吹一波:好一個放蕩不羈、桀驁不馴的大帥哥,出場就迷倒一片少男少女。

  應該不會面基失敗,導致被踢出固定隊吧?她很久很久以前就有過一次,穿著大褲衩人字拖去和一個女性隊友面基,然後轉頭被拉黑的經歷。

  掐著時間到達會場門口,游客低頭發短信:我到了,你們在哪?

  很快阿九就發來了回復:我和蛋總都在門口,沒看到你。

  接著又是一條消息:我穿著鎧甲,蛋總抱著一個人偶。

  游客抬頭往人群中望去,馬上鎖定了目標,就算是在阿宅圈裡抱著人偶出門的人也是少數。游客走出去,盡量不要吐槽的太狠,「蛋總你暴露你是個紳士了。」把人偶打扮成穹妹帶出門是鬧哪樣啊,「還有你這個甲,你出的復活甲嗎?你們兩個好怪啊。」

  鎧甲勇士不服氣了,收回原來要說的好話,「你才好怪,你的胸肌怎麼這麼浮誇?小孩子看了都要受不了了,可惜臉有點娘。」

  游客面帶微笑,握緊了藏在兜裡的拳頭,「對不起,我下次打扮成兔女郎再來。」

  「她是女的。」紳士溫柔的替人偶理順亂發,眼角余光淡淡的落在游客身上,很快又回到人偶身上,「84,60,90。」

  游客豎起拇指,「高手。」回去就把這兩個人拉黑,「進去吧。」

  笨重的鎧甲勇士落在隊伍最後,「這個數字是什麼?菊哥你這打扮也太爺們了,小心沒人要。」

  「你在找茬是吧?」瞪著比自己還矮半個頭的九,「真人pk啊矮子,你們兩個正義的一打二,我再讓你們一只手」

  「不來,我不打女孩子。」

  自認為無辜的heitai和不太想被因為性別受到照顧的游客,「……」


一袋米扛幾樓

  三人步入會場,游客自行充當起領隊的角色,「我們分散去買想要的東西,二十分鐘後在這裡碰頭,然後你們馬上坐飛艇離開友客鑫,明白的話就行動。」

  「不用這麼著急吧?難得見面一起吃飯看電影吧,蛋總最近有什麼好看的電影。」

  「有一部新動畫上映,風評不錯。」

  梆——鐵拳砸腦袋。

  游客嚴厲的勸導,「看個屁啊,買完趕緊走,我有內部消息,有很危險的人物過來了,近日不太平。」

  阿九摸著頭,懷疑的斜眼看她,「你不會是什麼秘密特種部隊吧?確實,你很高。」

  高算什麼,脫了衣服還有貨真價實的肌肉呢。游客翻了個白眼,對他們道:「總之你們聽父親的勸,游戲沒有小命重要,買完趕緊走。我先去買了。」

  阿九在後面急急反駁:「我才是父親,你每次都選風男躺贏。」

  游客已經衝進人群和他們離開一段距離了,隔著人潮遙遙答復,「少跟我來這套,能躺何必c,不服真人solo。」

  展會裡大多都是和他們一樣的廢宅,有打扮成游戲人物的青少年,也有年芳二十八,面相六十八,頭發稀疏身穿格子衫的程序員,更有移動肉山般的重量級選手,在這類環境中就格外突顯出游客的帥氣了。堪稱完美的身材,英氣秀麗的臉,唯一的缺陷就是面部管理能力不足,動作舉止略帶痞氣,開口更沙雕。

  「搭訕你也不看看場合,你這是在侮辱游戲。」游客一副不贊同的語氣說道,更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前來索要聯系方式的人的肩膀,「兄弟,聽哥一句勸: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多玩游戲少撩妹。」說罷轉身跑向眼睛一直盯著的游戲機展示櫃,「有便攜機型嗎。」

  「這款掌上機型輕便小巧。」

  游客打斷銷售小姐的話,「不用說了我趕時間,就要這款。」

  游客迅速地會場裡轉了一圈,感興趣的很多但她現在居無定所,不適宜大肆采購,買回來一次都沒玩過就丟掉她也會覺得有點可惜。只買了幾張游戲卡就回到約定的地點等待了。不知道為什麼,從早上開始她就覺得心神不寧。

  另一邊,飛坦和芬克斯正在徒步趕來的路上。

  「據說這次有很危險的傳說游戲混在裡面,很多玩過的人都被詛咒了,我們去搶過來。」

  「我們快點去,被別人拿到可是很麻煩的。」

  「哼,那就找出那個人,搶回來。」

  ……

  游客第三次不耐煩的看手機,半小時過去了那兩人還沒回來,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游客撥通電話,「你們好了沒有?快回來。」

  「快了快了,我們在玩街機,馬上就要破記錄了。」

  「臥槽,你們破紀錄不叫我。」重點捕捉錯誤,反應過來改口道:「呸,破啥記錄啊趕緊走了,你們在哪呢?我過去找你們。」

  「我看看噢。」過了一會嘈雜的背景音中又傳來人聲:「西南方向最裡面的機器,菊你快來。」

  游客掛掉電話,望眼四顧心茫然,沉默了一會吐槽:「我他媽看哪都像西南方,這誰能知道啊。」

  然後游客靠著熟練的問路技巧找到了,三人吵鬧了一會,游客也很沒節操的加入了打街機的隊伍,熟練的為自己開脫:不是自己不爭氣,是這個世界誘惑太多了,聖人來了也抵擋不了。

  游客對戰春日野悠,八神庵打莉莉,決勝局開始。

  游客率先操縱著角色攻上前,「蛋總只玩女性角色呢。」

  「你也只玩奇怪的角色。」不知火舞反身回擊,二人各有勝負。

  「外面好像有騷動。」落單的九。

  騷動?游客下意識轉頭去看,接著屏幕裡就傳來KO的提示音。「勝之不武。」

  「兵不厭詐。」

  「算了那邊好像真的有事,我出去看看,你們玩。」

  游客穿過四處逃散的人群,只看了一眼就鎖定了目標。逃還是戰?逃的話跑掉肯定沒問題,但是那兩個人……游客猶豫了一瞬。她自己能走,帶上兩個普通人就不一定了,戰的話對方有兩個人,會很吃力,且沒有必要。

  下一瞬,她已消失在原地。

  「快走。」兩手拎起還在玩的兩個人,往相反的方向飛奔而去。

  「妹妹!!」撕心裂肺的大喊,那是失去一切的人發出的聲音,雙手伸直,雙眼死死的盯著離開的街機,「妹妹,我的穹妹!」

  游客血壓直線飆升,「別要了,下次賠你一個。」

  「出什麼事了?」

  「那不一樣!只有那個才是我的穹妹!你要否定它們的意義那我們的人生都被否定了!」

  「……」游客深吸一口氣,隊友入宅純度太高怎麼辦,在線等,急,「你們快跑,我回去拿。」

  阿九還想問什麼,「可是。」

  「我去拿,九你拖著他快跑,別回來。」

  游客撇下二人又衝了回去,她感覺她現在就像趙子龍長阪坡救阿鬥,勇敢無畏且心累,因為她救的阿鬥連人都不是。

  空蕩的會場,遍地散落踩碎的海報、立牌、游戲機,游客心頭一跳,有點肉疼。穩住心神,小心接近,游客盡量裝作膽小柔弱,她現在的樣子蜘蛛應該不認識,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要發生衝突。游客屏氣凝神,緩步接近,目光偷偷張望。

  二人看起來像是在找什麼東西,面前堆滿了未拆的福袋,不遠處倒著幾具屍體,不知道是倒霉店主還是客人。離正義使者差著十萬八千裡的游客踮起腳尖,貓腰溜走。

  啊……被發現了,目光看過來了。

  「那邊的女人,過來。」說話的是芬克斯。

  被叫道的游客後背一僵,寒毛豎立,這裡沒有別人,她就算想裝不知道是叫她也不可能,她能怎麼辦,她只能認慫。游客轉過身,磨磨蹭蹭,顫顫巍巍,緊抿著下唇含淚欲滴往那邊挪。

  「快點。」這是飛坦。

  忍住,游客,忍住,沒必要和他們計較,他們不認識你是最好的情況。游客在心底不斷的為她打氣,面上已經換上了驚慌失措的表情,快步跑過去,「是,別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切。」小小的身材大大的不屑,命令道:「把這些拆了。」

  「是。」游客立即手忙腳亂的拆福袋,她這輩子都沒拆過這麼多福袋。這裡面到底藏了什麼好東西讓飛坦感興趣啊?她發誓再也不逛展了,不知道她的兩個坑爹隊友跑掉沒有,千萬別回來啊,會被當驢使。

  相對核善的芬克斯站在一旁看了看數量龐大的袋子,隨口發問,「喂,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真名不能說,這個世界的ID也不能說,必須馬上想出一個名字來應付。游客目光胡亂的瞟,想找點能帶來靈感的東西。

  有了!游客目光落在手中的袋子上,「來福,我叫來福。」

  「哈,女孩子取名叫槍還真是奇怪呢。」

  這他媽是福氣招來的意思,什麼來福槍啊,我還加特林,一萬三千六百轉呢。但,游客能忍不是一兩天了,略尷尬的回道:「嗯吶,爸爸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速度變慢了,快點,別啰嗦。」

  「是。」游客驚叫一聲,又急忙投入拆袋子的單調工作中。

  總算拆到了飛坦想要的東西的游客癱坐在地上,疲憊,總在身體被掏空後。雖然她自己看不見,但她猜想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和腎虛的人差不多。中間也不是沒有想過和他們干一架,讓他們見識見識她修煉過後的鐵拳有多硬,但總覺得沒有必要,在這種地方打起來,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她有更重要的目標。

  「能放過我嗎?我不會說出來的,今天的事就是一場夢,我不記得了。」

  一點寒星閃過,劍風呼嘯,游客原本坐的位置被刺出裂紋。

  飛坦收回劍,橫在胸前,空置的那只手摸著劍尖。

  游客瞬間就火了,拔出藏起的兩把匕首握在手中,低聲罵道:「去你媽的,卸磨殺驢。」

  「果然如此,說你是誰?想做什麼?」

  「問你媽去吧。」

  游客沒有再說話,快速攻上去,芬克斯也加入了戰局,「我也來!」


163速

  舊怨未消,又添新恨。

  正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既然趕上了不如借機干他娘的,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倆人,讓他們知道社會的險惡,真當她對誰都沒有脾氣麼?

  「不必客氣,二位一起上。」游客向後縱躍,拉開距離,一手叉腰一手拋接刀具,兩把匕首,一把淬毒一把未有,輪流在空中劃過弧線又穩穩的落回手中。游客臉上揚起張狂的笑,在空中親了一下,故意說的很惡心,「我今天就想被二位干死,或者干死二位。」

  飛坦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刺出一劍,大聲道:「別太得意了!」

  游客卻動也未動,等著他劍指眉心,方反握匕首迎擊。

  刀刃撞在一起,火星閃散,發出「咣咣」幾聲哀鳴。游客心中一動,抬起右腳,帶起凌厲的腿風踢向飛坦腰側。飛坦暗自驚訝她的速度,腳尖點地後撤,堪堪避開,卻又見寒光一閃,泛起銀光的刀刃擦著他的面門而過。

  「哎呀,真可惜。」

  一擊不中,游客也不多糾纏,徑直向另一人襲去。她可沒有忘記那個很久前她就吐槽過施法時間太長的回天拳,要被他蓄力好,這還不一拳送回西天?

  前提是他能蓄力好且擊中。游客身形微動,濃重的殺氣在空氣中散開。芬克斯只覺得眼前一花,略一晃眼,來人竟已躋身到他跟前了。游客握住刀柄,在空中刺了幾下,錯開腳步,只影一瞬,側身繞到他身後。

  「小心!」

  匕首在他後頸劃出兩道長長的血痕,卻被堅抵擋,只割破外層肌肉,並未斬斷椎骨。游客抽刀後撤,帶起一刃血珠灑落,暗中發動念能力。而長劍也至,飛坦已飛身前來,游客雙刀呈疊在胸前抵擋,兩刀相接,虎口震的發麻,險些脫手。芬克斯站在一側,掄起拳頭,攜帶一股黑風,劈頭蓋臉砸去。

  游客握緊刀柄,手腕運力自刀身,往外一推,將飛坦的長劍彈開,下腰躲過一側揮來的大半拳頭,仍有漏掉。游客挨了一擊,順勢躺倒在地,一個翻滾連躲了幾劍與芬克斯拉開距離,調整攻勢。

  飛坦眯起眼睛,冷哼一聲,向空中躍起。

  「來得好。」游客贊道,抹去嘴角滲出的血跡,戰意更勝,也像空中掠去,卻並不正面應敵,而是借著場地內的擺設,牆面反復橫跳,拉大作戰範圍。

  「好快的身法。」芬克斯驚嘆道,卻跟不上。另外二人你追我趕了數十個回合,偶有交鋒,卻難分勝負。

  又一次刀劍相爭,匕首劃過長劍劍身一路滑向手掌,眼看要脫手,游客忽然刀尖一挑,反手向咽喉割去,同時揮動另一把刀往其下身刺了幾下。

  飛坦抬起長劍,往上一橫,擋住要害,下方卻來不及再做反應,大腿內側皮肉綻裂,鮮血混著碎肉順腿流下。

  「好可惜,又差一點。」游客立在空中,踩在念凝成的細線上輕笑,身體四周連滿了細線,像一具被無數牽繩拉扯的傀儡。她低頭舔掉手上沾染的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的飛坦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於布置好了屬於她的「切割場」。

  「我贏了一半啦。」

  「你憑什麼這麼說?馬上就殺了你。」

  游客不屑的笑,「的確,你受傷更輕。」目光盈盈地望向他,「但我是故意讓你只受輕傷,某種意義上我們的能力很像呢,威力和流血掛鉤,要試試看嗎?雖然用在你們身上有點過分。」游客抬頭望天花板,自我開解,「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就這麼一個攻擊型念能力。」

  透過凝看見的視野中,展廳裡各個角落布滿了像蛛絲一般纖細的紅或白的線,層層圍住,只剩下他們所在區域這一塊小小的空隙。

  飛坦壓低嗓音,發狠地道:「不過就是一堆絲。」

  游客笑的更愜意了,甚至開起了玩笑,「我願稱之為命運的紅線,專門用來斬斷運氣不好之人的命。」

  和毫無攻擊力的工具球不同,「細雪」是純粹為了傷人而開發的念能力。纖細如蛛絲,強韌而鋒利,發動速度極快,具有彈性。通常而言直接發動就可以了,不過還有另一種更穩妥也更具美感的用法:先織成一張大網,再對網中的獵物進行絞殺。盡管有時她自己也會成為網中的那個,陷入麻煩的處境,但是沒關系,必要的時候可以連自己一塊殺,念線附上使用者的鮮血後,只會變得更強。

  她在那個空間時,曾用自己和那些怎麼殺也會復活的動物做過實驗。被割成碎末的血肉,就像飄落的雪花,自半空摔落,鋪成別樣的雪地,那真是很趣味的場景。她相信,細雪越多會越美麗。

  當然了其他使用方法也是有的,畢竟說到底也只是很棒的絲線而已。大多念能力拋去花裡胡哨的表像後,都是那麼樸實無華。

  游客將匕首插回刀鞘,抬起手掌,掌心向下,血珠從指尖滴落,牽出紅色的絲。

  三人再度展開攻擊,互相都下手極狠,招招致命。游客沒有心急,她還想再玩一會,調戲蜘蛛讓她感覺很爽。於是游客依舊側重織網,不斷的在網中穿梭躲避,越漸縮小安全區,堅韌的細線和刀刃碰撞在一起,竟將刀刃撞出裂紋。

  三人又鬥了數回合。游客凝重的看了眼芬克斯。強化系的□□攻防通常是更好的,比起以速度和爆發見長的飛坦,她現在更擔心普通的絲不足以重傷他,肉身搏擊她也占不到大便宜,雖然速度夠快,但力量不足。

  飛坦急躁的說了句旁人都聽不懂的話,不管不顧的發動「罪無可赦之人」,緊接著就要發動「熾日」。

  「謔!」不光游客驚了,連他的隊友都驚呆了。

  這叫什麼,二五仔?生氣起來敵人和友軍一起殲滅?

  「你是不是玩不起?!」游客震驚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她還是太年輕了,她只想玩玩給對面一個教訓,順便報仇,對面直接要滅全場。

  「飛坦!!」芬克斯也大叫道,四周都是網,他無處可逃。

  一、瞬發細雪,把兩人全殺了,自己也可能被割成碎片。二、解除能力,自己逃跑。念頭出現的那一瞬間游客就做好了決斷,立即解除細雪,發動宅宅工具球,覆蓋全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荒而逃。臨跑路還不忘大聲叫上另一個倒霉蛋,「快跑啊——兄弟!」

  游客懷著無比悲憤的心情一路狂奔而去,才不管身後熱浪滔天。也幸虧她把速度點滿了,再慢一點點,不脫層皮也要變身漏腚裝。她還沒有大庭廣眾當眾裸奔的勇氣。

  一刻鐘後,游客後怕的輕拍胸口,額頭上滲出的是劫後余生的汗珠。坐在奶茶店角落裡,接通響個不停的電話。

  「穹妹。」

  游客險些背過氣去,打斷他的話,口吐芬芳:「別再提你那個人偶了,你知不知道我被抓去干苦力,我就像頭驢!還差點被人燒成炭,炭吶,炭烤驢肉啊!甚至更慘,我社會性死亡!要不是我跑得快,明天我就上新聞。」

  游客感到一陣心累,為她自己和芬克斯有這樣的隊友心累。

  ……

  長久的消音後,阿九接過電話,說道:「你不知道那個更慘吧?」

  「我當然知道!肯定是社死啦,這還用問?你傻了吧唧的。」游客嫌棄的直搖頭,又忍不住操心:「你們兩個快點回去,東西別要了,買站票走。我也要去避避風頭,最晚明天你們應該就能看到報紙了,有機會再聯系。」

  說罷游客掛斷電話,拿起奶茶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我他媽,咳咳咳,救。」游客張大嘴巴,用力的拍打胸口,發出巨大的咳嗽聲。

  弓著背,狠狠給自己胸口來了兩下,游客總算咽下去了。她真是想破頭也想不到,比蜘蛛更危險的是芋圓,一世英名差點折在這種小小的快樂水上,再也不要喝了。


節日特典·毀滅與愛與重生

  不同的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除去名為喜歡的夢幻濾鏡後,又會呈現怎樣的色彩呢?

  愛是死去的太陽。西索眼中映著游客的身影,那是一個死去的太陽。他的胸口飛出蝴蝶,撞上冰冷的鋼鐵,火紅的落日墜下地平線,四周都是荒漠,空無一物,天地血紅,接著漆黑一片。

  西索靜靜的凝望倒在地上的「人」,眼中並無喜悅。她已不能算人了。破開的胸膛閃著微弱的電光,精密的機械構建成全新的身體,眼睛只剩一半,依舊明亮,卻是玻璃的光澤。

  倒下的機器人開始重啟,堅硬的軀體怪異的扭動,「她」又站了起來。

  西索輕輕笑了一下,露出極淺極淺的微笑,從床上醒來。

  昏黑的房間裡,只有窗邊那一點微弱的亮光,台燈下,鮮活的女人煩躁的擺弄著機械零件,地上堆滿了廢棄材料,半成品狀態的人形骸骨無力的靠在牆邊。

  西索不喜歡機器人,但她從來不知道。有時西索會覺得她很聰明,是世上最懂他的人,但更多時候是蠢的讓人發笑,發笑還讓人想一直看下去。

  「游客醬∼」西索披上衣服,漫不經心的走過去,撿起桌上的一個齒輪,放在眼前看。透過齒輪中間的小孔,他好像窺見了他們的命運,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咬死了,如固定的齒輪一般緊緊咬合、旋轉,奔向固定的結果。於是他又把此輪放下了。他也不喜歡固定。

  「吵到你了嗎?」游客放下手中的活,抬頭望向他,溫和地道:「對不起,我小聲一點。」

  西索沒有答話,掐住她的下巴,仍憑兩只爪子貓抓般的拍打他的手臂,仔細端詳那張臉。不再血紅。

  「放手!」游客氣惱的大喊,「我要生氣了,我警告你,後果很嚴重,我真的要生氣了。」她越來越看不明白這個男人腦子裡裝的什麼毛病了,不過沒關系,她不需要懂。她的感情,不會因為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改變。

  西索不屑的笑笑,放開她,拉了張椅子在旁邊坐下,壓住手臂趴在桌子上。

  「成為機器人以後,游客想做什麼?」

  「殺了你,然後清除記憶,成為完美機器。」

  理所當然的回答。她的眼中閃爍著別樣的光彩,激動的渾身戰栗。

  她又接著道:「我不在乎世界,怎樣我都可以接受,只有你不同,只剩你了,你一定要死。」

  「實際,你還是最愛自己。」西索冷酷的指出,一針見血。做為玩具她已經合格了,但作為其他……她還差的太遠。

  游客沒有否認,甚至沒有憤怒,平靜的眼中只有模糊的倒影。

  「你會愛他人勝過愛自由嗎?」

  西索沒有回答,答案顯而易見。

  游客沒有吵鬧,只是平和的笑,無比堅信自己的正確,「我想過了,一個人一直走下去是最安全的做法,這點你應該很能體會。殺了你我就自由了,你也高興了。」

  人需要同伴,他被殺也不會開心。西索無望地想。她又錯了。

  但還不夠,還不夠黑,不夠混亂。就讓她走在自以為新生的道路上,奔赴死亡吧。這也是我對你的喜愛。西索歪頭看著游客,像在看最心儀的玩具,「我們來做吧。」

  「哈?」游客有點反應不過來,西索也太跳脫了。不過……對像是西索的話,也沒什麼不可以,不過是身體而已。「好啊,沒有其他人的話。」

  「只有我們。」

  猛烈而炙熱的吻,隱晦而迷亂的愛意。游客睜開眼睛,並無□□,只是迷茫和哀愁。她大約是從未想過有今天。若是想過,她就該去學一學這方面的課程。她郁悶的閉上眼,笨拙的討好。

  太刻意、太生澀了。西索松開她,低低的笑。

  游客呆呆的坐著,西索一笑她就更顯得手足無措,欲哭無淚。終於到這天了,口嗨怪的末路。她可憐巴巴的喚,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一個一個換稱呼,「老師,哥哥,大人,王……西索?」

  有那麼一瞬間就的心軟,他想換一種方式,那條通往美好的道路並未堵死……但轉瞬即逝。在狂亂中消亡比冒著傻氣的笑容更有趣不是麼?向我展示你藏起的那一面吧。

  在那之前再給你一點小小的獎勵。西索溫柔的撫摸著被剪短的發尾,「我會教你。」

  游客頓時松了口氣,這樣真是再好不過了,「太好了。」揚起燦爛的笑臉,站起身子,彎腰抱住他,「最喜歡你了,愛你。一定會宰了你的。」

  「好哦∼」他們之間的愛是不一樣的,不論是□□還是愛情她都不懂,不過,那又怎麼樣呢?她不必懂。

  【好了,就寫到這裡吧,再寫下去我要被鎖了,下面讓我們進入甜甜的劇場,再不來點糖作者都要死了】

  中秋,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枝頭,窗外傳來吵鬧的鳥鳴。

  游客揉著眼眶,睜開迷蒙的雙眼,迷迷糊糊的推開旁邊的人,「快起來,沉睡的惡魔都蘇醒了,你怎麼還不起。」

  西索閉著眼,一只手伸出被窩,精准的抓到起床就開始嘰嘰喳喳的人,蠻橫的拉進懷中,「再睡一會∼」

  游客馬上沒骨氣的慫了,但只過了十秒,她軟的像面條的脊梁就又硬了,雙眼瞪得像銅鈴,一臉凶惡,「你給我等著嗷,我就不睡覺。嘿。」大手一揮,掀開被子,一個用力掙脫桎梏,再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哈!」如果沒有撞上吊燈,這套動作將絕殺。

  游客捂著頭,又看了看腳下的碎片,一時不知道該心疼那個。感受到床邊投來的目光,游客鼓起臉,委屈巴巴的望向坐起床上的人,「西索……」

  唉……西索微不可聞的嘆氣,單手捂臉,半響才放下手,「過來。」

  游客立即就撲進他懷中,發動被動技能:無端指責,「我跳太高了,都怪你不起床。」

  西索輕笑,眼睛彎成月牙兒,手掌輕柔的撫摸著發頂,「一會就沒事了……今天你想做什麼呢?」

  游客眼中轉了轉,抬起臉乖巧的道:「我們去逛超市吧,我去買菜給你做月餅吃,然後我們一起看月亮,我還可以跳舞給你看。」

  西索有點維持不住笑容了,考慮了一下,選擇保全自己的胃,「我知道一家很棒的甜品店,我帶你去吧……」

  游客狐疑的盯著他,「你不是不愛吃甜的麼?為什麼會知道?你跟誰去的?」

  西索還是笑,「刨根問底的女人就不可愛了∼」

  「哼哼,給你個眼神體會。」游客鼓起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給他,接著又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嫌我做飯不好吃,我跟你講,今時不同往日,經過練習我已經能比得上外面五星級大廚了,吃過的人都說好。」

  西索勉強相信了。

  他不該相信。西索放下餐刀,拿起餐巾擦去嘴角的殘渣,佯裝淡定,「你嘗過嗎?你五星級的廚藝。」

  「哈哈。」游客爽朗一笑,「我哪有這口福啊,我零食就吃飽了,不過我朋友們都說很好,全都誇我,唯一一個說不好的跟我合不來,我打了他一頓。」

  西索點點頭,將自己的盤子推到她面前,「我們一起吃……要全部吃光哦……」

  「這麼愛我?」游客心中有點忐忑,不過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好啊。」叉起一塊放入口中。

  ……

  扭頭吐進垃圾桶,「對不起。」

  西索指了指剩下的部分,眯起眼睛,「還有哦∼不許吐。」

  「……最討厭你了。」

  「我喜歡你。」

  「哼,切。」


死亡蕩秋千

  芬克斯拍去身上的灰塵,發出抱怨,「太亂來了阿飛!」

  「嘁。」飛坦別過頭,目光陰鷙地望著討厭之人逃離的方向。

  「游戲也沒了,我們去把那女人抓回來吧。」芬克斯扭動手腕,五指靈活而有力的彎曲伸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飛坦走在前面,「正有此意。」敢戲耍他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二人找到游客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游客所謂的避風頭就是隨便找個貧民區,在荒郊野外找間廢棄的能夠避雨的屋子,買一箱水果和水,還有換洗的衣服,龜縮在裡面晝伏夜出。

  例如現在明月高懸,清風拂面,她便出來活動了。

  丟掉手中的蘋果,滿不在乎的踩上石凳,將脖子伸進絞索,懸掛在樹上愜意的晃動,清澈的目光平靜地望向月亮。越蕩越快,世界開始模糊,天上的明月就像一顆滑落的彗星,拖起長長的尾巴,化作夜裡唯一的光。

  飛坦和芬克斯追到這裡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詭異的畫面。

  靜謐的寒夜下,高大瘦長的黑發女人赤身掛在樹上,臉上帶著光滑白淨的微笑面具,面具後面是沉悶而高亢的尖笑。腰上甚至還嵌著一把鐮刀狀的鋸子,血跡順著刀刃滲出滑落,又因為劇烈的擺動在空中、在地面甩出一道道弧線。

  飛坦眯起眼睛,一動一動的盯著。流星街不乏有瘋子,甚至旅團裡也有一位,但……這位太怪異了。

  游客敏銳的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於是她停了下來,意猶未盡地扯斷套索跳下地面,掀開面具。下面是一張漂亮而溫柔的臉。游客露出燦爛的笑臉向他們打招呼,「又是你們啊,稍等一下,我穿件衣服。」

  缺氧讓她有點喘氣不氣,面色潮紅,眼睛突出,手背和太陽穴的青筋也鼓了起來。不過沒關系,沒人在意,她也不在意。游客熟練的鑽進房子,扯出沒入身體的鋸齒,套上褲子,隨便套了件外套。

  腦中忽然想起那個的毛領大衣赤身穿的大背頭,游客裂開嘴,覺得頗為好笑,她現在品味看著應該也很怪。游客撕碎布條,隨意包扎了圈,往兜裡揣了三個蘋果,拉開門出去,問道:「你們是來報仇的嗎?別這樣,大度些,不打不相識,一起吃蘋果啊。」說著就一人丟了一個過去。

  飛坦直接就打掉了。

  游客無所謂的聳肩,在石階上坐下,大口大口的啃食手中的鮮紅,汁液流到手上也沒有去擦,「你們來的不巧,我在思考哲學,會有點怪。」

  「哈,那打一架好了,上次輸給你,我可是迫不及待了。」拳頭攜帶著一股狂躁的黑風。

  游客督了眼過分憨直的芬克斯一眼,她真的有點生氣了。陰毒的怒火在眼中竄動,但立即又熄滅了。沒有必要和他們生氣,無關緊要的路人而已。游客淡淡的別過頭躲開他的攻擊跳到屋頂上。「我不喜歡,沒意思。」

  拇指擦去唇上殘留的粘液,游客舒展脖子,露出下面的紫色,望向月亮,「我在思考一個很復雜的問題,你們自己走吧,我要在這裡待到天亮。」

  雖然說不定可以靠他們找到庫洛洛,但那又什麼用呢?危險麻煩且無意義。仔細想想的話就知道,人生非常乏味,很多事情回過頭來想想就會發現,非常無聊沒有價值。

  當然了,這也可能是她現在心情不佳,有點喪造成的想法,等到了明天,太陽一出來站在陽光下,看見別人的笑臉,她又會陷入無意義的開心了。

  要說為什麼會喪大概是今天月亮太好,最近幾個月都很沒意思,什麼也沒做成,苦倒吃了不少,想到這裡就很郁悶了,偏偏她還往更以前想。更郁悶了。

  游客不忿的發出哼聲,好事從來不會發生在她身上。降臨在她身上的永遠都只有厄運,厄運!就算偶爾發生一點好事,也會在不久的將來變成更大的厄運。似乎無論她怎麼做都達不成美好結局,就像一個攻略游戲,她歷經千難萬險,就想要一個好一點的結局,結果全是刀子!

  「唉……」游客低下頭,幽幽的嘆氣,渾身覆滿悲傷。簡單來說她迷茫了,她不知道要不要繼續這個游戲了。

  飛坦現在也很不爽,不理睬,被無視是最大的輕視。於是他展開了攻擊。

  游客皺眉,看著向自己臉上刺來的劍,也忘了憂郁了,伸出兩指夾住劍尖,忍無可忍的發脾氣,「你好煩啊!我是看在你在西索的玩具箱裡才對你一忍再忍,我搶你老婆了嗎?沒有吧。我他媽做錯了什麼啊,你憑啥這麼看不慣我。」頓了頓,又道:「草,爺也看你不順眼。」她明白了,是氣場,是八字,是天注定,就是有那種人,很神奇,見面就看不慣對方。不是討厭,不是憎恨,更沒有仇怨,其中的道理連他們自己也未必清楚,但就是看 不慣!

  飛坦抽回劍,咬著後牙槽陰惻惻地笑,「我們果然見過。」

  當然見過了。游客翻了個白眼,老子被你變著花的血虐,摁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我幫你回憶一下。」游客也笑,不同於他的憤怒,更多的是挑釁和嘲弄,彎下腰貼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小矮子,我知道你是只豬。「

  「游客·斯巴達。」

  大步一跨,一手叉腰一手豎起拇指指向自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沒錯,正是老子,哈哈哈。」

  「你還沒死。」

  「呵,哪能死在你前頭啊?是吧,我親愛的心愛的,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坦醬。」豎起蘭花指,一臉賤笑,嬌滴滴的道。

  飛坦要出離憤怒了,黑色混著猩紅的念壓從身體裡迸出來,漲大到好幾倍。

  游客誇張的捂著嘴,花容失色,踏著小步後退,還不忘火上澆油,「哎呀∼你好粗魯啊,人家好怕怕哦∼」抱著自己扭成一團,「呀咩呀咩∼不要啦,好可怕,人家要哭了啦。」

  芬克斯呆愣的站在下面看著,他那並不玲瓏的七竅玲瓏心讓他感覺現在的氣氛好像有點微妙。目光斜向飛坦,某人……好像被調戲了?這個想法讓他覺得很好笑,於是他笑了。

  「阿飛,她好像4號哦,你現在就像個惱羞成怒的小媳婦。」甚至開起了玩笑。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時間凝固。

  緊接著,時間重新流動,飛坦默默的搓大招。游客瞪大眼睛,重重的罵了一句,「干你娘。」跳下屋頂,撲過去和芬克斯扭打在一起,手腳並用還要加上牙咬,邊打還要邊罵架。

  「你敢侮辱我老婆?我要扯爛你的臉!」

  「瘋女人!來呀。」

  「誰怕誰啊!今天我就跟你決一死戰!」

  飛坦的大招快要搓好了,進度80%。

  游客和芬克斯還在肉身互搏。

  「就你這烏龜速度還想打到我?做夢去吧!」

  「哈,這不就抓到你了嗎?」

  「那你千萬別撒手!」

  「嘶——阿飛。」芬克斯回頭望去。下意識拎起旁邊的人拔腿就跑,「快跑。」

  「都去死吧,罪有應得!」

  游客聽到魔法吟唱也回頭看,大吃一驚,「臥槽,又來?」反手拎起拎她的人一起跑。


放飛自我

  二人你拖著我,我拽著你一路跌跌撞撞向前跑,真好像一對難兄難弟。跑著跑著二人又打了起來,一面跑路一面互錘。跑遠了,二人靠著石壁坐下,梅開二度,感覺倒是莫名親厚了不少。

  游客癱在地上,疲憊的感嘆,「你這隊友不行,跟個煤氣罐似的一點就炸,你就沒辦法管管?」

  芬克斯斜眼看她,沒眉毛的臉頗有些滑稽,他還沒說話游客就自顧咧開嘴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你瘋了吧。」

  「沒有。」游客搖搖頭,接著補充道:「也許快了。都一樣。」

  芬克斯還想說什麼,目光督到飛坦臭著一張臉來了就沒說了。

  游客仰頭望向天地倒轉的身後,嘴角揚起一抹溫和的笑,起身提議:「就這樣吧,我向你們誠懇的道歉,然後我們彼此放過吧。」左手按胸,低下頭顱,彎下腰身,「是我不好,對不起,請您寬恕。」

  不是打不過,也不是害怕,只是真的很麻煩。她不想為了這些人破壞平靜也不想被這些人追著跑。如果可以的話能和平解決最好。

  「憑什麼聽你的?我要是不呢?」

  聽著明顯惡意的話,游客忍住沒有懟回去,考慮了一會,直起腰道:「那我們只好一起去死了,這樣也不壞。」

  飛坦臉上的嘲諷意味更濃厚了,低低的道:「你很自信,我會讓你知道你這種自信有多虛妄。」

  游客點頭,一副懶得計較的樣子,「隨便。」她轉過身,留下一道背影揮手,「再見。」

  「等等。」

  飛坦沒有追去,僅僅是叫住了她。

  「我在西索的玩具箱是什麼意思?」

  游客腳步一頓,指節輕輕敲擊大腿外側的肌膚。她不想干涉西索的愛好,提前破壞他的玩具們,但給西索添亂她還是很感興趣的。略作沉吟,游客轉過身,向二人擠了下眼睛,「給你們一個提示,他動機不純。」

  「好了,我不能再說了,再說我就該改名叫背叛了。」

  游客捂著嘴發出一聲低笑,隨即隱沒在黑暗中。

  半小時後,游客重新出現了,還是那身略顯豪放的打扮,雜亂的短發隨意披散。獨行在漆黑的泥濘小巷裡,面容嚴峻,只有她自己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差一點她就控制不住把她神經質、較為瘋癲的那一面肆意展露在人前了。有一就有二,不時時克制保持一定程度的理智,說不定某天就會為不相干的人帶去驚嚇和不幸。游客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她太了解自己的陰暗本性了。或者說,身為人類或類人生物必然會有的陰暗面,而她恰好擁有力量。

  「好麻煩……」游客小聲嘀咕,踹了一腳路中央的石頭,又開始思考起另一件事。飛坦他們應該會聯絡旅團進行確認,西索就會知道是她透露了隱秘,就有可能送貨上門,衝出來殺了她解決麻煩,她就可以把握機會取他狗頭。

  游客點點頭,越想越開心。除了良心有點痛,一切都明朗了起來,她再也不用東奔西跑四處釣魚了,又可以合理的當鹹魚了!

  游客當即決定在友客鑫待上一個月,西索要是沒來她再繼續上路。

  ……

  市郊,金色的光球從天邊升起,漫過林海,穿過薄霧,灑在窗台的花簇上,昨夜的露珠點綴在嬌艷的花瓣上,泛起光點。游客推開窗戶,微風吹過面龐,吹起紗簾,景與人交相呼應,十分和諧,般般入畫。

  如果畫中美人不會動不會說話就更好了。

  「薩姆先生!」游客大幅度的揮手,引起樓下對面的注意。再有幾天她就又要離開了。

  那位打扮的像廚師的大叔抬頭看了她一眼,心神領會的進去了。

  游客露齒一笑,將拴著繩子的竹籃慢慢放了下去,裡面放著幾張花花綠綠的零錢。

  過了一會,那位面包師出來了,取走裡面的零錢,放了一個袋子進去。

  游客緩緩將籃子拉上來放在桌上,拆開袋子露出裡面的面包,將兩條腿搭在茶幾上,很散漫的癱在沙發上,另一只手摁電視遙控器。

  屏幕裡紅黃綠紫四個不同顏色的天線小人正在表演熱血猛男番。

  「嗚……好可愛。」游客一邊吃一邊趁空隙裡發出奇怪的聲音。

  「看起來好好吃。」

  「嚶∼波醬好乖。」

  ……

  ……

  太可愛了。游客擦干淨嘴角,心中越發激動,也越發疑惑,只覺得被可愛衝昏了頭腦,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全都化作一個迫切的願望——她要去找個可愛的小孩養!

  可是我要怎麼才能得到一個孩子呢?游客偏過頭,略微有了些頭緒,還沒等她理清,大門就被從外破開了,斷裂的殘骸碎了一地,剩下的一部分掛在合頁上搖搖欲墜。

  游客笑容僵在臉上,站在陰影處,看著闖進屋子的人,瞬息之間腦中已想出了至少二十句指責和大罵。

  但她忍住了。

  握刀的手沒有動,千言萬語一時不知何以言表,通通化作疑問,「你就不能敲門嗎?」

  「敲過了。」變臉之前那個一晃而過的表情,好奇怪……「吶,你之前在想什麼∼」

  「我在想……」游客噎住了,撓了撓後腦勺。被打斷之前我在想什麼來著?

  「哦,想起來了,我在想要孩子還有……抓到你了。」游客咧開嘴角露出笑容,咬住刀刃,寒光一閃,牽出一道黑影。

  嗖!嗖!嗖!

  少量的牌飛了出去,劃出紅色的血花或撞在銀白色的光上被彈飛,落向四周又奇異的改變軌道回到那位奇術師手中。

  或紅或白,或粗或細的絲線結成,逼近!逼近!逼近!奔上四處跳躍的人影,在體表留下一道道痕跡。

  碎裂的花瓶,移位的茶幾,坍塌的置物架,空中飛舞的羽毛和逐漸濃厚的血氣。雙方都沒有留手,或布置陷阱,或猛打猛衝,一招一式都以殺死對方為最終目的。

  游客忽然收緊絲線,跳向窗口。

  西索悶哼一聲,身上劃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口,血痕斑駁,宛如一尊血人。

  殘影飛逝,游客沒有戀戰,飛快的逃了。

  「哼。」

  逃走後的游客很快脫離了戰時的陰沉、冰冷和瘋狂,悶悶的蹲在河邊丟石子。

  「我好煩……」順帶說西索壞話,「這他媽怎麼打嘛,我是出招套路,他用屁股都能想到。」游客氣的心肝都在痛,「想不到幾十年前聽過的笑話會應驗在本靚仔身上,砍了二十一刀,刀刀避開要害。」想到這裡,游客已經帶上了飽含絕望的哭腔,視野逐漸模糊。

  不過她覺得這是可以理解的,誰能想到二十年前打不過的人,她二十年後還是打不過呢,雖說那種場地西索占優,但她也不差啊。於是游客又轉而罵起了自己,「我就是條狗,這麼多年也該成才了,怎麼就跟頭豬一樣,媽見了都喊沒救。」

  又扔了一大把石子下去,濺起層層波紋,游客小聲嗚咽起來,只覺得世上不會再有比這更傷心的時刻了。

  西索一追上來就聽見剛剛還要殺他的人蹲在河邊嚶嚶哭泣,當即扔出撲克牌,對准她的後頸飛去。

  游客頭也沒回,身姿微動,眨眼之間已到了一顆樹上依舊維持著下蹲的姿勢,以後背對敵,態度十分消極。

  又連躲了幾次,西索放棄了。游客反倒受到了啟發,靈光一閃,抹去眼淚一臉欣喜的轉過頭,「我想到了,我可以把你慢慢放血,讓你流血致死。」

  不等西索說話,她又低下頭否定了這個方案,「不行,不能這樣對待你,太過分了。」

  西索從嗓子眼裡發出笑聲,做出邀請的手勢,「你可以試試看∼下次會更難哦∼」

  「不要,我已經決定放棄這次機會了,反正正面戰鬥你也殺不掉我。」游客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才不管被知道念能力後會更難打這種事呢,而且她一開始就知道西索的能力,本就不是公平對戰,被知道反而更好。

  西索微不可見的皺眉,目光冷了一瞬,接著垂下眼自顧自的玩起了牌,慢慢靠近,似是感嘆,「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奇怪的固執呢∼」

  「沒錯。」游客沒有動,頷首贊同他的話,「我就是有各種奇奇怪怪我自己也不明白的點。」主動轉移話題問道,神色間很有幾分幸災樂禍:「你是來找我算賬的?蜘蛛那邊被戳穿了?你被群毆了?」

  西索略微得意地道:「沒有哦∼」督了樹上的人一眼,笑意盈然,「你給我帶來不小的麻煩呢∼可惜你的願望落空了。」

  不愧是老騙子大忽悠,哼我就應該提示更明顯一點,游客腹誹道,興致瞬間下降了大半,「我的願望是回家,早就不會實現了。」

  一時無人再說話,二人望著平靜的河面,過了半響西索忽然問道。

  「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了?」

  「那天?」游客反問道。範圍太廣,不知道西索在問什麼。

  但西索沒再回答,游客只好皺著臉,仔細回想,絞盡腦汁,一個個排除,總算想起幾個可能。

  「慶典還是什麼時候?我不太記得。唔……」游客支起下巴,更細致的回憶,「慶典的話什麼也沒發生,我記得我本來打算早上就回去,結果犯困掉進河裡差點淹死,氣死我啦。」

  所以沒有這件事你不會去調查幾年前的事……?西索默默嘆了口氣,又覺得這確實是她一貫的風格。

  如果沒有這個契機她會進行接下來的事麼,答案是相似而不似。游客深知自己的散漫拖延,對需要四處奔走,相對麻煩的事缺乏堅持,難以投入大量精力,但閑暇時肯定會去做一做,即便不是自己也會委托給別人。

  她其實很少將仇恨化為行動,因為很多時候復仇會傷害到自身,生者比死者重要。何況,時間一久仇恨就淡了,甚至久到等她終於想去報仇了,結果一打聽才知道仇人已經死了或者失蹤了或者進大牢了。也因如此,她對西索才顯得略微急切,她很擔心她還沒殺到,西索就被別人殺了。可是……她下定決心最重要的原因,卻不是怨恨或氣憤。

  游客站起身,眺望永遠到不了的遠方。沉默良久,才落下樹梢,站在稍遠的地方,鄭重叮嚀,「我該去尋找升級的方法了,你記得千萬要保重性命,別圖一時爽快,我總擔心你把自己玩死。」頓了頓,又道:「既然你還和旅團在一塊,不妨多利用他們,正義的群毆並不可恥。好了,走了。」

  西索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游客醬的話還是一樣讓人誤會呢。」

  「千萬別誤會,就是字面意思。」

  哼哼,要不是實在太累我都想無時無刻盯著你,防止被偷。游客撇撇嘴,通過對西索的了解,莫名感覺到自己有了要挨打的征兆,當即選擇溜之大吉。

  「我可以教你怎麼更好的運用你的線哦。」

  「惡魔的蠱惑。」

  游客小聲念道,停下邁出的腳步,眼珠轉了轉,心中有了決斷,剛邁出的步伐又倒走了回去,充滿懷疑的目光牢牢鎖定,「你有什麼目的?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西索想了想,旋即笑了。「一場更酣暢淋漓的戰鬥,你缺陷還很多。」

  部分

  「唔……確實。」游客承認了他的話。開始衡量起去留的利弊。

  有利點在於一個經驗豐富,人脈廣闊,智商高超的老師對中級選手幫助巨大,可以提出很多有用的建議,少走很多彎路,甚至還能幫忙處理部分麻煩,他們也比較熟悉不需要再磨合。

  不利的地方在於這個人是西索,讓一切美好蒙上了一層謊言的味道,不小心就會踩中陷阱。

  游客又考慮了點別的,點頭答應下來,「也好,反正我一無所有,你最多騙我心肝脾肺腎骨髓□□。」

  西索發出一聲嗤笑,半真半假的道:「還有你怪異的思維∼」

  游客跟著他往前走,驚愕的瞪著他:「我是有邏輯的!」移開視線,正色道:「你最好找人處理一下傷口,消除可能存在的影響。」

  「吶,你的線不能用來縫合嗎?」

  游客思考了一下,「理論上應該可以,但是我沒有相關知識,風險很高。」

  「我們來試試吧。」西索一副很有興致的樣子。

  游客頓時露出看瘋子的眼神,「行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先用你的試∼」指著一處流血的傷痕,輕飄飄的決定。

  游客低頭看了看他指的位置,臉部不可抑制的微微抽動,語氣艱難地道:「行……吧。」

  只是小小的被坑一次而已,忍辱負重啊游客!

  等你殺了他就把他切碎,再縫好,用滴膠粘起來!


當面密謀

  「你走前面,我總覺得你有陰謀,說不定會從背後偷襲本靚仔。」游客謹慎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說的振振有詞,隨時准備逃跑。

  「你可以想想我的圖謀∼猜中有獎。」

  游客斷然拒絕,「我不想。休想把我拉到你的領域,然後戰勝我。」

  西索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沉默片刻,游客又腆著臉快跑了幾步,躲在樹後隔著數米問道:「有什麼獎勵?我想要你的人頭可以嗎?」

  西索含笑,偏頭冷冷的督了她一眼,「現在的你還太早了∼」

  游客不屑的撇嘴,「你就是欺負我心懷愧疚,做不到太狠,只為結果我起碼有十種方法弄死你。」

  把你出賣給旅團的人;委托給揍敵客家族;火力洗地;去找薔薇申請再練二十年等等,對付個體只要拋棄所謂下限又擁有一定實力總能想出很多辦法,難過的是自己這關。游客悲傷的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掃出淡淡的陰影,不斷自問:世道為何總是如此艱難?總有數之不盡的磨難?

  越想越蛋疼,越想越傷心,抹去眼前的水霧。

  「不想看見你。」急匆匆地丟下一句話,游客再度選擇了逃避。只有她跑的夠快,煩惱就追不上她!

  西索迷惑的看著離去的方向,旋即了然一笑。

  游客愁苦的回到被打鬥破壞的居所,只一眼,愁更愁。本就雜亂的房間,現在跟廢墟相差無幾,磚上的裂紋,刀刻斧鑿的痕跡,干涸的鮮血混著水漬。

  「希望沒人報警,我還不知道怎麼和人解釋,只能說是入室搶劫了。」

  「我沒有搶哦∼」西索倚在門邊淺笑。

  「切,你跟上來了啊,好吧。」游客悻悻的抬頭,指著浴室的方向,「浴室在那邊,我先收拾房間,頭發都粘一塊了就別站那耍帥了,雖然你真的很帥。」

  「我們一起洗吧。」

  游客反問,「你當我傻逼?」接著補充道:「我看你是騙我幫你搓背,我要進去我不就成僕人了嗎?」

  西索面色一凜,點點頭往浴室走,「游客的腦回路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呢∼」

  「謝謝。」游客對此十分得意,「我沒別的優點,就是敏銳。」

  等浴室的門關上,游客嘆了口氣,認命的將徹底不能用的家具堆到空曠的角落,拿床單蓋住,簡單拖了一遍地,找出藥箱放在桌上,又去臥室搬了個床頭櫃出來抵在門後。做完這些,兩腳一伸癱坐在沙發上,如此就算打掃完了。

  游客滿意的看看四周,越看越覺得那些戰後痕跡頗有藝術感,根本不需要修。

  不過她沒有坐太久,她還記得有實驗要做。隨便找了根針凝出一根極細的白色絲線從針眼中穿過。游客掀開衣袖,緊實的手臂上綻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已經停止流出了,開合的兩片肉微微泛白,像兩瓣唇緊抿成一條線。

  握住針尾,貼在傷口起始附近,摁出一處小小的凹陷。游客沒有猶豫,當即將針扎了進去。

  手一頓,她又將針拔了出來,一刀細細的血線噴濺出來,落成幾滴紅梅再沒了後續。游客換了個方向,又將針扎了進去,這次她沒有再扎歪了,銀針從另一側露頭,握住針尖將線扯出,又反復穿梭數十次,游客總算在自己手上縫好了第一個傷口。不等她得意,剛一收緊,縫合的肉塊就像一團豆腐,與舊傷交叉,割成道道新傷。

  白色染成血紅,湧出的鮮血的濡滿了手臂。游客垂下手,蜿蜒的一直從手臂滑到指尖,她擦干手,放棄的嘆了口氣,自動忽略美好的身體,對著觀賞的人道:「不行,我幫你找醫生吧。我很擔心你。」

  「我沒事∼」西索在她旁邊坐下,發動伸縮自在的愛自行黏合,「你別太小看我了。」

  游客盯著他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你能處理……你還讓我試。」聲音徒然拔高,「你在耍我?!虧我還那麼認真,你沒有心,宰了你!」說著就要和他決一死戰,拎起靠枕,把他悶死在枕頭裡。

  趁著她撲過來,西索腳一絆讓她整個摔倒在腿上,笑的異常曖昧,「游客醬真是不坦誠呢∼明明就很喜歡我不是麼……」

  耳邊傳來熱氣,癢癢的,游客打了個寒顫,坐起來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模樣道:「我從來沒有否認過這點啊,從前現在未來我都喜歡你啊,這是一種狀態。」微微皺眉,奇怪的看了他兩眼,「反倒是你比較奇怪,我以為我要殺你,你肯定會殺了我的。」滿不在乎的聳肩,「不過無所謂,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只是我沒想到而已。」

  西索輕輕哼了聲,似在抱怨,「你又能想到什麼呢……」

  想到頻頻被耍的事,游客覺得很有必要問問,萬一問出來了呢,問一句又不吃虧。目光俠促的看著他,「不如你跟我說說唄,我最最要好最最重要的好朋友。」

  西索眼睛直直盯著她,眼睛裡清晰的倒影著游客那張不懷好意的臉,沉默片刻展顏一笑,移開臉道:「呵呵∼知道太多不好哦∼」西索很明白,她或許能承受這個世界一切惡意,卻承受不了哪怕一丁點的愛,他還想,玩的再久一點。

  「你這樣講我更想知道你有什麼陷阱等著我了。」她不覺得她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反正什麼倒血霉的事發生在她身上都不奇怪。

  游客歪在他肩上,懶懶的喚,「索醬啊∼你真的要和我住一起嗎?你就一點不擔心我學成把你大卸八塊麼?」

  西索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我不是一直都在做這件事麼……」實話說西索真不覺得她能成功。

  「也是哈。」

  雖說如此卻也難掩愧疚,強烈的自我厭惡幾乎要將她壓垮。游客很久才低聲自語:「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都好難。」

  西索卻很開心,心底湧起一股滿足感,「哦呀∼我在游客心目中變成特別的存在了……」

  游客坐起來,非常認真的點頭,「我欠你很多嘛,沒有你我現在還在那個破島上坐牢。所以對我而言這個世界的人只有你是重要的,只有你值得放在心上,你當然特別啦。」

  她又補充了一句,「這不一定是好事。」

  「解釋的這麼清楚就不可愛了∼寶貝……」

  「我本來就不可愛。」游客嫌惡的斜眼看他,「還有別叫我寶貝,我們不是超友誼的肉麻關系。」

  「游客眼中,我們是什麼關系∼?」西索忽然想逗逗她。

  戲謔的目光中,游客的臉如他預料中一樣,極緩極緩地皺在了一起,眼神飄忽不定,眼皮眨個不停。

  「……啊這。」游客自我放棄般地吐槽道:「怎麼會有這麼難的問題。」既是導致她善意再無法償還的仇人也是救她水火的恩人,還是教她自保能力的老師,是被她騙了好久的二傻子,是最了解本性模樣她的朋友,是需要報答的對像,是需要殺死的敵人,而這些身份全都附在一個極其難搞的人身上。

  游客嘖了一聲,蛋疼地道:「隨便吧,都行,迷迷糊糊過,就當做了一場夢。」

  游客不想在這件事糾結太久,起身推開臥室的大門,「我還要在這裡待一陣子,房子需要賠償,你要留下的話可以睡裡面,現在先去穿件衣服。」說著目光就落在了西索很傷害小朋友眼睛的□□上半身上。

  西索面色古怪的進去了。他也算見多識廣了,但她真的有問題。

  不過這種出人意料,有時也很有趣∼西索肆無忌憚地打量衣櫃內部,裡面掛著數套動物服,至少二十件未拆的T恤衫摞在底部,旁邊放著大量同樣未拆的同款短褲。

  西索笑了笑,從中取出一套,換好出去。

  洗完澡裹著浴巾,擦著頭發出來的游客看著坐在沙發上向她打招呼的黃色人型。

  「你有毒吧,穿我皮卡丘。」

  「哦呀,這個尾巴很怪的老鼠叫皮卡丘呀∼」

  「說話小心點嗷,這可是雷神他老婆,電母。」

  安靜片刻游客又想到一個全新的可能,斟酌地道:「你看我們現在也算住一起了,你覺得我趁你睡著把你勒死或者吃飯的時候在你碗裡下毒把你毒死,成功率有多高?」

  「零。」西索無語子。


精神扭曲之人

  身體站的筆直,雙腳並攏,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按在胸前,下巴微抬,神色間略顯神氣。正是裝紳士的游客女士,「小西先生,讓我東巴來為你介紹我的豪宅!」

  「豪宅?」西索打量了眼稱得上寒酸的擺設和漏風的大門。

  游客走進最裡面的最裡面的房間,擰開把手,左手向裡面攤開伸出,「這裡是我的工作間,您不要進去,其他隨意。」

  西索點點頭,笑著稱贊,「嗯,你家很大∼」接著又問,「裡面有什麼?」

  可惡,竟然嘲諷我!嗚嗚西醬學壞了,父親好傷心。

  游客笑容和藹地如是告知,或許西索能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議也不一定,西索應該也是愛好廣泛那類人,誰知道他會擅長什麼。

  「機械骨骼。我在進行人體改造的實驗,目前還在很初級的階段,不過我已經把握到一點方向了,決定先從骨骼或者皮膚開始逐步替換。唔……如果技術支持的話我還想造個機器人出來接替我。您有什麼建議嗎?」

  眼睛危險的眯起,氣溫驟然降低了兩度,金色的流光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沒有,我對此不感興趣……」

  游客一怔,臉上寫滿了問號。生氣了,為什麼?不就是問了沒興趣的問題不至於吧。算了,理由這種小事不重要。游客立即轉變態度,化身舔狗,諂媚地靠近:「那您對什麼感興趣呢?豪車,美人,還是好酒?我全都可以給您弄來。」

  抓住她的手腕,掀開血淋淋的真實,「你討好我,你在擔心負面情緒會給你造成麻煩。」

  啊這。游客一時語塞,無視手腕滴落的血滴,思緒轉動。西索比之前激進了,為什麼?不,原因無所謂,問題在於規避麻煩……真是的他們不是一直相處的不錯麼,某些方面一直很有默契。嘛,算了,插科打諢混過去吧,發揮你慣有的才能吧游客!

  游客含笑否認,「怎麼可能,偉大的您就是我人生的道標,我畢生的追求,比天空更崇高比黑夜更深邃,是我心中神明一般的男人。」笑的更燦爛了,「還有我親愛的西西,您該剪指甲了。」

  輕浮的掩蓋……心虛,呵呵,再戲弄一下吧。欺身上前,四目相對,灼熱的氣息散在二人之間。

  「那麼,你是否願意為我做一切事呢?奉獻你的所有∼」

  淦,這我要是說不的話那不就承認我在放屁了麼。游客很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幸好,她也不算太為難,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確實為了願意為了西索獻出一切。為了報答他把她召喚回來的恩情。

  嚴肅的點點頭,臉上中清楚的寫著只要我什麼都不在乎,就沒有什麼能傷害到我的精神。「您盡管吩咐,但最好不要太難。」游客在心中默默補充道:超出現實範圍的事我就只能愛莫能助,自己跑路。

  游客嘴角微微抽動,奇怪的看了他兩眼,小聲嘀咕,「我懷疑你在耍我,但我沒有證據。算了我去做實驗啦。」

  「吶∼」西索叫住她,伸出一根手指,「下次和我去一個地方吧……」

  「具體時間和地點。」游客很警惕。

  「不確定∼」

  「懂了,你要去作死,好,記得通知我。」

  這或許會是個機會也不一定,如果她能自然死在這次作死中,或許再多一點妄想,代替西索死在作死中,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不過不能想的那麼美好,她通常沒有那樣的好運氣,要多做幾手准備,隨時准備迎接突如其來的變化。

  游客走進工作間,拉開燈,密閉的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牆角處立著一架和她身高同等的人偶,沒有毛發沒有五官也沒有內髒,僅僅是一具白色的空殼,外層零星覆蓋著些許仿真皮膚,進門一眼就可以瞧見。

  它是游客寄托了許多期翼,最理想的形態,但很可能不會成功。即便在有神奇能力的異世界,要實現這樣的事也並不容易。

  除非她也能靠許願實現超乎常理的事。

  走進屋內,反手關上門,目光落在一張原木色,沾著血跡的書桌上,桌下圈養著一缸小白鼠,上面散亂地堆著許多零件,骨頭一樣的東西胡亂擺放在一起,旁邊散落著未拆封的針筒,最面前是一本皮質的筆記。

  游客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她現在確實需要記錄一些東西。或許是看見了結局,她近幾個月明顯感覺到自己精神不太穩定,或許會突發奇想遺忘重要的事。

  「時刻警惕,不能開心過頭了啊。」游客嘆息道,翻開筆記扉頁,黃色的紙上寫著兩個深黑加粗的詞,那是屬於故鄉的文字,反復描繪過很多次的語句:

  「不要怨恨。」

  游客冷淡地看了一眼,翻動筆記,再往後的內容則是她計劃要做的事,以及遇到突發情況要如何應對,應該采取什麼樣的措施,如何改變策略一類的思想方針。

  最好的結果是西索能在她擁有讓他輕松死去的實力前,下定決定殺了她,然後她奮力抵抗,仍是不敵,最終幸運死去。其次是她某天遭逢意外,莫名其妙殞命。再次是她真有了那樣的能力,成功殺死了西索,回報完伊諾克當初對她的善意,她再用最殘酷的方式殺死自己,以此作為對虧欠西索的彌補,勉強實現兩清。

  當然啦,西索現在還活的很好,如果超級好運,有了別的回報方式,她得手後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了。到時候就去全世界流浪,尋找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技術吧,再也不要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再也不要欠債,再不要背負沉重的壓力。

  游客露出異常滿足的微笑,一想到拖了很久的債務將要了結,她將重獲心的自由,她就開心的停不下來,發出一連串的笑聲。

  「不行不行,不能太開心了,沉迷幻想什麼都做不了。」

  游客掐住自己的臉,想讓自己別再笑了,「可是我真的好快樂,你墮落啊游客。」取出一支麻醉劑,注入針筒,戴上橡膠手套和醫用口罩,她現在有點怪人那意思了。

  蹲下身,從玻璃鋼從隨機抓取一位幸運兒,哦不,幸運鼠,注入麻醉藥,剛剛還在她手上亂動的實驗品,試圖擺脫命運的小白鼠很快就停止了掙扎,四腿一蹬柔順的趴在她手上。

  游客溫柔的撫摸它柔順的皮毛,將它輕輕地放在桌板上,取出放在消毒櫃裡的手術刀坐回桌前,自語道:「別擔心,先是你們,然後是我。」

  她慢慢的切開一小塊皮肉,小心翼翼地剔出一根骨頭,嵌入事先備好了金屬制成的替換物……

  到那時,她應該能微笑著接受吧,平靜而滿足的安睡。

  只希望不要再有太大的變故了。


黝黑之陽,泥潭中的旅者,落幕柔光

  「我的完美型就差最後一步了,你叫我就帶我來這?」不要浪費我時間啊西醬!站在舞會大廳門口,游客如此想到。

  她穿著一身火紅的露背長裙,順滑的絲綢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軀曲線,下擺層層疊疊,仿佛綻開一朵嬌艷的欲之花。可她的氣質卻很冷,冰霜一般的面龐上滿是無趣,黑發向後束起,別著一朵灰白將枯的薔薇花,中央嵌著一顆藍色的眼球,宛若活物。她將手挽在西索手臂上,跟著他入場,小聲耳語,「哥,我們衣服穿反了,我應該穿西裝,你穿裙子。」

  嫵媚一笑,藏起話語中的危險,半真半假地道:「你不是想誘惑別人麼∼現在就是你的機會∼」她好好打扮之後真的很漂亮,在不說話時。

  那是很久前的事了……游客忽然很開心,露出冰雪也為之消融的明艷笑容,輕起唇口。

  「有你在場我能成功?」她提議道:「要不你去扭個腰,擺個臀,我保證一堆人跪下來親吻你的屁股。」

  挑眉問她,「你也在那些人之中?」

  腦中自動腦補出奇奇怪怪的場景,絢麗的畫面飛掠,游客抖了個哆嗦,額上一熱,眼中清明一片,簡短地道:「我聖如佛。」

  「你在害怕∼」

  衣裙翻飛的舞池中央,耳邊的低語,無限貼近的距離,溫熱的手掌覆上腰肢,一步一步,旋轉起舞。

  「你害怕愛上我∼不,你害怕愛上任何人∼」輕蔑的笑聲落在肩頭。

  游客冷漠的望著那時閃爍著侵略與瘋狂的金色眼眸,陌生的仿佛第一次抬頭認真看他,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那麼,你這次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也許,我只是想和你跳一支舞……」

  游客笑了,眼神依舊冰冷,「那我一定不是個合格的舞伴。」

  「或許,我只是想見見真正的你∼」他柔聲說,好像在蠱惑些什麼,像是引人墮入地獄前最後的溫柔,「我對你已經夠寵愛了……為什麼要克制自己呢?」

  游客滿不在乎地笑,掌心逐漸恢復了溫度,甚至向他眨眼,「其實我更想你殘忍一點,人不能克制和鹹魚有什麼區別。」她繼續道:「你放棄吧,我不會陪你玩愛情游戲,其他游戲也不玩。」

  西索不加掩蓋的指出,「你怕輸。」

  游客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沒錯。」並附予解釋,「上了賭桌就要做好輸光的准備,我不賭就不會輸。」

  「也許你會贏……」西索繼續引誘。

  一聲唐突的嗤笑混在寧靜曖昧的音樂中,趕在他人投來目光前,游客低頭憋住笑聲,緩了一會才重新抬頭:「你是真把我當傻子在騙。你是不是忘記了,我說過了我十幾歲就喜歡你了,你是什麼人我心裡沒點數嗎?讓我來分析一下吧。」

  「你傲慢,自大,我行我素,自我中心,把人生當游戲,把世界當樂園,找到一個好玩的玩具不玩壞就舍不得丟棄,總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肆意玩弄人心,用善或惡來形容你太過淺薄,你只是你自己,你只愛你自己。我不否認你也有喜怒哀樂,懂得悲傷痛苦,但你的情感必然從根源處就是扭曲,有別常人的。

  我不在乎,不理會,不代表我不知道。」游客疲憊的嘆了口氣,垂下眼簾,「但我還是喜歡這樣的你,世上美人千千萬,每一個都動人心魄,都不如你好。」

  西索沉下臉,異常認真的道:「你對我的喜歡,和喜歡一個物件沒有分別。」撫摸著她的臉頰,克制住捏碎她的衝動,「你眼中空無一物。」

  無視他蘊藏的殺意,直視他的雙眼,游客輕狂地笑了。

  「喜歡是廣泛的,當你漠視別人受的苦,就不要妄想得到別人的愛,坦然接受一切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往意味著失去很多。

  例如,愛人的能力。」

  游客輕輕嘖了一聲,不願多談這個讓自己聽起來隱含怨氣的話題,轉而說道:

  「我們相似又不同,同一種人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就變成了兩種人,我不會因為他人的做法,去違背自己的意志,我永遠是我,只按我的想法行事。我欣賞你,喜歡你,卻不會成為你,你放棄吧。」

  「呵呵呵……我們都是遵守自己定下的規則的人呢∼」詭異的低笑之後,他輕笑著問,「我要是變成你那個世界的人,你還會這麼輕松嗎∼」

  游客目光飄向隱約泛光的水晶燈,認真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如果在那個世界相遇,或許我們會上演小醜和小醜女的佳話也不一定。」

  西索挑眉,感覺不能接受這個回答,「有什麼不同?」

  「有,我們會換一種方式認識。我們認識太早,或者太晚了,從最初就鎖死了一些選項,我願稱為命運的又一次嘲弄。」游客凄然一笑,心底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悲戚,認真的對他道:「沒有如果,不會有如果,就這樣吧,就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

  「哼哼∼興許正是這樣的你,才值得我愛∼我沒有看錯人喲∼」

  「那你還真是病的不輕,可惜我注定要令你失望了,抱歉。」

  「不必道歉,這樣也不壞……」指尖不知何時凝出一張撲克牌,「讓我來試試你的水平∼像我們最初說好的那樣……」

  「好。」

  ……

  ……

  ……

  ……

  ……

  ……

  「謝謝,很高興……見到……你……」

  視線一片血紅。

  天地一片血紅。

  愛是死去的烈陽。

  是長久混亂後,平靜的安眠。


特典·真結局

  -【前排提示,請稍微考慮下再看,以下內容不能連接上正文,中間砍了很多劇情,僅表示沒有意外,正常發展的話會到達這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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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流星街,隱秘的廢墟裡,大量黑紅的、粘稠的液體混雜在一起肆意流淌,腐蝕四周。在它們之上是堆成山峰狀、血肉模糊、灰褐交織的蠕動肉塊,它們和大堆看不出做什麼的機械殘骸混在一起,完全融合,表皮冒著一個又一個血泡。

  血泡周圍長滿了茶色的眼睛,或憎恨、或痛苦、或貪婪、或嫉妒……除此以外,還鑲著許多類似紙牌、骰子、籌碼、人類斷肢一類的東西,但,無一例外,它們的形像都發生了扭曲。

  點數中伸出觸手的骰子、畫著微笑人面的籌碼、形狀詭異不斷流血的紙牌……肉山最頂端立著半顆人頭。

  曾自稱游客的女人,僅剩右邊眼睛那塊,不到全臉四分之一的部分還看得出昔日的模樣,其余部分都被一鼓一鼓膿皰一樣跳動的血肉占領了。左眼的位置撐開肉塊,重新長出了一只眼球,突唐且極不對稱,四周圍繞著一圈細小的血泡。粗黑的長發貼在灰白、晃動的腦漿下殘留的皮膚上,結成一縷一縷,淌著液體,像黑色的綢帶又似黑蛇。

  一只蒼蠅飛過,蠕動的肉塊忽然裂開一道口,伸出一條長舌,將蒼蠅卷了進去,變成肉山上一個極小的黑點。

  左邊的眼球轉了轉。蠕動忽然加速,底部分出無數細小的觸手,瘋狂地顫動。肉山不斷前進,貪婪地吞噬一切從它身邊經過,被它被捉的活物,尾部拖拽出粘稠、黑紅、暗含劇毒的腐液,或遺落、丟棄的骸骨。

  肉山越漲越大,流出越來越多的粘液,破裂的血泡噴濺出黃綠色的濃汁,散發出濃烈的惑人香氣,引誘著獵物靠近。

  有槍炮打在她身上,沒入血肉,更多膿液噴射出來,無情的收割每一個粘上的人的生命,倒下的屍體或是變成同樣的蠕動肉塊奔向她,或是就地化作一灘黑紅的血水,毒殺、腐蝕每一個沾上它的活物。

  肉山一刻不停地前進、吞噬,不斷散播死亡和絕望,目標直指整個人類大陸。

  她的右眼緊閉著,茶色的左眼球泛起血光,飽含惡意地怒視著世間的一切。

  「殺光所有!」

  「殺光所有!」

  她潛藏的意識裡,尖銳的女聲不斷嘶吼。

  漫長的屠殺中,右邊的眼睛突然睜開,蠕動的肉山停止了進攻,裂開一道大口,帶著幾分羞怯,飽含期待、不知疲倦地詢問每一個人。

  「請問,你需要我嗎……」

  「請問,你需要我嗎……」

  不多時又是另一面占據了上風,分裂的兩面相互撕咬、磨折,吞噬弱小的面。

  ---END。

  設定·厄願薔薇

  穿過陰冷漆黑的長梯,進入布滿白骨、爬蟲的地下,一只沒有眼皮和睫毛的眼睛冷漠地發出幽藍的亮光,周圍繞著明暗不一的紅光。

  灰白的火焰騰的升起,漂浮在空中,發出微弱的光。跳動的白火,像一盞盞煉化的魂魄,扭曲著、拉扯著,發出虛幻癲狂的囈語。

  眼珠從瞳孔向兩旁裂開,撕成一張長著尖牙的嘴。那張嘴一張開,那些灰白的魂魄便被吸入其中,化成一片朦朧的霧光,短暫的照亮了深黑的房間,得以窺見藍眼的真實模樣。

  那是一朵薔薇花。幽藍泛光的是它的花蕊,它的周圍包裹著如大火焚燒後余燼般的灰白花瓣,紅色如岩漿般的裂痕是它的脈絡。

  白霧散去,一位容顏嬌俏的少女站在原處,她灰發如瀑,膚色白淨如玉,穿著一襲白裙,一雙純潔水潤的眼眸不含一絲人類的感情。

  時間停滯過後,少女身軀微微一顫,眼中也恢復了些許感情,似乎終於從鴻蒙中清醒過來。她循著樓梯往上走,推開上面堆砌、坍塌的建築殘肢,穿過密實的漆黑包裹,從地底伸出手掌。

  入眼是一片廣袤無垠、滿是惡臭的山丘。她不知為何會知曉『山丘』這個詞,在她看見時腦中自然浮現出了答案。赤足站立,白裙的少女和肮髒的土地,充滿矛盾又意外的契合。

  --她是流星街人千百年來,美好、扭曲願望的化身,是情感糅合後回歸虛無,重賦靈性的縫合物。

  --她所祈願的,必將化為現實。或以善,或以惡的方式實現。不可窺視,不可預見,不可逆轉。

  【更多設定】

  1,外表和普通人類一樣,會流血流淚,有心跳有脈搏,在高科技細致檢查下會有異樣。本身永生不死,身體被破壞後會進入短暫的休眠,然後重塑,有血肉補充重塑速度會加快(也可以不進入休眠,身體機能會臨時降低)

  2,力量和認知都處於逐漸恢復中,對自身迷迷蒙蒙,不甚清楚。

  3,願望不能詳細且有概率以扭曲,瘋狂的方式實現(需要的力量越龐大,許下的願望越復雜概率越高,且願望越大,扭曲的結果越慘烈)

  例如和主角互換身體就是扭曲後的結果。薔薇的祈願:去往不一樣的世界,開始新生。

  世界這個詞在不同層面有不同的含義,可以是流星街外的世界,也可以是異世界,還可以是動物世界。新生同樣。

  4,實現自己的願望和實現別人的願望不同,後者更容易被扭曲,招來壞的結果。

  例如:游人A向薔薇需要想要一盤炒肉,得到的可能就是自己身體某個部分炒成的肉(也可能是無代價的普通炒肉)

  5,自己許願針對別人的事,有媒介更好(非必須,以願望大小而定)

  6,獲得薔薇幫助(不論結果好壞)事後都會隨機附加一定程度的厄運。

  例如從游客從薔薇創造的世界回來後,霉運就在無形中被增加了……

  【一些閑談】

  沙雕作者在寫文的過程和完善主角人設的過程中,沒有考慮後續發展,能不能滿足我心目中的情節需要等等問題。結果就是問題相當大。

  既不能滿足需要,又非常危險。嗯……危險不是武力和破壞力,精神狀態比較危險。

  在我這裡女主是個對自己嚴格到極點,壓抑到精神混亂的人物。明明很在意非要強迫自己看淡,痛苦到極致還要笑,不情願、很害怕還要衝等等,一刻不肯放開桎梏,變得相當麻煩。

  壓抑的行為和世間罕有的倒霉氣,外加長久的折磨,輪番打擊,導致精神和認知都出了問題,放開之後很容易就會走向極端。嗯……她自己也有預感,所以後期看起來大概是更放肆,實際是更克制了。

  要說為什麼會設定這麼麻煩的性格,好像是寫著寫著突然靈感一閃,覺得西索應該更偏好『黑暗』的人,而不是沙雕的鐵憨憨。

  真結局就是主角暗面的具現化,瘋狂,破碎,惡意。黑暗自性和最深的渴望。

  蠕動的肉=游客不太成功的人體改造+薔薇的祈願扭曲,共同作用的結果。許下了很不得了的願望呢……當然了,兩種心態都是游客自帶的,不屬於副產品。

  本來後期想寫寫薔薇這個角色是如何坑天坑地,坑完游客坑旅團的,可惜沒有寫到那一步就堅持不下去,一點點遺憾。

  感謝所有看到這裡的同好,謝謝你們的支持,下次有緣分再相遇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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