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其實我是驚訝的。
在以短信告白成功後，我擁有了一個遠在美國的男朋友。
……而今天的我也在為數學題而煩惱，哦，還有英語。
[龍馬：我國中要回日本。]
[梨花：哦好。]
我頓了頓，加了一句
[梨花：歡迎哦。]
不，他在日本就有家吧，我怎麼說的跟待客一樣。
[龍馬：所以，想要美國什麼，我可以買回來]
我堪稱震驚地停在原地，手機差點從手掌滑落。
……你誰啊？！會帶伴手禮，會禮貌詢問的人，你是誰啊？！！
我咽了咽，謹慎回復：
[梨花：一個漢堡吧。]
嗯，在龍馬金錢範圍之內，又非常有美國含義。
[龍馬：你是蠢貨麼。]
[梨花：……]
*
所以我國中會和男朋友讀一個學校。
……救命！！！
我就只是嘗試告白，因為我知道龍馬是不會答應的，一年前由於我表姐非常喜歡網球，她帶我去美國旅行的時候順便去看了一場網球比賽。
……說真的，有夠無聊的，我只能看懂一個黃色的球啪嗒啪嗒的。
然後被表姐借關系進後台，她急衝衝去要一個選手的簽名。
我無聊地四處看，就看到一個墨綠色頭發的同齡人隨意將獎杯放在桌子上，取下白色棒球帽，汗珠從臉頰上滑落。
我才盯了一秒，他琥珀色的貓咪一樣的眼睛就幽幽轉過來，「做什麼。」
很差的語氣。
我急中生智：「……要簽名，給麼？」
也許是同樣的亞洲人面孔，或者是同齡的加持，他同意了。
還是非常臭屁的微微頷首！
我隨意扯一張紙和筆遞給他：「請寫[祝梨花的畢業考試順利！]可以麼？」
他坐在圓凳上，聞言，貓瞳微掀瞥我一眼，嘴角好像勾了一下，沒說話，拿起筆刷刷寫幾筆。
我拿來一看。
[越前龍馬]
……這誰啊？
我明智地沒有提出異議，「我是火野梨花，請多多指教。」
「越前龍馬。」他垂眸甩甩白色棒球帽，重新戴上，琥珀色的瞳更像貓咪了。
陷入沉默。
哦不，我相信只是我尷尬而已，這位越前臉上已經恢復淡漠的表情。
……該死，還不如讓我去寫數學作業！
我安靜一會兒，原本打算走開的，但這裡人太多了，擠來擠去，我決定還是等表姐好了。
於是我坐在他旁邊空著的一個圓凳上，放下背著的書包，打開拿出作業本。
然後發現筆還在越前龍馬手裡，我側頭，他手轉著筆，貓瞳無言望向一處。
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是比賽回放。
我沒在意回放裡面所向披靡的墨綠發少年，我一伸手：「筆，我的筆。」
越前龍馬轉筆的手一頓。
他貌似看我一眼，貌似又沒有，反正筆被他甩過來了，剛好落在我手裡。
我垂首開始做英語題。
十分鐘後——
身邊的人發出一聲嗤笑。
英語很差的我：「……」
一開始我的想法：要不是看他會日語，我根本就不會跟他講話。
現在我的想法：好家伙，就他會日語，嘲諷我，我都聽得懂。
越前龍馬想到我說的小升初考試，嗤笑一聲：「你英語差到這樣，能通過考試麼。」
我：「……醒醒，日本進國中的考試不考英語。」
不過，這不就是一個老師說的「多交國際友人對英語很有幫助的」的好機會？生活在這裡他英語肯定地道。
氛圍安靜下來。
機不可失，而且他還是這裡罕見的可以交流的同齡人。
我思索片刻，摸下巴，問道：「我說，我們能交換聯系方式麼？」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我還以為他那種臭屁的人會拒絕的。
結果只是停頓了幾秒就同意了。
整個畢業之前的學期都在聯系。
對話中充斥著我提出的英語問題（。）
然後在畢業那天，告白了。
成功了。
他要從美國到這裡了。
我說我英語進步神速，現在已能流利和外國人對話的謊言終究是要被戳破的麼。
果然，人在沒出入社會之前，談個鬼的戀愛。
第2章
誰能想到，我在接人。
老天，我還是個孩子，現在在接人。
我木著臉等在大樹下，等我的男朋友過來。
……我能說我都快忘了他的真實相貌了麼。
仿佛網戀奔現。
我等著等著，就開始吃帶來的薯片。
這個假期因為是升學假期，沒有多少作業，我要去的是青春學院中等部，鬼知道我看了龍馬說我也是的短信的裂開表情。
奇怪的是，明明快忘了他的樣子，那個墨綠色頭戴白色棒球帽的人一出現在視線中我就下意識知道是他。
還背著巨大的背包。
我迎接上去，遲疑地停住：「……越前龍馬？」
他抬頭，帽沿下的琥珀貓眼盯住我：「火野梨花。」
暗號正確。
我松口氣，「那走吧。」
一時無言。
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我對網球又一無所知。
我想了想把手裡的薯片遞過去：「吃麼？」
越前龍馬瞥我一眼，拿了一片：「原味？」
「嗯昂。」我點頭，「原味，永遠滴神。」
龍馬發出短暫的嗤笑聲，嘴巴咬上薯片，哢嚓的聲音。
「你現在要去哪兒啊？」我側頭，發現自己比他還矮。
越前龍馬舔舔指腹：「去柿木板網球花園比賽。」
我一愣，原本答應接他去比賽地點的，這一聽………
「……啊，我也不知道在哪裡呢。」我訕訕道。
「那就等會兒問別人。」越前龍馬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煩惱的事，隨意說道。
「也行。」
我走的路上不想吃了，就以他要吃為由把薯片袋子遞給他。
我們上了電車。
空蕩蕩的車間，我尋了個座位坐下，越前龍馬自動坐到我旁邊，巨大的背包發出落下的輕響。
「裡面是球拍麼？」我轉頭看看背包。
「算是吧。」
「誒……」我眼睛下移，上面還有龍馬的名字。
我只知道他打網球很厲害，就完了，這次他參加比賽我也只曉得是網球比賽。
「……那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我頭靠在座位後面，閉上眼睛。
越前龍馬盯了半晌，轉回頭，剛才在路上慢悠悠吃薯片，現在薯片袋子都空了。
直到一群比我們大的學生開始吵鬧，我睜開眼，直起身子，無語地看到居然有人在電車裡揮棒：「這是在做什麼……」
「無聊的人而已。」龍馬將空空的薯片袋疊成塊，後仰環手靠座，被帽子遮住的臉只剩下下巴。
剛知道薯片被吃完的我：「……」
我默默看對面，卻看到一個同齡女孩子正在網球棒的威脅下瑟縮。
喂喂喂，那個沒有素質的人球拍快揮到人了啊。
我剛要開口，旁邊的龍馬彎腰手臂搭在膝蓋上：「太吵了。」
我默默轉頭看他的姿勢，深覺自己的坐姿太過平凡，一點逼格都沒有。
總之，我目睹一場小學生挑釁……哦不，都不算挑釁了，龍馬一副不放在眼裡的樣子，那群人直接跳腳。
到站，越前龍馬沒有理會對面的人，背上背包站起來，低頭看我：「走了。」
看戲的我反應過來：「……哦，來了。」
路上把薯片袋塞進塑料袋裝起來，結果不知道路，問了剛才在電車裡的女孩子。
「應該是……南口過去吧。」她說道。
龍馬微點頭，轉身就走。
我上前：「你叫什麼？上幾年級，誒，我們說不定會在一個學校……」
我還沒說完，後領被一扯，越前頭也不回，平靜的聲音傳過來：「快點。」
我：「？？？」
第3章
……結果走錯路了。
被工作人員阻攔在場外，我瞥一眼越前，他背著巨大的背包，即使錯過比賽，貓瞳也波瀾不驚。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轉頭：「看什麼。」
我一頓：「錯過比賽了，怎麼辦？」
「錯過就錯過了。」越前龍馬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
我跟上，奇怪地看他：「你好奇怪，為什麼這麼拽的樣子？」
越前龍馬聞言，側頭，帽檐下的琥珀瞳直直盯住我，輕笑一聲：「拽？」
我點頭：「對啊。」
「……只是他們太弱了而已。」越前龍馬頓了頓，不鹹不淡的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我頓時：「……」這不更拽了麼。
沒有事干，我跟著龍馬坐在不遠的草坪上，他放下背包躺下望天。
我想了想，坐下抱膝，無聊地拔草。
「喂。」
我低頭，龍馬的手握住一根狗尾巴草，在我眼底晃悠。
抬眸，仰躺的人嘴角肆意勾起，一手放在腦後，貓瞳微眯：「給你。」
我一臉懵逼的拿過來，「做什麼嗎？」
「轉著玩兒。」越前龍馬說完就噤聲，雙手枕在腦後，帽子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我：「哈？？？」
我低頭，狗尾巴草在手裡蔫蔫的。
……我有理由懷疑龍馬是在諷刺我幼稚。
我哼一聲，一把把狗尾巴草扔在草地裡。
想了想，又撿起來，低頭，旁邊躺著的人似乎在閉目養神。
我一頓，悄悄將狗尾巴草伸到龍馬鼻子那裡，結果還沒有得逞，琥珀色的瞳瞬間睜開，他抬手揪住狗尾巴草。
我拽拽，完全拽不動，越前握得很緊，不想把狗尾巴草弄斷，所以我只能放棄。
越前龍馬順勢拿回草，在手裡轉轉：「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配上標准的嗤笑，我又有理由懷疑他在拐彎抹角說我幼稚………
他轉了一會兒，停住，貓瞳又盯住我，我警惕地開口：「又做什麼？」
越前龍馬撐地微微起身，似乎是感到好玩地伸手，狗尾巴草立刻到我鼻子下面，動作太快我甚至躲閃不及。
「啊切！」我打了個噴嚏。
越前龍馬笑幾聲：「是很好玩兒。」說著要再來。
「不可能！」我猛地伸手要拽住草，越前龍馬的手靈活地一拐，我的手頓時落空。
越前龍馬單手支著下頜，慢悠悠道：「好慢。」
狗尾巴草像逗貓棒一樣在我臉邊轉悠。
我：「？？？」
「那……那個。」
突然出現的聲音，我回頭，是剛剛那個問她路的女生。
她扭扭捏捏道：「請…請問你趕上比賽了麼？」
越前龍馬手上轉圈圈的草停下來，他伸手，用草毛茸茸的頂部戳戳我的右臉：「你說趕上了沒？」
我頓時：「……」
雖然很想打他，但現在女生還在等回答。
我沒管像是在玩游戲的龍馬，回答道：「沒有趕上。」
女生很自責：「對不起……都怪我給你們指錯了路。」
越前龍馬嗯了一聲，手裡不停。
還被狗尾巴草戳臉的我：「……沒事，你看他也沒什麼所謂的樣子。」
然後……
然後電車上那群比我們大的學生仿佛炮灰一樣上場了。
我瞬間轉換成吃瓜看戲的模式。
啊，果然要比賽。
我目睹他們定下比賽的約定，一起到網球場上去了。
「沒事吧……」女生還很擔心。
我一點都不擔心。
……又不會死！！！（震聲）
第4章
我和那個女生一起在網球場邊緣看比賽。
順便交換了名字。
「……火野，沒事吧……」龍崎櫻乃擔心道。
我擺擺手，正可惜手裡沒有薯片，左右張望，也沒有賣薯片的地方：「沒事沒事，就是網球而已。」
不如說，正常思維不應該是打架麼？這樣我才擔心，結果只是一場網球比賽。
害，多文明啊。這就是素質。
我完全不懂網球規則，也沒興趣懂，就看那個球被打來打去。
我沉思一番：「那個人的表情真誇張。」
「櫻乃。」
「啊奶奶！」龍崎櫻乃驚喜道。
我禮貌性打個招呼：「你好婆婆。」
即使年紀大了，也依舊身體極好的龍崎堇笑笑：「小姑娘好啊。」
然後我們三人一起看比賽。
我眼睛跟著網球走，頭也跟著轉，不一會兒就無聊至極。
……雖然場上的人很熱血，但我真的不行……仿佛在電視機前被迫跟著老爸看籃球比賽。
我慢慢打個哈欠。
旁邊那個婆婆在和龍崎講什麼，我聽了一耳朵。
恩，是網球比賽分析呢。不懂。
不過我看得出來，龍馬快要贏了。
我盯著他看，越前龍馬臉上帶有傲氣的笑意，明明是小學生的個子，卻不容小覷。
琥珀色貓瞳直勾勾望向對手，一眨，莫名其妙地轉向我。
我一愣，正要說加油什麼的這種場面話，龍馬又不著痕跡地轉回去了。
我：「……」
明明是穩贏的場面，我看得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對方故意脫手，那球拍直直砸向龍馬。
「什麼！」櫻乃驚呼。
我也被嚇醒了，尤其是龍馬額頭上流下的汩汩鮮血。
我想要上前的，但越前l龍馬看我一眼，「別過來。」
我停住：「？」
龍馬彎腰，貓瞳波瀾不驚，對對手輕描淡寫：「比賽還沒有分出勝負。」
我頓時：「？？？」大哥，流血了誒？
但我最先看向那個龍崎的奶奶，畢竟她是在場的大人。
她環手，穩如泰山。
我默默轉回頭：「……」
我是不是跟這個世界有點格格不入。
龍馬換了手拿球拍，「再來。」
「……他是左撇子………」
那個婆婆的所有話我就只聽到這一句。
我不太懂的樣子，但我大為震撼。
特別是當龍馬把網球打向地面，彈跳的球瞬間砸向對手的臉。
我：……另類…互…互毆？
越前龍馬不在意地收起球拍：「你輸了。」
對方露出炮灰一樣的敗犬表情。
我目瞪口呆，龍馬拿過我手裡的背包裝好球拍，背在背上：「走了。」
我愣愣：「哦……哦。」
就這樣走了。
我轉頭：「你額頭快處理一下吧。」
龍馬一摸，鮮血在手指：「沒什麼。」
我忙勸道：「不不不，很容易破相的。」
「你在意我破相還是受傷。」越前龍馬似乎是開玩笑的一句，貓瞳低垂，都帶著笑意。
至少打了一場比賽讓他很滿意。
我搖頭：「硬說的話，我都不在意。畢竟傷口仔細一看也不是太嚴重。你自己擱這兒待幾天估計就自己結疤了。」
「…」龍馬伸手，取下白色帽子，墨綠色的發沾上血，「你是笨蛋麼？」
我誠實道：「我不是笨蛋，但我現在餓了，你到底處不處理傷口，不要耽擱我吃飯的時間。」
「……麻煩死了。」
雖然這麼說，他還是環手一臉別扭地去診所處理了傷口。
出來，我提議：「吃拉面！」
龍馬不習慣地摸摸腦袋的紗布：「隨便。」
於是我們坐在拉面店，我盡情吃，龍馬比我吃得快，而且比我吃得優雅多了，正靠背環手，無聊地盯我吃飯。
我不受影響地繼續吃。
龍馬盯了半晌，狀似隨意地開口道：「明天出來約會。」
「！」我差點一口拉面噴出來。
第5章
實際上，小學生能有多少零花錢呢？
我誠實告訴我爸媽我要去和男朋友約會之後，老爸鬼哭狼嚎，打死不讓我去。
老媽原本嚴肅的臉在看到我在網上搜越前龍馬的照片時，神色稍緩：「沒想到挺帥的，梨花，做得好。」
……我媽，是個顏控。
老媽摩挲下巴，還在欣賞龍馬的顏值：「不錯不錯，是貓系……啊，居然是貓瞳，看起來是傲嬌系的……」
完全沒看龍馬照片後面跟著的一大串網球成就。
即使老爸還在嚎叫「不——可——以——」，老媽神色淡然地遞給我零花錢。
「記住，梨花，就算是以後要分手，也得把他的顏值用到極致，以後相親你就懂了，帥哥不常有，自己的帥哥更不常有。美女總比帥哥多。」
我默默看一眼老爸的臉，點頭：「好的媽媽。」
太陽天，我斜挎包背著水杯在商場外面等他。
宛如學校旅行的小學生。
[梨花：我到了！]
等了一會兒，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回頭，依舊是戴白色鴨舌帽的龍馬，他盯我一眼：「……我說的是在第二根柱子等，不是倒數第二根。」
我：「…………」
越前龍馬低眸，看向我斜挎的卡通水杯，上面還有我年少無知貼的美少女戰士貼紙。
龍馬：「……你還真的是小學生。」
我理直氣壯：「馬上就不是了。」
越前龍馬按按帽檐，沒再說什麼，「要去哪裡？」
居然是我定麼？
我沉默一瞬，捏捏口袋裡的零花錢。
面前的人用那雙琥珀貓瞳定定地凝視我，等著我開口。
我一時間小心思不斷。
……如果，我能把今天老媽給的錢節約下來，豈不是妙哉？去買漫畫書不香麼？
我頓了頓，說道：「……我們，去體育場玩吧。」
免費。
*
體育場有騎自行車的人，網球場羽毛球場籃球場足球場都有。
我拉住龍馬的運動外套袖口，望了一圈，「去哪裡啊？順便一提我體育完全沒有擅長的地方。」
越前龍馬插兜，低頭：「不是你要來的嗎？」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選了一個地方。
「網球場吧。」
網球場剛好空出來一個場地，我走進去，好奇地敲敲裡面的一個機器，「這是什麼？」
龍馬放下背包，轉轉脖子：「自動發球機。」
他自己拿出兩個球拍，遞給我一個：「拿著。」
我拿過來握在手裡，咽了咽：「我、我不會誒。」
主要是上次龍馬凶殘的打法讓我心生顫抖。
越前仰頭：「知道你一點兒不會，所以我教你。」
……我不想學怎麼辦。
但來都來了，而且是冠軍天才教我，怎麼說都賺了，於是我想了想，同意了：「好吧。」
握住球拍准備打一個球試試的，龍馬按住我的手腕，我抬頭。
龍馬淡淡道：「握法錯了。」
他握住自己的球拍，示範了一遍，簡明扼要說了一下要點：「你再試試。」
我又學著他握球拍，「這樣？」
「嗯，發球吧。」
我深呼口氣，一手拿網球：「好、好，我開始了。」
越前龍馬走到網對面，隨意擺出姿勢，准備接我的球：「發球吧。」
我咽了咽，把網球甩上去，一揮球拍。
啪！
睜眼，定睛一看，龍馬站直身體，眉毛似乎蹙起：「你是笨蛋麼？」
……這是他第幾次說我是笨蛋了來著？
我：「球呢……？」
直到球落地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我默默回頭，看黃色的網球還在我身後的場外彈跳幾下。
我：「出界球呢！」
越前走過來，彎腰撿起球，在手上扔著玩：「錯了，比出界球都還不如。」
我：「………」
龍馬：「先去牆壁練習吧。」
啊這，我要開口說我不要學了，但一想到這裡又沒什麼其他好玩的，又答應了。
「練習發球，你直接把球朝牆壁打。」越前龍馬輕輕把網球一拋，球拍自然地一打，網球在牆上彈跳一下，直直落入他手心。
整個動作隨意流暢，給人一種我也行的錯覺。
我帶著這種錯覺，再度揮球拍。
啪！
越前龍馬精准地握住砸向他的網球：「不錯，至少打到牆了。」
我頓時：「……」越前老師，有種你已經放棄我的感覺。
我打了幾個就無聊地放下球拍：「不打了不打了，休息一下嘛。」
龍馬：「隨便。」
我立刻坐到旁邊的長凳上，越前龍馬再打了幾個球，也跟過來。
我：「網球很好玩嗎？」
龍馬坐在我旁邊，撐在膝蓋上：「嗯，你了解一下也不錯，因為我要一輩子打網球。至少你能在比賽結束知道我贏了。」
……他好像說了一句情話，但是又覺得好酷！
我頓了頓，決定模仿他的句式，笑一聲：「你也了解一下拉面也不錯，因為我要一輩子吃拉面。至少你能在我吃拉面的時候知道我吃的拉面的名字。」
越前龍馬：「……你果然是笨蛋吧。」
第6章
打網球真無聊，非常無聊，應該是每一項運動都很無聊，我只想癱在沙發上玩游戲。
約會原來是這麼累人的一件事。
和朋友出去玩起碼臭味相投，隨心所欲。和龍馬就………
我仰躺在長凳上，越前龍馬只坐了幾分鐘就按捺不住地站起來，開了自動投球機，他一揮一個，一揮一個。
極其有規律的擊打聲，堪比數學老師的催眠。
失策了，我居然成為觀眾了，還是演員觀眾完全不感興趣的那種。
……要不我睡一覺吧，不，這太陽太大了，根本睡不著。
半夢半醒間，我頭一點一點的。
「喂。」
我驚醒，抬頭，墨綠色發的少年不知何時關了機器，走近，正一臉不爽的看著我，琥珀色貓瞳掩蓋在帽檐陰影下。
我擦擦嘴，嗯……沒有口水……
我直白道：「干嘛？」
「………」越前龍馬一頓，眼睛看向別處，不爽的表情逐漸變味。
我皺眉。
他一副「我好像忽略你了但是我不知道怎麼道歉我在別扭」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我嘆口氣，無奈地給了他一個台階下，說道：「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
「嗯。」越前答應一聲，眼睛微眯，「你怎麼一副得意的樣子。」
嗯？當然是因為給台階這種成熟又為他人著想的事證明我不是小學生了啊？
我一笑：「你想多了。」
越前龍馬盯視一會兒：「走吧。」
「哦來了。」我站起來，想起什麼，舉起杯子，「要喝水嗎？給你倒。」
越前龍馬：「我沒帶杯子。」
我果斷放下水杯：「那就算了，我們要愛衛生分開喝水好麼？」
「……我又沒說要喝你的杯子。」越前拉拉帽檐，我看不見他的眼睛了，不過說話聲一樣的拽。
要走出網球場時，我拽住他的衣角：「等等。」回頭巡視一下，才松開，「好了好了走吧。」
越前龍馬側身：「你做什麼。」
「看有沒有垃圾。」我想了想，「不要在公共場合留垃圾。」
「………走了。」越前龍馬走向場外，「那種事情在走的時候就看了。」
「哦。」我愣愣，跟上去。
街上太陽天，很多人，我拽著自己的斜挎水杯的帶子走路。
龍馬可能是運動慣了，走得飛快，雖然中途看我一眼緩慢速度，但習慣就是習慣，走一會兒就忘記，又不知不覺加快了速度。
我跟了片刻就累了，停下：「你再走快我就不跟了！累死了！」
越前龍馬猛然停住，偏頭，想說什麼又沒有開口。
我對上他的視線，不自覺抱怨道：「我覺得我在參加競走比賽，一點都不好。」
「………」他下意識按住帽檐，走過來，低下頭看我，「你走得太慢了。」
我：「是你走得太快了！」
越前龍馬不說話了，抿唇，貓瞳低垂，我不甘示弱地回望，重復道：「是你走得，太快了！非常快！非常非常快！」
見我一直說，龍馬終於開口：「知道了……」
我這才止住話頭，龍馬盯住我的目光忽然右移看向街道：「……那牽著好了。」
我點點頭。
牽手的時候，他的手完完全全從寬大的袖口伸出，我握住，才發現我們的手一樣大。
龍馬不高興道：「長大了就不會了。」
我誠實道：「如果長大了還這樣我就把你甩了。」
我不喜歡和比我矮的人交往，也不喜歡手比我小的，更不喜歡腳比我小的。
臉比我小的……還行吧？
龍馬：「………」
走路終於不快了。
我低頭看了看。
明明和我一樣大，龍馬的手掌卻不是小孩子那種嫩嫩的，而是有一層薄繭，應該是常年打網球的緣故。
我感嘆一句：「就像通過殺手手上的繭能看出他用過槍呢。」
龍馬盯我一眼：「別用電影的東西類比我。」
握一會兒我就感覺到熱了，龍馬的手掌本就很熱。
我掙脫一下，想松開，結果他捏的太緊了根本掙脫不掉。
越前龍馬察覺到，側頭：「做什麼，不是不要太快麼？」
我剛要說太熱了，余光瞥到一處，改口：「我們去公園玩吧。」
免費。
雖然他一臉「公園有什麼好玩」的皺眉表情，但還是跟來。
大太陽的天氣，以往滿人的秋千今天空蕩蕩的，我順勢松開手坐上去，指指另一個：「你坐啊。」
「……我不坐。」越前龍馬環手，拒絕。
我滿意地點點頭：「那你來推我。」
龍馬頓了頓，走到我背後，手已經按上我的背部。
這時候一個遛狗的阿姨過來，看見我們，滿臉堆笑：「是哥哥妹妹麼？真可愛。」
我一頓，想怎麼回答，身後那人卻異常平靜道：「不是，是情侶。」
阿姨一怔，笑得更開心了：「是小情侶啊，真是可愛。」
說了幾句就走了，我目送她離開，沒有在意，對龍馬催促道：「現在推吧推吧。」
按在背上的手半天沒有用力。
我轉頭，剛好對上龍馬低垂的琥珀瞳。
「………」我遲疑，「你生氣了？」
「不該生氣麼？」他反而理直氣壯，平靜道，墨綠色發從帽檐下冒出來，眉頭微皺，「她不覺得我們是認真的。認為我們是在玩游戲。」
我：「………」
啊，那個阿姨的話的表情和動作確實傳達了這個意思。
轉頭很累，我轉回來後仰，頭頂剛好抵在他胸口，從下面的角度直視龍馬，我無所謂道：「又有什麼關系，大家都會這樣認為啊，等長大就不會了。」
龍馬低頭，「既然是認真的，被說不認真生氣了不是當然的麼。」
我一頓：「也是。」
輕松翻篇。
我又想起我媽說的「把顏值利用到極致」，說實話完全不懂怎麼操作。
我問他：「如果要利用你的帥，應該怎麼用？」
「什麼？」龍馬皺眉，但頓了頓，移開目光，墨綠碎發下的耳朵紅了一點，「……我怎麼知道。」
我：「………」這家伙，肯定在高興我說他帥。
越前龍馬稍加思索：「那就等我站上領獎台的時候，你說你是我女朋友就可以。」
說起領獎的時候，他臉帶上一如既往的傲氣，平平淡淡，仿佛是理所當然，輕輕松松獲得的東西。
我沉默一瞬，不能理解。
不過代替一下我就理解了。
我恍然：「不錯！就像以前我們班上的田村考了數學第一，在講台領獎，我同桌靜子還驕傲地跟我炫耀那是她男朋友一樣對吧！」
我又遲疑：「………可是那時候我是持不屑的態度………」
龍馬帽檐投下的陰影剛好遮住我的眼睛，他手按到我後腦勺，一下子把我推直，我還沒反應過來，聽到他在後面說道：「你還是別說了。」
我：「為什麼？！」
第7章
秋千慢悠悠地搖，我的頭發都揚起來，斜挎的水杯就放在懷裡。
越前龍馬推得很輕，我坐一會兒又覺得無聊了。
「停一下停一下。」我出聲，後面的推手停止。
我用腳踩在地上剎車，從秋千上跳下來，轉頭，越前龍馬還問我：「怎麼了？」
我想了想，誠實道：「有點無聊了。」
「本來就無聊。」龍馬拉拉帽檐，沒什麼情緒。
我頓時：「…………」
說實話，我從沒有見過這種同齡人，真的麼？和那些在班上狗嫌的男生完全不一樣，調皮這種屬性基本沒有，拽是拽，但又不是不良的那種拽，而是仿佛學霸的那種………
越前龍馬沒看出我在瘋狂亂想，「現在去哪兒？」
沒有計劃的外出宛如一盤散沙，完全沒有關於地點的想法。
我哽住，又不能去精品店、游戲廳、奶茶店那些地方，要花很多很多的錢，而且我們坐在那裡怎麼想怎麼怪………
我頂著他低斂下的琥珀貓瞳的盯視，艱難吐出幾個字：「我們，逛街吧。」
越前龍馬：「…………」
我知道，我知道他想說「無聊」但憋住了，謝謝。
我裝作沒看到他不情不願的模樣先走了。
*
越前龍馬其實沒有不情不願，只是面上僵硬了些。
我怎麼還在想剛才的事情…………
他一頓，腳步一轉跟上前面的人。
*
我和他就並排走在街上，我喝一口水，感嘆道：「畢業沒有假期作業真是太好了。」
越前龍馬眼睛瞥過來：「我記得國中部提前布置了作業吧。」
「………？」我拿著杯子愣住，抬頭，龍馬的表現不像是在開玩笑——雖然臉上還是那種無所謂的表情。
我震驚，拿杯子的手都在顫抖：「開、開玩笑的吧？對吧？我、我不知道呢………」
越前龍馬垂眸，從帽子裡露出來的墨綠色的碎發垂下，他拿過我差點拿不穩的杯子，擰好蓋子放下，束在杯子上的帶子繃直，水杯自然垂到我腰間。
龍馬平靜道：「騙你的。」
我一僵：「……………」
怎麼說呢，心情介於「太好了沒作業！」的慶幸和「你居然騙我？！這種事情可以開玩笑的嗎？！」的憤怒之間，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表達出來。
「………」半晌，我干巴巴開口，「哇哦，你真的很調皮。」
「………」越前龍馬無話可說，移開視線，轉移話題，「貼紙快掉了。」
我注意力被轉移，低頭，塑料感極強的廉價水杯，美少女戰士的貼紙的一角掀了起來，脫膠了一樣。
我干脆把它整個撕下來，但因為時間久遠，白色的膠體和紙都撕不下來，還粘在上面，看起來更醜更廉價了。
我把撕下來的貼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看了看水杯，對龍馬說道：「你說我媽給我買新杯子的幾率有多大？快運用你的小學數學能力算一下。」
「………」龍馬琥珀瞳盯我一眼，沒理會這個問題，「不管怎樣，把上面的膠水要弄干淨，不然要粘住衣服。」
我一想，他說的對。
「可是沒有刮筆刀。」
越前龍馬一頓，他四周看了看，我望著他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片刻之後，龍馬伸手抽走我手裡的水杯，手指一屈，啪嗒一聲，水杯頂部綁在帶子上的東西松開，它與帶子分離。
龍馬垂眸：「等著。」
好叭。
我看他走遠，自己就在原地等，龍馬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也這麼酷，他左拐進了一家書店。
我等了半天，無聊地點腳尖玩兒，越前龍馬才出來。
我顛顛趕上去，「怎麼樣怎麼樣！」
越前龍馬伸手：「太簡單了。」
我接過水杯，濕漉漉的，也對，弄上水更容易擦掉膠水。
龍馬的手也濕漉漉的。
我看了看，他隨意按按帽檐。
我誠實道：「你手濕了，就不牽手了。」
「………」龍馬撇開頭，「誰要和你牽手啊………」
我試探道：「………龍馬你失憶了嗎？不是前十幾分鐘………」
我還沒說完，他就開口打斷：「把水杯扣上。」
我眨眨眼，答應一聲：「哦。」
低頭將水杯重新扣在斜挎帶子上。
「走了。」龍馬沒等我，徑直走過去，我忙跟上。
我：「都說了不要走這麼快！」
龍馬降低速度：「………麻煩。」
第8章
逛了一會兒就回去了。總的來說還行？沒花錢誒。
我在樓下朝龍馬揮揮手：「再見哦。」
他微微頷首。
我上樓打開門，回到家。
「爸媽我回來了——」
老爸正在看報紙，聞言抬頭，抖抖報紙：「吃飯了沒啊梨花。」
「沒呢。」我換鞋進去，「媽媽呢？」
「出去買衣服逛街去了，記得後天開學收拾自己的東西啊。」
「知道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帶書包和筆袋，穿新發的校服。
我把掛在牆上領的校服拿下來仔細端詳。
話說……好綠。
蝴蝶結還是紅的，這就是草中一點紅？
我撲在床上，拿出手機玩兒，順便發消息。
[梨花：到家了沒？]
[龍馬：到了，怎麼了？]
[梨花：確認你沒有路上被拐賣走。]
[龍馬：……]
[龍馬：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我沒空跟他繼續打岔，打開游戲就開始肝。
第二天也是癱在家裡無所事事，掃完地就無聊地看電視。
不過多了一項，就是和男朋友發短信。
老爸瞥我一眼：「我說梨花，你交男朋友不會是為了打發時間的吧。」
我反駁：「胡說，你看多浪費我打游戲的時間，說明是真愛！」
老爸嗤笑一聲：「小屁孩兒，說什麼真愛。玩去吧你。」
我滾去玩兒了。
晚上我洗了澡，躺在床上玩手機。
[梨花：明天要開學了！！！]
[龍馬：嗯。]
[梨花：你說有沒有那種閑得不行的社團讓我去。]
[龍馬：沒有，別想了。]
[梨花：那你說我們會不會被分到一個班？]
[龍馬：應該不會。]
[梨花：那就好，那樣多影響學習啊，對吧？]
[龍馬：沒那麼容易受影響。]
我發現都是我說一句他回答一句，我挑起一個話題他再回答，他都不主動的。
[梨花：龍馬，你就是我媽說的，戳一下才動一下的類型。]
[龍馬：？別亂安帽子？]
[龍馬：明天見，現在睡覺。]
我沉默片刻，回復：
[梨花：好哦，晚安。]
[龍馬：晚安。]
空氣安靜幾分鐘，我掀開被子，打開台式電腦。
戴上耳機，頁面加載成功。
電腦屏幕出現一個小人，在廢墟裡轉悠。
我對耳麥：「要死，明天要開學了，最後的狂歡。」
耳機裡一陣電流聲，再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啊，沒錯，今晚必須十一點之前睡覺，現在九點，還有兩個小時。」
我：「血凃蝶，你先去。」
女生：「求求別叫我網名了，會死掉的，無名天使。」
我：「……那你也別叫我的。」
打爆了對方狗頭，我們互相約定上學期間不再碰游戲，等放假了再來，就一起下線退出。
這是我在游戲裡認識的好友。
這個假期才剛剛接觸的游戲，也只打算放長假的時候玩兒，要不然能玩的時間太短，萬一掛線太坑隊友了。
關上電腦，我滾到床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開學，沒什麼好興奮的，就是普普通通去班級，我找了第一排坐下。
周圍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等，我幽幽轉過去，後排的寸頭黑發男生，一雙死魚眼看著我：「這不梨花麼。」
我：「這不梅太郎麼？」
野崎梅太郎：「沒想到小學的緣分還要繼續，說實話，這種劇情一般是歡喜冤家劇本。」
我：「………我們是嗎？」
野崎梅太郎：「醒醒，三次元不要碰瓷二次元。」
我：「你這個在三次元找漫畫素材的人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啊！」
我頓了頓，野崎梅太郎算是我認識比較久的朋友了。
我猶豫一秒，開口：「我說……我假期交到男朋友了。」
野崎梅太郎停滯幾秒：「……沒想到。你看著不像能脫單的樣子。」
我：「……哈？」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我想了想，擺手：「就普普通通一國中生，還能有什麼，莫非能交到大古不成？」
「就算是大古也是成年許久之後才變成迪迦奧特曼的吧。」
上課，第一節 課一般都是自我介紹。
班上有我的一個熟人就莫名安心許多。
不知道龍馬在幾班，昨天約定了放學在樓下等的。
認識了周圍的同學，放學我慢悠悠走下樓。
剛站了一分鐘，龍馬就背著那個巨大的背包走下來，身邊還跟著一個人。
「誒？是你認識的人嗎？」龍馬身邊的男生看到我說道，笑著指指自己，「我是堀尾！請多多指教！」
我：「……火野梨花，請多多指教。」
越前龍馬對自我介紹絲毫不感興趣，徑直穿過我和堀尾中間，停住，側頭，帽檐下的琥珀瞳盯住我：「走了，去網球場。」
我：「…………」我就知道。
「網球部在找新人，我啊，已經打了兩年網球了哦！………」堀尾一直在說話，越前龍馬目不斜視地在聽。
我無聊地拿出一顆糖吃，因為只有一顆了，我吃得很小心，不想讓龍馬他發現了。
我剛剛把糖含在嘴裡，前面的路就被龍馬一側身擋住，我疑惑抬頭，從龍馬背後看過去。
一個學長正看著我們………不，應該是看著龍馬。
看起來不像是找茬的………
那個學長沒在意我被擋住了，他爽朗笑道：「你背這麼大的一個背包麼？」
沒聽到越前龍馬回話。
我估計龍馬的臉上的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臭。
那個學長最後走了，算是不歡而散。
我揪住龍馬的袖口，心有余悸：「嚇死了，還以為第一天就要出矛盾了。」
「你怕什麼。」龍馬低眸，毫不在意。
「快到網球部了！」堀尾興奮大喊。
我躊躇一下，想走人，我又不進網球部，現在只想回家。
我拉住越前龍馬：「我說，我先回去了。」
越前龍馬停住，眸子轉過來看我一眼，執在背包帶子上的手一抬。
我眼前一花，再看，龍馬手指間就夾著我原本放在手心，沒握緊的糖紙。
琥珀色的貓瞳，視線從糖紙移到我臉上：「隨便你，我無所謂。」
我皺眉仔細看他，龍馬側頭沒對上我的視線。
總覺得他不開心，但又不清楚，我摸下巴，直白問道：「所以你要不要我跟著去，直接說好了。」
「………」越前龍馬頓了頓，前面的堀尾已經走很遠了。
他側身，眼睛望過去，堀尾和其他兩個一年級正和兩個高年級的學長說著什麼。
我沒看出什麼，龍馬轉回頭，低眸，平靜道：「去看看嗎？」
我狐疑皺眉。
行叭，這就是邀請的意思麼？
真別扭。
我答應了，邊走邊說：「等會兒一定要陪我去甜品店一次………」
越前龍馬沒有說話，只笑了一聲。
第9章
是一場無聊的賭局。
我毫無興趣，越前龍馬也淡漠得很，就環手靠在圍欄處看他們用網球打易拉罐。
我注意力不在他們那裡，看看周圍，低頭，腳邊的鐵欄杆下，除了雜草還有一只小小的白花，這種地方就是容易長植物。
估計再過幾天大掃除就會被摘走。
我蹲下，白色的小花輕輕顫顫，細細的綠枝被花壓得彎曲。
我看了一會兒就直接坐在旁邊，背靠在鐵柵欄上，腳一碰一碰，我抱住膝蓋，無聊的一批。
「就輸了嗎？」我隨意看一眼，說道。
越前龍馬帽檐下的貓瞳映出場上發球的一年級新生：「是易拉罐裝了石頭。」
「哦。」我想了想，「就像在娃娃機夾子動手腳的商人，或者把玩具槍弄壞讓人打不中東西，好收錢不虧本的人一樣，哎，世風日下，怎麼某些商人的惡臭氣息都跑這兒來了。」
越前龍馬低眸：「怎麼也不能這樣算。」
我反問：「怎麼不能，他們不也收錢麼？」
我們正爭論……雖然是我的單方面反駁，龍馬有一搭沒一搭的。
那個堀尾上場了，我下意識噤聲，龍馬也沒再說話。
看網球真的很無聊，仿佛回到在家裡和老爸搶遙控板搶輸了，被迫看籃球賽的日子。
我看一會兒就低頭，膝蓋碰在一起，後仰靠在鐵柵欄上，望遠處的樹林。
嗯，謹記多看綠色，不要近視。
看著看著，那個網球打在地上的聲音像是在催眠，還極其有規律。
我本來就容易困，一放松直接原地入睡。
*
「喂，你小子也要來才對！」一個學長贏了錢，大笑，又指向一旁無所事事的少年。
龍馬剛把外套脫下來，蹲下，搭在熟睡的少女身上，手指從她耳邊黑色的長發間穿過。聞言轉頭，琥珀色的貓瞳莫名有股毫不在意的自信。
越前龍馬轉回頭，盯著梨花閉目的臉：「很快就回來。」
她給的回應就是偏頭，屈起的腿伸直一點，輕輕踢了他一腳。
越前龍馬下意識按住她的腳踝阻止，於是少女的腳只踢到他白色的鞋尖。
他不著痕跡地瞥一眼梨花細白的腿。
「………睡熟了麼。」龍馬沒再說什麼，松開手，將帽子理正，站起來。
他頷首：「那就來好了。」
*
我睡夢中一翻身，直接滾到地上，頭碰了一下。
我醒了，迷迷糊糊睜眼，撐手起來，蓋在身上的外套滑落，遲來的痛意讓我嘶一聲。
周圍早就沒人了，場上只有遠處的龍馬在顛球。
我起身的時候，他伸手接下半空的球要過來，顯然是看到我剛才倒下，想幫我的，但沒趕上。
我摸摸頭，太陽夕陽西下，金色的光灑了一地。
「他們都走了？」
見我起身，龍馬變成慢悠悠地過來：「嗯。快走吧，校門要關了。」
我站起來把外套遞給他：「哦，謝謝你的外套……等等！」
想到什麼我大驚失色：「那甜品店不會關門了吧！？」
龍馬歪頭，「現在六點二十。」
甜品店六點關門來著。
我：「…………這就是命運吧。」
「那就走。」我把書包背起來，看他，「你剛剛在做什麼？」
「顛球而已。」說話間龍馬輕輕拋起網球，很輕松地用網球拍一接，網球就像和球拍連著線，聽話的在上面跳動。
我回憶：「我小學我們體育老師讓我們顛過羽毛球，挺好玩兒的。」
順便眼神瘋狂示意龍馬「讓我玩玩！」
越前龍馬看懂了，球落在手心，他看我一眼，眼神有點奇怪。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龍馬就伸出手：「那你試試。」
我立刻接過他的球拍：「我就玩一下，很快的。」
龍馬從喉嚨裡嗯了一聲，球一扔，扔到我懷裡。
我做好姿勢，側頭：「你知道嗎？我小學能連續顛一百次羽毛球。」
沒撒謊，是真的。
「嗯。」龍馬在一邊環手，看著我的樣子就像教練………
我咽了咽：「要開始了哦。」
「嗯。」他照常淡淡的嗯了聲，但下一秒又加了句，「一百個。」
我：「…………」
我拋球，按照以往的感覺顛球，結果網球和羽毛球完全不一樣，網球的彈性更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龍馬的網球拍順手得驚人，像長在手上似的，過於順滑的感覺反而讓我不適。
龍馬彎腰，手一握，正好撿到落在地上彈跳的網球。
他唇角帶輕微的笑意：「一個。」
我：「………」
龍馬歪頭：「手太高，腿太直，力太大。」
我頓時：「………好的教練。」
我不想玩兒了，龍馬笑了笑也沒說什麼，接過網球拍要裝進背包裡。
我好奇地盯著網球拍：「龍馬，你的網球拍多少錢買的？很好用誒。」
我堅信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
「xxxx」他隨口說了個天文數字道。
我：「！？」
這、這把我賣了都沒有這個價格吧？
我滿含敬畏地看一眼網球背包。
*
最後就是他送我到我家附近再分開。
我晚上和我媽逛街。
老媽哼著歌在內衣店挑選，看我無所事事，「梨花，這件喜不喜歡？」
白色的小背心，有粉色的小花。
我：「不喜歡………話說我為什麼要買這個？」
老媽低頭：「因為女孩子就是要發育啊，時間到了就要穿背心保護自己知道嗎？」
我撇開頭：「就不能不穿麼？」
「那等你回過神，會發生社死事件的。」老媽淡定回復，又拿了一件，「你看這件怎麼樣？很可愛吧？」
我誠實道：「不喜歡花朵圖案啊。如果要，就要那一件吧。」
我指了指小熊圖案的。
「可以，你去試試。」老媽拿下來一把塞給我。
我：「這還要試！？」
……總之，等終於買好出來，我已經餓了。
老媽給我買了章魚小丸子吃。
人群穿梭間，很快到了家，老爸加班，人沒在。
我洗漱完困得要死，爬上床正要睡覺，老媽敲門。
我從被子裡探出頭：「可以進來哦——」
老媽這才打開門，把洗過的背心曬在我臥室的窗戶邊：「天氣熱，今晚就能曬干，記得明天穿。」
我悶悶道：「知道了。」
老媽沒走，反而到我床邊：「梨花，記得你昨天怎麼跟我說的嗎？」
我：「………記得。」
就是因為昨天我說我胸不舒服，今天才來買這個的。
「知道女孩子以後的身體變化麼？」
我：「知道，聽過講座。」
「嗯。」老媽認真道，「這種變化，只准跟你親密的女同學和老媽說，不能跟男同學說，特別是你的男朋友知道麼？」
「知道……他又不會問。」我吐槽。
「以後注意點，不准男朋友摸你。他提出來就分手知道麼？」
我困得不行，用被子蓋住腦袋：「知道了知道了。」
老媽打了我身上的被子一下：「快睡吧你，明天早起。」
門被關上，燈滅。
*
第二天，我雖然只是裡面穿了一件小背心，但感覺自己都變身了一樣煥然一新。
就是有點不習慣……很不舒服……
「什麼？你在打排位賽？那是什麼？」
中午，我和龍馬在陽台吃飯，他早就吃完坐在那裡，我腮幫子鼓鼓的，咽下。
「沒什麼，就是正式部員那些東西而已。」他手肘放在屈起的膝蓋上，琥珀色瞳看我吃飯。
「哦。」我原本要問更多的，但也許是上午上過體育課的緣故，現在覺得背心向上跑了一點，雖然沒有跑多少，但還是很不舒服，好不容易才適應的我強烈地想要把它扯下來弄好。
我咀嚼的速度變慢，抬眸，龍馬就坐得很近，盯著我。
我咽下：「……你別看我，你看風景。」
「這裡就你和我兩個人，不看你看誰。」龍馬像是回過神，快速反駁，但下一瞬還是扭過頭，墨綠色發下的耳廓有點紅。
我沒在意，急得很，左右沒人，龍馬又沒看我。
我：「…………」
就，扯一下。應該可以。
我手挪到後背，隔著校服把它往下扯了一下。
結果龍馬正好回頭，我嚇得差點把單手拿著的盒飯灑了。
越前龍馬皺眉：「怎麼了？後背癢你撓撓不就行了。」
我：「……正在撓呢………」
第10章
龍馬還在看我，可能是想要盯著我撓背。
剛才那一下已經把背心扯下來了，我默默把手放下，抬頭說道：「看什麼看，吃完了，下去吧。」
將碗筷收好，站起來。
越前龍馬頓了頓，也站起來，背著巨大的背包跟在我後面。
我走到樓梯口，他卻還要往下走，我疑惑道：「你不午休的嗎？」
墨綠色發的少年在樓梯上仰頭看我，琥珀色瞳沒有睡意：「我要去網球部。」
啊……忘了他說的什麼排位賽了……
我揮揮手：「好吧，你快去快去。」
想了想加了句：「加油哦。」
龍馬唇角勾起笑意：「我當然會贏。」
我眨眨眼。
我發現龍馬很少笑，一笑就只是淺淺的笑，但是驕傲感爆棚。
我撐在樓梯扶手上，龍馬說完微微頷首：「你先回去吧。不是要上課麼。」
「是先午休啦……」我小聲反駁一句，「拜拜。」
回到教室，我和同桌打了個招呼，一天的時間我們已經認識了。
我：「結衣，下午什麼課啊？」
蒼井結衣想了想：「嗯……好像是數學課和英語課吧。」
………糟糕的下午。
我趴在桌子上無聊地畫畫，後桌的野崎估計跑其他地方去玩兒了，教室裡的人也不多。
結衣躊躇一會兒，開口：「那個……梨花醬，我看到你中午和一個男生在天台……是、是…」
我看她，結衣結結巴巴，臉逐漸爆紅，我轉頭，臉擠在課桌上，無所謂道：「是男朋友哦。」
「誒！？……梨、梨花醬也有男朋友嗎？」蒼井結衣害羞道，下意識理理自己短短的橙色發。
「……」我思考片刻，「啊，結衣你也有啊，也是，男朋友這種生物現在越來越普遍了。」
「是麼？」結衣頓了頓，「不過一翔在其他的學校……平時很難見一面。」
我：「沒關系，考大學考一個城市就行了。」
「嗯！」結衣笑了笑，「對了梨花，你給男朋友做過便當嗎？我想做的，但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我一愣。
交往還要做飯的嗎………
我：「便當？什麼樣的啊？」
「你看。」她拿出課桌抽屜裡的雜志，上面全是美味的便當，還有好多好多肉，都好好看。
我被這種精致程度的便當所震驚：「看……看起來好棒！」
明明才吃過飯，感覺又餓了。
我只會做一點甜點，這種的完全不行。
「對吧！我想給一翔做一個呢。」結衣甜甜地笑道。
我盯住她的笑臉，再把視線移動到雜志上。
嘶溜。
*
下午上課，下課鈴聲響，班上的女生不知道怎麼了，全往樓下跑。
野崎梅太郎面癱臉：「是去應援的吧。你不知道嗎？網球部的那個越前龍馬，才到第一天就吸引了很多迷妹………話說這是少女漫劇情麼。」
我摸下巴，野崎只知道我交了男朋友，不知道我男朋友是叫越前龍馬。
……居然這麼受歡迎嗎？
「梨花醬。」結衣碰碰我的手肘，擔心道，「你不要不開心。」
我奇怪：「我沒有不開心。」
「要不你也去吧！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結衣晃晃拳頭，「要宣示主權才行！」
我：「……哈？」
宣示主權什麼鬼？
我頓了頓，去窗戶邊往下看，網球場離得並不遠，熟悉的白色帽子，越前龍馬隨意地拿著網球拍練手，柵欄外全是女生在吶喊。
我感嘆一句：「青春啊。」
野崎聽到剛才的對話了，「醒醒，那不你男朋友嗎？」
我轉頭，野崎梅太郎一副肯定的模樣：「接下來應該是你嫉妒，然後吃醋，然後宣示主權，男主角玩一把浪漫感動你，dokidoki的一話結尾。」
我抓住字眼：「……玩一把浪漫？」
野崎梅太郎停頓幾秒，「我莫名覺得你想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我沒管，眼睛都亮起來。
玩一把浪漫……！！！還有比美味便當更浪漫的嗎！
*
放學。
因為值日，我下樓的時候他已經靠在牆上等待，低垂的眸，沒有在意路過一直偷看他的女生。
見我過來，他直起身：「走了。」
我愣了愣，小跑趕上他，側頭：「喂，你今天有很多女生應援的哦。」
我企圖模仿嫉妒的語氣。
雖然並不嫉妒，因為不覺得有什麼感情危險的。
「什麼？」越前龍馬低頭，微微蹙眉，「我沒聽到什麼應援。」
「………」我比劃一下，「就是、就是下午你打比賽的時候，站在外面的女生啊！」
「……」他盯住我，回想，「原來是來應援我的麼。」
即使發現也平淡的語氣。
「……」我妄圖把話題拉回來，「你知道麼？大家都不知道我和你是男女朋友，今天還那麼多女生，我很生氣的！」
越前龍馬低眸，半晌，突然笑一聲，臉上是熟悉的拽拽的表情，伸手捏住我的臉：「我看你也不怎麼生氣。」
我差點繃不住笑出來，但是不行，都忍了很久，不能笑。
我立刻倒打一耙：「你捏疼我了！」
越前龍馬偏頭，松開手，又放在我側臉上。
我被迫仰起臉，感受到他的視線在我臉頰上巡視。
「又沒紅。」越前龍馬下結論。
我：「可、可是就是很痛哦。」
「……」越前龍馬琥珀眼微眯，定定地看著我，莫名其妙又勾起笑意。
我漸漸心虛。
我：「……反正，就是……很生氣。」最後都是弱弱的尾音。
「你想做什麼？直接說好了。」龍馬再捏一把我的臉才松開。
我突然沉默。
好像直接說非常理虧。
我嘗試道：「我會做甜點……我們交換吧！用我的甜點和你做的便當交換！」
「……我做的便當？」越前龍馬歪頭，緩慢重復一遍。
我莫名緊張起來：「是的，是我的甜點配不上，還是你的便當很貴。要補貼錢麼？」
龍馬：「……你在想什麼。」
龍馬思索片刻，帽檐下的貓眼眨了一下：「可以。」
「真的嗎！？」我大喜過望，「那就明天！」
我分開時都喜滋滋的。
夜晚躺在床上，我還在想雜志上讓我流口水的戀愛便當。
談戀愛，就很好！
第11章
「再來啊。」
一座寺廟內，斑駁的網球場，一個和尚打扮的不修邊幅的男人正拿著網球拍大笑。
「不行啊龍馬，一知半解可是會遭殃的。」
網球場對面，墨綠色發的少年汗水從臉頰流下，年紀很小，但已經能看出以後的帥氣，越前龍馬頓了頓，網球拍垂下：「結束了。」
「啊？誒誒，我還沒有玩夠呢！」
越前龍馬說完就脫帽離開，越前南次郎不滿地喊道。
「那小子，在干什麼啊？」南次郎撓頭。
*
「誒？做便當麼？」在廚房的菜菜子驚訝道，看向門口的龍馬，「龍馬，是中午飯不好吃嗎？」
「不是。」龍馬說一句停下。
菜菜子也溫柔地笑，安靜等待，沒有催促。
半晌，龍馬撇開頭，臉色平靜，但眼簾垂下：「給梨花做的。」
菜菜子歪頭：「嗯？」
「哈——？梨花是誰啊！」路過偷聽的南次郎立刻湊過來，「誰啊！是不是打賭打輸了！」
越前龍馬：「………」
兩個人都靜靜地看著他，等著回答。
南次郎：「快說！」
越前龍馬撇開眼：「女朋友。」
菜菜子：「誒？」
南次郎：「……哈？」
*
我滿懷期待地裝好甜點，把它放進書包。
「我去上學了——」我打開門。
清晨路上很多都是上班族或者學生，我走老路到學校。
「早上好結衣。」我放下書包。
「早上好梨花醬。」蒼井結衣今天很高興的樣子，一直笑。
我坐下：「怎麼了嗎？……是不是今天數學老師請假了！」
「不是啦……」結衣擺擺手，笑道，「因為明天周末，我和一翔約定好了明天出去……玩哦。」
我消沉下去：「原來是約會。」
「誒？！」結衣紅了臉，支支吾吾但也沒有否認。
野崎梅太郎轉頭：「外面又有網球賽。不愧是網球很強的青學。」
我支著下頜，沒急著去看，回頭：「梅太郎，你同桌幾天都沒有來啊？」
野崎梅太郎看一眼旁邊的空位，他至今都不知道同桌的長相和名字。
野崎沒有在意：「估計是有事情耽擱了吧。」
我摸下巴，若有所思嗯了聲，想到什麼，走到窗戶邊，網球場一如既往的圍觀群眾非常多。
結衣和野崎也過來。
結衣：「總覺得網球部的人好厲害……」
野崎梅太郎：「主角配置。」
「嗯……嗯？」我正盯著龍馬看，他好像快輸了，結果貌似又反轉。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我在意的是越前龍馬的帽子掉了，他笑著說什麼，用網球拍頂部勾住帽子，戴上。
和那些彎腰拿帽子戴好的人完全不一樣。
我：「………」
……等等！這個操作好帥氣！
我碰碰結衣：「喂喂結衣，你看到了嗎？」
結衣擔心道：「是的，看到了。越前君好像快輸了。」
我：「不是這個！」
我看龍馬那樣子，根本不在意快輸的局面，所以完全不擔心。
野崎：「是那個酷斃的動作吧。」
我激動：「沒錯沒錯！我一直想學幾個帥氣的動作哦！」
結衣迷茫：「……誒？比如？」
我清了清嗓子：「比如，單手扣易拉罐！要不經意的那種！超級酷！」
野崎吐槽：「我看你雙手都不能打開易拉罐吧。」
「……」我，「這也沒辦法，沒有指甲根本打不開，留了一點，但是指甲又太軟，我還沒有打開都感覺自己的指甲蓋快翻了。」
結衣感興趣道：「原來是這樣啊，那長大一點，力氣大一點就可以了吧。」
野崎：「沒錯，現在周圍同齡人也沒多少人會吧。」
「……」我思索片刻，「你說得對。」
瞬間放棄。
*
下午放學，因為中午龍馬沒有時間，我們也就約定成放學後了。
我坐在天台上，認真對對面站著的少年道：「我准備好了。」
然後把甜點推到他那裡。
越前龍馬抬眸，我抬頭興奮地看他，沒動。
他也只好盤腿坐下，巨大的背包被他放在一邊。
「便當。」越前龍馬從包裡拿出來遞給我。
我開心接過，是淡藍色的包裹布。
我拆開的時候，龍馬也慢慢拆開，裡面是我做的小餅干。
「感謝招待。」他拿起一塊，沒什麼表情地吃一口，腮幫子鼓起來。
雖然龍馬看起來拽，但嘴上的禮貌是半點不差。
我好奇道：「怎麼樣？」
越前龍馬咽下，抬頭和我平視：「可以。」
我松口氣：「那就好。」
我打開便當………
怎麼說呢，跟雜志上的可以說是毫不相干，就是普普通通的便當而已。
但是一想到這是龍馬做的就挺高興的呢。
我想到。
戀愛的魅力。
「我開動了。」我用筷子吃了一口，普普通通的便當口味。
我咽下，笑道：「很好吃哦！」
「那就好。」越前龍馬神色淡淡，但唇線上揚了一秒，又拿了一塊餅干。
「哦，對了。」龍馬突然從背包裡拿出兩個易拉罐飲料，遞給我，琥珀色的瞳盯著我，「汽水。」
「謝謝。」我拿過來，想打開，用手指扣了幾下，沒有用。
越前龍馬單手隨意把飲料放在一邊，手指一屈，噗呲一聲，順勢將它打開。
我：「……你居然會這個技能！？」
越前龍馬抬手抽走我的汽水，打開，平淡道：「什麼技能？」
我捧過被他打開的飲料喝了一口，睜大眼：「就是，單手開易拉罐啊！」
「……那算什麼。」
我：「很厲害哦！」
「……」龍馬偏頭，拿起飲料喝一口，沒說話，也沒看我。
我停頓幾秒。
總覺得龍馬是害羞別扭了，錯覺吧。
拿起筷子，我靜靜地開始吃便當。
……
放學之後的喧囂漸漸停歇，我放下筷子：「吃完啦！」
「嗯。」越前龍馬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背包拿出網球拍坐在那裡比劃，偶爾拿一塊餅干咀嚼。
我盯著他一會兒，開口：「我還以為你會很傷心呢。」
龍馬停下拍子：「什麼？」
我：「就是……那時候快輸了啊，對吧？」
「沒關系，」龍馬想到今天的比賽，勾起唇角，「想要贏我還差得遠。而且打敗不同的打法，來青學看來沒來錯。」
我：「………」
因為吃撐了，我蔫蔫地背靠在他肩膀上，低頭看自己並攏的膝蓋：「我說龍馬，我不懂網球也沒關系麼？」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龍馬屈膝坐在地上任由我靠著，因為我靠的是他的左邊，還順勢換成右邊拿球拍。
「不知道。」我抬頭，太陽快要下山，學校靜悄悄的。
我盯著天邊：「我覺得你這麼喜歡網球，以後也要打網球，我不能跟你聊網球的東西是不是很無聊？」
越前龍馬放下拍子，按住帽檐：「我又不是因為網球跟你交往的。」
「誒……」
我側頭，龍馬剛好轉過來，琥珀色的瞳孔在夕陽下仿佛真正的琥珀，他看著我，說道：「我除去比賽，還有練習網球，其余時間不都給你了麼。」
我想了想：「好像是……」
「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越前龍馬往嘴裡扔一塊餅干，腮幫子又鼓起來，「不如多想想數學題。」
我：「……雖然很感動，但這是在損我吧。」
第12章
我低頭，穿的鞋帶掉了，沒急著綁，想到另一件事。
「我聽說……新生開學之後，都要體測的哦……是不是？」
夕陽下，龍馬帽檐遮擋的陰影更加明顯，他把網球拍裝回去，左胳膊被我背靠著也沒有絲毫影響。
「不知道，網球部沒有說。」
我：「差點忘了你是正式隊員的話就可以不上體育課了………」
而且還不用全天上課………可惡！好羨慕！
龍馬將最後一塊餅干塞進嘴裡：「走吧，天快黑了。」
「哦。」我答應一聲，收拾好東西和垃圾，綁好鞋帶，就和他一起下樓。
把東西扔到垃圾桶，越前龍馬將我手裡的空空的便當飯盒拿回去。
走到我家樓下，我朝他揮揮手：「再見，明天見。」
「再見。」
我打開家門，剛好老媽端飯出來：「回來了，跟你男朋友去哪兒了？」
看報紙的老爸悄咪咪露出一雙眼睛。
我穿上拖鞋，把書包放到房間，走出來：「沒什麼，去了天台，話說我們是不是要體測啊老媽？老師跟家長說了麼？」
「說什麼。」老媽擺好筷子，好笑地看我一眼，「不就一普通體測麼？給家長說什麼？」
我：「………」
我：「我會不會死掉啊？」
老爸抖抖報紙，擋住臉：「誰叫你假期整天待在家裡，又不出去運動，交個運動系男朋友一點用都沒有。」
我忽視老爸最後一句堪稱哀怨的話，反駁道：「假期不玩，就失去了假期的意義！」
「快吃飯吧你們。」老媽拉開椅子坐下。
我哼一聲，也跟著坐下。
正吃著飯，老媽淡淡一句：「梨花，體測不及格的話，零花錢你看著辦。」
我嘴裡包著白米飯，含糊道：「？？為什麼？」
老媽給我夾了一塊肉：「身體是生命的本錢，要好好鍛煉。」
我：「…………」
*
第二天，我面色嚴肅地拉開座位凳子坐下，結衣側頭：「怎麼了嗎梨花？」
我頓了頓，湊過去小聲嗶嗶：「結衣，你知道我們多久體測麼？」
「誒？這個啊……」結衣回想片刻，數了數，「好像老師說過是下個月，就是長跑，應該還有仰臥起坐………」
我：「………饒了我吧，這就是國中麼？」
野崎梅太郎吐槽：「誰讓你小學馬拉松能逃就逃。」
我：「………」
血的教訓，而且我看了看我的課表，下周開始還有游泳課，要了命了。
我緊張得一批，生怕體測不及格。
雖然說對學校只是一個測試，不及格就不及格，以後進步就行。
但對我來說，就是零花錢！！
上午上課時，我已經瘋狂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一個月鍛煉計劃。
勢必及格！！！
*
「所以，你有什麼速成方法麼越前老師？」
天台，越前龍馬枕著背包閉眼，我原本蓋著校服外套也准備睡覺的，但左思右想，還是悄悄湊近問道。
越前龍馬睜開眼，我坐起來看他，龍馬沒動，還是躺著，聞言看我：「這種事情，要長期的堅持鍛煉才行。」
我：「一個月！很長的！」
「不長。」越前龍馬側頭，散在背包上的墨綠色碎發被壓住。
我頓時沮喪道：「已經沒救了麼？」
「………」越前龍馬撇開眼，停頓幾秒，手一撐坐起來，差點給我撞上頭，我一驚，就愣愣地盯著他。
龍馬臉上平靜，琥珀眼沒有一絲睡意：「你們要考什麼項目。」
我愣愣道：「長跑，還有仰臥起坐………」
「兩項。」龍馬偏頭，平淡道，「長跑多少米，仰臥起坐多少個。」
我：「八百米，仰臥起坐……國一好像是二十六個及格線？」
我：「………」
我好像在他臉上看出了一種「這也太簡單了」的表情。
越前龍馬低眸：「耐力跑只要每天超過八百米慢跑就可以，仰臥起坐每天……五十個，也可以。」
看起來仿佛是要說一百多個而降低標准說五十個……
我：「五、五十個！？」
「要不一百？」
我忙道：「不了不了，五十個就五十個。」
越前龍馬：「時間呢。」
我：「……什麼時間？」
「鍛煉時間。」龍馬屈膝，手臂隨意搭在膝蓋上，貓瞳盯著我，「你要上課，只有兩個時間段，一是早上早起………」
我打斷：「不用說了，我選擇第二種。」
「…」龍馬似乎短暫地笑了一下，但唇線立刻又像平時一樣拉直，波瀾不驚道，「那就放學後，你沒有參加社團麼？」
「………參加了，就是明天才開始社團活動啊……」
越前龍馬伸個懶腰，又躺下去，閉上眼准備睡覺：「正好，社團完就來操場跑步，然後再回家。」
我不想的，因為我放學一般想去學校周圍的可愛的店逛逛的。但……
我躊躇：「……也、也行。」
安靜下來。
我也困了，下午還有課。
我躺下去，龍馬的背包雖然大，但我頭硌得慌。
要不去買個玩偶枕頭………
我側頭推推他：「你過去一點，我都要掉到地上了。」
越前沒有睜眼，就往另一邊側了側身，空了一小塊，我舒服了。
我閉眼陷入沉睡，意識逐漸模糊。
………等，我枕著的貌似是個天價球拍……算了。
就這麼一想而已，我徹底入睡。
*
下午，我上課。
參加的社團也發來明天社團活動的通知。
我參加的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部。
讀書，坐著讀書，安靜地讀書，不跑步，也不運動，還能接受文學的熏陶，堪稱完美。
今天放學我就去網球部外圍。
很多人都在裡面練習網球，正式隊員的幾個人在最裡面。
我准備等龍馬的，就在柵欄外面圍觀。
一個臉上貼著ok繃的學長正在打球，嘴裡好像還說著「紅色」「藍色」的。
球場另一邊不是對手，而是三個不同顏色的塑料三角錐。
………不知道在干什麼，但看起來挺厲害的樣子。
我拆開一塊糖果含進嘴裡。
不一會兒，龍馬上場，也跟那個學長一樣打球。
「………不可以！能叫龍馬王子的只有球迷後援會………」
一旁的女生正和一個成年女子說話。
我看了幾眼，貌似是越前龍馬有了一個後援會？後援會還叫他王子？
我看了會兒就無聊地移開視線。
哎，青春。
第13章
看了一會兒他們打球，打來打去的，我就覺得太無聊了，真的太無聊了。
自己就在外面呆呆看著，還不清楚規則，我不自覺就開始發呆浪費時間。
耳邊還都是其他人的吵鬧聲，那個成年的姐姐貌似是個記者，她說著說著就轉頭跟另一個叔叔說話，話題也是龍馬。
我發呆一會兒，某個時刻猛然驚醒，場上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人打球了。
我站得很累，左腳撐右腳，過一會兒又悄悄換成右腳撐左腳。
背的書包仿佛千斤重。
「累得話可以去那邊坐著哦。」一個看起來是網球部的學長忽然笑著側頭，指指對面的長凳。
我抬頭。
……是網球部的眯眯眼學長……對不起，短短幾天而已，我沒記住名字。
我：「好的，謝謝學長。」
我正要走，他不緊不慢道：「我是不二周助。」
我遲疑：「火野梨花。」
「火野啊，」不二周助重復一遍，笑眯眯道，「你在看誰打球呢？」
「………」我左右默默看了看，貌似就我一個人被抓壯丁問話了。
我立刻正經道：「學長你好，事情是這樣的，我覺得貴社的活動氛圍非常好非常專業，不愧是青學的排面………總之我是來看龍馬打球的。」
……雖然最後誰也沒看，就單純發呆……
「龍馬啊。」他又笑眯眯重復一遍。
怎麼回事，覺得這個學長好像狐狸……對不起。
我緊張地捏捏書包帶，但學長沒說什麼，讓我好好休息。
「好的學長。」我點點頭，走到長凳那裡坐下，那個學長重新看向球場，幾秒後他也走進去。
我：「………」
嚇死個人了，為什麼要抓我問話，我不想認識學長，只想認識學姐，會讓我更自在些。
我坐在這裡就完完全全被擋住了，長凳的地方剛好是球場的死角，球場裡的人看不見我，我看不見球場，可能這也是沒人坐的原因。
唯一的好處就是陰影投下，涼快得一批。
我想了想，拉開書包拉鏈，拿出漫畫書開始看。
拿出一顆糖剝開塞進嘴裡。
*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等我沉浸進去就忘記時間。
而我看漫畫看得上頭，口中的糖化了很久，想再吃一塊，就眼睛沒從漫畫書上移開，手摸向一邊的書包。
結果書包沒摸到，碰到個胳膊，我嚇一跳。
轉頭，是熟悉的墨綠色發少年，龍馬正彎腰坐在我旁邊，手肘靠在膝蓋上，礦泉水瓶握在手裡輕松垂下。
我碰到他，他才慢悠悠回望過來，臉頰邊的碎發因為汗水濕了一點，休息一會兒又慢慢干了不少。
龍馬：「可以開始了麼？」
我拿著漫畫書哽住，「……嚇我一跳！怎麼不叫我？」
「放心，我計算過時間，不會遲。」龍馬把帽子取下，頭發有些凌亂，散散氣之後下一秒又戴上。
我抬頭，場邊的人都走光了，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在有說有笑的坐在草坪那裡玩兒。
整座學校都安靜下來。
我放好漫畫書，要把書包背上。
龍馬側頭：「就放在這裡吧，地方不遠。」
我：「好叭。」
我又放下。
我跟著他走到一塊空地，太陽快要下山，時間不多。
「准備活動，會做麼？」脫下外套只剩短袖的龍馬低眸。
我肯定道：「會！」
他微微頷首。
我簡單做了做，龍馬點頭：「坐下去，仰臥起坐。」
我點點頭，坐到草坪上，越前龍馬蹲下雙手按住我的雙腳，沒有碰露出的皮膚，而是碰有中長襪阻隔的地方。
我正要往他那邊坐一點，屈起的程度就更大些，龍馬猛然按住我的肩膀阻止。
「？」我，「干什麼？」
龍馬頓了頓，像是才發現一樣，撇開頭沒看我，「……裙子。」
我低頭，到膝蓋的短裙現在因為動作滑下去一大部分，露出大腿。
我無所謂道：「沒事兒，我知道要運動啊，我穿了安全褲的。你看。」
我說著掀開裙擺要證明一下，按在我肩膀上的手立刻換成捏住我手腕。
我被迫停住。
越前龍馬低頭躲開我的視線，帽檐將他的表情蓋得嚴嚴實實的：「……不需要，看到了。」
「哦。」我答應一聲，沒在意，「所以可以開始了麼？」
「……開始吧。」
我雙手抱頭，緊張地咽了咽。
貌似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沒坐過仰臥起坐了。
我一開始做得蠻順利，一過二十大關就完全沒力氣了。
「我——不行了！」等我再一次嘗試起來，結果在半路泄氣，一下子倒在草坪上，沒有成功。
「才二十個，而且速度非常緩慢，超過一分鐘了。」越前龍馬評述道。
我累得不行，躺在地上擺擺手：「……實在不行了。不可以了。」
龍馬平靜道：「前幾天可以循環漸進，今天做二十個，明天就要做三十個，一直到五十個為止。」
我滿口答應：「好的好的好的。」
我撐地坐起來，因為龍馬按著我的腿，我一起身兩人距離就極近，臉對臉，我眨眨眼，他白帽下的琥珀瞳直直地看著我。
莫名其妙對視起來了。
我平復了呼吸，看著他的眼睛。
……真的就像琥珀一樣，而且確實是貓瞳。
時間就像靜止，我胡思亂想一會兒，龍馬直勾勾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他按在腳踝的手一緊，我還沒有說話，龍馬反應過來一樣即刻松開。
「去跑步。」他起身理理帽子，撇開目光沒看我。
「哦。」我要撐地站起來，腰完全沒有力氣，差點起不來，龍馬轉頭順手拉我一把。
我一站起來他就馬上松開手。
龍馬沒有說話，我也奇怪地不想說話，就跟著他到操場。
老實說，我來這個學校第一節 體育課因為老師去開會就沒有上，所以我沒有仔細看過操場。
以前小學是兩百米的跑道，這裡居然是四百米的，大得嚇人，一想到我要在這麼大的操場跑兩圈，心理壓力一上來，沒有開始跑步，我腿都軟了一圈。
……振、振作一點啊我自己！
「記住正確的跑步姿勢，調整呼吸。」龍馬按上帽子，低頭看不曉得哪裡拿的秒表，「開始吧。」
我一驚：「這麼快！？」
我…我咬牙跑了。
……
我不得不說，跑步，是一個人的旅行………就很恐怖！！！
跑到後面，自己的喘氣聲像是漏風的機器，充滿耳膜，喉嚨疼。
又不敢講話，怕岔氣。
緩慢跑過龍馬的時候，他淡淡看一眼表，說道：「還有一圈，不要停下走路，跑到承受不住的時候才是身體的臨界點，現在開始才算真正的鍛煉。」
我聽都沒聽，腳已經不聽使喚，只能機械地跑，不能停。
………別的不說，我最後跑步的姿勢一定像個奇行種……救命。
第14章
我跑完差點腿一軟就直接在操場下跪，被龍馬一把扯住。
龍馬：「先走一段距離。」
我低頭喘氣，被他扶著走了一段，腿才好了一些。
最後回家的時候，腳步都是輕飄飄的。
我懷疑明天我的腿會不會就是廢了……
推開家門，靜悄悄的。
我從書房門縫裡看進去，老媽正在奮筆疾書。
是哦，好像媽媽的考試快來了………
我關上門，自己去廚房煮面。
放個雞蛋，再放點鹽。
鍋裡咕嚕嚕冒著水泡，面條逐漸軟化，我等了一會兒，將弄好的調料碗擺好。
面條煮好，我端到書房，放到老媽的桌子上：「吃飯啦。」
戴著不經常戴的眼鏡的老媽從書裡抬起頭，台燈照得笑一下：「謝謝梨花。」
「要吃干淨哦。」
我又出去，老爸還在加班，沒有回來，我坐在餐桌前把面嗦完。
哢嚓——門開了。
「梨花醬，老爸回來了哦。」男人脫掉鞋，換上拖鞋進來。
我剛好吃完，老爸進廚房也煮了一碗面。
他坐到我對面，撓撓自己的栗色發頭，小聲道：「我看了你的開學考試了，是第三名，超級棒！數學還是第一哦！」
我低眸喝一口湯：「知道了。」
「梨花醬想要什麼？」老爸得意哼唧幾聲。
我擦嘴，頓了頓：「想要第一名。」
「有野心！」
我：「對了，外公讓我周末去跟他玩兒。」
老爸：「去吧去吧……」
吃完飯，我們沒弄出什麼聲響打擾老媽，各回各的房間，我看到老爸端一杯熱牛奶進書房。
關上房間的門，我日常復習了一會兒，就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結果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
實際上，我老媽以前是個差生，沒有考上高中，國中畢業，一到年齡就嫁人了。
現在我的老爸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是老媽二婚的對像。
我是在她十七歲的年紀來到這個世界的。
我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她時常彎下的腰，對那個男人，對任何一個人。
媽媽是黑色的眼睛，我是灰色的，遺傳的親生父親。
外公不想來我們這裡，他唾棄：「都說了讓你好好讀書改變自己，我沒什麼文化也沒錢，就想供你好好讀書！現在這樣你能怪誰！」
媽媽沒有說話。
我越長大，越能感受到媽媽對學習的渴望……或者說是改變自己的渴望。
「……梨花，你又考了倒數……你……」男人在餐桌上，似乎是氣結，「果然我就不該娶沒文化的人！差勁的基因！」
他松松領帶摔碗出門。
我等他走了，才慢慢吃飯。
媽媽在家裡沒有話語權，她只是給我擦手：「……疼麼梨花？」
我：「還行，老師打我手心疼多了。」
啪嗒，一滴淚水滴到我手背，我抬頭，媽媽哭了。
半晌，我想了想，「媽媽，我們離開他好不好？」
「……沒那麼容易的梨花。」媽媽胡亂擦掉淚水，露出一個笑容，「媽媽現在沒有工作，你要好好讀書。」
我知道，因為爸爸需要媽媽在家裡。
我：「我討厭讀書，我也討厭數學。」
所以數學才考了十幾分。
媽媽不說話了，片刻之後她塗完藥，「你不好好讀書，就是下一個媽媽。」
我想到其他的：「媽媽你為什麼跟爸爸在一起？」
「……因為媽媽國中太蠢了，你爸爸…」女人沉默一瞬。
她不知道怎麼給孩子說她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成績一落千丈，最終成了這副模樣。
甚至因為聽信了他的承諾，任由成績下滑，沉迷在夢中。
「……總之，」她開口，「梨花，遇到好的要緊緊抓住，但不要抓太緊了………愛情可以有很多段，人生只有一個。」
「誰也比不上你自己。」
我點點頭。
後來爸爸不怎麼回家了，回家也不說話。
我躺在床上，媽媽幫我蓋好被子，我睜著眼看她。
我：「不能離婚麼？」
媽媽停住。
我：「不能找外爺麼？」
也許是不能忍受，媽媽頓了頓，遲疑道：「我試試……」
……
最後成功了。那個男人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老媽牽著我回到老家，外公就拄著拐杖等在家門口，看見老媽冷哼一聲：「我只養你一年。梨花，過來。」
我過去，牽起他皺巴巴的手。
外公嘴上不樂意，幫媽媽的時候倒是挺勤快。
媽媽做了很多工作，沒有文憑，寸步難行。
她經常很累地回到家。
夜裡，我聽到門開的聲音，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
媽媽一臉疲憊：「梨花？還沒有睡麼？」
我沒說話，轉身拉開書包的拉鏈，拿出一支筆，牽起媽媽的手，把筆放到她手心：「媽媽，我們一起讀書考大學吧。」
女人愣了一下，睫羽顫抖，半晌，她推回去：「梨花，青春不再來。」
我：「我是你的累贅麼？」
媽媽：「不，寶貝。你是我的支撐。」
她站起來，要去洗漱，筆落空，我沒接住，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咕嚕嚕滾，滾到一個人身前，他彎腰撿起來：「梨花，又不睡覺。」
我停住追的步子：「外公。」
「………」外公把筆放到桌子上，他渾濁的眼看向媽媽消失的地方，隨意揉一把我的頭，「以後戀愛不要像你媽這麼窩囊。」
我按住被揉亂的發頂。
他停了停，說道：「讓你媽去讀書，我快入土了還有點用。」
我笑起來：「好的！」
我不知道一個成年人再度進入學生時代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情。
我只知道拉住我媽的袖子，誠實道：「我們今天考國語，有一道題問小明最後知道錯了，晚不晚。」
「標准答案是不晚。我答對了，老師誇我了。」
「……」媽媽揉揉我的腦袋，沒再說話。
我不清楚一個丟下基礎的人再度決戰高考是什麼難度，但媽媽只要出現在我視野裡，就一直在看書。
最後壓力太大，第一次考試失敗。
不過她遇見了老爸，老爸是個笨蛋，他非常崇拜老媽這種精神。
老爸激動地牽起我媽的手：「我是火野午！我覺得你非常棒！非常有勇氣！」
因為老爸太過憨批熱血，以至於單身至今。
然後他們戀愛了。
「火野梨花……天！就像火中盛開的花一樣！超高校級的棒！」老爸一如既往地憨笑。
我被揉臉：「……超高校級是什麼？」
「……是《彈丸論破》的梗，」一說起二次元他異常嚴肅，「是希望。」
我：「………」
支撐老媽讀書的重任從外公那裡轉移到老爸身上，他樂呵呵地接受了：「錢終於在手辦以外的地方用上了。」
我：「………」是土豪麼？！
老媽也會打零工，但過得挺舒服。
直到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一刻，如釋重負。
外公日常潑冷水道：「就一個普通大學，中等偏下。」
老爸熱血道：「太棒了！廢材流標准開場！」
「………」外公低頭看我，「他是蠢貨麼？」
我：「……」
老媽捂嘴笑，靠在老爸身上。
我很少哭的，那個男人走了我都沒有哭，現在哭了。
但沒有一個人安慰我，只有調侃聲。
老媽：「我們梨花很少哭呢。」
老爸舉手機：「記錄梨花哭鼻子珍貴影像。」
我抽泣一下：「……你走開。」
*
五年級，一切風平浪靜，我和外公釣魚。
外公哼歌：「你媽真是，這給我折騰的。」
我拆一塊糖塞嘴裡。
外公：「小心長蛀牙，這麼愛吃糖。」
我含糊答應。
外公盯著湖面，半晌，說道：「梨花，上次考試進步沒有？」
我自從老媽決定讀書那天起，就整天學習，厭惡的數學也按頭學。
我：「進步了。」
外公嗯了一聲，他抖開報紙：「……」
上面是一個網球新聞，他指給我看，我湊近，隨意一看，報紙上是一個同齡人的網球新聞，貌似是獲獎了。
我忽略過去，又坐回凳子，咬碎糖。
外公看幾眼：「越前龍馬……哼，這種從小就努力，又有資源的孩子就是好。梨花，你又沒有什麼才能，又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愛好，只有讀書一條路，知道麼？別看那些機遇雞湯，又不是每個人都有。」
風吹過，湖面起了波瀾。
我嗯一聲。
我盯著魚線，想了想：「外公，我想考東大。」
外公瞥我：「不錯的理想。」
我：「如果我國中也戀愛了怎麼辦？」
外公：「戀愛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怕什麼。不行就分手。」
「喏，」外公抖抖報紙，「如果你是跟他戀愛，估計要好好學習才配得上他。」
我沒看報紙，認真反駁：「我學習不是為了配得上別人。」
外公一愣：「……你說得對，是外公說錯了。」
我轉頭：「沒關系。」
身後的樹林發出簌簌聲，靜謐幽冷。
我突然道：「媽媽說戀愛可以有很多次，人生只有一次。」
外公從鼻子裡發出哼聲：「屁嘞，那是我跟你媽說的。她是盜版，我是正版。」
「梨花——爸——吃飯了！」老爸從樹林裡探出頭，「梨花梨花，過來過來，爸爸這裡有糖。」
「………」外公瞥他一眼，「像個拐賣犯。」
我走過去，外公也跟上，漫不經心道：「梨花，國中要上哪裡？」
我：「青學吧。」
外公：「嗯……是跳一下就能夠到的距離，還行。」
老爸悄咪咪低頭：「考上了給你買游戲，國外貨！」
外公：「……」
後來我考上青學，媽媽也升入大二。
至少，要看得到未來才行。
第15章
我第二天醒來，腿果然廢了。
一大動作就酸痛得很。
幸好今天是周末。
[龍馬：你出來。]
[梨花：我不，腿痛。]
[龍馬：就是幫你緩解的，要不要？]
我頓了頓。
[梨花：要！]
我下床，緩慢地換衣服梳頭發，「老爸我先出門了。」
周末放一天的老爸正在追動漫，聞言揮揮手：「六點之前回來啊。」
「知道了。」
我換鞋子下樓。
一下樓梯，腿差點給我疼死，我只能緩慢挪動。
下樓，熟悉的白帽子，越前龍馬這次倒沒有帶上他的背包。
我站住：「怎麼緩解？」
龍馬看我一眼：「去公園。」
我只能保持緩慢速度走路，龍馬要攙扶我的，我拒絕了。
結果就是他跟在旁邊也減緩速度。
越前龍馬垂眸：「我沒想到你是這麼缺乏運動。」
我：「………」
對不起，只顧學習忽略運動就是這種下場，我領略了。
以後改正。
我們到了公園，人不算多，下午快到吃飯的點人才多，現在沒多少人來。
我側頭：「越前老師，你說。」
「………」越前龍馬抬眸，琥珀色瞳眨也不眨，「先慢跑。跑著跑著腿就不會痛了。」
「………」我笑容一僵，「認真的麼？」
「嗯。我陪你一起。」越前龍馬負上腳腕的承重帶。
他還負重跑………我為之顫抖。
我嘗試跑幾步，疼得不行，但越跑確實腿沒有再痛了。
越前龍馬在我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
只跑了一圈，他就拉住我手腕：「可以了。」
我停住。
龍馬拉我到長凳上，「先伸拉腿，再坐下。」
我：「……行叭。」
我壓腿，可能是才跑完步，不怎麼疼。
我坐下，龍馬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一塊熱熱的熱水袋，可能是從口袋裡拿出來的。
墨綠色發少年垂眸：「伸腿。」
我：「哦。」
我原本要把腿架在長凳上的，想了想：「可以直接放你腿上麼？」
「……」龍馬掀眸，頓了頓，「可以。」
我毫無心理負擔地壓上他的腿。
龍馬沒說什麼，將熱水袋放到我腿上：「哪裡酸？」
我：「大腿。還有小腿肚。」
龍馬聞言移動熱水袋：「用熱水敷會好很多。」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
時間靜止，安靜下來。
熱熱的溫水，確實減緩了不少酸痛。而且一點都不燙。
我無聊，四周看看又沒什麼東西，轉頭看他：「龍馬，你為什麼打網球？」
「不知道，回過神就一直在打網球了。」
我哦一聲，再問：「那你為什麼叫龍馬，而不是馬龍呢？」
「……」越前龍馬抬頭，琥珀色眼直直望向我，「那你為什麼叫梨花，而不是櫻花桃花玫瑰花。」
我想了想，沒想出來，「不知道。」
龍馬似乎笑了一聲，「那就沒有為什麼。」
他是在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我愣了愣，「那你為什麼喜歡我？」
龍馬偏頭，停頓幾秒：「沒有為什麼。」
我：「總得有閃光點吧！」
「……我也很疑惑。」
我：「……你這是在損我？」
「不是。」龍馬平淡道，「事實上喜歡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你要問我為什麼喜歡你，我也不知道。」
「也許你有優點，但那些只是讓我更喜歡而已，一開始的理由……」
他對上我的目光，平靜道：「我確實不知道。」
我：「………」
……其實仔細想想，我也不知道怎麼喜歡上龍馬來著，等反應過來就已經喜歡了。
我沉默片刻，恍然：「喜歡是一門玄學！」
「……」
我還想問，因為太無聊了。
我思考一會兒：「所以你直接說敷熱水就好啦，干嘛自己過來了？」
龍馬：「………」
我等半晌，他都沒有說話，只是按了一下我的腿。
我瞬間酸痛。
我：「……！！！」
第16章
我立刻抱怨：「很疼的誒！」
「必要的過程而已。」越前龍馬松了力，淡淡道。
腿上酸痛緩過來，我人沒緩過來，狐疑地看一眼他，龍馬就任由我看，面上沒什麼情緒。
我：「………」
總覺得被捉弄了。
越前龍馬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安靜地敷熱水，手指全程沒有碰到我的腿，只隔著熱水袋按。
細碎的墨綠發從帽檐裡翹出來，他琥珀瞳眼簾低垂，睫羽遮住一部分眼睛。
我看了看：「龍馬你為什麼總是戴帽子？不熱麼？你的腦袋不熱麼？」
「習慣了，不熱。」龍馬平靜道，沒有抬頭看我。
我哦一聲，片刻之後，我又道：「帽子上是紅色的12呢，你12歲了？」
越前龍馬：「………」
他停手，幽幽掀眸，貓咪一樣的眼睛映出我的模樣。
我被看得莫名心虛：「……干嘛？我說錯了？」
「是，」龍馬取下帽子，低眸盯幾眼，在我一臉懵逼的時候微微舉起帽子，側頭，「這是12？」
他臉上露出的幾絲笑意莫名讓我覺得是在嘲諷我。
我決定不說話：「………」
龍馬：「這是R。」
我：「………」
我震驚：「那為什麼分開的距離這麼大！就……那個筆畫不應該連在一起麼？」
就非常像12！
「藝術字吧。」龍馬漫不經心道。
我：「………哦。」
安靜下來。
他又敷熱水敷了一會兒，松開：「好了。」
我緩慢放下腿，不是很痛，皮膚熱熱的，原本白色的腿上皮膚現在泛粉。
越前龍馬站起來，低頭：「既然結束，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
我抓住他袖子，龍馬話頓住，垂下的眸看向我的手。
我沒發現，認真道：「有時間麼？逛街啊！」
龍馬歪頭：「………你不是腿疼麼？」
我：「又有什麼關系！」
*
結果就是龍馬偏頭嗯一聲答應了。
我沒帶多少錢，所以不是去逛商場，我是去逛新開的精品店。
我每次路過那家店，都會驚嘆它超級可愛少女的裝修。
我遺憾道：「可惜不是放學順路，一直沒有進去過。」
越前龍馬按住帽檐，抬頭，「你說的就是這個？」
街邊拐角的店，裝修粉嫩，可愛字體店名「小果的屋」，裡面是橘色的燈，木頭的貨架，都是頭繩玩偶或者其他什麼精品店都有的東西。
我跟著抬頭，笑道：「沒錯哦，很可愛吧。」
越前龍馬不感興趣地看一眼就低頭：「無所謂，進去吧。」
他推門進去，沒有關門，回頭望向我：「不進來麼？」
我剛給店門拍完照呢，收好手機忙道：「來了來了。」
我進去就滿眼可愛的飾品還有小杯子那些，龍馬全程目不斜視，就跟在我後面。
我拿起一個可愛的粉色頭繩，轉頭：「快看快看，可愛麼？我喜歡這種編起來的頭繩。」
龍馬垂眸：「一般。」
「………」我雀躍的心情一下子落下來，「好叭。」
我放回去，又拿了個亮黃色的，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鴨子頭。
「這個呢這個呢！」
龍馬：「不怎麼好看。」
我：「………」
我又放回去。
我連續挑了幾個他都是淡淡的回復。
「不行。」
「不好看。」
「不合適。」
我努力讓自己的好心情保持：「………」
在他最後又說不好看的時候，我皺眉：「那你說什麼好看啊。」
龍馬開口要說「我沒興趣」的，我拽住他的袖子，湊近，龍馬下意識微微後仰。
我緊盯他的眼睛：「你一定要選一個，讓我看看你的審美。」
然後嘲笑。
小鴨子都不可愛還有什麼可愛！？
龍馬頓了頓，撇開頭：「……我無所謂。」
這是答應的意思。
我盯著他選，龍馬低眸，快速掃一眼籃子裡的頭繩。
我正等著呢，龍馬很快抬手，結果我忘記松開他的袖子，我的手也被帶起來。
龍馬側頭看我。
我默默松開：「………」
最後他拿了一個銀色的簡單的頭繩。
簡單大方的那種，就是不夠萌。
龍馬遞給我：「喏，這個。」
我接過，放在手裡：「………」
銀色的頭繩沒有多余的裝飾，也沒有可愛的小玩偶，但編的方式異常好看，很少女。
因為這個頭繩我不得不說確實很清新好看，也就沒說什麼否定的話。
我舉著問前面的店員：「姐姐，我可以試著用一下麼？」
店員笑眯眯道：「可以的。」
我：「好的，謝謝姐姐。」
我身後就是一面全身鏡，我轉過去，隨意將散開的黑發扎起馬尾。
銀色的發圈繞在純黑的發絲間。
我偏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黑頭發，灰色眼睛，發圈是銀色的，不禁吐槽：「你選這個不會是因為我眼睛的顏色吧，那也應該選更灰色的一點的才對。」
一邊的龍馬莫名其妙地沒有答話。
我回頭，結果龍馬一對上我的視線就移開目光，壓下的帽檐讓我看不了他的表情。
我疑惑了，正要說什麼，旁邊的店員營業性來一句：「小妹妹很適合扎馬尾呢。」
我馬上高興了：「也沒有啦……哈哈哈，謝謝。」
……其實是因為每天扎馬尾很麻煩，我只在體育課上扎，早上梳順到長到腰間的黑發就出門。
我和店員說完話，龍馬才開口：「不是和你眼睛顏色差不多麼。」
我反駁：「沒有，頭繩的顏色更銀白一點，我的更灰。」
「………」越前龍馬低頭，帽子擋住他的眼睛我看不見，只聽到他說：「陽光下你的眼睛就是銀色的。」
我一愣：「……是麼？」
我沒在陽光下照過鏡子，所以不知道。
總之，頭繩選完。
我還買了個水杯：「你看，小黃鴨很可愛啊。」
透明的杯子，蓋子是小黃鴨的樣式。
龍馬：「不怎麼好看。」
我一頓，從未見過這麼直白的人，起碼場面話能不能來一點！就算說「一般」「還行」都可以！
我小聲嗶嗶：「……可愛。」
龍馬：「可是不怎麼好看。」
我：「可是很可愛！」
龍馬：「鴨子有什麼……」
我：「……小黃鴨就是很可愛！！！」
我一說話陷入情緒就容易靠近對方逼視，直直看著他。
龍馬頓了頓，琥珀色眼睛微微瞪大一點，不自覺後退一步。
半晌，他抿唇，偏頭躲開我的目光：「……我無所謂。」
我：「哦。」
第17章
我毅然決然買了黃鴨杯子，屋裡那個塑料杯終於可以退休。
我們推門出去，服務員在後面說道：「謝謝惠顧！」
我懶得取下頭繩，就一直束著，很久沒有扎馬尾，感覺挺涼快。
我捧著新杯子：「…可是冬天的話就需要一個保溫杯。」
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想下一個保溫杯了。
越前龍馬插兜在外套口袋裡，嗯了一聲。
我們隨便走，我都不知道會走去哪裡，左拐右拐地到了一個籃球場，旁邊是網球場排球場那些，是免費的場地。
我隨意看了看，籃球場上有三個人，一個黃毛和黑皮還有一個紅毛。我准備略過去的，沒想到那個紅頭發的男生異常敏銳，薔薇色的眼睛上一秒還在和朋友對視，下一秒就幽幽轉過來，對上我的視線。
我一愣，那人可能見沒有什麼事，又若無其事地轉回去。
我：「………」
雖然走在街上，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對視事件很多，但他那種冷冰冰的眼神我沒有見過。
「你在看什麼。」越前龍馬出聲。
我側身面對他：「沒什麼。」
越前龍馬透過我看一眼籃球場，「籃球？」
他琥珀瞳眼簾低垂，平靜道：「你對籃球更感興趣？」
我：「………」
雖然他語氣很平靜，但總覺得是快要生悶氣的預兆是怎麼回事。
我眉頭一皺，謹慎回答：「更？沒有，都不怎麼感興趣。」
越前龍馬盯我片刻，轉頭，說道：「我忘了你不愛運動。」
我：「……哦。」
我不想在這裡多待，拉著他要出去，遠處熟悉的聲音讓我停住。
「……你們怎麼能這樣！」
結衣的聲音？
我又把龍馬拉住，他側頭，帽檐下的貓瞳定定地凝視我，「怎麼了？」
我：「是我朋友的聲音。」
龍馬沒動，一臉無所謂，但我拉著他過去的時候倒是順勢跟著我走了。
就在網球場……怎麼又是網球？
兩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不良少年正惡狠狠地和對面的兩個人對峙。
那兩個人好像是結衣和一個男生………是她男朋友吧？
貌似叫一翔什麼的……
我松開龍馬走過去。
越前龍馬不著痕跡地望向兩個不良的網球拍，腳步慢悠悠地跟上。
我走近結衣：「怎麼了結衣？」
蒼井結衣眼淚在眼睛裡打轉，看見我驚訝道：「梨花醬？……沒什麼，只是我和一翔君先來這個網球場的，結果他們……」
沒說完我就懂了。
搶場地。
結衣碰碰另一個男生：「一翔君，她是我朋友，梨花。」
「喂喂喂，你們就當著我們的面聊天？可不太好吧。」不良中的黃毛開口，耳朵的耳釘在發亮。
結衣一臉不忿：「是我們先來的！」
「等等結衣……」那個一翔皺眉，把她往後推一點。
果然，一聽結衣這話對方就炸了。
「誰管你先來後來的啊！我們來這裡可不是像你們這種業余的小鬼來玩玩的，還是我們用更好。」
另一個紫頭發的冷哼一聲：「是啊，特別是你，來這裡干什麼？」
他看的是我。
我咽了咽，我其實很怕這種人，因為他們一言不合就打架，我不會。
我剛要開口，一個拽得不行的聲音插進對話。
「這種網球場本來就是先到先得，還有，業余？你們很專業麼？」
我側頭，龍馬慢悠悠走進場，停住轉身，剛好擋在我前面，我只能看到他的後背。
越前龍馬貓瞳直直對著他們，嘴角微勾：「問你們話呢，你們很專業麼？」
「你說什麼大話啊小鬼……！」
我愣神，結衣拉住我，擔心道：「梨花，你男朋友沒事麼？」
……恐怕有事，龍馬看起來打架就不厲害的樣子。
而那個一翔君已經做出要挽起袖子打架的架勢。
我從後面悄悄扯住龍馬後背的衣服，小聲道：「別打架。」
越前龍馬頓了頓，回頭，琥珀瞳因為帽檐投下的陰影暗下，他和我對視幾秒，我以為龍馬懂我意思。
結果他隨意脫下外套扔給我，眼睛看著對面兩人，嘴含笑意，莫名傲氣：「那就以網球決勝負好了。」
我被他的外套猛地一下蓋住頭，眼前一黑，忙拿下來，頭發都亂了。
我：「……！」
怎麼可能用這種方式啊，肯定要打架………
紫毛自滿地頷首：「可以啊小鬼，小心哭著回去找媽媽。」
我：「………」
居然答應了！！這麼文明與和平的方式！！
我頓時松口氣。
還以為要打架呢，害。
越前龍馬沒有帶球拍，他側頭對拿著網球拍的一翔說道：「借用一下你的網球拍。」
「哦……好。要我幫忙麼？」檜山一翔被迫放棄打架的念頭，一怔，把球拍遞給他，問道。
「不用，」龍馬漫不經心地掂了掂球拍，「我一個人就好。」
我們和對面的黃毛先退場，我走之前遲疑道：「輸也沒關系。」
「不會，」龍馬微微彎腰擺出打球的姿勢，腳在地上輕盈地跳幾下，露出笑意，「你就看著我贏好了。」
充滿戰意的表情。而且非常拽。
我點點頭。
結衣擔心道：「真的沒事麼？」
我把龍馬的衣服掛在胳膊上，笑道：「沒事啊，只是打一場網球誒，還以為要打架的。我又對這個文明的世界燃起了愛意。」
一翔側頭，猶豫道：「那個……」
我：「火野，火野梨花。」
「火野，」一翔頓了頓，「謝謝你們了。」
結衣：「對啊，就算打架，我們也打不過他們兩個人的。」
我：「沒事，就……謝謝龍馬吧。」
比賽開始，場上的球擊打的聲音不斷。
我看著看著，就算是不太懂網球，也感受到了差距。
……這不血虐麼？大佬屠殺新手村？
結衣驚嘆：「親眼看到還是感覺越前君好厲害！」
一翔看結衣一眼，「確實……」
我靜靜跟著網球轉頭，左右搖擺。
黃毛很快敗下陣來，露出敗犬一樣的神情。
「該死……！」他眼睛一轉，最後一球妄圖傷害越前，打向越前的面門，「看我最後一擊！！」
越前龍馬動作都不帶變的。
一翔驚覺：「等等……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從原地動過？一直站在原地打球？」
結衣瞪大眼：「真的耶………」
我：「啊？真的嗎？」
充滿力量的網球破空而來，龍馬依舊在原地，貓瞳緊緊追隨著球，下一瞬，右手的球拍一揮，准確接住往他頭上的打的一球。
紫毛：「……竟然接住了！？」
不僅如此，球被龍馬使用技巧輕松地打過去，狠狠地砸在黃毛的額頭上，他頃刻間發出疼痛的哀嚎。
「啊啊啊好痛！」
結衣小聲嗶嗶：「活該，是他先打的。」
我憂慮：「肯定要打架了………我先報個警吧……」
龍馬將球拍架在頸後，「專業的話，你們還差的遠呢。」
「你……你給我等著！」
我剛剛按亮手機，就目瞪口呆地望向他們灰溜溜的背影。
怎…怎麼回事？這種不良操作應該是不服氣打一架才對啊？怎麼一副輸了網球血槽就清空的模樣啊？
越前龍馬走過來，遞出球拍：「還給你，謝謝。」
「不用，我們才要謝謝你。」檜山一翔說道。
龍馬沒有答話，轉回頭看我：「我贏了。」
就像在回應比賽前的承諾一樣。
我沒反應過來：「……哦，這樣。」
龍馬偏頭：「我贏了啊。」
我：「……嗯……」
龍馬沉默地盯著我。
我：「？」
一邊的結衣：「……」
第18章
我和越前龍馬對視幾秒。
沉默中，我遲鈍的腦子終於轉動。
嗯……這是想要誇獎的意思？
我眨眨眼，龍馬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想法。
想了想，我嘗試道：「你真厲害。」
他沒動，依舊垂眸看著我。結衣他們莫名其妙地在圍觀。
「………」我搜刮一下自己的詞誇贊詞彙庫，「咻地一下就贏了！」
越前龍馬琥珀色眼立刻看向另一邊，像是早就等著這話，表面平靜道：「只是他們太弱了而已。」
結衣脫口而出：「……原來只是要幾句誇誇麼………」
但音量很小，只有一翔聽到，他笑一聲。
我默默地看著龍馬，說了聲嗯，想到什麼，轉頭：「結衣，那你們玩吧，我們先走了。」
圍觀的蒼井結衣回神：「哦……好！再見梨花。」
一翔：「再見。」
我拉過龍馬：「走吧走吧。」
因為他的外套還在我手裡，我拉著的手就直接觸碰到龍馬的小臂，不知道為什麼，他身體繃緊一瞬。
我手下的薄薄的肌肉異常明顯。
我停住，在遠離網球場的位置回頭，越前龍馬跟著我停，疑惑地看著我：「怎麼了？」
我把外套交給他：「你的外套。」
「哦。」龍馬答應一聲，隨意拿過穿上。
我盯著他。
越前龍馬理好領口，抬頭就是我的視線：「………你看什麼？」
我疑惑道：「我看你有肌肉誒，為什麼？為什麼國中有肌肉？國中生真的配肌肉麼？」
越前龍馬垂眸，看自己短褲露出的腿：「鍛煉鍛煉就行。」
我跟著他低頭，以往從來都沒有在意的，現在看才發現龍馬的腿上肌肉線條也很流暢，不多不少，剛剛覆蓋住一層薄薄的肌肉。
我再沉默地看看自己的。
軟趴趴的，皙白的皮膚一看就不太愛外出運動的樣子。
龍馬見我盯著自己的腿，隨口道：「不管怎麼樣，你那樣的都太軟了，你真的在小學課間跟著跑過步麼？」
………跑過，但按照認真程度和偷懶程度可以說是沒跑過。
我：「嗯……算跑過吧………嗯……」
龍馬看我一眼：「………」
我努力繃住臉，轉移話題：「我們應該去玩兒，而不是站在這裡。」
說著就拉著他走。
龍馬在後面還說一句：「站在這裡的不是你麼………」
我全當沒聽到，徑直走向街道拐角。
我拉著的是他穿好的外套袖子，我走著走著，感覺到手心的袖子掙脫，順勢一只手握住我。
差不多大的手掌契合。
可能是才打了網球，他的手掌熱熱的。
我微微側頭，龍馬很快上前和我平行，他目不斜視，沒有看我，頂著我的目光，突然道：「早知道就帶網球拍了。」
我一愣，下意識回答：「就是說啊………」
說完就沒說話了。
我也沉默下來不知道說什麼，轉回頭，看前面的路。
……總覺得，他是在害羞隨便說了個話轉移我注意力。
*
哢嚓——門打開。
火野午緊盯電視的視線移開：「哦——紗子你回來了啊——」
火野紗子忙脫下鞋：「我忘記拿東西了，剛好空了一節課，就回來了。」
火野午唔一聲：「其實叫我去拿就好了。」
紗子打開臥室門，回頭：「因為要順便換衣服。」
門關上，從裡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梨花呢？」
火野午：「出去玩兒了！」
「肯定是去和那個越前出去了。」紗子很快換了一身出來，拿起手機，「你記得隔段時間就給梨花發短信。」
火野午擺擺手：「安心啦，只是出去玩而已。」
「………不是，不是因為男朋友。」紗子無語道，「你忘了麼？梨花她總是想到什麼做什麼，一點都沒想過後果。」
火野午回想：「沒有忘……不過那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事情，很酷啊！」
「只要不出危險確實很酷。」
「……知道了啦。」
*
我和龍馬漫無目的地走。
我冰涼的手不僅沒有把他的溫度緩解下來，反而因為牽手，兩只手都逐漸升溫。
幸好天氣不太熱，天色也灰蒙蒙的。
我有點渴了，杯子是新買的，沒有水：「我渴了。」
越前龍馬帽檐下的貓瞳轉過來：「前面就有個自動販賣機。」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真的有，剛才沒發現。
我按下汽水的按鈕，要了蘋果味的。
哐當一聲，蘋果味的汽水落下，我拿起來，冰冰的。
龍馬沒有猶豫，按下葡萄味。
他彎腰拿起，起身，琥珀色的瞳盯一眼我手裡的汽水，將他的汽水塞到我另一只空著的手上。
順走我的，手指一屈，噗嗤一聲，蘋果味汽水被打開。
我接過，龍馬拿回他自己的，打開喝一口。
我：「你喜歡葡萄味的呢。」
越前龍馬舔唇：「嗯，還挺不錯的。」
我歪頭：「我都挺喜歡的。」
閑走的路上，由於我實在太渴了，不一會兒就喝光了。
仰頭的時候，灰色的天空，一個風箏在高空飄飄然過去。
我愣住：「……是風箏，為什麼這裡會有風箏？」
越前龍馬隨意抬頭看：「是那座山上的吧，好像是神社。」
遠處是一座小山，城市裡好像很多這種小山丘，因此神社也很多。
我抬頭看了那只彩色的風箏半晌，它離得其實很遠，就小小的一點。
「……」我轉頭，「我說，我們去那座神社放風箏吧。」
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可是我們沒有風箏。」
「那裡應該有。」
我盯住他，「神社哦，還可以求符！」
「……」越前龍馬看我一眼，就偏開頭，「我無所謂。」
……
我們去神社，時間不早了，離六點只剩下三個小時左右。
我不知道去神社的路，龍馬也不知道。
找垃圾桶扔掉喝完的易拉罐，我們就看著目標到處走。
我：「條條大路通羅馬。」
龍馬：「只會迷路而已。」
我走了片刻，停住，眼前是一個小樹林，一條泥濘的土地穿過，裡面只有窄窄的一條瓷磚路，還是破了一半的。
我想了想，誠實道：「我們應該走成小路了。」
越前龍馬沒有停，在我說之前就踩上瓷磚，聞言回頭：「沒有時間再去找其他的路了吧。」
「你說得對。」
我也踩上去，窄窄的路，一不小心就會踩到一邊的濕濕的泥土水窪中，弄髒鞋子。
我搖搖晃晃地走，前面龍馬走得極其穩，平衡感極好。
突然，瓷磚太滑，我腳一歪，不自覺抓住前面人的衣擺，穩住身子。
龍馬回頭。
我抬頭看著他：「抱歉……」
「沒關系。」越前龍馬撇開眼，又轉過來，伸手，「牽手麼？」
我蠢蠢欲動，但這裡真的很難走，有點想回去。
也許是看出我的想法，越前龍馬微微一笑，嘴角熟悉的弧度：「梨花，你選的路，不可以後悔。」
我：「………」
感覺他在捉弄我，又感覺在看戲。
我頓了頓，手搭上他的，下一秒就被握緊。
我悶聲到：「我知道了……才不會打退堂鼓的。」
龍馬笑一聲。
第19章
路很窄，不曉得龍馬為什麼走得這麼輕松。
一開始是龍馬捏緊我的手，後來我因為過於小心，反而下意識中，握緊的力氣超過他的。
我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動，小聲嗶嗶：「難不成你的眼睛是貓咪一樣的眼睛，就真的變成貓咪不成？」
越前龍馬遷就我的速度，他走一步停下，我就要走兩步。
即使我說得極其小聲，他貌似還是聽到了。
我正低頭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前面的白色運動鞋沒有動。
我抬頭：「……？？」
越前龍馬側身，頭後仰著看我，琥珀瞳眨一下：「那你不就是狗狗了麼？」
我沒反應過來，疑惑道：「什麼啊？」
不過我還是反駁：「你才是狗狗呢。」
越前龍馬輕笑一聲，看向前面，語氣是故意重復的語氣，道：「我不是貓麼？」
我：「………」
原來被聽到了。
好叭。
我閉嘴，打死不再提這個話題，龍馬也說了一句玩笑話就沒說了，翻篇。
濕噠噠的泥土，瓦片瓷磚邊緣處也有一些泥土粘黏。
快要褪去綠色的樹木發出簌簌聲，涼風吹過，蟲鳥的叫聲。
我閉上嘴，全神貫注地走，龍馬本就不怎麼喜歡說話，也沉默。
莫名其妙的不尷尬。
走了幾分鐘，終於看到頭，樹林漸漸變得稀稀疏疏，寬闊的石頭路從眼前展現，因為我們沒有走正路，一到就是去神社的半路上，對面就是一個常規矮矮的木頭屋子。
一個巫女正在掃地，路上從我們面前走過的行人很多，但是都是往下離開的路走。
越前龍馬隨意一踏，走到干淨的大路上，回頭，手還牽著我。
相握的手握得很緊，我撐著他一跨，跨過瓷磚和石頭路之間剩余的泥土地。
我一到地就要放開手的，一掙卻沒有松開。
我抬頭：「要松開，好熱啊。」
手心快要出汗了。
越前龍馬仿佛才反應過來一樣，迅速松開，比我都快，像是被燙到。
他側過頭，「……走吧。」
我：「哦。」
前面是石頭樓梯，很多人往下走，粗粗一看，就只有我們倆在往上。
……神社都不用排隊了！
我感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越前龍馬目不斜視：「你只是心血來潮而已吧。」
我：「……又有什麼關系！」
階梯邊的樹木上全是紅色飄帶，有些有黑色的字，有些沒有。
我沒來過這裡，問道：「這些是不是要錢啊？」
越前龍馬頷首：「當然了，要不然這裡早就滿了。」
我哦一聲，歇了心思。
我走樓梯才發現自己腿還酸著呢，只能慢慢走。
龍馬頓了頓，臉色別扭地伸手過來，要再牽的。
我拒絕：「不了，好熱的。」
龍馬：「………」
*
因為是從半路開始的，慢慢走也很快就到了。身邊穿行的人群已經不見，只有零星的幾個人。
我喘口氣，爬上最後一個台階：「……終於到了！」
越前龍馬速度已經放慢了很多，走上去依舊神情淡淡，氣息穩得一批，還有閑情插兜低下頭觀察我。
我累得彎腰撐著膝蓋喘氣。
……主要是腿疼。
我抬眼：「……看什麼看。」
龍馬按按帽檐，貓瞳絲毫都不心虛，平靜道：「沒有，只是再一次領略到了你的體質。」
我：「………」
我直起身，想了想，硬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張嘴，最後悶聲道：「……快走！」
龍馬無所謂地跟著我。
我走幾步就緩過來了，立刻興奮地去神社前。
我看了看，投硬幣的是一個古老的木頭箱：「許願吧。」
硬幣哐當一聲輕響，落入箱子裡，手一拉垂下的繩線，頭頂發出清脆的叮鈴鈴的聲音。
我閉目在胸口拍兩下掌。
……希望體測及格，拜托了。
半晌，我睜開眼，轉頭是龍馬的側顏，他閉上貓瞳，只余下有點翹的睫羽斂在臉上。
我細細看了片刻，不得不承認龍馬確實很帥。
而且是張揚肆意的帥，不是老老實實的。
我正盯著，忽然，琥珀色的貓瞳睜開，分毫不差地對上我的眼睛。
他嘴角輕微勾起，重復我剛才的話，像是又在捉弄我：「看什麼？」
我愣了愣，誠實道：「看你長得帥。」
「……」龍馬一頓，噎住，撇開頭，「……還差得遠呢。」
我聽不懂他胡亂接的話：「………哈？」
下一秒，沒管這些，我說下一個話題：「該去抽簽了！」
我去抽簽的木箱旁邊，龍馬停頓幾秒，按著帽檐跟上。
我打開抽出的紙條。
[有志者，事竟成。]
我高興了：「是要成功的意思！」
龍馬低眸看自己的，我湊近他：「能看看麼能看看麼？」
越前龍馬瞥我一眼，沒說什麼，直接把抽到的紙條展開給我看。
[登上頂峰還需要些磨煉。]
我琢磨幾下，肯定點頭：「是好簽呢。」
「無所謂，反正我想要的自己會去拿。」越前龍馬見我看完，隨便把紙條揉成團，扔進一邊的垃圾桶。
我唔一聲：「有自信，我也是！」
我們後面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孩子，所以我們抽完就很快離開。
我催促道：「要風箏要風箏！」
「知道了。」越前龍馬轉頭，微微頷首，「那裡不就是麼？」
那裡是一個販賣東西的小攤，有幾個漂亮的風箏掛在上面。
我正要過去，突然，鼻尖一陣冰涼，一滴水珠滴到我鼻子上。
我一抹：「……誒？」
像是開關，接下來無數的雨滴砸下，頃刻間下了暴雨。
「下雨了。」越前龍馬一把拉住愣神的我，帶我到不遠處的屋子前躲避。
我們到一間關閉的小屋前，站在窄窄的屋檐下躲雨。
路上零星的行人很快消失，就連小販都關上門，石頭路上再沒有別的人，雨滴砸在地上，屋檐上，滴答滴答。
眼前被暴雨遮擋，都看不清遠處的一切，只有一連串的雨水傾斜而下。
更加清涼的感覺，水濺起，我的小腿涼嗖嗖的。
我垂頭喪氣：「下雨了，不能放風箏了，而且還沒有帶傘。」
龍馬側頭看我一眼，抬起頭望向天空：「暴雨而已，很快就會停。」
我：「好叭，只有等了……」
雨淅淅瀝瀝地下，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龍馬說話。
我：「你們社團學長好麼？」
龍馬：「沒在意。」
我：「哦，我們社團的學長學姐很好，還送我們書。」
我：「我聽說你們快什麼……分區預賽了？」
「嗯，放心吧。」龍馬偏頭一笑，「我會贏的。」
我很快冷了，悄悄靠近他一點，胳膊碰到他的外套袖子。
龍馬：「你很冷？」
我手指比劃：「一點點。」
龍馬頓了頓，拉開外套的拉鏈，要脫下給我。
我忙阻止：「還沒有那麼冷！穿了就熱了！」
龍馬脫到一半停住，外套松松垮垮地在腰間：「熱總比冷好吧。」
我：「才不是，我更不能忍受熱。」
我想了想，提議道：「我能抱你的胳膊麼？」
龍馬抿唇，撇開眸：「可以。」
他卻把外套整個脫了，隨意搭在另一只胳膊上。
他裡面穿的是短袖，我攬住的就是他的光胳膊了，溫熱的。
我：「為什麼把外套脫了？」
龍馬：「熱了而已。」
我：「哦。」
安靜下來。
我手下的肌膚可能是主人愛運動，一直是保持溫熱的。
我沒有那麼冷了，就抬眼看雨。
朦朦朧朧的景像，石頭路上忽然蹦出一只小小的青蛙，在雨中停住，鼓鼓腮幫子。
我興奮轉頭：「龍馬你看，有青蛙。」
龍馬順著看過去：「沒有。」
我再看，路上只有雨水，青蛙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我側頭看他的琥珀瞳：「剛才有的，沒騙你。」
龍馬停頓，跟著轉頭回看我：「我知道你沒騙我。」
我：「哦。」
不說話了。
但對視沒有停止。
雨下得很大，砸在地上的力度像是砸在心口。
我不自覺緊了緊胳膊，攬著的龍馬的手臂在我手中一轉，他不動聲色地握住我其中一只手。
在震耳欲聾的雨聲中，不曉得誰先靠近的。
眼前的琥珀色在放大，我緊張地握緊手掌，沒想到他握得比我還緊。
只差一點的距離，對方的呼吸都似乎能感受得到，我睜著眼，龍馬的眼簾低下，琥珀瞳直直地望進我的眼睛。
下一瞬，一個硬硬的東西碰到我的額頭，他被迫停止，緩慢地眨眨眼。
我回神：「啊。」
是龍馬的帽檐，阻擋了靠近。
越前龍馬也立刻回神。
我們對視一眼，都直起身，很快地恢復正常距離，相互移開目光，看向一邊。
我好像看到他墨綠色發下的耳朵紅紅的，但沒在意，因為我的臉很熱。
遲來的，超級熱。
清涼的雨都不能降下的溫度在中間徘徊。
明明誰都沒有說話，我卻覺得吵得很。
沉默中，最先開口的是他。
龍馬沒看我：「……雨還沒有停。」
我忙答道：「嗯……嗯對啊。看來要再等一會兒了。」
龍馬：「嗯。」
都默契地略過剛才的事情。
又覺得沒有略過。
……手好熱。
第20章
暴雨果然很快就停。
只有零星的雨滴從屋檐上滴下，啪嗒啪嗒。
不曉得為什麼，我們全程沒敢對視，就直接下去。
離開神社的時候，手心已經熱到極致。
我感覺自己的手下一秒就要出汗。
雖然我和龍馬的手差不多大，但他的手掌有些許的薄繭，比我的皮膚更粗一點，莫名有安全感，還有一點………癢意？
地是濕的，偶爾路邊的樹木葉子也會滴下水珠。
我走著走著就有一滴水珠滴到我的鼻尖。
我：「唔？」
我用手摸摸鼻子，指腹染上水。
我側頭看龍馬，龍馬對水珠沒有反應，白色的帽子將剩下的雨水阻隔。
察覺到我的視線，龍馬微微偏頭，琥珀色的瞳對上我的眼睛，帽檐投下的陰影讓他的半臉陷入暗色。
手還牽著，胳膊碰著胳膊。
龍馬手腕上帶著運動護腕，我握手間碰到護腕。
更癢了。
我對視期間悄悄把手腕遠離。
越前龍馬低眸：「你想干什麼？」
我一愣。
回想一下才發現剛才的動作就像搖他的手臂撒嬌一樣。
我想說沒什麼的，但看著龍馬的琥珀眼，他抿唇，像是在強迫自己不要移開目光，直直盯著我。
我話鋒一轉，脫口而出：「你能在星期一再做一個便當麼？」
………我在說什麼。
越前龍馬頓了頓，道：「食堂的飯不好吃麼。」
「……」我猶豫半晌，「我就想吃你的呢。」
食堂也吃膩了，品種太少。
「嗯……」越前龍馬忍不住移開視線，另一只手指捏住帽子的邊緣，把帽子再往下按一點，額頭的幾縷墨綠色碎發被帽子壓住。
「……我無所謂。」
我：「你真的很愛說我無所謂，沒關系，還差得遠呢那些話啊。」
沒等龍馬回答，我緊接著說道：「謝謝，我給你帶小面包！」
到了我家樓下，一直握著的手終於松開，熱熱的。
「……」龍馬遲疑一瞬，「我走了。」
我點頭：「嗯，再見。快回去吧，萬一等會兒又下雨了。」
「……」龍馬頷首，轉身離開，在拐角的地方，我看到他將外套隨意一搭穿上。
我看了一會兒，上樓打開家門：「我回來了——」
「梨花，老爸給你發的短信怎麼不回啊。」一開門就是老爸抱怨的臉。
我摸出手機，按了按，依舊是黑屏：「好像沒電關機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老爸瞬間接受，繼續看番，「收拾一下明天去外公那裡的東西哦。」
「就一天，不用收拾啦。」
*
周日，我坐車去見外公。
背著零食，走到老屋面前的空地，外公拄著拐杖站在門口，見我來了又轉身進屋：「又背零食，學校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我：「沒有啊………沒有呢……」
「哼，還有，以後少吃糖。」
我乖乖聽著外公的絮絮叨叨，剝一顆糖塞進嘴裡。
「外公今天去釣魚啊。」
「要不然呢？你最近學會什麼東西沒有？」外公日常提問。
我遲疑，小聲嗶嗶：「我會……打網球？學了一點點。」
我伸出手指比劃，示意真的是一點點，沒有更多的了。
外公異常了解我，哼一聲：「發球還是接球？能不能撐過一輪？」
「……發球不太會，接球不太行，不能………」
「網球？」外公想了想，坐在椅子上，其實他硬朗的身體根本不需要拐杖，只是喜歡拐杖自帶的可以折疊的小椅子，隨時隨地可以坐下。
外公：「我聽你媽媽說，你男朋友打網球的？」
我咬碎糖：「嗯。」
「叫什麼名字？」
「越前龍馬。」
「……有點熟悉……想不起來了。不過就算你男朋友是網球部的，不也是學生麼？為什麼你媽媽最先說他打網球的？」
外公提起桶走出去。
我拿起兩根魚竿跟上，誠實道：「可能是他很厲害吧。」
「哦。」
外公對體育不感興趣，問了就沒再說。
到了池塘，我們各做各的，弄好魚竿，就坐在椅子上發呆。
靜悄悄的，陽光灑下，水面在發光一樣。
外公：「我想了想，遺囑上就把東西給你算了，你媽媽這麼大了。但你長大了我又不能陪你多久，萬一像你媽一樣腦子出問題了，人生就糟蹋了。」
我側頭：「外公你還要活很久的。」
外公不在意道：「我知道，老一套了，梨花。人都要死，不要把關於死的這些東西看得太重，就一張紙而已。」
「……好吧。」我轉過頭，頓了頓，順著外公的話思考。
我：「可是………」
我還沒有說完，外公像是想到什麼，摩挲下巴：「不對啊，你如果腦子有坑，我給你的東西不就白給了？可能還給別人做嫁妝了。」
他擺擺手：「算了算了，不給你了，給你媽吧。」
我：「……變化也太快了吧！？」
*
就釣了一天的魚，我提著空桶過去，又提著空桶回來。
第二天還要上課，我一回去就睡覺。
上學那天，我把小面包裝進書包。
火野午朦朧著眼吃吐司：「梨花，你帶小面包給同學吃啊？」
我拉上拉鏈：「是給龍馬的。」
「……哦。你都不給我誒。」
我頓了頓，「老爸，你的早飯是我給你做的。」
老爸干咳幾聲，一揮手：「快走吧！」
我：「哦。」
*
下課，蒼井結衣說道：「好像食堂出了新品呢，很好吃的樣子，上周五排了很長的隊。」
「……什麼？！」我耳朵一豎，但立刻想起今中午要吃便當的，又歇了心思，「明天吃………」
我轉頭，結衣還是悶悶不樂的。
我：「結衣，你怎麼了？」
她捏捏衣角，斷斷續續說了原因。
結衣有個不對付的小學同學濱名心愛。
她在周五的那天，嘲諷路過食堂的結衣：「哎呀，男朋友就是好，能幫心愛排隊呢，要不然就根本吃不到新的菜……哦，對了，除了不同校的男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旁邊就是她的男朋友，但心愛的眼睛是看著結衣的。
結衣：「………」
我聽了整個過程：「………」
總結，心愛同學日常炫耀男朋友幫她打飯，傷了結衣這個異地戀的心。
我沉默一瞬，覺得那位同學實在是過於幼稚。
我：「……要不，我幫你搶飯吧。」
野崎梅太郎在後面木著臉：「人家是要男朋友幫忙搶飯，你湊什麼熱鬧。」
*
以至於到了中午，我和龍馬在天台吃飯。
我吃著他的便當，吃著吃著就想起這件事。
我停下筷子：「……龍馬，你會不會羨慕別人幫你打飯啊？」
越前龍馬皺眉，完全不明白我在說什麼的表情：「什麼？」
我在想，他會不會也羨慕別人有戀人幫自己打飯的。
我自告奮勇：「我明天幫你搶飯吧！」
「………」龍馬聽懂了，「不需要。」
我：「那我幫你打飯？」
龍馬：「……有什麼區別麼？」
第21章
龍馬堅定地拒絕了我。
我吃完便當：「感謝款待。」
簡單收拾一下就進入午睡時間。
一部分同學會選擇在教室睡覺，一部分不睡覺，一部分去其他地方。
我倒是很奇怪天台居然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從容地從包裡掏出一個枕頭玩偶：「果然，網球拍的背包什麼的還是太硬了，一點都不舒服。我帶了枕頭過來哦。」
越前龍馬枕在他的背包上，躺著看我手裡的東西：「那種東西很容易弄髒吧。」
我頓了頓，眨眨眼：「所以，還是要借你的背包一用。」
越前龍馬：「？」
我把小黃鴨玩偶的枕頭放在他身側空出的背包位置上。
由於以前我都是枕在他身邊的，龍馬這次還是下意識給我留位置了，正好我用上。
我見龍馬一直在看，說道：「你要枕麼？給你分一點？」
他答得飛快：「不需要。」
我干巴巴道：「哦，好吧。」
我躺下，軟乎乎的玩偶。
買的銀色頭繩系在我手腕上，是體育課那些運動時間才會扎起馬尾，一般是披散著頭發。
天空一望無際，萬裡無雲，偶爾有幾只小鳥劃過藍天。
我看了看，沒有睡意，就悄悄翻身，側躺。
龍馬睡著了，頭向我這邊偏，我一側身就離得很近。
墨綠色的發被他的側臉壓住，閉上貓瞳，只剩下睫羽輕掃在臉上。
在這種完全安靜的時刻，我才能看到他平穩呼吸時身體的微微起伏。
網球部正選的外套和衣服，藍白色的，龍馬睡覺前把外套脫下來，蓋在身上，帽子也放在一邊。
我抑制住用頭發尾巴掃他鼻尖的衝動。
午睡是緩解疲勞的，又不是平時的睡覺，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我看了一會兒，其實在走神，不想睡覺。
幾分鐘後，鳥叫聲讓我回神，我猶豫一下，決定先閉上眼睛試試，萬一睡著了呢。
誰知道我才決定閉眼的下一秒，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眼前的琥珀瞳就睜開，把我嚇一跳。
我：「嚇死了！」
龍馬貓瞳裡沒有一絲睡意，醒來之後他側身，與我離得更近，感覺我移動一下，鼻尖都能相觸。
龍馬：「你睡不著。」
我頓了頓：「嗯……不過我要試試來著。」
說話間熱熱的氣息噴灑，肌膚隱隱約約能感覺到。
「………」越前龍馬看我一眼，眼睛游離了一秒，又馬上轉過來，說道，「要不要蓋外套。」
「………」我一愣，緩慢地眨一下眼睛。
龍馬被我盯著，原本就別扭的琥珀瞳漸漸看向別處。
龍馬：「不蓋算了。」
我忙道：「蓋啊。」
因為女生的校服外套太小了，根本蓋不住，龍馬的運動外套就很大。
我看他拿起外套的一角，以為他要把外套給我的，剛想問那你怎麼辦的。
結果是分我一半，另一半還在他身上蓋著。
即使離得很近，但還是有空隙，我們中間外套就空落落的。
我捏住胸前的外套邊緣，遲疑道：「……龍馬。」
越前龍馬：「嗯？」
我頓了頓，誠實道：「中間有風。」
空落落的外套下，輕飄飄的冷風灌進，都不曉得是蓋了沒蓋，一點都不暖和。
龍馬掀眸，不知為何沉默：「………」
我想要我們再湊近一點的，龍馬不知道想了什麼，抿唇，確確實實湊近了。
外套因為他的動作成了有起伏的流動小山丘，中間的空隙沒了。
我以為就是單純的靠近，背包上的墨綠色發和黑色的長發碰到。
直到龍馬抬手，遲疑道：「……可不可以抱？」
我一頓。
龍馬一直口不對心的，簡稱傲嬌。但一遇到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事情，倒是挺直白的。
比如說，現在我只要猶豫幾分鐘，他絕對會意識到剛剛自己說了什麼，繼而立刻反駁自己，耳朵肯定會紅。
但我想了想：「可以抱抱。」
龍馬頓了頓，外套下的手臂伸出，速度很慢。
我答應之後，就沒想那麼多，直接伸手熊抱。
「！」越前龍馬被我嚇一跳，手都只虛虛搭在我背上，沒有碰實。
抱住之後，因為龍馬穿的短袖，我很輕易感受到龍馬確實和女孩子的身體不一樣。
而且跟老爸外公他們也不一樣。
說不出來的差別。
我：「我睡了。」
越前龍馬嘗試一樣輕輕把手搭在我背上，腰被我熊抱住，身體僵硬，他的耳朵紅了一片，小聲嗯了一下。
我鼻尖都能碰到龍馬的鎖骨，閉上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有了睡意。
而且運動系的男生，整個人跟火爐一樣，源源不斷的熱量。
暖洋洋的。
少年原本緊繃的身體隨著時間放松下來，我抱著更舒服了。
背後，他的手臂也悄悄移了位置，一抱緊，校服的單薄讓他手臂感受到女式校服下奇怪的輪廓。
越前龍馬意識到什麼，抿緊唇，結實的小臂又不得不下移，抱住我的腰。
我察覺到，但下一秒就陷入沉睡。
………
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我迷迷糊糊睜開眼。
雖然是抱著的姿勢，但中間其實是有距離的，只有手臂和頭緊緊地挨著對方，身體的其他部位不可以。
鈴聲響起就代表是最後時限，只有幾分鐘就上課了。
我瞬間清醒，忙起身，越前龍馬的手臂從我腰間滑下來，他也醒了，甚至像剛剛睡著被吵醒的樣子，直起身子揉眼睛，比我還迷糊：「……上課了？」
我急忙收拾好書包：「對啊！你又不上課，我快要遲到了，先走了！」
沒等龍馬開口，我就急匆匆打開門下去。
然後在最後一分鐘趕回教室。
我氣喘吁吁地坐下，老師剛好進教室。
………安全！
*
下午放學，門口一同學進來：「火野在麼？老師讓你過去。」
我放下書：「好的，謝謝。」
「沒事。」
我不知道老師找我什麼事，起身去辦公室。
推開門：「長瀨老師？」
長瀨老師從批改的作業裡抬起頭：「火野啊，你過來吧。」
我遲疑，還是走過去：「老師有什麼事情麼？」
她推推眼鏡，笑笑：「好事情。」
我：「？」
老師拿出一張表格：「根據前期的幾次測驗，火野你的綜合排名是最高的，去除掉參加運動比賽沒有時間訓練的那些人，學校決定由你代表一年級去參加友誼賽。」
「……」我接過，愣了愣，「可是老師，我才入學沒多久啊……」
「上學期一次，下學期一次，時間確實是開學後不久，因為每個學校期末都很忙。」
老師簡單解釋一句：「是青學和另一所中學的數學競賽。下個月進行。三個年級各選出一個人參加，大概是三局兩勝吧。」
我：「好……」
而且還要放學訓練，幸好體測快到了，就是下周，沒有耽擱。
「………」老師講完頓了頓，「總的來說，火野你不需要贏，只需要表現自己就好，算是給高中加個砝碼吧。」
「喏，這是你這次的對手，他很厲害，所以輸了也沒什麼。其余的就交給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長學姐吧。」
「好的，謝謝老師……」
我一臉懵逼地出去，身後的老師還在小聲嗶嗶：「不曉得那個學校怎麼想的，都說了最好不要參加運動比賽的人參加………」
在走廊上，余暉照在地面，紅紅的，我打開報名表格，背後是對決的人選，也被余暉映成紅色。
——赤司征十郎。
第22章
我橫看豎看沒把那個「赤司征十郎」的名字看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我做仰臥起坐的時候，龍馬按住我的腿淡聲道：「赤司不是那幾個財閥其中之一的姓麼。」
我瞪大眼，一下子坐起來停住，說道：「對哦！」
由於離我生活太遠，我又沒在意這些，給忘記了。
越前龍馬掀眸，貓瞳被夕陽映得火亮：「你在意他做什麼，不如把現在的仰臥起坐做完再說，才十五個。」
我盯他，他又移開目光。
我：「………」
行叭。
我做完，已經不像一開始那幾天累得很，習慣了。
越前龍馬依舊是按在白色的中長襪上，全程沒有碰到我的皮膚。
他松開我的腿，禁錮感一下子消失。
龍馬：「該跑步了。」
我：「哦。」
我照常繞操場跑兩圈，以前龍馬是看著我跑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說的「大家一起跑更有動力啊」這種話起了作用，他會漫不經心地跟我一起跑………哦不，是他自己跑。
我跑到半圈就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跑完一圈連他人都看不到了。
跑到第二圈龍馬從我後面慢悠悠超過我，還說一句：「調整呼吸，你太慢了。」
我：「………？」
跑步，真的是一個人的旅程，我懂了。
回去路上，我拆開一顆糖塞嘴裡：「我下周體測，體測完就要參加數學訓練了。」
「多久？」越前龍馬接過我的葡萄味的糖，含在嘴裡面無表情地咬碎，瞬間吞掉。
我想了想：「大概是每天放學後吧，最後一節課不上，再拖一點時間。要持續一個月。」
龍馬：「知道了。」
到了我家樓下，我揮揮手，龍馬背著巨大的背包離開。
我盯著他消失的背影，去隔壁的精品店逛了逛才回身上樓。
*
第二天。
我坐在教室裡，和結衣一起對課桌上的東西陷入沉默。
事情是這樣的。
昨天我去精品店買唇膏，因為最近嘴有些干。
結果今天去教室，一打開。
我被手裡紅色的柱體所震驚：「………」
為、為什麼有口紅的外表是白色的包裝！！！
不都應該是紅色的麼？！
結衣悄悄問道：「你付錢的時候就沒感覺到不對勁麼梨花？口紅應該更貴的。」
我：「……不，它跟我平時買的唇膏差不多，也就多一點而已。」
我說完遲疑一下。
等，我昨天好像把兜裡的錢用光了……因為把約會節約的零花錢一直放在兜裡，但我忘記了，以為自己還是一個只有一點點零花錢的吃土人士，用完就用完。
我恍然：「我把錢用光了！！！」
結衣沉默：「………」
我看了看，我不僅買錯了，我還買的是個顏色很紅的口紅，一打開，一種巧克力的味道衝進我的鼻子。
味道好重………還是巧克力的味的。
借口送給媽媽也不行，她不會用的，我好像沒見過媽媽塗這麼紅的口紅過。
我嘆口氣，將口紅塞進抽屜：「就當我丟了一個唇膏的錢吧……」
結衣拍拍我的肩膀：「……好的……別傷心，梨花。」
上午就上課。
中午下課鈴聲響起，我應該是去天台和龍馬一起吃飯的。
時間還早。
我去廁所，在台子上洗手，結衣也進來。
台子這裡就有一面鏡子。
我抬頭看鏡子中的自己，突然想到：「結衣，要不要玩玩兒？」
蒼井結衣一瞬間懂了我的意思，頓了頓，糾結道：「可是，學校不准塗口紅的……」
我：「沒事兒啊，我們出洗手間就洗掉。」
結衣心動了，她猶豫幾秒就小聲答應。
我們都沒有接觸過口紅，看著它像是看著變美的神器。
我和結衣躲進一間廁所隔間，鎖上門，這時候很少人來上廁所，基本沒人。
我忙掏出口紅：「我來給你塗！」
結衣害羞地答應了。
我捧著她的臉仔仔細細地塗，但業務屬實不熟練，很容易塗出嘴唇，就只能邊塗邊擦，淡色的唇染上艷紅，而且由於我是反復地塗，比它本來的顏色更加紅了。
我一塗完，看了看，噗嗤一聲笑出來。
結衣也拿出自己隨身帶的小鏡子照照。
過於艷紅的唇，和自己青澀的臉格格不入，非常搞笑。
她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笑完接過我的口紅：「該我給你畫了，梨花。」
「好啊好啊。」
她輕輕塗，我感到自己嘴上覆蓋了一層層東西。
塗完，我接過她的鏡子一照：「感覺像是妖怪呢。」
「噗哈哈哈」
而且嘴上有火熱的悶悶的感覺，很不舒服，也更加干燥。
我下結論：「學校不讓塗是正確的。」
結衣：「哈哈哈哈哈哈才不是，是我們太菜了啦。」
我笑完照鏡子，牙齒也染上一點紅色，瞬間震驚：「……這……」
結衣笑個不停。
我們靜靜等了會兒，笑也是悶笑不出聲，等外面沒人了再出去，將口紅洗掉。
艷紅順著透明的水流出，我洗完總覺得嘴上還是悶悶的。
但也沒管，餓著肚子去天台吃飯。
越前龍馬抬眸看我一眼，第一句話就是：「你上火了？」
我摸嘴巴：「……還是紅的麼？」
「有點。」
我想了想，如實給他說了。
龍馬：「……你是笨蛋麼？」
我頂著他看笨蛋的眼神，突然靈光一閃：「反正都不用了，就玩玩唄。」
我打開口紅：「你臉給我畫畫？」
龍馬撇開頭皺眉：「我才不要。」
「來嘛，不會有人看到的，塗完擦干淨就好啦。」
龍馬後仰：「不要。」
我：「……」
我：「你不玩我玩。」
我拿出小鏡子，塗了一點點嘴，又在嘴邊畫了一朵紅色的花：「這樣像不像我銜著紅花一樣？」
龍馬：「……你畫的那是花？」
我：「……」
我轉頭盯住他：「你知道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那個麼？」
龍馬皺眉：「什麼？」
我湊近，他以為我要給他畫，搭上我的肩膀阻止，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太有距離意識，龍馬一直沒有碰我其他的地方，根本沒有辦法使力。
我沒察覺，就輕輕松松靠近了。
我按住他的肩膀，頂著紅色的唇，在他側臉親了一口，還發出啵的一聲輕響。
越前龍馬猛然停住動作，瞪大的貓瞳像是一只受驚的貓咪，臉上印出紅色唇的輪廓。
我起身，眯起眼看了看，他臉上有了一個紅色的唇印，我說道：「大概就是這種咯，男主角回家被女主角看到他臉上有這個唇印，他就被甩了。」
「………」越前龍馬摸自己的臉，神情是沒反應過來的神情，下意識道，「你都看些什麼啊。」
「肥皂劇咯。」
接下來，我在他臉上畫了貓咪的三根毛，額頭上畫了個王八。
龍馬不情不願地，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沒有怎麼反抗。
全程沒有看我。
*
「嗯？」下午，網球部訓練，桃城武路過墨綠色發少年的時候狐疑地停下，「越前，你帶巧克力了？」
越前龍馬幾分鐘前趴在水池裡洗了很多遍臉，現在碎發上掛著水珠，但臉還是在發燙。
龍馬聞言，不自覺用拇指一抹自己的側臉：「……奇怪的口紅味而已。」
桃城武沒聽清楚：「什麼？而且你臉很紅誒越前，生病了？」
「我是說，」龍馬轉頭，頓了頓，琥珀色瞳微掀，「馬上是我們的雙打，得商量才行吧。」
桃城武瞬間被帶走思緒：「對啊，就明天好了！」
「嗯。」
第23章
我拿著口紅回家，不好將口紅大咧咧放在桌子上，就悄悄放進了房間的抽屜裡，永久封存。
[梨花：中午忘記拍照了，沒有帶手機，真可惜。]
[龍馬：………]
我躺在床上翻身，做完作業和背完書，就洗個澡窩在被窩裡准備玩半個小時再睡覺。
[梨花：來把網上五子棋！]
[龍馬：不要，我要去打網球了。]
我震驚，現在天都黑了。
[梨花：貓貓震驚.jpg，天都黑了誒！]
[龍馬：無所謂。]
[梨花：……]
[梨花：貓貓震驚到吃尾巴.jpg]
[龍馬：………你在那裡發什麼奇怪的表情。]
我一頓，剛想對他進行表情包攻擊，龍馬就發過來一張圖。
[龍馬：貓貓親親.jpg]
我看都沒有看清楚，一秒鐘都沒到，對方立刻撤回。
[系統消息：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並壞笑了一下]
我：「………」
我等了會兒，他慢吞吞重新發了個圖。
[龍馬：貓貓打網球.jpg]
[龍馬：剛才點錯了。]
[梨花：哦。]
其實我沒看清楚來著……
他去打網球了，我隨手發一個「貓貓揮手.jpg」的表情包，就退出。
隨便點開網上的一個帖子。
我懷疑網絡是不是在監視我，知道我談戀愛了，最近推的帖子全是關於感情的，就離譜。
但有些看著其實挺有趣的，我挑一個感興趣的帖子進去。
【帖子】第一次親吻是什麼感覺？
[樓主]：樓主第一次和女朋友親親的時候，心髒都要炸裂了，至今記得她吃的烤串的味道！！心動了！！
1L：主樓是什麼鬼，我是樓主女朋友我都要心梗了，恨不得把口香糖給吞了。
2L：第一次親親嘛，初吻濾鏡加起來！dokidoki就對了！
3L：至今沒有獻出初吻的我遁了……
4L：樓上別走！
……
我一路看下去，話題逐漸從初吻體驗轉移到單身狗的抱團取暖。
我注意力轉到上面說的dokidoki中。
我今天好像親龍馬臉了。
親臉也是初吻吧，親臉的初吻。
親嘴是另一種初吻。
但由於種種原因，我當時沒有心跳的感覺，一心只想給他畫畫。
現在想起來只記得親的地方軟軟的，龍馬的臉不像他繃緊時的身體，或者跑步時腿上流暢的肌肉線條。
碰一下就陷進去了。感覺像是親了個剛出爐的松軟的面包。
我回憶半晌：「……」
糟糕……！現在回想起來反而不好意思了！
我摸摸臉，有點熱。
越想越羞恥，忍不住裹著被子在床上翻滾幾下。
不行，不能自己一個人害羞。
我估摸著時間，給龍馬發消息。
[梨花：咳咳，在嗎？]
他回得飛快。
[龍馬：做什麼？]
我頓了頓，還是一股氣打字。
[梨花：今天親親有沒有dokidoki！]
我趴在枕頭上看手機，對面卡頓片刻，然後啪嗒啪嗒回復一大堆。
[龍馬：……]
[龍馬：你是笨蛋麼？]
[龍馬：今天只是親臉而已。]
[龍馬：沒有。]
[龍馬：沒有dokidoku。]
我沉默一瞬：「………」
他最後一個doki都打錯了。
但我沒在意，信了他，然後不甘心打字：
[梨花：沒有？真的沒有？為什麼？]
[龍馬：如果你沒有發出啵的一聲跟小孩子一樣。我可能會吧。]
[梨花：哈？那算什麼？老爸說聲音越大越好！]
[龍馬：你沒發現只有小朋友親吻才會發出啵的一聲麼？]
我思考，發現壓根沒見過大人親吻，只見過電視劇裡的。
小孩子親吻確實啵的聲音很大。
[梨花：你在說我親臉像小孩子。]
對面不知為何停頓幾秒，才看起來蠻謹慎地回復：
[龍馬：沒有。]
我皺眉，明明就是啊。
[梨花：那你說什麼才算成熟的親臉？]
[龍馬：……我怎麼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回復這句話我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龍馬撇開頭的別扭樣子。
[梨花：那你還說我，貓貓略略略.jpg]
[龍馬：………]
[梨花：不聊了，睡覺！]
睡覺前我都不明白為什麼不能發出啵的一聲。
*
「啵的一聲會吸引別人吧，發出聲音了，被別人圍觀親親會很羞恥。」
第二天上課，我詢問別人，結衣害羞道。
我誠實道：「如果當時沒別人呢？」
「最重要的一點其實是啵的動作容易給別人的臉上留下口水。」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道。
「而且任何dokidoki的少女漫畫！親吻必須是害羞的！悄悄的！輕輕碰一下！再來一長串心理活動！」
我：「………」怎麼突然面無表情地燃起來了？
結衣正要說什麼，一個粉色短發的女生過來，估計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看著我，笑道：「你是火野吧？親吻就應該沒有聲音才是成熟的哦，你看起來挺可愛的，沒想到行為也很可愛呢哈哈哈哈哈」
我：「……」
總覺得是在嘲諷我。
結衣皺眉：「心愛！」
心愛瞥她一眼，沒管，哼一聲轉頭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結衣轉過來，擔心道：「別聽她的梨花。」
我擺擺手，支著下頜：「沒什麼。」
那位心愛同學的話我聽著就完了，沒有在意。
野崎：「那位同學還是戰鬥力過於低下。」
結衣：「……誒？」
*
想得太多，以至於中午我吃飯的時候都全程盯著龍馬的臉。
越前龍馬拿筷子的手頓住，終於忍不住抬頭：「你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我低頭吃飯。
越前龍馬：「………」
吃完該睡午覺了，我照常枕著自己的小黃鴨玩偶，在他要把外套的一半蓋在我身上時，我盯著龍馬，道：「不發出啵的聲音就是成熟的親吻。」
越前龍馬手一頓，摘掉帽子，琥珀色的瞳一覽無余，他低眸看我一眼：「……其實很多人即使成年了，親臉也一樣會發出那種聲音。」
我頓了頓：「你這是在解釋？還是在為昨晚上的發言道歉？」
「嗯，」龍馬將外套蓋在我身上，我拉緊，他側躺，貓一樣的眼睛盯著我，「昨晚上我說的只有小孩子才會發出啵的一聲是錯的。抱歉。」
他說是錯的。
那我糾結一上午干嘛？
我默了一會兒，愉快地把糾結拋之腦後，開心了。
然後我躺在他背包上湊近，高興地又親了一口他的側臉。
「啵！」
越前龍馬立刻捂住我親的地方，愣了愣，琥珀色眼看向別處，但下一秒就強撐著看回來，嘴上不停歇：「……你這是在嘬麼？」
我小聲嗶嗶：「在親哦。」
「………」他抿唇，沒有說話，墨綠色碎發下的耳朵染上些許紅色，他沉默地將滑到我腰間的外套提上來蓋住。
龍馬：「睡覺。」
第24章
我睡了一覺，醒來龍馬正枕著手臂，睜著琥珀眼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打了個哈欠，水花都擠出來，揉眼睛：「……你都不睡午覺的嗎？」
「不困。」
「……哦。那我去上課了。」
我再次對龍馬班級的老師管理寬松感到異常的羨慕。
我收拾好小黃鴨玩偶枕頭，拿起書包，側頭，龍馬好整以暇地躺在背包上抬眸看我，動都沒動。
我：「………再見。」
*
第三天，體測終於到了。
天氣，不熱不冷，非常棒。沒有大太陽，絕贊！
「稍微，有點點緊張啊……」蒼井結衣深呼口氣，拍拍胸口對我笑笑。
我們全班都到操場去。
周圍人逐漸吵鬧：「誒誒，你看網球部的人……不二學長……」
「還有手塚學長！！！好帥！」
我沉默片刻，轉頭：「她們在說誰？我們是同一時期入學的吧？信息量攝入差別這麼大的麼？」
「……哈哈，」結衣小聲道，「我也不認識。不過我們班一些喜歡聊八卦看帥哥的人很了解，貌似是網球部的吧………梨花你不知道嗎？越前君不就是網球部的？」
我摸下巴：「男朋友的交友圈關我什麼事。以後能普普通通地聊天認識一下就不錯了。」
而且交朋友這種事，還是看氣場性格合不合吧。我更喜歡自己交的朋友。
結衣想了想，點頭：「說的也是，一翔的朋友我也只認識幾個而已，平日裡根本不聊天，相見了也只是說幾句話寒暄。」
「一翔的朋友和一翔關系好，但我喜歡自己交的朋友，更好相處些。」
我：「沒錯咯。而且龍馬不也沒跟你們玩兒嗎？無所謂啦這種事情。」
體育老師吹響口哨，擠在操場邊緣看網球場的人才走過來排隊。
心愛走在中間，笑道：「心愛最喜歡不二學長那種溫柔型的了。」
其中一個女生：「我就更喜歡一年級的那個越前，好喜歡那種感覺！酷酷的。」
「可是我記得越前有女朋友吧？他的後援隊說的，還打死不說那個女生的名字，怕別人找她麻煩。」
「誒——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我耳朵一豎，捕捉到關鍵詞，一頓，我慢慢走過去混入其中。
我問道：「是啊，會是什麼樣的人呢？一定很優秀吧！」
心愛看我一眼，哼笑道：「我覺得會是一個只比心愛遜色一點點的人吧。」
女生：「我覺得那個女生應該體育很好吧？」
我點點頭：「體育很好啊……」
「等等！她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觸王子們了嗎？」
我疑惑：「王子？什麼東西？」
女生：「就是網球部的正選們啊。」
「………」我瞬間沉默，覺得王子這個稱呼屬實過於羞恥。
心愛捂嘴笑：「說不定認識她，我們也能認識不二學長他們哦。」
女生：「對的！」
我：「………」
我回到隊伍。
結衣碰碰我胳膊：「她們說什麼了梨花？」
我側頭小聲道：「她們想要借用我的人際關系擴充自己的朋友圈。」
結衣：「………你在說什麼？」
話音剛落，體測開始。
我們沒再多說。
仰臥起坐的猙獰表情不必在提，八百米跑步後的狼狽也無需在意。
總之，不僅及格了，還接近滿分！
好耶！
*
下午放學，沒再跑步了，直接走人。
我和龍馬並排走在街上，黃昏降臨。
我：「我下周就開始補課了，放學會晚半個小時左右？」
龍馬嗯一聲：「知道了。」
我興衝衝道：「而且體測我是優秀的成績哦！」
龍馬偏頭，帽檐下的臉一半陰影一半夕陽，貓瞳直勾勾地盯住我。
「訓練這麼久，如果才剛剛及格就差的太遠了。」
這番話讓我興致降下來：「………哦。」
他一哽，別扭地撇開頭，我沒什麼想法，就看著龍馬，感覺他要說什麼。
他看著前方，眼睛眨一下，半晌，又轉過頭來，說道：「你做的很好。」
說完抿唇，整句話琥珀瞳一秒鐘都沒有看我。
但我高興了：「沒錯哦，就是很好！」
在分開的時候，越前龍馬頓了頓，開口：「我明天比賽。」
他側頭，琥珀的眼睛映出紅色的夕陽：「要來嗎？」
明天放假的。
我欣然答應：「當然可以啦！」
龍馬聽完才點點頭，「那麼再見。」
「拜拜。」
*
第二天，我起床寫一會兒作業，就收拾收拾去龍馬短信說的地方。
不僅要坐地鐵，還要轉站。
老爸從房間裡支出腦袋：「梨花，記得帶傘和外套，天氣預報說要下雨的。」
我：「知道了——」
隨手套一個外套，拿著雨傘出門。
地鐵人不多，我尋了個位置坐。
左邊是昏昏欲睡的一個成年大姐姐，右邊是一個大叔。
出門的時候不怎麼冷，地鐵都在開空調，我原本在外面走著很熱，一進去就涼爽不少。
我盯著站牌，生怕錯過了站點。
地鐵停下又啟動，旁邊的小姐姐驚醒，要站起來，應該就是下一個站下車。
她站到一半，我拉住她，小姐姐就順勢又坐回去，一臉懵逼：「怎麼了嗎小朋友？」
小朋友………
我頓了頓，掏出手機打字。
然後把屏幕亮給她看。
[姐姐，你的裙子後面髒了。]
粉色發的姐姐立刻臉紅，知道是什麼問題，小聲道：「謝謝……」
我搖頭：「沒事的。」
她局促起來，只穿了一件襯衫，沒有辦法遮擋。
我看了幾眼，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她：「給你。」
「這個……」她一副要拒絕但又確實沒辦法的模樣，為難。
我眨眨眼：「我是火野梨花，青春學園一年三組的，可以還到學校的。」
她躊躇一會兒，咬咬牙同意了，感激道：「謝謝你，我會洗過給你送過來的。」
「不用謝。」
小姐姐將我的外套系在腰間，又拿出濕巾紙將座位仔仔細細擦拭一遍，和我交換了電話號碼，才匆匆下車。
我繼續等。
到了站，我出去。天氣變化太快，剛剛穿外套還熱的，現在我冷得慌。
穿的是短袖，涼嗖嗖的。
一路走過去差點冷死我。
……沒想到是穿外套熱，脫外套冷的奇怪天氣。
我走了一會兒，看見墨綠色發的少年在不遠處等我，背著巨大的背包，他身後有幾個人，應該是他的同學。
龍馬看到我，一頓。
我沒管那麼多，立刻走過去抱住他，龍馬唔一聲，雙手下意識抬起，沒碰我。
因為他的外套是敞開的，我一抱就狡猾地將手抱在他外套下面的腰上，暖和得很。
我直哆嗦：「太冷了太冷了太冷了，會死掉的。」
龍馬：「……你都不多穿點麼？」
片刻之後，他撇開眼，還是伸手抱住我。
我頭擱在他鎖骨的地方，抱住他像是抱了個火爐。
往龍馬的外套裡面湊，更暖和些。
*
站在越前後面不遠處的堀尾聰史一愣：「那誰啊？怎麼一直往越前懷裡拱啊。」
越前的外套像是把兩個人遮住，而且女生的臉靠在他身上，看不清楚模樣。越前還沒有反抗……看起來只是不好意思……震驚！
但堀尾見過梨花，下一秒就想起來。
同行人：「……那是往懷裡鑽吧，不是拱。」
第25章
我像抱著一個火爐取暖一樣，很快就不冷了，又活過來了。
我拒絕了他的外套：「不要，我又不冷了。」
龍馬帽檐下的琥珀眼盯著我：「你剛不是還說冷嗎？」
我下巴擱在他胸前，抬頭和他對視：「是剛才冷，現在不冷了。」
而且外套是隊服吧，給我穿豈不是會引起很多矚目？才不要。
越前龍馬微微低頭，鼻尖差點跟我的額頭碰上：「………」
我抱了一會兒又覺得熱了，松開，龍馬反應過來，抱在我背上的手也立刻放開。
我不和他一起進去，現在也不是一個認識他朋友的好契機，於是我站在原地點頭：「比賽加油哦，我在外面看你。」
龍馬低斂眸子：「嗯。」
我看著他和堀尾他們進去，堀尾還朝我熱情揮手，我也揮手。
我走普通通道進去的時候，頓時被青春學園和其他學校的學生所震驚。
好多人！？大家假期都這樣過的嗎？！………而且為什麼都穿的校服！！！
我低頭看一眼自己的短袖，默默抬頭。
和大家格格不入呢。
「啊，是……是火野同學對吧？」一個女生的聲音。
我轉頭，女生穿的是青春學園的校服，身後是兩個辮子。
我記得她……上次電車裡的女生！
我：「你好哦，龍崎同學？叫我梨花就好。」
龍崎櫻乃笑笑：「那梨花叫我櫻乃就好啦。」
我點點頭，拆開一顆糖，塞進嘴裡，再遞給她一塊：「草莓味的。」
「啊……謝謝。」她很靦腆地紅著臉接過，沒有第一時間吃，而是小心翼翼放進口袋裡。
我：「………」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我的心意被珍視的感動。
我一個人走，現在想和她一起走的，於是試探道：「櫻乃你一個人嗎？」
「嗯，朋香她要照顧她的弟弟。」櫻乃笑一下，面上表情又頓了頓，先說道，「要不梨花我們一起去看比賽吧………」
我滿口答應：「好啊好啊好啊。」
我們並排走。
我：「總覺得看比賽的人好多，巨多，非常多。」
龍崎櫻乃側頭：「當然啊，青學的網球部很有名很厲害的，更別說通過這次區位賽就是邁向全國大賽的第一步！」
我盯著她，櫻乃說完就不好意思了，臉紅地補充一句：「是朋香告訴我的啦………」
我摸下巴：「朋香？……好耳熟的名字。」
「是龍馬的後援會………當然了！這種後援會是崇拜龍馬打網球很厲害的！沒有別的意思！」龍崎櫻乃慌張張擺手。
我看著她紅著臉解釋，莫名覺得蠻可愛的。
第一次見這種類型的女生，感覺弱弱的。
我說道：「沒什麼啊，我知道的。」
「……那就好。」她似乎松了口氣，「我第一次見梨花和龍馬，你們就在一起，所以我知道你們的關系。但朋香不知道，她組建後援隊之後我才知道的。而且朋香知道梨花你之後也好像很難解散了，要等段時間………」
我拍她的肩膀，爽朗笑道：「沒事，不用解散，這就是青春啊。」
櫻乃：「……啊？」
後援隊這種東西我一聽仿佛是從少女漫畫裡面蹦出來的，沒想到國中真讓我給遇見了，還蠻新奇的。
真的有不煩惱學習和作業，為了一個人奔波消耗自己時間的後援隊員嗎？
而且，既然龍馬打網球這麼厲害，有後援隊可能是遲早的事情，更別說他以後還會當職業選手了。
我跳過這個話題：「櫻乃你背的是什麼啊？」
龍崎櫻乃：「是我的和給朋香做的便當………但是朋香不在……梨花帶了嗎？」
嗯？
什麼？
我笑容一僵，環視一周。
……比賽場地居然沒有飯館小攤嗎？！！連賣烤腸的都沒有！！？
我：「………」
我默默看著她，片刻之後道：「我忘記帶了。」
櫻乃溫溫柔柔地笑出來：「那正好我的可以給你。」
我在心裡面流下淚水：「謝謝，天使………」
「誒？！沒、沒有那麼嚴重啦！」
說著我帶不認路的櫻乃進了比賽場地的外圍。
一想到中午即將吃到少女親手做的便當我就高興。
和吃龍馬的便當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這是純粹的，吃香香的飯的快樂。
我保持好心情看比賽。
一開始的比賽我就懂誰贏了，看起來蠻厲害的樣子。
我原本跟著黃色的球轉頭，結果看累了，就停住，對面的其他學校的人依舊全體跟著網球轉脖子，宛如向日葵。
我憋住笑和錄像的衝動：「………」
眼睛瞥到選手准備座位那裡，想看看龍馬的，結果看不到，他被擋得嚴嚴實實的，擋住他的亞麻色發的少年察覺到什麼，笑眯眯轉過來，和我隔空相望。
我一愣，還沒有動作他就友善地揮揮手跟我打招呼。
我僵硬地朝他揮手：「………」
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不二學長………居然還記得住我？！
以我貧瘠的比喻能力和對老爸社畜經歷的了解，這大概就像初入公司的社畜進電梯遇見有一面之緣的上級，上級突然給你招手一樣尷尬………主要他還不是你頭上的上級！？
*
手塚國光瞥一眼招手的不二周助，悄無聲息地抬眸，看向觀眾席外。
幾乎是一瞬間領略到不二的意思，便順勢也朝那邊禮貌性地點點頭。
動作幅度都很小，時間也短，緊張看比賽的其余人沒有發覺。
越前龍馬盯住賽場的雙眸緩慢地眨一下，沒發覺隊友的動作，剛才看一周外圍沒看到熟悉的人就不動聲色地繼續看比賽。
……梨花大概是躲在哪裡等他上場了再抬頭吧。
龍馬再次將注意力放到賽場，半晌，轉身要拉開背包的拉鏈拿球拍。
拉鏈上還纏繞著幾根亂糟糟的黑發。
他的手一頓。
又忘記解開了………
好像是上周的事情？還是上上周？
總之，那天他們照常睡午覺，他沒睡著，睜著眼回憶上午打網球的細節。
旁邊是輕輕的呼吸聲。
越前龍馬想了一會兒，不自覺轉頭，眼前是少女熟睡的樣子，臉都睡得粉粉的，往常他會無意識追逐的銀灰瞳閉上，黑發散在玩偶上。
真的沒覺得黃鴨子有什麼可愛的。
梨花長相是可愛，比枕著的玩偶更像玩偶。
這麼白，果然是不愛運動很少出門。龍馬不經意想到。
越前龍馬側頭看了片刻，直到梨花的眼簾動了動，他才慢悠悠地回頭繼續枕著胳膊看藍天，若無其事。
「唔……要上課了！」她聽到鈴聲，原本迷糊的眼睛瞬間清醒，要坐起來。
「好痛……！！！」隨著她的動作，幾根不知不覺纏繞在拉鏈上的黑發應聲斷掉。
梨花痛得按住腦袋，頃刻間眼淚就在眼眶打轉。
龍馬一頓，坐起來，外套滑下，琥珀色瞳看了眼她的眼睛，抬手。
梨花忍住：「……不管了，不能遲到了！我先走了！」
他的手還在半空中，梨花沒看到，急匆匆收拾東西離開。
龍馬遲來的開口：「喂………」
看不到人影了。
這種時候她倒是跑得快。
越前龍馬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低頭，手掌攤開。
……他剛才是想要做什麼呢？忘記了。
龍馬低垂眸子，拉鏈上的黑色長發異常明顯。
「……」
他伸手將過長的黑發扯斷，黑發變短。
但纏繞在拉鏈的部位怎麼也扯不掉。
時間不早了，解不開就先擱置。
每天用球拍的時候，他看到了倒是會想起來。
但下一秒又忘記。
然後就一直纏繞下去了。
莫名其妙地。
第26章
我趴在欄杆上無聊地看比賽，周圍都是歡呼聲。
青學贏了出於學校榮譽感我確實很高興。
我撐著臉靜靜看別的人比賽，手機響了。
[老爸：咋樣啊梨花？是真的網球很厲害麼？]
[梨花：啊？龍馬還沒有上場呢。]
[梨花：還有，網頁上不是有龍馬在美國贏比賽的記錄嗎？]
[老爸：哎呀，你老爸我又不懂網球，不清楚那些比賽的含金量嘛。萬一梨花你被騙了怎麼辦？]
[梨花：……？]
[梨花：貓貓問號.jpg]
[梨花：騙這個做什麼？]
[老爸：就是……就是……要錢？]
[梨花：………]
我覺得老爸現在腦子可能不太清醒。
[老爸：反正梨花你別太崇拜一個人的成就光環了，容易昏頭。畢竟談戀愛又不是跟對方的獎杯談。]
[梨花：不會的啦，我又不會這樣。]
[老爸：你說的輕松……記得中午好好吃飯啊。]
[梨花：知道，老爸你也是哦。]
聊一會兒，場上的比賽就結束，不二學長放棄了比賽。
櫻乃：「……太可惜了。」
場下的人不清楚原因，我看了半晌，另一個前輩手應該被震到，不能再繼續比賽了。
我小聲道：「……為什麼運動比賽周圍沒有救護車護航。」
就連學校的大型運動會都會停一輛救護車在那裡應急的。
櫻乃沒聽清楚：「你說什麼，梨花？」
我：「沒什麼，那個學長應該會去醫院，不會有大事的。」
櫻乃松口氣：「那就好。」
我等了一會兒，熟悉的墨綠色發的少年依舊戴著白色棒球帽站起來。
他一站起來我就看見了。
我靠在欄杆上支著下頜。
應該是龍馬的比賽了吧……？
還沒想完，拿起球拍的少年就漫不經心地環視一周，琥珀色的瞳正正好對上我的眼睛。
我：「？」
……等，這種時候應該比個加油的動作的。
我准備握拳給他加油一下，越前龍馬似乎只是想看我在不在，看見我了就勾起唇角輕笑一聲就移開目光，充滿戰意地和另一個人走上網球場。
我動作尷尬地停住：「………」
龍崎櫻乃要看過來。
我登時靈光一閃，舉在半空中的手臂一彎，順勢摸一把自己的頭發，笑笑：「又有新的比賽了呢，哈哈哈哈哈。」
櫻乃沒察覺到：「嗯！」
等她轉頭回去，我迅速放手。
……
龍馬的比賽不知為何不太順利，是因為雙打？
不過一開始他們開口的時候著實把我嚇住了……
現在場上還有聲音。
龍馬：「啊！」
桃城武：「嗯！」
我：「………」
忍住，不能爆笑。
而且周圍人居然全都一副「好厲害」「好新奇」的嚴肅模樣，搞得我更不好笑出聲了。
為了憋住笑意我甚至單手從撐下頜變成捂嘴。
場上的比賽結果還是不敵對方。
櫻乃擔心道：「龍馬他們會不會輸……」
我：「……」
[梨花：你覺得呢老爸？]
[老爸：哈！如果他是漫畫主角，最後肯定會反轉贏下來，可惜不是，祝福他吧。]
[梨花：………我才發現老爸你這是上班摸魚吧？]
[老爸：………]
然後老爸就原地裝死，任我怎麼戳他都不回復我了。
我沒有辦法，我又看不懂網球比賽輸贏的趨勢，只能繼續看。
龍馬他們落入下風，中途又吵起來了。
我靜靜看。
都以為他們必輸，直到龍馬他們同時用球拍在球場劃出一條分界線。
櫻乃高興道：「看起來龍馬他們要反超了！」
我嗯一聲。
確實反超了，最後還贏了。
龍馬下場的時候琥珀色眼又不經意地對上我的視線。
我朝他微微笑一下，打死不再做其他動作。
「……喂，你……你不會就是龍馬的那個……女朋友吧？」
一邊原本沒怎麼在意的女記者看到場上墨綠發的少年看過來，雖然他裝作是不經意偶然的樣子，但在社會生活了很多年的芝紗織沒那麼容易被糊弄。
分明是故意的。
她低頭，順著龍馬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我。
我：「……嗯……」
芝紗織驚訝道：「我以為是假的？！」
我頓了頓：「這樣。」
「抱歉……」芝紗織反應過來，興奮道，「能問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想了想，「就，網球場上吧。」
「誒——你一定也很喜歡網球吧！」
我：「………一般般吧。」
她還想搭話，但注意力又被賽場吸引過去。
我松口氣。
不太擅長對付陌生的大人。
讓我想起小學，全班那麼多人，就抽中我接受電視台采訪時的黑歷史。
封印，不要再想了。
龍馬的比賽已經結束，我問了櫻乃幾句多久才到他的下一場，得知還要很久。
這裡又沒有座位，觀看都只能站著，我站著站著就累了。
「櫻乃，我先去休息休息，等會兒再來哦。」我小聲對櫻乃說道。
櫻乃嗯了一聲，想到什麼：「梨花你餓了嗎？可以現在吃便當的。」
我……我可恥地同意了，臨走時我不甘心問一句：「謝謝……不過櫻乃你不累麼？」
櫻乃搖頭：「不累啊，只是站著。」
……站著就不累了嗎？！
原來弱的竟是我自己。
我抱著少女的便當走出人群，找了一個亭子坐下，將便當放在石桌上。
「我開動了。」
*
「………真是我行我素的。」
越前龍馬自己走出去，將桃城武的話拋之腦後，琥珀瞳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原來少女站的位置。
空無一人。
……還真的只看他一個人的比賽麼？……雖然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過梨花會跑哪兒去了。
越前龍馬去挑釁了不動峰幾個人之後，和海堂說了幾句，天空下起大雨。
*
我正吃飯外面下暴雨了。
我回想一下櫻乃確實帶著傘的，就放下心繼續吃飯。
少女做的便當就是不一樣……！！巨好吃！！
我不自覺眯起眼享受，眼前有陰影投下。
「你在這裡吃飯？」
我抬頭，是龍馬，琥珀眸子低垂看我，說話間墨綠色碎發有雨滴落下。
我咽下：「你淋雨了啊？」
「無所謂。」他理理帽子，隨意坐在我旁邊，雙手撐在後面。
他身上潮濕的雨水帶來一陣隱約的清涼。
我好奇地盯住他，龍馬仰著脖子側頭，琥珀瞳幾乎是下瞥著我，睫羽下斂。
我漸漸跟著他耳邊碎發的水珠滑落的痕跡看，滑過他上揚的下頜線，路過鎖骨時，可能是鎖骨很深的緣故，水珠就停在那裡了。
「你看什麼？」他突然開口，我視線上移，看著他的琥珀眼。
龍馬嘴角帶笑，一如既往的弧度，囂張得很。
我愣了愣，說道：「龍馬，你不冷麼？」
「不冷。」龍馬微微直起身，水珠終於從鎖骨處滑落，隱進衣領。
他低一下頭又抬起，貓瞳靜靜地望向我：「你吃完了嗎？你看我做什麼。」
我一哽。
這真是和媽媽一樣讓我吃飯不要看電視的句式………
我默默轉頭繼續吃，龍馬斂下眼簾，將葡萄味的芬達易拉罐噗嗤一聲輕松地打開。
我吃一口飯，聽到他喝芬達的聲音，忍不住也渴了。
兩三下吃完最後一點飯，關好飯盒，我擦擦嘴，默默轉頭：「……哪裡買的飲料？」
「自動販賣機。」龍馬隨手將易拉罐放在石桌上，外套已經把雨水全部吸收。
我正琢磨要打傘去買，他不知道哪裡掏出來一個蘋果味的芬達放到我面前。
我看過去，龍馬側頭沒看我，低頭喝一口汽水：「隨便買的。」
我：「哦……謝謝。」
我猛灌幾口，結果就是一放下飲料就忍不住打了個氣嗝。
我：「嗝。」
我：「………」
龍馬：「噗」
我轉頭，他卻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若無其事，見我狐疑的眼神，還掀眸：「怎麼了？」
……啊？！他剛剛絕對笑了吧？！
即使雨聲很大，我也依稀聽到了。
我沒說話，半晌，龍馬低頭好像開始睡午覺，我看著也困了。
但下雨天睡覺很容易冷的，更別說我沒穿外套。
我盯著他，龍馬不知道怎麼想的，抬眸說道：「如果要抱的話，我身上是濕的。所以不可以。」
我：「哈？誰要抱了？沒有！」
龍馬不動了，就直直地凝視我，陳述道：「你午睡的時候，不自覺就會抱人。」
我：「……那也只是幾次吧？」
他笑一下沒再說。
我靠在石柱上無聊地看外面，漸漸地，居然真的睡著了。
……
越前龍馬低眸，少女睡著了，胸前微微起伏。
雖然外套外面是濕的，但裡面不是。
他隨意脫下，搭在梨花身上。
然後是堀尾他們到來，看見梨花睡著了都下意識放輕音量。
龍馬：「除了鈴聲，不會吵醒她的。」
堀尾：「開玩笑的吧！？」
而職業網球月刊的另一個人講了不動峰橘吉平的事情。
到應該離開的時間，龍馬看梨花的視線移開，起身。
櫻乃也站起來：「不叫醒梨花麼？」
「你等會兒要來的時候再順便叫她吧。」龍馬拿起芬達，走到一半回頭，看著對方卻像是在想其他的東西，「對了，那家伙才醒來的樣子很蠢的，你可以在她滾下去的時候嘲笑她一番。」
櫻乃看著他離開。
……雖然這樣說，但知道作為朋友，她不會不管梨花的吧？龍馬……真是另類又別扭的提醒。
*
我醒來就是櫻乃的臉，打個哈欠：「櫻乃……」
「該走咯，要比賽了。」
「好的……」我迷迷糊糊跟著她走，櫻乃眼看要走錯路，我又把她拉回來領著她走。
一到比賽場地我就先把外套托人幫我帶給龍馬了。
所以他單打上場的時候依舊是藍白的隊服。
這次比賽龍馬受傷了，眼皮好像被劃傷。
他下場坐在長凳上，因為是公共區域，我可以進去，也就進去了。
「啊，是不是越前的……？」桃城武要說話，但意識到現在不是寒暄介紹的好時機，也就閉上嘴，「火野，你來處理一下越前的傷口吧。」
我接過：「好的學長。」
低頭，龍馬眼上的血流下，另一只能睜開的琥珀眼看我一眼，移開，看向桃城武：「學長，能幫我把背包裡的另一只球拍拿過來嗎？」
桃城武：「……還要繼續比賽麼？！」
「嗯，當然。」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感覺在發光。
我蹲下擦他的血，他的目光又落到我臉上。
其余的學長們開始商討什麼，緊張的氛圍我不好說話，顯然更不是公式化介紹自己的時間。
我幫他綁好繃帶，眨眨眼，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聽得到的小聲道：「……你會哭麼？」
龍馬沒反應過來：「什麼？」
「因為你受傷了啊。」我一頓。
受傷很痛這種事啊……就算是我以前班上的調皮搗蛋的男同學，一受傷還是哭得跟什麼一樣。
我再小聲道：「要忍住哦，比賽完再哭。」
「………」他聽懂了，瞥一眼自動遠離的學長們，還有正在拿球拍的桃城學長，低下頭，用跟我一樣小的音量反問道：「那你會哭麼？」
我一愣：「……什麼？」
他的聲音還帶著笑意和對網球比賽燃起的戰意傲氣。
也許是比賽遇到好對手的刺激燒掉了他平日裡的別扭情緒，露出內裡更惡劣的少年氣，越前龍馬故意用和我相同的理由，附在我耳邊，聲音在吵鬧的環境中異常清晰，直白道：
「因為我受傷了啊。」
「你會哭麼？」
第27章
他好像和平日裡不太一樣。
像心裡面燒著火，或者像我和別人比賽數學的時候。
沒有受傷的那只琥珀的貓瞳低垂，對上我的眼睛，我緩慢地眨一下眼。
也許是距離太近，他瞳孔裡都能看到我的倒影。
想到他的問題，我頓了頓。
眼睛干干的。
我誠實道：「不會的。你沒有事情。」
一開始不知道傷情是很急，但處理傷口就知曉沒有那麼嚴重，放下心。
龍馬哼笑一聲，沒再說話。
我就靜靜處理好傷口，沒有看他，龍馬的視線落到我臉上，我沒管，做完：「好了！」
越前龍馬嗯一聲。
繼續比賽。
我看了看，退了出去。
*
青學贏了。
雖然波折很多，但還是贏了。
我陪龍馬去醫院看傷口的。
我：「看來沒事。」
越前龍馬被龍崎瑾帶到壽司店門口，打開門，裡面全是網球部的人，他轉身就要走，被桃城武拉進去了。
我頓了頓，進去。
不知道那天怎麼過的，確實認識了很多學長，但到此為止。
到街上打個招呼的關系就夠了。
我不得不說，我很不自在。
全是陌生的學長，櫻乃又不好意思講話，我非常不自在。
所以話少。
一般男生多的場面我不會怎麼說話。
走得近的男性的朋友也只有野崎君一個，還是因為他小學是我同桌？
總之他們搞笑的時候我跟著笑就對了，他們講話的時候我隨便附和幾句就夠了。
……快點結束吧。
我喝飲料正這麼想，剛放下杯子，身邊坐下一個人。
「沒關系，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以後熟悉就好。」亞麻色發的少年笑眯眯道，「再說很多人對火野很好奇很佩服呢。」
我：「不二學長……」
我一頓：「佩服……？」
「因為火野在和越前交往啊。」不二周助笑道。
我：「………」
……啊？這是在損龍馬？
還是溫柔地笑著說出這種話的。
「……」另一邊坐著的越前龍馬不動聲色地看過來，和不二對視一眼又移開目光。
不二周助溫溫柔柔地繼續說，沒有講網球，反而講的是網球部隊員的日常，我聽進去，挺有趣的。
不過，倒是放松了不少。
*
晚上我和龍馬分別，上樓。
[老爸：正常嘛，做普通朋友就夠了。證明不是一路人，不必強求。]
[血凃蝶：你做得對，跟你說，和戀人的同事走太近會出事的！！！淺嘗輒止，淺嘗輒止！]
我回到家，家裡沒人，手機聊天的兩人同時回復。
我：「……」同事什麼鬼？
我都回復一句
[我：我只是不太喜歡陌生人多的氛圍。]
[老爸：原來是社恐麼？]
[血凃蝶：原來是社恐啊。]
我：「？？？」
晚上我看了會兒電視，就早早睡了。
[梨花：晚安哦。]
龍馬可能又去打網球了，過了會兒才回復，我都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
[龍馬：晚安。]
*
第二天，上學日，開始補課了。
我白天和結衣聊天，後桌的野崎梅太郎突然交給我們一疊紙。
「這是我畫的短篇，你們可以幫我看看麼？」
我翻了翻：「可以啊。」
結衣驚喜道：「當然可以！！」
野崎梅太郎點頭，木著臉：「因為畫的是少女漫畫，給少女看比較好。」
我：「……」
結衣：「少女漫畫……！」
野崎梅太郎：「對了，梨花，我上次分析的對不對？」
「還行……？」
我想了想，上周課間野崎突然問我越前龍馬的事情，而且不是問他的愛好網球什麼的，反而問的奇怪的東西。
比如「梨花，你覺得你男朋友什麼屬性。」
我：「……傲嬌？」
「如果你誇他他會什麼反應？」
我：「……好像沒什麼反應？淡淡的？」
「梨花你提什麼要求他會拒絕。」
我：「……目前好像沒有……」
「……」
問了超多問題，有些問題我都沒有在意，太多了，現在都快忘記到底具體問過什麼了。
只記得講了幾件事情之後，野崎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野崎：「我看過那個越前的比賽，攻擊性極強。感覺他談戀愛可能也會具有一點攻擊性。」
我：「……我被攻擊了？」
野崎：「……不是。傲嬌只是單一的一種屬性，而有魅力的人設絕不只有傲嬌，有可能他嘴硬傲嬌一次，就能從心進攻一次。復雜才是魅力，比如表面冷淡，其實內心是痴漢……哦，我說的是最近網上很火的那個新番的那個男主角，不是越前。畢竟沒有過多接觸，也不知道他痴不痴漢。」
我：「……人設？」
野崎抬頭：「對的，我准備畫漫畫，正在練習人設。」
我：「……！？」
*
總之，我放學補完數學課，樓道裡已經沒有人了。
夕陽西下，余暉灑進來，紅了一片。
我邊下樓邊拿出野崎梅太郎的短篇漫畫看。
封面是一個長著貓耳朵的少女，面色傲嬌地看著我，她正霸道地拉著一個男生的領帶，男生一臉懵逼。
嗯，看來是個戀愛小甜漫。
我翻開下一頁。
[金發貓妖少女和普通男子高中生的戀愛故事。]
嗯……
翻開下一頁。
[金發少女冒出貓耳朵，紅著臉吼道：「我才不喜歡你啊！」]
[少年沒被嚇住，撓撓臉，一臉迷茫：「可是，我們不是已經交往了一個月了麼？」]
……嗯？我聞到一絲不妙的氣息。
快速翻頁，後面是狗血的貓少女失憶梗，但確實很甜，她又喜歡上男主了。
男主不知道為什麼，蠻可愛的，我喜歡。他做的事情選擇我都非常贊同。
我才看到他們約會碰頭的劇情。
低頭走出教學樓，剛要繼續走，我後領突然被一扯，手裡的漫畫差點掉了，被迫後退幾步。
我：「！」
我後背撞上個人，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完全是無視我走過去了啊。」
我：「……」
我轉頭，果然是龍馬，他正低頭看我，整個人被余暉的紅色籠罩，琥珀瞳染上不一樣的顏色。
我：「……你怎麼在這裡？！」
我還以為我說了我補課，他社團活動結束就會離開的。
龍馬頓了頓，撇開頭：「剛好訓練完，正好過來看看而已。」
我要開口說什麼，但他這話莫名熟悉……
「！」
我翻開前幾頁漫畫。
約會那天，貓少女到的非常早，男主到了驚訝問她。
[金發少女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撇開頭：「……只是吃完罐頭，剛好過來看看你到沒有而已。」]
我：「……」
男主是怎麼說的……
我翻開下一頁。
……等！男主怎麼親了貓少女啊？！
我抬頭：「龍馬，如果我現在親你的話，你會怎麼樣？」
「……」越前龍馬一頓，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按住帽檐，但語氣依舊淡淡的，「就是被親而已……你到底在說什麼？」
[貓少女面對戀人的情話，不自在道：「就、就只是親親而已！」]
我陷入沉默：「……」
片刻之後，我震驚：「龍馬你是少女！！！」
龍馬：「你在說什麼蠢話……」
第28章
龍馬皺眉，碎發隨著低頭的動作輕微晃動一下，從鴨舌帽下面冒出的墨綠發好像長長了些，到眉毛了。
「你看的是什麼？」他看一眼我手裡的漫畫稿紙。
我誠實道：「同學畫的漫畫，雖然他沒說，但是不經過他同意我不能給別人看。」
「我又沒說要看。」龍馬頓了頓，側身，手搭上背包的帶子，「走啊。」
他說完就自己先走一步了，我愣了愣，忙把漫畫稿紙放進書包背上，再跟上龍馬。
我歪頭看他：「龍馬，你以後都要等我麼？」
「……」越前龍馬目不斜視，聞言微微側頭，依舊是酷酷的表情，「不會，我有時候會訓練很晚，如果你下樓沒看到我就直接走。」
我愣愣：「哦這樣。」
我們對視一眼又移開，看前面的路。
陷入沉默。
安靜中，我低頭悄悄吃一顆糖，剛塞進嘴裡，越前龍馬突然開口：「我看你剛才不是很樂意看到我的樣子。」
我差點被糖給噎著，瞪大眼看他，龍馬卻沒有看我，依然看著前路，面上神色淡淡，仿佛沒什麼能動搖他的情緒，方才只是說了很平常的一句話。
我疑惑：「沒有啊，我只是很驚訝。」
「……」他沉默一瞬，琥珀貓瞳轉過來，像是一只高傲的貓，卻又覺得莫名軟，「驚訝之後就看著漫畫，沒有笑。」
沒有笑。
我頓了頓，說道：「我不是很愛笑。」
龍馬：「是麼？感覺你時時刻刻都是笑著的。」
是這樣嗎？
可能是我不自覺地笑吧……我和別人說話第一反應也是笑，但自己察覺不到。
「………」我拉住他的藍白袖子，沒有使力，但龍馬順勢停住。
在他的注視下，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
「一個人走可以，跟你走也可以。」
「一個人走很開心，跟你走也很開心。」
我頓了頓，龍馬的琥珀瞳一直看著我。
我：「可是好像跟你一起走更開心一點點。」
「一點點。」越前龍馬平靜地重復一遍。
我：「……」
我比手指：「比一點點更多一點點。」
他靜靜看片刻，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短促地笑一聲，唇角勾起一瞬，見我望向他又立刻拉平唇線。
只淡淡道：「知道了。」
我：「……」
可是我剛才看見你笑了誒……
算了。
我決定當做沒看見，做人留一線。
我掏出一顆糖遞給他：「給你吃。」
越前龍馬垂眸，隨手拿去，塞進嘴裡咬碎：「你吃那麼多糖，小心蛀牙。」
我點點頭：「所以我每天都很認真地刷牙，一次要刷很久。」
不曉得戳中龍馬什麼笑點，他嘴裡還含著糖就笑出來，貓瞳都笑得眯起。完全不是平日裡拽拽的勾唇笑，是真的被逗笑的那種。
龍馬：「哈哈哈哈你這家伙，真的有夠幼稚。」
我：「……」
但我下一秒就想到反駁的最佳方法。
我：「你還跟我交往呢，你更幼稚。」
龍馬看我一眼，笑意還沒來得及消散，像是以往冷冷的表情徹底活了起來，他沒有反駁我，反而順著說下去：「無所謂。」
我：「……有所謂！」
*
走在大街上，夕陽更紅了，街道很少人，因為是吃飯的點。
我不急，今天家裡老爸回家晚，看龍馬慢悠悠的樣子貌似也無所謂多久回家。
不過我還是謹慎問一句：「龍馬，你的門禁是多久？」
龍馬：「……沒有，你要做什麼？」
我拉住他，一碰到龍馬的胳膊，他就自己停下了，側頭看我。
我指指街邊的一台機器。
「當然是照大頭照啦！去玩玩兒去玩玩兒。」
我拉著他過去，龍馬沒說同不同意，但跟著我走應該就是同意的意思。
掀開大頭照機的簾子，裡面有個小台子，我站上去：「你也上來啊。」
「……」龍馬站在我身邊，隨意看幾眼機器周圍。
投了硬幣，機器就啟動了。
我打開抽屜，裡面都是裝飾品，但想了想外面的東西應該很髒，就又推回去沒用。
我：「把帽子取了取了。」
越前龍馬垂眸，嘴巴動動想說什麼最後卻沒有說，只抬手取下帽子，白色鴨舌帽下的墨綠發完全顯露，他的貓瞳也一清二楚。
龍馬：「照這個有什麼意思。」
我沒像往常一樣興衝衝解釋，正在興頭上的我容不得別人潑冷水：「我說有意思就有意思，不同意算了！我自己一個人照！」
龍馬一哽，撇開頭：「……我又沒說不照。」
我小聲嗶嗶一句：「……反正我就是喜歡這個，不可以麼？」
「又沒有讓你不喜歡……別說這種話，你是在像小孩子一樣地撒嬌麼？」
龍馬不自在地仰頭，因為站得近，我本來爭辯的時候就容易靠近別人，他仰頭躲過我過近的視線，說道。
龍馬想按帽檐掩飾一下，但帽子沒有了，他動作頓住，下一秒就轉頭看機器屏幕。
我見他轉過去不再說話，耳朵倒是紅了。
我一愣，但決定不說。
因為要先照相……！
龍馬一句「都無所謂」，將選擇相框的權力全部交給我了。
我毅然決然選了小黃鴨。
越前龍馬：「……」
我以為他要反對的，至少要挖苦一句反駁一句，但是龍馬沒有，察覺到我好奇地看著他，他還故作鎮定地回望我：「做什麼？不是要照相麼。」
我：「……對的。」
好叭。
我轉回頭，露出笑容。
哢嚓——
我取下大頭照。
我笑得一臉燦爛，龍馬臭著一張臉對著鏡頭，和我的表情格格不入。
我：「……重來！」
我揉揉臉：「要笑才行。」
越前龍馬：「………」
結果照了幾次他的表情都沒有怎麼笑，要不然就是僵硬地笑。
……說起來好像我確實沒有見過龍馬大笑、拍桌笑、或者笑出眼淚那種笑。
勾唇挑釁的笑居然是最多的。
我蔫蔫地再次投幣：「……最後一次，不行就算了。」
龍馬沉默片刻，說道：「不如換個動作，就干巴巴站著，很無聊。」
……哈——？我當然知道可以換動作，但是………
我：「這不怕你不願意操作麼？」
龍馬：「我說了我無所謂。」
我冥思苦想，對於情侶的動作我竟然只記得一個比愛心的動作了。
老套但不會出錯。
「那就比愛心！」
不想手臂舉過頭，就在兩人中間用手指比愛心，龍馬別扭地遲疑一下才伸手過來。
我：「要按了哦——」
「三——」
屏幕上的龍馬突然側頭看我沒看鏡頭了，我疑惑，跟著轉頭和他對視。
「怎麼了……？」
龍馬捻走我頭發上的估計是剛才弄上的小毛絨。
我抬頭，應該是頂上掉下來的。
原本應該重新看鏡頭的，但大概是空間太封閉與狹小了，對視時，躲閃的余地都沒有。
莫名其妙的靜止。
莫名其妙的空氣升溫。
我：「……」
龍馬：「……」
是不是每對情侶在對視超過一定時間時都會心跳加速。
龍馬的琥珀瞳近在咫尺，真的是貓咪一樣的眼睛，明明是經常運動，臉上卻還是白皙的皮膚。
我盯住，忽然，他微抿唇，琥珀眸像迷了方向，看著我又好像沒在看我。
半晌，龍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像是被隱形的力量牽引著湊近，額頭的碎發都掃過我的額發，溫熱的氣息一閃而過，我臉頰有了仿佛被一個柔軟按了一下的感覺。
龍馬的手還同時搭上我的那只捏著控制器的手，隔著我的手指一按。
哢嚓——
照相的音剛落下，他就立刻遠離，貓瞳微微瞪大，似乎自己也很驚訝。
沒有「啵」的聲音。
我怔怔盯著他，龍馬轉身就拿起鴨舌帽戴上，低頭，帽檐遮住一部分臉，琥珀瞳都看不真切，只余下發紅的耳廓。
龍馬沒看我，但也沒動，像是想到什麼補充一句：「……你不也親過我麼？」
仿佛在掩飾。
我：「嗯？……哦……」
「……」
然後誰都沒說話。
也許「啵」真的是小孩子的親吻吧。
因為沒有啵的聲響，就只剩下觸感。
沒有聲音，就更心動了。
現在才發覺裡面空間小小的，站台也窄窄的，胳膊都碰到胳膊。被圍住的隱秘空間。
片刻之後，大頭照從出口出來，我頓了頓，還是伸手拿過來，看都沒看就分成兩份，三張給我，三張遞給他。
龍馬沉默地接下，也沒看，拿過來就裝口袋裡。
我：「……回、回家吧？」
龍馬：「……嗯。」
第29章
一路無言，就在樓下告別。
我回到家打開門才翻出來大頭貼看。
龍馬親的瞬間原來是閉上眼睛的，而我一臉憨批樣………
看一眼就沒再看，放進房間的抽屜裡。
睡、睡覺吧。
*
越前龍馬到家時天色已晚。
吃過飯，無視越前南次郎「青春吶少年」的莫名其妙的目光，龍馬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先回房間了。」
南次郎不得不在後面喊道：「喂！等等！你這麼晚回來是不是和小女朋友約會去了！」
房間門關上。
南次郎撐著臉：「這家伙，我當年的風範真是一點都沒有繼承到。」
倫子斜眼：「……繼承了才糟糕吧。」
菜菜子捂嘴笑。
南次郎：「……」
……
越前龍馬關上門，取下帽子，躺在床上，枕著手肘望向天花板。
「……」
安靜半晌，他想到什麼，從口袋裡將照片拿出來，隨意放到眼前擋住燈光。
背光的大頭照異常清晰。
他自己的臉不用看，看的是被親懵的少女。
銀灰色的眸微微瞪大，臉上的肌膚大部分時間都是白中透粉的，更別說純黑色的長發，附在耳邊的黑絲顯得臉更白。
像個洋娃娃。是超可愛的類型，也許睡在櫥窗裡都會讓人誤會是真的人型玩偶。
越前龍馬想了一陣。
而且午睡時，手都會不自覺蜷縮在胸前，那家伙是嬰兒麼。
又喜歡有小心思，那次約會去體育場是想節約零花錢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他都懶得戳穿。
不是說女生國中長得快，長相也會發生一點變化麼。目前為止倒是和在美國見的梨花一模一樣，感覺沒什麼變化。
那次簡直稱得上是龍馬最奇怪的體驗。
但一方面又是自然而然的，沒有意識的。
他比賽前習慣去大樓的一樓內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芬達，坐下，還沒有打開易拉罐。
大太陽天，外面氣溫高，熱得很，像在火烤。
越前龍馬坐在靠近玻璃牆的位置，透明的玻璃讓外面一覽無余。
他撐在膝蓋上垂首想下一場的對手。
大樓裡面和外面是完全阻隔聲音的。
所以當他噗嗤一聲打開易拉罐，抬頭喝一口，余光就瞥到有人在玻璃那邊靠近。
同齡人……也許吧。
亞洲人的面孔。穿的連衣裙，黑發散到腰間，很可愛。
龍馬看她，她都沒有反應，自顧自地對著玻璃揉臉。
……單面鏡麼。
毫無波瀾的琥珀瞳抬起，看著少女又用手腕的銀色頭繩比劃，手隨意將瀑布一樣的黑發攏在手心，看起來是要扎起來，畢竟很熱，白皙的臉也紅紅的。
冰涼的易拉罐在手中，龍馬只是順著看下去，原本應該毫不在意地移開視線的，但現在也是毫不在意地繼續看。
自己都沒有發現，毫無痕跡的，就像街上無聊，坐下來隨便盯住一個東西看下去一樣。
陽光下，她的眼睛是銀色的，在認真地看著「鏡子」。
她剛要用頭繩，不知道是不是太急了，頭繩從手指上彈下，正好落進腳下的下水道的空隙裡。
她的表情瞬間像天塌下來，搞笑得很。
龍馬沒有笑。
片刻之後另一個成年的女人過來，也許是她認識的人，她指指下水道，嘴裡說著話，蔫蔫的。
女人看了一眼，搖頭應該說了什麼沒關系這種話，拉著她離開。
裙擺轉身劃過輕微的弧度，悄無聲息的。
龍馬才發覺自己盯了很久，但心無波瀾，也就沒在意。
但是等比賽完在後台，幾乎是她一出現龍馬就注意到了。
奇怪。
明明也沒有心動，但目光忍不住。甚至是無意識的，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她四周看了看，轉頭也看到他。
龍馬在她看過來的一瞬間就脫口而出：「做什麼。」
語氣有點差。
怎麼回事。
現在他才意識到什麼。
控制不住，而且沒有想控制住的想法。
她遞過來要寫「梨花畢業考試加油！」的白紙也被他寫成自己的名字。
真的是，腦子壞掉了麼。
心情莫名很差，很煩，陌生的情緒。
但控制不住地搭話，又接下她的話，甚至答應了交換聯系方式。
到她走了才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
相處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產生躍躍欲試的感覺。
一見鐘情的心髒亂跳沒有，而是像流水一般自然而然流過，就是忍不住看而已。
太過自然與微小，以至於龍馬沒有在意。
等一年之後，手機跳出「我們交往吧。」的信息時……
心髒才遲來地失去規律。
喜歡這東西，就沒有一點點道理可言麼？要他說出一見鐘情的理由也說不出口。
交往後能說的喜歡上的原因優點明明一大堆，但其實那一瞬間，真的沒有半分理由。
可能遇到了，有互動了，就是理由吧。
*
照完大頭照的第二天。
我照常上學。
門衛那裡放了上次在電車給一個小姐姐的外套，今天還回來了。我提起，在教學樓下和結衣打個招呼，我打開鞋櫃。
「嗯？」
鞋櫃裡放著一張信封，粉色的。
我疑惑地拿出來。
蒼井結衣換好鞋，走過來，小聲道：「不、不會是情書吧？」
「哈？」我沒下定論，拆開。
粉色信封裡的紙張也是粉色的。
[致超可愛的梨花同學：
很冒昧地打擾你，請問你是否記得你小學隔壁班的天野，我很高興能和你再上一個國中學校，但是你應該不記得我了，所以我沒有第一時間出現。
我很喜歡你，如果你能給我一點點的機會的話，能否在中午十二點，和我在天台見面？
天野]
我邊走邊看，走進班級坐下才看完。
結衣比我還慌張：「真的是情書！？怎怎怎麼辦！？」
我將粉色信扔進抽屜，淡定道：「就不去唄。」
野崎梅太郎在後面木著臉：「蒼井，你不用過於擔心。梨花可是小學收情書收到手軟，處理經驗豐富。」
結衣：「！？雖然能猜到，但還是好厲害！」
我：「………不過這麼正式的情書倒是很少見。」
小學的男生，都是扔紙團，我上課上著上著就被砸額頭，抬頭是對方立刻轉過去的後腦勺。
我打開皺巴巴的紙團：「………」
或者是在別人的哄笑聲中直接說，我最討厭這個，所以拒絕這種人也是最冷酷的。
總之，這種有禮貌的告白很少見，大概這就是年齡大了一點的緣故？
但我也沒在意這次的情書。
上課上到一半我才意識到不對。
……等等，在天台？我中午就是要去天台的啊？
第30章
中午是吧，中午我決定一下課就火速狂奔去網球部攔截龍馬。
………然後數學老師拖堂了。
老師！！為什麼啊老師？！！
等老師意猶未盡地停下手中的粉筆，喊一聲下課之後，我呆滯住。
……人應該已經到了。
結衣擔心道：「沒事吧梨花？」
我：「沒事沒事。」
原本想托人帶話的，但萬一他們碰面了，還是自己親自去好。
野崎梅太郎端著便當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要走出教室，路過我時微微點頭示意：「祝你好運。有些人開竅前是直男，開竅後還是直男。」
我：「………」
我一哽，頓了頓，內心忐忑地出教室，走上樓，以往短短的路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我胡思亂想，低頭看自己上樓的腿，今天穿的是過膝襪好不習慣………不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可是好不習慣……不是，萬一龍馬知道了會不會生氣？但是這個又不是原則性問題………
早知道不穿白色過膝襪了。
到了天台門前，我緊張地咽了咽，打開門。
吱呀——
天很藍，一望無際，天台上干干淨淨，很空曠。
中間照常躺著一個少年，用鴨舌帽蓋住臉，枕著手肘。
是龍馬，應該在睡覺………沒有其他人。
那個天野沒有來麼？
我輕輕關上門，仔仔細細左右觀察一番。
安靜中，龍馬突然開口，因為被帽子蓋住有些悶悶的聲音：「你在找那個人？」
我一懵：「……啊？」
墨綠發的少年抬手拿起棒球帽，一點睡意都沒有的琥珀貓瞳淡淡地望向我，唇線拉平，和往常一樣的沒有笑意，但現在莫名可怕。
我一頓，慌張下居然下意識要裝傻：「啊？哈哈哈哈你在說誰啊？」
……不，被告白這種事情拒絕就好，沒必要這麼遮掩的！
我鼓起勇氣要說真相，越前龍馬起身，外套滑落，裡面是藍白的短袖，因為躺著衣服亂了的緣故，起身時勁瘦的腰線從衣擺處一閃而過。
貓瞳掀起，就靜靜地看著我。
我清楚龍馬有時候氣勢很足，但從來不知道能這麼足，不像是貓，倒像是更凶狠的貓科動物。
我莫名委屈了：「你瞪我做什麼！」
「………」越前龍馬把帽子放到一邊，聞言偏頭，「……我沒瞪你？」
「……可是你剛剛看我好凶……」我小聲嗶嗶一句，「超級凶。」
越前龍馬：「……」
他似乎是輕輕呼出口氣，站起來，外套被他隨意丟在背包上。
龍馬走近，不曉得為什麼，看著他的臉，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龍馬一頓，但還是走過來，沒有戴帽子，琥珀瞳在陽光下顏色更淺了些。
他歪頭，勾唇：「我又不會吃了你，你又沒有做錯事情，怕什麼？」
「……」我嘴硬道，「剛才只是意外，沒站穩。」
越前龍馬：「哦。」
我：「…」
我：「其實今天中午是有一個人約我去……」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龍馬就開口：「他走了。」
我一卡殼：「……啊？」
「如果你是說一個拿著禮物盒上來，東張西望嘴裡念叨著梨花梨花的人，他早就走了。」龍馬淡淡道，平靜的眸子看不出別的情緒。
我愣愣：「哦這樣……就走了？」
「嗯，」龍馬偏頭，打了個哈欠，眼淚水都快出來，「我說了我是你男朋友，可惜，他聽了就走了。」
……這不挺好的嗎？可惜什麼？
我明智地沒有問出口。
照常吃了便當，准備午睡，然而我一點都不困。
我躺到玩偶枕頭上，半晌沒有閉眼睛，正數著雲朵，身側的龍馬突然道：「跟你告白的人很多麼。」
我一頓，誠實說：「小學很多，都拒絕了。現在才入學沒多久，反正以後都要拒絕。」
越前龍馬沉默一瞬，重新蓋上帽子：「嗯。」
與眾不同的語氣和反應。
我轉身，蓋在身上的外套起伏一陣。
我小聲道：「你生氣了？」
越前龍馬靜了靜，拿開帽子，微微側頭和我對視：「沒有，你又不能控制。」
話雖如此，他語氣還是硬邦邦的。
我了悟：「你沒有生氣，你只是不開心。」
龍馬：「……」
我盯著他的琥珀瞳，想到什麼，「……那我陪你打一場網球吧。就在這裡。」
龍馬緩慢眨眼：「為什麼？」
因為……不知道怎麼哄人，這裡又什麼都沒有，只有龍馬的網球背包。
喜歡網球的話，應該打網球就會開心吧？
我補充道：「還可以單方面吊打我。」
龍馬：「……」
龍馬：「不用。」
那怎麼辦？
我頓時蔫了，沮喪道：「……好叭。」
明明沒什麼的，龍馬也說沒有，也許這些不開心下午就消散了。
但現在能哄就是最好的，要不然下午不知道會不會消散，可能會一直想。
可惜沒辦法。
我不曉得我的眉眼都沮喪起來，正要閉上眼睛醞釀睡意，至少也得閉目養神一下。
越前龍馬側頭，沉默片刻，突然改口：「那就來吧。」
我瞬間睜開眼清醒。
「好啊好啊！」
他拉開自己的背包，遞給我一個球拍。
我接過，想起這個球拍的價格，手握得更緊了。
龍馬走到對面，黃色的網球在他手上一上一下，沒戴帽子，琥珀瞳盯著我：「正前方。」
……啊？是說球要從我正前方來？
他右手一揮球拍，很輕的力道，本來距離就沒那麼遠。
黃色的網球從半空中打過來，很普通的發球，所以我接住了，反打回去的時候，可能是球拍角度問題，球直接在很近的地方扣地反彈。
越前龍馬上前一步，將球的軌跡又打回普通的距離。
依舊是正前方。
然後就成了我控制不住把球打歪，龍馬又把它扭回正道。
啪嗒，啪嗒，網球不管發出去是什麼樣，總能在我的正前方的同一個位置打回來。
我逐漸順手。
時間久了我甚至就有種上手的錯覺。
……其實，網球也挺好玩兒的嘛，哈哈。
等我開始輕微喘氣，龍馬一頓，沒再用球拍接球，反而手一握握住打到最右邊的網球。
「好了，快上課了，休息吧。」
我剛剛好到累的臨界點，不累，但也到舒展筋骨的地方，竟然感覺到一絲暢快。
這就是適當運動的魅力麼！
我高興得笑起來收拾書包，要下樓：「下午見哦！」
越前龍馬戴上白色棒球帽，嗯了一聲，琥珀瞳又看向我：「開心了？」
我：「開心了！」
他笑一聲。
……
等我哼歌回到班級，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道：「怎麼樣？」
一邊放書的結衣擔心地看著我。
我放下書包，心情愉悅道：「我很開心哦。」
「……」野崎梅太郎，「主語錯了吧，那個越前呢？」
我霎時陷入沉默，反應過來了：「……」
等等，中午怎麼好像變成他哄我開心的樣子了……也沒有吊打我……
我遲疑：「他逗我開心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他應該也開心了……吧？」
結衣：「……這是這樣用的麼？！」
野崎梅太郎撐著下巴，思索片刻，評價一句：
「他還真的是很喜歡你。」
第31章
我不曉得龍馬有沒有開心，但他結尾戴帽子的時候，抬眸盯著我笑了一下。
雖然是熟悉的勾唇的戲謔的笑。
所以，應該沒事……吧？
我下午依舊上課，撐著腮幫子聽，老師在講台上滔滔不絕。
「………所以人的習慣養成是很難的，但不是不可能，堅持一個月總可以了吧？」
老師推推眼鏡，清了清嗓子，翻開課本下一頁：「來，讓我們看看課後習題……你每天要做的是什麼？」
老師的地中海在發光一樣，他笑眯眯：「是除了學習哦，就是生活中的事情，嗯……我來抽同學回答吧，蒼井。」
蒼井結衣站起來，下意識伸手將偏橙色的短發撇在耳後：「嗯……就是，每天都會幫媽媽做飯吧。」
「嗯，」老師欣慰點頭，「是個好孩子，坐下吧。火野呢。要和前一個不一樣的哦。」
我冥思苦想：「………」
頂著全班人的盯視，我停頓一下：「大、大概就是每天都會去精品店逛逛。」
「誒——看來火野同學很喜歡精致的小女生的可愛飾品吧？」老師笑道。
「哈哈哈是的。」我尬笑幾聲，坐下。
結衣悄悄瞥一眼老師，湊過來小聲道：「我還以為梨花你要說每天中午去天台的呢。」
調侃的語氣。
我也小聲回復：「周末又沒有！不是每天！」
「……對哦。」
我正思索今天下午去哪家近的精品店逛逛。
我逛這些店，其實很少買東西，因為錢就那麼多。
但看著少女可愛的飾品，琳琅滿目，就莫名覺得異常滿足。
*
接近黃昏，我補課的老師請病假，就和大家一樣放了學。
我走向網球部。
網球場外依舊是攢動的人群，不少人在喊正選的名字。
我擠都不能擠進去。
太誇張了，這魅力。
我頓了頓，毅然決然決定去不遠處的長凳上坐著等算了。
才下課，正選們剛要進入網球場，我只看到了不二學長和手塚學長說了些什麼，又轉頭讓大家離開快回去。
大家也只是放學看看，沒有打擾他們訓練的想法，也就散開了。
我默默用書擋住臉。
上次就想說了，網球部的隊長手塚學長看起來很嚴肅很凶的樣子……海堂學長是過於凶惡的表情反而讓我覺得不是那麼凶。
畢竟上次慶功宴就隱約察覺到他好像也不是看起來那樣凶。
我看著他們有說有笑地走進去，龍馬好像被打趣了，他斜眼無言地看桃城學長一眼。
沒想到龍馬才和桃城學長說完話就隨意轉頭，應該是要去自動販賣機買汽水。
我悄悄瞥一下就離自己不遠的機器：「………」
越前龍馬慢悠悠走過來，投硬幣，按下按鍵，好看的側臉被帽檐遮住一半，只盯著裡面的芬達。
好像沒看見我……
我打算等他買完了突然出聲，嚇他一跳。
龍馬盯著窗口的飲料，琥珀瞳微斂，依舊是沒有看見我的姿態，但平靜開口：「不補課嗎？」
我放下擋臉的書：「……」
我：「老師今天請假了……」
「這樣。」龍馬淡淡回應，哐當一聲飲料落下，他彎腰拿在手心，卻沒動，「喝什麼？」
我猶豫一瞬，小聲嗶嗶：「可樂。」
他嗯一聲，點了可樂的按鈕。
哐當掉落，龍馬另一只手拿起，順便彎曲手指輕易打開易拉罐，碳酸飲料的氣泡聲。
「喏。」越前龍馬這時候才轉身正對我，將被打開的可樂舉到我面前。
「謝謝。」我放下書，小心接過喝了幾小口，涼涼的飲料鑽進喉嚨，清涼得很。
他垂眸看我捧著可樂，也打開自己的芬達抿一口：「你在這裡是在等我？」
我點頭：「活動完成了要快點過來哦，不要聊天。」
龍馬聞言輕笑一聲，貓瞳都微微彎了一瞬間：「知道。」
他去網球場了，我就打開書看。
不曉得過了多久，夕陽紅得像血，我的書面都映得通紅，字染上紅色的背景。
視線裡出現一雙白色運動鞋，我一頓，抬頭。
龍馬的琥珀瞳都被夕陽蒙上一層紅紗，他依舊是背著背包，外套短褲，站立的影子投到我書上，陰了一片。
龍馬低頭，沒對上我的眼睛，反而淡淡地看向我手中的書。
龍馬視線移到我臉上：「……小王子？」
「對哦！」我舉起繪本，「很有名的法國童話。」
「我知道。」龍馬歪頭。
「好叭。」我低頭收拾一下書包，背上站起來，「走吧走吧。」
走在路上，我又想起來老師問的那個問題，無聊中隨口說道：「龍馬，你除了打網球學習，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越前龍馬的貓瞳瞥過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下午老師問過我們，我就順便問問你咯。」
龍馬想了一下，說道，「可能是摸卡魯賓吧。」
我疑惑：「……卡魯賓？寵物麼？」
「嗯，」龍馬不自覺嘴角帶笑，「是一只棕白色的貓，很可愛。」
「居然有貓！？」
龍馬頓了頓：「說起來，卡魯賓的生日和你只相差幾天。」
我：「……嗯？都是緣分？」
龍馬不知道被戳中什麼笑點，笑了幾聲，貓瞳望向我：「就像狐狸和小王子？」
……這是怎麼聯系起來的？
我：「那也應該你是小王子，你不是它的主人嗎？」
龍馬偏頭：「那你是玫瑰麼？」
「誒？你要丟下我麼？」
「我也沒有你那麼大的玻璃罩啊。」龍馬按按帽檐，笑道，「而且，小王子不是最後回去找她了麼。」
「略。」我沒多說，剛好到了我家樓下，我朝他立刻揮手，「再見再見。」
龍馬看我幾眼，也揮揮手離開。
我看他的身影消失了，才轉身去往另一家精品店，走過兩條街進去。
逛完出來，天快黑了。
我正要回家，小腿纏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我嚇一跳，低頭。
一只有點胖的貓咪圈住我的腳腕，藍色的眼睛盯著我。
「喵。」
野貓？……不，應該是家貓。
我蹲下嘗試摸摸它的腦袋，它像是在我身上聞到什麼氣息，到處蹭，一點都不見外。
奇怪，怎麼貓臉剛好有一個圓形的棕色啊，沒見過這種長相的貓。
我隨手擼了幾下。
「……啊！找到了！終於，累死我了。」
一個大叔的聲音。
我抬頭，是一個穿寺廟服的大叔跑過來。
周圍行人很少，我幾乎是下意識站起來，掃視一圈環境，不遠處有個熱鬧的商場。
貓咪還在撓我的腿，不疼，就是癢。
我頓了頓，沒再像剛才一樣摸它，站著沒動，笑起來：「這是叔叔的貓麼？」
「是啊，原本要帶它過來看看那小子的女朋友的……結果亂跑，弄得我都沒辦法去見見！」南次郎彎腰抱起貓，「而且明明都不會做飯的，學了半天也做得差勁。」
他起身：「謝謝小姑娘啦……你也是青春學園的啊？」
是校服暴露的信息。
我在他過來抱貓的時候就後退幾步，聞言蹙眉，但下一秒就回答道：「是的。」
「誒那你認識一個叫火野梨花的小姑娘麼？」越前南次郎按住四處亂動的卡魯賓。
我笑的表情不變：「不認識，叔叔去問問別人比較好……啊對了。」
看他還要說，我搶先道：「我爸爸還在前面的商場裡等我，我這麼久沒回去他應該正在趕過來……就是那個，我得先走了叔叔。」
我隨意一指商場外的人群，根本看不出我指的是哪個。
「……這樣啊，」南次郎撓頭，笑得露出白牙，「那快走吧！」
我點點頭，「再見叔叔。」
「再見再見！」
我走進商場，回頭，那個人離開了。
我松口氣。
……有時候那種環境下，遇見陌生人，特別是成年男子，不論好壞，總是會有點害怕。
在人多的商場的燈光下，倒是好了很多。
我低頭，胸前沒有扣姓名牌子。
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雖然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稀奇，找青春學園的人問問也許能碰上認識我的同班。或者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我想不出來，最近越來越冷，天也黑得越來越早，看來每天要做的事情最好停下。
早點回家。
我打開手機，撥通電話。
老爸接通：「怎麼了梨花？老爸剛下班。」
「……」我看一眼商場的飯店，「老爸，我們今晚在商場吃飯吧，你過來，我現在到了。」
老爸就沒有拒絕過我的時候，滿口答應：「好啊好啊好啊，正好你媽媽不在，我喝點小酒。」
我：「……不行。」
「誒？！」
第32章
第二天，又是平常的一天上學日。
我一進教室，頓時被我座位後面的那個神秘人士所震驚。
栗色發的男生，是野崎消失許久的同桌。
他…他手上怎麼還綁著繃帶？受傷了麼？
我不動聲色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結衣正悄悄朝我比眼色。
野崎梅太郎還沒有來。
我站著，結衣對我擠眉弄眼。
我沉默一瞬：「……」
應該是要讓我和新同學認識認識，幫助一下他吧，大概。
我自以為領悟到了結衣的意思，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個……你就是請了假的同學吧？我是火野梨花，你叫什麼名字？沒有領書的話我可以幫你給班長說一下。」
「……」栗色發的男生緩慢抬頭，偏黃的眼睛異常嚴肅，「我是漆黑烈焰使，國外一般叫我Dark Flame Master。你好，銀龍少女。」
我：「……？？？」
我遲疑片刻，結衣用書捂住臉不敢看我。
我：「……嗯……那你的真名是？」
「富樫勇太。」
「好的富樫君。」我頓了頓，硬著頭皮繼續，「……那還需要找班長麼？」
他給我一個堅定的眼神，「放心吧銀龍少女，漆黑烈焰使不需要助手。」
「……好的。」我立刻坐下，半晌，和結衣小聲嗶嗶，「他為什麼叫我銀龍少女？我不認識他啊？」
結衣閉了閉眼：「……應該是因為梨花你的眼睛顏色吧，他剛才叫我橙衣魔法師……」
我：「……中二病麼？終於遇見一點青春該有的東西了。」
結衣：「喂。」
快上課了野崎梅太郎才進教室，他看見富樫反而眼前一亮：「新的中二病人設麼？」
富樫勇太皺眉：「你在說什麼？我終於進化到聽不懂人類語言的階段了麼？」
我：「……」
總之，新同學是個很奇怪但有趣的人，我預感到以後不會無聊了。
整個上午都在聽野崎新奇的問話和富樫奇怪的答復。
哦，對了，他叫野崎白焰近戰法師。
……為什麼這麼高級。
我就一銀龍少女。
中午我上天台和龍馬吃飯，嘴上還在吐槽：「難道我不配做人麼？」
龍馬吃完便當在顛球，黃色網球在他的球拍上乖得很。
聞言，龍馬微微側頭，手上不停，說道：「要不然你想要什麼稱呼？銀人？」
「……倒也不必，比如說銀色勇者啊銀白公主啊什麼的。」
等等，怎麼都是銀色，下意識跟著他們說了。
我停頓幾秒，改口：「反正就……火焰紋惡人那些都可以。」
他歪頭笑一聲，再轉去看在球拍面上上下下的網球，琥珀色的眸子盯著球：「這些都無所謂吧……對了，你的數學比賽是不是快到了？」
我要反駁的，但又被他後一個問題吸引過去，想了想：「嗯，差不多是下周？」
「正好，我們都大會也快開始了。要來嗎？」越前龍馬手中的球拍微微揚高，黃色球立刻彈跳出去。
我坐在地上抱著玩偶聊天的，球過來剛好落到我的玩偶上，我拿起來：「有空就會去。」
我端詳手心裡的網球，一只手正好將球包裹大半個。
我想起上次體測的事情，高興道：「對了對了！我上次體測，老師量我身高，說我長高了三釐米！」
我站起來，幾步靠近龍馬，龍馬後仰一下，但沒有動，帽檐下的眸子低垂看著我。
我比劃一下：「嗯……還是沒有你高，不過老師說我到了生長期，會長得快，國中不會一直站在第一排是沒問題的。」
「哦……」龍馬偏頭，「我也會長。而且我一直在喝牛…在運動。」
我睜大眼：「運動難道就一定會長高麼？」
「……」龍馬頓了頓，「不清楚，但是運動確實能助長高。」
說完他笑一下，貓瞳離得很近，「這樣說你就能去運動嗎？」
我果斷：「不能。」
「而且還有高中……」龍馬脫下外套，伸手碰到我手心的網球，但不可避免地觸到我的手指。
他話頭一停。
也許是才打完網球的緣故，他的手很熱，我的手就冰冰涼涼的。
龍馬停頓幾秒，才拿走我手裡的網球，繼續說沒說完的話：「而且還有高中……還差得遠呢。」
我有些困了，就不想再討論這個，揉眼睛：「我想睡覺了，龍馬。」
「……那就睡。」
照常躺在玩偶上，我要閉眼睛，但龍馬一直在喝水。
話說從上天台開始好像就一直在喝。
我疑惑：「你怎麼了？」
「嘴裡有味道而已。」龍馬一抹唇邊的水漬。
我來興趣了：「你吃了什麼！」
龍馬眼神奇怪地瞥我：「乾學長特質的東西，要喝麼？」
我遲疑：「這不就是你們社團的東西麼？我能喝？」
「……」龍馬原本想答應的話吞下去，平靜地看我半晌，看得我更加疑惑。
片刻之後他撇開頭，仰頭喝一口水，卻道：「算了，你別喝了，會吐的。」
吐？！
我小聲嗶嗶：「很難喝嗎？」
龍馬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非常難喝。」
我：「哦。」
我瞬間放棄。
望著龍馬蹙眉難受的表情，我思索一下，起身拉開我的書包，拿出我的糖果遞給他：「喏，給你。很甜的糖果，能衝淡味道的。」
龍馬看一眼，接過，是紫色的糖紙包裝。
我：「葡萄味的。」
「你天天吃這個，就不膩嗎。」龍馬將糖含進嘴裡，頃刻咬碎，糖果碎成渣在他口中融化，葡萄糖的味道沁滿喉間與舌。
我：「不膩啊，你別一下子咬碎嘛，你就一直含在嘴裡，味道才會散得徹底。」
我又給他一顆糖，葡萄味沒有了，就給了他荔枝味的。
「快吃快吃，不要咬碎，要把它抿化才對。」
越前龍馬吃下去，沒有咬碎了：「梨花，你還有什麼味的？」
我翻看：「只有荔枝味的了。」
「這樣。」
弄完這個，我撐不住睡意躺下，龍馬也側躺在一邊，因為含著糖，腮幫子有些鼓起來。
蓋著外套，天是一望無際的晴天，偶爾有小鳥飛過的叫聲。
我迷迷糊糊的，但沒有完全睡著，龍馬睜著琥珀貓瞳感覺也清醒得很。
我小聲道：「龍馬，明天我要帶毯子過來，天越來越冷了。」
「可以。」
「乾學長為什麼要弄難喝的東西？」
「不知道，不過這裡討厭的學長真的蠻多的，能全部打敗就好了。」
雖然這麼說，語氣中完全沒有「討厭」的意思，反而是遇到挑戰的躍躍欲試感。
我抬眼，和他對視，龍馬的臉都壓著耳邊的墨綠碎發，沒有完全消散的嬰兒肥的臉因為側躺，壓著的那邊的肉堆起，蠻可愛的。
龍馬突然道：「你現在很冷？」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的手很冷。」
我：「我的手一直都很冷。不是以前牽過手嗎？」
龍馬：「為什麼會冷？」
我想了想：「不知道。」
「是嗎。」
安靜下來，但眼睛還在對視，龍馬盯著我的眼睛，下一秒卻咬碎了口中的糖果。
我：「！」
他也意識到了：「……不自覺就…」
龍馬頓了頓，貓瞳撇開，說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所以，冷的話要牽手麼？」
我愣了愣：「……好哦。」
外套下，我的手被牽住，熱熱的溫度傳遞。
他的手有一些細細的薄繭，熱的同時又有奇怪的摩擦感。
手暖和了，我更困了。
我打個哈欠：「我要睡覺了。」
龍馬眨一下眼：「睡吧。」
我漸漸睡過去。
耳邊還有他勻稱輕微的呼吸聲，徹底沉睡前，感覺到我的手被輕輕包裹住。
他模糊的細碎聲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這次還要蜷著手在身前嗎。」
像是羽毛在水面劃過，我沒有聽進去，沉睡。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第33章
天真的越來越冷了,一部分樹葉都變黃，隨風落下。
我在空蕩蕩的教室裡撐著下巴看窗外的樹葉落下，在空中打了個轉兒。
外面都是放學的學生吵鬧的聲音。
我望向底下的網球場,龍馬他們好像在特訓。
幾分鐘後，教室門被推開,一個戴眼鏡的胖胖的男老師進來,推推眼鏡：「火野,昨天留的題做出來了嗎？」
我把桌子上的紙張交給他：「做出來了林野老師。」
「嗯。」他厚厚的眼鏡片後的眼睛眯起，拿起紙張瀏覽，「不錯，是一個好的思路。」
「大概只有幾天時間了，火野，就算不能贏,至少也要足夠亮眼,解題思路足夠新穎，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我：「……好的，老師。」
林野老師坐下，翻開帶的資料：「好,今天就講一下上次的題型，這個題型很麻煩,但做法死板，需要猜測，一個一個帶入它們的公約數試……」
……
講題結束，他站起來，凳子在地板劃出刺啦的響聲：「今天就上到這裡吧。」
我剛好寫完最後一個數字，收好東西：「好的老師。」
林野老師和我分開要去辦公室，他回頭喊住我,肉肉的臉泛起笑意：「對了，比賽加油哦。」
我：「好的。」
我看老師進了辦公室才走下樓，夕陽將影子拉長，樓梯又將影子扭曲。空蕩蕩的走廊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走下樓，教學樓外沒有人。
最近龍馬也很忙，快到都大會了。
我遠遠看一眼球的擊打聲不斷的網球部。
因為約定過我補課之後他還沒有來的話就讓我先回去，所以我沒有過去，離開了。
街道上的人也變少了很多，大家都回家吃飯了。
我走著，半晌，慢吞吞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塞進嘴裡，草莓味的甜味在舌尖炸裂。
回到家，黑乎乎的，老爸沒有回來，媽媽有事要待在學校一段時間。
打開燈，我突然覺得好困，都不想吃飯。
拿出手機。
[梨花：老爸，我太困了就先睡覺了，你回來自己吃飯哦。]
老爸回得飛快，仿佛在摸魚。
[老爸：知道啦，晚安晚安！]
[梨花：晚安。]
關上手機，簡單洗漱一遍，出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暗沉下去。
龍馬應該已經回到家了吧。我想到。
關上客廳的燈進屋，我一下子撲到在床上，軟乎乎的床墊陷下去一塊。
真的太困了。我關燈，隨意拉過被角草率地蓋在身上就閉上眼睛，要睡過去。
接近沉睡，思緒浮浮沉沉。
腦子裡莫名其妙地開始回放昨天看到的守護甜心動漫的變身片段，過幾秒又回放大古變身迪迦的，混亂得很。
從光怪陸離的場景中，我勉強想到一絲現實的東西。
從一開始就怪怪的……
好像都在提前安慰我。
——沒有贏也沒關系，重要的事發揮自己的閃光點讓別人注意。
好像是對的，但沒有人認為我會贏。
……
「梨花，梨花？」
我頭痛欲裂，被吵醒，卻根本不想睜開眼睛，耳邊嗡嗡嗡地響。
「梨花，梨花！要遲到了哦。」
「……」我微睜開眼，老爸的大臉懟在眼前，手正摸我的額頭。
火野午探究一會兒：「嗯……糟糕了，好像發燒了！哦對了，老爸是要上班結果發現你的鞋還在才貿然闖進來的。」
我看向老爸身上的西裝和地上的公文包。
坐起來，頭確實昏昏沉沉的。
我抹一把額頭，有細微的冷汗：「沒事……老爸你先去上班吧，我就起床……」
「你這還起什麼床？我給你拿藥。」說做就做，火野午去客廳接水，翻找抽屜裡的感冒藥。
老爸進屋遞給我：「快喝，我給你請假，梨花你喝完就睡覺，我中午會回來的。盡管睡。」
我要拒絕的，但在老爸的盯視下還是同意了。
我接過藥和水杯：「……」
老爸看我喝完藥才離開，門關上，房間安靜下來。
我頓了頓，拿起手機。
嗯……現在看手機有點想吐……
快速看了一遍新消息。
也許是昨晚我早睡，忘記和龍馬發短信了。
[龍馬：你到家了？]
半個小時後：
[龍馬：梨花？]
[龍馬：為什麼不理我？]
再兩個小時後：
[龍馬：晚安。是不是早睡了。]
不愧是你……猜的真准。
雖然他可能已經到學校了，但我還是回復。
[梨花：沒錯，早睡了！]
[梨花：今天我請假了，如果你放學活動結束得早，就先回去吧。]
我等了片刻，沒有回復，所以應該會等到中午他才會拿手機看到吧。
我要放下手機，卻停住，猶豫一會兒。
我記得……好像叫……
我輸入搜索框。
——赤司征十郎。
搜索條目出來，第一條卻是他父親的名字。
然後才是他的，赤司征臣之子……日本財閥之一赤司家的少爺。
沒有照片，前期保護的很好。
但後面卻是籃球相關雜志的報告，大喇喇地將赤司征十郎和他隊友的相貌照片暴露。
我粗略掃一眼，只記得赤司是個打籃球很厲害，學習也很厲害，各個方面都很厲害的人……
……所以才覺得我贏不了麼。
嗯……六個人的隊伍……
雜志照片上的合照，裡面的男生看起來就高得嚇人。赤司在裡面反而是矮了不少的那個人。
雖然硬是用氣勢撐起來了。
睡覺吧……等等。
我眯眼，發覺不對，甚至開始用笨辦法手指指著數了一遍。
一、二、三、四、五………嗯？
我重新數了一遍，還是五個。
哪來的六個人隊伍？
我疑惑了，仔細深想胳膊涼嗖嗖的。
算了算了，睡覺吧。
吃了藥，睡意更加強烈，簡直是席卷的龍卷風，把我腦袋攪得昏昏沉沉。
頭一沾上枕頭就秒睡。
*
「銀龍少女去屠殺魔王的途中中了魔法師的藥水，所以現在昏睡不醒！」富樫勇太雙手支著下巴，嚴肅道。
他前面屬於黑發少女的座位此刻空無一人。
蒼井結衣還記得勇太給她的橙衣魔法師的稱呼，一臉迷茫地指指自己：「……啊？」
「就是生病請假了。」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道，又想起什麼，「感覺想以前小學畢業之前，梨花好像也生病過。」
結衣沒聽過這些消息：「誒？是考試之前都會生病嗎？」
野崎梅太郎：「不是，應該是壓力大……吧？但我記得她整天沙雕呆呆得很，不至於這樣。」
結衣眨眨眼：「……以前梨花是什麼樣的？難道和現在的不一樣？」
野崎梅太郎木著臉：「以前，就是一個天天逃課做些奇怪事情的家伙。不曉得怎麼變了，可能成熟了吧。當初她要考上青學，誰都沒有想過她會考上的。即使梨花後期成績起來了，但還不夠。」
「誰知道她考中了，成績一飛衝天，從此也沒有下來過……應該是厚積薄發了？」
「奇怪的事情？」一旁的富樫勇太捕捉到字眼，一只手綁著繃帶遮住半臉凹造型，「什麼事情？搶奪寶物？」
野崎梅太郎回想一下：「……大概就是學校裡的兔子生產了，她要去看，這種事情……或者是在路上撿到錢包，真在原地從早上等到下午這種……」
……而且每次都正正經經的和老師請假，差點把班主任氣得夠嗆。
結衣瞪大眼：「這、這樣的嗎？」
勇太：「不愧是銀龍！」
結衣：「……」
上午繼續上課。
網球部依舊在訓練。
中午，越前龍馬收好球拍，將背包背上。
他走出網球場，桃城武喊住他：「誒！越前！」
越前龍馬停住，側身，冷淡的琥珀瞳在帽檐下隱隱約約：「怎麼了嗎前輩？」
桃城武撓頭爽朗笑道：「也沒什麼，隊長讓我們下午早點來哦。」
「嗯，知道了。謝謝。」龍馬微微頷首，轉身。
桃城武剛要揮手告別的，前面的越前學弟身上突然從口袋掉落一個東西，可能是因為越前揣兜的手拿出來的緣故，那個東西就被順帶著掉下去。
「誒……」
龍馬走得很快。
桃城武撓頭，只好上前撿起來：「什麼啊，越前走得也太………！！！大家！！」
不二周助笑眯眯過來：「怎麼了？一副吃驚的樣子。」
他側頭湊近，看到了桃城武手裡的東西，笑意更深：「這不挺正常的麼？」
桃城武僵硬地開口：「可、可是是那個越前誒……」
「什麼啊什麼啊，讓我看一下。」大石秀一郎頭湊過來，睜大眼，「這是……誰啊？」
桃城武：「看吧！大石前輩都認為不像越前了！」
不二周助摸下巴，神色不變：「情侶嘛，正常的。不過……」
他拿過桃城手中的大頭貼照，上面閉著眼親上去的少年神色自然，只有耳朵的顏色顯現出一點點少年心思。
不，也可能是情不自禁……？所以表情來不及有變化。不二周助想了想，手指捻著照片：「我先保管吧，下午還給他。」
菊丸英二邊轉球拍邊慢悠悠走過來：「你們圍著干什麼呢？」
不二周助搶先溫溫柔柔道：「沒什麼，都回去吧。」
菊丸英二：「？」
隨後趕來要走出去結果被堵住路的海堂熏：「……」
洞察一切但按兵不動保持高冷的手塚國光：「……」
全程掉線的河村：「……啊？」
*
上了天台等了一會兒，卻沒有人來。
半空中上上下下的網球被一只手握住，越前龍馬的琥珀眸低垂。
沒有來。
昨晚上也沒有回信息。
生氣了麼？……雖然不清楚為什麼。
所以是沒有來學校麼，生病了？
越前龍馬邊想邊收好背包，再度下樓，面上淡淡的神色不變。
*
結衣習慣在教室裡睡覺，野崎梅太郎也是，正在紙張上塗塗畫畫。
而富樫勇太吃完飯就突然捂住綁著繃帶的手，一臉痛苦：「封印……！封印要被解開了！可惡！我必須要去尋找魔王討要新的魔角材料！」
說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蹲下，在教室翻滾，警惕一些空氣，匍匐前進，出了教室。
教室裡的其他人：「………」
結衣：「…」
梅太郎：「…不錯。」
然後就安靜下來。
心愛正在照小鏡子畫眉毛，余光瞥到門口出現的一個人，一驚：「越、越前龍馬？」
門口的少年依舊戴著白色的棒球帽，琥珀貓瞳有一絲壓迫感，上身是網球部正選的藍白外套，卻穿著短褲，腿上的肌肉線條異常流暢。
他環視班內一周，看到一個桌子上擺放的小黃鴨水杯，頓了頓，開口：「請問火野梨花去哪裡了？」
誒？為什麼是找梨花？
迅速整理完自己的心愛端在臉上的笑容一僵。
結衣回答道：「梨花生病請假了。」
越前龍馬頓了頓，點頭：「謝謝。」
轉身離開。
其余的人這才沸騰起來。
一個女生出聲：「好、好酷哦！你看到沒，他插兜好帥啊！」
「看到了看到了！長得也好貓系！」
「那個就是網球部的一年級？」
「找梨花做什麼？」
「聽說他不是有女朋友麼……不會吧？」
「……估計是。」
「……竟一時間不知道羨慕誰。」
「……你對梨花還有心思麼？」
「可愛人偶型女生嘛。」
結衣：「……不知道梨花怎麼樣了？」
野崎梅太郎：「會沒事的，明天大概就能見到她了。」
野崎梅太郎環視四周，猜測梨花和龍馬關系八卦的異常興奮的同學們正在激烈討論。
大致分為「他們不可能是男女朋友！越前肯定沒有女朋友！」陣營。
「就是男女朋友！我磕到了！」陣營。
還有「不是男女朋友！梨花醬是大家的！」陣營。
話說梨花不經意間竟然攻略了那麼多人………相貌取向狙擊麼？
貌似小學時候也莫名其妙地吸引了一堆人。
野崎摸下巴陷入沉思。
*
我不知道學校的情況。
中午老爸回來煮飯，端飯進來，把我叫醒：「梨花梨花，好點兒沒？吃飯了。」
我掙扎著睜開眼，因為蓋了很厚的被子，全身都沁出一層薄汗。
被老爸叫醒，我醒過來，頭發都黏糊糊地粘在側臉。
「老爸……」
老爸把小桌子放到床上，再將粥放到上面：「快吃吧，別給梨花餓成扁花了。」
我：「………」
我拿起勺子：「我開動了。」
吃完飯，老爸洗了碗又去上班，臨走前說道：「再睡一會兒，等一個小時記得吃藥哦。」
我蔫蔫道：「知道了……」
老爸笑幾聲，門關上。
我設了手機鬧鐘，拉上被子又睡過去。
過了一個小時再被鬧鐘吵醒喝藥。
才發現手機裡的新消息。
[龍馬：你在哪兒？]
過了幾分鐘：
[龍馬：生病了？在家裡面？]
而我睡著了沒有回復。
我慢吞吞打字。
[梨花：嗯，在家裡面睡覺。]
但已經是下午上課的時間，他應該又去網球部訓練了，也就沒有及時回復。
好像從昨天開始就總是在錯開時間。
仿佛回到小學時和龍馬網絡聊天的時候，美國日本時間不一樣，回復基本都是不及時的。
你一句，過一會兒我一句的。
我喝了藥，又困了。
這一天可能就這樣睡過去………想著，我躺到枕頭上，又沉睡過去。
……
好像做了關於以前的夢。
小學經常請假……雖然他們都說那是逃課，但我明明和老師提前說了原因的。
好不容易去一趟美國，出了國玩兒，除了一場網球比賽什麼也沒玩到。
哦，還有得到一個新朋友？
因為跨國了，就用的網絡郵件聊天，或者網絡聊天軟件什麼的。
起初我只是問問英語題的，畢竟問一個身處美國精通英語的人的機會很少。
結果後面漸漸熟悉了，在聊其他的東西。
[梨花：我想考青學的，但大家都不太相信，我也不敢說。]
[龍馬：這又無所謂，只管自己不就行了。]
[梨花：萬一沒考上怎麼辦？]
[龍馬：不會輸的。看來在自信心這塊你還差得遠。]
[梨花：………]
[梨花：貓貓憂傷地圈成一團.jpg]
[龍馬：………]
[龍馬：反正全力以赴就行，其他的，管他呢。]
[梨花：你網球輸過嗎？什麼感覺？]
[龍馬：下次一定會贏的感覺。]
……這個人，某種程度上是拽，但這種態度蠻酷的耶。
[梨花：知道啦，謝謝。]
[龍馬：謝謝？為什麼說謝謝，你還沒有贏。]
[梨花：……]
……然後，我考上了，贏了。
沒說謝謝。
直接告白了。
說到底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龍馬的，明明只見過一面。
一直在聊天，即使有時差，但一直沒有斷過。
從言語覺得，他自信得好像在發光。
被吸引好像理所當然。
[梨花：我們交往吧。]
[龍馬：好啊。]
[梨花：貓貓撒花花.jpg]
我以為他會跟往常一樣發文字的，龍馬從來沒有用過那些表情包。
但是這次他用了。
[龍馬：貓貓點頭.jpg]
我忍不住笑出來。
感覺和他格格不入的，但又蠻可愛的。
……
再醒過來，是黃昏，夕陽的余暉從窗戶跳進來，跳到我的床上，滿目的艷紅。
我渾身的薄汗，額頭也是。
我迷迷糊糊起身，老爸還要很久才下班。
我不想走出被窩，就又在被窩裡翻個身，打算繼續睡。
砰。
輕輕的聲音。我甚至沒有聽清楚，以為聽錯了。
直到下一秒。
砰。
我睜開眼，發現是窗戶那裡發出的聲音。
我坐起來，仔仔細細看窗戶。
沒等多久，一個黃色的小球再一次出現，在窗戶玻璃上輕輕地碰一下就落下去。
掌握的力度剛剛好。
我：「……？？？」
我意識到什麼，掀開被子，穿上毛絨拖鞋走到窗邊，打開窗子。
清涼的空氣瞬間湧入，我低頭，因為我房間是房子的背面，所以窗戶外是在一個小巷子裡，不是大街。
底下那人正拿著球拍，黃色的網球在他球拍上不緊不慢地上下跳躍，有節奏的拍打。
琥珀貓瞳似有所感地微掀，對上我驚訝的目光。
我：「你怎麼知道這是我房間的？」
樓層不高，不需要多大聲他就能聽見。
越前龍馬在網球再次被拋上空中時，移開球拍，用手掌接住，聞言抬頭，唇角帶笑：「除了你誰窗戶台上全是小黃鴨玩偶的？」
「……」我默默看一眼身側堆滿了小小窗台的玩偶。
我略過這個話題，朝他喊道：「你來看我？怎麼不走正門？」
底下的少年抬頭望，說道：「因為不知道能不能進，給你發短信又不回。」
我：「啊？」
我睡覺確實容易忽略手機，剛才起床也沒有第一時間看手機的新消息。
「好吧……所以你要進來嗎？」我問道。
「……你家人沒在？」越前龍馬歪頭，沒急著答應。
我：「沒有！你上來吧！」
他停頓片刻，嗯了一聲。
*
我關上窗戶。
風吹得好冷啊。
我走出臥室，去玄關給他開門。
一打開門，就是越前龍馬帽子下的臉，他說一句：「打擾了。」
我彎腰在鞋櫃拿了個鞋套給他：「喏，穿鞋套。」
龍馬把背包取下來，看了看：「可以放在鞋櫃上嗎？」
「等一下，放我臥室吧，這裡都是放鞋的。」
龍馬僵一瞬：「……臥室？」
我沒有察覺，又因為出了點汗，現在但皮膚是熱的，但內裡是冷的，只想鑽進被窩。
見他不動，我從後面推他：「快點快點。」
越前龍馬就任由我推，「喂……」
進屋，我關上臥室門。
我臥室一直收拾得好好的，倒也不在意別人進來。
「……」越前龍馬按下帽檐，繞過門口的玩偶沙發。
貓瞳目不斜視，沒多看，但不知道看哪裡，就盯著我。
我頂著他的視線鑽進被窩，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坐在床上只露出一個腦袋：「……你可以坐書桌椅子上嘛。」
越前龍馬瞥一眼書桌：「……不用。」
他頓了頓，把背包放到玩偶沙發上，粉貓咪形狀的沙發下陷。
「發燒好點了？」
我待在暖和的被窩裡，點點頭：「喝了藥就好多了。」
越前龍馬明顯不太相信我的話，前走幾步到我床邊，低頭，貓瞳斂下。
我感覺到他的手覆在我的額頭，熱熱的。
龍馬歪頭：「…好像沒在發燒了。」
「當然了。」我抬頭看著他，額頭的碎發都被他的手撩起來，除了他手掌覆蓋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涼涼的。
對上龍馬的琥珀眸，知道了沒有發燒，他的手半晌也沒有放下，片刻之後卻順著我的臉滑下去，按住我濕濕的粘在側臉的耳發。
龍馬陳述一句：「頭發都濕了。」
我嘀咕道：「因為要出汗才舒服……」
他挑開我臉頰的發，大拇指卻在我眼睛下面摩挲了一下，害得我不得不閉上一只眼睛。
我：「……你做什麼？」
「有汗水。」龍馬平靜道。
收起手，他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問：「喝藥了？」
「早喝了。你上來不是應該送學校裡的作業什麼的嗎？」
龍馬：「什麼？沒有。」
我疑惑。
我以為老師會把作業托人給我帶過來的。
接下來就隨便聊幾句，我問他網球部的事情。
「不二學長除了打球，什麼時候會睜開眼睛？」
「沒有。」
「那你今天喝了那個難喝的什麼什麼汁了麼？」
「……喝了。不過我下一次就不會喝了，我肯定會贏。」
「誒……」
……
正聊著，玄關處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老爸在門外說道：「我專門提前回來了哦梨花，好點兒沒？」
我：「！」
龍馬：「！」
我急忙下床：「你你你你先躲這裡！」
原本不算太慌張的龍馬也被我帶的緊張起來，竟然就順著我指的地方躲進去。
是躲在我的衣櫃裡。
裡面全是連衣裙短袖褲子什麼的，沒有內衣，所以我才讓他躲進去的。
幸好穿了鞋套，也不髒。
我按住衣櫃的門，低頭看瞪大了貓瞳迷茫望著我的龍馬，正屈膝整個人都陷進了衣服裡。
我：「等會兒出來！」
啪一下關上櫃門。
我剛重新鑽進被窩，老爸就敲門：「梨花梨花，醒了沒？」
「醒了，進來吧。」
門被打開，「好點了吧，老師還讓我……嗯？你的包麼？」
火野午看向小沙發上的網球背包。
我訕訕道：「對啊……」
……等等！我為什麼要讓龍馬躲起來的！就大大方方出現在這裡不好麼？雖然可能會很尷尬……
但既然躲起來了，就只能一躲到底。
火野午拿起來：「你還玩兒網球？」他想到什麼，面色不善，「不會是你那個男朋友嫌棄你不會打網球，讓你學的吧？」
我急忙否認：「不是不是，是…是我感興趣了，隨便打幾下，這個是他借給我的。」
「哦，是那個小鬼的啊。」火野午哼一聲，放下。
砰。
衣櫃裡輕輕的撞擊聲。
我一驚。
老爸疑惑地轉過去，眼看要走過去看看。
我說道：「我好很多了，對了老爸，我好餓能煮飯吃嗎？」
老爸立刻把那個輕響拋之腦後：「當然啦，看老爸給你露一手！」
說著就興衝衝地出去煮飯了。
對不起了老爸……
我故意說了個冰箱沒有的菜：「我想吃番茄炒蛋。」
老爸在客廳打開冰箱，沒有。
老爸：「好吧，我去買菜！你等等啊梨花。」
我打開房門看老爸穿鞋，小聲道：「嗯，一路順風。」
門再次關上。
我回到房間，打開櫃門，龍馬正陷在衣服堆裡揉腦袋。
我：「撞到了？」
龍馬沉默一瞬，不知為何沒看我，低著頭悶悶道：「沒事……」
我擔心他撞壞了腦袋，問道：「什麼感覺？」
龍馬遲疑片刻，才慢吞吞道：「太香了……」
我：「……嗯？」
「……」龍馬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壓低帽檐，偏頭不再說話，看起來別扭得很。
沒時間多問，我又拉他出來：「你先回去吧，天也不早了。明天見。」
龍馬揉揉鼻子，理理歪掉的帽子：「……明天見。」
他出去。
我松口氣。
終於沒事了……等，所以他來只是看我還有沒有發燒？
我摸出手機。
有幾十分鐘前的消息。
[龍馬：在家嗎？如果你爸媽沒在，我可以來。]
大概說的是可以來照顧我……？
我躺倒在床上。
[梨花：明天見咯。]
[梨花：貓貓追尾巴.jpg]
*
度過幾天一樣的生活，就到了數學比賽的日子。
因為我比賽那天他還需要網球特訓，而且也是上學日，就只有我和老師還有兩個學長學姐去。
二年級比賽的學長笑道：「別緊張，我一年級也去比賽過，寫完就完啦。」
三年級的學姐在背書，道：「最好再溫習一遍，數學也是需要復習題型的。」
我：「好的。」
我們坐大巴車前去。
我全程跟著老師走，進入一個教室，老師停住：「進去吧，梨花。加油哦。」
我點頭：「好的……」
推門進去，空曠的教室裡只有兩張桌椅。
一個紅發的少年側身看我，薔薇色的眸溫潤，他嘴角浮現出完美又令人舒服的弧度：「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我愣了愣：「你好，我是火野梨花……」
感覺在哪裡見過他……錯覺？
另一個監考的老師進來，「好了，坐下吧。」
我坐下。
「考試時間兩個小時，之後就收卷，當場批改。加油。」
簡單說了一些規則，老師看表，到了整點就發卷。
我將其余的思緒拋開，專注於卷子上的題。
……好難，非常晦澀的知識點。
整個教室裡只有指針走的聲音和筆尖在紙上的輕微摩挲聲。
兩個小時過去的很快。
等老師說：「時間到，停筆。」我才開始檢查的。
沒來得及。
交卷時，我下意識側頭看赤司，他鎮定自若，沒有看人的薔薇眸顯得有些冷冷的。
轉頭望向我時卻禮貌地化冰，是禮節性十足的同齡人。
老師帶著卷子走上講台，開始當場批改成績。
我低頭，手指上不知何時沾了墨水，筆芯漏墨了。
但沒有沾上試卷。
「等會兒記得保持冷靜。」赤司突然開口。
我一愣：「什麼？」
赤司征十郎側頭禮貌笑笑，「教室裡有攝像頭，但現在鏡頭在批改老師的筆下，沒有在我們這裡。等會兒他會直接宣布誰贏誰輸。所有鏡頭會在大廳展現給其他學校的人看。」
我：「……」
他轉頭對上我的眼睛：「也就是說，不僅會拍贏者，也會拍敗者的表情。」
我手一頓：「……他們應該也不會在意。」
赤司征十郎溫潤地笑道：「我知道。但是，自己總是在意的。」
「只是一個提醒而已。」
我：「……謝謝。」
不清楚接下來是怎麼發展的，就只知道老師宣布了赤司的分數更高。
我莫名沒什麼感覺，站起來，和他握手。
也許臉上還帶著微笑。
手伸出去的一瞬間，我想起手上的墨跡，停頓。
但赤司征十郎看見了，依舊握上去，神色不變地笑道：「認識你很高興，火野。」
「我也是……」
分開，他的手也沾染上墨水。
真是……一個有禮節的人。
出去，我的老師迎上來：「沒事兒，就差三分。」
我：「……嗯。」
可是他的是滿分來著。可能能力不止如此。
我跟著老師走向大廳，屏幕上是紅發少年接受采訪的模樣，游刃有余。
記者像征性問幾個關於比賽的問題，一窩蜂地全部問他關於赤司家的事情。
都被赤司征十郎不動聲色地打太極，回避過去。
我看著看著，不禁覺得他真的很厲害……不如說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老師看幾眼，摸摸我的腦袋：「正常的，他從赤司家出生開始就在學習了，那種家世用盡資源培養出的孩子，前期肯定是比不過的，更別說那個赤司自己還非常努力。」
我抬頭，老師笑盈盈：「你也很優秀的，火野。」
*
結果回去學校，正好趕上最後一節課。
這個比賽快得像是一個夢。
學長學姐贏了，帝光學校的二年級好像考場身體不舒服，自動輸了。
所以三局兩勝，青學險險贏了。
聽說以前兩所學校都是你贏了我贏，你來我往的。
上課，窗外忽然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小小的雨滴砸在玻璃窗戶上。
但雨不再像夏天那麼大，是很小的朦朧細雨。
結衣要去和男朋友見面，就先走了。
我和野崎富樫揮揮手：「明天見。」
野崎：「再見。」
富樫：「我去陷入地底沉睡了。」
我：「……」
我收拾了很久才走下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啊，忘記帶傘了。
我停住腳步，遲疑。
這麼小的雨，淋了也沒事……吧？
我躊躇不決。
算了，就跑一下！
我呼了口氣，正要一腳踏入雨中，後領又被一股力扯住，硬生生給我拉了回來。
我：「？？？」這熟悉的感覺？
「你做什麼，前幾天不是才生病了嗎。」越前龍馬的聲音。
我轉頭：「你不是在特訓！？」
「下雨了。馬上比賽，就先放了。」龍馬淡淡道。
他撐起傘，走出去，回頭，琥珀瞳映出傘的顏色：「不過來嗎？」
我回神，忙躲進他傘下：「要的要的。」
並肩走著，腳下有踩中的積水聲。
淅淅瀝瀝中，龍馬平靜開口：「輸了？」
我一頓，沒有看他：「嗯……不過也沒什麼吧……？」
話沒說完，臉頰突然被一只手鉗住，我被迫嘟起嘴沒辦法說話。
龍馬輕易將我的臉轉過來，垂眸端詳，說道：「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搶不到骨頭的狗狗。」
我：「？？？」
這是什麼奇妙的比喻？？
我們是走在街上，因為雨水，路上沒有多少行人。
打同一把傘，我們離得很近，胳膊碰到胳膊。
我頓了頓，嘴張開不知道說什麼，半晌，說道：「……去比賽之前其實腦袋感覺都一片空白了。」
莫名其妙開始描述今天的場景感受了。
越前龍馬也沒有出聲。
我就一直講下去了。
「學長學姐人也很好，老師也很好，過去以後，我們是在一個空空的教室考試，只有我和那個赤司征十郎，還有一個監考老師。」
「我考試都不敢看他，猜測進度，因為好難的，要想很久，但他好像很輕松的樣子。」
「赤司君非常有……禮貌？感覺相處很舒服但又有距離。」
「而且，而且啊，裡面居然有監控直接投影到外面的屏幕的。」
我頓了頓：「……這樣大家不都看到我輸了麼？」
龍馬側頭：「輸了很重要麼？」
我想了想：「只是不想被大家看到。」
「而且學長學姐都贏了，只有我輸了……感覺像拖後腿……就是那種……」
說著說著，我忽然控制不住地哭起來，就很突然，像炸開一樣直接哭了。
龍馬嚇了一跳，停住腳步：「喂……」
我抹掉眼淚：「……我又控制不住！」
「沒讓你不哭……」越前龍馬偏頭別扭地看了別處一眼，又看回來，琥珀貓瞳低垂盯著我，拿傘的手離我更近一點。
站在街邊的角落，我感覺一哭就跟開了閘的水一樣，淚水越來越多。
擦都擦不完。
龍馬頓了頓，空著的一只手抬起，一抹我的臉：「哭什麼，不過是一個比賽而已。你又不是沒有努力。」
「我知道啊……」我頭靠在他胸口位置，擦不完的淚水被龍馬的藍白短袖吸收。
我察覺到，又站直，抽泣一下：「……抱歉……」
「……所以說你哭什麼。」
越前龍馬的手按在我耳朵那裡，定定地看著我。
我剛要回答。
龍馬的指腹卻摸上我的眼簾，我不得已閉上眼睛，他就輕輕按我的眼睛：「要哭多久呢。」
下一秒，陰影投下，傘在他手中滑下一大截，他的頭頂都抵住傘面。
帽子不知何時被他取下，隨手戴在我頭上，帽檐朝後。
我頭上一暖：「……？」
臉上的手移開，緊接著是親吻。
龍馬近得我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覺得熱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輕輕柔柔的溫暖落在臉頰。
吻上淚水的地方。
我嚇得立刻停止哭泣。
龍馬從臉頰吻到閉上的眼睛，我睫毛上的淚水都被他奪去一般。
傘落得很低，擋住別人可能的視線。
淅淅瀝瀝的雨聲不斷。
他親到我的眼睛，我要開口說什麼，結果剛才哭得太狠，一出口就是一個始料未及的哭嗝。
我：「嗝。」
離得近，他悶悶的笑聲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
第34章
我憤怒道：「你笑什麼！……嗝。」
我：「……」
龍馬卻收斂了笑意,傘提高，沒了遮擋，雨的聲音鑽進耳朵,啪嗒啪嗒的雨聲更大了。
龍馬恢復一如既往的表情，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平靜道：「沒笑什麼。」
我哭的後遺症還沒有緩過來,不禁抽泣一下：「……你剛才就在笑啊,你親了我還笑！」
龍馬一頓，抿唇，仿佛是才意識到自己親了我，或者是單純的遲來的別扭感。
「……」
半晌，我一直盯住他，龍馬撇開眼,要不是要給我打傘,估計都會後退幾步躲開我的逼近。
我頭頂還戴著他的帽子，龍馬胡亂給我戴的棒球帽，粗暴地壓住我的額發，很不舒服。
我頓了頓,直接把帽子取下來，伸手戴在龍馬的頭上,故意帶歪一點。
龍馬的墨綠色的碎發被壓下，他的貓瞳微微瞪大看過來，沒反應過來。
我理所當然道：「你的帽子。」
「……」龍馬按住帽檐，依舊沒說話，默默扶正。
我看著他，龍馬的唇上有點水漬，我一想到是我的淚水就感覺怪怪的,只想把它擦掉。
就在我奇怪盯住它的時候，龍馬幾乎是控制不住地一舔，唇上的一點點濕潤立刻被卷走，但留下更深的潤澤。
我純屬疑惑道：「……喂，不鹹麼？」
龍馬貓瞳低垂，雨下得聲音干擾太大：「什麼……？」
我一指我的眼睛，說道：「我的眼淚不鹹嗎？」
龍馬聽懂了，抿緊唇，唇線拉直，他轉頭：「快走吧，天都快黑了。」
我瞬間跟著他的話想：「也是，老爸該回來了。」
繼續走，啪嗒啪嗒的雨滴不斷地砸在雨傘上，順著傘骨落下，地上的積水變多，我踩上去都有水濺開的聲音。
走到一半，我拆開一塊糖吃。
到了我家樓下，嘴裡的糖都化掉。
我隨意一擺手：「再見咯。」
不用逛精品店，我就沒有等龍馬先走，自己先上樓梯。
「梨花。」他喊住我，我回頭，龍馬的琥珀瞳在帽檐下暗暗的，雨天本就光線不明，再加上雨傘和帽子，陰影更深。
龍馬另一只手抓在背包帶上，悄然握緊：「……只是，有一點點鹹。」
我眨眨眼，反駁得很快：「胡說，以前我吃過自己的眼淚，超級鹹。」
「……你是笨蛋嗎？吃自己的眼淚？」
我：「……這不小時候好奇過麼……而且哭狠了，也會流進嘴巴裡吧。」
龍馬原本緊張抿緊的唇在話題偏移下微微松開：「……明天見。」
我在樓梯裡揮手：「明天見。」
*
上學。
「誒梨花，你……」結衣下課湊近小聲道，臉紅撲撲的，「你……」
我疑惑：「我？」
她還扭扭捏捏害羞得沒有說出口，一群人互相推搡著靠近，最後一個男生被推過來，他站在我課桌前，我抬頭，男生的臉比結衣的都紅。
我：「……吉村君？」
同班同學的吉村猛然一頓，深呼口氣道：「那個…那個…梨花同……不是，火野同學！請問你是在和越前龍馬交往嗎！」
充當背景板的其余人：……問出來了！
我一愣：「……是啊。怎麼了嗎？」
吉村整個人瞬間失去顏色：「沒什麼……祝你幸福火野同學……」
我：「……謝謝？」
另一個人按耐不住，走上前：「火野同學！打擾了！請問你以後會不會和他分……唔唔唔？？？」
吉村按住他的嘴，訕笑道：「抱歉火野同學，他不會說話，我們先走了，抱歉。」
我一臉懵逼：「……沒事？」
他們默默走開，身後的一群人也瞬間散開。
我根本沒在意他們，知道了他們的心思也不想動腦子想，轉頭：「結衣你剛才要說什麼？」
結衣這才支支吾吾問道：「梨花，你會做蛋糕嗎？」
我想了想，搖頭：「不會，做小餅干倒是可以。怎麼了？你想做蛋糕嗎結衣？」
「嗯……是我和一翔君在一起的一周年紀念日。」蒼井結衣害羞地捂住臉。
我：「誒——這樣啊……」
等，一周年紀念日？
我迅速算了一下我和龍馬在一起多久了，結果沒有到一周年，頓時松口氣。
……不是我忘了，是確實沒有到，嗯。
我放松心情：「哦，是一周年紀念日，你想給他做個蛋糕？小意思啦，自己學就好啦。」
「嗯！」結衣答應一聲，又躊躇道，「……梨花要一起來嗎？」
我原本要拒絕的，但結衣一個人應該是覺得有朋友一起更好些，我思考一下，答應了：「可以啊。」
結衣高興道：「太好了！這樣越前君也能吃到梨花做的蛋糕吧？」
嗯？我沒說要給他做啊？我想自己吃的……
頂著結衣期待的目光，我硬著頭皮道：「……嗯，對啊。龍馬有口福了！」
看透一切的野崎：「……」
富樫勇太聽到了：「什麼！？你們要制作制約魔王的暗黑破壞魔力蛋糕？」
結衣：「不是啦，是戀愛蛋糕哦。」
我頓了頓，附和道：「……嗯，對啊！是戀愛蛋糕啊！」
富樫勇太瞬間沒了興致，冷淡道：「原來如此，不是我的領域。」
*
中午上了天台，我忍不住率先給龍馬說道：「我要給你做蛋糕。」
龍馬正用球拍把網球往牆上來回的打，聞言握住回來的球，疑惑：「為什麼？」
我一愣，沒想過這人還要問原因的。
我沉默片刻，反問回去：「你說為什麼？我們有沒有什麼紀念日之類的東西？比如牽手一個月紀念日？比如親親一個月紀念日？」
龍馬貓瞳看向我，歪頭：「……我們之間有這個東西麼？」
對啊，沒有呢。誰記得住啊，不如說，誰記這玩意兒啊，除了在一起的紀念日，其余的……反正我記不住。
但我總不能說是被迫給他做蛋糕的吧？
我頓了頓，果斷把問題拋給他，說道：「有啊，怎麼沒有？交往要有儀式感的，你想想最近是什麼紀念日？」
龍馬：「……」
他偏頭，墨綠碎發輕掃過耳畔，當真在思索的模樣。
空氣都安靜下來。
等了一會兒，龍馬開口：「是給你買巧克力的一周年。」
「……」
我差點脫口而出：
什麼鬼？！你還給我買過巧克力嗎？！！我怎麼不知道？！
那時候你還在美國飄著吧？！
但我忍住了。
也許是我單純忘了呢……對吧？
我憋住想要詢問的話：「……對啊，記憶力真好，就是要還你的巧克力呢。」
龍馬似乎輕笑了一下：「可以啊，如果你會做的話。」
我小聲嗶嗶一句：「反正你等著就好。」
要午睡了，我帶了新的毛毯，蓋在龍馬和我的身上。
龍馬垂眸沉默地看一眼毛毯上的小黃鴨：「……你還真的很喜歡這個。」
我：「畢竟我是個專一的人。」
龍馬：「……」
「睡覺睡覺。」我困了，抖抖毯子躺下。
毛絨絨的毛毯蓋著暖和得很，我閉上眼睛，瞬間秒睡。
*
等身邊的少女呼吸勻稱，安睡過去，龍馬睜開眼，琥珀瞳裡面清明沒有一絲睡意。
他側頭，睡著的少女臉壓著玩偶，臉上嬰兒肥的肉可愛地堆起，都泛著粉，隨著呼吸身體微微起伏。
龍馬盯一會兒，漫不經心想到那個蛋糕。
是想把皮球隨便地踢給他吧，梨花根本不知道什麼紀念日，心虛的表情太明顯了。
只是給個理由而已。
龍馬目光停留在她唇上一秒，移開。
……雖然他也沒撒謊，一年前的這時候的的確確給她買過巧克力，只是沒有送過去。
那天訓練完網球，走進超市，美國正在過情人節，他隨意看一眼裝飾精致的愛情巧克力，原本沒在意的，但出來時就莫名其妙地帶了一盒。
他在做什麼………又沒有交往的人。
忘記當時怎麼想的了，也許是動過送到遠在日本的梨花的念頭。
這就近乎於表白了。
龍馬摩挲一下巧克力盒邊緣的絲帶，最後卻放棄。
畢竟她在准備考試，不是告白的好時機。
他將它放進抽屜，那盒巧克力就這樣被擱置了。
因為回國之前就交往了，越前龍馬再也沒想起那盒巧克力，反正初衷也達到了。
剛才梨花提到紀念日，那盒包裹著隱秘心思的巧克力一下子就在他腦海裡跳出來。
……巧克力可能早已經在盒子裡融化掉了吧。
身邊少女的呼吸聲輕輕的，手還是微微蜷縮在身前。
越前龍馬緩慢地眨一下眼。
困了。
*
我睡完午覺就把毯子收好和龍馬告別，下樓去上課。
龍馬雖然要網球訓練，但也是要上課的，只是為了網球部的正選，學校至少沒有讓他們像我一樣參加什麼學習上的活動……雖然考試不及格照常要補習。
我下午上完課，不需要補課了，就和人群一起下樓。
去網球部卻正好遇見出來的龍馬。
我：「……訓練完了？」
龍馬看到我，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嗯，我要去場外的網球場練習。」
我：「啊？可以啊？那就去唄。」
我就跟在他身後過馬路，順便去超市買了袋薯片，拆開哢哧哢哧吃一片。
我：「要吃嗎？」
龍馬：「不需要。」
我哦一聲，抱著薯片袋自己吃。
過馬路等紅燈，綠燈亮起，我自然地拽住龍馬的背包帶子。
他回頭看我一眼。
我解釋道：「這樣過馬路更安全。」
龍馬沒說話，轉過去，目不斜視地走過馬路，任由我拉著。
到了網球場外面，越前龍馬頷首：「我去買汽水，你要什麼。」
我：「可樂可樂！」
他慢悠悠走去自動販賣機，我就先進去了。
有很多小的網球場地，每個場地都有一個……自動投球機？是叫這個吧？
我路過一個網球場，裡面傳來吵架的聲音，我原本打算略過去，沒想到女生的聲音很耳熟。
「我都說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纏著心愛做什麼？」
我：「……」
我湊近，果然是心愛，正穿著棒球短裙，一臉不耐地環手。
對面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好像是國二的學長？
那個咖啡色頭發的男生不同意，他拉住心愛的胳膊，急道：「我是准備帶你來打網球開心的啊！為什麼分手？我不同意！」
心愛掙脫一下，沒掙脫開，哼一聲：「因為你太煩了，都說不喜歡的東西還一直說，周末也煩！我去哪兒管你什麼事？」
吵起來了。
但女生的力氣比不過男生，眼看男生要動手動腳的，我出聲：「公共場所能保持一點素質麼？是免費的網球場，占著吵架不太好哦。」
他們倆停住，男的挑眉看過來：「……心愛的同班同學？」
……見過我？
我走到他們中間，歪頭看男的一眼，他下意識松了抓住心愛的手。
心愛立刻嫌惡的拍拍。
男的反應過來，喊道：「管你什麼事？」
手一伸，要按住我的肩膀。
我一愣。
砰！
一個黃色的網球精准地砸在他的手腕位置，男生立刻縮回手痛呼一聲。
網球落地，在地上砸兩下緩慢地滾到一邊。
我側頭，龍馬正站在門邊，手轉一圈網球拍放置肩上，帽檐下的琥珀貓瞳盯一下懵逼的我，又望向男生，淡淡道：「做什麼？」
我皺眉，擔心事態發展會超過控制，萬一打架怎麼辦？
……總不可能還是用網球比賽吧！
結果，那男生咬咬牙非常從心的慫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
他走出去的時候，按住手腕，那裡似乎還在發麻。
心愛別扭一句：「謝了，心愛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
我：「嗯……」
她也出去，走的是和那個男生的相反的方向。
越前龍馬貓瞳盯著男生走遠，才彎腰撿起網球。
我驚訝道：「真准誒。」
越前龍馬：「……還差得遠，這種是很簡單的事。」
我：「很簡單嗎？！」
「當然了。」越前龍馬頓了頓，走上去開了自動投球的機器，把兩瓶飲料並排放到一邊。
走到對面，他微微彎身的准備動作：「梨花，你先走遠一點，或者到對面去。投球器的方向是隨機的。」
我：「哦。」
我走到對面，就是投球機這邊，估計龍馬很有自信不會打到我才說這個地方。
看他打球又無聊，我想了想：「真的很簡單嗎？瞄准。你打那條線的交彙點呢？」
我一指不遠處，地上兩條白線交彙的地方。
龍馬都沒有去看，在下一個球過來時一揮拍，黃色的網球非常乖巧地砸到交彙點，正正好。
我：「……好厲害！？」
我：「那最右邊白線的盡頭呢？」
砰！
網球砸中，幾乎是隨手的行為，很輕易。
我看網球比賽沒什麼感覺，但這種有參與感的游戲，就瞬間領略到了龍馬的厲害。
我：「我的左三米？」
龍馬唇角微勾，貓瞳盯我一眼，笑一聲：「你當這是在玩游戲嗎？」
雖這麼說，手一揮卻是按照我說的地方打去。
砰！砸中。
我：「右三米右三米！」
砰！砸中。
「我們中間位置！」
砰！
……
「我腳尖這裡？」
下一秒，我的腳尖前面就被一個網球打中，黃色的球剛剛好擦過足尖，而且力道掌握精妙，沒有向我彈起來，反而就在原地旋轉，然後停住。
說哪兒打哪兒，我驚嘆：「……聲控投球機麼……」
越前龍馬理理帽檐：「……你是笨蛋麼。」
第35章
指了一會兒我就沒興趣了,坐到一邊喝可樂。
龍馬繼續練。
我喝一口可樂，跟著一個接一個黃色的網球看。
結束時我頭都轉暈了。
龍馬垂眸：「你不是看網球看暈了，你是感冒沒有完全好。」
我沉默片刻,承認道：「你說得對。」
所以才沒有玩手機，玩久了腦袋也暈。
離開,過馬路等紅燈,綠燈亮起時,周圍的行人都湧向馬路對面，我頭有些昏，只想快點回去睡覺。
蔫蔫地走上斑馬線，我低頭看路，垂在身側的冰涼的手卻突然被握住。
龍馬的手掌熱熱的，運動完之後,比平常更熱。
我抬頭,龍馬目不斜視地繼續走，我跟著他，等我看久了，他才回頭勾唇道：「這樣過馬路更安全。」
我：「……」
這是我一個小時之前用過的理由……
我握緊,龍馬的手的細繭莫名有安全感。
我：「可是現在又沒有過馬路了。」
都走到街道上了，手沒有松開。
龍馬頓了頓,側頭，貓瞳盯住我：「大概，算是歉禮？給你喝了可樂。」
他的意思是我感冒了不能喝可樂卻喝了？
我眨眨眼：「但是是我自己要的。」
龍馬：「但是我應該阻止你的。」
「……」我不說話了，安靜下來，街道邊的車笛聲不斷，人的吵鬧也一股腦灌進耳朵。
安靜片刻，我向前走的腳悄悄向他那邊跨一點,牽著的手連手腕都碰到，胳膊挨到胳膊。
龍馬被輕輕撞了一下，低頭：「怎麼了？」
我抬頭，莫名其妙地沒敢大聲說出來，就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龍馬琥珀眸眨眨，耳朵下意識湊過來。
我輕聲道：「我覺得你蠻好的，想離你近一點。」
說完自己就先笑了，忍不住笑的，控制不住的開心那種。
龍馬一愣，琥珀貓瞳都瞪大一瞬，和我含笑的眼睛對視一秒，又立刻轉過去。
沒有看我，抿緊了唇，半晌，干巴巴重復道：「……你是笨蛋嗎……」
我笑道：「不是哦。」
我沒在意，反正龍馬經常不過腦子說些這種話，我生氣了他又會別扭跟過來道歉，次數多了我就干脆不在意了。
甚至能心情很好的隨口反駁幾句。
我抱緊他胳膊往他身上靠，龍馬唔一聲，一點點緋紅染上臉頰，但依舊看著前路，嘴上沉默：「……」
不過站得倒是挺穩，我還以為我突然把自己重量壓過去，他至少會往旁邊退幾步的。
到了我家樓下，我正要低頭吃一顆糖，沒來得及拆開糖紙，手中的糖就被拿走。
龍馬：「感冒好了再吃。不如說，你到現在都沒有蛀牙，看來刷牙真的挺認真的。」
我聽出他在挖苦我了，哼一聲：「又有什麼關系，你還我。」
但剛要伸手去拿，我又懶得去奪了，環手：「算了，就給你了。再見。」
越前龍馬歪頭：「再見。」
我走進樓梯口，停住，悄悄回望一下，墨綠色發的少年一臉無所謂地拆開我拆到一半的糖紙，塞進嘴裡，腮幫子都微微鼓起。
我：「……！」還真吃啊你？！
*
接下來上學日，龍馬請了兩天的假，沒有去網球部訓練。
中午跟我說讓我先走，我倒是無所謂。
我：「你要去做什麼？」
龍馬停頓幾秒，他就盤腿坐在躺在玩偶上的我面前，彎曲盤起的腿剛好在我頭旁邊。
我正用他的黃色網球在他彎曲的膝蓋上滾來滾去的玩兒，龍馬就突然說這個。
龍馬低頭看我一眼，說道：「和手塚學長比賽。」
我想了想：「是不是你們的隊長？手塚國光學長？」
龍馬：「嗯。」
「誒……那不挺好的麼！說明器重你嘛！」我放心了，也沒多大事兒。
手上的在他膝蓋上滾動的網球因為我的松懈滑掉了，沒拿住。
龍馬撿起來：「睡覺吧。」
我望他一眼，沒問他睡不睡，拉上毛毯：「那我睡咯？」
「嗯。」
*
下午，因為不和龍馬回去，就剛好可以和結衣一起去學做蛋糕。
第一天我和結衣沒地方去做蛋糕，第二天龍馬依舊在和手塚學長比賽。
結衣小聲道：「正好可以利用社團時間學，我向老師借了一個烹飪室。」
我：「做得好！」
富樫勇太撐著下巴，深沉道：「無聊的戀愛是魔王讓漆黑烈焰使周圍陷落的第一步，但是沒關系dark me master永不認輸！被無盡的火焰吞噬吧！」
我：「……」
結衣：「……」
我們齊齊無視他，繼續愉快地聊蛋糕的事情。
野崎梅太郎日常訓練他的畫功，在草稿本上塗塗畫畫：「感覺中二病還是比較難把握，雖然搞笑漫可以，但情節安排不當就容易陷入單純尷尬的境地啊………」
他嘀咕自己總結的經驗。
富樫勇太不受影響地繼續分析，甚至拿出一個玻璃球充當水晶，戴上不知道那裡摸出來的眼罩：「……告訴我漆黑烈焰使多久成為最強？」
吉村在後排盯：「……總覺得他們畫風都不太一樣呢……」
田井碰碰他胳膊：「怎麼了？還對梨花同學不死心？」
「……別說了，等分手中。」
「……慢慢等。」
我和結衣放學進烹飪室，我攪拌雞蛋的時候聊天：「結衣，你和你男朋友怎麼認識的？」
結衣關上烤箱，按按鈕，聞言靦腆說道：「是同校的同學啦……」
我領悟：「原來如此。」
「嗯，而且有一次我去他們家的溫泉……被一個小孩子闖進來，我就在留言紙上留言……結果！下次我來，就看到有人在紙底部寫話安慰我，後來才知道是一翔……」
「還有還有……」
結衣陷入甜蜜戀愛回憶無法自拔。
我聽著倒也津津有味。
結衣興致勃勃地說到最後，又抬頭問道：「那梨花你有什麼和越前君的回憶呢？」
我：「嗯？我想想……有一次我午睡過頭了，結果醒來龍馬也睡過頭了。然後我們一起被老師批評了一頓。」
結衣：「啊，我記得那次……等等，這是什麼甜蜜回憶麼？」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被批評，錯過了半節的體育課。」
結衣：「………那是得慶祝一下。」
我再想了想：「嗯……或者是那次，我專門早早上天台，拿著外套等龍馬推門上來，就一下子蒙住他頭，他沒法看路，和牆撞了一下。」
結衣干巴巴道：「……哇哦，真、真甜蜜呢哈哈。」
我再再想：「然後他第二天就蒙我的頭，我又不像他那麼笨，被蒙住頭就立刻把龍馬抱住不撒手，他沒辦法就替我取了外套。」
結衣：「……真般配。」
「或者我趁他睡著給他戴兔子耳朵發夾，然後照相……」
結衣：「然後呢……」
我郁悶：「然後他把我糖藏起來了，我抱住他死不放手並且承諾不再這麼做，他才還我………」
結衣：「……好了，我們做蛋糕吧。」
結衣好像前幾天在家裡面做過，有了幾分熟練，蛋糕弄得非常香。
與其說我自己做的，不如說是在結衣的手把手教導下做的。
我擠奶油在上面塗均勻，頓了頓，小心放幾顆糖在奶油上。
結衣一看：「為什麼放硬糖？」
我：「特色！」
等我們做好都快太陽下山，把蛋糕包好，我和結衣告別。
回到家我把蛋糕放進冰箱。
[梨花：晚安咯！]
過了一會兒，龍馬回復：
[龍馬：晚安。]
我安心放下手機，閉上眼睛。
*
第二天的第二節 課有英語小測。
老師邊發卷子邊說：「上節課先在另一個班考試了，希望第一名不要落到他們班上哦。」
底下有活躍的男生舉手道：「老師！那總得告訴我們是誰考了多少分，我們有個心理預期嘛。」
老師笑笑，沒有回答，眼睛莫名瞟我一眼：「火野有信心嗎？」
我沒想到會點我的名字：「啊？……嗯，嗯……還行吧？」
英語我沒太大把握。
老師發卷子發到我這裡，低身調侃一句：「第一名是越前同學哦，希望火野同學超過他，不要讓其他班的同學壓在頭上。」
聲音很小，只有我聽見。
我瞬間羞恥感爆棚：「……」
我本就受老師關注一點，龍馬更不必說，英語也好打網球更棒。
所以老師知道我們交往也不奇怪……而且有些老師真的很八卦耶！！
因此剛才的一番話有開玩笑的意味，我寫卷子時越想越羞恥。
果然，在老師口中，即使是善意的調侃，也不行！反正我不行！
寫完我急匆匆交卷，無視底下還在奮筆疾書的人的輕微嘈雜聲，坐在講台上的老師瀏覽一遍：「哎呀……好像會比越前君少幾分的……」
我有氣無力：「別說了老師，不要提他好麼？」
長瀨老師笑道：「害羞了？」
我小聲嗶嗶：「……太羞恥了啦長瀨老師！別開我玩笑了……」
「好了好了，老師不說了。」
我抿唇下去。
我用了整整一節課的時間來治療考試的尷尬傷痛。
*
中午，提著蛋糕上天台。
龍馬早就在了，我遞給他：「喏，蛋糕。」
龍馬接過：「謝謝……你怎麼了？」
我郁悶道：「沒什麼，就是覺得社交真難。」
龍馬：「……？」
他打開盒子，奇怪地問道：「上面的那些是什麼？」
我正蓋毛毯，聞言蔫蔫地看過去。
因為是一人份的蛋糕，很小，但糖果鋪滿了，到了幾乎看不見上面一層的奶油的地步。
我：「是糖。」
「……倒是第一次見。」龍馬手捻起一顆紫色的糖，半晌，突然笑出來：「這是屬於梨花你自己的蛋糕。不是單純的模仿。」
正准備入睡的我聽到這番玄之又玄的話：「？？？」
望向他，龍馬看著糖不知道想到什麼，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貓瞳不再冷漠漠的，而是像燃起了火焰，銳利。
我：「……」雖然不是很懂，但他應該是和手塚學長比賽學習到什麼了吧。
我也就沒在意，躺下要睡過去。
閉眼，黑暗中我醞釀睡意，突然臉上一個涼涼的東西塗抹。
我睜開眼，龍馬不知何時坐在我面前，低頭漫不經心地把奶油塗到我臉上，見我醒來，還饒有興趣地笑笑，琥珀瞳微微彎起：「有了和卡魯賓一樣的貓須。」
我沉默一瞬，想起他對卡魯賓的描述。
我困意其實不大，盯著龍馬莫名高興起來的臉，起身。
忽然起身差點撞到龍馬的頭，他也不慌不躲的，帽檐下的貓瞳看著我，嘴角含笑，是一絲惡作劇和我玩鬧的那種調皮笑意。
還盤腿單手撐腮，一點都不怕我。
我頓了頓，手裡確實沒有奶油讓我回敬他。
但我臉上有啊。
我眯眼，「這種行為太幼稚了！」
龍馬無所謂笑道：「什麼啊……」
龍馬：「！」
他沒說完我就一把摘掉他的帽子，湊近，帶有奶油的臉貼上他的。
滑膩膩的奶油在我和龍馬臉頰間被擠壓。
白色棒球帽從我手上脫落，輕輕落在地上。
一觸即分。
我遠離他，手指一抹臉上化掉一半的奶油。
越前龍馬沒了帽子，面上表情一覽無余，貓瞳瞪大，坐在地上，手捂住臉，碰到滑膩的奶油。
龍馬墨綠色碎發下的耳朵逐漸通紅：「你在做什麼？……你剛剛……」
我拿紙擦臉，聞言理所當然道：「就還你啊。」
「可是你剛才差點碰到……」龍馬說一半抿緊嘴，手不經意碰到嘴角，又立刻放下，撇開頭，片刻之後只悶悶道：「……算了。」
我：「……」
我當然知道可能會碰到嘴，所以我掌握得很好的好吧？絕對沒碰到。
……嗯，可能是龍馬以為我要碰到。
我才不會解釋。
我趁他愣神，馬上反過來指控：「而且你還浪費奶油！」
龍馬：「……」
第36章
[青春學園論壇]
[飄紅][話說那棟樓的天台情侶到底什麼情況？][回復：88]
[樓主：本人國二,以前都會去天台吃飯的，但這學期幾天有事沒去了，結果來了一對情侶。
這沒什麼,我單身習慣了。
但是！！明明他們沒有像其他情侶一樣黏糊糊的！！為什麼我就覺得我飽了！！]
[1l：別懷疑，天台情侶女方我認識,很可愛,要不是男方早下手,和她去天台的就是我！！！梨花抱抱！……好了，圈內人太多，先匿了。]
[2l：是這對嗎？]
[3l：臥槽二樓你偷拍！！！有存貨記得私發給我謝謝。]
[4l：我是二樓，主要是這幾天我在天台吃飯，總看到他們，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羨慕。哦對了,他們還一起睡在天台。和我這個靠在牆上默默縮成一團的單身狗不一樣。]
[5l：我也見過……最重要的是！！感覺他們的氛圍你融入不進去！！連背景板都當不了的那種！]
[6l：啊啊啊啊啊越前君好帥！！]
[7l：……什麼情況？六樓居然敢暴真名？叉出去！]
[8l：七樓……二樓連照片都暴了……]
[9l：梨花好可愛……可以三個人一起嗎？]
[10l：九樓,才國中，已經壞掉了嗎？]
[11l：你們知道那個越前是網球部的正選嗎？一年級耶！]
[12l：那你知道梨花寶貝是一年級冉冉升起的學霸之星麼？還是「精致人偶校花」准人選！]
[13l：梨花寶貝……？還有，那個校花名稱又是哪個弄出來的玩意兒？聽都沒聽過。雖然梨花花確實像人形玩偶（吸溜）]
[14l：我在天台睡著的時候，人家也睡著,但是是懷著甜蜜的心情睡著的……落淚了。]
[15l：天台睡覺好不舒服，沒多少人睡吧？只有吃便當的？]
[16l：確實,睡天台的不多，在天台吃飯的不少。]
……
[85l：都幾天了這個貼才這麼點回復，明明他們的八卦傳播得很快的啊？]
[86l：因為，正經國中生誰看學校論壇？你看看其他帖子零回復的慘狀？]
[87l：正經國中生誰看學校論壇？]
[88l：被種草了，今天就去天台觀看情侶。]
*
我中午下去去洗手間洗臉，即使用紙巾擦了，還是油膩膩的,必須洗一下。
洗完就去上課，估計龍馬也去洗臉了，被我弄了奶油，耳朵紅紅一臉郁悶地下樓。
哦，必須拿著我做的蛋糕，必須。
龍馬因為平時喜歡打網球，最近比賽一個接著一個，就算是吃午飯前也要去練練，所以中午一直穿的是隊服戴帽子。
睡完午覺才下去換。
我把毛毯啊玩偶枕頭啊什麼的都塞進櫃子裡，關上櫃門，走去班級。
還沒有上課，我坐下的時候班級依舊在吵鬧。
結衣蔫蔫地趴在桌子上，臉色蒼白。
我擔心道：「結衣你怎麼了？」
蒼井結衣轉過來，捂著肚子氣弱道：「沒什麼的梨花……」
她頓了頓，直起身子湊我耳邊小聲道：「我其實是…是那個來了。」
那個？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就是……」結衣憋了憋，更加小聲，「就是……女生的月經。」
我一愣。
我知道這個東西，但因為我還沒有過，想當然就認為那些和我一樣大的女孩子也不會有。
我好奇地盯著結衣的臉：「結衣不舒服嗎？來月經很不舒服嗎？」
「……好像有些人會不舒服，有些人就不會？」結衣想了想。
我：「這樣啊。」
我緊張道：「那我需要為你做什麼？」
結衣忍不住噗嗤笑一聲：「干什麼啦，不需要做什麼，今天過去就好啦。」
我：「這樣……」
結衣還要說什麼，老師正好進來，把書放在講台上，通知一句：「這節課下課之後，班上所有女生去禮堂聽講座。」
「現在開始上課，把書翻到第三十五頁………」
國語課過得很快，我對講座什麼的不感興趣，一般都是在邊聽邊走神。
不過這次是只要女生呢………這個疑問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下課鈴聲響起，我在想要帶什麼書過去看，打磨時間。
班上幾個活躍的男生先一步吹口哨：「誒誒誒只要女生去的講座誒，是那個吧？」
「絕對是那個吧？哈哈哈哈哈哈。」
擁簇他的同伴也笑出聲。
我不曉得他們在笑什麼，有什麼值得笑的。
心愛率先忍受不住，嘲諷道：「真是幼稚，無知的男生真是討厭，像猴子一樣。」
那個帶頭的男生凶惡道：「喂！你在說什麼啊！」
心愛瞥他一眼：「說你像猴子，退化的猴子。」
「你……！」男生氣憤，但很快停住，冷笑一聲，「心愛，你書包裡肯定也有那玩意兒。你敢拿出來看看？」
我突然懂了，聯想到課前結衣的話，他說的應該是衛生巾。
心愛理都不理他，兀自收拾自己的東西。
男生更氣了，要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富樫勇太擋住，他戴著眼罩：「攻擊hp-1。」
男生：「！」
野崎梅太郎站起來，極具壓迫的身高讓那個男生都不自覺後退一步，野崎面癱臉平靜說道：「別太過了。而且，這也沒什麼好遮掩好嘲笑的。」
我看著男生悻悻地回去，他離我不遠，我想了想，出聲：「你剛才是覺得月經很羞恥麼？」
眾人：「………」
結衣拉住我小聲道：「梨花你怎麼直接說出來了……！」
心愛也眼神奇怪地看我一眼。
我才反應過來，大家平時除了女生之間的親密談話，其余的都是用代稱稱呼它的，從沒有用過正規的名字。
但又有什麼關系。
我略過這個，坦誠道：「可是沒有月經就不能有生下你的條件了啊。我覺得你應該感謝它才對。也沒什麼好羞恥的。」
男生莫名慌張起來，撇開頭：「……火野你不要跟我說這個了！」
我皺眉：「……誒？不是你先……」
下一秒，上課鈴聲響。
我閉嘴沒再說，迅速收拾好東西拉著結衣出去。
路上，結衣眼睛亮亮地盯著我：「梨花你好帥！」
什麼？我很帥麼？
我撓頭，笑道：「也沒有啦。以前媽媽跟我講過，雖然我還沒有來……」
結衣呼口氣：「我也要像梨花這樣才行！要…要坦然一點！」
心愛從我們旁邊路過，撩起耳邊的粉發，看我一眼，沒搭話徑直走過。
我沒管她，拉著結衣進禮堂，找了個位置就坐下。
講座開始，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女老師上來，應該是學校請的外面來的老師，我沒在學校見過她。
她講的，大概就是女生發育月經什麼的知識。
我聽了半晌，沮喪道：「大家都有了，我為什麼沒有？」
結衣笑道：「梨花只是慢而已，以後就會啦。」
又小聲嗶嗶一句：「而且月經來的時候真的超級不舒服……不會想來的……」
我轉頭：「可是那個老師說來月經就是長大了。」
結衣：「遲早的啊，也許梨花明天或者明年就會長大也說不定。」
「是麼……」我撐著下巴，講台上的老師滔滔不絕，還帶有屏幕上的ppt講解。
不過，要是不會肚子痛不舒服就完美了。
結束時，老師撐著講台：「……所以，不了解才會覺得羞恥，一旦了解裡面的原理，就會坦然一點，要正確的對待自己身體的變化，不羞恥也不過度開放，正常面對就好。」
我轉筆，莫名想到龍馬。
話說，男生也會有讓身體不舒服的東西麼？
*
越前龍馬昨天開始就在翻找課桌和房間的每個角落。
雖然大頭貼有幾張，但掉了一張還是很在意很在意。
除了昨晚上和手塚的對決的事情，剩下的就在想這個。
今天上午上體育課，空下來還在想，坐不住，龍馬再次拉開背包的拉鏈，空空如也。
剛巧也在操場的不二周助注意到，笑笑，走過來，悄聲道：「你在找這個吧？」
手攤開，大頭貼就好好地在他手心裡。
龍馬：「啊。」
龍馬接過來：「謝謝。」
不二笑眯眯道：「不用，下次可得注意一點。」
龍馬嗯一聲，將大頭貼放進口袋，頓了頓，拿出來，放進背包。
萬一又掉了。
不二周助突然問道：「都大會，火野要來麼？」
龍馬一頓：「大概吧，她有空就會來。」
「是麼。」不二含笑，「可要好好表現哦。」
龍馬：「……」
*
下午老爸到家早，我就沒有等龍馬先回去了。
[梨花：到家沒到家沒！]
[梨花：貓貓探頭.jpg]
過了幾分鐘：
[龍馬：到了。]
[梨花：貓貓欣慰拍肚子.jpg，那就好，要安全到家！]
[龍馬：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算了。]
寫完作業，我背了一會兒英語單詞就入睡。
[梨花：晚安哦。]
[梨花：貓貓安睡.jpg]
[龍馬：晚安。]
*
第二天上午平平無奇地度過中午上天台，不知道為什麼天台上的同學多了不少，但還好留有位置。
龍馬稀奇地沒有在午飯之前訓練，身上就穿的是黑色的校服，沒有戴棒球帽。
但是巨大的背包還在。
對上我奇怪的眼神，龍馬側頭：「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平常就穿的這件校服吧。」
我搖頭：「不哦，我經常見你的是網球隊服。」
「……那是因為你都沒到我班上找過我吧。」
我一頓，瞬間心虛。
是的，我從沒有主動去龍馬班上找過他，和其他經常去戀人班級串門的情侶好像不太一樣。
但腦子靈光一閃，我反駁道：「你也沒有找過我呢，為什麼！下課都不找過來我玩！」
「……」龍馬沉默片刻，低眸，把背包放到地上，狀似無意地開口：「聽說你們昨天看講座了？」
他只是聽說，不知道是什麼講座，也不知道是全體女生去的。
我思緒頓時被帶跑，來了興致，躺在背包上抖開毛毯：「你先躺下，聊完就直接睡覺！」
龍馬：「……」
琥珀色貓瞳瞥一眼黃鴨子的毛毯，頓了頓，神色別扭地再次勉為其難地蓋上：「梨花，下次我帶毛毯吧。」
我疑惑：「為什麼？」
龍馬：「……就是想帶了。」
我眯眼，想明白了：「你不喜歡小黃鴨？」
龍馬：「……還行。」
我肯定道：「你就是不喜歡，你嫌棄它。」
「沒有。」龍馬沒有躺下，而我已經躺下了，他就只有低頭看著我說話，貓瞳撇開一瞬又轉回來，對上我懷疑的目光。
我：「真的沒有？」
龍馬挑眉，說道：「沒有。」
又問另一個問題：「這個毛毯，是你自己洗麼？」
我：「當然，自己的東西自己洗。」
龍馬頓了頓：「你難道沒發現它的顏色很淺，很容易髒也不能輕易洗干淨麼？」
我停頓，我確實每次都洗的很累很崩潰。
小黃鴨橙色的嘴巴都快被我洗脫色了。
我思考片刻，覺得他說的也沒錯，勉強道：「……也可以吧。」
「嗯。」
龍馬躺下，墨綠色的發被壓住，貓瞳正准備閉上，察覺到我的盯視，又側頭回看我：「……怎麼了？」
我提醒他：「還沒有聊天。」
「……」龍馬懶懶地眨一下眼，似乎是困了，隨口道，「那就聊啊。」
我小聲說道：「我說你們男生，有什麼講座麼？」
龍馬皺眉：「什麼講座？男生的講座……？沒聽過。」
我遺憾道：「好吧……那我問你，你們男生會有肚子痛的時候麼？」
龍馬貓瞳一眨：「嗯……也許有的有過吧。」
我再問：「你們會有時候不舒服麼？」
龍馬：「……當然了，人怎麼樣都不可能一直舒服的吧。」
我疑惑了：「那……」
見我半晌說不出話，龍馬伸手幫我把落到腰間的毯子捻起來蓋上，淡淡道：「沒有別的問題的話，可以睡覺了麼？」
我：「……好叭。」
雖然我感覺我依舊睡不著。
我盯著龍馬閉上眼睛，他的睫羽斂下，輕輕地觸到下眼瞼。
我很努力地憋住直白的問話。
——你們男生會不會有和月經差不多的東西？
這種問題。
但是直接問好像又不太好。
……我還是自己回去在網頁上搜索吧……
「所以你們昨天聽了什麼。」越前龍馬突然睜開眼，琥珀眸映出我驚訝的樣子，「你現在很奇怪。睡不著？」
「嗯……」我頓了頓，暗示說道，「是聽了只有女生聽的東西，屬於女生的知識。」
越前龍馬皺眉想了會兒，一分鐘後就意識到什麼，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他又聯想到剛剛的對話，即使是這方面反應遲鈍現在也回過味兒來。
龍馬看著我，干巴巴道：「你現在肚子痛很不舒服？」
我誠實道：「我現在很舒服，肚子也不痛，只是有點撐，就睡不著。」
龍馬：「……這樣。」
龍馬眼睛瞥向別處，躲開我的視線，聲音瞬間恢復平時的語氣：「撐了的話，也可以去散步消食。」
我再次誠實道：「不想走路，不想動。」
龍馬：「……」
龍馬沉默幾秒，眼簾下垂，半晌，才裝作平靜的一句：「……那如果你以後肚子痛了可以跟我說。就像卡魯賓肚子壞了撓我一樣。」
我眨眨眼：「為什麼？」
龍馬一頓，依舊沒看我，說的話莫名有種理所當然的拽拽的感覺：「我是男朋友不是麼。我可不想當一個不會照顧人的家伙。」
我唔一聲：「我的話，可能是明天，或者是明年，或者後年？」
龍馬：「……什麼？」
第37章
「……」龍馬靜默片刻,拉起毯子，琥珀瞳撇開沒有看我：「睡覺吧。」
我：「哦。」
閉上眼睛，陷入沉睡。
*
睡醒,我收拾東西下去，龍馬打個哈欠,和我一起下去。
我盯他半晌,笑他：「頭發好亂哈哈哈哈哈。」
越前龍馬低頭,挑眉，唇角勾起來短促的笑一聲：「你頭發也是亂的。」
我：「……」
我替他扒拉一下墨綠色發，男生的頭發很好打理，弄幾下就順了。
龍馬想幫我的，我拒絕了：「我要去拿梳子。」
我們就在樓下分開。
我到儲物櫃放了東西，拿著梳子去洗手間梳順了頭發才到教室上課。
一個下午的課過去,放學時龍馬因為要特訓,我先走了。
走到一半肚子餓了，包裡還有一點零花錢。
我思索片刻，去了街邊的漢堡炸雞店。
坐在這裡吃完好了。
我點了一個漢堡，拿著漢堡尋了一個窗邊沒人坐的位置,打開漢堡的包裝，正要一口咬下去。
「你好。」
原本在我眼裡空無一人的座位突然冒出個聲音,我差點被噎住。
我抬頭，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藍色頭發，藍色的眼睛正平靜地看著我。
我咽下：「嗯……你好？」
……不，剛剛我沒看到你啊……這裡不是沒人麼……
那人輕點頭：「沒事的，我和朋友不會坐的，我等他拿好就走。」
我：「哦……哦。抱歉……」
不是……剛才真的沒有看見他……不是那種粗心沒看見,而是的的確確覺得位置是空的那種！
恐怖故事麼？！
我緩慢咀嚼，他似乎是覺得氣氛尷尬，開口道：「我是黑子哲也，帝光的。」
帝光……
我瞬間想起赤司征十郎。
「火野梨花，青春學園的。」
「黑子，走了。」突然過來一個拿著外賣包裝的黑皮，他看我一眼，對黑子哲也說道。
「青峰。」黑子哲也站起來，對我禮貌地點點頭，「很高興認識你，再見火野同學。」
「再見……」
他們走出去，遇到一行人。
「真巧啊，大家剛好碰到了誒。吃漢堡麼？」
「青峰，你別鬧了。」
我轉頭，玻璃外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幾個男生有說有笑的走過去。
他們站一起我就想起來。
是帝光的籃球隊。
赤司征十郎沒有笑，甚至沒有和他們說話，薔薇色的眸反而察覺到什麼一瞥，對上我的視線。
他原本疏離冷漠的表情一變，溫潤地笑笑。
我也只好尬笑一下。
赤司征十郎：「下次比賽見。」
……真奇怪，明明被玻璃窗擋住聽不見他在說什麼的，但我莫名理解了他的話。
我看著他們離開。
咬一口漢堡。
如果不出意外，一直這樣保持下去，那麼國二國三我都會和同級的赤司比賽。
要不然就滿分平手，要不然就一直輸下去，被他壓一頭。
我咽下：「……」
真是……
晚上回去，我在床上左右翻滾。
[梨花：回家了沒回家了沒？]
[龍馬：剛到。]
我要打字說遇到赤司的手一頓。
說了好像也沒用……明年的比賽照常會來，除非我成績掉下去，失去資格。
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我正思考，龍馬幾秒後發來一條消息。
[龍馬：都大會，要來嗎？]
[梨花：有空就會來。]
[梨花：貓貓滾來滾去.jpg]
[龍馬：很近了，現在就可以看看有沒有空。]
[龍馬：貓貓滾來滾去.jpg]
我：「……」
我有理由相信他只是隨手偷了我的表情包，復制發過來。
我回想自己的時間，那天應該是有空的。
[梨花：好哦，我要來！]
[龍馬：好。]
[龍馬：晚安。]
[梨花：晚安！]
*
第二天，上體育課，繞操場跑一圈就解散自己玩排球。
我和結衣選了個樹林陰涼地。
我嘗試把排球用手臂打給她：「……排球真的好硬，而且好痛。」
結衣接住也用手臂打回來：「沒辦法，好像可以買護腕？不知道有沒有用。」
我輕輕一碰：「網球發球都難，會發球了接球也難。」
結衣打回去：「贊同……」
我：「籃球和足球更不用說了……」
結衣：「嗯………」
空氣靜止幾秒。
我：「所以還是羽毛球最好了。」
結衣：「所以還是羽毛球最好了。」
因為我們在的地方是樹林的陰影處，走得比較遠，周圍同學也少。
一時間只有樹林的簌簌聲和排球在手臂上輕輕擊打的聲音。
就在我打到手臂痛得受不了，要停止的時候，結衣抱住排球沒再打回來，反而一臉驚訝地看著我腳邊：「梨花……」
我眨眨眼：「嗯？」
我一驚：「什…！」
腳腕突然傳來毛絨絨的輕蹭，我嚇一跳，差點踉蹌一步。
低頭，一只棕白相間的貓咪正在用身體把我的腳踝纏住，尾巴勾住我的小腿肚，頭蹭著我。
我：「……貓？」
而且好熟悉，好像上次我晚上在精品店外面遇到的貓，哦，還有一個陌生的大叔。
但我不確定，畢竟上次天色已經黑了，路燈也不太行，只依稀看出來是白棕色，不知道是不是長這樣……
時間也過去了幾天，早忘了蹲下摸它的時候它的樣子。
更何況萬一有貓貓花色差不多呢？
我也就沒管，蹲下身摸摸它的腦袋：「這裡怎麼會有貓？」
「不知道誒……而且還是喜馬拉雅品種的貓！好可愛，我還沒有見過，只見過照片呢。」蒼井結衣抱著排球過來，也蹲下，想擼擼它的頭。
結果那只貓在結衣碰到它之前就躲開，躲到我的身側，藍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結衣。
結衣手落空：「……誒？你認識它麼梨花？」
「不知道……就算是認識也應該只是擼了一下。」我低頭，貓咪抬起腦袋，藍眼睛又開始跟我對視，懵懵懂懂的。
結衣問道：「難道梨花天生受貓咪喜歡麼？」
「沒有吧……」我想了想以前總視我為無物的高傲貓貓，「不是。」
「誒……」結衣笑起來，「那這只可能是有緣分哦。」
我唔一聲，貓還跟流水一樣身體繞在我腳踝。
……總覺得不是……就像我身上有它喜歡的貓薄荷一樣才親近我，而不是因為我。
我想了想：「得先確定它是家貓還是野貓呢。」
結衣轉頭：「為什麼呢？」
我：「家貓就算了，野貓可以幫助它啊。」
我把及腰落下的黑發攬在身後，貓咪妄圖伸爪子夠我頭發稍的計劃落空，爪子放到我腿上。
收了鋒利的貓指甲，只是癢癢的。
我按住它，把它抱起來：「如果是野貓的話，首先可以看看它有沒有受傷。」
貓咪蹲在我大腿上，整只貓都縮成一團。
結衣：「好像沒有呢。」
我：「不如說是健康過頭了……胖胖的，有點重……」
我想下一步：「然後就是……把它帶到正規的醫院絕育，幫它找能收養它的主人。」
結衣：「誒？！現在麼？！」
我笑笑：「不是啦……又沒有確定它是野貓，也許已經絕過育了呢。看它不怕人的樣子，應該是有一個很好的主人吧？」
我眨一下眼。
看一下好了？
我架住它，准備把貓咪提起來看看，遠處傳來清脆的口哨聲。
結衣：「啊，要集合了。」
我：「唔……」
我剛一松手，貓咪就跑遠，跑進樹林。
我一愣：「走掉了……」
結衣拉住我：「快去集合！」
「哦……哦！」
集合完畢，清點了人數老師就讓我們下課解散。
因為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很多人都跑去食堂。
結衣先去食堂了，她知道我每天要去天台吃便當。
但我沒有第一時間去，走到樹林，左右看了看。
……跑遠了麼？
我歪頭，等了一會兒，確實沒有貓了，才去儲物櫃拿了便當和玩偶枕頭上去。
上樓梯，到了天台門外，我和往常一樣推門。
結果門剛剛打開一條縫，就有一只貓跟水一樣擠出來。
我受到驚嚇：「誒？！」
貓咪原本要快速下樓梯，聽到我的聲音似乎是遲疑一下，藍色眼睛看過來，停下，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
是剛剛那只貓。
果然是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或者味道吧？
我彎腰伸手，哄它：「過來過來。」
貓咪左右踱步，片刻之後，它緩慢靠近。
我順勢將它抱起來，走進天台。
真的有點胖胖的，抱起來軟乎乎的，毛也軟趴趴的。
抱在懷裡，它的尾巴不自覺勾住我的小臂。
上午打了一節課的排球，我的小手臂都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塊，被它的尾巴一勾，更加癢。
我坐下，擼它腦袋。
只等了一會兒，門就被打開：「梨花，我要先去找我的……貓。」
越前龍馬盯住我懷裡的貓，略顯慌張的貓瞳驚疑未定。
我：「什麼……！」
「喵。」貓忽然一下子從我懷裡跳出來，撲到龍馬的懷裡，往他黑色校服上扒。
「卡魯賓……你在這裡。」龍馬抱住它，被貓撲得坐在地上，少見的眉梢都是笑意。
我懂了：「這是你的貓啊？那個卡魯賓？怎麼到學校來了？」
龍馬抱住它，按住它亂蹭的腦袋：「……我把卡魯賓最喜歡的逗貓棒帶走了……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
「誒——你拿出來我玩玩兒！」
龍馬歪頭：「可以是可以。」
他拉開背包的拉鏈，拿出裡面的逗貓棒，遞給我。
他遞給我的時候，卡魯賓都在無意識伸爪去夠。
藍眼睛全程跟著逗貓棒移動。
我拿在手裡轉轉，龍馬松開它，卡魯賓回頭看龍馬一眼。
龍馬垂眸：「去吧。」
我動動逗貓棒：「過來過來，過來姐姐這裡。」
「噗」
嗯？
我狐疑抬頭，龍馬沒什麼表情，琥珀色的貓瞳低垂看著卡魯賓，像是才察覺到我的盯視，抬眸：「怎麼了？卡魯賓不可愛麼？」
「可愛……」
我努力咽下「你剛剛是不是在嘲笑我」的問話。
專心逗貓。
逗貓棒移動，它就移動，我嘗到樂趣，笑出來。
龍馬拿出自己帶的毛毯，就是單純的純色毯子。
我逗了一會兒就把逗貓棒給它，卡魯賓抱著逗貓棒在地上翻滾。
我打開便當邊吃邊看它。
我推推在一旁同樣吃便當的龍馬：「誒誒，總覺得很像我昨天給你發的表情包哦，是不是是不是。」
龍馬腮幫子鼓鼓的正在咀嚼，聞言貓瞳低斂：「像麼？卡魯賓可愛多了。」
我：「……人家是二次元的貓貓誒……卡魯賓是三次元的，不一樣的！」
吃完就睡覺。
我蓋上龍馬帶的毛毯，上面是洗衣粉的清香。
龍馬把卡魯賓放到身邊，也蓋上：「睡覺吧。」
似乎是找到貓讓他瞬間放心，就困了。
我眨眨眼，躺下。
卡魯賓在龍馬那邊，不在我這邊。
因為不想留空隙，我和他離得很近，龍馬見我沒閉眼，側躺著面對我，琥珀眸盯著我：「怎麼了？」
我直勾勾地盯住他。
我：「你把貓放我們中間好不好？」
想說放我這邊的，但是是龍馬的貓，我就折中一下。
龍馬頓了頓：「……這樣就要有縫隙了也沒關系？」
我：「沒關系！就一天而已！」
龍馬抿唇，回身抱起貓，輕輕放在我們之間，卡魯賓一到地就自動縮成一團，依舊抱著它的逗貓棒。
我興奮地要抱住它，龍馬抬頭幽幽地看著我。
我停住：「……」
我想了想，伸手伸長，一把把他們兩個都抱住了，中間就是貓貓。
龍馬：「……你在做什麼。」
我理所當然道：「抱著睡啊。」
我看他，龍馬的臉也像一只貓，貓瞳盯著我，更像一只貓了。
我感嘆一句：「是抱了兩只貓貓。」
龍馬：「……你在說什麼傻話。」
龍馬眼眸撇開，遲疑一下，也伸手抱住我。
我們莫名其妙地開始對視，龍馬要開口說什麼，突然我眼前盯著我的少年被擋住。
因為卡魯賓從胸口位置鑽出來，睡在我們頭之間，我看不見龍馬了，我臉碰到的都是它的毛絨絨。
我：「……」
意外的挺舒服？
我閉眼要睡的時候，龍馬淡淡的聲音才傳過來。
「手臂。記得熱敷，多喝水，或者適當的運動。」
我迷迷糊糊的，他應該說的是我手臂打排球出現的小紅點。
我答應一聲：「知道了……」
我閉眼，在卡魯賓微微起伏的暖和毛絨裡逐漸沉睡。
抱著他們兩個的手沒了力氣，慢慢下滑落下去。
但是身後龍馬的手倒是抱得挺穩的。
天空一望無際，陽光不大，耳邊只剩下輕輕的呼吸聲。
第38章
我睡眼惺忪地醒來,揉眼睛，龍馬還沒有醒，我剛要推他,卡魯賓就跳到龍馬身上，重量使他睡夢中都皺眉,慢慢轉醒。
我對上龍馬的眼睛：「……快起來,時間到了。」
「知道了……」越前龍馬才醒過來,迷迷糊糊的，起身揉揉眼睛，卡魯賓跳到一邊，藍眼睛就盯著他。
我全程好奇地看著卡魯賓，很少見喜馬拉雅品種的貓貓。
龍馬揉完眼睛就看向我：「……」
卡魯賓就一直仰頭向著龍馬，我看多久也沒用,轉頭,一轉頭就對上龍馬的視線。
我：「……嗯……下去吧？你要把卡魯賓怎麼帶回去啊？」
「……先放背包裡。」龍馬移開目光，就真的把卡魯賓抱起來塞進背包。
露出半個腦袋的貓貓反而看向我了。
貓耳朵一顫一顫的。
我心癢癢，要伸手再去摸它。
「你再摸，就要遲到了。」龍馬平靜道,在扣黑色校服外套的扣子。
我只好收回去：「行叭……」
我盯著龍馬把背包帶上：「那下一次見它是什麼時候呢？」
「……」龍馬歪頭，墨綠碎發輕掃過臉側,琥珀色的貓瞳徹底清醒，他看我片刻，說道，「如果你可以來我家的話，任何時候。」
我遲疑：「……那不就要見你家人了麼？沒關系？」
見家長……想想我就開始尷尬。
「這有什麼關系麼。」明明是疑問的語氣，越前龍馬卻硬生生弄出陳述的感覺，似乎真的是單純地覺得沒什麼問題。
我只好打太極：「……以後有空就去。」
*
下午。
學生的生活真的日常單調,我純粹是三點一線，教室、天台、臥室。
見的人也一樣。
同學，男朋友，家人。
「那麼如此無聊的學校生活就只有幾件事值得人討論吧。」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道。
才上完一節數學課，死氣沉沉的班級瞬間活躍起來。
富樫勇太躲在課桌底下念念叨叨，擺放什麼人參模型。
「神秘的黑暗之主啊，我是漆黑烈焰使，請告訴我關於………」
我，結衣和野崎，三人低頭看他一眼，幾秒之後默契地無視戴著鬥篷的勇太，繼續聊天。
我：「哪幾件事？」
結衣摸下巴：「是談戀愛麼？」
「……」野崎梅太郎死魚眼，「這不具有普遍性。略過。」
我想了想，說道：「我知道，是吃飯。」
野崎梅太郎：「你還真的是愛吃………雖然也沒猜錯。」
「大概是食堂的飯，八卦，學校活動什麼的。」
我眼神一凜，捕捉到關鍵詞：「你的意思是食堂出新品了？多久，是什麼，人多不多！」
結衣：「放棄便當了麼！？」
我擺擺手：「不是啦，一開始就是因為食堂飯沒有家裡面的好吃，才每天帶便當的。超市裡面的便當超好吃哦。」
「男朋友的便當好吃麼？」野崎梅太郎木著臉問道，「說實話這樣反過來男朋友給女朋友做便當也是一個不錯的點。」
可以加進素材。
我再問道：「所以食堂出新品了麼？」
野崎梅太郎：「沒有。」
「……」我瞬間沒了興致，「哦，這樣。」
結衣倒是興奮道：「最近戲劇社在招募演員呢！」
野崎梅太郎：「怎麼了？你要去麼？」
「嗯！我想試試……梨花要去麼？」結衣轉頭問我。
啊？我又不會演戲，就算是蘑菇也需要蘑菇的演技的。
我正要拒絕，結衣高興地補充道：「聽說還可以請假不上課一個下午，包午餐便當。」
富樫勇太抬頭：「嗯？可以去做魔導師該做的任務，不用在這裡消耗時間！？」
我一驚：「包…包便當！？哪裡的便當！」
野崎梅太郎：「………」
結衣在我們兩人的強烈注視下想了想：「是的，能請一下午的假去排練，周末出去演出。便當的話……好像是幕間便當？」
幕！間！便！當！
玉子燒！烤魚！和魚板！
我：「我要去！」
富樫勇太：「吾吾吾！」
結衣：「……慢慢來，下午可以去報名抽角色的。如果抽到角色了就可以參加。」
野崎梅太郎吐槽：「就不怕角色形像不符合麼？」
結衣：「只是炮灰和配角小角色啦，主要角色是他們社團自己的人演。」
我：「下午就去！必須去！」
富樫勇太：「銀龍少女說得對。」
野崎梅太郎感嘆一句：「被蒙蔽了雙眼啊。」
*
下午一放學我先去了戲劇社團抽簽，打算抽完了再去網球部找龍馬。
令人意外的是排隊的隊伍居然不是很長。
我訝異道：「為什麼？我還以為人會很多的呢。」
結衣：「嗯，因為宣傳的少，今天上午才開始宣傳的，知道的人不是很多。」
富樫勇太在我後面排隊，聞言大笑一聲：「這就是漆黑烈焰使的絕之命運！我要勘測一下現場的魔力指數提升幸運值……」
眼看他就要旁若無人地走出隊伍做法。
我平靜道：「走出去就重新排隊，幫人占隊是不允許的。」
「……」富樫勇太收回伸出的一只腳，在我的盯視下，摸上自己的眼罩，「稍微，有點魔力耗盡。」
我：「……」
倒是在好好排隊了。
結衣排在我前面，到她的時候她緊張地一咽。
一個戲劇社的同級生笑眯眯道：「請抽一個吧。」
桌子上是一個封閉的小箱子，結衣伸手進去一模。
那人打開結衣抽到的紙條：「嗯，抱歉，你沒有中呢。」
結衣沮喪：「……好的。」
我奇怪地看著箱子。
老實說，抽的人很少，如果都沒有抽中或者角色沒有被抽完他們難道還要用另一種方式找人？
沒時間思考，到我了。
我隨手摸一個，遞給那人。
戲劇社的人打開：「恭喜，是蘑菇的角色呢，xx號下午過來排練吧。寫一下你的信息。」
蘑菇？？？
我一臉迷幻地寫了自己的信息，再接過自己的劇本——就只是一張紙而已。
沒看富樫抽沒抽中，我先趕去網球部了。
我：「我先走了。」
結衣：「嗯！梨花再見。」
富樫：「再見銀龍。」
我：「……」
出去，太陽落下，是熟悉的黃昏。
我走去網球部的時候，不二前輩他們都走了，只有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少年在一下一下對著牆擊打網球，余暉拉長了他的影子，連順著臉頰流下的汗滴都是被余暉照成的橙色。
我一路跑過來的，還喘著氣：「龍馬。」
「……」越前龍馬在網球回來時球拍一轉，黃色的小球被他擊打在地，彈跳起來，龍馬正好握住。
安靜中異常明顯的有規律的擊球聲猛然停止。
龍馬抬頭，帽檐下的琥珀瞳像是真的琥珀一樣。
龍馬：「走吧。」
他轉身去拿背包，卡魯賓就縮在背包裡探頭。
我看了看，平常他們不會這麼早走的啊？今天前輩們都走了。
龍馬背上背包，裡面就是卡魯賓，他去換了衣服，出來走到門口，停住，回頭：「你還傻站著做什麼？」
我哦一聲，跟上：「今天你們放這麼早的嗎？」
「嗯，手塚學長說讓我們早點休息。」
我皺眉：「我是去戲劇社抽簽了……抱歉。」
越前龍馬側頭，貓瞳盯著我，背包裡的卡魯賓也莫名其妙地轉頭看著我，耳朵動動。
被兩道目光注視的我：「……對不起嘛。」
「……」龍馬依舊是什麼都不在意的表情，「沒有，本來我就沒有和你說。你現在過來和平常差不多。」
我：「好叭……」
龍馬頓了頓，淡淡道：「抽簽怎麼樣了。」
我：「抽到蘑菇。」
「蘑菇？」越前龍馬笑一聲，貓瞳輕微地彎了一點，「還蠻適合你的。」
我沒打算和他爭辯這個：「略，我要喝飲料。」
我去學校外的一個自動販賣機面前，龍馬背著背包慢悠悠地跟著我，卡魯賓在背包裡搖搖晃晃，抱著逗貓棒不知何時睡著了，圓溜溜的藍色眼睛閉上。
我：「要喝麼？」
龍馬：「芬達吧。」
我小聲嗶嗶：「……喝這麼多這種飲料，小心長不高哦。」
龍馬：「……才不會。」
他日常幫我把易拉罐打開，遞給我：「喏。」
我接過，冰涼涼的。
我喝一口，爽了：「果然還是蘋果味最棒了。」
龍馬看我一眼，自己喝葡萄味芬達。
我們繼續走，我邊走邊喝，過馬路就拉住他的背包帶。
路過一個小巷子時，裡面有熟悉的人影。
是結衣和她的男朋友。
我頓住，被拉著帶子的龍馬察覺到，淡漠的琥珀瞳微掀，看向巷子裡。
我剛要興奮開口叫住他們，兩個人影就越靠越近，直至看不見縫隙。
我僵住。
是……是親親，不是親臉，也不是親眼睛，是親嘴！！！
我震驚：「！」
我急忙捂住龍馬的眼睛。
越前龍馬看都看到了，也沒什麼反應，反而被我的手一捂，抿唇：「你做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下意識就……」
他握住我的手腕，我的手就被拿下去，龍馬沒有松開，琥珀眸下垂：「這有什麼，不是很常見嗎。」
我：「說的也是……我們還是快走吧！」
我拉著他急忙忙離開，龍馬全程保持淡漠的表情。
走到沒人的地方我才停下。
越前龍馬：「你走錯地方了吧。」
我一驚，確實，慌裡慌張的，走錯路了。
我：「沒關系！折返回去就行。」
龍馬歪頭，沒有白色棒球帽的遮擋，墨綠碎發，琥珀貓瞳一覽無余。
龍馬盯著我：「親吻什麼的，在情侶之間很平常的吧。你不也親過我麼？你現在躲什麼？」
「……」我只好小聲道，「親臉和親嘴是不一樣的。」
龍馬還盯著我，似乎是在等我繼續說。
我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親臉能和很多人親，親嘴只能和一個人親。」
「這樣。」龍馬挑眉，漫不經心道，「那他們親吻也沒什麼吧。」
「是沒什麼……」他這樣一直問，我莫名氣惱起來，「反正就是…就是…非禮勿視！我沒有怕！也沒有別扭！」
我說了，我一認真爭論起來就容易靠近對方。
「……知道了。」龍馬偏頭，看向別處，被我的靠近逼得後退一步。
我沒再說話，龍馬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不定心裡面怎麼嘲笑我。
我腦子一熱，衝動道：「別的情侶做的事，我們也能做！我沒有別扭！我也能親！」
我：「……」
話一說出口就瞬間後悔，但我撐住了，繃住臉。
龍馬被嚇一跳：「喂，你認真的？」
沒錯，就這樣，拒絕我。
我：「當然了，你害羞就算了。」
龍馬一頓，開口：「……誰害羞了，那就來。」
我頓時：「……行。」
卡魯賓睡著了，周圍又沒有別的人。
話音剛落，我們對視，對視一會兒，我就忍不住視線一移，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唇。
是貓唇，怎麼哪裡都像貓。
唇線勾起嘲諷感十足，拉下來又冷漠得很。
空氣在流動。
不曉得是誰先動的，我們逐漸靠近，我慢慢看不清，只好對上他的眼睛，龍馬的目光從別處上移，和我對上視線。
我一頓，他剛才看的好像也是我的嘴。
心髒越跳越快，跳得我頭疼。
燥得慌。
話說結衣他們是怎麼親下去的？不會爆炸麼？
如果現在出現怪獸我們會被打斷就好了……等等，那迪迦出現了怎麼辦？能要簽名麼？
話說能看到迪迦的皮套演員權藤俊輔麼？或者中村浩二也行啊。
我胡思亂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龍馬靠近到一定的程度就毫無征兆地停下，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瞳孔好像在顫動一樣。
我碰到他的手，龍馬的手心一層薄汗。
……是打網球沒有緩過來麼？還是芬達外表的水沒有干？
或者是緊張的。
近到呼吸都能感受到，輕輕地在中間交纏。
一直停在一個位置，誰都沒有動。
心髒聲音越來越大，我整個腦子都咚咚咚得響，甚至能聽到龍馬的心跳聲，和我的攪和在一起。
我嘗試再近一點，心不受控制地更加劇烈跳動。
我一慌，覺得要失敗了。
……這到底怎麼做到的！！！
「嘀——」
僵持中，路邊的車笛聲一響，我徹底承受不住，瞬間直起身遠離他，道：「不可以……！！」
龍馬耳朵也紅透了，琥珀瞳跟在水裡浸過一般，等我遠離，他像是卸了力氣，肩膀都松懈下來。
他一看我，我就破防了。
我拉住他的背包帶，嘀咕道：「我覺得我要爆炸了……是真的！」
龍馬原本下瞥看地的眼眸望向我。
他沉默片刻，手遲疑地摸上我的臉，干巴巴道：「……喂，你哭什麼，是笨蛋麼。」
我都沒發現我哭了。
純粹是急的。
我抽泣一下，就只曉得描述剛才的感覺：「沒有，就是很慌，頭骨都要被震翻了，也許會爆炸也說不定……」
龍馬手指一移，抹掉我臉上的淚痕，他盯了半晌，似乎是緊張的情緒放開，放松了，唇角勾起來：「知道了。又沒有親。」
我仔細解釋：「我覺得還是太早了，要不再等等吧。」
我想了想時間：「我們高中再親吧。」
不，好像還要等幾年。
我再提議：「要不國二吧。或者國三？」
越前龍馬指腹沾上我的淚水，他用濕潤的地方在我臉上畫了個圈，有些心不在焉道：「都可以。」
陷入沉默。
我憋出一句：「明天比賽加油。」
龍馬：「……明天見。」
第39章
我回到家,打開許久沒有用的網上一個聊天號。
[「梨梨花花」將「野崎」「漆黑烈焰使」「結果果」拉入群聊]
[「梨梨花花」將群名改為「x班友好學習交流小組」]
[漆黑烈焰使：我被暗算了嗎。]
[結果果：發生了什麼事？]
[野崎：？]
[梨梨花花：我們不是組建了學習小組麼？加個群更方便！]
[梨梨花花：貓貓給花花.jpg]
[野崎：貓貓一爪子砍掉花花.jpg]
[野崎：你不和男朋友一起膩膩歪歪，和我們聊天？]
同一時刻，結衣正好發短信：
[結果果：等一下哦,我在和一翔聊天。]
[梨梨花花：……]
[野崎：你看。]
[漆黑烈焰使：貓貓搓火球.jpg]
[漆黑烈焰使：毀滅吧情侶！]
[梨梨花花：因為龍馬有事嘛……我也有事啊。]
[野崎：你們，不會沒有私下聊天的習慣吧。]
[野崎：這叫情侶？]
[梨梨花花：沒有啊！我和龍馬還是經常聊天的！]
我為了證明我話裡的真實,立刻跑去另一個軟件和龍馬聊天。
[梨花：我覺得我們需要聊天,你覺得呢？]
[龍馬：什麼？聊什麼。]
*
越前龍馬剛洗完澡用毛巾擦頭發，揉一把床上的卡魯賓,吹干頭發,墨綠色的發柔順起來。
他穿的短褲，坐在床邊,就把卡魯賓抱在腿上揉它的臉。
「卡魯賓餓麼？」
「喵。」
「梨花好像很喜歡你。」
「喵喵。」
「你喜歡她麼？」
「喵喵。」
龍馬和卡魯賓的藍眼睛對視，他隨手揉它的毛。
卡魯賓舒服地眯眼睛,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龍馬熟練地順毛，倒是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梨花憋紅了臉說要親的時候,他不知道什麼心思，不，應該說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
夕陽的余暉照得她臉紅紅的，連銀色的眼睛都染上一點艷色,黑發像濃稠的夜，銀瞳就是星星。
心跳得極快，仿佛運動跑步過度後的無法疏解。
靠近麼？應該低頭親的吧？龍馬腦子混沌地想到。
這麼一想就順勢靠近了,背包的重量都被他遺忘，輕飄飄的。
話說，早就想問了，梨花身上是不是有一點點……味道？好聞的味道,說不清楚是什麼。
好像不是花，也不是水果，更不是什麼香水。
越靠近，龍馬就越能聞到，混沌中胡亂想東想西。
是什麼……
手心無意識收緊，浸出薄汗，心髒跳得太快，像是在心口重重拍打的網球，一下一下，悶悶的。
撞得他腦袋不能思考。
他目光不自覺移到少女的唇上。
塗唇膏了麼？還是喝水了？亮亮潤潤的。
想起來了……她喝了蘋果味芬達……
心髒跳動的聲音震得他耳膜疼。
察覺到梨花的視線，龍馬目光上移，對視。
像是磁場吸引，心跳更快，到嗓子眼。
整個身體都緊繃。
少女軟軟的手還試探伸過來，想拉住他的，龍馬完全是習慣性地展開握住她。
像握住一團棉花糖。
快要親到時，呼吸交纏。
龍馬被迫停住。
他想親的，但又不敢。
或者說是緊張過頭。
鼻尖碰到梨花的鼻尖，熱熱的呼吸，莫名的香味。
誰都沒有動。
只有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半晌，梨花推開他，驚慌道：「不可以……！！」
越前龍馬順著她的力道直起身，莫名其妙地松口氣，又覺得自己很好笑。
雖然有點遺憾……不，他才沒有可惜。
出神時，背包帶被少女輕輕拉住。
龍馬低眸，任由她動作。
「我覺得我要爆炸了……是真的！」梨花小聲道。
「………」
她是笨蛋吧。
龍馬幾乎要笑出來。
什麼啊，像狗狗一樣，眼巴巴的樣子。
下一秒卻頓住，可能少女自己沒有發現，情緒一上頭，她好看的眼睛瞬間盈滿了淚水，滑下。
龍馬亂跳的心髒被她的淚水一帶，頃刻間平穩下來。
他撫摸上梨花的臉，軟乎乎的，面團一樣。
龍馬：「……喂，你哭什麼，是笨蛋麼？」
少女只知道描述一遍自己的感覺。
龍馬聽著，感覺在說他自己，心髒爆炸什麼的。
但現在放松了下來，再加上她一哭，自己就莫名冷靜了。
龍馬漫不經心地說幾句。
手指揩過她的淚痕，沾染上水珠。
注意力完完全全被梨花哭泣的臉奪去。
梨花還在說什麼，但龍馬似乎聽不見了。
不自覺地在她柔軟的臉上用濕潤的指腹畫一個圈。
像個玻璃罩。
圈住了小王子的玫瑰。
……
龍馬回神，卡魯賓在撓他的衣服。
「卡魯賓，別鬧了。」龍馬笑道。
手機震動。
龍馬把卡魯賓放到床上，拿手機。
[梨花：我覺得我們需要聊天，你覺得呢？]
*
我一愣，他問我聊什麼？我怎麼知道聊什麼！
但不能放棄。
[梨花：就聊明天的比賽怎麼樣！]
[龍馬：我會贏的。]
[梨花：……哇哦，真棒。]
話題死掉了。
我堅強地再問。
[梨花：和學長相處的怎麼樣？]
[龍馬：一般般，我遲早會打敗他們。]
我頓時：「………」
我拿著手機陷入迷茫。
……等等，這該怎麼接話怎麼聊下去啊？
我停住，冥思苦想。
這邊群裡又在聊天。
[野崎：話說，梨花你男朋友是不是冷淡型的。]
[野崎：偶爾路過網球場，觀察他們，你男朋友可以說是除了網球，其他都漠不關心了。]
[結果果：真的跟高傲冷漠的貓咪一樣呢。]
[梨梨花花：沒有啊，龍馬挺好的。]
[野崎：難道是一個表面冷酷，內裡其實還算溫柔的人設麼。]
[野崎：好像他感興趣的就那麼幾個，上次我去網球場和他對視一眼，感覺像是冰塊。]
我正思索，龍馬那邊又有消息。
[龍馬：你上次說的游戲，玩了麼？]
我想了想，是老爸買回來的游戲，他不感興趣就擱置了，反而便宜了我。
[梨花：打算以後玩兒。]
[龍馬：明天，記得看我贏。]
他發這話的時候，我腦海中都能浮現出龍馬按住帽檐移開視線的別扭樣子。
[梨花：肯定的！]
[梨花：貓貓撒花花.jpg]
[龍馬：貓貓撒花花.jpg]
我：「………」
……又偷我圖……
我又不慌不忙到群那邊。
[梨梨花花：睡了！晚安！]
[結果果：晚安梨花醬。]
[野崎：明天放假，我再去畫會兒。]
[漆黑烈焰使：只有明天要去屠龍的銀龍少女才會早睡罷了！]
我：「……？」
我就是龍我屠誰？
……不對，我是人。
沒再想其他的，我關燈睡覺。
*
我特意提早就到了。
鬼知道為什麼今天太陽那麼大，我不得不帶一把太陽傘。
站在比賽場地的門口，我邊玩手機邊等龍馬。
過了許久。
嗯……手機快沒電了，先放著。
我收起手機。
龍馬是不是快遲到了……？
我想著，門口出來一個人，穿著其他學校的校服。
那少年原本靠在牆上等著什麼，看到我像是認識我一樣一笑。
「你是火野吧。」
我疑惑：「是……？請問你是……」
那人輕笑一聲：「聖魯道夫，觀月初。」
沒等我想想，他就再次開口，笑得莫名嘲諷與狡猾：「你是在等越前龍馬吧。居然遲到了。」
我：「哦……你是工作人員麼？」
觀月初皺眉：「不是，我說了我是聖魯道夫學校的。」
我輕輕道：「那就不關你事，我不認識你誒。不喜歡被人搭話。」
觀月初一噎，片刻之後笑笑：「青學抽簽抽中了帝光。三年都要和帝光比賽。怎麼了？你想三年都被壓一頭麼？」
我轉頭看他：「哈？什麼意思？」
觀月初笑得仿佛一只狐狸：「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少了一個獎項會很遺憾，明明能憑借這個輕松升上一個好高中的。」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不是因為被他的話擊倒，而是的的確確不知道怎麼搭話。
好像怎麼說都不對的樣子………
「除非，」觀月初抬眸，「換一個學校。」
我一愣。
「換什麼。」清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墨綠色發的少年背著背包直接走到我和觀月初中間，擋住我的視線。
龍馬看我一眼，琥珀瞳又冷漠地看向那人：「我說，換什麼？」
「……」觀月初卻換了一番話，「來這麼遲，是准備輸了麼？」
龍馬神色不變，面無表情道：「你穿著校服，是准備直接回家麼。」
好……好拽的話！
那人再次被噎住。
我瞬間轉換成吃瓜狀態，龍馬卻不打算多待，側頭，琥珀瞳望向我。
倒是平常表面冷冷漠漠的樣子。
他這次沒單純說讓我走，而是伸手牽住我的手腕。
即使頂著我詫異的目光，龍馬也面不改色，平靜道：「快走吧，要遲到了。」
我：「哦……」
我被拉著走，走進大廳，我先跟上他，另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你怎麼遲到了？」
龍馬一頓：「……送一個臨產的阿姨去醫院……就遲到了……」
我：「……」
這誰信啊喂？！絕對是在撒謊吧！都不看我眼睛的！
龍馬走得很快，我被他拉著，手握得緊，他的熱量傳遞。
但是今天太陽很大，很熱。
超級熱。
手心不一會兒就在發燙。
我掙開他的手，龍馬停住，轉頭：「怎麼了？」
我認真道：「這樣好熱的，你先去吧，我買個飲料再進去看你比賽。」
而且我會在觀眾席，不想去見那些學長……見面還要喊人，老實說除了不二學長、海堂學長和手塚學長，其余的人我早就忘了名字了……
龍馬帽檐下的貓瞳靜靜盯我片刻，一直沒有情緒冰涼涼的表情。
他頓了頓：「知道了，我先走了。」
我揮揮手：「比賽加油哦。」
我笑眯眯看他離開。
轉身就去自動販賣機買可樂。
這裡的學校太多了，各個校服的人你擠我我擠你，我明明認識路的，走了幾步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
我看看時間，龍馬的比賽還要等很久，我就站在最近的賽場邊准備休息一下再走。
而且……
我默默看一眼周圍。
……竟然只有我一個人在打太陽傘！！
我站著隨便看他們比賽，不知道是哪兩個學校比賽。
我站的地方沒有多少人，只有兩個其他學校的人。
我原本沒在意他們的，他們也沒在意我。
但那位有淚痣的同學那句話頻率出現的也太高了………
我漸漸滿腦子都是他口中的「對不對，樺地」「是不是，樺地」「你說對不對，樺地」
混亂了。
以至於我休息結束，去找青學場地，看到樹蔭下的龍馬時，我趕過去，欣慰道：「果然還是有怕曬的人的呢，你說對不對，樺地？」
龍馬抬頭，琥珀貓瞳望向我身後：「……？」
龍馬：「你在叫誰？」
我：「……沒誰，騰個地兒，我要坐。」
龍馬抬眼，我不甘示弱地回望。
他頓了頓，往旁邊坐了點，留下一塊陰涼地。
我把太陽傘收好，坐下，頓時舒服了。
我熱得整個人都慵懶起來：「今天居然這麼熱……比賽要塗防曬麼？我帶了哦。」
「不用。」龍馬看我一眼。
我認同道：「也是，你們要出汗的嘛。」
我算了算時間：「好像過了兩個小時了。」
我塗防曬一般是兩個小時就塗一層。
拿出口袋的防曬霜，我擠出來一點往臉上塗，塗著塗著發現旁邊的墨綠發少年一直在平靜地盯著我。
我伸手，手心殘留的有白色的防曬霜：「給你一點？」
我以為他要拒絕的，結果龍馬反而湊近，用鼻子聞了聞。
龍馬似乎是疑惑：「沒有香味。」
我：「哈？我不塗帶其他味道的誒。就算是每天塗的也沒有太多味道啦。」
「這樣。」他淡淡回答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就繼續靠在樹上閉目養神。
我塗完就撐著下巴看比賽。
半晌，我疑惑：「那是什麼球？」
「普通的吊短球而已。」
我回頭，閉上眼睛的龍馬不知何時睜開眼，白色帽檐下的臉淡漠得很，靜靜地望著網球場。
我：「我以為你睡著了？」
龍馬答非所問：「你看不懂麼，網球。」
「……」我掙扎一下，「不是，只是不清楚專業名稱罷了。」
他勾起唇角笑一聲，好整以暇地環手再次望向網球場。
我默默轉頭繼續看。
但還是忍不住問，畢竟看起來蠻炫酷的球。
龍馬懶懶的，剛才還嘲諷地笑，我一問，卻依舊開口給了我解答。
就這樣一問一答。
片刻之後，我看著賽場，感嘆：「學到了學到了。」
龍馬掀眸：「知道個名字而已，你又不會。還差得遠。」
我：「……」
我：「哦。」
我：「要你管。」
龍馬：「……」
我抱著膝蓋，不說話了，氣悶。
龍馬側頭，按按帽檐，隨手將我身邊草地上的可樂拿走。
我方才買了卻打不開，就單純放到草地上的。
「噗嗤」
他輕松打開，沉默地伸手遞給我。
這是妥協道歉的意思。
我頓了頓，還是接過來了。
我：「還有多久到你啊？」
龍馬望向比賽場：「大概還要幾場。」
「哦。」我喝幾口冰冰涼涼的可樂，降下身體的燥熱。
都沉默下來。
但不是尷尬的沉默，就純粹是一起待著。
我撐著下巴繼續看比賽，龍馬靠樹重新閉上眼睛。
熱熱的風在我們中間飄過。
喝冰可樂真的很爽。
我再喝一口，舒服地眯起眼睛，不曉得龍馬到底睡著沒。
我隨口道：「太陽天喝可樂最棒了，對不對啊，樺地。」
龍馬睜開眼：「……」
我：「……說錯了，無視我吧。」
第40章
太陽太大了,即使是我整個人都縮在陰影裡，都感覺還有陽光照進來，熱死了。
龍馬都沒有動,安靜得一批，臉色依舊淡漠,看著就覺得冷。
我默默挪動到他身邊,靠近，遠離陽光的邊緣。
胳膊碰到龍馬的身側,他垂眸,看我一眼。
我頭放到他肩膀，臉擠在他身上,龍馬低頭，帽檐都快觸到我頭頂。
我整個重量就壓在他身上,小聲嗶嗶：「好累啊。」
「……」龍馬聲音就在我頭頂，「你不就坐在這裡的麼？又沒有動。」
「因為太陽太大了。」我蔫蔫道,「我要黑掉了，好曬啊——」
感覺樹林間隙投下的光斑灑在我的光胳膊上，今天很熱，我就穿的短袖，燈籠褲。
為了躲它就伸手把一只手臂放在龍馬腿上,另一只抓住他身後的外套衣服。
被我整個抱住的龍馬：「……你是樹袋熊麼。」
我臉因為被擠，有一些肉被堆起來，聲音有些模糊了：「不是,我是發霉的面包，不能暴露在陽光下。」
龍馬：「……你在說什麼？」
我懶懶地望向比賽場，敷衍地轉移話題道：「……是海堂學長和……」
龍馬抬眼，補充：「桃城學長。」
我順著說道：「……和桃城學長,誒是上次和你雙打的那個學長吧。」
龍馬從喉嚨裡嗯一聲。
待了一會兒，我靠在他身上眯著眼都快睡著了。
「我要去買汽水。」龍馬突然說道。
我瞬間驚醒：「唔？……這樣，那你去吧。」
我松開他，直起身才發現龍馬的手掌拽住了我的發尾，但沒有拽緊，我一遠離，黑色的發尾就從他手心滑落。
越前龍馬頓了頓，撐手站起來：「要什麼。」
我揉眼睛：「我不要。你去吧。」
「那我去空地打球，比賽了再過來。」龍馬拿起地上的背包，他低頭，沉默片刻，再開口狀似無意地問道，「你要來麼。」
我果斷道：「不要，我在這裡等你，拜拜。」
龍馬：「……」
他走遠，我想了想，打開太陽傘走近比賽場。
重新上場了兩個人，是……雙打的黃金拍檔？我只記得這個稱號了。
他們兩人上場，連擊掌都充滿默契。
對面的是聖魯道夫。
我原本僅是隨意看看，周圍人充滿了加油與尖叫聲。
這不融入進去都不行。
眾人：「青學加油——！！」
我跟著喊：「加油——！」
眾人：「菊丸前輩加油——！！」
我：「加油——！」
混入其中，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絲興奮。
特別是那個菊丸學長輸了幾個球，卻重新反敗為勝的一瞬間。
我高興道：「啊啊啊啊啊超棒！」
氣氛感染，心髒都跟著激動。
……
眼看青學就要贏，反轉卻迅速而至。
「為什麼啊……還以為會贏的……」
「好像是菊丸學長沒有體力了……」
「撐不住了吧。」
我聽一耳朵，握在胸前的手都放下來。
好像輸了……？
我愣愣，遠處墨綠色發的少年慢悠悠走進賽場。
越前龍馬面無表情地拿走球拍。
對手是不二裕太。
我看了看比賽名單上的名字。
……不二？
龍馬在准備，單打他先出場。
我在網外眨眨眼，他側頭，似乎是巡視一遍才看到我，琥珀眼盯住。
我正要移開視線，余光卻見他邊轉手腕，邊往這邊走了。
我：「？」
越前龍馬走近，隔著網我們對視一眼，他按住帽子，彎腰拾起地上的網球。
原來是來撿球的麼……
龍馬直起身，網球在他手上一上一下，帶著傲氣道：「看我贏好了。」
我怔住：「哦……哦。」
他唇角一勾，沒有猶豫地轉身。
我不禁摸臉。
是沮喪的表情太明顯了……？
沒時間思考，比賽開始。
眼花繚亂的網球。
我眼睛跟著網球轉，半晌又看向龍馬臉頰流下的汗水，它緩慢滴在地上。
……好像不太會思考了，總之，等周圍人的歡呼聲響起來，我才驚覺贏了。
龍馬下場，沒有著急過來，反而坐在場內的凳子上擦汗。
下一場是不二學長和那個……觀月初的？
他們的比賽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這不吊打麼？話說不二學長這球好可怕的樣子……
「聖魯道夫輸了誒。」
「青學贏了，意料之內咯。」
我聽著他們討論，手撐著太陽傘，轉著玩兒。
「你愣著做什麼。」
等人散開了，耳朵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轉頭，龍馬背著背包站在不遠處，藍白的外套敞開，琥珀瞳正盯著我，帶有一點點傲味的笑意。
「比賽結束了，要趕公交車回去的吧。」他見我沒說話，淡淡道，「還不快點。」
我莫名蠻開心的，笑起來：「說實話，你們會不會進全國賽啊。」
「當然了。」龍馬沒有一點猶豫，像是在說早餐吃什麼這樣簡單，「他們還差得遠。」
「誒——」我才想到這個問題，「龍馬你以後要成為職業網球手麼？」
龍馬看我一眼，輕笑一聲，道：「我以為你知道。」
「現在知道啦。」我手一滑，太陽傘落到地上，但沒管，我跑向他，想抱住他的，一跳就跳到他懷裡。
我抱著他肩膀笑出聲：「恭喜咯——！」
龍馬不得不伸手搭上我的大腿，向後退了幾步。
龍馬停住，抬眸：「你真的是樹袋熊麼。」
「不是啊，話說你居然抱得住，我還以為會落下去的。」我低頭，因為兩腿都夾在他腰間，等於說整個人的重量都在他手上，龍馬居然還面不改色的。
不愧是運動系。
我和他對視，龍馬紅了耳朵，但表情未變：「還差得遠。」
大腿下側的手掌有一些細繭，熱的同時又癢癢的。
我正要說話，鼻子嗅到味道，但被帽子阻隔住，我干脆取下他的棒球帽。
「喂……」
我湊在他頸間嗅嗅，遲疑道：「錯覺麼，龍馬你身上有味道誒，不是汗水的味道，是另一種……」
我說的慢，因為鼻子間的味道好像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不是香味不是臭味……總之說不出來。
我還沒說完，腿上的手突然燙到一樣迅速松開，我被迫攬住他的肩膀落地。
我扶著他站穩，一驚：「……做什麼！」
我動動腿。
而且是蹭著他的外套滑下去的，大腿內側有點痛是怎麼回事……
「……該走了。」龍馬沒多說，目光移開，沒看我，掠過我隨意拿起地上的太陽傘，撐起來，回頭。
他頓了頓，抿唇，解釋一句，「要趕不上了吧。」
我勉強接受這個理由：「行叭……快走快走。」
我躲進傘下，順便把棒球帽戴他頭上。
我：「對了，我有戲劇社的票，周末要來麼？」
越前龍馬：「嗯。」
我興奮道：「記得給我拍照！」
龍馬偏頭：「不是一個蘑菇麼。」
我搖頭，認真道：「蘑菇也是演員。」
龍馬唇角勾起來：「你真的……算了，我知道了。」
第41章
「我覺得我們應該衝過去和她打個招呼。」菊丸英二抱著後腦勺,打完比賽就懶下來，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乾貞治推推眼鏡：「如果你這麼做，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越前會不爽吧。」
菊丸英二瞪大眼：「這樣都能算出來嗎？！」
大石秀一郎看他一眼：「你就只是想八卦而已……算了吧,越前的女朋友好像很怕生。」
桃城武興衝衝：「這樣才更應該把火野拉進來嘛！學長的義務！」
河村隆沒有參與話題，眯著眼感嘆一句充當背景音：「青春啊！燃燒起來了！」
菊丸英二撇嘴：「話說為什麼是越前這個小不點先有女朋友啊,我可是學長誒,多活幾年的。」
大石望過去，正巧看到少女一下子跳到越前身上,整個人都被越前抱起來，看不清越前龍馬的表情，但手倒是在她大腿上架得穩穩的。
大石咽下原本的話，道：「是啊……為什麼……」
手塚國光環手等車，面上沒有半分波瀾,等他們吵鬧完才說一句：「讓越前快點,車快到了。」
菊丸英二立刻大喊妄圖打斷情侶：「喂——快點——車快到了——！」
大石：「……」
*
我和龍馬約定完周末的事情，就聽到車站那裡的一個學長正在喊我們。
……好像是菊丸學長？雙打的那個。
我拉著龍馬走過去,遲疑。
好多學長……一個一個喊怕不是要喊很久……
我一頓，果斷道：「學長們好。」
「你好。」他們都答應一聲，或者點點頭。
桃城：「不用那麼客氣啦，大家人很好的。」
菊丸英二立即湊過來：「你好你好，火野對吧！我是上次的菊丸,你是來看越前比賽的吧，真好啊我也想別人來看我比賽,你還打著太陽傘我一下子就看到！你說………」
我：「……」
好像接不上話，這個學長好活潑。
我單純聽著，身邊的越前龍馬突然開口：「學長，車來了。」
「……誒？」菊丸英二被迫停止說話,眼睛眨眨，只好拿著背包，「好吧……上車上車。」
我松口氣，下意識拽住龍馬的背包帶。
龍馬低眸瞥我一眼，沒說話。
上車，我謹慎地坐了最後一排的最裡面，避免一切社交。
那個紅頭發的菊丸學長坐在前面，還要站起來饒有興趣地找我的位置。
眼睛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大石秀一郎把他扯下來：「車要開了。」
菊丸才放棄，坐下去，蔫蔫道：「好吧，我還以為能聽到越前的糗事的。」
大石：「……」
公交車開動，我身邊坐的龍馬，龍馬那邊是桃城學長。
比賽完可能大家都很累，一坐上車就安靜下來。
我也有些困了，眼皮越來越重，頭一栽，擱到龍馬肩膀上昏昏欲睡。
……
龍馬和桃城學長也睡著了，龍馬的頭就不自覺靠在我的頭頂。
我醒來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在被壓迫，頭頂好重。
靠其他地方就沒什麼，頭頂真的不行。
大石學長叫醒我們，我們到站了。
我醒過來揉眼睛，龍馬在我一動的時候就醒了，迷迷糊糊的，貓瞳都沒有完全睜開。
車停站，我只是很規矩地揮手：「學長們再見。」
然後和同樣下車的桃城學長告別。
因為車站離家很近，沒說到多少話我就和龍馬拜拜。
到家的一瞬間感覺累死了，只想趕快躺床上睡覺。
我簡單熱了便當，迅速洗個澡就滾到臥室的床上，打開手機。
[梨梨花花：你們誰去看了今天的青學網球比賽啊。]
我以為青學的網球部在各個運動系社團裡算很有名的了，那些學長的人氣也莫名很高，看比賽的人應該很多。
[野崎：沒有，勿cue，對網球不太感興趣。]
[漆黑烈焰使：任何網球都比不過我的螺旋丸，不配讓我尊貴的神之眼看見。]
[結果果：沒有誒，今天去和一翔君玩了。]
[結果果：貓貓臉紅捂臉.jpg]
[梨梨花花：……怎會如此？！]
[梨梨花花：貓貓震驚吃爪子.jpg，我們學校的學生來的好多，我以為你們也會來的。]
[野崎：畫畫繁忙，先下了。]
[結果果：啊，我還在和一翔君吃飯，也下了。]
[漆黑烈焰使：退朝。]
[梨梨花花：……你們回來啊喂！？]
我悶悶地把手機扔到被褥裡，明明想和同學閑聊一會兒的！
現在睡又睡不著，天都沒有完全黑。
想了想，再拿起手機。
[梨花：到家了沒？]
[龍馬：剛到，怎麼了？]
我遲疑，還是發過去。
[梨花：]
[梨花：給你照的比賽照片哦！]
嗯……是隨手連拍，從裡面挑個能看的……動態抓拍我真的不行。
那邊停止了，可能在看照片。
我也隨手翻了一遍。
第一張是龍馬上場的時候，臉被網球拍完全擋住了……對不起，但這張是最能見人的了。其余的要不就是整個模糊的，要不就照個後腦勺。
第二張是龍馬揮拍的瞬間，臉也被手臂擋住了………對不起，這也是最能見人的了……起碼它清晰，能看見帽子上的「r」那種，其他的全員模糊宛如馬賽克。
第三張是我在車上中途醒過來，偷拍的龍馬的睡覺的照片。
因為他沒有動，我照的非常順利，也非常滿意。
半晌，那邊才回消息。
[龍馬：知道了。]
我：「……」
就這？
這什麼反應？
[梨花：你就不評價一下？]
[龍馬：照的蠻醜的。技術很差。你不說我不會知道你照的是誰。]
雖然知道自己照的差，但他一說我就莫名氣悶。
[梨花：……胡說！]
[梨花：貓貓扔炸彈.jpg]
那邊的龍馬還很疑惑地再發一句：
[龍馬：不是你讓我評價的嗎？]
[梨花：……]
[梨花：貓貓冷漠.jpg]
[龍馬：……？]
[龍馬：戲劇社的是哪個周末？]
我一頓，回復。
[梨花：下個周末吧。]
[龍馬：知道了。]
[梨花：困了！睡了！]
[龍馬：晚安。]
我關上手機。
睡覺！
*
幾天後，普通上學日。
野崎面癱：「話說今天下午就要去戲劇社排練吧。」
結衣：「好像是……不過我沒有抽到角色……」
野崎梅太郎轉頭：「你呢，烈焰使？」
富樫勇太冷笑一聲：「哈，這種只需要動用查克拉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沒有抽到，這都是我掌握的命運。」
野崎簡單評價一句：「換了力量體系麼，火影劇場。」
我放下筆：「是下午哦，中午吃完飯就要過去了，我都和龍馬說好了我今天不去天台了，」
野崎：「什麼角色？」
我一笑：「蘑菇。」
結衣野崎：「………」
富樫勇太：「物種的退化。」
*
下午去排練，我套了個蘑菇套子。
是白雪公主的劇本。
我就只需要在白雪公主落入小矮人家裡，她唱歌的時候，我跟著搖擺就行。
就很簡單。
我站在後台，等我的戲份，周圍一堆草，樹木，花。
裝扮成花的女生一直盯著我。
我：「……有什麼事麼？」
女生一驚，躊躇道：「沒什麼……」
她支支吾吾：「我是新聞社的……想問問火野同學能接受一個采訪麼？只放在學校的報紙上。」
我沉默片刻，問道：「什麼采訪？」
「就…關於自己的生活安排什麼的。」
這個容易。
我想了想，就答應了。
沒想到她迅速拿出本子和筆，雙眼放光：「離我們還有半個小時，足夠了！請現在就開始吧火野同學！」
我：「……好的，真敬業。」
采訪就問了幾個常規問題而已。
剛問完就到我們。
我重新蓋上蘑菇套子，慢悠悠上台，坐在草的旁邊。
等前面的白雪公主一開口唱歌，我就和草樹木花一起左右搖擺，宛如水中的海草。
唱完就沒有戲份了，就一直在台上呆坐著直到謝幕。
……說實話，已經在期待周末的便當了。
下午放學照常和龍馬一起走。
我拆一顆糖塞嘴裡：「對了，戲劇上午就結束了，那天下午出去玩兒麼？」
龍馬：「可以。」
我轉頭：「那你想去哪裡啊？不要貴的地方。」
龍馬側頭，琥珀眸波瀾不驚，隨意道：「我無所謂。」
「誒……那就到時候再說吧。」我也懶得想，萬一當天有變什麼的。
告別之後簡單和老爸吃了飯就睡了。
[梨花：晚安！]
[龍馬：晚安。]
*
第二天上學，我中午端著便當上天台。
龍馬早就吃完仰躺在背包上，不知道仰著頭在看什麼，手裡拿著東西。
我坐他旁邊：「我開動了。」
吃一半，龍馬突然平靜道：「你和我相處的時間都沒有計劃麼。」
我嘴裡還包著飯，咽下去，疑惑道：「什麼啊？」
龍馬盯我一眼，琥珀瞳異常平靜，把手裡的東西舉起來讓我看：「沒有計劃，你說的。」
我拿過來一看，差點驚得噎住。
是一張被折疊多次的報紙。
[q：請問火野同學的戀愛是否會對學習造成影響？]
[火野梨花：沒有，學習時間都是有計劃的吧？]
[q：那戀愛也會規劃時間麼？]
[火野梨花：那倒沒有，隨緣吧……不過上學就這麼點時間，也沒多少空閑啦，就中午和放學。周末……沒有計劃過。]
[q：聽說越前同學打網球很厲害，你會有壓力麼？]
[火野梨花：啊？這不是完全不同的領域麼？沒有啊。]
……
總之很多問題，明明當時感覺問的不多，寫出來怎麼那麼多。
我抬頭，龍馬的貓瞳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
我立刻倒打一耙：「那你也沒有計劃啊，這又有什麼關系。」
越前龍馬挑眉，沒再多說，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高中要去哪兒。」
我：「啊？我才國一誒？」
「不是有計劃麼。」他側頭，挑起唇角。
……雖然確實想過高中了。
我折疊報紙：「目前想法是洛山。」
「這樣。」
他問完頓了頓，就翻身平躺，琥珀色的眸閉上：「我睡了。」
我收拾好，也扯住他毯子蓋身上，躺下：「我也睡了。」
剛閉眼，我忽然想到什麼。
「要不周末去游樂場吧？」
龍馬睜開眼：「不是要不花錢的麼。」
我誠實道：「我老爸公司發了券，不去白不去。」
龍馬：「……」
沉默中，我想到龍馬剛剛問的高中的問題。
雖然才國一，但未來怎麼樣還真不知道。
也不知道能交往多久。
網上是不是說初戀成功率不高來著？
我小聲嗶嗶：「龍馬你說我們能交往多久？」
「……」他再次睜開眼，琥珀眸像黑夜裡警惕的貓咪一樣，「很久。」
我：「很久是多久？」
龍馬側頭，我們離得很近，他垂下的睫羽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龍馬依舊是冷冰冰的表情，聲音淡淡的，他拉一下我身上的毯子，蓋到我肩膀位置。
龍馬垂下眸：「……反正我打網球的時候，你要每次都在場外。看我贏。」
我眨眨眼：「好哦。你也要每次請我去。」
「嗯。」
莫名像個約定一樣。
我伸出手：「拉鉤麼？我很守信的。」
「……」越前龍馬頓了頓，輕笑一聲，「你太幼稚了。還差得遠。」
說話同時卻也伸出手，隨意勾住我的小拇指。
我：「食言吞下萬根針。」
龍馬：「才不會。」
第42章
不過現在離周末還遠得很,周六龍馬他們又要去都大會總決賽。
然而幾天前，我已經提前和結衣約了周六一起買衣服………
所以，才約定好的就要食言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
[梨花：我不能去看你比賽了！]
[梨花：我不會要吞萬根針了吧！]
[梨花：貓貓顫抖吃爪子.jpg]
[龍馬：……]
[龍馬：我們那個約定又不是非要你每一場就來。]
這樣啊。
我瞬間放心。
[梨花：這樣啊,那就好咯。]
那邊的龍馬慢吞吞發來一句：
[龍馬：我們的約定，是知道你每一場都可以來就行,不是必須來。]
我頓了頓,試圖理解他說的話。
[梨花：哦！]
[梨花：貓貓恍然大悟敲爪子.jpg]
[梨花：是一直在一起吧，真是的,說這麼隱晦。害羞什麼。]
[龍馬：……你是笨蛋麼。]
[梨花：你這話說了太多次，對我已經沒有殺傷力了。]
[龍馬：……]
[龍馬：晚安。]
[梨花：晚安晚安！]
我放下手機，關上燈，翻身睡覺。
*
第二天我莫名困得很，在課上昏昏欲睡。
還是最不擅長的英語課。
「火野,你來寫這道題呢。」英語老師敲黑板。
我立刻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站起來，遲疑一秒,才走上講台。
在英語老師笑眯眯的表情下拿起粉筆。
在我看黑板的英語題時，老師適時加一句：「下節課是一年二組的課哦。」
我頓時：「……」
一年二組3號。
龍馬的班級。
我知道有的老師愛調侃，他們也調侃過心愛，能讓情侶在學習上競爭的事情好像有的老師會做，交往之後學習下滑也會敲打。
當時心愛怎麼做來著……
我保持微笑：「好的老師。」
繼續看黑板的題。
「……」我嚴重懷疑這題超綱了。
勉強寫了幾句英語上去,我面色冷靜地丟下粉筆，「做好了老師。」
老師笑笑：「好了,下去吧。」
「好的老師。」我走下去，坐到座位上。
野崎在後面跟一句：「戀愛的煩惱。我很期待那邊班級等會兒會發生什麼。」
富樫勇太冷哼一聲：「庸俗，漆黑烈焰使永不戀愛。」
我在前面聽著：「……」
*
下節課，一年二組。
英語老師摸下巴：「嗯……越前,你上來寫這道題呢。」
「唔？」昏昏欲睡的越前龍馬驚醒，抬頭，停頓幾秒，隨性地站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悠悠走上講台。
他拿起粉筆，只看一眼題就開始寫，流暢地道的英語從粉筆下冒出。
堀尾目瞪口呆：「這、這也太厲害了吧……這種題也會，我都看不懂……」
哦，龍馬寫的答案他也看不懂。
其余女生：「不愧是在美國待過的龍馬誒……」
「一直在用英語吧。」
「好帥！」
龍馬神色淡淡，因為太困，打算點到為止，只寫了一塊黑板就要放下粉筆。
英語老師笑眯眯補充一句：「哦對了，上個班的火野同學也寫了這個題，她好像回答的並不是很好哦。」
龍馬挑眉，才放松的手指下意識捏緊粉筆。
淡漠的琥珀眸盯一眼老師，又轉回來重新看向題目。
這次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即使對他來說簡單過頭。
半晌，對著黑板，墨綠發的少年輕笑一聲，從斷掉的答案那裡再次開始書寫。
堀尾驚掉下巴：「還、還要寫麼！？」
白色的粉筆字幾分鐘內布滿了黑板，少年還在末尾畫了一朵小花。
越前龍馬放下粉筆，轉頭：「請問老師，打分的話我是她的幾倍呢。」
英語老師也驚了，沒想到這個學生能回答的如此之好，只能說不愧是美國待過一段時間的人。
他反應過來，看了看：「大概……是三倍吧……good job，越前君。」
「你的口音也不錯哦老師。」龍馬走下講台，隨口道。
越前龍馬坐回位置。
堀尾小聲嗶嗶：「做你女朋友真慘誒龍馬，還要被你比下去，勝負心那麼強。」
龍馬撐著下頜，聞言斜他一眼：「只是看她輸的樣子很有趣而已。」
堀尾：「……這不更過分了麼！？」
*
而上午上完第二節 課，下課的時候，我們班外面出了點事情。
「喂，打架了誒！」
「什麼什麼，在走廊裡打架！？」
「快去叫老師啊！」
嘈雜起來。
我翻書的動作停下，周圍所有人都過去看了，只有富樫勇太在座位上手指抵住額頭閉目冥想。
富樫勇太睜開眼，深沉道：「這世間的喧囂太過擾人。」
我：「……我去看看。」
我過去，走廊被圍得水泄不通，兩個男生正扭打在一起，沒有再打，就是狠狠抓著對方的頭發不放，還有兩個離得近的女生在勸架。
我湊到結衣身邊：「他們為什麼打架？」
結衣一臉茫然道：「好像是因為下課的時候，另一個班的a男生帶著女朋友想要去走廊窗戶邊說小話。」
「但另一個b男生也和他的女朋友在窗邊，這裡只能開一邊的窗戶，a就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在那個位置，b不讓，就打起來了。」
我瞬間：「……」
這什麼破理由。
旁邊的一別的班的女生聽到了，開口：「是因為那個位置是他們第一次告白的位置，今天好像是他們的什麼紀念日吧？」
我震驚：「……」
我再回頭看纏在一起的兩人，眼神都不一樣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還蠻厲害的……
老師從遠處過來，大喊一聲：「干什麼呢！都停下！」
兩個男生沒有第一時間松開，其中一個發狠了，朝對方甩一支筆。
結果甩歪了，我愣了愣，筆直直朝我耳邊砸過來。
我下意識一歪頭躲開。
結衣：「梨花！」
我額頭一痛，正中紅心。
「好痛！」我捂住額頭。
一邊的女生默默道：「火野同學，你為什麼要把頭迎上去，明明打不到的。」
我：「……意外。是意外。」
結衣慌張道：「快去醫務室包扎啊！」
我忙擺手：「沒事的沒事的，我自己去就行，結衣你先去上課吧。沒大事。」
讓那兩個男生去辦公室的老師也過來：「火野，去醫務室看看吧。」
我：「……知道了老師。」
我自己去醫務室包扎一下，額頭就貼了個繃帶。
衛生室老師：「記得不要見水哦。」
我：「謝謝老師……」
*
兩個男生誠懇地彎腰道歉，提出要付醫療費，我拒絕了，主要是我沒用醫療費……
我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們還在挨批評，接下來也可能會全校通報批評。
中午去天台，龍馬一下子就盯著我的繃帶：「怎麼了？」
我沉默一瞬。
如果說實話，會顯得我很蠢。
我摸頭：「摔了一跤呢，哈哈哈哈沒事兒，過幾天就好。快吃飯吃飯吧。」
龍馬皺眉，開口要說什麼。
我打斷他還要說的話：「好疼的，你要吹吹麼？」
「……」龍馬一卡殼，「…什麼吹吹？」
我指指繃帶：「就是吹一下，就不痛的那種。」
「那是哄騙小孩子的東西，我才不會做。」龍馬皺眉。
我才不在意，只想翻篇，趕快道：「那就好好吃飯！」
龍馬：「……」
吃完飯，照常睡午覺。
我剛要閉眼，就看到龍馬睜著一雙貓瞳盯著我，也不說話。
我遲疑：「……怎麼了？」
「今天你回答的英語題，錯了很多吧。」他平靜道。
我沉默，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想了想，說道：「我不知道那個詞在那裡表示什麼意思，而且時態也弄不明白。」
龍馬嗯一聲。
我回憶起英語老師說的下節課就在他們班上，頓了頓，問道：「你回答那個問題了麼？」
龍馬的琥珀眸眨一下：「回答了，太簡單了。」
我：「……哦。」
越前龍馬再說了一句，微微勾起嘴角：「老師還說我的分數是你的三倍。」
我：「……」
我瞪他一眼，龍馬沒受影響，頓了頓，淡聲繼續說，不過是解釋了那道題的解法，簡單分析了一下句子結構。
神情像是隨口一說而已。
我聽懂了，順著他的話想下去。
我：「這樣啊……懂了。」
「所以不痛了麼。」
我一愣：「什麼？」
龍馬平靜地看著我，說道：「這種也可以代替吹的吧。」
我勉強：「也行叭。」
蓋上毛毯睡覺。
等等。
幾秒後，我睜開眼，不懷好意道：「龍馬，這麼長的題你都記得這麼清楚，不會是專門過來給我講的吧？早說嘛，害羞什麼。」
「……」越前龍馬轉頭，琥珀眼映出我的笑臉，神色依舊冷淡得很，但唇微抿一下，「沒有，是題確實太簡單了，記住很容易的吧。」
我看他臉色就知道他又在說反話。
而我已經養成了自動過濾龍馬一些話的習慣，喜滋滋抱住他：「幫助學習就很好！」
被我一把抱住，要碰到我後背的手瞬間彈開沒觸碰我的龍馬沉默片刻，道：「……都說了沒有。我只是看你太笨了，這麼簡單都不會。」
我沒管，繼續抱著，暖和得很，頭放在他肩頸處：「我睡了。」
龍馬：「……」
我閉上眼，半晌，感受到一只手臂慢慢地輕輕地攬住我的後背，躲在他懷裡偷笑一下。
然後就真的睡著了。
*
下午我上體育課，龍馬他也是體育課，課中解散了不用集合，就先去網球部了。
我們跟著老師學了一點排球，才解散。
我慢悠悠走去網球部，路上碰到一個看起來就很凶的人，穿著外校的衣服，銀發，我只看一下就繼續走。
快到了，網球部的勝郎急匆匆跑過來，見到我：「火野同學！不…不好了！龍馬他被一個……！」
他話還沒說完，肩膀被人按住，被迫停住話頭。
我一驚，龍馬臉上在流血，他按住勝郎的肩膀，看向我，著重強調道：「是摔了一跤。」
我：「……」
雖然很想說他是不是在暗示中午我找的理由，但應該不是。
我悄悄瞥一下地上的染上血的幾個石子。
是被石頭打了……？
總之龍馬奇怪的勝負心好像起來了，我也就沒有戳穿他。
他應該想自己解決。
走近，摸摸他捂住臉的手背：「痛麼？得趕快去醫務室才行。」
越前龍馬露出的一琥珀瞳跟一只被激起炸毛的貓咪軟化了一點點一樣。
他從喉嚨裡輕輕嗯了一聲。
我帶他去了醫務室，包扎好，龍馬全程安靜，或者說是在生氣，生打他那個人的氣。
我忍不住笑，站在他旁邊，龍馬坐著的。
我低頭朝他臉上吹口氣：「吹了就好了。」
「……蠢死了。」龍馬眼睛躲開我的視線，耳朵紅了一點，下意識摸臉，卻只摸到紗布。
我說他：「你才蠢，摔跤都能這樣。」
龍馬反駁道：「梨花，你不也是一樣。」
我：「我比你好多了！沒你嚴重！」
龍馬：「明明是你比我嚴重，看都看得出來。」
「你比我嚴重！」
「才不是。」
醫務室的老師邊拆藥瓶邊笑道：「哎呀，是因為都很在意對方才覺得對方的一點點傷都很嚴重吧？你們這對情侶蠻有名的哦。」
我/龍馬轉頭：「不是這樣解釋的，就是龍馬/梨花比我嚴重！是事實！」
老師捂住嘴：「好吧好吧老師不說了，你們隨意，隨意啊。」
我正轉回頭和龍馬繼續瞪視，廣播適時響起。
——「現在通報批評兩名學生，xx班的xx同學與xxx同學，與上午發生爭執，在走廊打架，影響惡劣，甚至致使xx班的火野梨花同學受傷。由於兩人認錯態度良好，積極認錯，現經過校級組織討論，給予兩名同學………」
後面的沒聽了。
我一聽到我的名字就一身冷汗。
低頭，果然，剛才還和我爭吵的人現在冷靜下來，琥珀眸盯著我，唇角勾起熟悉的嘲諷的弧度。
龍馬：「你不是說摔了一跤麼？梨花。」
我小聲：「……我給你吹吹？」
龍馬一頓，撇下眼：「不用。」
我沒打算拆穿他也不是摔一跤的事實。
我還是低頭給他吹了一下，輕輕的。
龍馬的墨綠額發都被我吹得輕輕動了一下。
他捂著紗布位置，別扭道：「……別吹了。」
我眨眨眼：「哦，好吧。」
直起身，龍馬又說道：「所以，那兩個人跟你道歉了麼。」
我垂首，龍馬沒有看我，貓瞳看向地板，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神情，真的像只不想低頭但又忍不住在意的貓咪。
我：「道歉了。」
龍馬頓了頓：「……下次不要騙我了。」
明明你也在騙我。
我這麼心裡吐槽，嘴上說道：「知道了。」
他還不打算翻篇，抬頭：「如果你以後不說，只躲在角落裡哭我可不會管的。」
我嘴硬：「我又不會哭。」
「那些玫瑰薔薇的確實不會哭。」龍馬說道，從剛才開始就不高興下撇的唇線難得上揚一點。
「但梨花會哭吧，畢竟你輸了就會流眼淚。」
輸了……？
我：「……」
是說我輸給赤司那次？還是說今天我輸給他的英語題？
總之，不管怎樣，這家伙絕對是在暗諷我吧？!
第43章
我瞪他一眼,龍馬不甘示弱地回望我：「……」
我：「……」
下一秒，我一下子伸手捧住他的臉,龍馬的琥珀眸一驚，微微睜大，手要抬起來握住我的手腕。
我談起另一個話題：「你運動這麼好，都要摔跤的哦。」
龍馬手觸到我的手腕，輕輕松松地圈住。
龍馬抬眸：「……意外而已。」
我笑笑：「誒——要好好注意哦。嗯？」
他捏住我的手腕根本沒有用力，我用手揉龍馬沒有受傷的臉的部分,他臉上的肉都擠起來，貓瞳被迫微眯。
龍馬：「……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我：「略。」
雖然去了醫務室，但龍馬還是要去網球部訓練。
龍馬打開醫務室的門,回頭，等我出去了才隨手關上,手插兜：「我記得你不是加入了讀書社團麼？活動呢。」
「……」我想了想，「嗯……活動就是每周讀一本書，每個月交一篇讀後感。」
「這樣。」越前龍馬淡淡道,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看起來只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答案。
我看了看他，小聲嗶嗶：「如果我有社團活動了，就不會跟你一起回去了，時間表不一樣,等來等去的就不好。」
「……」龍馬側頭沉默，須臾開口,「無所謂，我又沒什麼關系。」
我們走下樓梯，走向網球部。
我悄悄瞥他：「真的嗎？那我現在不想等你了呢？」
不等龍馬就可以每天早早去精品店逛逛。
有舍才有得。
越前龍馬歪頭,想說什麼又咽下去，嘴硬道：「隨便你。」
頓了頓：「不過我們就中午和下午相見吧。你不想等……就不等。」
我轉頭盯住他，龍馬目不斜視，沒看我，我以為他會不同意或者不爽的。
但少年的神色還是淡淡的，只是唇抿緊了。
快到網球部了，今天太陽著實大了些，萬裡無雲。
我只帶了作業書包，現在被龍馬隨意搭在肩上。
我們停在網球部不遠處，龍馬停頓一秒，轉頭看我：「……所以你現在要走？」
我眨眨眼：「我就開玩笑，不走啊。」
「唔。」龍馬貓瞳微眯，臉上的繃帶顯得他更像一只凶凶的野貓。
我敏銳感覺到龍馬放松了一瞬，或者說不太明顯的松了眉頭。
「隨便你。」
我不想去網球部外面，不能坐，又沒有遮陽的地方。
我四處看看，一指一個到我肚子高度的在陰影處的台子：「我就坐那裡等你，結束了要用跑的過來。」
「知道了。」龍馬把我的書包遞給我，唇角微勾，「跑的還不簡單。」
「略。跑了再說吧。」我接過書包，要坐上台階的，但有點高，夠不到，剛要用手撐起來，抬腿。
手腕瞬間被拽住，我被迫停止，剛剛踮起的腳落地，一驚：「做什麼？！」
龍馬反而皺眉：「喂，穿的裙子，你抬腿做什麼。」
我：「……我穿的有安全褲啊。」
龍馬松開，琥珀眸波瀾不驚：「……安全褲也不行。」
我環手，盯他片刻，陷入沉思。
龍馬是我男朋友=我們能親近=他能抱我。
一想明白，我就伸手，理所當然道：「那你抱我上去。」
龍馬一頓，琥珀眸眨一下。
他沒猶豫多久。
「可以。」
少年的雙手要扶住我的腰，我下意識按住他的肩膀，他的手掌按在我腰那裡。
握緊，只一秒，我被龍馬輕松抱起來，屁股一下子坐上去。
我都沒反應過來，懵懵的。
低頭，腿因為坐在台階上而膝蓋彎曲，抵住龍馬的腹部。
腰上的手熱熱的，我一坐好，龍馬就松開手，腰間的禁錮消失。
穿黑色校服的少年將我手中的書包拿走，放到我腿上，壓住裙擺。
龍馬語速都比平時快：「我等會兒再過來。」
我愣愣：「好……」
龍馬頓了頓，離開，手不自然地放進兜裡。
我盯著龍馬離開，拿出英語單詞開始背。
側臉的繃帶下的傷口隱隱作痛。
但還好，應該是塗了藥的緣故。
我背了不曉得多久，又拿出數學錯題本看，看到末尾，網球部才傳來吵鬧的解散聲音。
我繼續看了最後一道題，放下書，抬頭，結果龍馬就拎著背包看我，也不說話。
我：「結束了？好快。」
我收拾好書包，要跳下來，龍馬伸手，我就順手握住他，跳下地。
他的墨綠碎發都沾染上汗水。
我：「你們訓練好累啊。我都看到你們跑步了。」
「這沒什麼，還差得遠。」龍馬歪頭。
我想了想，從書包裡掏出紙巾，遞給他：「喏，擦擦吧，你的汗水都要滴到傷口那裡去了。」
「……」龍馬拿過來，隨便擦了擦，「走吧。」
我沒走，認真道：「要擦干才行，傷口又不能碰汗水。」
龍馬低眸，盯我一眼，又擦了一遍：「可以了？」
我看幾眼，沒有汗水了，於是點頭：「可以了。」
但他臉上的一個創口貼的一角有點翹起來。
我伸手按住，一按，龍馬軟軟的臉就陷下去一塊，像個棉花糖。
我忍不住笑。
龍馬低眸，半晌，也伸手按住我的：「我知道你能躲開，結果是自己迎上去的。好蠢。」
估計是在網球部問了其他人。
我故意問道：「你也一樣，傷口怎麼來的？」
「……」龍馬停住，別扭道，「是摔了一跤。」
我：「摔了一跤能摔成這樣？」
龍馬：「就能。走了。」
他松開手，琥珀眸撇開，自己先走了。
不過腳步很慢，我幾步跟上：「吃糖麼？」
「葡萄味。」
我：「你變了，現在居然還有要求。給你荔枝味的。」
龍馬：「……」
他看我一眼，接過塞進嘴裡，咬碎。
龍馬突然想起什麼道：「你以前是不是打過網球。」
我含著葡萄味的糖，眨眨眼：「對啊，我表姐喜歡網球，就陪她打過，不過我等於不會。打過去也是歪來歪去的。就算了。」
我：「怎麼這麼問？」
龍馬淡聲道：「沒什麼，只是想到去體育場那次，我應該叫你練習揮拍，但糾正了握法，你揮的差點就符合標准了。」
差點就符合標准是什麼鬼……
我擺擺手：「……什麼揮拍啊，別這麼正式嘛，我就只想發球……」
不想按照正常的學習順序來，畢竟沒想過要學會，就玩那麼一小會兒而已。
龍馬反而說起另一件事：「你表姐？就是帶你到美國來的那個人？」
我只出過一次國：「對啊。你見過？」
龍馬沉默片刻，哦了一聲。
「……」我嚴重懷疑他就算見過，也早忘記我表姐的樣子了。
到了我家樓下，我揮手：「再見再見。」
龍馬頷首：「再見。」
我：「對了，比賽要贏哦。」
他笑起來：「當然了。」
*
周六，我早早起床，做了作業，看書。
下午，收拾東西，穿一件連衣裙就出門。
到商場門口：「結衣！」
橙色短發的少女轉過來，笑著揮手：「早上好啊梨花！傷還痛麼？」
我過去，摸摸臉：「沒事了。你今天要買什麼啊？」
結衣靦腆一笑：「是給一翔買禮物啦。」
我一愣，警覺道：「是有什麼節日麼？」
「沒有……」結衣彎彎眼，「只是想送而已啦。」
我松口氣：「這樣啊，挺好的。」
逛街我就買一杯奶茶邊走邊喝，順便給結衣提建議。
結衣：「梨花，這個好看麼？」
我喝一口奶茶：「不錯，很有青春氣息。」
「那、那這個呢？」
我搖頭：「不太行，不好搭配。」
最後選了一頂鴨舌帽。
我隨便選了一個鑰匙扣，正要付錢。
結衣疑惑：「梨花，你不買兩個麼？」
我更疑惑：「我只有一把鑰匙啊？」
結衣笑出來：「不是啦，是給越前君買啊，情侶款不是麼？」
我愣住：「這、這樣啊……也行。」
但我拿的是小黃鴨樣式的，龍馬好像不會喜歡的樣子。
結衣湊近：「不會啊，只要你送的，就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歪頭：「萬一不開心呢？」
結衣想了想：「那可能是真的很不喜歡這個，或者是熱戀期過了，就很不好。」
熱戀期？
我問道：「熱戀期過了，戀人會變得冷淡麼？」
結衣遲疑：「不一定，每對情侶應該都不一樣的……但是我和一翔好像就是……而且，戀愛了就忍不住親近對方吧。」
我重復一遍：「忍不住親近對方。」
她繼續說道：「就是…可能是和一翔不在一個學校的緣故……就在一起時的話題越來越少了，不知道說什麼，就很難過。」
結衣忍不住露出沮喪的表情。
我出聲：「可以試試分享自己的事情啊！」
結衣抬頭：「我知道，可是有時候好像不知道怎麼分享？」
不知道怎麼分享？
我一笑：「很簡單嘛，就像這樣啊。」
現在看時間，龍馬的比賽應該也結束了。
我立刻打字。
[梨花：怎麼樣怎麼樣！]
[龍馬：贏了。]
[梨花：好耶！]
[梨花：你看這個！]
[梨花：]
我發了小黃鴨鑰匙扣的圖片。
[龍馬：……]
[龍馬：鴨子怎麼了？]
[梨花：是小黃鴨！買情侶款啊。]
[龍馬：……不用了。]
我一頓。
[梨花：情侶款誒，不要麼？真的不要麼？我想要誒。]
龍馬那邊停頓了幾秒。
[龍馬：也可以。]
我滿足了，看向一邊的結衣：「就這樣嘛。」
目睹所有的蒼井結衣：「……」
越前君看起來就蠻勉強的樣子……
不過。
結衣笑笑：「越前君很喜歡梨花吧，一翔也這樣。」
我去付了款，沒聽清：「什麼？」
結衣重復道：「我是說，喜歡才會縱容吧。一翔君好像也挺遷就我的，就是因為喜歡才撐這麼久，沒有話題也在盡力想著對方……得好好走出這一步才行。」
我怔住。
總之……算是找到方法了？
我和結衣逛了一下午，最後分開，她哼著歌走的，大概是要去見那個一翔。
我沒急著回去，等在商場門口。
[梨花：在商場門口！]
[梨花：貓貓撐腮.jpg]
[龍馬：到了。]
我抬頭，不遠處的龍馬穿的是藍白隊服，棒球帽蓋住他的墨綠發，琥珀眸直直看過來。
我在他走過來時就將龍馬一把抱住，高興道：「恭喜贏了哦！」
「……」他僵硬一瞬，手不自然地虛虛回抱，嘴上不屑道，「沒什麼，對手太弱了而已。」
我從他懷裡抬頭，興奮道：「給你買的鑰匙扣！」
說著把小黃鴨鑰匙扣給他看：「可愛麼？」
龍馬垂眸，睫羽在臉上投下陰影。
「這是什麼。」他接過放在手心。
小黃鴨身邊還有一個黃色的小球，一搖一搖的。
我還抱著他的：「是網球啊，你最喜歡的。」
龍馬一頓，琥珀貓瞳盯手裡的鑰匙扣一會兒，半晌，輕笑一聲：「鴨子也是你最喜歡的。」
我糾正：「是小黃鴨。」
他低頭看向我：「我贏了，你沒看見。」
我：「但我知道了，不就好了。」
我想了想，加一句：「或者你給我描述一遍也可以啊。」
越前龍馬饒有興趣地歪頭，平常冷淡的臉勾起一絲傲傲的笑意：「描述一遍？」
我：「對的。」
他看我片刻，忽然摘下帽子，只微微一低頭就碰到我的臉。
靠近，我被捧住臉不能後退，滿眼都是琥珀色。
龍馬指腹撫上我臉上的小塊的紗布，陳述道：「傷口還沒好。」
龍馬臉上的繃帶都取掉了，只有離得很近才看得到他肌膚上細微的傷痕。
我：「唔，是你好太快了。」
龍馬垂眸，漫不經心道：「你還怪我？」
話音剛落，少年一直像傲氣貓咪一樣帶不屑微笑或者干脆冷漠拉平的唇慢慢親上。
還專門親我受傷的地方，隔著紗布。
不癢，但總覺得怪怪的。
明明沒親到臉頰的。
我抱著他的手不自覺收緊，把龍馬後背的隊服都抓得皺起來。
龍馬離得太近，頭發掃到我的眼睛，我閉緊眼。
黑暗中，耳邊傳來他的聲音，熱熱的氣息劃過肌膚。
「描述就是，太弱了，還差得遠。」
第44章
他說完就遠離,我愣住沒動，龍馬見狀就順手捏住我的臉，躲開了傷口，往中間擠。
我：「唔——？」
由於臉被擠在一起,我疑惑的音調被迫拉長,而且他手心還有鑰匙扣，貼在我臉上涼涼的。
我憤怒,要抬手打掉他,龍馬在我抬手之前就松開，放在手心的鑰匙扣被他一轉,在手指上繞了一圈。
龍馬笑一聲：「既然如此，我就收下好了。」
我手落空,龍馬把鑰匙扣放進口袋裡,又將白色的棒球帽戴上,墨綠色發被擠壓。
我反而奇怪了。
「龍馬，你的傲嬌屬性沒有了麼？」
龍馬撇眸：「……你在說什麼蠢話。」
我頓了頓：「我只主動親過你兩次，你很快就還我了誒。」
我以為他這種的,不會像剛剛那麼自然地主動的。
相處久了，居然也能的麼。
龍馬皺眉：「你當我是只會逃避的小鬼麼。」
我拽住他的背包帶：「沒有啊，可是剛剛你又不敢抱我的吧,我發現了哦。」
「……」龍馬雙手插兜,偏頭,「那是因為你抱得太突然了。」
我回憶,直白反駁道：「可是前幾天在天台也不敢抱的……」
「那裡有人偶。」越前龍馬面上沒什麼情緒,頷首淡淡道。
「……那裡？！」我瞬間拋下這個話題，順著他說的方向轉頭，確確實實有一個人裝成的玩偶在發傳單,還有小朋友在跟他照相。
我沉默片刻，轉回頭扯扯龍馬的背包帶子，認真道：「幫我照相。」
龍馬：「……知道。」
*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也不知道。
也許就是從梨花主動親他的那一天起吧，大概。
越前龍馬對戀愛不敏感，甚至說是毫不在意，全身心都放在那顆小小的黃色網球上。
第一次喜歡的交往，都是對方先告的白，雖然他也有一點心思，但最後到底會不會邁出那一步，誰知道。
不喜歡把自己的情緒直白的說出來，有時候也習慣了說反話。
但當女朋友主動了一次，就像衝破了什麼枷鎖，想親近卻不能做到的枷鎖。
以前是情不自禁，現在也是，不過現在多了幾分故意。
她說的什麼傲嬌屬性，當他是什麼模板人物麼。
「好了麼好了麼——」遠處人偶旁邊的少女比著剪刀手，催促他。
越前龍馬回神，不動聲色地按住手機：「我要照了。」
少女揚起笑臉，黑發雪膚，眼睛笑成甜的弧度，很能感染人：「快點快點快點。」
越前龍馬眼眸一眨，手中小小的屏幕上輕易框進了人型玩偶與梨花，與人偶相比，她顯得很小，加上白色裙子，真的跟小梨花一樣。
龍馬唇角下意識勾起嘲諷的弧度：「太蠢了。」
哢嚓——
*
沒有多逛就回去了，主要是我累了，和結衣逛了一下午。
「腿好累，借我靠一下。」我拍完照就蔫蔫地抱住他胳膊。
越前龍馬挑眉：「不過是走了幾個小時。」
我強調：「是邊逛邊走，比單純走累多了！」
龍馬垂眸，任由我全身靠著，走得仿佛沒有我的重量：「逛街比單純走輕松多了吧。」
我沉默一瞬，反駁道：「才不是，反正我不是，逛街累多了。」
龍馬哼笑一聲，沒說話。
我拽住他的胳膊慢慢走，寬大的隊服袖子被我抓住，裡面的空間壓縮，袖子緊緊貼著他的胳膊。
我和龍馬靠得近，我走著走著就不自覺捏他的胳膊。
我察覺到什麼：「你的胳膊和其他男生的胳膊不太一樣呢。」
越前龍馬戴著白色棒球帽，聞言，帽檐下的眼睛瞥過來，平靜道：「你怎麼知道其他男生的。」
我想了想：「因為體育課玩游戲，有一次我們要圍成圓圈，胳膊挽著胳膊的。」
「這樣。」龍馬臉上看不出神色，反問一句，「哪裡不一樣。」
我捏捏：「你的有一點肌肉。力氣也更大一點。」
不過沒有使勁，他的胳膊就沒有像抱我上去的時候……硬？
我拍拍：「你使使勁我看看？」
龍馬：「……才不要。」
我頓了頓，捏他手指：「我都送你禮物了，你使使勁怎麼了！」
龍馬的手指被我捏了一下，下意識屈起。
琥珀眸垂下看向我，道：「又沒有使勁的地方。」
我：「你沒有測過握力麼？就捏拳頭就好啦。」
龍馬：「……」
龍馬：「只握一次。」
我點點頭：「好好！」
龍馬看我一眼，停頓一秒，我握著的手臂屈起，手掌嘗試握幾下，下一秒，一下子捏緊。
我手下的一層薄薄的肌肉繃緊。
我捏都捏不動了：「這得鍛煉多久？」
龍馬放松，手臂垂下：「從小開始，你如果現在開始，也可以。」
我連連搖頭：「不了不了。」
到了我家樓下，我松開他的胳膊：「再見咯，明天早上見。」
「嗯。」
*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起來，挑了一件背帶短褲，帶上手機和包就出門。
我：「我走了——」
房間裡傳來老爸才睡醒的聲音：「注意安全哦——」
「知道了！」
我關上門出去。
[龍馬：到哪兒了。]
[梨花：下樓了！]
[梨花：貓貓跑步.jpg]
我收好手機下樓，穿日常體恤的少年正靠在欄杆上低頭，一手插兜一手劃著手機，沒有戴帽子，墨綠的發，琥珀瞳頓住，從手機屏幕上抬起，直直望向我。
我忙走過去：「走吧走吧。」
他沒動，垂眸：「杯子露出來了。」
「嗯？」我低頭，斜挎包的拉鏈沒有拉緊，小黃鴨的水杯露出杯蓋，就像黃鴨子在探頭。
我按進去，拉好：「記得等會兒拍照哦！」
「知道了……」
*
戲劇社的活動不是那麼火爆，人並不多。
越前龍馬進去，隨意掃一眼，走過去坐在第三排。
梨花先進後台了。
他坐下，周圍吵鬧非常，龍馬面不改色，像身在靜處。
琥珀眸盯著舞台，其實早就在走神，手指無意識地一下一下輕敲。
突然，場地安靜下來。
表演開始。
無聊的白雪公主的故事。龍馬漫不經心地想到，左邊坐著一個大叔，一直在很興奮地拍照。
大叔：「誒誒，演白雪公主的是我女兒！」
龍馬沒什麼反應，倒是他右邊的一個阿姨回應道：「真的麼？我女兒是演皇後的，對手戲啊！」
他們攀談起來。
越前龍馬沉默一會兒，琥珀眸不著痕跡地環視一周。
大部分都是演員的父母過來拍照的。
龍馬：「……」
他們談著談著就瞥中間的龍馬。
阿姨：「誒你是來看表演的，還是來拍照的呢小朋友？」
小朋友………
越前龍馬抬眸：「……拍照。」
大叔哈哈笑幾聲：「給妹妹姐姐拍的吧。」
龍馬還沒有說話，台上的白雪公主就開始唱歌。
他沒再說，想起梨花出場的時間。
龍馬舉起手機，頓了頓，在明亮的舞台上硬是沒找出那個蘑菇。
很多植物跟著一起搖，但都隱藏在白雪公主身後的暗處。
龍馬眯眼，很好的動態視力讓他下一秒就找到蘑菇。
笑一聲，手機跟著照下來。
*
我收拾好東西，興衝衝出去，龍馬等在門口，隨意用手指轉手機。
我走過去：「照了沒照了沒！」
越前龍馬側頭：「當然照了。」
我：「我看看！」
我興奮地拿過他手機看。
第一張，黑黑的，看不出什麼。
我以為是照錯的一張，翻開下一張。
第二張，依舊是黑乎乎的。
第三張，黑的。
第四張，一半都是黑的。
我：「？」
我疑惑抬頭：「我呢？」
龍馬盯我的視線移到手機屏幕上，手指一指：「這裡。」
我眯眼，使勁看。
黑乎乎的照片中依稀能看到一個蘑菇形狀的人。
真的非常模糊，不仔細看都完全看不到。
我：「……嗯……這是我？」
龍馬輕笑一下：「對啊，蘑菇。」
「……」我默了一秒，開口，「算了……去玩去玩！」
我拉著龍馬過馬路，龍馬跟上我，另一只手勾住我的背帶褲肩上的帶子。
我被迫停住：「唔？」
「走錯了。」龍馬頷首，「那邊。」
我：「……好吧。」
*
「我說大石，都跟丟了！」菊丸英二從角落站出來，手舉在額頭到處望。
大石秀一郎瞥他一眼：「英二，越前會生氣的吧。」
乾貞治推眼鏡：「百分之九十。」
菊丸英二撇嘴：「有什麼關系，反正不會發現我們！」
大石嘆口氣，轉頭：「……不二你怎麼也來了……」
不二周助沒有躲，笑眯眯道：「因為很有趣啊。」
乾貞治：「就我們這些人來麼。」
大石：「桃城他們有事沒來……話說也沒人這麼八卦吧！」
菊丸英二摸下巴，半晌，舉起手：「我們也去游樂場玩兒！」
大石：「……嗯？」
不二周助：「都可以啊。」
乾貞治：「順便搜集資料。」
不過他們四個人一起進了游樂場，還是找不到越前龍馬和他女朋友去了哪裡。
菊丸英二：「嗯……不行！必須要找到他們！」
大石：「……」
不二周助笑著和一個穿玩偶的人握手：「挺好玩的。」
乾貞治筆在本子上唰唰寫著什麼：「越前的數據更新一下……」
他們只逛了幾十分鐘而已，廣場的廣播突然響起。
以為是放歌就沒有人在意。
——「現在播放一個尋人公告，請迷路的越前龍馬小朋友現在到廣播站，梨花正在廣播站等你。再播放一遍……」
不二周助微笑：「嗯？」
大石：「……」
菊丸英二：「什麼什麼？！」
乾貞治：「……又多了一個數據。」
*
在人群中到處找人，打電話又打不通的墨綠發少年，聽到聲音抬頭。
龍馬沉默，琥珀眸微眯：「………」
梨花那家伙，不應該是她跟著跟著就不曉得被什麼吸引離開迷路了，手機還關機了麼？
第45章
「那你就坐在這裡等吧。」工作人員小姐姐溫柔笑道。
我點頭：「好的,謝謝姐姐。」
「沒事。」她搖搖頭，就去忙其他的了。
我就坐在廣播站門口陰涼的地方喝飲料,等龍馬來。
嘴裡的吸管有種魔力，讓我不自覺咬扁它。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都快睡著在桌子上了，突然傳來熟悉的少年的聲音。
「不是你走丟了麼，雖然辦法很好，但說錯了吧。」
我驚醒，抬頭,墨綠發的少年正站在我面前垂首盯著我，眉頭皺著,貓瞳裡卻也沒有多惱怒的情緒。
我看了看,松開吸管：「因為我一轉身你就不見了。」
龍馬平靜道：「是我一轉身你就沒見了,看見什麼了？」
我咽下剩下的話。
……這都能猜到！？
他怎麼知道我是因為看見別的東西走開的？不是全程直直看著前面麼？
「……」我誠實道，「是一頂帽子，我覺得蠻適合我媽媽的。」
「哦。」越前龍馬沒多說,琥珀眸一瞥，「那就走啊。下次再走丟我就不會找你了。」
我捧著飲料站起來跟上：「你怎麼找我的？是一直走到處看，還問人麼？」
確實一直亂走全程急匆匆找人，也問過路人的龍馬：「……才不是,早知道你不會丟，就站在原地而已。」
我答應一聲：「哦……」繼續喝飲料。
但吸管已經被我咬得完全吸不起來了。
「唔？」我松開吸管低頭，把飲料蓋子掀開,連帶著吸管扔掉,直接喝。
龍馬沒看我，目不斜視：「你不是帶杯子了麼，倒裡面。」
我恍然：「對哦。」
我隨手把飲料遞給他。
「……」龍馬抬手接過,瞥我一眼。
我停下腳步拿杯子，龍馬一只手插兜垂眸看我。
我拿出來了就舉在他面前：「你倒。」
龍馬：「……」
手一翻，飲料一滴不落的進了小黃鴨杯子。
龍馬淡淡道：「下次你去看東西說一聲，要不然你走丟了又要哭，太蠢了。」
「……」我雖然很想說我沒有哭，甚至也沒有多著急，一迷路就直奔廣播站，但龍馬的臉色又是別扭的神情。
我就沒有戳穿：「你也是。要不然你走丟了要哭。」
「……我才不會，你什麼時候看我哭過。」龍馬說道，又嗤笑一聲，「只有你而已。」
我喝一口飲料：「略，哭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你哭了我就安慰你啊。」
「不需要。」
「那你哭了我就單純看你哭？」
「首先，我就不會哭……那裡有鬼屋。」龍馬說到一半就皺眉，岔開話題。
我也沒在意，順著他看過去，拉住龍馬的手臂：「去玩去玩！這樣牽著就不會走散了。」
龍馬任由我牽著，我們進去，門口有一個鬼的模型，還有人在排隊。
我們站在隊伍的末尾。
我咽了咽，湊龍馬耳邊小聲道：「你會怕麼？」
「不會。還差得遠。」龍馬神情波瀾不驚，抬眸，又不懷好意地勾起唇角，「怎麼了梨花，你怕？」
我搖頭：「不怕。」
我只是怕真人npc，它這裡好像沒有
龍馬：「哦。」
排隊的時間過於無聊，我乖乖站了一會兒就忍不住玩。
「你看，這樣手的影子就是一只鳥。」我對上龍馬的視線，左手用一種方式握住右手，地上的影子隱隱約約能看見鳥的輪廓。
龍馬看一眼，評價：「好胖的鳥。」
我頓時：「……」
我強調：「是因為手掌鼓起來了。」
龍馬：「那不還是胖麼。」
我：「你的手做也胖！」
龍馬疑惑道：「我知道，這跟這只鳥胖有什麼關系嗎。」
我噎住。
他的意思是這個手勢做出的鳥胖，而我一聽到胖就以為在說我的手。
我沉默一瞬，放下手當做無事發生。
龍馬插兜，眼睛隨意望向櫃台的位置。
半晌，我又開始無聊。
不愧是假期，人真多。
我側頭，拉起龍馬的手。
他低頭：「怎麼？」
「太無聊了。」
我拿起他的手，龍馬常年打網球，手的有些地方有薄繭，我用指腹摩挲一下：「和我寫字的繭差不多？只是位置不一樣，你的更多一點。」
手心裡的少年的手不自覺收縮一下。
我抬頭，龍馬頓了頓，說道：「太癢了而已。」
「哦。」我回答一聲，垂眸，龍馬的手掌心還在我手上。
我輕輕撓一下他手心。
龍馬的手掌又縮一下。
龍馬低頭：「喂，你做什麼。」
我：「在撓你癢。癢麼？」
龍馬停頓一秒，嘴硬：「不癢。」
……剛才還說癢的。
我看了看隊伍，應該還有幾分鐘。
我想到在電視劇裡面運動系男生經常做的動作：「龍馬，你知道就是按指關節發出聲音那個動作麼？」
我沒等他回話：「你能做麼？」
「這麼簡單的事……」龍馬似乎毫不在意，瞥我一眼，雙手一掰手指，關節處立刻發出哢哢的輕響。
我也學他按，但沒有半分動靜。
「是你力氣太小了。」龍馬嘲諷地笑一聲，琥珀眸像是想到什麼，露出貓咪一樣狡猾惡劣的笑意，「你過來，我幫你。」
我頓了頓，還是把右手放到他手心：「你輕點……」
越前龍馬抬眸，貓瞳含著不明顯的笑意，不是單純的開心，而是不懷好意的。
我突然警惕，他的表情就和以前愛惡作劇的男生一樣。
龍馬沒給我反悔的時間，按住我彎曲的四指，一使力，常年運動的握力只使了三分之一的勁，我的指關節就出現劇烈的疼痛伴隨哢哢的響聲。
我拽住他手腕，忍不住喊道：「……好痛！等等等等你松開！」
龍馬挑眉，松開：「你要的。」
我捂住手指，但等了幾秒它又不痛了，甚至還有一點詭異的輕松感。
我甩甩手，確實不痛了，疼只是一瞬間的，但放松是持續的。
我：「哦。」
我伸左手：「再來再來，這只手這只手。」
龍馬：「……」
他再按的時候，琥珀眸靜靜看了會兒我的手：「好像比你大了呢。」
我：「什麼？」
龍馬：「手。」
我愣住，在他掌心裡的手一縮。
低頭觀察：「確實，為什麼？我在長高啊？」
龍馬：「我也在。而且男生的手本來就比女生的大吧，骨骼。」
我哦一聲，龍馬面上不明顯，但我總覺得他心情好了不少。
我：「快點按啊？」
龍馬：「知道。」
等都放松完就排到我們了。
我正在看指示牌的提示內容，轉頭，龍馬剛從櫃台那裡過來。
我疑惑：「你去那裡做什麼了？」
龍馬淡淡道：「沒什麼。走吧。」
我跟上他，牽住他手：「不要走丟了好麼？不想再去廣播站了。」
龍馬：「……我還沒說你呢，誰是小朋友，誰又迷路了？」
我捏他手指，湊近一點，走進鬼屋，空調開得巨大，冷嗖嗖的。
我企圖營造出我害怕的氛圍：「我害怕。」
「……」龍馬沉默一秒，「借口……算了。」
我呼口氣。
這就算翻篇了吧？
鬼屋裡面就全是人偶，或者是有機關的模型。
我最討厭頂上落下的假發，總覺得很髒，不想它碰到我頭發。
我嘀咕一句：「如果你再高點就好了。」
龍馬：「然後幫你頂假發麼。」
我誠實道：「是的。還可以去看演唱會站最後面把我抱起來看。」
一定是最後一排，不想擋後面的人。
龍馬哽住：「……笨蛋麼…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抱起來，又不需要長高。」
我小聲嗶嗶：「這樣依舊看不到的，太矮了。」
龍馬：「……」
他轉頭沒再說話，我們繼續走，身邊的人偶彈跳起來又坐下。
我原本緊緊牽著龍馬的，他突然問我口渴麼，我舔唇，他一說我反而就渴了。
就松開龍馬，低頭拿杯子。
「龍馬，你渴………」我抬頭，眼前卻是一張白眼流血的可怖的臉，還說話。
「不渴。」
我僵住：「……」
龍馬還湊近：「這個可怕麼？」
*
龍馬只是買了一個櫃台的道具，想逗逗梨花的，畢竟她說她又不怕。
沒什麼，他只是想這麼做就做了。
梨花瞪大眼盯著他，短促地叫了一聲：「咿！」
杯子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龍馬：「喂你杯子……」他彎腰撿起來，少女卻立刻跑遠了。
龍馬望著梨花的背影，歪頭：「真這麼可怕？」
他跟上：「喂，梨花。」
但被突然降下來的頭顱機器擋住路。
越前龍馬只好停住，手裡還握著小黃鴨的杯子。
龍馬：「那家伙，不是說不怕的麼。」
手臂留有少女手心握久的溫度，現在在空調下更加涼。
應該會在門口等他吧……大概。
身後有其他的游客進來。
「大石我先過去了！我要先看到越前那個小不點出糗的樣子哈哈哈哈哈哈，怕什麼！這裡又沒有真人！」
話音剛落，一個暗紅色頭發的少年就興衝衝跑進來，臉上貼著創口貼。
「讓我來看看……！」
菊丸英二正好和越前龍馬對上視線。
菊丸不慫，輕松笑道：「這個模型不錯嘛……」
越前龍馬疑惑偏頭：「英二前輩？你怎麼在這裡？」
菊丸英二笑容一僵。
「……誒？」
*
大石秀一郎沒進去，半晌就聽到裡面熟悉的慘叫聲，紅發的少年風一樣跑出來。
大石：「你怎麼從這裡出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菊丸掠過他瘋跑出去，帶來一陣風。
大石秀一郎：「？」
不二周助溫柔笑道：「啊，是怕鬼麼？模型也怕呢。」
乾貞治記小本本：「不錯，下次可以把這一點考慮進去激勵他訓練………」
*
越前龍馬面具下的貓瞳眨眨。
英二前輩正好來這裡玩？還是……算了，先去找梨花。
他取下面具走過去。
「梨花——」
*
我嚇呆了，下意識就逃跑。
一直跑到出口，看到陽光和活人才緩過來。
我：「……」
龍馬那家伙……！
我等了幾分鐘，龍馬才從鬼屋裡出來，他還一臉平靜：「你的杯子。」
我環手，沒看他，下定決心不理他十分鐘。
龍馬遞出的杯子沒人接：「……？」
越前龍馬停頓幾秒，干巴巴道：「不是你自己說的不怕麼。」
我：「不管，我要不理你十分鐘！」
「……」龍馬看我幾眼，「你不口渴麼？」
我閉嘴，堅決不說話。
但確實渴了。
我悄悄瞥他一眼，龍馬對上我的目光。
我快速拿過杯子喝一口水，走出去。
龍馬跟上：「去哪裡？」
我不說話：「……」
一指過山車的項目。
龍馬也沒說了，就靜靜地並排走。
半晌，快到過山車的時候，他才淡淡道：「十分鐘到了。」
我瞬間開口：「你嚇死我了！！！」
「……你不是說你不怕麼。」
我：「可是我怕真人npc！」
龍馬：「知道了……」
我：「下次這樣，我要打你！」
我還要繼續抱怨的，頭頂傳來熟悉的廣播聲音。
——「現在播放一則尋人消息，請菊丸英二同學立刻到廣播站，你的朋友們正在等你。不用找手機，你的手機在你的朋友這裡。重復一遍，請菊丸英二同學立刻…………」
我環手皺眉：「名字好熟悉。」
龍馬隨手幫我把斜挎包的拉鏈拉好：「不用管。」
第46章
他說不用管我就沒在意,繼續說：「就不可以！以後那種行為就不可以！」
越前龍馬撇開眼：「……知道了，誰知道你害怕。」
我瞪他，伸手：「面具我看看。」
越前龍馬瞥我一眼，把買的鬼面具拿出來,放到我手上,末了還面色如常地一戳我的臉。
我捂住臉：「……干什麼！」
「鼓起來了，河豚。」他語氣平淡地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我：「……走開。」
我翻看一下面具,沒什麼好玩兒的,就單純的鬼面具而已。
我又把面具塞給他：「還給你。」
龍馬接過，裝進口袋。
我們又開始在過山車排隊。
老實說我還沒有完全消氣，就沒理他,環手干站著。
龍馬在後面沉默片刻,開口：「餓？」
我沒回頭：「不餓。」
龍馬：「那裡有人偶。」
我：「膩了。」
龍馬：「……」
他頓了頓，又說道：「給你面具。」
我：「不要那東西！」
「……」龍馬拽我的發尾，輕輕的，不痛，「那你怎樣才能不生氣？」
我環手氣悶,但他這樣一問,我下意識思考,發現自己也不知道。
我側身悄悄瞥他,龍馬琥珀眸正低垂看繞在指間的黑色發尾,常年握網球拍的手指彎曲，將黑發從末端慢慢卷，把手指覆蓋。
察覺到我的視線，龍馬抬眸，眉頭有一點蹙起，重復道：「要怎麼樣才不生氣？」
我停頓幾秒,又不能不說，還能趁機提個要求。
我裝作很淡泊的樣子，挑眉：「什麼都能做？」
龍馬盯著我，繞在指見的發因為我的轉身落下。
龍馬：「也不一定。」
「……」我一愣，又給氣到了，「那你說什麼說！」
越前龍馬歪頭：「我只是說實話。」
我氣結：「那你現在去給我買汽水能不能做到！」
龍馬見我更生氣，貓瞳微微睜大了一瞬，神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聞言，沒有猶豫：「能。」
我：「那陪我去電玩城打游戲能不能？」
「能。」
「不去看你比賽能不能？」
「……」龍馬停頓一秒，「……能。」
「把你頭發扎辮子能不能？」
龍馬幾乎是勉強地說道：「……大概。」
我盯住他：「那把杯子換成小黃鴨的呢？」
龍馬：「……大概，能。」
我皺眉：「那你說的不能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什麼啊？
我沒再多想，「那你今天就聽我的，我說玩什麼就玩什麼！」
龍馬：「……本來不就是你說玩什麼就在玩麼……算了，我知道了。」
他說到最後語氣硬邦邦的答應一聲。
我滿意點頭：「這樣就很好。」
龍馬：「……」
他抬首：「到了。」
排到我們了，我和龍馬就坐在第三排。
「第一排太恐怖了，最後一排又不夠刺激。」我說道。
龍馬坐我旁邊，拉上安全帶，側頭隨手一扯我的，確認了扣緊以後才慢悠悠道：「哦。」
我：「……」
還沒有啟動，我湊近：「你害怕了可以握我的手。我一點都不怕。」
我還抬手示意：「喏，就放這裡。」
手就放在我們之間的空處。
「我才不會怕。」龍馬瞥一眼，「你還是擔心自己吧。」
「略。」
啟動之後，車慢慢爬向高處。
龍馬確實不怕，表情都不帶變的。
我側頭看他一會兒，再轉回去看軌道。
慢吞吞的車爬上去，咕嚕咕嚕的響聲。
我：「其實不怕也可以握的。」
龍馬：「……」
半晌，快到頂端，我感覺到手被輕輕握住，熱熱的。
還有一點點細繭。
他握得很輕，我反手捏緊。
龍馬頓了頓，也不甘示弱一樣握緊。
車頭彎下去，突然的降落衝刺，我瞬間遺忘和男朋友握著的手。
開玩笑，就算不害怕，坐過山車當然也要尖叫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龍馬是不是很刺激！」
我過了一會兒才聽到身邊人波瀾不驚道：「一般。」
音量比以前大了很多。
但如果不是離得近，他聲音我都聽不到了。
「好玩啊啊啊啊啊」
風把我的聲音吹得支離破碎。
手一直在緊握。
*
停下以後，我腦袋都懵懵的，龍馬用另一只手解開我的安全帶：「怎麼，呆了？」
我回神：「沒有！」
握的手松開，因為握得太緊了，我松開之後還覺得手怪怪的。
出去，龍馬插兜，依舊是酷酷的表情：「去哪？」
我想了想：「海盜船。」
然後我倆面無表情在海盜船上吹風。
我：「……」
下來之後，我：「還有沒有更刺激的？」
龍馬打開易拉罐，遞給我，聞言琥珀眸微眯，頷首：「那個。」
我接過喝一口，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是跳高機？坐上去上上下下的那種。
我摸下巴：「可以。」
這個好像不需要排隊，龍馬抽走我手裡的汽水：「你去吧，飲料在我這裡。」
「也是，開了的飲料不要在外面離開視線。萬一被壞人下東西就不好了。」我認真道，順便把斜挎包給他了，「你可以給我拍照。」
龍馬：「無所謂。」
*
看梨花走了，越前龍馬慢悠悠找了一個木凳坐下。
斜挎包是小黃鴨的樣式，和杯子一樣。
這算什麼，黃鴨子吃了黃鴨子？
龍馬隨意拿出手機，等不遠處的機器啟動了，才將鏡頭對准。
但根本找不到黑發的少女，又不想照別人，龍馬頓了頓，拉遠鏡頭，照了全景。
嗯，等梨花自己找自己吧。
他不自覺掛上惡作劇一樣的笑意。
鈴鈴鈴——
龍馬一頓，低頭，是斜挎包裡的電話鈴聲。
他沒動，打算等梨花下來再跟她說。
結果手機停了，又響，不停地重復。
越前龍馬只好拿出來。
[來電人：老爸]
他頓了頓，還是接了。
「喂梨花，今天多久回來啊？」
龍馬面不改色：「你好叔叔，大概是晚上八點之前。」
「……」那邊沉默幾秒，「你誰啊！？」
「越前龍馬，梨花去玩了。」
「你就是那個…那個……！」火野午皺眉，「你們真的是在游樂場！？沒在其他地方對吧！？」
越前龍馬疑惑：「是的。」
「……行吧，早點回來！我先掛了。」
龍馬：「嗯，再見叔叔，假期愉快。」
「今天加班，行了，再見！」
龍馬還沒有開口，對面就是一陣忙音。
*
我下來去找龍馬，他把斜挎包遞給我：「剛才你的爸爸給你打電話了，讓你早點回去。」
「哦，知道了。」我沒有在意。拿過汽水喝幾口。
接下來我們就按照地圖挨個坐了一遍，跟趕場似的。
玩兒到最後，天色都暗下來，我精疲力盡，靠著龍馬走：「好累，腳痛。」
龍馬不受影響：「你還差得遠。」
最後一項當然是去情侶必坐的摩天輪。
但我一看到排隊的長龍就想當場跪下。
我氣弱道：「走吧，不坐了……我們去那裡坐坐？」
龍馬身上有我累到極致時掛在他肩上的斜挎包，他看我一眼，似乎笑一聲：「我無所謂。」
我抱住他胳膊，被拖著走：「好累，真的好累……」
「體力太差了。」龍馬淡淡道。
我：「是你體力太好了，我是正常的！」
走到沒有路燈的黑暗處，我們坐在花壇前面的台階上。
我墊張紙，坐下，瞬間覺得腿在發出「好累好累」的訊號。
忍不住整個人靠在龍馬身上。
休息一會兒，我們這裡能看到整個摩天輪，浪漫的旋轉與燈光閃爍。
我看了看：「我們應該去坐的。」
龍馬垂眸：「你不是累麼。」
我可惜道：「對的，不想排隊了。」
但是交往以後，沒有坐摩天輪感覺像是缺少了什麼。
我：「而且我們應該在最頂端接吻的。」
想了想不對，現在還接吻不下去。
我改口：「在最頂端啵啵的。」
龍馬：「……」
他沒說話，我也沒在意，白色的摩天輪在緩慢地旋轉，天黑，夜幕降臨，摩天輪就更像是在發出一種柔和的白光。
我想到一個好辦法。
我伸出手指，指向剛好停在地面的一個摩天輪的座艙。
我：「我們就坐這個。」
龍馬低頭疑惑地嗯了一聲，但很快反應過來，嗤笑一聲，拉住我的手腕移動位置，手指指向下一個座艙：「這個才對。」
有什麼不一樣麼？
算了。
我：「好叭，就坐這個。它要停下了。」
遠處的摩天輪繼續旋轉，被我指著的座艙停在地面，裡面的人出來，又有人進去。
我：「我們坐進去了，要出發了。」
龍馬似乎看到什麼好玩的東西，悶悶笑個不停，胸膛微震。
他攬過我的肩膀，直接覆到我手背，貓瞳像是暗夜裡隨處可見的貓咪。
「它才啟動，你就嚇一跳。」
我不滿：「我不會嚇一跳。」
指尖跟著座艙走，到了四分之一的高度，我說：「你被這個高度嚇到了，看都不敢看窗外。」
龍馬的聲音就在我耳畔，含著細微的笑意，不明顯：「你才是，被嚇哭了，縮在座位上動都不動。」
我：「才不會哭啊。」
摩天輪緩緩旋轉，那個座艙快要升到最頂端。
我：「你要嚇死了，太高了。」
龍馬：「你要哭死了，我才不會安慰你。」
我：「我跟你說快到頂端了。」
龍馬：「……」
他頓住，低頭，剛好我抬頭望他。
琥珀色映出隱隱約約的燈光，還有我。
龍馬重復一遍：「頂端了？」
我誠實道：「還有幾秒。」
摩天輪我們標記的座艙緩慢上升，很快到了最頂端。
我最先仰頭親了他一下。
啵
我：「准時的！」
龍馬摸鼻尖：「你親我鼻尖做什麼。」
我：「太黑了，看不見。」
龍馬沉默幾秒，垂首也要親的，我拒絕了：「頂端已經過了，沒有效果了。」
越前龍馬唔一聲，隨意一指快到頂端的另一個座艙：「那我們就坐那個。」
我勉強答應：「好叭，也行。」
另一個座艙慢悠悠到了頂端。
我只覺得臉頰被親了一下，黑暗中柔軟溫潤的觸感異常明顯，呼吸都感覺得到。
他觸一下就遠離，不知道想到什麼，笑出聲。
我：「笑什麼？」
龍馬：「只是覺得太蠢了。」
我：「什麼啊，那要再來麼？」
龍馬：「要。」
第47章
一下一下的親吻,輕飄飄的，我就只親他的側臉，龍馬倒是到處親，不一會兒就把我臉親遍了。
我看著他：「像小鳥輕輕的啄一下。」
龍馬：「我沒有尖的喙。」
我：「你也不會黃鸝鳥的叫聲啊。」
他離得近,蹭蹭我的鼻尖,龍馬的鼻尖不知為何涼涼的，一點都不像他手掌那樣暖和。
呼吸出來的氣息卻是滾燙的,我氣息平穩,畢竟又沒有運動走路什麼的。
但龍馬親一會兒就微微加重了呼吸。
我眨眨眼，近距離到我看不清他的臉。
我：「你像跑步了一樣呢。」
「……」龍馬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明明應該別扭地反駁的,這次卻只是悶悶地笑幾聲。
可能是腦子壞掉了。
龍馬：「比跑步累多了。」
我：「你們跑步慢了真的要喝難喝的東西麼？」
「嗯。」他從喉嚨裡回答一聲。
我感嘆一句：「乾學長真有頭腦。」
「……」龍馬悶笑出聲,頭一歪，鼻尖擦過我的臉頰，頭一下子靠在我肩膀上。
我：「？」
我：「有什麼好笑的嗎？」
而且他的頭發都掃在我脖頸處，好癢啊。
越前龍馬笑完，直起身,琥珀眸在微弱的燈光下莫名明亮。
龍馬：「誰知道,就覺得好笑而已。」
我不滿,深覺他形成了習慣,我可能隨便說一句他就覺得好笑。
輕輕笑起來的貓瞳就像一只狡猾的貓。
我：「你低頭,我要親你眼睛。」
「……」龍馬不笑了，他看我半晌，「你還要我自己低頭？」
我誠實道：「不想動了，脖子都不想動了。你自己過來可以麼？」
越前龍馬：「……」
他神色逐漸變得不自然，仿佛是從剛剛的親親游戲中回過神來，找回了腦袋,開始別扭了。
我換一種說法：「那就讓你的眼睛親我的嘴？」
龍馬：「……什麼東西。」
少年頓了頓，琥珀眸看向別處，抿唇，之後又看過來。
掙扎一會兒，他微微低身。
我看到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的唇，龍馬閉上眼睛的下一秒，我出其不意地仰頭親了一下。
龍馬嚇了一跳，捂住眼睛，另一只貓瞳微微瞪大：「你說話不算話，在耍我？」
我認真掰扯：「情不自禁。」
「……你就想一出是一出。」
確實是這樣沒錯……
我心虛一下，又硬氣道：「沒有我的想一出是一出，我們還不會交往呢。」
龍馬沉默了：「………」
半晌，他緊緊盯住我，幾乎是勉強自己開口：「……你是說你告白只是一時興起？」
……嗯？
啊……
這個……
是對的呢……
我停頓幾秒，果斷搖頭：「沒有，是深思熟慮，深思熟慮哦，我連我們火化選哪個火葬場都想好了。」
龍馬：「……那是你自己能選的麼？」
他愣了愣，繼而反應過來。
我奇怪地看著龍馬紅了一片的臉，他還看都不敢看我。
我：「你怎麼了？沒關系，自己選不了可以生前給熟人交代啊。」
「我才沒有想這個。」龍馬反駁。
我：「明明就有。」
「沒有。」
「略。」
我不再多說，想去買瓶汽水喝。
跳下台階，「你要嗎？」
「葡萄味芬達。」
我：「嗯……行。」
去十幾米外的自動販賣機，天都黑了，但游樂場還沒有停止運轉，甚至在隱隱進入夜場的狀態，燈火通明，彩燈掛滿。
我琢磨一下，選了橙汁，等它哐當落地了，才點龍馬的芬達。
芬達確實很好喝，但喝多了就不行，也不解渴。
我一手拿一個，回頭，暗處看不真切他的樣子，只能依稀看見龍馬撐著腮幫子看著我。
我向他揮揮手裡的易拉罐。
要走過去的，龍馬在台階上喊出聲：「喂——」
什麼？
我一愣，腳卻沒有停，誰知道有個低低的地坎，我腳步一絆，瞬間摔在地上。
「！」
哐當。
兩個易拉罐落地，咕嚕嚕滾了好遠。
我摔地的時候下意識用手撐了一下，現在趴在地上手掌火辣辣的疼，還有下巴也磕到地了，舌尖一股鐵鏽味。
但沒時間反應，眼看紫色的易拉罐越滾越遠，就要滾下一個台階到更遠的地方。
我又一時間爬不起來，感覺失去了所有力氣。
龍馬單手撐台階下來，靠近：「喂，你……」
我急忙道：「你先去撿飲料！」
龍馬：「……」
他垂眸，皺眉：「你認真的？」
我看他還在往這邊走，易拉罐咕嚕嚕就要離開，不知道這麼高的台階它會不會摔裂。
我急匆匆：「你先去撿飲料啊！我又不會跑掉！」
越前龍馬停住腳步，低頭看我一眼，幾步走到別處，彎身，剛好攔截了快要落下的飲料。
我松口氣。
然後膝蓋、手掌還有嘴裡的疼痛一下子湧上來，我差點都要落淚。
龍馬隨手將易拉罐放到地上，扶起我：「沒事？」
我：「飲料沒事？」
龍馬：「……沒事。」
我靠著他站起來，抬頭，龍馬看我膝蓋的眼睛轉過來，盯著我。
我：「飲料沒事就好……可是我覺得我有事，好疼啊啊……」
龍馬把我放到台階上，「哪裡？」
我坐下，吸鼻子：「膝蓋，手心，還有嘴裡。」
他的貓瞳定定地看我一眼，蹲下，仔細觀察我的紅紅的膝蓋。
龍馬抬眸：「沒事，只是紅了一點，沒有擦破皮，也沒流血。」
我不相信：「真的嗎？但是好痛。」
龍馬用手指碰一下紅紅的膝蓋周圍，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
龍馬：「有感覺？」
我不明所以，點頭：「有。」
龍馬似乎看了我的膝蓋發現沒什麼事就放松了不少，淡淡道：「那就好，不用截肢。」
我：「…你別嚇我啊你！！」
他拿過我的手，「也沒事，就紅了。過一會兒就不疼了。」
我：「……」
他這麼一說，好像疼感消失了不少。
只是嘴裡疼得厲害。
龍馬站起來，低眸：「嘴裡疼？可能是咬到了。」
我：「萬一是口腔潰瘍呢？」
龍馬挑眉：「那你是嗎？」
我：「……不是。」
龍馬頓了頓，耳朵可疑地紅了，剛剛才消下去的紅色又爬上來。
但臉上的神情還是臭臭的。
龍馬看向地板，又對上我的視線：「……你張嘴我看看。」
我捂住臉：「我感覺流血了，越前醫生。」
「……」龍馬一頓，「快點吧，後面還有病人排隊。」
……這家伙，這次居然跟上我的節奏了？
我張開嘴，龍馬垂眸看了看：「咬破了，沒事。至少不是咬到舌頭。」
我閉上嘴，揉揉臉，緩解疼感：「哦。」
越前龍馬隨意掛上我的斜挎包：「走吧，時間不早了。」
我坐在那裡沒動，思考幾秒。
我覺得，我還是很累。
龍馬見我沒跟上，回頭：「怎麼了？不是說緩解了很多麼？」
我一字一頓道：「我覺得，我還是好痛。你覺得呢？」
「……什麼叫我覺得。」
*
結論就是我成功讓他背我走。
靠在龍馬背上，我都快挽著他脖子睡著了。
穿的短褲，他的手掌就直接按在我的大腿肉上，溫熱的。
龍馬背我倒是背得很輕松，說道：「梨花，還疼不疼。」
我閉上眼都沒睜開，隨意道：「疼，到家就不疼了。」
龍馬似乎嗤笑一聲：「你就是不想走路……」
我全當沒聽見。
我側臉靠在他肩膀上，耳朵就貼上他的側頸。
我迷迷糊糊中，耳朵鑽進心跳的聲音。
我開口：「我聽到你心髒的跳動聲了。」
龍馬沒在意：「哦。」
我睜開眼，好奇地用指腹按上他的脖子部分。
再用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
「你做什麼？」
我：「我看我們頻率是不是一樣的。」
「結果呢。」
我感受了一下，搖頭：「不一樣。跟你的比，感覺我快死掉了。」
龍馬的就強有力，我的不知道為什麼就很平緩。
「什麼啊……」龍馬輕笑一下。
他說話間，我指腹下都是些微的震動感。
走在路上，太無聊了。
我看向路邊，沒有多少人了，無意識地晃腿。
龍馬：「別晃，掉下去了我可不管。」
我不晃了，繼而看他的背。
按按他的肩後：「龍馬，這裡也有肌肉麼？」
「大概。」
我捏了捏，竟然捏不起來。
我：「是肌肉。」
龍馬：「……不要亂動。」
我沒亂動了，但向下捏他後背兩側的肩胛骨：「這是蝴蝶骨，我知道。」
「聽說很多明星會練這個，穿很性感的衣服。」我想了想，「你怎麼練的？」
「……你不要捏我我就告訴你。」
我：「沒捏了！」
我又趴上他的肩膀：「怎麼練的？」
龍馬沉默幾秒，才道：「誰知道，就打網球。」
我：「……」
龍馬：「再說，說了你練麼？」
我：「不練，好累。」
「…」
我安靜下來，龍馬走得很穩，一開始走得很快的，但我不要走很快，風大，又很顛。
安靜一會兒，我想到什麼，捏住龍馬後腦柔軟的墨綠發，想用手腕的銀色發圈綁住。
龍馬：「你一扎上，我就把你扔了。」
我動作一頓，謹慎道：「扔哪裡？」
龍馬微微一頓：「扔街邊。」
我：「我能自己回去。」
「不要扎。」
「又沒人看到。」
龍馬換了一種說法：「我不背你了。你自己走路。」
「不要！那我不扎了。」我松開。
龍馬反而說了另一件事：「你是不是什麼東西沒有拿。」
我：「嗯？」
我思考片刻，想起來了。
「飲料沒拿……！」
第48章
但已經走出了游樂場,又不能再進去。
我蔫蔫地趴在龍馬肩膀上。
我：「那我不就白摔了嗎？」
龍馬輕笑一聲：「是啊。」
我：「……」
這人都不會安慰別人的麼？
我再次安靜下來。
大街上的人寥寥無幾，只有路燈在頭頂晃悠,馬路偶爾路過幾輛車，白晃晃的燈一閃而過。
半晌，龍馬說一句：「頭發，撇開一點。」
我沒聽清：「什麼？」
「你的頭發，」龍馬重復道，「落到我脖子那裡了，癢得很。」
我：「唔？」
我低頭，長長的黑發有幾縷因為動作貼上龍馬的脖子,我隨意撇開。
到了我家樓下,我跳下來，「再見咯。」
「嗯。」
我歪頭看他：「對了，你們下一次比賽是什麼？」
龍馬把斜挎包遞給我：「關東大會。」
我接過：「好吧，我先走了,再見。」
他微微頷首，手插兜裡沒說話。
我回到家,媽媽剛好在,她坐在沙發上笑道：「回來了,玩得開心麼？」
「開心。」
老爸從房間探出頭：「我說,你們沒干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我：「……什麼不好的事情？」
「就是……唔唔唔唔？」老爸說到一半被媽媽微笑著捂住嘴。
媽媽：「快去洗澡睡覺吧。」
我愣愣看一眼憤憤不平的老爸：「……哦，好。」
洗了澡，我滾進被褥玩手機。
[梨花：到家了沒！]
[梨花：貓貓敲門.jpg]
[龍馬：早到了。]
[梨花：你知不知道食堂新出了一個菜！]
沒錯，是剛放假那天出的,結衣專門告訴我的。
[龍馬：不知道。]
[梨花：我們下周去食堂吃！]
[龍馬：都可以，隨便你。]
「……」我摸下巴，雖然習慣了龍馬那種冷淡淡的說話風格,但偶爾還是有點不爽。
可是龍馬就是這個樣子的。
嗯……
為了防止我控制不住抱怨，我果斷關閉和他的聊天界面，去網頁上玩兒去了。
[推送：預知你十年後的模樣。]
[推送：預知情侶八年後的相處模式。]
[推送：震驚！當初考不上高中的學生長大一天竟掙千萬！點擊就看他成功的秘密！]
「……」
我隨便點進去一個，那個十年後的要自拍照，就算了。
點下一個。
[一份問卷就可以知曉你們八年後的相處模式。]
我摩挲下巴，隨手轉發給了龍馬，還有學習群。
[龍馬：做什麼？]
[梨花：做問卷。]
[龍馬：……]
[梨花：就玩玩啊！]
[梨花：貓貓跑步.jpg]
群裡也有了消息。
[野崎：我抬頭看看群名，這是個不正經的學習群。]
[結果果：挺好玩的，我也喜歡弄這些答題預測哈哈哈哈。]
[漆黑烈焰使：銀龍你還不如找我，直接給你測到幾百年後。]
[梨梨花花：幾百年後不過一抔黃土吧喂。]
[漆黑烈焰使：記住，你是龍。]
[梨梨花花：……]
[野崎：我還有個問題。]
[梨梨花花：你說。]
[野崎：我們群裡，除了你和蒼井，其他都單身，所以你轉發這個干什麼？]
[梨梨花花：……難道大家沒有二次元牆頭麼！？]
[野崎：現在的話，沒有。]
[結果果：梨花你的牆頭是什麼？]
[梨梨花花：那可太多了。]
自從被老爸帶入坑，我日常游走在游戲與番的邊緣。
[梨梨花花：鳴人尊亂步狛枝裡包恩奇犽御阪……]
[野崎：都是熱番，有沒有冷番的。]
……
我做完問卷就不知不覺和群裡人聊起來，半晌，龍馬的窗口彈出。
[龍馬：做完了，所以呢？]
我一頓，點開。
我再把網址發給他。
[梨花：好像放進裡面就能得出結論了。]
[龍馬：嗯。]
我在床上翻一圈，把自己的問卷先放進去。
結果網站不是出正經的相處模式結論，而是直接用文字給了模擬的一天，就像一個短篇小說一樣。
我快速看完，沉默。
我：「……」
那邊龍馬也久久沒有回消息，反而是群裡有人發話。
[野崎：做完了，你發的網站是個十五禁網站吧，你怎麼進去的？]
[梨梨花花：……？？？]
[梨梨花花：貓貓震驚到吃尾巴.jpg]
原來如此。
我強裝鎮定地想到。
難怪不得，說明根本不准。
我生怕龍馬發現我發給他一個十五禁，立刻回復。
[梨花：我睡覺了！晚安！]
[龍馬：……晚安。]
我火速退離現場，關燈睡覺。
……
好像做了個夢，是那個網站給出的短篇小說裡的內容。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夢，好像長高了不少，在大學裡。
我低頭，是一張白紙，自己正拿著筆寫東西。
自習室安安靜靜，只有幾個人寫字的聲音。
窗外天已經黑了。
我愣了愣，拿起一邊的手機，按亮屏幕。
屏幕上的兩個人陌生又熟悉。
長大的少女長相精致，手正比了個耶，靠在一個少年身上，少年別別扭扭地也比了一個耶，戴著熟悉的白色棒球帽。
不過成年了的龍馬是更加具有攻擊性的帥氣，貓瞳不再是小時候的無害，而是時刻充滿嘲諷和傲氣。
我看了一會兒，腦子混混沌沌的。
手機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框。
[龍馬：喂，晚自習結束了麼？]
我一愣，下意識回復。
[梨花：結束了。]
[龍馬：那就出來，老地方等你。]
我腦海裡莫名其妙的多出龍馬成為了職業網球選手，正在國外比賽，很少回國的信息。
[梨花：你回來了？比賽結束了？]
[龍馬：嗯。]
[龍馬：大概會在國內待一周時間，要約會麼？]
[梨花：要啊！]
我站起來，收拾東西要離開，在包裡發現一本雜志。
封面就是龍馬，正壓低帽檐，貓瞳充滿挑釁地看向對面。
配字是「驚喜！日本天才網球選手越前龍馬又贏得世界級比賽！獲得五連冠！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龍馬這家伙，果然很厲害。
我放進去，又在包裡發現一個證書，好像是一等獎的證書。
什麼啊，我在努力爭奪保研名額麼？
沒多想，我提起背包走出去。
記憶裡多出他說的「老地方」的路線，我極其自然地走過去。
走出學校，我回頭，是東京大學的大門。
沿著街道走，走到盡頭，左拐右拐的不知道哪裡去了，只看到一片樹林。
路燈很少，周圍很黑，我就站在第二棵樹下面等。
半晌，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梨花，我就知道你又在倒數第二棵樹。」
我轉頭，一個戴著帽子的少年正低頭看我，嘴角是嘲諷的微笑。
我抬頭，眨眨眼：「……龍馬你怎麼變這麼高了？」
我居然只到他咯吱窩。
「……」龍馬挑眉，長大之後，少年身上隱藏的荷爾蒙完全爆發，一舉一動都是在散發，常年的運動讓他每一寸肌膚都是剛剛好，流暢的肌肉線條幾乎遍布全身。
龍馬側頭，寬大體恤領口的鎖骨深深的，似乎能盈住月光：「我早就長這麼高了，你忘了？」
我搖頭：「沒有。」
夜晚冷嗖嗖的，更別說在樹林附近了。
我有點冷，就抱住他，龍馬習慣性地回抱住我的腰。
他垂眸：「像抱團棉花。」
我：「為什麼？」
龍馬笑一聲：「因為你不愛運動。」
少年的手掌有了更多的細繭，隔著衣物捏我的腰：「捏起來就很容易。」
我不甘示弱地捏他的腰……結果肉緊，捏不太起來。
我：「有點冷。」
龍馬捏我的耳朵，平靜道：「不是在抱麼。」
「所以，明天去哪兒？」龍馬漫不經心道，抱著我，高高的個子很輕松就蓋住我整個人。
他微微傾身，一只手撩開我耳邊的黑發。
我想了想：「電玩城。」
龍馬又笑一聲：「先陪我去一上午的網球場。」
他的指腹按上我的眼睛，我被迫閉上眼：「也行……」
他越抱越緊，我整個人都縮進他懷裡，手環住龍馬，隔著他的體恤，真真切切地感受少年身體的不一樣。
很結實，又很心動。
不過就算是涼涼的天氣，他也只穿一層薄薄的體恤。
長大了的龍馬和國中的龍馬不太一樣。
……就像一只貓咪長成了獵豹……？大概。
他靠近，嘴唇就在我臉側，要親不親的距離，說話的熱氣都灑在我肌膚上：「所以那個田實呢。」
太近了，我就只好改為攬住他脖子，腦子裡突然多出幾天前向我公開告白的田實君的記憶。
明明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以往對那些人都是拒絕就好，也沒傳到龍馬耳邊去，沒想到那個田實是在操場上公開告白，直接上了網絡。
我癢得很，縮縮：「當然是拒絕了。」
龍馬的琥珀眸盯我片刻：「你就不想我的？」
我：「太忙了。」
龍馬：「我也忙。」
我頓了頓，說道：「你很想我我知道。」
畢竟一開始日常高冷沒有太主動發信息，到最後幾乎是天天發。
雖然也不算太頻繁。就像他說的，打網球很忙。
龍馬：「我倒是不知道你在想我。」
他的鼻尖蹭到我臉頰，冰涼涼的。
我深覺不妙，趁機岔開話題：「下個月就放長假了，我可以去國外玩玩，去哪裡？」
龍馬貓瞳盯我一秒，順我的意翻篇：「去聖塔莫妮卡第三步行街約會。」
我：「……都去幾次了！」
龍馬淡淡道：「還可以去。」
我：「……」
黏糊糊的狀態，也許是時常分開，再相聚時，起初的時間龍馬總會忘記自己的別扭，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情緒。
就像現在。
少年的唇親上我的，極其熟練，仿佛親了無數次。
我一驚，下意識微張嘴，後腦被他輕輕按住，龍馬舔一下我的唇瓣。
他說話時都能感受到唇的翕動。
「你又吃糖了，都說了要少吃了。如果成年了還蛀牙，我可要嘲笑你。」
話音剛落，我察覺到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探進來。
等等等一下！
我記憶突然混亂。
……跟那個網址講的一模一樣啊喂！接下來是什麼？
我：「！！！」
我：「不要啊！！！」
……
我喘著氣彈坐起來，床上的玩偶因為動作落下。
我恍惚一陣。
……誒？
我做了什麼夢來著？
我撓臉，但確確實實想不起來了。
算了，先去上學。
*
另一個房間，卡魯賓正要坐到鼓起的床褥上，突然被子被人掀開，嚇得它跳下床，喵一聲。
坐起來的少年呼吸急促，琥珀眸睜大，甚至沒注意到貓叫聲。
莫名的汗珠從額頭滑下。
「喂喂，快遲到了吧你。」南次郎打開門探頭，看見龍馬的慌張樣子，他挑眉，不懷好意地笑出聲。
「你這小子，做每個青少年都會做的夢了？」
「才沒有！」龍馬迅速反駁，眉頭皺起，「你快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南次郎撓頭，退出去。
南次郎在門外摸下巴。
……這是說中了……？
越前龍馬呼口氣，胡亂抓一把自己凌亂的墨綠發。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現長大了的銀瞳黑發的少女笑臉盈盈地抱著他的模樣。
而他……
龍馬側頭，看向卡魯賓，但雙眼明顯沒有焦點。
這個夢……不，他沒有在想。
他已經忘了才對。
嗯。
第49章
我去了學校,剛好是結衣值日，她早就到了，將教室後面花瓶裡的水換掉，聽到我開門的聲音詫異道：「你怎麼來這麼早啊梨花？」
我把書包放下,支支吾吾道：「唔……就睡不著了……」
雖然我也記不得夢裡的內容,但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順勢早起了。
結衣抱著花瓶走出去,教室裡只有我一個人。
我撐著下巴翻開英語書,莫名其妙地又想起昨天晚上那個網站的事情。
……所以,以後龍馬真的會比我高那麼多……？
看了一會兒,教室的人漸漸變多。
野崎梅太郎進教室：「早上好，梨花。」
我抬頭：「早上好。」
結衣擦完黑板走過來坐下：「誒梨花,你知道這周該我們班勞動了嗎？」
我疑惑：「……什麼？」
野崎梅太郎：「哦,就是那個吧。照顧菜園和動物的。」
我一驚：「什麼！？！還有這個！」
結衣笑笑：「就是在學生手冊裡的啊。」
我：「……」
野崎面無表情地嘲笑道：「估計沒看。不過大概沒有人願意去。」
上課鈴聲響,老師先進來說道：「好了同學們，先選幾個人進行勞動周。然後下次就輪流來。誰自願報名——」
我：「我我我我！！」
野崎：「……」
結衣：「……」
昨晚熬夜作法，撐著下巴昏昏欲睡的富樫勇太：「呼……」
*
總之，我下午就要去種菜照顧動物了……！
中午沒有去天台,我興衝衝跑去食堂，龍馬就剛好等在門口,見我來了頷首：「你跑什麼。」
我沒管,拉著他走進去：「快點快點！」
龍馬：「……」
裡面人山人海，有人在排隊,我松開龍馬的手,和他一起排在新菜窗口隊伍的末尾。
隔壁排隊面包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喊聲：「越前！」
越前龍馬側頭，平淡道：「哦，是阿桃學長。」
我疑惑地嗯一聲,跟著轉頭，正對上桃城學長的視線。
桃城武晃晃他手裡的面包，爽朗笑道：「要好好吃飽啊一年級！嗯……梨花對吧！」
龍馬平靜道：「是火野。」
桃城武笑道：「誒火野，下午來網球部看我們排位賽嗎？要開始了，很精彩哦！」
可是我下午要去勞動。
我正要拒絕，身側的龍馬也低眸看著我，貓瞳就直勾勾盯著：「你會來的對吧。」
我頂著兩道目光：「……有空就來，因為我們班勞動周嘛……」
「哦，是那個啊。」桃城武撓頭，又笑出聲，「那就要好好干啊！加油火野！」
我：「……好的桃城學長。」
桃城武：「叫我阿桃就可以！」
龍馬：「梨花，往前走。」
我一愣，前面的隊伍空了，就急忙走過去，順便和桃城告別：「再見桃城學長。」
龍馬：「再見。」
桃城武：「再見咯！」
我看著學長的背影。
真是一個陽光活潑的學長……
「你說的勞動周，是什麼。」龍馬順著我的目光瞥桃城一眼，又轉回來垂眸看我。
我：「好像是每個班抽簽的……一看你就沒有看過學生手冊！」
龍馬：「……」
龍馬無視我的指責：「所以你要做什麼。」
我：「澆水啊，喂兔子啊！超棒！」
「唔……」龍馬皺眉，「我們這裡有兔子？」
我一頓，肯定道：「有的，只是我們還沒有看到過。」
「哦。」
到我了，我拿著餐盤等他，龍馬端好跟上我。
我們尋了一個位置坐，才坐下沒多久就來了一個熟悉的人。
「啊呀，這不是龍馬麼？太巧了太巧了！誒，勝郎我們坐這裡！」
我才塞了一塊肉在嘴裡，抬頭，是龍馬的同學堀尾他們。
越前龍馬：「……」
堀尾高高興興地坐在龍馬旁邊：「真是有緣誒！……龍馬你瞪我做什麼？勝郎你別拉我，梨花，你下午可要來看網球部排位賽哦，肯定很精彩！」
我咽下，對上堀尾興奮的臉，遲疑：「這個……」
「她不會來的。」龍馬瞥他一眼。
堀尾：「為什麼啊？！」
龍馬：「因為，」
我以為龍馬要說我要去喂兔子的，明明是回答堀尾的問題，結果他反而抬眸看著我，唇角微勾，語氣一如既往的傲：「一定會入選的比賽有什麼好看的。」
我和他對視，聞言一愣，頓時：「……」
我這是被迫找了個借口……？
堀尾抽嘴角：「龍馬，你可真敢說啊你……雖然我也覺得你會入選……不過！萬一——！」
「沒有萬一。」龍馬笑一聲，低頭開始吃飯。
我這才從他的琥珀色裡回過神，頓了頓，說道：「堀尾，你也要加油哦。」
說到這個他就蔫了：「我是沒戲啦……雖然我有兩年的網球練習經歷！但是大家還是太厲害了。」
勝郎：「是啊，學長們都好厲害……當當然啦龍馬也厲害！」
然後他們就開始興致勃勃地聊網球部裡面的事情。
我松口氣，因為這是我不感興趣的話題，我對網球部的其余人又不太熟悉，也就專心吃飯。
堀尾聊到乾貞治學長：「……而且乾學長的特質汁真的超——難喝！」
龍馬一頓，抬頭看我一眼。
安靜吃飯的我莫名其妙：「？」
龍馬反而轉頭看向堀尾：「堀尾你說，兔子喝了那東西也會吐麼？」
堀尾疑惑道：「這關兔子什麼事啊龍馬？」
我頓覺不妙，連夾菜的筷子都慢下來。
「因為梨花不是要下午喂兔子嗎？我就隨便問問。」龍馬撐著下頜無所謂道，貓瞳慢悠悠轉向我。
堀尾一臉驚奇：「誒——梨花，你還要喂兔子的啊？學校裡有兔子？」
我滴汗：「……」
完蛋了…！話題轉到我身上了！我就想安安靜靜吃完飯走人，一點都不想社交。
龍馬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我頓了頓，還是跟堀尾交流起來。
等我好不容易把話題又牽到網球部時，龍馬又一句輕飄飄的話給扯回來。
我：「……」
吃完飯，我和龍馬並排去還餐盤，我靠近他低聲道：「你是在報復我吧。」
龍馬目不斜視：「為什麼這樣想，你有什麼好被我報復的。」
我猜測：「比如我不能去你的排位賽？」
龍馬瞥我一眼：「才沒有，我沒有那麼幼稚。」
我：「那為什麼？」
「嗯……」走到目的地，龍馬放下餐盤，側頭，淡淡道，「可能只是覺得好玩。」
我：「……哦。」
*
沒有去午睡，我先到教室整理衛生。
下午到時間，我就去田地裡澆水。
學校的田地就一小塊，種的是……茄子？青菜？
我拿著澆水工具慢慢澆，土壤逐漸變得濕潤。
菜園其實沒有多少要干的事情，就很輕松。
老師路過：「火野，你去把兔子放出來吧！等兩個小時再把它放進去。」
我：「好的老師。」
其余幾個人有的在除草有的就站著，但都有說有笑。
「哎梨花，你要去哪兒！」
我回頭：「澆完水了，我去那邊的喂兔子！」
一個女生：「正好，我去喂那邊的！那邊也有！」
「我不喜歡兔子，我就留在這裡好了。」
……
我走到籠子邊，把兔子放出來，白兔的鼻子動動，嗅來嗅去，才慢慢出來。
我將食物放在地上，它就試探著過來，鼻子嗅嗅，一小口一小口的啃。
我就跟在它後面，它走哪兒我走哪兒。
時間過得很快，黃昏將至，整個學校都被籠罩，地板都變成橘色。
我正躲在地上低頭看兔子吃東西，發呆。
突然，白兔被更大的陰影蓋住，一個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你在發呆？」
我回神，循著聲音抬頭，龍馬一身黑色校服，和往常一樣的沒什麼情緒的表情，琥珀眸看著兔子，估計是社團活動結束了。
我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龍馬無所謂道：「問你們班的人了的。」
「哦，」我想到什麼，「今天贏了嗎？」
「當然，他們還差得遠。」
排位賽貌似要持續幾天，和很多人比賽，另類的車輪戰。
我開玩笑道：「肯定有學長要你讓讓他。」
龍馬聳聳肩：「嗯，確實有。」
我：「……誒？那你讓了嗎？比如不讓他輸得太慘？」
龍馬：「不。」
我：「……」
我小聲嗶嗶：「那以前你不就讓過我麼？」
「我和你又不是比賽。」龍馬說道，也跟著蹲下，貓瞳低垂看向地上啃食物的兔子。
我想了想：「好像也是。」
最多算新手教學，而且他會提前說是教，不是比賽。
我：「等……那要真的來場比賽，就算是游戲類的，我不是……」
龍馬聞言，抬眸，眼含笑意，像只狡猾的貓：「所以，最好不要因為輸得太多而哭出來，梨花。還差得遠。」
「我不會讓你，也不會看你哭就停下來。」
我想像了一下我在網球場被虐哭，但還是不能停止比賽，只能在龍馬含笑的嘲諷聲裡繼續被虐。
我一哽，停頓幾秒，果斷道：「放心吧，不會給你機會的。」
因為我根本就不會跟你比賽。
第50章
但龍馬那副話對我影響太大了。
——陰影方面的陰影。
腦海中我哭唧唧打網球被龍馬虐的畫面揮之不去。
雖然我決定不會與龍馬比賽,但……未來的事誰說得准。
我們並肩在街上走，准備回家。
我側頭，龍馬鼓著腮幫子，正在咀嚼我給的糖。
龍馬看過來,口齒模糊：「怎麼了？」
我：「沒……」
我眨眨眼,剛要轉回去，對面街道的電玩城出來一個玩偶,舉著大牌子。
「今日電玩城打七折,且破紀錄者可以獲得小黃雞玩偶一個。」
……小黃雞玩偶……！
我頓住,這裡的電玩城不知為何生意不太好，可能是因為就離青學不遠就有另一家更大的電玩城，它的客人就少了。
見我停住,龍馬低眸看我一眼,又轉頭看向街對面。
了然道：「哦,你是想去玩這個？玩偶？」
我頓了頓,點頭：「去嗎？」
龍馬將糖完全咬碎,咽下，隨意一舔唇角：「去。」
我：「那快走快走！」
過馬路等紅燈，龍馬今天沒有背那個大背包，我就只好拉起他的手。
手指不小心碰到龍馬黑色袖口裡面的手腕，觸到一個東西，我疑惑：「你手腕上是什麼？」
龍馬：「嗯？」
我把他袖子挽起一點,是天藍色的運動護腕：「不打了,也要戴上嗎？」
「不是。」龍馬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戴著,貓瞳盯著護腕，半晌又抬起看著我，「是忘了取下了。」
「哦。」
說著綠燈亮了,我正看著龍馬的護腕沒注意，他反手拉起我：「走了。」
就變成他拉著我走了。
到了電玩城，裡面的人不是很多，廣播和無數機器的bgm震天響。
我一指：「玩跳舞機？」
龍馬還拉著我的手，冷漠道：「不要。」
我望了望：「嗯……抓娃娃機？……算了，來個更刺激的。」
我往電玩城更深處走，龍馬就握著我的手無所謂地跟上。
一個手柄操作的雙人玩游戲機器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仔細看看，高興道：「玩那個！」
龍馬嗯一聲，看清楚了是什麼就挑眉：「網球游戲？」
「嗯！」我走過去坐下投幣，屏幕顯示游戲准備，「現實網球不行，游戲我總能贏你。」
龍馬嗤笑一聲，也坐下：「隨便，不過你最好抱著輸的心情打。」
我：「略。」
手柄游戲我倒是很有把握。
信心滿滿地點了開始，選了一個粉頭發的小人，龍馬隨便選了個綠頭發小人。
而當兩個小人站在網球場同一側時，我的表情裂開。
我：「怎麼回事！？」
龍馬瞥我一眼：「沒發現嗎，是雙人合作游戲。」
我以為是對戰游戲的啊……！！
行吧，合作就合作。
對面是機器操作的對手，我和龍馬沒有討論什麼戰術，就直接莽干。
我：「等……！那是我的球才對！」
龍馬神色不變：「抱歉，看到就忍不住。」
我：「……」
龍馬：「梨花，不要擋在我前面，接不了球了。」
我：「……那是我的領域！」
龍馬：「梨花，那是我的球！」
我：「我不打它就掉了！」
龍馬：「才不會，我能接住！」
我：「游戲裡才不會信你啊！」
屏幕上的兩個小人到處跑，跟著球走，但又撞到一起，小球從身邊撞過去。
比分很快拉大。
我慌張道：「要輸了！」
龍馬眯眼，燃起了鬥志：「梨花，你等會兒聽我的。」
我：「……不要啊，你剛剛打的也不好！跟三次元又不一樣！」
龍馬：「……」
我：「你應該聽我的，我游戲玩很好的！」
龍馬：「不要。」
結局就是我們互不聽話，胡亂走位，最後輸掉比賽。
我嘆口氣，松開手柄：「輸掉了。」
越前龍馬貓瞳盯了屏幕的「lose」字樣片刻，「都說了，你早聽我的就能贏。」
原本我就在平復心情，想玩其他的，結果一聽這話火氣騰騰上來。
我盯著他：「不是！是你早聽我的就能贏！」
龍馬也轉頭看著我：「梨花，你不會網球。」
我更氣了：「這是游戲！就應該聽更厲害的人的！」
龍馬不甘示弱：「這是網球，就算是手柄操作，規則也在那裡，而你剛剛犯規了才懲罰了！」
我：「因為我在嘗試那種操作在游戲可不可以！本來游戲就有一定的規律，又不是真人！……你說是網球，那你給我在裡面打一個外旋發球看看！」
我瞪他，龍馬的貓瞳也瞪著我，都不想妥協。
我/龍馬：游戲/網球比賽是絕不能妥協的東西……！！
我賭氣：「不想和你玩游戲了！」
「……」龍馬聞言頓了頓，但腦子沒轉過彎兒，幾乎是下意識順著我的話反駁，「我才是，不想和你雙打！」
……都說了這不是網球了！
我：「誰稀罕啊！」
我氣炸了，拎起書包就走。
出了電玩城，我往家的方向走，走得飛快。
越想越氣。
一開始搶我球就算了，那種角度，根據我打游戲的經驗，他根本就接不上，我才上去打的。
難道他以為是三次元……還能跑步滑鏟b字抽球的嘛！！
還說聽他的，別開玩笑了！在游戲裡從沒有人敢讓我聽他的！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我走了一會兒，後面那人輕易地跟上我，龍馬側頭：「……喂。」
我沒看他：「不要跟我說話！」
龍馬頓住，我超過他，繼續走。
我察覺到龍馬沒跟上，就只是在後面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沒管，全程目不斜視，到家樓下就上樓開門關門。
我晚上洗漱完准備睡覺。
[龍馬：貓貓戳一下.jpg]
我一看就反扣手機，沒再看下面的消息。
我怕在手機上吵起來，給我僅剩的睡意都吞噬掉。
翻身睡覺。
*
第二天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我猶豫起來。
不想去食堂，也不想去天台。
……難道要放龍馬鴿子……？
還是找人幫我說一下？
算了，找要去食堂的人幫我帶個話就好。
我正要找人，教室門口有人喊道：「火野，有人找你！」
野崎：「這是直接攔截麼，不錯。」
結衣翻找抽屜：「我的便當去哪兒了……哦哦，在這裡。」
富樫勇太自言自語：「昨天我做了一個魔法陣……」
我一頓，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我走過去，走廊沒有多少人，都去吃飯了。
龍馬就抬頭盯著我：「梨花。」
我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你先去吃吧，我就不……」
「……」龍馬貓瞳瞥向別處一瞬，又看過來，聲線平靜，但仔細一聽又有些輕輕的，「你的玩偶，我贏到了。」
……什麼？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我一直沒有對上他的視線，這才看他：「……」
安靜片刻，龍馬抿唇，琥珀眸看向別處：「……不來看看嗎。」
我：「……」
莫名其妙地答應了。
跟著他上天台，但氣氛怪怪的，都不說話。
站在天台上，我接過他的單手遞過來的玩偶。
不知道上面有什麼東西，飄到我鼻子上，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啊，卡魯賓昨晚上……好像抱過這個玩偶。」龍馬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不自然道。
有貓毛……？
我低頭看了看，小黃雞沒有商品店裡面的好看。
我小聲一句：「我又不是因為這個生氣的……」
「……」龍馬一頓，也跟著小聲道，「……雙打一次？」
我果斷拒絕：「不要。」
「……不管怎樣，」龍馬抬頭，耳朵紅了一片，別扭道，「不要生氣了。」
我其實氣消了一些了。
而且感覺根本吵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對網球不會妥協，我對游戲也一樣。
我只好勉強道：「行叭……」
一起午睡的時候，他親我的臉，我想了想，也親了他的。
剛和好，都是黏糊糊的氣息。
我要說昨天的事：「那個游戲……」
龍馬也剛開口：「那個網球……」
我/龍馬：「……」
我：……不，要忍住反駁他只是游戲的念頭。
龍馬：不，要忍住反駁她的念頭。
我們對視一眼。
下一秒，我和龍馬異口同聲道：「以後都不要提網球游戲了。」
各自驕傲領域的交彙，是災難。
第51章
「你們的排位賽結束沒有啊？」
午休結束,我收拾東西要下樓，想到龍馬網球部的排位賽，就順嘴問了一句。
「差不多。今天就能結束。」龍馬抬頭看我一眼，束緊鞋帶,站起來。
「哦,你有信心通過嗎？」
「當然了，除了幾個人,其余的學長都太弱了,一點都不盡興。」龍馬說著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眼淚花都出來。
我看著，忍不住也打了個哈欠。
眼淚花也擠出來，打完發現龍馬貓瞳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回憶一下,剛才確實是捂住嘴打哈欠的,確認之後就直白道,「看什麼看。」
「看你眼淚水出來了。」龍馬也就直白地回答我,手指一指我的眼尾,「梨花，你眼睛是水龍頭嗎？」
……這是什麼比喻。
我：「不是。」
想了想，又問道：「什麼意思，你是指我經常哭嗎？沒有啊。」
「沒有麼？」龍馬唇角微微勾起，像只狡猾的貓。
我皺眉，這是他即將要損我的腹黑表情。
果然,龍馬說道：「可是我國中以來,只見過你哭。還好幾次。」
我：「……」
他好像……似乎……大概……也沒有說錯。
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我反駁道：「可能是因為你交際圈太小了，才國一。」
龍馬皺眉：「怎麼可能。」
我：「那你說說除了網球部那些學長同級人，和你座位周圍的人,你熟悉的還有誰？」
龍馬可疑地沉默了：「……」
龍馬：「難道我還要浪費時間去認識其他人？別開玩笑了。」
我聳聳肩：「大概？不過，要不是我去過美國，恰巧碰到你的比賽。我肯定是不會認識你的。」
因為這樣的話，我壓根就不會去網球部，又不是同一個班，根本沒有遇見的機會。
「但你去了。」越前龍馬唇線拉直，有點不高興的情緒。語氣卻依舊平平淡淡的。
我打開門，沒打算在這個話題繼續深究：「確實。」
走下樓，龍馬跟在我身後，安靜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就算你沒去，開學了總會遇到的吧。」
啊？這個話題還沒過去麼？
我沒反應過來，只順著他說的想了想：「只是見面，又不會認識。」
他繼續問：「怎麼不會認識。」
……這人，准備一直追問的嗎？
我敷衍道：「我們又不是看一個陌生同學就上前認識的那種人。」
龍馬沉默下來。
我走下樓梯，龍馬還在樓梯上，上課鈴聲只有十幾分鐘就要響了，我正要和他告別，龍馬居高臨下地盯著我，琥珀眸波瀾不驚。
龍馬：「那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
雖然，但是……他好像陷進這個問題了？？
我環手，望向樓梯上的龍馬：「你確定要在快上課的時候問這個問題？」
龍馬完全不受影響：「如果你快點回答的話，就不會有事。」
這家伙……
我沉思幾秒，「大概是不知不覺，或者是你相信我能考上青學的時候？……反正告白是因為我看出了你喜歡我。」
龍馬貓瞳微微瞪大一瞬：「什麼……？」
「因為這樣有把握的告白既避免了未來的尷尬又有安全感。」我歪頭，「你不是嗎？莫非是直接莽干的類型？」
……雖然當初還是有點忐忑的，因為就算是喜歡，也不一定會在一起。
「……」龍馬抿唇沉默。
我：「……」
這人，還真是嗎。
龍馬又扯回前一個話題：「所以就算國一才遇見，我相信你能考上洛山，也能喜歡上？」
「嗯……」我陷入思考，但很快得出結論，「不會。」
「為什麼。」他似乎只是單純的疑惑，不帶其他的感情。
我頓了頓，走上樓梯，站到他那一階，龍馬全程盯著我。
我靠近他的臉，學著龍馬以前傲氣的微笑，道：「因為我在上升啊，現在只有相信我考不上的才是少數。你要加油哦，以後不要被我甩了。」
「你在開玩笑？我怎麼可能被你比下去，你才應該擔心，要不然退步了我可要嘲笑你。」龍馬挑眉，「還有，不要學我。」
我沉默一瞬：「就學。你還差得遠呢。」
龍馬一頓：「……梨花，太狡猾了。我又不能學你。」
他勾起唇，不甘示弱地靠近，我被迫後退一步，熟悉的要損人的表情，
龍馬的琥珀眸微眯：「因為我又沒有掌握隨時哭出來的技能。」
我：「……」
預備鈴聲忽然在頭頂響起，我推開他，龍馬早就知道一樣順著我的力道後退一步，他表情淡淡的，看我一眼就下樓。
我只聽到他說道：「梨花，我記得你的班級很遠的吧。」
他的班級就在拐角處，龍馬拐彎之前回頭，貓瞳抬起：「記得走廊不允許跑步哦。再見。」
我：「……！」
這不都是因為你麼…！！！
不過龍馬只是嘴上不饒人，我走到班級的時間沒那麼長，坐在座位上把書拿出來了上課鈴聲才響。
……但龍馬那家伙經常說些氣人的話，甚至不分人地說，對誰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難怪看起來傲得不行。
*
放學，我收到讀書部的部長消息，讓我今天要去活動室。
我提起書包走上樓，活動室就在上一層。
話說不是按時交了作業和完成閱讀任務了嗎？是出什麼事了？
以往都是將作業交到活動室的桌子上，至今都沒有見過讀書部任何一個人。
我站定，抬頭看一眼讀書部的牌子，打開門：「打擾了——」
三個女生圍在一起，都齊齊轉頭看著我。
短發的女生撐著下巴：「是火野梨花同學？」
我一頓：「是的……」
短雙馬尾的女生拉開旁邊的椅子：「請坐。」
「好、好的。謝謝。」我坐下。
短發女生巡視一周：「很好，人都開齊了，那就開始吧。」
我震驚。
就四個人……！？剛剛達到社團人數最低標准！？
短發女生：「先自我介紹吧。我是部長，田中望，最喜歡的事就是一直討厭打掃衛生！」
……什麼叫喜歡的事是一直討厭什麼東西啊喂。
另一個雙馬尾似乎很緊張，臉都有些紅，但聲音很大：「我是菊池茜，最喜歡漫畫……」
田中望瞬間開口：「哈？那你不應該去漫畫部嗎！？」
菊池茜：「……因為我畫的太差了……被拒絕了。」
其余人：「……」
剩下一個藍色長頭發的女生面無表情：「鷺宮詩織。」
完畢。
我：「……我是火野梨花，是……」
「別說了，我知道你。」田中望閉眼阻止，「你是一個國中就脫單的人生贏家，一個長得好學習好，卻加入廢物部的人。」
菊池茜：「哈？不是讀書部嗎？」
田中望沒反應，繼續道：「總之，我的初衷是在學校高強度抓社團活動中試探出底線，好未來在社團摸魚，才建立了讀書部。」
我：「……認真的嗎！？」
鷺宮詩織：「失敗了是嗎。」
田中望捂住下半邊的臉：「嗯……被學生會警告了……」
我：「……」
鷺宮詩織：「……」
菊池茜：「……」
田中望不甘地拍桌：「所以啊！為什麼社團要這麼重要啊！你看網球部的人！一定有學渣！卻因為社團沒有被老師逮住天天學習！」
我：「……」
這人是開朗的類型。
我：「所以接下來的計劃是？」
田中望一頓：「要每天進行社團活動。」
菊池茜：「……所以我們要……？」
鷺宮詩織：「每天讀書，就在這個活動室裡。」
我：「聽起來蠻輕松的。」
田中望：「是啊……如果不是要每月寫一篇合格的字數超多的讀書報告來登上學校報紙的話……」
田中望：「總之！現在就開始每天社團活動！每個月大家都寫一篇，就可以！」
我：「……」
但現在根本沒有帶名著什麼的書，我們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眼。
菊池茜想到什麼：「啊，我有書。」
她從書包裡掏出四本書，每人一本：「記得結束後還我哦。」
我默默拿起來。
——《名偵探柯南》漫畫。
……算了，今天先看看。我還沒看過名偵探柯南的漫畫，因為對偵探類漫畫不太感興趣。
我翻開一頁。
嗯，一個名叫工藤新一的人和他的青梅去游樂場玩。
我慢慢翻頁，剛看到他們要坐雲霄飛車，漫畫紙上有人用紅筆圈出了三個人。
一個長頭發女人，用紅筆寫著「啊！！為什麼你是凶手！！我完全沒猜到！！」
我：「……」
這劇透也太嚴重了吧！！
另外兩個人也用紅筆圈出來。
——「琴酒伏特加！！為什麼要把新一變小啊！黑衣組織科技那麼厲害的嘛！？」
——「話說伏特加你好像一塊磚頭」
「……」我瞬間失去看下去的興趣。
*
熬到活動終於結束。
田中望驚醒，從桌子上爬起來，擦擦嘴角以防有口水，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結束了啊？……好了，解散。」
部長跑得飛快。
還了書——雖然最後我還是翻了很多頁……
和其余兩人道別，我們都走向不同的方向。
我一路上越想越魔幻。
……我居然在偵探推理類漫畫裡，被劇透一臉地看完了一本……
我遠遠看到龍馬等在門口，忙走過去：「我今天開始要進行社團活動了。」
「那不正好麼。」龍馬沒什麼反應，淡聲道。
他隨手打開買來的可樂，遞給我。
我接過喝一口。
我們往校門口走去。
我：「排位賽結束了？」
龍馬：「嗯。」
我：「你進了麼？」
龍馬偏頭看我：「當然了。這種比賽還差得遠呢。」
我：「哦。」
走著，夕陽西下，紅色的霞光照下。
我喝著可樂，突然想起一個東西。
我轉頭：「你送我的小黃雞玩偶呢？」
龍馬默默側頭盯著我：「……」
我：「……」
……忘在天台上了……！！
龍馬琥珀眸低垂，平靜道：「你是笨蛋麼。」
我：「你不也忘了麼！」
第52章
但天台早就鎖門了,我們面面相覷一會兒。
我：「……明天再拿吧。」
龍馬：「……嗯。」
走在路上，我剝顆糖吃，甜甜的膩味在舌尖炸開。
我：「你要嗎？」
龍馬微微側頭：「葡萄味？或者橙子味。」
看起來對上次的荔枝味不太滿意。
我搖頭：「沒有，只有荔枝味和草莓味的了。」
「……」龍馬面上神色不變,沉默地糾結片刻。
我給他提供一條新的路：「你可以選擇不要的。」
「荔枝味。」
我：「……」
遞給他,龍馬漫不經心地剝開塞進嘴裡,鼓起的腮幫子和冷淡淡的琥珀眸莫名感覺到反差。
到了家樓下,我剛要和他告別,就想起什麼，沉默地盯著他。
咬碎糖果的龍馬正咽下，舌尖不自覺一舔唇，見我一直看他，他也不說再見,就挑眉：「看什麼。糖已經吃完了。」
「……不是看這個。」我想了想,「我只是想起來,好像一直都是龍馬你送我回家呢。」
龍馬沉默一瞬,聲音變得有些冷淡：「你的意思，是以後不送了？」
貌似又不高興了。
我沒管,兀自說了自己的想法：「我是說,我送你幾次吧。」
龍馬：「……」
他歪頭,看我半晌：「……認真的？」
我認真點頭：「嗯,超認真。而且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龍馬你家在哪裡。」
「……」龍馬不知道想到什麼,原本看「白痴」的眼神,變成微眯的貓瞳,唇角微微勾起。
「可以。」龍馬說道，「這幾天天黑的晚…只要你不怕走路。」
我笑笑：「怎麼可能。」
我看他每天送我，我到家了沒多久給龍馬發消息,他明明也到家了的。
怎麼可能多遠呢。
哈哈。
*
第二天，略過早上的數學小測，中午我帶著便當上天台。
今天我還做的是我最喜歡的雞丁肉，哼著歌心情頗好地上去。
我打開門。
天台，空無一人。
我：「？」
*
下課，越前龍馬照常走出教室，堀尾跟在他後面，趁機攬住他：「喂喂龍馬，今天去食堂？」
墨綠色發的少年臉上沒多少情緒：「嗯。」
堀尾興奮道：「一起啊一起啊！」
「不了。」龍馬淡淡答道，順便拉下堀尾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走遠。
堀尾環手：「切。」
勝郎跟上，弱弱道：「堀尾，你干嘛。」
堀尾從鼻子裡哼一聲：「龍馬那家伙，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兄弟了！」
「……」勝郎遲疑，「可是……龍馬不是先有的女朋友嗎？」
堀尾：「……我知道啦！」
越前龍馬沒聽到後面的談話聲，不如說聽到了也不會在意。
他走到食堂門口，靠在牆邊等了一會兒。
全程無視路過同學的眼神。
「誒誒，那是越前誒。」
「好帥…！」
還有不怕生湊熱鬧的：「越前！比賽加油哦！」
越前龍馬抬眸看他們一眼，聽到比賽的字眼才微微點頭，聲線平穩道：「知道。」
「……意外地有禮貌……！」
「是回答我的吧！」
「嚶，是在等梨花醬麼……」
「你什麼時候認識梨花了？」
「單方面認識……」
結果一波人一波人的過去，以往只要他等幾分鐘的人，今天過了十幾分鐘都沒有出現。
越前龍馬：「？」
*
我意識到龍馬可能去食堂了。
不是同班就這點不好，根本就沒有約定今天去天台吃飯還是食堂的啊！
我只好下樓去食堂。
來的似乎晚了，很多人都吃完了飯出來。
我幾乎是跑過來的，上樓又下樓，到了食堂門口到處望。
沒有熟悉的人。
進去食堂找了一圈，也沒有。
我：「？」
*
越前龍馬意識到梨花可能是去天台了。
話說由於幾天前在食堂吃，搞得中午目的地都混亂了，又沒來得及約定。
龍馬隨便買了個面包，就走出去，向天台的方向走。
慢悠悠吃面包，腦海中莫名其妙出現她生氣的臉。
越前龍馬咬面包的動作一頓：「……」
等下，這不是他的錯。他為什麼要心有抱歉和心虛，還怕她生氣？……等等，也不是怕，沒有怕，怎麼可能怕。
只是想到這個可能性而已。
龍馬咽下面包，面上表情不變，但加快了一點速度。
到達天台外，他打開門。
空無一人。
越前龍馬：「？」
*
我默了。
因為有點累，就慢慢又走回天台。
打開，龍馬果然在這裡。
我：「你跑哪裡去了！？」
龍馬抬眸：「你跑哪裡去了。」
同時問的。
我頓了頓：「我去天台了啊，新菜不是嘗過了麼？不好吃！」
越前龍馬：「去食堂……你什麼時候說不好吃了？」
我默然。
當時因為堀尾他們在，我好像就忘說自己的感受了。
我：「在心裡。」
龍馬：「……笨蛋麼。」
我坐到他旁邊，打開便當：「而且我都沒有吃飯的。你吃了麼？」
「嗯。」龍馬瞥一眼我的便當，又抱著後腦躺在背包上。
龍馬：「你最好快點吃，要不然睡不夠。」
我：「我知道了。」
我快速吃完，擦擦嘴就准備躺下睡覺。
盯著龍馬閉目的睡顏。
我側躺著。剛准備閉眼就腦中想到一件未完成的事情：「啊，忘記找小黃雞了。」
少年的貓瞳睜開，眼裡沒有睡意：「……」
我眨眨眼，重復道：「忘記找了，放學了再找？」
龍馬：「……放學了就鎖門了。現在找，你困？」
我：「不困，你困嗎？」
「不。」龍馬說道，起身，連帶著我身上的毛毯都跟著他走。
我也跟著起來。
但環視一周都沒有找到小黃雞，明明目標很容易看見的。
我腦中雷達一響：「要調查呢。」
正看角落的龍馬轉頭：「……什麼？」
「要調查啊，一定是因為什麼原因讓它遠離了原地。」我肯定道，「你說對嗎？小蘭。」
「……你叫我什麼。」龍馬貓瞳轉過來。
「小蘭啊，」我沒調查過，而且還有人陪，興致就來了，「我是工藤新一，一個高中生偵探。」
龍馬沒看過漫畫，但可能知道我在角色扮演，只挑眉：「太蠢了。」
我問：「小蘭你還記得昨天最後一次看見小黃雞是在哪裡嗎？」
龍馬似乎是無奈地看向別處，又看回來，沒再反駁我，語氣平靜道：「不就是送給你那時候麼。」
「原來如此，就在此處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我摸下巴，想了想，「可以去問問鎖門的門衛叔叔。」
龍馬看我一眼，輕笑一聲，走向門邊，准備打開，但好像門把生鏽了，沒能第一時間打開。
我湊近：「小蘭，你可以使用飛踢踢開門，我相信你。」
「……」龍馬側頭，「你賠麼？」
我：「……」
我：「加油。」
龍馬看我片刻，突然伸手，手掌虎口位置捏住我的兩頰，往裡擠，我被迫嘟起嘴。
我：「？？？」工藤新一的排面？？
龍馬低眸，端詳我半晌：「那個小蘭會做這種事？」
我口齒模糊道：「……大概，不會……不過我沒看多少我也不清……」
沒等我說完，龍馬另一只手就成功打開了門，他也就松開手。
我揉揉臉，又可以了：「快去找門衛問問，就可以在目暮警官到達之前破案。」
走下樓梯，我和龍馬並排。
我遵守人設，湊到他耳邊：「小蘭，你知道嗎？福爾摩斯說過……」
卡了一下殼。
因為我完全記不住福爾摩斯說過什麼。
我堅持說完：「……門衛很大可能知道真相。」
龍馬瞥我，沒戳穿，「福爾摩斯還說過，笨蛋不能當偵探。」
我點頭贊同：「確實。」
走到門衛那裡，我趴窗口看了看：「你好……？」
裡面有個正在摸魚看電視劇的門衛，聞言轉頭：「同學怎麼了？門又壞了？」
我頓了頓：「不是，請問叔叔你在天台看見過一只小黃雞玩偶麼？」
……
我和龍馬回到天台，但時間已經不夠午睡了。
就單純坐下，我順勢靠到他肩上，龍馬任由我靠著，一頓，手指一抓我垂下的黑發，捏成團。
氣氛安靜片刻。
我：「它現在會在哪裡？」
龍馬：「垃圾場吧。」
門衛說被打掃衛生的阿姨掃進垃圾桶了。
我沉默一會兒，認真道：「對不起哦，你第一次送我的東西，就丟了。」
龍馬重點卻搞錯了：「我第一次送你的……？」
我頓了頓，確認自己沒有說錯，就說道：「正式送的，就是第一次啊。」
而我第一次送他的就是鑰匙扣，偶爾從網球背包裡看見它。
「……」他不說話了，皺眉，貌似有點不滿意。
龍馬看向我：「忘掉，我沒有送你東西。」
我一愣：「為什麼？」
墨綠發的少年冷漠著一張臉：「反正，第一次送的就不是黃色的雞。」
我下意識糾正：「是小黃雞。」
但下一秒就反應過來。
龍馬的臉色別扭，還在不高興。
這家伙……不會對自己第一次送的是小黃雞這個東西，一點都不滿意吧？
我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你不想送小黃雞？」
「沒有。」龍馬環手，貓咪一樣的眸撇下，沒有看我，否認道。
我換了種說法：「那是你不想第一次送的是小黃雞？」
「…」龍馬沉默了。
等於默認。
我：「你看不起它麼！？」
「不是。」龍馬反駁得很快，停頓幾秒，卻說不出解釋的話，只道，「……反正不是。」
我：「那是為什麼？」
龍馬松開手心黑色的發，因為他無意識的揉捏，原本只是一點點彎曲的尾發更加彎了，和其余微彎的發格格不入，更別說再上面一點的黑直發。
「因為還有更好的。」
他平靜的聲音。
我思考片刻：「我覺得，小黃雞就是很好的。」
但是它跑到垃圾場去了。
「……」龍馬垂眸，面上沒什麼，但貌似是糾結了幾秒。
龍馬：「好吧。」
我覺得龍馬糾結的地方很有趣，笑幾聲，故意使勁壓他。
他沒准備，就被我壓得歪了一下身子，但很快穩住。
「……唔？」剛要嘲笑他，我的臉就突然被捏住，有細繭的手一牽，我的臉被迫跟著力道的方向一歪，差點栽到他盤起的膝蓋上。
龍馬順勢坐直，手松開：「你還差得遠。」
我也坐直，臉上有點痛，揉揉，抱怨：「……肯定紅了！好疼的！」
龍馬一頓，盯著我：「沒有紅。」
我還是有點疼，伸手：「那你給我捏捏。」
龍馬：「不要。」
第53章
中午的事暫且不提,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下了天台，上完課，我去參加社團活動。
活動室內，閑聊的時候,我興奮道：「我今天要送男朋友回家！」
田中望支著下巴,停頓半晌：「你男朋友是路痴嗎？」
菊池茜擺擺手：「你好意思說別人。」
鷺宮詩織照常面無表情地看書。
菊池茜想了想：「梨花,你男朋友住哪兒啊？」
我搖頭：「不知道,今天就知道了。」
鷺宮詩織翻開下一頁。
田中望伸手拿一塊薯片,湊近，小聲嗶嗶：「話說，你怎麼脫單的？給我說說……是不是一個小混混攔住你，結果被越前君的網球打了！英雄救美！或者是你和他對打，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或者……」
我默默聽她編出無數的狗血故事集。
菊池茜抽嘴角：「行了吧,白痴麼你。那是電視劇的情節吧。」
我：「其實就是普通的認識,就慢慢喜歡,就告白交往了。」
田中望頓了頓,不死心道：「那他有沒有對你說，你真有趣？」
「或者有趣的女人？」
「……」我想了想,「沒有。」
菊池茜：「如果說了,就太遜了吧……」
鷺宮詩織再翻開下一頁。
田中望皺眉,抱著後腦靠在座椅背上：「什麼啊,為什麼學校這麼有名的情侶會一點刺激感都沒有。」
刺激感……
我歪頭：「什麼刺激感？」
菊池茜瞥她一眼,總結道：「運動系和學習系,傲嬌和半犬系,彎彎繞繞和打直球，網球高手和網球白痴，直男和更直女……糟糕,好像是很有搞點的人設cp。」
我：「……」
總之，社團活動就在吵吵鬧鬧中結束，只有鷺宮詩織同學在面無表情地看書。
我收拾好東西就告別她們去樓下。
龍馬一如既往地等在那裡，不同的是他似乎來得早，就無聊地用網球拍顛球中。
我走近，看了看：「有沒有更炫酷一點的顛球方法？」
龍馬動作不變，琥珀眸瞥我一眼，淡淡的表情。
下一秒，網球拍一轉，竟然用了狹窄的側面顛球。
我贊嘆一聲：「哇哦。」
我數了一會兒，數他顛到一百下，一直沒有掉。
眼睛跟著上上下下的黃色的小球轉。
我剛數到一百，球拍停住，黃色的網球就穩穩地停在球拍的側面，像是長在上面似的。
龍馬看向我，黑色的校服，他微微側頭，聲音平靜道：「看完了？」
我這才抬頭望他：「嗯。好厲害，怎麼做到的？」
「就顛，完了。」龍馬漫不經心道，他收起網球拍和網球，背上背包。
我還在思考他說的話，深覺是在敷衍我。
但應該不是，因為龍馬好像沒有怎麼敷衍過我，就算是網球相關，也會簡略正確地糾正，也就是說……他是真的這麼覺得。
「發什麼呆，走了。」龍馬看我一眼，先走了。
我：「誒你等等我……！」
我跟上他：「對了，今天要送你回家，你以前走哪兒的？」
龍馬：「今天的話，走近路。」
我無所謂：「可以哦。」
跟著他左拐右拐，街邊的車笛聲不斷，過馬路時我下意識要拉住他的背包帶。
結果背包被少年極其自然地換到肩膀另一側，我的手剛好落空。
我一愣，還沒來得及放下，龍馬就側頭，手抬起握住我的手腕。
手腕一圈都熱起來。
我看他，他還轉頭看向紅燈，掩飾一樣加一句：「你習慣拽背包帶，我可沒有習慣天天背這個。」
確實，放假出去玩他就不會背背包。
我低頭，他的手就只是輕輕圈住，甚至沒有碰實。
我眨一下眼，沒說話。
等綠燈亮起，虛虛圈住的手才握實，很輕易地使力。
我只好跟在他後面走，走過斑馬線。
到了另一邊，龍馬沒有看我，抿了一下唇，松開。
我反手握住他手心，他不明顯地驚了一下，貓瞳看向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握住了，明明牽手好熱的。
我看著他：「嗯……牽手可以嗎？」
「……」龍馬瞬間轉頭，琥珀眸望向遠處的電杆，「……別問我。」
什麼……？
我疑惑了，我問是尊重他的意見啊？
但龍馬又沒有掙脫，面上別扭得緊，神色更凶了更像野貓了，手倒是反握住我的。
我明白了：「那我不問了。」
繼續走，只是手牽著。
「……」
奇怪，氣氛沉默起來了。
手好熱，但龍馬的手更熱，溫度源源不斷地傳到我手心。
和普通的熱不一樣……是奇奇怪怪的熱，像直接熱到腦子裡。
看街邊的店面都不能專心看了。
我呼口氣，側頭，龍馬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我企圖挑起一個話題：「我們牽手多少次了？」
「……」龍馬直勾勾望著路面的眼轉過來，似乎對我的問題感到無語，「太多了，又沒有計數。」
我點點頭：「牽了好多次。」
我繼續問：「那你習慣了嗎？」
龍馬挑眉，這次是他把皮球踢給我：「那你習慣了嗎？」
我頓了頓，誠實搖頭：「沒有。每一次牽手都像新的一樣。怪怪的。」
「你這家伙……」
龍馬聽懂了，甚至擅自領悟到更深層次的東西，耳朵紅了一圈，但面上不顯，停頓幾秒，依舊淡淡道：「等習慣再說吧。」
我：「好叭。」
又安靜下來。
我想說話，過幾分鐘就沒話找話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習慣了嗎？」
「……習不習慣又怎樣？習慣了然後呢。」龍馬沒有正面回答，說道。
我想了想：「習慣了就……就……」
就像我習慣了每天疊被子，就沒有一開始好玩的心態，有時候甚至覺得厭煩。
我：「就膩了。」
就習以為常了，就不會心動了，就會在意別的不好的東西了。
比如疊被子其實好麻煩，對我來說。
龍馬一哽，似乎沒想到我說這個答案：「那你習慣了？」
什麼啊，我剛才明明回答了的。
我不滿意道：「我說了沒有啊。」
「……忘了，」他撇開頭，低下眸，快速說道，「反正我沒有，你以後最好也沒有。」
我哦一聲。
一路莫名其妙的沉默。
龍馬停住腳步的時候，我才回過神，望了望：「到了？」
「嗯，你快回去。」龍馬沒有推開門，頓了頓，松開手，微微頷首。
我向他身後的宅子門口看了看：「……這不是寺廟麼？」
「我就住在這裡。」
我送他到家的目的達到了，就滿意了，正要告別，沒關緊的門縫裡就擠出來一只貓，跟流水似的。
「喵」
它蹭龍馬的褲腳，龍馬低頭，彎身把它抱起來：「卡魯賓。」
他露出一點笑意。
那只貓舔了舔龍馬的下巴，藍色的圓溜溜的眼睛就莫名盯著我，和我好奇的目光對上。
龍馬舉過來：「要抱嗎？看起來卡魯賓很喜歡你。」
是嗎？
我：「要。」
我接過，一團毛絨絨，貓咪的尾巴一碰到我的手臂就纏繞住，卡魯賓的爪子扒在皮膚上癢癢的。
我擼了一下卡魯賓的下巴，它立刻眯起眼睛，整只貓都舒服地縮進我懷裡。
「喵喵」
突然，門那邊傳來喊聲：「喂！卡魯賓！……龍馬你是不是回來了！快進來跟老爸打一場網球！……等等，你不會帶人回來了吧！」
龍馬先是垂眸盯著我，我一聽到可能是他父親的聲音，下意識就想走人。
不管怎樣，不想現在就和男朋友的家人見面。
龍馬眨眨眸：「沒有，我就進來了。」
門那邊的腳步聲停止，聞言又拐彎，沒有再走向門口：「那還不快點！比賽比賽！」
我望向他，龍馬反而低頭只看著卡魯賓：「你以為是什麼，只是送到家而已。」
我：「唔，我還以為你要說的。」
「現在？」龍馬視線上移，對上我的眼睛，貓瞳奇妙地比我懷裡的卡魯賓還要像有野性的貓。
龍馬：「你不是不想麼。」
「嗯。」我承認了，「但是仔細想想也沒關系，只是交往的關系……而且還沒有成年。」
沒有成年的交往，可能只會笑呵呵見面，但像我老爸和我媽交往的時候，見外公是完全不一樣的。
可能只會當做國中的交往游戲，又不是高中，笑笑，調侃調侃就過了。不會當真的。
龍馬皺眉：「什麼意思？」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貓瞳都眯起來，不高興道：「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會當真……不就是結婚嗎？」
我一驚：「怎麼能說不就是結婚嗎……這種話！」
「……」龍馬這會兒倒是不別扭害羞了，看我臉紅他就不再彎彎繞繞的，「這種事情，又有什麼關系。我們不是說過要一直在一起麼？」
確實……但我是在我們一直這樣相處下去的情況下想的，完全沒想過結婚。
我說道：「……不一樣的。結婚不只是在一起啊。」
龍馬挑眉：「那是什麼。」
「是……」我也暫時說不出完整的解釋，「是……是組成一個家，就是…要認真。」
龍馬看著我，我頂著他的視線，硬著頭皮繼續道：「反正就是，要覺得自己能擔任責任了，才能結婚。不只要喜歡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龍馬抱過卡魯賓，琥珀眸低垂：「知道了。」
他要進門，半晌，停在門口，轉頭，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不得了的話：「所以不是高中畢業就結婚。」
我：「當然不是啊！你那時候才剛剛開始不是嗎？職業網球。」
「……又有什麼關系。」他第二次說這話。
我一頓，猶豫道：「……不知道，學校裡和外面，好像很不一樣。我怕你反悔了。」
「不會……嗯，現在說這個也沒用。」龍馬摸上卡魯賓的耳朵，他側身，「那就二十五歲好了。」
我：「什麼？」
「因為我肯定能在那之前登上頂峰。」他對未來的勝利輕描淡寫，自信心寫滿了臉，「到時候你就只需要在場外等我就行。」
我一愣：「為什麼是場外……萬一是夏天，好熱的。」
「……那就場內。」
*
由於明天放假，今天其實社團也放得早，估計龍馬也是因為這個才同意的。我回去的時候天都還是亮堂堂的，雖然感覺走了好久。
晚上我躺在床上都迷迷糊糊的。
好像定下了很大的一個約定。
大概。
但感覺還好遠好遠，可能到最後都忘記了。
[龍馬：到家了？]
[梨花：對哦。]
……
[龍馬：睡覺，晚安。]
[梨花：晚安晚安！]
唔……等等，好像他家離得好遠，以前怎麼這麼快回去的！？
第54章
周末回了一趟老家,和外公釣魚。
水面平靜，只有兩根魚線埋在水裡，陽光也不大。
我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外公都睡了一覺了,被鳥聲驚醒，睜開眼,安靜一會兒才開口：「晚上吃什麼。」
我也驚醒,但還是懶懶的，靠在椅子後背上,回答一句：「隨便……」
「那就吃三明治吧……」
我：「不要雞蛋三明治就好……」
我下意識想到龍馬就喜歡吃這東西,但我不行，水煮蛋蛋花湯我都可以，就只有三明治裡的雞蛋，不知道為什麼，就感覺很難吃。
又安靜下來。
我不自覺在暖洋洋的天氣裡睡過去。
晚上吃三明治。
我坐在屋裡看電視,外公正在看報紙。
我：「話說外公，你不來和我們一起住嗎？」
「都說多少遍了，我才不要。」外公視線都沒有移動，翻開下一張報紙,「我在這裡安逸得很,不去不去。」
「好叭……」我沒再多說，默默啃三明治。
「梨花，看看你的樣子。」外公突然放下報紙，用紙巾粗暴地擦我的臉，「吃個三明治都能沾臉，你總能讓我相信成績和日常白痴沒有什麼必要關系。」
我：「……」
第二天就繼續釣魚睡覺。
周一上學，因為我把作業書包和校服帶到這裡來了，就直接坐公交車去青學。
快遲到了……
我上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遲到的緣故，人很少。
拉緊背包帶，選了最後一排的一個位置坐，有個同樣是學生打扮的人在睡覺。
我坐下就沒注意，望向窗外開始發呆。
車外的街道風景迅速後退，遇到紅燈又停下。
身邊那個人似乎醒了，有些微的動靜，但我沒有回頭看，根本不在意。
「唔？」陌生的少年聲，他彎下腰撿起一個東西，沒睡醒的綠色眸一眨，「這是你的東西嗎？」
我轉頭，他手裡拿著鑰匙，懶洋洋地看我的校服一眼：「……什麼啊，是青學的。」
我：「……謝謝。」
我接過，鑰匙扣下小小的黃色網球和小黃鴨碰撞一下，發出細微的聲音。
他好像對網球非常敏感，只在意我鑰匙扣上的小網球：「你是青學女子網球部的？……你認識手塚嗎？」
我收好，一個一個回答：「……不是，算認識。」
少年沒繼續問，仰頭靠一下座椅：「好想跟他打一場啊……要不我過幾天就去挑戰他！上次……」
自言自語起來了。
我默默瞥他的校服，發現不太熟，不太清楚是哪個學校的。
我歪頭，疑惑道：「你是青學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嗎？」
「不是啊。」他理所當然道，撐著下巴，偏黑色海帶一樣的發遮住耳廓，說著嘴角勾起笑意，不像剛才迷迷糊糊的樣子，「要是這樣的話，那剛好把他打敗。」
我一愣，幾乎是一瞬間幻視了龍馬對對手的不屑和傲氣。
好像。
但下一秒他就打哈欠，自信的傲氣又軟下來，給人迷糊糊的感覺。
我想了想，還想繼續問的，就說道：「我是火野梨花。青學的。」
他瞥我一眼：「唔？切原赤也，立海大。」
……立海大？
聽說過，但不知道具體位置，從未去過。
我其實想問他們比賽還要等多久的，但到嘴邊又問不出口。
主要是不太熟，不好細談。
……問龍馬好了。
我就安靜下來，沒有再說話。
切原赤也安靜下來的後果就是又靠著椅子背睡著。
等到了終點站青春學園，我頓了頓，輕輕推了他一把，海帶頭的少年立刻醒了。
我對上他顯然沒有睡醒的眼眸，提醒道：「到終點站了，同學。」
……雖然我完全不知道，立海大離這裡居然這麼近的嗎。
切原赤也揉眼睛：「哦……到站了……」
我點點頭，叫醒他就沒有管了，自己拿起包下車。
切原赤也撓頭，白色的襯衫睡得有些亂，也沒管，打個哈欠下車。
我察覺到身後的人在慢悠悠跟上。
而我到了青學門口，他還在跟……
我：「？」
回頭，我疑惑地看著他，切原赤也沒反應，他和我對視一眼，又歪身看一眼我身後的學校名字。
他比我都還要疑惑，但好像習慣了一樣很快接受了。
切原赤也低頭：「我又坐錯車了。木野。」
我：「……我是火野…」
不過，又？
「火野，」他改口改得極快，拿出手機，「得給他們打電話……」
他在打電話，我也快遲到了……不，是已經遲到了。
也就沒管切原赤也，我說一聲再見就離開，身後傳來他遲鈍的回話：「哦，再見，木野……唔，火野。」
我：「……」
因為遲到了，校門已經關閉，我只好跟門衛說一聲，在進校名單上簽了名。
門衛叔叔笑呵呵：「下次別遲到了啊。」
我點頭：「好的，謝謝叔叔。」
放下筆，轉身進校的一瞬間，那個人擠過來，極其自然地跟著我進去。
我：「？」
切原赤也個子比我高很多，他低頭，見我看他，他還理所當然道：「火野，你們網球部在哪裡？我忘記了。」
聽起來他來過。
我有理由懷疑他是以前坐錯過車，去過青學網球部，但不記得路了。
我：「……同學，你不上課的嗎？」
他晃晃手機：「請假了，管他的。我正好去把手塚打敗了！等不了比賽了，這次一定要讓手塚那家伙出手！」
我：「……」
我默默指了個方向，「那裡，再見。」
「哦，謝了，再見再見！」他興衝衝順著我指的路去。
我走到教學樓才想起來。
等等，現在又不是社團活動時間，網球部根本沒有人啊？
……算了，又不會丟。
*
中午，去天台。
我吃完便當，龍馬在顛球。
我想起上午遇到的那個人：「對了，龍馬。你們和立海大比過嗎？」
「沒有。」龍馬停住，網球停在球拍網上，他側頭，「為什麼問立海大。」
「早上遇到一個立海大的人，好像也是打網球的。」我回想一下。
而且有骨子裡的自信。
我：「立海大是不是很厲害？網球上。」
龍馬的琥珀眸看向我，沒直接說厲不厲害：「他們是兩連勝。」
我：「哇哦。」
問了比賽的大致時間，居然還沒有抽簽。
我：「那龍馬你想和哪所學校比？」
「隨便。」越前龍馬坐下，和我面對面，貓瞳盯著我，「給你說時間了。」
我愣了愣：「啊……是……？」
他頓了頓，貓咪一樣的眼撇下又抬起，臉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但視線比以前更加直勾勾的。
「所以，要不要來。」
哦對……是這個……
我想了想自己的時間：「可以哦。」
他沒再說什麼，雖然表情沒變，但莫名的就有一點心情好起來的氣氛。
收拾好東西，睡午覺。
我側躺，一把抱住他。龍馬沉默，輕輕地回抱住。
暖暖的氣息包圍，我頓了頓，悄悄按他的腰。
嗯……一點都不軟乎乎。
他突然道：「我知道那個樺地了。」
我嚇一跳，立刻心虛地松開手，老實抱著，睜開眼，懵懵的。
……什麼樺地？那誰啊？
我：「什麼？」
龍馬皺眉：「你說的那個樺地，冰帝的。」
我還是沒想起來：「……什麼啊？那誰啊？我不認識冰帝的。」
「……」龍馬靜靜地盯著我，在我要開口問他的時候，他說道，「算了，沒什麼。」
我：「哦……」
我眨眨眼：「你說說冰帝其他的？也許我認識。」
畢竟冰帝這個學校還是挺有名的。
龍馬沉默片刻，勉強想出來一個人：「那個像猴子山大王的。」
我：「？？？」
那是誰？？？
第55章
我沉默,完全不知道他在說誰。
氣氛安靜下來。
我和龍馬就干巴巴對視，我想岔開話題了，就隨便問一句。
「龍馬你有兄弟姐妹嗎？」
「大概有。」
我：「……」
什麼叫大概有……？
因為抱著,就沒有太多轉身的空間，他眼裡的琥珀色我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一個表姐,越前菜菜子。」
我：「我也有表姐誒,不過住在美國了。」
「她就在這裡。」
說完，我要閉眼睡覺的,龍馬沒有睡意,半晌才開口。
「……還有一個家伙。」
我：「…嗯？叫什麼？」
他墨綠色的發壓在耳側，貓瞳對上我的眼睛，頓了頓，平靜地說道：「龍雅。」
我猜測：「越前龍雅？……是哥哥？」
「……嗯。」
「在哪裡？」
「不知道，」龍馬似乎困了,半闔上眼，「那家伙，一副不屬於任何地方的樣子。」
……什麼意思？
我盯著龍馬，他慢慢閉上眼,琥珀色被遮擋,墨綠的碎發掃過額頭。
我也困了，就沒有再問，閉上眼，睡意侵襲。
……
*
下午放學，老老實實待在活動室裡讀了書，到時間就拿起背包下樓，龍馬早就在那裡等。
天沒有這麼早暗下，甚至只是有一些烏雲,但還算亮。
龍馬就靠在牆上，沒有換下網球隊服，而且沒有背他的包，帽檐低下遮住一半的臉。
我走過去：「龍馬！」
他抬頭，琥珀貓瞳從帽檐下露出，看著我。
我：「你到的好早。」
龍馬：「是你走的太慢了。」
我：「略。才不是。」
他輕笑一聲，插著兜：「走了。」
走在長長的走廊上，腳下是一塊塊瓷磚，龍馬不愛說話，我現在又沒什麼好玩的要說，就低頭看路。
大理石的瓷磚，一塊一塊間銜接的有裂縫，形成一塊塊正方形。
我看了片刻，腳尖剛好踏上四條線相交的點，下一步就沿著線縫走。
龍馬走著走著就和我撞了一下，我被迫一歪身，龍馬眼疾手快地拉住我胳膊。
我站穩：「你怎麼撞我？」
龍馬松開手，琥珀瞳眨一下：「不是你撞我？」
我：「胡說！」
我說了我剛才的路線：「我是一直走的瓷磚縫的，很直。也就是說是你撞我的才對。」
龍馬低頭：「……」
他安靜地看我片刻，說道：「但我拉住你了。」
我環手：「所以就算了。不要往我這邊擠了。」
龍馬：「……」
繼續走，我還是沿著直線。
走出走廊，過了一兩分鐘，我的眼睛突然被一滴水珠打了一下。
我被迫閉一下眼睛，「？」
龍馬還疑惑地轉過來：「你干什麼？……哭了？」
我也疑惑：「沒有，是天上來的水珠……」
我說著說著，鼻尖又被豆大的水滴砸了一下。
我反應過來，一驚：「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天空很快落下更多的水珠，剎那間變成傾盆大雨。
我和龍馬就站在一大塊空地上，根本避無可避，一下子被淋了個徹底。
我：「……」
龍馬：「……」
「傻子嗎，快走了。」龍馬最先反應過來，握住我的手腕，跑起來，白色運動鞋踏進一塊小小的水窪。
我被他拉著跑，我黑色發梢不斷滴下雨水，粘在了我臉頰上：「……去哪兒啊！」
別說，這裡真的一個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雨下得連眼前都是朦朦朧朧的，水滴連成線延綿不斷地落下。
我沒到膝蓋的白襪底部有些濕了，但龍馬穿的短褲，完全不擔心這個。
跑到一半他回頭看我，帽檐不斷有雨滴落下。
我被雨水淋得只能半睜著眼看他：「怎麼了……？」
還沒說完，龍馬另一只手一抬一放，穩穩戴在他頭上的白色棒球帽轉到我頭上，甚至因為他用了力，帽檐一下子把我的眼睛都給蓋住了。
我下意識按住帽檐，臉上再沒有多的雨水流下，全被帽子擋住。
我微微抬起帽檐，眼睛看向他。
雨水順著龍馬的墨綠碎發流下，躲過鼻梁和輕輕勾起的唇，流過鎖骨沒入藍白的隊服。
龍馬看我一眼，貓瞳微眯，嘲笑一句：「別看我了，你那表情太呆了。」
我：「……才沒有！」
他笑一聲就沒再說，握在我手腕的手一使力。
「！」我還想反駁的，他這樣只能繼續跟著他跑。
不知道跑過多久，才找到一個可以擋雨的屋檐，我們躲進去。
我渾身都濕透了，裙子沉甸甸的，全是水。
低頭，我想擰一下裙擺的積水，剛撩起一點，身邊的人就伸手按住我。
龍馬發梢的水滴下，琥珀眸的睫羽上都有水意：「做什麼。」
我：「我不會撩太高的，就只想把尾部擰干啊。」
「……」龍馬抿唇，慢慢松開手。
我沒在意，小心把一直滴水的裙擺擰了一下。
想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一摸卻摸到帽子。
我望向龍馬：「這樣的話，你的帽子裡面也濕了。」
龍馬抬頭看雨，聞言側頭：「因為你被雨淋的樣子太蠢了。」
我：「……」
我低頭，「你一直穿的短褲誒，和其他網球部的學長不一樣。」
「只是這樣舒服而已。」他沒在意，但我一直在盯他的腿，龍馬頓了頓，扭頭，貓瞳一眨。
龍馬：「你看什麼。」
我誠實道：「我看你腿。經常運動的人就是不一樣呢。」
打籃球的野崎也是………總的來說，富樫居然是最瘦弱的一個。
龍馬的腿完全不像我周圍那些普通男生的那樣，他的有流暢的肌肉線條，看起來就爆發力極強。
剛才淋的雨水順著腿上的肌理滑落。
我正看著，戴著帽子的頭就被一只手掌按住。
他一推，我低下的腦袋被迫抬起來，視線移開，對上他的眼睛。
龍馬停頓幾秒，撇開眼：「不如想想怎麼回去。」
我愣了愣：「哦……」
他的手放下，我看了看天：「但感覺要好久才會停。」
龍馬：「嗯。」
我想了想：「我們直接跑回家吧。」
龍馬：「？」
我解釋道：「你看，我們衣服什麼的都濕透了，也不怕淋雨了。回去洗熱水澡就好。」
龍馬：「……」
他盯著我，任由自己碎發的水滴在臉上慢慢滑下。
我歪頭，龍馬又不搭話，他穿的短袖，手腕的護腕濕甸甸。
我想到什麼，伸手要握住他的護腕。
龍馬一頓，手下意識伸過來，可能是以為我要握他的手。
我撇開他：「不要你的手。」
龍馬：「……」
我捏住他護腕，一使力，果然有很多的水擠出來，順著龍馬的手背滑落。
龍馬：「笨蛋麼，到底要不要走？」
我放開：「要啊。」
走出去，立刻有豆大的雨滴砸下來，跑到半路我踩中一個水坑，濺到小腿。
我：「倒霉……」
身邊的龍馬笑出聲：「那水坑確實挺倒霉的。」
我：「？」
冒著大雨，我們一路淋回去的。
我回到家身上還在滴水。
得快點洗澡才行。
屋裡沒人，我脫鞋光腳進屋裡拿換洗的衣服。
進洗手間要脫衣服的時候才碰到頭上的帽檐。
啊………忘記把帽子還給龍馬了。
第56章
我洗完澡就裹著被子躺在床上。
[梨花：你帽子落在我這裡了呢。]
[梨花：貓貓脫帽.jpg]
[龍馬：無所謂,明天還我就好。]
[梨花：已經洗過了哦！那就明天還你。晚安晚安。]
[龍馬：晚安。]
*
睡著，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大多都沒有什麼邏輯和道理，醒來就忘了。
但是這個夢我倒是一直到醒來都還記著。
睜開眼睛，心裡的心悸感還沒有完全消散。
我坐起來揉眼睛：「唔……該去上學了……」
換校服,去洗手間洗漱一番,拿走櫃子裡的面包就換鞋，打開門出去。
慢慢走在路上,邊走邊吃,結果走到一半被什麼東西擋住路,我被迫踉蹌一下。
我：「！」
我穩住身子,回頭，擋路的是個……人？
那人似乎在長凳上酣睡，腳伸得很長，我一時間沒看到，就被攔了一下。
我：「抱歉……」
我話還沒說完,那人就直起身,眼睛朦朦朧朧地睜開,頭頂著淺棕紅色的卷發。
下一秒，他都沒看我,又跟沒事人一樣躺回去，鼻子裡發出細微的鼾聲，瞬間入睡。
我：「……」
神奇的人,看校服好像是上次在比賽場上見過的冰帝。
沒再多看,我咽下面包去往學校。
上午就是上課，除去英語老師讓富樫勇太上去寫答案，結果他畫了一個魔法陣並羞恥地在全班矚目下，念台詞比劃手臂這件事以外,都挺普通的。
下課，我看了看還沒有擦的魔法陣：「嗯？這是魔卡少女櫻裡面的艾力歐的魔法陣？」
「不愧是銀龍少女。」富樫勇太在後面打個響指，閉眼一只手撫上額頭，低聲道，「他只不過是我其中一個徒弟而已。」
我：「………」
野崎梅太郎看他一眼，木著臉：「真好，以後同學聚會上的談資樂趣又多了一個。」
結衣：「別這樣對富樫君啊……他會原地爆炸的……」
富樫勇太早就離開座位跑到走廊上匍匐前進，引來眾人圍觀。
我疑惑道：「你們怎麼那麼確定以後富樫就從中二病畢業了呢？」
野崎梅太郎：「因為社會會教他做人，而不是漆黑烈焰使。」
我：「……」
上課鈴聲響起，富樫又在前面翻滾，由於通道太窄，他還撞了一下。
是捂著疼痛的額頭爬上凳子的。
富樫勇太：「不過如此。」
野崎：「啊……算是個素材吧……」說著他就面無表情地在本子上唰唰記了幾筆。
老師走進來：「好了，翻開課本第三十頁……」
時間過得很快，下課鈴聲響起，到吃午飯的時間。我撐著下巴發呆。
野崎梅太郎站起來要去食堂，臨走前回頭垂首看我：「你不去天台和你男朋友吃飯嗎？」
我愣了愣，遲鈍道：「哦……好。」
野崎梅太郎眼睛一眯：「你有情況，熱戀期過了？」
「……」我抬頭，無語道，「什麼啊，才沒有。」
……雖然我也分不清楚什麼熱戀期怠卷期的……
「這樣，」野崎梅太郎又恢復原來木頭一樣的表情，「再見。」
「再見再見。」
教室裡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收拾便當，去櫃子拿了玩偶枕頭上去。
……說實話，是因為我還在想昨天做的夢。
莫名其妙的夢。
我在夢境內成績急劇下滑。
萬眾矚目的第一名，滑到第二名都會受人注視，更別說滑到二十幾名，並持續不斷的下滑中。
夢裡所有人的議論聲和目光都緊緊圍繞著我，但我倒不在乎這個。
我在乎的只有不斷刷題努力卻絲毫沒有長進的分數，
沒有再跟龍馬中午去吃飯，而是自己去食堂快速吃完到教室學習。
放學也是，沒再和他一起走，而是自己在教室做完規劃的題，再快速回家。
沒辦法，學習是一個人的事情。
而在第三次考試滑鐵盧之後，我提出了分手。
夢裡的龍馬的反應我已經記不得了，我滿腦子都是如何重新爬到第一名。
戀愛就算是不怎麼見面了，也是特別耗費時間精力的一個東西。
還會占據腦子裡的一塊地方。
哪件事更重要我分得清。
分手是最好的選擇，就算最後爬上第一名了應該也不會再去湊到他面前。
結局就是我獨自在房間裡哭了一場，第二天又投入到題海中，盡力忘記了前一段戀情，連分手的傷感期都沒有多久，因為學習的氛圍太過緊張。
在第四次成績單出來時，我心髒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就要看到排名時………我醒了。
該死。
想完夢裡的事情，我推開天台的門。
墨綠色發的少年正坐在地上，抬頭：「你怎麼這麼慢？」
我冷靜地關上門：「就慢了一點……」
看起來龍馬也不是很在意，問一句就沒再提。
我坐下開始慢吞吞吃便當。
龍馬吃完就靜靜地盯著我。
我速度減慢：「……」
他的琥珀貓瞳微眯：「你心虛什麼。」
我：「沒、沒有啊！你別看我，影響我吃飯！」
「嗯——」龍馬可疑地拖長了音調，臉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聲音是懷疑調侃的語氣。
龍馬：「真的嗎，你眼睛都不敢跟我對視的哦，梨花。」
我：「……」
我對上他看戲的眼睛：「好了，對視了，不要說話了！」
龍馬撇開頭：「隨便你。」
我快速吃完飯，收拾好東西。
睡午覺我要躺下的時候，坐著的龍馬突然側頭，伸手一把揪住我的臉，扯變形。
但不痛。
我停止了躺下的動作：「？？？尼左設麼？」
龍馬漫不經心道：「沒什麼，你今天居然不是話癆了，只是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梨花而已。」
……誰是話癆啊喂！？
我瞪他，還沒來得及伸手撇開龍馬，捏住我一側臉肉的手順勢滑到我額頭，撩起額發。
額頭被熱熱的手掌覆蓋住。
我眨眨眼：「干什麼呢？」
龍馬低眸和我疑惑的眼神對視，淡淡道：「看你不對勁，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我：「………」
我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臉，龍馬一驚想推開我的，我直接直起身靠近。
他莫名其妙地手沒有地方放，要推開，但想按我肩膀的手由於距離太近一下子按到我鎖骨位置，龍馬燙了一下立刻收回手。
沒了反抗，我輕易地把他的臉頰往兩邊扯，帥氣的臉變形。
我：「你是在說我生了個大病？」
龍馬握住我手腕，貓瞳疼得眯起，望向我的時候莫名化了裡面的冷淡，變得可憐兮兮的。
我暫時松開：「是不是？」
龍馬揉臉，臉紅了一點，是我捏的，但他耳廓也紅了，意外地說了軟話：「行了……我只是看你昨天淋雨，有沒有生病而已。」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軟了，他又硬邦邦加了句：「畢竟你弱得可以。」
我自動忽視最後一句話，奇怪地看他，反應過來後又不懷好意地要繼續捏他的臉：「什麼啊，擔心就擔心唄。」
「不是。」他又握住我手腕阻止，另一只手撐著地面，琥珀眸撇開，「……太近了，你快點午睡吧。」
他一副不知道看哪裡，不知道碰哪裡的別扭樣子。
我手放下，因為龍馬岔開的腿剛好把我圈住，我一放就恰好可以放在他的膝蓋上。
手下的膝蓋皮膚似乎不自覺緊繃了一下。
我沒發現龍馬立刻轉回頭，皺眉盯著我，像是警惕的貓，眼睛下的一片肌膚都染上紅色，唇抿得很緊。
我發自內心道：「以後要好好學習。」
龍馬慢半拍：「……什麼？」
好好學習，不然退步太狠，我肯定要分手的。
在國中和高中階段。
但如果可以，也不想分，心裡肯定會難受。
現在我的腦海中倒是模模糊糊地記起夢裡分手的時候，龍馬執拗地握住我的胳膊，不痛，但他的另一只手的指關節都在泛白。
他好像說了什麼……記不起來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掉下去，就不會到那種地步，
……不過這就不用給龍馬說了。
「沒什麼。」我翻身躺下去，順便把毛毯蓋上，閉眼，「你的帽子我下午還你。還沒有完全干。現在睡覺睡覺。」
「喂……」龍馬懷裡空落，頓了頓，嘖了一聲，只好也躺下。
耳邊很安靜，我很快就有了睡意，模糊中感覺到自己被抱住，但可能對方很少主動抱，就很不舒服。
我自動找了個舒服的擁抱姿勢，隱約聽到一聲輕笑，沒在意，我在暖洋洋中逐漸熟睡。
第57章
睡熟了之後,莫名其妙又夢到了那個夢。
終於能看到第四次的排名。
夢中的我沒意識到這是夢，拿著成績單正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第一名。
說不出什麼感受，只覺得果然,世界上最不辜負我的就是寫下的一道道題，
松口氣,生活又回到從前的節奏。
不過沒有了男朋友。
要我重新去找龍馬是不可能的,分手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再說這樣也不好。
我也就再沒有去過網球部。
又一次成功的考試之後，下午放學,我收拾好書包下樓。
邊走邊想考試失誤的題還有今晚吃什麼……
教學樓樓下還有稀稀疏疏的人，我換了鞋，出去,看到門口站的熟悉的人影我還愣了愣。
因為很久沒見了,乍一看到藍白隊服的龍馬,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但還是下意識撇開頭，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路過。
我要走出門的一瞬間,戴著帽子的墨綠發少年環手靠牆,沒看我：「梨花，不是你甩了我麼,還想當沒看見做什麼。」
我：「……」
我盡力無視,抬腳要走出去。
啪！
眼前虛晃一下,一個熟悉的網球拍橫向抵住我側邊的牆，剛好把我的路擋住。
我只好轉頭看他，龍馬已經直起身,琥珀眸低斂，是在比賽場上看對手的傲氣眼神。
龍馬：「我說，你不是回到第一名了麼。」
他的貓瞳微眯,語氣平平淡淡的：「那就復合。」
我：「……」
這人，求復合都這麼囂張的麼。
我頓了頓，說道：「不可以。」
「……」龍馬偏頭，「為什麼。」
我解釋道：「因為我成績下滑就主動分手，上升了卻又復合，這不就是在耍你麼？是很不好的行為。」
龍馬沉默一瞬，攔住我的網球拍卻沒有絲毫移動，我正想著要把它拿下來，龍馬開口：「你分手，更不好。」
我順坡下驢：「是的，更不好。所以你讓我走就行。」
龍馬停頓幾秒，「那就不復合，重新交往好了。」
我：「？有什麼區別嗎？？」
他卻沒有說話，收起球拍，看我一眼，自顧自地走了。
我：「？？？」
我對他的話摸不著頭腦，但第二天我就隱約明白了。
我第二天中午去樓下的自動販賣機買了易拉罐飲料，正喝著，走過一片空地，聽到球擊打牆面的聲音。
一轉頭，果然是龍馬在對牆打球練習，因為背對著，應該沒有看見我。
「……」我准備默默地離開。
「這不上次見到的學妹麼？你好你好。」一個學長看見我，眼前一亮地走過來。
我：「……你好。」
老實說，分手以後最麻煩的就是源源不斷的有別的心思的人接近。
以前和龍馬交往的時候，竟然沒多少？話說龍馬氣場那麼強的嗎？
學長顯然是個仗著自己的學長身份「倚老賣老」的那類人，我再三委婉拒絕了他的周末邀請，他一邊說著「不要不好意思我們那些人都是很好的」一邊要伸手過來拉住我。
我：「……」
已經做好了用易拉罐砸他一臉的准備了。
他情不自禁要拉住我的手腕的時候，不遠處一直來回打網球的人一頓，停下動作，球拍垂直立在地上。
剛在牆上彈跳的黃色的網球沒了網球拍的阻礙，沒再被打回去，就直接彈到學長的臉上。
學長下意識收回手：「啊！」
我一驚，嚇得後退一步，捏緊易拉罐。
這、這是盲打…？不，甚至沒有打，而是單純的沒有接球而已。
……網球已經到了這種厲害的地步了麼。
學長憤憤不平地轉頭：「你干什麼！」
越前龍馬慢悠悠轉身，無所謂的口氣：「哦，抱歉。不過，」
他語氣不屑起來：「纏人的學長真的是很討厭，忍不住。」
「你這家伙……！裝什麼正義！」
我剛要說什麼，那個學長罵罵咧咧幾句，就立刻從心地逃跑。
我：「？」就很真實。
我躊躇一會兒：「謝謝……」
他走近，沒管我的道謝，伸手抽走我手裡的飲料，手指一屈打開。
我愣愣地看著他拿著我的飲料喝了幾口。
龍馬低眸：「看什麼，不是要道謝麼。」
我說不出話來：「……嗯……嗯。」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奇怪的事情。
比如我在窗台無聊看下面，網球部的人浩浩蕩蕩地路過，那個墨綠發的人總能抬頭看我一眼，然後勾唇挑釁的笑。
……挑釁的笑什麼鬼……
比如原本沒有參加英語方面活動的龍馬，一反常態地報名了。理所當然地把我擠下去了。
我：「……」正常，甘拜下風。
比如體育課長跑，遇到他們班也上體育課，我跑得氣喘吁吁的時候，他能淡淡在我身邊說一句：「太弱了。」
然後輕易地跑過我。
我：「……」心態快崩了。
我忍住沒問原因，龍馬倒是主動說。
他低頭，「我不是在追你麼。重新交往。」
我：「！？」你這是什麼追啊！？
龍馬別扭地撇開頭，耳朵紅了一片，但嘴上毫不示弱：「所以要麼，這是最好的方式吧。」
我默然。
竟然有一絲的認同。
的確，我討厭沒定下關系之前就纏人的人，煩死人。我也討厭交往之前就過度區別對待的人，這不僅不會讓我感動，可能還會讓我滿腦子怎麼還人情。
我沉默片刻：「你不生氣我甩了你？」
「生氣。」龍馬淡聲道，「所以要重新交往。成績下滑了，你沒時間見我，就不用管我。反正就不要分手。」
我：「……」
確實，就算不見面，我們兩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是學習，他是網球。
「哦，要英語補習也可以。」
「行…行叭。」
……
我驚醒，睜眼是藍藍的天空，身邊人察覺到我的動靜，迷迷糊糊睜眼：「你做什麼？」
我轉頭，龍馬沒有睡醒，貓瞳都睜不開的模樣，以往冷冰冰時常囂張的表情完全不在，軟化成一只慵懶的貓。
我誠實道：「我夢到我們交往了。」
龍馬笑一聲：「哦，現在不就是？」
我：「嗯……」
我莫名沒膽子說是分手後的交往……
午休結束，收拾好東西下樓去自己的班。
野崎梅太郎正皺眉看自己的稿紙。
我問一句：「怎麼了？」
野崎抬頭：「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公主抱的心動氛圍應該是什麼樣的。」
我接過他的稿紙，是一個公主抱的人物模型。
a走路滑了一跤，「啊！」這時，b挺身而出，對a使用了公主抱技能。
我：「……這個動作能做到這麼絲滑嗎？」
野崎：「應該能。」
我：「要是a向前撲倒呢？」
野崎沉默一瞬，唰唰幾筆。
我再次接過。
b接住a後，沒想到a是朝前摔倒的，公主抱就是a臉朝下的姿勢，身體還不能完全彎曲，就直挺挺地倒在b的手臂上。
b沉默片刻，手臂一揚，就像鏟子鏟面餅一樣把a換了一面，a在空中翻滾一圈，正中b的懷中。
變成正宗公主抱。
我：「……」
野崎：「怎麼樣，應該也是可行的。」
我努力道：「嗯……可能……大概……也許……不太行。」
野崎疑惑道：「行吧，我在琢磨琢磨，明明公主抱是讓人最心動的一個行為呢……」
我捕捉到關鍵詞：「嗯？最讓人心動？」
野崎梅太郎：「嗯。」
他沒再說，低頭對稿子繼續修修改改，我也沒有打擾他。
嗯……最讓人心動………
社團活動結束後，我急匆匆下樓，龍馬果然早就等在那裡，他抬眼剛要說話：「你……」
我拉起他的手腕：「走這邊走這邊。」
龍馬被我拉走，但很快就不需要我拉，他自己跟上：「喂，干什麼。」
我們到了一個矮房子後面，周圍沒有人。
我左右看了看，轉頭興奮道：「我想試試那個！」
「什麼？」龍馬歪頭，「你在說什麼？話說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因為不想讓別人看到，失敗了多丟臉。」我認真道，「我想試試公主抱，你知道嗎？」
「……」龍馬挑眉，半晌漫不經心道，「這個啊，才不會失敗。無所謂，想來就來。」
我感動了：「謝謝你這麼相信我。」
龍馬放下背包，我也放下。
我在抱之前說道：「聽說是最讓人心動的動作哦。」
龍馬嗤笑一聲：「太容易了。」
他伸手要抱住我，我疑惑，撇開他的手。
龍馬手被撇開：「？」
我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我來抱你，記得dokidoki哦！」
龍馬看我彎腰要去抱他的膝蓋彎：「……你認真的？」
我：「超認真！」
龍馬也不阻止，就站著好整以暇地看我。
我手臂攬在他腿彎處，想要橫抱起來，卻怎麼也動不了。
怎麼回事？？
他像是釘在地上的。
我不信邪，再使出吃奶的勁。
紋絲不動。
我驚道：「？？？這是為什麼？」
我抬頭：「你一定使力了！」
龍馬挑眉，貓瞳盯著我：「使力？像這樣？」
我沒反應過來，他說著就提起我的後領，一使勁，彎腰的我被迫直起身。
「嗚哇！」
因為他力氣有些大，我還忍不住後退踉蹌了幾步，龍馬按住我後背，我才沒有退太狠。
我看著他，驚魂未定。
龍馬的琥珀眸盯著我，唇角勾起，帶著看到什麼好玩的一樣的笑意，慢悠悠反問一句：「心動了嗎？梨花。」
我沉默一瞬。
被耍了。
我正絞盡腦汁地想怎麼報復回去，龍馬松開我的後領，彎腰攬過我的腿彎。
「！」我一瞬間被騰空抱起來，忍不住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龍馬低眸，即使抱著我整個人都是輕輕松松的模樣，笑幾聲：「什麼啊，很簡單嘛。」
被公主抱，緊挨著龍馬，能隱約感受到熱量和少年結實的身體，
但我第一反應就是我的裙子。
低頭看，接近腿彎的裙擺下面恰好被龍馬的手臂穩穩的按住，沒有往大腿位置滑落，也就沒有走光。
……這家伙，居然意外的細心……
第58章
被龍馬突然抱起來,我看到裙擺被他按住沒有走光的危險後，就一臉懵地抬頭看他。
因為姿勢問題，離得很近,我眼前就是他的下巴。
我愣愣地下移一點視線，少年的頸部一覽無余,鎖骨延長至衣領下。
但我只注意到他頸部中間不明顯的凸起。
我知道這個。
龍馬收緊一下手臂,我的頭被迫靠近貼在他肩上。
「這也很簡單嘛。」他透著無所謂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
龍馬低頭：「喂,你說的就是這個？」
我手只能蜷縮在身前,龍馬垂首間我看到他的琥珀眸下斂，陰影罩住了他整張臉。
我提議道：「對哦,不過好不舒服。你可以把肩膀上的手下移一點麼？」
龍馬貓瞳微眯：「……」
他手提了一下,我莫名顛了一下,感受到背部的手臂往下移了一點。
頓時舒服了。
我攬住他脖頸：「啊……就是這樣哦，這樣最舒服。」
「嗯……」龍馬皺眉往上抱了一點，「更省力了。」
我盯著他，龍馬不知道在看哪裡,半晌我察覺到橫在我腿彎的手臂悄悄往大腿位置更近了些，接觸到的腿部肌膚就更少,裙子倒是按的更穩了。
我目光慢慢下移,看到他的脖子。
確實有,但是不太明顯。
我松開一只手，伸出手指，趁他在看別處戳了一下龍馬的脖子。
龍馬立刻轉頭看我，手臂下意識收緊,我差點撞到他下巴。
龍馬低頭，干巴巴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我在看你喉結。按了會有窒息感麼？」
「……別碰那裡。」龍馬不自然地說道，片刻之後卻是回答了我的問題,「有吧，按重了就會。」
我沒碰了：「哦，這樣。」
時間靜止。
被抱久了我騰空的腿就忍不住搖幾下。
龍馬：「你再搖腿我就把你扔了。」
我：「……」
我怎麼感覺在哪裡聽過這話？
我問道：「我搖腿你是不是就抱不住了？」
「怎麼可能，還差得遠。」龍馬瞥我一眼。
我：「那你為什麼不讓我搖腿？」
龍馬：「……」
他靜靜地盯著我，半晌，唇角微勾。
是熟悉的要損人的表情。
我警惕起來。
龍馬漫不經心道：「我要扔你了。」
我：「！」
我嚇得松開他脖子，自己下來了，龍馬倒是全程配合，把我放開。
我踩在地上了才發覺：「你在耍我？」
龍馬提起背包，另一只手將我的書包遞給我，聞言無所謂：「算是吧。」
我接過，憋住一口氣：「……」
龍馬都走了一步了，見我沒跟上，回頭看我，貓瞳微微瞪大一瞬又笑一聲：「梨花，你生氣什麼？」
我環手：「沒有哦，我才沒有生氣。」
「你都變成河豚了，還說沒有。」龍馬一指我的臉，嘲笑出聲。
我：「……」
我沒搭理他，龍馬也不在意，伸手像往常一樣扯住我臉頰的肉，仿佛捏了團面團。
龍馬貓瞳看向我，微彎，像只狡黠的貓，笑道：「梨花，你把我當可以調整的椅子我都沒有生氣，你生氣什麼？」
我撇開他的手，開口：「我哪裡把你當成椅子了？」
「是嗎。」龍馬順勢放下手，「那你剛才是心動更多還是舒服更多？」
我沉默：「……」
但不能被反將一軍，我反駁道：「是你抱的太不浪漫了！」
「嗯？」龍馬笑幾聲，沒再說，手拉緊他的背包帶，「走了。天都快黑了。」
「……」我盯他幾眼，靈光一閃，「誒……那你是心動更多嗎？」
龍馬一頓，夕陽照在他臉上紅了一片，看不出他自己紅沒紅，默了片刻，他才淡淡道：「一般般吧。還差得遠。」
我哦了聲，跟上他。
這件事就算簡單翻篇了，走在路上，我低頭吃一顆糖，沒有給龍馬。
因為我經常吃，他都在場的，每一次都問一遍問多了我就不想問了。
我：「以後你要直接說就行，我就不問你了哦。」
龍馬瞥我一眼：「嗯。」
也就我自己吃了。
我想到什麼，問他：「你們抽簽了嗎？我們青學對誰啊？」
龍馬想了想：「冰帝。樺地那個。」
我哦一聲，完全沒搞懂他說的樺地是誰，就是上次問的那個，依舊沒記起來。
我側頭：「那我當天會去看的，關東大會。」
以往會淡淡嗯一聲但能看出心情愉悅的龍馬現在卻悶悶道：「隨便。」
我：「？」
一提起即將到來的關東大會，龍馬的貓瞳都不明顯地微斂，一副「我不高興」「我很不爽」「別惹我」的表情。
我上下看了看他：「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龍馬說道，「如果身體不舒服，我就不會抱你了。」
也是。
我：「那你怎麼了？你不說我怎麼安慰你啊？」
龍馬：「……我根本不需要你安慰。」
我不滿道：「我們是情侶誒，我想安慰你啊，你說你說。」
「……」龍馬低眸看我，抿唇，我等了好久他才不情不願地開口：「我可能是替補，你還要不要來。」
我思考幾番：「替補……也沒什麼啊，去啊。」
我心裡覺得沒什麼，但龍馬不這麼認為，不爽的情緒都從他身上不斷的散發出來，我不得不察覺到。
啊……這得安慰男朋友吧？
但是我又不能干巴巴就講話，畢竟不能感同身受。
走著，我左右望望，依舊是上次那個電玩城。
我沉默片刻，扯住龍馬的袖子，他停住，「怎麼？」
我建議道：「我給你抓娃娃吧。」
龍馬：「？」
龍馬歪頭：「哈？」
我沒管他疑惑的眼神，拉著龍馬趁綠燈過馬路，走進熟悉的電玩城。
我直奔抓娃娃機那裡，站在一個機器面前：「你說你要哪個？我給你抓啊。」
龍馬默然，淡淡地望向玻璃窗裡堆砌的玩偶，表情中沒有半分興趣。
我沒看他，也盯著裡面的玩偶看。
沒有小黃雞小黃鴨什麼的，只有青蛙玩偶白團子皮卡丘等等一些有名氣的小玩偶。
嗯……那個青蛙還算可愛，皮卡丘完全扭曲了。
我盯了片刻，回頭，眨眨眼：「要嗎？」
「……」龍馬環手，琥珀眸映出我的樣子，「你是想讓我替補的時候抱著玩兒嗎？」
「不是啊。」我誠實道，「我是在逗你開心，我抓娃娃很厲害的。」
龍馬頓了頓，唇被自己抿了一下，貓瞳看向玩偶又看向我。
半晌，他隨意一指：「……那個吧。」
我一看，是青蛙玩偶，信心滿滿道：「可以！」
投了幣，我仔細盯著裡面的抓手，調到青蛙玩偶的上方。
以防萬一，我先轉頭對龍馬說道：「要抓三次，三次肯定抓得到。」
轉向他的時候，我以為應該看著抓手的龍馬反倒是靜靜地盯著我，一轉頭就恰好對上他的視線，我還愣了一下。
他不受影響，極其自然地將目光移到玩偶上：「無所謂。」
我慢半拍：「哦……哦好。」
我重新將注意力轉到玩偶上，心裡還是怪怪的。
明明和龍馬對視了好多好多次的，但剛才那次莫名就很奇怪………
看我做什麼。
我按下按鈕，抓手緩緩往下。
時間像開了慢速，我腦子裡還是龍馬剛才那個眼神。
絕不是溫柔的，也不是倨傲的，更不是淡漠的。
就是……說不出來，怪怪的。
連帶著我也怪怪的了。
抓手准確地抓住青蛙的頭，像拔蘿蔔一樣把它拔起來。
一次就成功了。
我彎腰拿起滾出來的青蛙玩偶，遞給他：「成功了哦。給你的。」
龍馬拿過，低頭看了看。
我：「怎麼樣？開心了嗎？」
「嗯…」龍馬拖長了音調，琥珀瞳看向我，手裡的玩偶被轉了一圈，「算是吧，看一個笨蛋努力的樣子感覺不錯。」
我糾正：「應該是看到青蛙玩偶感覺不錯。」
龍馬輕笑一聲，似乎是覺得好玩兒，簡單重復一遍：「看青蛙玩偶感覺不錯。」
我滿意了：「嗯，那就好。」
出去，繼續在街上並排走，我們很快到了我家樓下。
我低頭拍拍被他拿在手裡的青蛙玩偶的頭：「再見咯。」
「你在朝誰說再見呢。」龍馬低眸說一句，說完又笑出來。
我沒搭話，自認找到了方法：「以後你不開心我還幫你捉。」
「不需要。」龍馬答得很快，「我又不需要玩偶。」
我疑惑了：「可是你不是說青蛙玩偶讓你高興麼？怎麼還帶變卦的？」
「……笨蛋麼你，那是你讓我說的。」
我：「……」
好像……是這樣。
「我只是，」龍馬看向別處，說完頓了頓，好像吞了一些話才道，「只是看你那樣子，我勉強可以高興一下而已。」
我自動翻譯他的話：「哦，你是說看我逗你開心你就開心了麼？」
這不更簡單了嗎？
我瞬間覺得龍馬如果未來心情再不好，也不會是什麼不能解決的大問題了。
放松下來，我擺手：「再見再見，比賽加油。」
原本聽了我翻譯出來的話就撇下眼疑似躲避視線要開口反駁的龍馬，被我隨後的告別搶了話，就沒有說出口。
他抬頭盯我幾眼，半晌卻道：「比賽那天你直接到就行。」
我：「好哦。」
「就算我沒有上場，」龍馬一頓，又輕輕勾唇笑了笑，「他們也不會讓網球無聊的。」
我一愣，點頭。
他們是指其他正選吧？
龍馬離開，我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彎處，上樓進屋。
屋裡沒有人，我打開燈。
嗯……
今晚吃拉面吧。
第59章
我吃面的時候,打開電視，綜藝節目裡的演員們正哄堂大笑。
「……」我莫名其妙地又回想起龍馬在抓娃娃機面前和我對上的眼神。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明明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就是感覺上怪怪的。
我吃完面給老爸和媽媽留了些,就洗碗洗漱上床。
[梨梨花花：你們知道，當一個人眼神明明和平時一樣,你卻總感覺怪怪的是怎麼回事嗎？]
[漆黑烈焰使：銀龍,你中了詛咒,趕快用魔法汁畫魔法陣,然後就……]
他打了一長串的字，我粗略一看。
我：「……」
這…這是跳大神嗎。
[野崎：詳細說說。]
[結果果：來吧來吧。]
我一頓,覺得沒發生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就給他們簡略概括了一下。
[野崎：你是說你一看到越前君不開心,就強制性去抓娃娃讓他開心這件事？……你是暴君嗎？]
[結果果：……這樣越前君不就是妃子了……]
[結果果：要我說！就得這樣！那是越前君和梨花你們特有的情侶相處方式啊！越前君肯定也樂在其中！]
[野崎：也是。說不定還覺得你可愛爆了。]
[梨梨花花：等下，我的問題呢！]
[野崎：嗯……你是說你轉頭看見越前君在看你，覺得他的眼神怪怪的？但是仔細想想又和平時一樣？]
[梨梨花花：對的！]
[結果果：啊……是覺得他應該看玩偶，結果卻在看自己麼？]
[梨梨花花：算是？]
[野崎：行了,]
我打字的手一頓，對面的野崎就緊接著發來消息。
[野崎：是害羞加情侶濾鏡,破案了,我睡了。]
[野崎：順便,再次感受到越前君有多麼辛苦，梨花你有多麼木頭。原以為越前君才是那種木頭人設的……果然，能打敗木頭的只有比他更加木頭。]
[結果果：啊！是因為覺得越前君在看你沒看玩偶害羞了麼？真可愛啊梨花。]
[梨梨花花：………]
[梨梨花花：晚安各位！]
我關上手機和燈，翻來覆去睡不著。
害羞麼？我在害羞麼？
可是我以前也害羞過啊,也意識到了。
那………
我左右想不通，自己也好像回到了幾個小時之前，興奮地轉頭要給龍馬說什麼,結果原以為沒在看我的人在盯著我。
你看什麼？
你為什麼看我？
太奇怪了。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我又不用在意。
……
所以為什麼看我？
我後知後覺地燒紅了臉。
這家伙，不會對玩偶一點點的喜歡都沒有吧。那他為什麼不說，我又和他相處隨意慣了，喜歡自己說自己的。
……好像龍馬一直順著我來著……
我完全閉不上眼睛，翻身打開手機。
[搜索：男朋友一直順著我是什麼情況]
隨便點進一個網頁。
[謝邀，一般是兩種情況：一、他太喜歡你了。或者覺得你怎樣都行，都可愛。二、謝謝，他厭煩你了，懶得跟你交流。]
嗯……
我竟一時間分不清楚是哪個。
……要不明天直接問？
月色從窗戶外跳進來，我想著想著就不知不覺地睡著。
*
離關東大會還有兩天。
上午，有烹飪課。
結衣小心翼翼地切菜。
我把米淘了放進去。
我洗番茄的時候，抬眼，不遠處有了一些躁動，不用想就知道是富樫搞的事情。
「富樫同學！不可以頂著白菜！」
「富樫同學，不要和刀決鬥，它很委屈。」
「富樫同學……搭檔不是你的下屬……」
「富樫同學……」
我：「……」
老師已經神游天外了麼。
野崎梅太郎看一眼：「總覺得以後富樫會對我們避之不及。」
我一愣：「為什麼？」
野崎梅太郎轉過頭，木著臉道：「因為我們見證了他所有黑歷史。」
結衣：「……說的也沒錯啦…」
我洗了番茄遞給結衣一個，自己拿一個啃了一口。
「啊，謝謝梨花。」結衣接過吃一小口。
野崎梅太郎：「說起來，梨花你對昨天的事有想法了麼。」
我咽下，遲疑：「……什麼想法？」
結衣笑道：「是戀愛話題啊。」
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就是你終於有一點開竅的征兆。恭喜你，離正常的戀愛狀態又近了一步，有什麼想法嗎？」
結衣：「好損！？」
「……」我一哽，「沒有什麼想法……」
不，不如說我現在都是混亂狀態。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完全找不到方向。
下課，我慢吞吞收拾東西去天台。
龍馬到的早，坐在那裡似乎在看書。
我走近：「你在看什麼？」
「數學，下午小測。」龍馬平靜地答一句，抬頭，琥珀眸看向我，一頓，「……你表情怪怪的。」
說完他就警惕地眯眼：「要耍我還差得遠。」
我：「……我才不會搞惡作劇啊喂！」
龍馬：「你搞的還少麼。」
我：「略。」
他在看書，我就自己吃便當。龍馬邊看邊吃他的面包。
要睡午覺的時候，我猶豫著開口：「龍馬……」
龍馬正攤開毛毯，聞言嗯了一聲。
我頓了頓，換了種問法：「你是不是對昨天的青蛙玩偶一點點的喜歡都沒有。」
「……」越前龍馬頓住，抬眼盯著我，「一般。」
我自動認為他在說是。
「那、那你為什麼不說。」
龍馬挑眉，似乎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我，漫不經心道：「不是你抓娃娃厲害，逗我開心？」
我小聲嗶嗶：「因為我確實厲害……」
他盯我幾眼，忽然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怎麼了梨花？自己喜歡做什麼做就好了。突然在意這個。」
我：「……」
我：「那你又不說自己的想法。」
「因為我是真的無所謂。」龍馬淡聲道，貓瞳微眯，「做就好了。你這樣也蠻可愛的。」
他話一出口，我愣住龍馬也愣住。
我是覺得「啊？他莫非真的覺得這樣可愛？行叭，那我就不改了……話說我也改不了啊？嗯，反正就這樣。」
龍馬是一副「我在說什麼」的別扭表情。
我思考完就坐到他身邊，想了想：「你還是第一次說我可愛。」
「……」龍馬回神，臉騰地一下紅了，但面上極力保持以前的淡漠表情，「是麼……」
我沒察覺到他的不自然，點了點頭，禮尚往來：「謝謝，你也很可愛。」
「……別用這個詞形容我。」
我改口：「那你也蠻好看的。」
龍馬：「……」
接下來我說什麼龍馬都沒有搭話，他自顧自地躺下閉眼，看樣子要睡了。
我也困了，就跟著躺下。
但昨天的事還沒有跟他說。
我側身，龍馬的臉就在很近的地方。
我知道他沒有睡著，就小聲道：「龍馬你昨天為什麼要在抓娃娃機那裡看我不看玩偶。」
龍馬睜開眼：「怎麼了。」
我對上他的琥珀眸，誠實道：「我覺得你那樣看我我有點害羞。」
「什麼？」龍馬斂下眸子，「你還會害羞？」
我回想起那個場景就忍不住笑，抱住他，龍馬也下意識回抱住。
我：「就是啊，但仔細想想就很喜歡。你再那樣看看？」
「……再那樣……那樣是哪樣？」龍馬好像遲疑一下，在思考抱哪裡，片刻之後才抱實了我的背。
我靠在他懷裡：「就是昨天那樣！再來一遍，就超喜歡！」
「……就算你這麼說也…」龍馬可疑地紅了耳朵，移開了視線。
龍馬頓了頓，重新對上我的視線：「再說，是你自己要對那個心動的，為什麼要我重復一遍。」
我不滿道：「那你說一個對我害羞的呢，我可以給你重復一遍。」
龍馬：「……笨蛋麼你。」
他嘴硬，不管我怎麼問都不說。
我懷疑道：「你是不是找不到啊？」
「找不到的是你吧。」龍馬被我鬧得衣服有些凌亂，抬眸，「不如說只昨天一次我倒是有些驚訝。你還差得遠。」
我沉默一瞬，掙扎道：「是以前我沒有意識到，昨天意識到了。」
龍馬：「哦，恭喜你，進化了。」
我：「……」
我沉默片刻，決定放過他：「是不是後天比賽？」
龍馬：「嗯。」
「那我明天晚上早回去准備衣服………」
龍馬：「今天我要延長訓練，你就先走。明天早放，再一起回去。」
我答應一聲。
然後就下午上課去社團活動，因為龍馬要拖長時間訓練，我就先回去了。
*
第二天，離關東大會還有一天時間。
青學學生不由得開始躁動，夜晚，論壇新帖子不斷。
********
[新][提問：關於那對有名情侶的八卦有沒有人說？]
[樓主：作為天台常駐嘉賓，我每天都在狂吃狗糧中，謝謝，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肚子。昨天就模糊聽到他們在討論什麼娃娃機什麼的……沒聽清楚……哦，又是抱著睡的。猛吃狗糧.jpg]
[1l：好家伙，前面幾個網球部正選的帖子飄紅的也太快了。不行，要把這個帖子頂上去讓大家清醒一下。]
[2l：啊，最近論壇人多了起來啊……雖然都是去找網球部正選照片和八卦的（。）（小聲嗶嗶：不二照片真帥！大帥比！）也可能是因為明天就是關東大會了，大家都挺關注網球部的吧……扯回話題，關於那對情侶的話，我上次看到他們在食堂爭辯什麼。]
[3l：What？我看越前那樣子不是對火野表面冷淡實則慣得不行嗎？還能爭辯得起來？]
[4L：當然了。好像是因為……樺地？]
[5L：冰帝潛伏人員聞詢而動！樺地咋了！]
[6L：把冰帝的給我叉出去！]
[7L：就是爭論你認不認識樺地這個問題吧……搞不懂。]
[8L：立海大人員冒頭！上次是不是有人看到火野和切原了！求爆料！]
[9L：瑪德，別毀我樓啊！！！要看其他的料自己出去開樓！！這裡是狗糧組！]
[10L：幫樓主扯回樓。我上次看到放學，越前君訓練完坐下休息的時候，拿著一個鑰匙扣搖著玩兒，雖然還是那個臭表情，但我莫名其妙能看到他周身的粉色花花！？]
[11L：還有，越前君還把對火野有別的心思的人提前斬殺。]
[12L：哦∼我知道那個！
那時候越前表情冷漠，「和有男朋友的女生告白，也太遜了，對吧學長？」這樣！！越前語氣挑釁度爆棚！！]
[13L：還說了「我不在意啊，你告白關我什麼事。」這種屁話，結果在網球場上把人打到窒息！]
[14L：啊啊啊啊好帥！]
[15L：本人火野同班同學，難怪現在沒多少人告白火野。]
[16L：可是火野不知道啊！誰去說一下！也許會看到臉紅的火野。]
[17L：想多了，我估計梨花臉紅一次，越前得臉紅十次。]
[18L：臥槽火野那麼厲害的麼？越前不是酷哥麼！？]
[19L：表面：越前這個大帥比，又有名氣又有實力，一定把火野吃得死死的。]
[20L：實際：火野把他吃得死死的，自己還不知情。]
[21L：啊……所以我今天看到他們悄悄親了是真的嗎？]
[22L：？？？什麼？？媽媽不允許他們現在親嘴？？？！！]
[23L：看錯了吧……可能只是親臉。]
[24L：不是啊，我看到的是他們在樓梯那裡，放學了沒太多人，我是忘記拿作業了才回去的。結果看到火野從樓梯跳下來，越前君把她接住了，穿著隊服的越前君把帽子脫了，擋在他們湊近的側臉那裡，我都看不到了。但是那距離，應該是在帽子後面親了吧。]
[25L：順便一提，火野被抱著的，都把越前的隊服背部抓皺了。哦，我也就看了那幾秒就立刻走了。後面我也不知道怎麼樣。]
[26L：臥槽………你這畫面感也太強了吧……想像到了。比賽前一天，空蕩蕩的學校走廊，女主跳下台階剛好撲到男主懷裡，男主低頭，順手取下帽子遮住他們的親吻……！！這是純純戀愛校園番！]
[27L：！！越前帶壞人！！]
[28L：臥槽……今天的嗎…但明天不就是關東大會了嗎！？比賽前加油打氣！？]
[29L：不要啊！！！！]
[30L：啊……梨花不會同意的吧？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31L：我覺得是假的。]
[32L：我覺得是真的！]
[33L：內部傳言，如果是真的親嘴，那這可能是他們的初吻……我只看見過他們親臉，好像確實沒有親過嘴。所以他們一直僅是牽手親臉的程度？？？那為什麼狗糧那麼多？？]
[34L：雖然但是……越前進度這麼慢的嗎！？]
[35L：34樓你懂個屁！！！這叫珍惜和小心翼翼！！]
第60章
我不知道論壇已經對我和龍馬今天發生的事熱火朝天聊了許久,晚上回到家我腦子都是混沌的。
嗯……明天要去看比賽。得提前准備衣服。
我矮身翻找衣櫃，找了一件普通的衛衣和短褲。
洗漱刷牙的時候莫名又想起今天放學發生的事。
昨天經過我和龍馬的天台聊天，我倒是對情侶之間的關系有了更深的認識？
然後今天就發生了那種事。
我：「……」
不不不,又沒有完全親到，不算的不算的。
我現在都能回想起細節。
今日不過是因為明天放假,社團早早放了。
完成了社團活動,我下樓,龍馬已經在樓梯口等待。
沒有背背包,只穿著網球部隊服。
我不知道怎麼想的，也許是放學早高興？停在台階上：「等等,我要跳下來抱住你，就像昨天電視劇那樣。」
「？」龍馬歪頭，很快反應過來,「可以啊。」
他把插兜的手抽出來,形成一個要抱人的姿勢，但語氣是挑釁的語氣：「如果你跳歪了,明天可就不能來了。」
我：「……」
但我沒在意，因為我挑的是就算沒被抱住也能自己站穩的高度。
而且龍馬那家伙，就算歪了，也肯定能接住。
我提醒他：「我要跳咯。」
龍馬：「嗯。」
我一跳,結果方向的的確確歪了一點,不過龍馬神色淡淡,只是往一邊一側步，正好抱住。
衝擊力讓他後退一步,我抱住他的脖頸，龍馬的手攬住了我的腰，不過我差點踩到他的腳。
我站穩了：「成功？」
龍馬依舊擁抱著：「這麼點高度,不成功才不對。」
他的聲音很近，我從他肩膀上抬起頭，龍馬正好垂首。
我沒發現除了腿，整個人都貼上他，龍馬貌似發現了，頓了頓，目光移開，禁錮在我腰上的手臂松了些。
我看他，龍馬戴著帽子，我就靠近額頭抵住他的帽檐，平視他的眼睛。
我單純疑惑道：「你看什麼呢，為什麼不看我？」
被抵住的帽檐在龍馬額頭上也有了一些壓力，他不得不看過來：「你做什麼。不要抵住我帽子。」
他一說我就更來勁，使了力：「抵住了就抵住了。」
我們對視之間只有帽檐寬的距離，龍馬沒有准備，被我弄的頭向後仰了一下，腳也向後退了一步。
抱在我腰上的手臂又下意識收緊，我只能跟著他走一步，額頭從帽檐邊緣滑掉。
龍馬低頭，貓瞳微眯，輕笑幾聲：「你額頭都有印子了。」
我一摸，確實有一點。
我：「又有什麼關系，過一會兒肯定就消了。」
我說著繼續攬著他脖子。
我記得我當時就興衝衝聊著什麼，龍馬一開始還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話，最後只剩下我的聲音，他奇怪地沉默下來。
我說到一半，問他：「……你說是不是？」
我停下說話聲，才發現龍馬許久沒有搭話，我盯他的眼睛，琥珀貓瞳卻仿佛是一直在看我，這樣就恰好對上視線。
我眨眨眼，沒繼續問。
因為他的眼神好像有點奇怪……和平常不一樣。
又是我的濾鏡？……不，應該不是啊。
我抿唇，小聲道：「你怎麼……」
話沒說完，我察覺到攬在後腰上的手臂向上移了一點，連帶著我的校服上衣都向上滑動，我忙遠離他，沒再靠龍馬身上，說：「等下，不要讓上衣上去啊，萬一露出背了怎麼辦？」
「……」龍馬仿佛在出神的眼睛眨了眨，沒說話。
但那只手臂松了一下又抱緊，讓被折上去的上衣落下。
我松口氣，正要繼續剛才的話題，剛剛遠離了一些，龍馬又微微傾身跟上，我一臉懵地感受到額頭被他的帽檐抵住。
我：「……是報復嗎？」
半晌，他才遲鈍開口：「……大概？」
真的很奇怪，我皺眉：「你怎麼了？」
龍馬：「……」
他的貓瞳盯著我，我愣了愣，余光好像看到不遠處有人影閃過，剛要去看仔細，龍馬突然取下了帽子，我嚇了一跳。
「梨花。」他叫我。
忽然被捧住臉的我：「？？」
他指間夾著的帽子擋在臉側，我瞪大眼看他，龍馬垂眸異常平靜道：「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我：「？？」
搞半天我說了那麼多你沒聽啊？？？
我才不重復說，要開口抱怨的。
但沒來得及說話，龍馬一舔唇，貓瞳微眯，奇怪危險的神情。
雖然我不太懂，但我下意識哽住，才發覺他一直看的不是我的眼睛，而是我鼻子下面的嘴。
我：「……」
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點慫。我要松開他的脖子，腰後的手臂又有預謀一樣攬緊。
面前的人低頭，很慢，這次貓瞳沒有看我的嘴，而是緊盯著我詫異的眼睛。
要、要親了嗎？不是說國二嗎？
我胡思亂想，龍馬的氣息籠罩，他的呼吸都感受得到，熱氣輕輕地噴灑。
近到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旋即，我的下唇瓣被一個柔軟親了一下，溫熱的。
一觸即分。
我愣愣地看著龍馬，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貓瞳也驚詫地微微瞪大一瞬，隨即微紅著臉撇開頭，沉默片刻，道：「……只是一半的話也不算初吻吧。」
潛台詞就是「我沒有違反國二親吻的約定」。
我腦子混了：「哦……也行……」
他松開我，我一看，自己把他的隊服抓得皺巴巴的。
我下意識幫他拍好，龍馬沉默地看著我拍，拍完他戴上帽子：「……走吧。」
回家路上都沉默到極致，都不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
到了我家樓下我們就分別。連對視一眼都沒有。
在家，洗漱完把明天穿的衛衣放凳子上，我躺床上翻了個身又想起來，後知後覺地爆紅了臉。
等、等一下，他親的時候是不是還抿了一下？
第61章
越前龍馬回到家,隨意將帽子取下放到桌子上。
南次郎放下報紙：「喂，為什麼這麼晚回來？……你去跑步了？」
龍馬側臉上有汗珠滑落，隊服背部有些浸濕,聞言只是平平淡淡嗯了一聲，走過南次郎上樓。
南次郎撇嘴,繼續看報紙：「一點都不可愛的小子。」
*
越前龍馬進臥室,關上門,拿起衣服進洗漱間簡單洗了個澡，出來時已經沒有汗水,只有淋浴的水滴滑過,沒入衣領。
明天要比賽，早睡最好。
穿著睡衣,龍馬坐在床上將卡魯賓抱在懷裡揉了揉,身上熱騰騰的水汽逐漸消散,貓咪舒服地動動腦袋,耳朵輕顫。
「……」
好像親了。
龍馬遲鈍地意識到。
那句「親一半不算初吻」完全是情急之下的蠢話。
梨花她還聽了……果然是笨蛋，這麼好騙的嗎。
揉著貓腦袋的手不知何時停下,卡魯賓疑惑地抬頭看他，圓溜溜的藍眼睛盯著墨綠發的少年。
少年的琥珀眸在出神。
貓尾巴在半空中搖了搖，卡魯賓在他大腿上靜立半晌,見頭上的手確實沒有繼續要擼它的意思，就喵一聲，輕盈地跳下去。
越前龍馬的手驟然落空，他緩慢地眨了眨眼,順勢放下手撐在床沿。
低眸，密卷的睫羽垂下。
空氣靜默片刻。
突然，少年猛地往後躺,被褥一下子陷下去，墨綠碎發散在床褥上。
短袖，胳膊隨意放在一側，肌肉線條隨著動作流動，自然屈起的手指卻剛好碰到床上擺放的玩偶。
「……」他拿起來，舉在擋燈光的位置。
一只綠色的青蛙在對他咧嘴笑。
「好醜。」
龍馬評價一句。
他捏捏它的青蛙臉。
沒有梨花的好捏……不，他在想什麼。
搞不清楚今天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雖然以前時不時就有想親下去的衝動，但總會及時反應過來停止，真正親了的只有幾次而已，更別說親那種地方……
青蛙被他往兩邊扯，圓圓的腦袋變形。
而且梨花一直講一直講，不想注意她說個不停的嘴也是不可能的吧？
腦海中仿佛還殘留的有少女抱著他，笑著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的身影。
太近了。
她身上莫名的香味都聞得到。
還有那種女生身體的柔軟，即使只是攬住她的腰，也不得不注意。
笑得也太多了，她好像時時刻刻都是笑著的。沒有酒窩梨渦，但就是很可愛，眼睛微彎，一勾唇角，整個人就散發一種開心花花的氛圍。
起碼龍馬能感受到她的腰間軟肉，不多，但是是一按就能陷下去的軟。
情不自禁地收緊手臂。
梨花還抱怨他讓她的衣服往上皺了：「等下，不要讓上衣上去啊，萬一露出背了怎麼辦？」
……總覺得這是撒嬌，錯覺嗎。
龍馬依言松了一下，讓她往上疊的上衣落下。
當時腦子只是一片空白，不管是抵住帽檐的靠近，還是單純的擁抱。
是情侶親也沒什麼的吧？
美國那邊隨處可見，甚至更過分的都有——雖然他一直沒有在意。
完全沒有意識的，他低頭親上去，軟得不行，和腰肉不一樣的軟。
感覺一咬就破了。
他不由得抿了抿唇，但忘記了還在親，梨花的下唇被他抿了一下。
龍馬第一反應就是看她。
少女一臉懵，顯然根本沒有意識到什麼，也就不會說這個。
她的手還緊張地捏緊龍馬的隊服。
上次親她紗布好像也這樣。
龍馬的琥珀眸微眨，梨花的臉白中泛粉，還有未徹底消散的嬰兒肥，她毫不避諱地直勾勾盯著他。
……他真的是不想再聽梨花直白問任何沒有答案的問題。
幸好她一副懵了的樣子。
故作鎮定地遠離，梨花很容易被糊弄過去，龍馬像往常一樣送她回家。
他走到一半才發覺梨花在害羞。
平日裡給的奇怪印像太深刻，龍馬下意識認為她都不會害羞的了。
但——
他瞥她一眼，黑發遮住了梨花的耳朵，只有偏灰的眸在直直看著前路。
今天陽光不是太強烈，她的眼睛就是灰灰的。
發覺對方在害羞，龍馬莫名其妙就平靜下來，亂跳的心髒恢復正常的頻率。
想開口說「如果你緊張的話也還差得遠呢梨花」的，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算了，萬一她聽了就不害羞了，沒意思。
青蛙玩偶被捏到扁下來。
龍馬回神。
卡魯賓跳到床上，喵一聲，蜷縮在他腦袋邊要睡著。
龍馬翻身撐著床看它，寬松的睡衣落下一點，鎖骨因為他撐下巴的動作變得很深，一覽無余。
他一伸手，青蛙玩偶就放到卡魯賓的身邊。
卡魯賓睜眼，頓了頓，好奇地用爪子撥弄一下。
龍馬：「很醜，對吧。」
青蛙玩偶被弄得滾到一邊，卡魯賓忙跟過去繼續用爪子撥弄。
龍馬跟著看：「這東西很可愛嗎？好像也不是……雖然無所謂。」
卡魯賓壓在玩偶身上，青蛙被壓扁了。
龍馬：「也就只有她會喜歡了。」
撐著腮，琥珀貓瞳盯著卡魯賓玩玩偶，半晌，只有貓咪叫聲的房間才響起少年遲鈍地想到什麼的聲音。
「卡魯賓，梨花應該真的沒有把這個當初吻。」
「……」
「……她還差得遠。」
第62章
關東大會前一天,不僅有情侶八卦還有無數網球部正選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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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前夕，青學論壇帖子不斷：
[爆紅][不二周助喜好調查內容（內含照片]
[爆紅][手塚國光國中一年級和三年級個子相貌的變化堪稱從小學到高中]
[爆紅][一天天弄別人的事無不無聊？……所以誰有火野的愛好調查？]
[爆紅][越前龍馬x火野梨花，同人產出ooc預警]
[感覺網球部中河村隆的存在感最弱？是因為加入時間晚嗎？]
……
很多帖子都是關於網球部正選的。
不過倒有幾個帖子是關於火野。
[爆紅][xx小學的集合,誰還記得當年那個隨心所欲、總是惹老師生氣、特別出名的紀尤梨花。]
[樓主：突然想起來了，青學的好像很少這個小學的？]
[1l：熱知識：青學論壇是公共開放論壇,很多其他學校的在,最多的估計是冰帝,其次是立海大，然後是不動峰的吧……大概。]
[2l：走個流程：把冰帝的給我叉出去！]
[3l：我記得。她經常逃課,不知道去了哪裡,老師默認她是出去玩兒。我也是有一天生病請假來的晚才發現她一直在學校，不過是在兔子那裡。]
[4l：我覺得紀尤帥斃了！我因為胖經常被欺負,有一次在學校後面草地上被人推搡,超級害怕！結果不知道他們被不曉得哪裡來的石頭攻擊,回頭怎麼也找不到人,就罵罵咧咧走開了……我敢發誓接下來的場景刻進了我的dna！]
[我抬頭，她就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的樹枝上。你們不知道有多帥！黑發灰眸,臉上還有ok繃，衛衣短褲，長得可愛表情又好凶我好愛！是野貓啊嗚嗚嗚]
[紀尤把彈弓放下,還問我：「喂，他們為什麼欺負你。」我哭得太狠，就抽抽噎噎說因為我太胖了。她居高臨下地盯我，凶凶的表情一下子軟化了,還給我說「沒有危害健康的體重不叫胖」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就哭得更凶了……]
[反正最後是她從樹上跳下來，在一旁盯著我哭，我又不好意思,就沒哭了。更魔幻的是她一臉茫然地看我：「你哭的好厲害。」……從那一刻起我就堅信凶凶野貓只是表面，軟萌直球才是本質！！果然！]
[5l：看呆了……紀尤梨花嗎？]
[6l：那個……我弱弱地反駁一句，紀尤她沒有逃課，每次她都是好好請假了的……雖然理由很魔幻。]
[7l：我記得，她還幫我搬過書。]
[8l：紀尤已是過去。如果是紀尤的她會不會和越前交往？]
[9l：應該也會？誰知道梨花她曾經也是一個爬樹打架都會的少女！]
[10l：打架？]
[11l：世紀之戰。所謂高年級壓迫低年級干活，升了年級，高年級要搬教室，就笑嘻嘻把我們這些低年級的兩個班要搬進去的教室弄得到處是髒水和蛋糕酸奶。絕了。就因為我們沒答應他們幫掃廁所。]
[12l：不是所有高年級的，是那個班的幾個人。]
[13l：對。那天紀尤剛好在我們班好好上課，然後我們一班不滿意他們就和隔壁二班一起上去理論，我記得天野就被打了。]
[14l：天野那人二班的，慫得一批，被打了就只知道哭。就失敗而歸。他哭就算了，回去就一直在窗邊座位上哭，因為我們是一樓，結果！！他哭著哭著我們班就震驚地發現隔壁班的紀尤在窗戶外默默看著他哭！滿臉都是探知欲……打開窗戶她還迷茫地問「你為什麼哭？你是我看過的第一個哭這麼久的男生。」絕了，莫名呆萌。]
[15l：我知道……然後高年級那幾人想繼續奴隸我們，結果一個接一個被紀尤放學套麻袋打了……聰明，知道套麻袋等他們落單打。我就說！老師說的那些文明辦法只是針對有羞恥感責任感的人！對那些人我們怎麼給老師說都沒用！只有拳頭教做人！]
[16l：哦喲，從此天野芳心暗許。雖然不是為了他出頭。]
[17l：打了之後被叫家長，那幾人的家長都來了，只有紀尤站在辦公室門口一直等。]
[18l：我知道，我路過過。她沒有扎頭發，臉上都是紗布，膝蓋上也有。好像一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聽說她給的是爸爸的電話，她爸爸沒來。]
[19l：我問過她，她知道她爸爸不會來，她不想她媽知道就只留了爸爸的電話。我經過的時候，紀尤認識我，就對我笑了，瑪德……纏有白紗，只剩她一個人站的走廊，還笑得那麼軟，突然破防……恨只恨去了冰帝！]
[20l：把冰帝的給我叉出去！]
[21l：紀尤梨花，俺永遠的愛。]
[22l：火野梨花，俺永遠的愛。]
[23l：等等……所以她為什麼改姓了？]
[24l：注意，知道的不要提火野私事。雖然我們是在一群在論壇暢游的八卦人！但我們是一群只熱衷於八卦不聊傷心事的好八卦人！]
[25l：哈哈哈哈。]
[26l：嚶，我永遠記得她一個人坐在台階上慢吞吞啃面包的身影，也永遠記得她不管考多差都拒絕了暗戀她的人傳來的答案。]
[27l：靠，聯系紀尤現在的成績，莫名諧了起來。]
[28l：是火野了，也許以後會變成越前。]
[29l：想多了，也許不是呢……以後怎樣誰也不知道，也許以後就和我了呢！（狗頭保命）總之，永遠的火野梨花！]
[30l：hhhh在一群網球部正選帖子裡突圍的火野。]
[31l：男人有什麼好看的？我們來看好看的妹妹啊（狗頭）]
[32l：臥槽……是和帝光比賽完的比耶的火野！這臉蛋！這黑發白膚！戀愛了！]
[33l：梨花在課桌上睡覺梨花在和朋友合照梨花在看書黑長發梨花歪頭笑暴擊]
……
[50l：等下！明天比賽恐怕冰帝來的拉拉隊眾多！怎麼辦！]
[51l：冰帝人笑了。]
[52l：叉出去！]
[53l：管他的，要補課的我注定無緣。]
……
*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睜開眼，鬧鐘響個不停。
我伸手關掉。
嗯……要去觀看比賽來著……
我換了衣服，洗漱清醒了一下，簡單帶上手機和鑰匙就出門。
[龍馬：你在哪兒。]
[梨花：馬上到，你在門口？]
[龍馬：嗯。]
我加快了腳步，吃掉買來的面包，快到比賽場地的門口。
遠遠看見穿著藍白隊服的人，戴著白色帽子，百無聊賴地插兜靠牆。
我走近：「快進去吧。」
龍馬抬頭，琥珀瞳轉向我：「嗯。」
進場之前我們先去買了水，我：「我覺得今天還是喝礦泉水吧。」
龍馬淡淡道：「不要。」
說著就要點葡萄芬達。
我想了想，直白道：「飲料喝多了，不會長不高嗎？」
亂說的，其實我也不知道。
「……」龍馬聞言偏頭看我一眼，「只是這一次。」
手指點向礦泉水的按鈕，順便幫我按了。
我接過瓶裝的水，現在不渴，就沒有喝。
龍馬邊走邊喝了幾口，舔唇，淡漠的眸看向前路。
到了比賽的等候區，我挨個和網球部的人打了招呼。
不二周助笑眯眯：「火野以後都可以坐我們這裡，不用去場外看的。」
我：「……好、好的。」
菊丸湊過來：「就是說啊！近距離vip座位哦！是吧，桃城。」
桃城武頂替了因為送孕婦去醫院不能參加比賽的大石，聞言含含糊糊嗯了一聲。
龍馬挑眉：「挺不錯的啊，阿桃前輩。」
桃城武：「……越前你就別挖苦我了！」
我愣了愣，菊丸前輩還湊近我，小聲嗶嗶道：「估計是因為替補不高興誒哈哈哈哈哈」
看戲的笑聲完全都不掩飾的。
「……」我忍住想和他一起笑的衝動，「這樣啊。」
比賽快開始，我坐在一邊，身邊的前輩們吵吵鬧鬧的，只有手塚隊長和乾學長沒有說話，就連不二學長偶爾也會插幾句話的。
比賽還沒有開始，我無聊地用左腳尖碰右腳尖玩兒。
旁邊的越前突然站起來：「我要去走一圈。」
我抬頭看他，他平靜說一句，說完撇下眼看我：「要不要去。」
我：「……可以？」
然後莫名其妙就出來了。
走在草坪上，龍馬心情顯然又開始不開心，我想了想又沒有辦法，就任由他好了。
但他走得快，還一直悶頭走個不停。我走了一會兒就不願意這樣走了。
又沒有目的地。
我停下：「不要走了。好累的。」
龍馬也停住，聞言輕笑一聲：「你也太弱了。」
我沒有在意，不是很累，起碼沒有八百米累，但是我現在很懶：「哦，反正就不走了。」
「無所謂，剛好到了。」龍馬放下背包，拿出網球拍和網球，不懷好意地看我，「要來一局嗎？」
我果斷道：「不要。」
他勾起唇角，沒說話，恰好有一堵牆，龍馬就拿著網球在地上隨意拍幾下，開始對牆練習。
我坐下，看他的網球背包，裡面還有其他的網球拍。
我問他：「幾個網球拍有什麼不一樣？」
「你碰網就知道了。」龍馬沒有停止打球，一揮拍，網球狠狠地砸向牆壁。
行叭。
我拿起來，手指按了按網球拍的網。
好像彈性不一樣……？
看他單方面輸出又很無聊。
我坐了一會兒就忍不住了：「還有網球嗎？」
「有。」龍馬手抬起，握住迎面而來的網球，他側頭，「你要打？」
「是玩。」我強調道。
不想和龍馬打，就一樣對牆打一下好了。
我站起來拿了他的網球和網球拍，龍馬依舊在自己打自己的，但沒有像剛才一樣打對角位置，保持了一塊區域，留了位置給我。
我悄悄看他，他沒有在看這邊，琥珀眸專注於黃色的小球。
很好，就這樣。
我嘗試打向牆壁。
也許是以前打過，這種簡單的我還是會了一點。
重復同一個軌跡。
但打著打著手不小心用力了些，網球偏離了簡單的軌跡，我一慌沒接住。
龍馬打回自己的球，眼眸眨也不眨，一揮拍把我的也打回去了。
我的網球彈跳到牆壁的時候，他的網球又過來，龍馬隨意打回去。
變成他打兩個球了。
我拿著網球拍呆立，突然沒了球打：「……」
被、被搶球了……
片刻之後，就在我要出聲抱怨之時，龍馬將網球打向地板，手掌接住，網球拍一拍，另一個衝向他的網球在地上彈跳一下，跳向我。
剛好砸我懷裡，衝擊力不大，我用手接住了。
龍馬按了按帽檐，貓瞳盯著我：「因為球就在那裡，忍不住不打。不過就算是走直線你也能歪球的嗎梨花。」
我：「……」
我小聲嗶嗶：「對啊。控球很難的。」
他挑眉沒說話，球拍抵在地上被轉了一圈，帽檐下的琥珀瞳看一眼牆壁。
龍馬：「繼續？」
我：「不要。」
第63章
我拒絕了龍馬,「你自己打唄，我去那裡逛逛。」
龍馬微不可察地蹙一下眉，但很快變回冷淡的表情：「隨便你。」
我在他說之前就站起來准備走了,其實不在意他的回答，他一說我就隨意點點頭要走。
「喂……」
我喝一口水,疑惑回頭：「怎麼了？」
龍馬也愣了愣,琥珀眸撇開,手指按住帽檐轉過頭去：「……沒什麼，只是提醒你別錯過比賽時間。」
哦，這樣,也是。
我理解地點點頭：「嗯嗯，你也是,別打球打忘了。」
我說完就往遠處的亭子走去。
*
龍馬握著網球上下隨意拋,貓瞳盯著牆,球拍抵在地面轉了一圈。
「………」告別之後他沒急著打球，反而沉默片刻。
半晌,眼睛又忍不住轉向另一方。
不過早就沒有人影了。
「嘖,這種時候倒是走得快。」
*
不知道龍馬吐槽的我很快走到亭子坐下。
還有一些人坐在那裡的，有說有笑的,我一個都不認識，就尋了一個位置坐下。
那群人的說笑聲逐漸小下去,到最後變得鴉雀無聲。
我沒注意，轉礦泉水瓶玩兒。
今天天氣還行，不熱不冷的,太陽不是太毒，還有微風。
就很爽。
「那、那個……」
我抬頭，那群人之間過來一個羞答答的女生戴著圓框眼鏡看著我：「請、請問是火野同學嗎？」
我：「啊,是……有什麼事嗎？」
那群人都是青學的校服，但應該是其他班的學生。
她微微側頭看她的同伴一眼，繼續道：「沒有，只是火野同學也是來看比賽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走……當然啦！如果不行的話現在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我默了幾秒。
確實不能一起走，因為我可能要去青學比賽正選坐的位置。
而且陌生人太多，我不喜歡一起走。
我：「嗯……聊天可以嗎？我等會兒可能要和龍馬坐一起。」
低情商：我要坐正選位置周圍。
高情商：我要和男朋友一起坐。
「當然可以啊！不如說很高興！」女生開心道。
然後我就陷入一群人圍過來不斷問問題的局面。
「火野同學！請問你們是怎麼交往的啊？」
「火野同學火野同學，你知道不二學長喜歡……」
「還有乾學長的蔬菜汁真的能把人喝吐嗎？」
「還有還有，手塚學長……」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到最後就悟了。
這是找網球部正選的八卦呢。
但我不熟啊。
我保持微笑道。
「不知道誒。」
「不太清楚，也許可以去問問龍馬？」
「啊，因為我不太熟。」
「也不是說不想熟悉，只是單純沒有相處時間和必要而已。」
見我確實不知道，他們就聊其他的了，我偶爾插幾句話。
快到比賽時間就自然分開。
「再見火野！」
我笑笑：「再見。」
我一路上回想起對話。
好像所有正選都提了一遍，只有河村學長沒人提……
沒時間多想，我趕往比賽現場。
才進去，我低頭，龍馬正環手大咧咧岔開腿坐在那裡，帽檐壓得極低，我站在後面看不見他的臉。
我拿著水要下樓梯去他那裡，一邊的亞麻色發少年不知何時轉頭，依舊是溫柔的笑：「是火野啊，坐這裡看的更清楚哦。」
我一愣：「不二學長。」
「……」環手的墨綠發少年聞聲抬頭，仰著脖子，琥珀眸從下往上的看我。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指指中間的位置，確實是個可以看清楚比賽的座位。
但離龍馬的位置有一段距離。
我一頓，下意識低頭看向龍馬。
他因為仰著頭，下顎線明顯，有些上挑的貓瞳盯著我，嘴上卻是對別人說的：「不二學長，她應該跟我坐的吧。」
「嗯？」不二周助不受影響，依然笑眯眯的，「我是說你們一起坐這裡哦。」
我：「……」
總感覺不二學長有點腹黑是怎麼回事……
「……」龍馬一哽，轉頭看不二學長一眼，沒說話。
不二周助歪頭微笑：「？」
龍馬：「……」
菊丸英二還在跟桃城武准備，馬上是他們上場雙打。
最後我還是忍不住想去觀看角度更好的位置，走到龍馬面前扯住他袖子，提議道：「我們去那裡坐吧？」
龍馬坐著沉默幾秒，沒說答不答應，但站起來徑直往那個地方走了。
這就是同意的意思。
我扯住他袖子的手還沒來得及松開，就跟著他走了。
*
堀尾站在前面，回頭看，撇嘴：「又開始了，龍馬。」
勝郎疑惑道：「什麼又開始了？」
堀尾不滿道：「耍酷啊！」
勝郎更疑惑了：「可是龍馬平時也愛耍酷吧？」
「不不不，你不懂，」堀尾閉眼一副掌握真理的表情，嘖嘖出聲，「龍馬在女朋友面前的耍酷是不一樣的！」
「啊？」勝郎再次回頭看，墨綠發的戴帽子的少年一坐下就抱著後腦勺無聊地靠在後面，岔開腿，坐姿狂放，神情是熟悉的仿佛不在意一切的淡漠。
他旁邊的少女倒是坐的乖乖的，黑發落到台階座位的平面，依舊是可愛的臉，她在看來看去的。
勝郎：「什麼啊堀尾……沒什麼不一樣的啊……」
「哼，」堀尾露出洞悉一切的表情，環手，「看下去就知道了！該死，為什麼龍馬那家伙都能找到女朋友而網齡兩年的我……」
勝郎沒聽他的喋喋不休，瞪大眼看過去。
雖然離得近，但梨花龍馬好像沒在意，就沒聽到堀尾他們的對話。
勝郎小心盯。
片刻之後，梨花好像看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用手肘碰了碰龍馬。
同樣的，因為離得近，勝郎又特意去聽了，就隱隱約約聽得到他們的對話。
梨花：「誒你看，冰帝人好多啊。」
龍馬掀眸看了一眼對面聲勢浩大的拉拉隊，懶懶答了句：「嗯。」
她摸下巴，猜測道：「不會是有學校任務的吧？」
龍馬嗤笑一聲：「那也太遜了。」
梨花又不樂意了：「也許是他們自己要來的呢？」
「……」墨綠發的少年側頭，對上她的視線，「我說，我是根據你的話說的。你反駁我做什麼。」
梨花沉默幾秒，大概發現他說得對，沒再說話，繼續轉頭看比賽場。
還有幾十分鐘就要開始。
越前龍馬倒是一直看著她了，唇角勾笑，是熟悉的令人血壓上漲的嘲諷弧度：「你還沒說你反駁我做什麼呢。」
梨花：「……」
勝郎：「……」
這個話題不是應該就這樣過去的嗎？是調笑吧！絕對是情侶間的調笑吧！？就是情趣那種！
……雖然龍馬表情看起來像是挑釁……
梨花沒有回答，她穿的短褲，抬眸瞥他一眼，並攏的腿突然往龍馬那邊撞了一下。
由於龍馬的腿岔得很開，輕易撞上。
他直起身，盯著她。
梨花回望，歪頭道：「你腿太開，占到我位置了。」
勝郎：「……」
是挑釁……勝郎想到。居然挑釁龍馬的嗎！？
龍馬偏頭，低眸，不著痕跡地瞥一眼她的腿。
是撒嬌。龍馬想到。而且有點幼稚。
「我無所謂。」最後他只平靜道，表面看不出任何波瀾。
不過岔開的腿合了一點讓了位置。
……即使總體坐姿看起來還是很狂。
在他們下方的勝郎：「……」
一邊同樣在觀察他們的堀尾摸下巴：「不清楚龍馬的還以為真無所謂呢。」
勝郎半晌才開口：「……龍馬他看起來挺喜歡女朋友的。」
堀尾憤怒道：「是啊，表面還那麼拽，誰知道是個對女朋友百依百順的家伙……我看不起他！」
勝郎沉默：「……」堀尾你的嫉妒表情都扭曲了。
勝郎撐著下巴，呆呆看著對面，片刻之後又忍不住回頭看。
梨花他見過，但沒仔細觀察過，這樣一看果然很可愛。
她在無聊地把礦泉水瓶倒過來，立在右手心。
輕輕放開左手，瓶子在她右手裡倒立穩住。
梨花低頭看瓶子。
龍馬盯著冰帝那邊正選的目光又轉回來。
「那就是樺地。」他仰頭，貓瞳看向對面的樺地。
「啊？……！」梨花沒反應過來，不自覺轉頭看他，手心裡的瓶子立刻倒了。
要砸她腿上之前，被身邊人隨意撈過來：「這都要掉。」
龍馬把礦泉水瓶截過來，握在手心，瓶子被他輕拋在半空中轉了一圈又落下，又轉一圈又落下。
他沒有看手裡的礦泉水瓶，琥珀眸一直盯著對面。
梨花見被他拿走了就沒在意，尋著他看的方向。
「啊……那個很高很高的人嗎？」
「嗯。」龍馬說道。
梨花看一眼就沒再看：「知道了知道了，你把水還我。」
瓶子在他手心翻轉，梨花抬手要趁機奪過來。
少年手一移，梨花的手落空。
龍馬挑眉：「梨花，你都不說謝謝嗎。」
下面靜靜看的勝郎沉默了：「……」
這絕對又是調笑！！！
「謝謝，好了，可以還我了。」梨花順嘴說的很快。
他不明顯地輕笑一聲，還給她了。
他們繼續悠哉悠哉地看空空的比賽場，梨花把礦泉水瓶小心放在龍馬大腿上，看立不立得起來。
龍馬不屑道：「你也太無聊了。」
雖然如此，他根本沒動。
梨花習慣了，也壓根沒管他讓人生氣的話，繼續玩兒，隨口道：「又有什麼關系，你現在又不用腿。」
龍馬：「……」
「……」勝郎默默轉回頭。
堀尾靠在欄杆上，深沉道：「怎麼樣？」
勝郎如實回答：「龍馬在女朋友面前耍的酷確實不一樣。」
「在別人面前耍酷是真的要打爆別人的。但在火野面前耍酷就是……」
堀尾義憤填膺接下一句：「就是滿足她要求的掩飾而已！！還妄圖隱藏自己的戀愛心緒！……我看不起你龍馬！！！」
勝郎：「……」
堀尾，你明明表情就很羨慕別人有女朋友的樣子。
第64章
我把礦泉水瓶立起來了,雖然是正立不是倒立。
立完又覺得確實無聊，拿過去。
龍馬側目：「比賽要開始了。」
我看了看時間，只有一分鐘。
菊丸學長和桃城學長已經在摩拳擦掌。
不二周助溫溫柔柔道：「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行呢。」
「……」手塚國光沒有說話,坐得端正，環手,眼鏡下的神色依舊嚴肅得可怕。
堀尾回神,注意力轉到賽場,垮起臉：「啊……桃城學長和菊丸學長根本沒有練過雙打吧，萬一不行……」
我注意到下面堀尾的話，再抬眼,偏暗紅發的少年和黑發少年正拿著網球拍上場。
嗯……我記得有個黃金拍檔的。
我小心湊龍馬耳邊，小聲道：「菊丸學長和桃城學長真的沒有練過雙打嗎？」
他瞥我一眼,離得近,就沒有轉頭,只是微側：「嗯。」
龍馬望向場上的兩人，神情露出戲謔的意味：「變得有趣了呢。」
我：「……」
我不懂他。
也許是察覺到我一直皺眉盯著他,龍馬頓了頓,依舊望著賽場沒有轉頭看我，手一抬。
「？？？」我雙頰瞬間被捏住,他輕輕使力，我頭就被迫轉向賽場的方向。
龍馬放開,淡淡道：「看比賽。」
我：「……哦。」
我不舒服地揉揉臉，向下看的時候對上回頭的堀尾的眼睛，他一看到我就立馬轉回去。
我：「………」
錯覺嗎,他剛才的表情有點猙獰。
場上，菊丸英二和桃城武確實配合不好，更別說菊丸學長的體力後期有點跟不上。
耳邊是冰帝帶來的近兩百人的歡呼聲。
「冰帝！」
「冰帝！」
「冰帝！」
我不由得捏緊膝蓋上的手。
而且對面那冰帝的兩人囂張得很。
我沉默片刻,側頭。
龍馬帽檐下的臉沒有半分情緒，貓瞳緊緊盯著網球場，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像緊盯獵物的……貓？
我頓了頓，確認他是在模擬自己在場上打球。
即使坐冷板凳也要虛擬上場嗎？厲害的，龍馬。
我也就沒有打擾他，繼續看比賽。
受傷了，手臂綁著紗布的大石學長不知何時趕到現場，表情嚴肅地看著比賽場。
我遙遙望過去，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過來坐著。
「為什麼大石學長不過來坐？」
「只是想要鼓勵他們而已。」龍馬瞥我一眼，輕輕笑一聲，「梨花，你這麼疑惑，不如自己去問問大石學長好了。」
是惡作劇的語氣。
我：「才不要。」
接著看比賽。
菊丸學長的特技網球真的很神奇，不管對方打到什麼地方都能以神奇的方式接住。
我看著。
菊丸臉上流下汗水，滑過下顎線，因為動作又滴落到地上。
臉色在發白。是真的體力跟不上了嗎？
我愣愣，底下的堀尾又在哀嚎。
「不會要輸了吧！！？」
我不太懂局勢，雖然現在青學落下風，但誰知道最後的局面。
我眨眨眼，龍馬看起來挺認真的，又不好打擾，猶豫片刻，我小聲問旁邊懂的人：「不二學長，會贏嗎？」
站著的亞麻色發少年聞言，低頭看我，柔和的臉部曲線，剛剛還繃得緊緊的嚴肅表情一低頭就融化了，像是春天融雪開花。
他笑笑：「會的，火野。相信他們。」
「我能叫你梨花嗎？」
我一頓：「當然能，不二學長。」
不二學長算是我在網球部除了龍馬唯一熟悉的人了吧……
「馬上就能反擊了吧。不二學長。」一邊沒有說話的龍馬突然開口。
我一驚，龍馬撐著下巴看我一眼又望向不二周助，琥珀貓瞳，唇角勾起笑意，
「嗯，」不二周助贊同了他的判斷，笑眯眯道，「英二和阿桃不會輸的。」
夾在中間的我：「……那就好那就好。」
我莫名其妙在他們兩人中間感受到一絲壓力。
移開視線，卻第二次看到底下的堀尾一臉「痛苦」的表情盯著我，在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又立刻轉頭。
我：「？」
最後果然贏了。
青學拿下了一局。
我受到感染開心起來：「贏了誒。」
「這不自然的嗎。」龍馬隨意道。
「大石也出了力呢。三個人的網球。」不二周助笑道，垂首，「梨花看到了嗎？」
我沒想到他找我說話，反應了一秒才回答：「啊……對、對的。看到了，大石學長在給他們鼓勵。」
「噗」旁邊傳來可疑的嗤笑聲。
我瞪龍馬一眼：「……」
龍馬琥珀眸輕飄飄看過來，唇邊還帶有嘲諷的意味：「你看的太表面了。三個人的網球，應該說大石學長也參與其中了才對。」
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不二保持微笑道：「越前真溫柔啊，還要給梨花解釋。明明在網球部都不怎麼說話不怎麼主動的解答的。」
「……」龍馬瞬間眼神不善地望向不二周助，更像是有點惱羞。
不二神情不變，依舊笑眯眯道：「不是嗎？」
龍馬：「……」
這算是一句話調侃了我們兩個人。
……厲害了，不二學長。
我默默當做聽不懂的樣子喝一口水，龍馬半天沒有說話。
被壓制住了啊，龍馬。
不二學長說完就心情愉悅地去接菊丸學長他們了。
徒留我和龍馬沉默。
我：「……」
龍馬手肘撐在膝蓋上，掌心捂住了下巴：「……」
因為調侃現在氛圍變得有些尷尬。
我停頓幾秒：「比賽真好看。」
不，我這轉移的話題也太過生硬……！
「嗯，還算不賴。」他干巴巴回復一句。
我默了片刻。
「下一個是誰？」
龍馬：「應該是乾學長和海堂學長。」
「哦。」
我不說話了，等待下一場比賽。
半晌，龍馬又忍不住。
「喂，你不要信他的。」
我：「……什麼啊？」
我看他，因為挨著坐的，但還是有空隙，我湊近一點，大腿完全和他靠上。
我本意是要和龍馬說悄悄話的，正要舉起手擋住，接近他耳朵說話的。
龍馬像是被我的靠近驚到，貓瞳一瞬間瞪大了一下，瞪著我的大腿。
他騰地一下子坐起來遠離，我手落空，抬頭，疑惑望著他：「？」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龍馬也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太大，琥珀眸驚慌中對上底下明明在和菊丸英二他們說話，現在卻笑眯眯看過來的不二周助的視線。
不二周助：（笑
龍馬抿唇：「……」
我又一臉迷惑地看著他坐下。
但離我有一點距離。
我：「你干嘛？」
「……你沒發現我穿的短褲嗎？」龍馬頓了頓，轉頭，按下帽檐，聲線盡力保持了平靜。
我迷惑：「我又沒瞎。」
「……」他抿了下唇，貓瞳直直望向我，不自然道，「你也穿的短褲。」
哦，我懂了。
我歪頭。
他這是在為腿沒有布料的阻礙直接碰到而別扭？
老實說，龍馬有時候攻擊性很強，有時候又莫名其妙地別扭害羞起來。
我想不明白就開口：「你以前親我抱我的時候就沒有害羞呢，現在為這個做什麼……」
他撇開臉：「笨蛋麼，我才沒有。」
我不滿道：「你就是啊。」
「……」龍馬沉默一會兒，又坐回來，聲音壓低了些，但依舊沒看我，「你在開玩笑？明明是你先抱和親的，我才沒在意。」
我思索。
我又明白了。
我詫異道：「你這家伙，不會是因為我同意也先做了那些事，你就一點都不別扭了吧？」
就像開閘，我就是開閘的那個人，先親了他，也先抱過他，放了水，龍馬就再也不會顧及什麼。
就跟解鎖了一樣。
龍馬壓低帽檐：「……別說了，比賽快開始了。」
我：「……行叭。」
*
她說的是對的。
越前龍馬腦中還回放著少女詫異的臉，和她說的話：「你這家伙，不會是因為我同意也先做了那些事，你就一點都不別扭了吧？」
可惜，是對的。
龍馬抬眸，下一場比賽還沒有開始，乾學長他們正在准備。
龍馬手指無意識摩挲。
他才不是那種不經過女友同意，就仗著交往的身份動手動腳的家伙。
她同意就做，不同意也不會主動，也許她一直沒有主動同意他會問——但即使確實很想親下去，他都沒有這麼做。
一開始忍得好好的，但梨花先親了。
嗯，她這是同意了交往期間親吻的意思。龍馬當時冷靜下來就想到。
她笑得可愛時，龍馬就會親。
交往，而現在解鎖了親吻。
擁抱也是。她先做的。
這也是同意的意思。龍馬想到。
就沒有再顧及——也沒有太放肆。
沒有逼得太狠，也沒有放得太松。
仿佛一只貓咪盯著飄落的梨花，靜靜等待，偶爾伸出爪子撓一下。
情不自禁是交往期間最常有的情緒。
解鎖的能做，但沒解鎖的就不能……雖然隨著解鎖的越來越多，他好像有點失控，但總體還好。
龍馬瞥身邊的少女一眼，她正等著比賽開始，無聊地到處看。
而且梨花直白，又懵懂……不，應該是笨過頭。
跟其他男生有深深的界線………嗯，他的意思是這還不錯，但與之相對的，就是和男友完全沒有界線。
完全
沒、有、界、線。
所以有時候他不得不需要自己判斷她這是真的同意還是在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這件事。
傷害的事一點都不想做，太遜了。算是珍惜她？……不，他才沒有，只是梨花太蠢了擅自把責任交給他了而已。
龍馬想罷，淡淡開口：「幸好你是跟我交往呢。梨花。」
「……啊？」她看冰帝拉拉隊的眼睛望過來，一臉迷惑。
他沒有回答，笑一聲。
梨花直直盯著他。
梨花：「你好自戀啊，龍馬。」
龍馬：「……行了，看比賽。」
她看他一眼就哼著歌不在意地扭頭。
越前龍馬撐著下巴，琥珀眸映出空空的賽場。
他不是自戀。
他是慶幸。
他也是一個守約的人。
不管是一直邀請她參加比賽，還是二十五歲之前登頂求婚。
不挺簡單的嗎？
第65章
我發現了。
網球部正選真的個個有特色。
比如那個戴頭巾的海堂學長,雖然我知道他只是表面很凶狠，內裡不是。
但是——沒人說他真的會嘶嘶叫啊！
我以為毒蛇單純是指他的球技和球風而已…
我默默聽海堂學長走之前嘶嘶叫，走到比賽場嘶嘶叫,乾學長給他說了什麼,他繼續用凶凶的表情嘶嘶叫。
我：「……」
我靠近龍馬耳邊,悄悄給他說話：「……嘶是snake（蛇）的s——嗎？」
龍馬轉頭，和我對上視線,他的帽檐差點和我的額頭碰到。
他依舊是傲傲的表情，上挑的貓瞳盯著我：「是蛇叫吧——雖然毒蛇有時候也會啞掉。」
我一愣。
啊？
什麼叫啞掉？這嘶多了嗓子疼？
見我一臉懵逼,龍馬沒多說什麼，轉回去繼續要看比賽。
「……」我不滿地輕輕擰了下他的胳膊道，「你說清楚啊喂！」
龍馬又幽幽看過來：「……」
他和我對視幾秒，抿了下唇，似乎是妥協了，開口道：「只是如果下雨了，海堂學長的球就有影響而已——就上次那樣，不過也不賴，他克服了。」
我恍然：「這樣啊。你這……比喻手法用的好。」
「……看比賽。」
「哦。」
*
海堂學長他們明明最後要打贏了的。
結果乾學長向裁判說了什麼，沒有贏。
下面的堀尾驚：「不是吧？！！！？」
不二周助笑笑：「是他的風格呢。」
手塚國光依舊嚴肅臉。
我沒聽清乾學長說的話：「他說什麼了啊？」
越前龍馬輕輕嗤笑出聲：「球出界了。還差得遠。」
啊……那不就是主動承認了？看起來連裁判都沒看清到底出沒出界呢。
我看向場內,乾學長的眼鏡鏡片在反光。
我不禁感嘆道：「這就是體育精神。」
龍馬看我一眼：「……算是吧。」
我：「誒……」
乾學長面無表情地走出賽場,看起來並不太在意比賽輸贏的樣子。海堂學長又在嘶嘶嘶。
我轉瓶子。
下一場是河村學長的單打。
我看著一拿起網球拍就大吼「burning！！燃燒吧！！」的河村學長，完全像換了一個人。
我摸下巴,說道：「就好像守護甜心附身了一樣哦。」
「……你在說什麼。」龍馬撐著下巴無聊地望過來，剛才看比賽認真的樣子不復存在，又是懶懶的模樣。
我解釋道：「一部番劇，叫守護甜心。裡面每個主角都有一個蛋，然後那個蛋孵化成小人,能讓你變成另一個人哦，完全都不像自己了。」
雖然也有個變身成自己內心深處的自己的設定。
「聽起來是你看的東西。」他淡淡回答道。
「……」我沉默下來，覺得他是在嘲諷我。
龍馬又看向比賽場。
我不爽，拉拉他胳膊。
龍馬下意識轉過來：「干嘛。」
我認真道：「如果你在裡面，變身的後果就是變成撒嬌怪也說不定。」
「……哈？」龍馬皺眉。
我又想了想：「或者粘人精。」
其實我亂說的，誰知道龍馬內心什麼樣。
龍馬：「……」
我故意繼續說：「說不定就要一邊叫梨花梨花你在哪裡我好想你啊，一邊寂寞地流眼淚。」
說完我自己先被惡心到。
他明顯也被我的描述給惡心到，眉頭皺得更深。
龍馬不甘示弱：「那你變身一定是個黑心的家伙。」
我一愣。
想到什麼，我遲疑道：「謝謝……？」
因為他不知道變身是內心另一個自己，我只說了是變成另外一種人。
那我現在不就是黑心的反義詞了？
龍馬：「……」
他立刻扭開頭：「……別開玩笑了，又沒有誇你。」
我笑出來，戳戳他：「明明就有嘛，我開心！」
開心就湊近輕輕親一口他側臉。
龍馬馬上捂住臉吃驚地看著我，瞳孔微微睜大一瞬：「你……」
他卡殼一下，盯著我眼睛，我高興笑笑。
龍馬頓了頓，才撇開頭不自然地說道：「……不用謝。」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個假如龍馬在守護甜心世界觀裡中守護甜心招的極度ooc平行線番外，可跳過
#順便，我喜歡在作話搞這些玩意兒，勿怪呀_(:3」∠)_作話不收晉江幣免費的啦=v=可以跳過，不虧的。
#中招變成直球人士段子，最後恢復
有一天，男朋友變得不像男朋友了。
我邊做作業邊苦惱地抬頭：「你不去網球部嗎龍馬？」
放學，搬了個凳子坐在我桌子前面的墨綠發的少年正撐著下巴盯我。
他聞言平靜道：「活動結束了。」
我：「哦……」
我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以往要比我走快，等我抱怨才停下來的人現在幾乎是挨著我走。
我露出的胳膊都是他的熱度。
我推他：「不要擠我。」
「哦。」他答應一聲，遠了些。
但走下樓梯他又挨過來。
我看向他，龍馬的琥珀貓瞳眨眨：「怎麼了？」
我不滿道：「好熱啊，你過去一點。」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遠離了，還附帶一個別扭的表情。
但這次他卻直勾勾地看著我：「不要，梨花你根本不熱，沒有汗，臉也不紅。」
我：「……」
這個借口已經不管用了嗎！！？
走在路上，被黏著，我非常不習慣，非常非常非常……不習慣！
都是我主動抱著龍馬胳膊的，哪有他主動靠近的道理？就算有也屈指可數。
我要和他談談。
拉他進拐角的巷口，我站定，要松開他的手，龍馬卻反手握緊，貓瞳無辜地睜著：「來這裡，是要親？」
正要正經問問題的我：「……」
你誰啊！！？？！？？
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愣住：「……啊？」
龍馬低頭，沒有白帽子的遮擋，靠近的瞬間我下意識後退，卻貼上背後的牆壁。
墨綠發的少年依舊是沒有情緒的臉，但我莫名從他眼睛裡看出點期待的意味。
他神情淡漠，口中卻道：「我想親，要嗎？而且你中午都親我了。」
貓瞳微眯，說後一句話倒是勾起唇角調侃的笑。
再說一遍……你誰啊？！？！
我穩了穩心神。
啊？這是戀情突破階段了嗎？
不管了。
直球而已。
我伸手推開他，龍馬順勢被我推直起身，我環手：「不要，還有，我靠牆了！衣服肯定髒了！」
龍馬側頭看我轉過去的背：「沒有髒。」
我：「我心裡它髒了。」
龍馬：「……」
最後還是親了。他親著親著要黏過來，我堅決拒絕了。
我喘口氣，從他懷裡掙開一些：「不…不親了，我要回家。」
龍馬還抱著我，沒親了就頭擱在我肩膀處，墨綠發撓得我脖子癢，像是狗狗蹭一下。
我能感受到自己被他的氣息包圍，還有擁抱時貼上我的結實的少年的身體。
溫度很高。
半晌，龍馬說道：「……可以。」
我：「………」
我竟然聽到了委屈的意味。
這魔幻的現實怎麼了？
第二天，他恢復正常了。
各種意義上的，然後龍馬放學和我一起走，異常沉默。
我：「……」
我懂。
我貼心地沒有搭話。
到了我家樓下，龍馬撇開頭，熟悉的別扭表情，停頓幾秒，硬邦邦道：「我說，忘了昨天。」
我：「啊……你羞恥了？」
「……我才沒有。」他反駁得很快，貓瞳微眯，越逼他的表情越倨傲，環手，語氣佯裝無所謂道，「只是昨天根本不是我，你要記著也無所謂。沒關系。」
我疑惑：「……可是也代表你是真的想親……」
真的想黏和親的。畢竟是暴露了內心真實。
「沒有。」他打斷我的話，頓了頓，眼睛看向別處，「……沒有。你不用多想。還不如想想明天的英語小測。再見。」
「……再見……」
他走得飛快，一眨眼就看不見背影。
我：「………」
第66章
等到河村學長要出賽之前,我忍不住看向冰帝對面。
這時候才看清楚那裡竟然還有人在睡覺……嗯……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中場需要休息，河村學長就隨意拿起—面巨重的旗幟，別的人—拿卻是立刻被重量壓倒，只有河村隆—臉輕松地單手拿起。
堀尾目瞪口呆：「不、不愧是河村學長！」
而就像隱形比賽—樣,對面的對手樺地把睡覺的隊友舉起來了。
我：「樺地力氣好大。」
那個睡著的人直接被掄起來了。
龍馬聲線平靜,自從剛剛再三確認我就算見到樺地，的確也不記得樺地的臉開始,龍馬就對關於他的話題興致缺缺,懶懶道：「嗯。」
我瞥龍馬—眼,適時咽下「如果你和他打,是不是會被打丟球拍」這種話。
大概龍馬聽了不會高興的，可能還會懟我。
「青學單打和冰帝單打上場——」裁判吹了聲口哨。
「我去了大家！」河村隆說完又有點不自信地咽了咽。
「加油哦阿隆。」不二周助笑眯眯把球拍放到他手中。
觸碰到網球拍的—剎那，河村隆就像按下什麼奇怪開關,—下子變得自信而熱血沸騰。
他—邊走向場地—邊吼，表情猙獰：「來啊來啊！不管什麼對手我都能打敗！！盡管來好了！！burning！！」
我看得—愣—愣的：「……好、好神奇。不愧是守護甜心……不是,不愧是河村學長。」
「力量型也需要開關。」龍馬環手抱著後腦勺，貓瞳平靜地盯著河村隆的背影，又不著痕跡地瞥向樺地。
冰帝的樺地是個大塊頭,以力氣出名，和河村隆屬性差不多。
龍馬挑眉，勾笑：「力量對力量嗎。蠻有意思的。」
我口渴了,但水被我喝完了，只剩下—個空瓶子。
我站起來：「我要去買水,你讓讓。」
龍馬抬眸，腿移開，戲謔道：「梨花，不要走丟了。」
我低頭反駁：「才不會。」
他沒再說話,反而輕笑—聲，琥珀眸微微眯起。
我沒空開玩笑了，直接走出去，余光瞟到底下的堀尾又在看我這邊。
……他怎麼總是看這裡啊。
我沒多想，走出場地觀眾區。
各個學校的人混雜在—起，五顏六色的校服。
我走向自動販賣機，想了想，還是點了瓶裝可樂。
我走到半路，遇到不算太熟悉的人。
「啊啊，是青學的……火野？」他雙手環住後腦，微微睜眼，—身黃色隊服。
他身邊的隊友接著看過來。
「……」我扭瓶蓋的手—頓，「嗯……切原君，好久不見。」
不，怎麼說我們也只見過—面的吧！按照正常來講，我們不應該打招呼，而是應該當做陌生人的樣子略過去才對。
切原赤也撓撓海帶頭，「哦……是你們青學的比賽開始了啊。那個河村？」
我慢慢嗯—聲。
渾身細胞都叫囂著尷尬快讓我走。
拜托了，我們不熟的。這也不是聊天的好時機。更別說他身邊的陌生隊友的視線讓我極其社恐。
「誒那你……」他興致勃勃開口要說什麼，隊友適時開口打斷：「走了切原。比賽已經開始了。」
「……哦，也對。那再見火野。」切原赤也很快反應過來，很明顯對比賽興趣更大，又恢復懶洋洋的樣子朝我告別。
我：「再見。」
他們離開，我望了片刻才回去。
龍馬正認真看比賽，我就從他後面繞過去坐下。
才坐穩，他視線沒從比賽場上移開，卻淡淡開口：「你去的太久了。」
我扭開可樂，沒在意他的話：「隨便咯，反正買到回來就好了。」
「……」
安靜下來，只剩下場上充滿力量的球擊打的聲音還有歡呼。
冰涼的可樂流經嗓子，帶來—陣刺激，我望向球場。
沉默了。
好、好厲害的樣子……那球看起來能把我打飛……
河村隆臉上流下越來越多的汗水。
他重新開始發球。
龍馬眨眨眼：「波動球。」
我—愣：「……什麼？」
話音剛落，網球在河村隆手中球拍上打出，前所未有的衝擊力帶來—陣輕風。
甚至能聽到破空聲。
底下—眾正選的神情都莫名嚴肅。
「對身體有—定損傷。」龍馬瞥我—眼，隨意解釋道。
接話的卻是恰好聽到的堀尾：「怎麼這樣啊！？」
我：「……」
網球不再是單純的球類，而是攻擊的武器，—不留神就能打傷對方。
對面的隊長跡部景吾蹙眉，但很快展開：「盡快解決，樺地。」
隨著他的話語，場上的樺地又加重了力道。
力與力的比拼。
樺地崇弘神情依舊木訥，河村隆眉頭緊鎖，手臂握出青筋。
我看的目瞪口呆。
不知道過了幾輪，表情似乎不會變化的樺地最先停止。
所有人都看著他。
「我已經，沒辦法再打下去了。」他訥訥道，球拍應聲落地。
啪嗒。
他手掌的鮮紅讓我瞪大眼，下意識緊張地握住龍馬的胳膊。
龍馬：「……」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河村學長，同樣的鮮紅，染紅了深色的球拍柄。
他只剩下粗粗的喘氣聲。
我看著河村學長回來，不二學長接住了他的球拍，對他說了什麼。
龍崎堇皺眉：「要去醫院看看。我要帶他們兩個去趟醫院。」
我不自覺站起來，沒想到龍馬也跟著站起。
我：「我也去，也許需要幫忙。」
也只有我走得開。
龍崎堇抬頭，遲疑半晌：「……也可以火野，你來吧。」
我要下去，龍馬偏頭看我：「不會有事。」
我頓了頓，發覺他是在說河村學長他們不會有事。
是在讓我不要著急？
我嗯—聲：「比賽加油哦，不知道你上不上場，總之我先走了。等會兒回來。」
我跟著龍崎教練離開時，回頭，龍馬走下去不知為何偏要坐在教練位置那裡，菊丸學長在死命扯他：「小不點你不能坐這裡——！！！」
我眨眨眼，沒多看，側頭：「河村學長還好嗎？」
少年低頭看自己流血的手掌，對我笑笑：「當然沒問題了！火野你要不先回去吧，小問題！」
我搖頭：「沒事的。」
「好吧……」他用另—只手撓撓頭，臉上露出—點不自然的情緒，「真沒用啊，還需要學妹送。」
我認真道：「沒關系。這也不是沒用。就是普通的幫忙而已。」
龍崎教練：「沒錯，你小子就別說話了，我還沒訓你呢。」
河村：「哈哈……」
我瞥那個高個子樺地—眼，真的很高。
他依舊是木訥，寡言少語。只是跟著我們。
我想問他傷口又不好開口問。
龍崎拍拍我：「沒事，那人我就只見過他和對面的跡部答話。」
我：「這樣……」
走到醫院，龍崎教練去照顧樺地，我就跟在河村學長身邊看醫生—邊包扎他的手，—邊說注意事項：「怎麼又是打網球傷的……網球這麼危險嗎？」
我問：「醫生學長沒事嗎？」
醫生將紗布繞—圈：「沒多大事。放心。」
「放心啦火野，我就說沒多大事的。」河村憨憨笑出聲。
我頓了頓：「沒有哦，因為手對網球來說很重要不是嗎？萬—傷了以後不能打了怎麼辦？」
「啊……這個啊……」他撓臉，眼睛看向地板，「其實我高中就不會打了啦，現在我都國三了，要拼盡全力才行！」
我怔了怔：「……什麼意思？」
「就是……」他似乎在組織語言，「我家是開壽司店的，上次慶功宴火野你也在的。我高中得學習做壽司繼承家業了。啊，當然，這是我主動提的啦，我是仔細考慮過的，別擔心！」
我沉下心：「可是河村學長是國三才選入正選的不是嗎，才剛剛開始啊。」
才剛剛開始像其他正選—樣發光的啊。
「怎麼說呢……我應該是隊伍裡最弱的—個，只有力氣的……」他語氣輕松，笑笑，「火野，這是我選的，別為我擔心，我怕越前打我。」
我：「……」
醫生走出去拿藥，河村隆低頭看了看手掌，目光堅定：「……所以最後不能拖累同伴才行。得全力以赴。」
沉默下去。
也許吧。河村學長是進入正選時的年級最大的，其余的都是二年級，龍馬甚至是—年級。
他的存在感也是最弱的，目前為止沒有人在針對他制定對抗計劃，就像他說的，沒有別人那麼多球技，只有力氣。
力量型網球也是河村日加練習的成果。
有天賦，但在正選裡被更多的天才所埋沒。
就像夏日天空—瞬間的煙火，綻放最亮的花朵，但轉瞬即逝。
網球在他人生中只占了—年多，以後也許會偶爾娛樂性打，但性質完全不同。
「……」
河村隆似乎不安於安靜的氛圍，他停頓幾秒，開口：「啊對了，你以後可以來我們店玩兒，我請客！」
氣氛—松。
我歪頭：「好的學長。」
他笑出聲：「火野，難怪越前那麼喜歡你。」
我疑惑：「怎麼了？」
「我相信我的同伴，他們—定會看著我。」河村隆撓撓臉，不好意思地笑道，「但是除了他們，我在比賽場外沒多少人注意，你倒是第—個。」
「……」我故意道，「那龍崎教練呢。」
「啊……抱歉教練……我忘記了……」他隔空道了聲歉。
我忍不住展開笑容。
倒是不擔心，只是惋惜而已。但是這是他的選擇。
網球不是他的唯—。
我：「也許河村學長以後會為客人的笑臉而感到幸福哦。」
河村隆開心自信道：「現在已經感到幸福了！我們家的壽司很棒的！」
我想了想：「這樣的話……恐怕以後學長還要來醫院了……不是詛咒哦，是因為學長不是想要盡全力嗎？照今天的打法，下—次很大可能依然受傷。」
「沒關系，不拖大家後腿就好了……」他憨笑—聲，「對了火野，我們快回去吧，我差不多好了。」
我：「嗯，再拿藥吧。」
我們拿了藥跟教練打了招呼就先回去了。
路上我開玩笑：「這就是河村學長的網球之道嗎？」
「嗯……對哦！」
我笑道：「河村學長和龍馬很不—樣。雖然都是對網球執著，果然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是嗎哈哈哈哈哈。」他莫名其妙地也開始笑。
到了比賽場內，好像錯過了幾場比賽。
場上的人卻是龍馬。
代表上—場青學輸了嗎……
場下的勝郎驚道：「龍馬怎麼這麼厲害……比平時更厲害啊！」
我聞聲看了看。
場上的墨綠發少年幾乎是毫無間隙的打出技巧球，輪番轟炸，令人眼花繚亂，比分在以極短的時間拉大距離。
堀尾莫名哼—聲，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如果你在上場前被女朋友親—下也會爆發。」
勝郎：「……」
在後面的我：「………」
不二周助笑眯眯：「其實這才是越前的最佳狀態。這才是他啊。」
我靠在欄杆上看。
少年像利刃，不斷斬殺—切，將對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沒有懸念的贏了。
龍馬理理帽子，墨綠發從帽檐下翹出，少年笑—聲，帶著專屬於他的傲滿：「還差得遠呢。」
他要走回來，眼睛瞥到我。
我不禁高興地朝他招手。
龍馬腳尖自然—歪，朝我走過來，立在欄杆另—邊，歪頭：「你怎麼……」
他沒說完我就隔著欄杆—把抱住他，龍馬下意識回抱，網球拍啪嗒—聲落到地上。
龍馬：「喂……」
我抬頭揚起笑臉：「你贏了誒！」
他—頓：「……當然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興奮得很。
我盯著他低垂的眼，小聲對他說話：「我覺得我很佩服河村學長。」
龍馬挑眉：「嗯。」
我繼續說：「我覺得我對你打的網球理解更深入了！」
龍馬聲音隱隱約約含了笑意，但巋然不動，平靜道：「嗯。」
我頓了頓，抱著他，龍馬帽檐下的額頭有細微的汗水，琥珀眸卻很亮。
他呼出的氣息都比以往更重些。
雖然他說了不用在意網球，不用過於了解網球。但是我果然還是有點點在意。
畢竟是龍馬很執著很執著的東西。
只是有—點點，—點點的在意。
不會刻意去了解，但更深入了會開心。
我小聲道：「我覺得……我離你心裡更近了，你覺得呢？」
龍馬偏頭，—直凝視我的琥珀眸滯了幾秒，然後忍不住勾起唇角，語氣帶了些日常的嘲諷：「所以你認為你對網球了解更深就等於離我更近。」
我：「不是嗎？」
「……」他沉默片刻，貓瞳直直地望著我，聲線平靜，「不是，想近就近了。又有什麼關系。」
我愣愣：「這樣……」
我的肚子還被欄杆隔著，他的手臂就攬著我的後背，龍馬靠近—點，帽檐就抵住我的額頭，他的貓瞳低斂：「可樂呢。」
我才想起來：「忘記拿了……！」
離得很近，運動後的熱氣把我圍繞，他淺淺的笑聲鑽進耳朵：「梨花，還要喝嗎？」
我：「要啊，我還渴著誒。」
龍馬：「那就等會兒去買。反正贏了，無所謂。」
我肚子處突然被他的—只手按住，遠離了欄杆。
熱熱的手掌溫度隔著衣物傳遞，軟肚子被他輕按得陷下去—點點。
龍馬瞬間收回手，頓了頓才表面鎮定道：「傻子麼，你等我過去就行，非要貼欄杆。」
我：「哦。」
第67章
我們抱了一會兒就松開,我從欄杆處遠離。
龍馬瞥我，他彎腰拿起網球拍，轉頭慢悠悠走向隊友那邊。
我停頓幾秒，回身去收拾座位上遺留的東西。
*
龍馬走過去。
菊丸英二最先出聲,憤憤道：「越前你真的很過分誒！」
墨綠發少年聞言偏頭：「我哪裡過分了菊丸學長？」
菊丸英二：「你、你哪裡都過分！」
大石秀一郎擺手：「行了英二,贏了就好了。高興一點。」
一邊的桃城武環抱後腦，笑道：「就是說啊,就應該高興嘛。」
堀尾小聲嗶嗶：「所以為什麼只有龍馬脫單了。還是這麼可愛的女朋友。」
勝郎無語：「……堀尾,你都說了幾遍了。」
比賽完氣氛松懈,周圍稀稀拉拉的人群快要散去,手塚國光依舊坐在那裡，等他們吵鬧完才站起來：「該走了。」
龍崎堇拍手：「好了好了，先退場吧,這裡要打掃衛生了。解散解散。慶祝的話已經在剛才說了，大家要繼續努力。」
菊丸被大石碰了下肩膀,心不甘情不願地妥協沒再說，哼了聲。
龍馬壓根就沒在意，甚至心情頗好的勾唇——雖然不明顯。
不二周助全程笑眯眯,沒發話，等教練說解散了才道：「阿隆你的球拍。」
「啊。」河村隆接過球拍，鮮紅已經變得暗沉。
不二微笑道：「幫你報仇了哦。」
「……」河村隆愣了愣,又憨憨笑出聲，撓頭,「謝啦不二。」
「不用。」
龍馬把球拍放好，拉好背包的拉鏈，背後有人叫他：「越前。」
他回頭，帽檐下的琥珀瞳微眨：「部長。」
手塚國光環手,鏡片下的眼睛沉靜：「做的不錯。」
「……」龍馬一頓，繼而笑笑，「當然了。」
菊丸英二從手塚身後探頭：「臭屁的小鬼頭！」
大石：「英二！」
龍馬不在意地背上背包，要走過去，路過菊丸英二停住腳步，恍然道：「啊，菊丸學長，你是在嫉妒我有梨花嗎？原來如此。」
菊丸英二神似貓咪的眼睛立刻睜大：「！！！誰嫉妒了！！我是替學妹可惜！！她插在你頭上了！！」
他說著就要衝過去，被大石攔住：「不要打架。」
菊丸：「我沒想打架啊！」
*
龍馬去放球拍，我在他後面跟其他學長說了聲，去自動販賣機又買了瓶礦泉水。
反思一下，怎麼老忘記東西。
我剛點了按鈕，彎腰拿起，身後就伸出一只手，手指按住芬達。
我回頭，龍馬就在我身旁，他隨意看我一眼：「看什麼。回去了。」
我：「哦……」
和學長們告別龍馬送我到家樓下，我停住。
嘴裡的糖恰好化掉。
我：「再見咯。」
龍馬：「再見……對了，你佩服河村學長的話，我以為你看見他們的血會哭的。」
語氣平平淡淡，顯然沒在開玩笑。
「……」我勉強道，「我其實也沒那麼脆弱淚腺發達。」
「是嗎。」他看向我，貓瞳裡帶著懷疑。
「真的！」我認真道，「我小學就不會哭。」
龍馬：「你國中退化了？」
我：「……你才退化了。只是總有情緒點的吧。急瘋了就是忍不住啊。傷心了也是。」
「……」他還要說什麼，我急忙推他，「你快走你快走，天都要黑了。要不然你爸爸還說我帶壞你！」
龍馬：「……才不會。」
他離開了。
我望著他消失，上樓。
打開家門，媽媽正在曬衣服，見我回來了：「梨花，我把你衣服晾起來了哦，明天記得收。」
我看了看：「知道了。」
「玩偶真多，都給你洗了哦。」
我進屋：「知道了——謝謝媽媽！」
臥室裡堆滿的玩偶已經被清空，只有孤零零的還算干淨的一只小黃雞待在那裡——雖然我買了很多小黃雞，長相大小都不太一樣。還有好多好多其他的玩偶。
晚上，躺在床上才發覺渾身都有點累，洗澡過後的特有的疲憊感。
我翻身，拿起僅剩下的小黃雞玩偶。
我盯著它，莫名想到龍馬很久以前說它是……
「黃色的雞？」
我沉默片刻，現在才覺得有點熟悉。
想了想，心雜，就不再多想，關燈睡覺。
……
過往好像過去太久了，但還是記得。
幾年前，我還在上小學時，沒有龍馬，沒有結衣，沒有大家。
媽媽剛剛離婚，我們還沒有去外公家，要等幾天才會去。
「梨花你是不是不會哭啊？」
我抬頭，是小學班級裡坐我後桌的女生，她正一臉好奇的看我。
四年級的我黑發剛剛及肩，低頭，是正在塗鴉的作業本。
我想了想：「也不是，只是覺得沒必要。你想哭的時候，想開心的事就好了。」
比如說學校那只我一直看著的兔子死掉了，我請假去看的時候，連屍體都被處理掉，看不見蹤影。
一瞬間就想哭。
但是兔子先生的壽命是到了的。
也就是說他是自然死亡的，不是像其他別的兔子一樣病死餓死甚至凍死。
很幸福地死掉了。
眼淚又被我收回去，莫名其妙就不想哭了。
為他感到很開心。
兔子先生。
天越來越冷了，過幾天又是聖誕節。
小學放假。
我回到家，家裡沒人。
爸爸走了，雖然媽媽找了外爺，但還沒來得及收拾家裡的東西，還有一些需要處理的事情，所以過幾天才能走。
媽媽也嘗試出去找了短期兼職。
每天我自己在家，學了煮面，還要洗衣服。
每天都要在媽媽回來前幾秒，站在玄關揚起笑臉抱過去：「歡迎回來哦——辛苦了——！」
一直到聖誕節的那天，媽媽依舊要工作，晚上才回來。
我一個人在看電視，想到什麼，去廚房，踮腳艱難地打開櫥櫃。
眨眨眼，探頭往裡看。
沒有醋了。
要去買。我想到。
拿了桌子上媽媽放的零花錢，我伸手打開門鎖，瞬間，冷冷的空氣襲來。
我不由得裹緊我的紅色圍巾，遮住下巴。
走出去，呼出的氣息都是白色的。
聖誕節街上很熱鬧，天色已黑，但燈光通明。
我去超市買了醋，慢慢走回去。
地上還有凍出的冰地，滑溜溜的，要小心才行。
我上樓，到門口，摸口袋。
我：「啊，忘記帶鑰匙了。」
「……」
沒辦法，只能坐在門口等媽媽回來。
等著等著，手好冷，我並攏手，往手心裡哈氣。
暖了些，但很快又冷下去。
我盯著黑黑的天空發呆。
突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出去。
沒有多思考，站起來把醋放到角落，我再次下樓。
才短短十幾分鐘的功夫，天開始下起小雪，但一接觸地面就融化，沒有積雪。
街上的聖誕歌曲歡快悅人，鑽進每個路過人的耳朵裡。
我好像被別人的熱鬧包裹，一層一層的，似乎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可愛的小朋友，給你禮物，聖誕快樂！」聖誕老人打扮的人笑嘻嘻從包裹裡拿出一個玩偶遞給我。
我被迫停住，抬頭望，遲疑地接過，小聲：「謝謝。」
「不謝！聖誕快樂！」他笑著又去給其他的路人發放禮物。
我低頭看手裡的玩偶。
我翻看一下。
黃色的玩偶依稀能看出輪廓是什麼。
我：「是黃色的雞，好醜。」
但是是別人給我的聖誕禮物，我就開心地抱在懷裡繼續走。
經過了好多好多人，我鼻子凍得有些紅，手指也是。
一個人走，腳下發出細微的吱呀吱呀的聲音，因為凍地，要粘鞋底。
就像伴隨的樂曲。
不知道走了多久，人越來越少，路燈也漸漸稀少。
我看到不遠處一棟不高不矮的樓，停下腳步，呼出的白氣遮擋了視線，暈光。
為什麼來這裡？
樓棟有公司燙金的名字貼在牆上。
似乎是下班了，陸陸續續有大人們有說有笑，或急或慢的走出來。
我站著原地，忽然不知所措，頭頂沒有燈，正好立在黑暗陰影的角落。
直到另一群人吵吵鬧鬧地下來，走出公司。
「紀尤前輩！你也太厲害了！……」一個眼鏡男興奮道。
中間被擁簇的男人眯著灰色的眼禮貌微笑，金色的發被打理得一絲不苟。
另一個人捂嘴笑：「現在紀尤前輩可是黃金單身漢哦，你說是不是啊美友。」她擠著眼睛用手肘碰碰旁邊害羞的女人。
女人紅著臉，抬頭看紀尤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小聲反駁：「哪有，別開我玩笑了啦……」
話題中心的男人頓了頓，依舊保持禮貌的微笑，沒說話。
他們走向另一個方向。
我逐漸看不見他們了。
我也逐漸看不見自己了。
眼睛不受控制地湧出熱熱的淚水，模糊一片。
等凍得冰冷的臉被溫熱的淚水流過才發覺自己哭了。
其實不喜歡哭的。
我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依然是冬天滑滑的地，走片刻還有歡快的歌曲。
眼淚止不住。
我胡亂擦掉，又會有。
黃色的雞玩偶被我捏得有些變形，我松開，捧起它，抽泣一下：「雖然你很醜，但不可以捏痛你對嗎。對不起。」
我也想對媽媽說對不起。
我好像還愛著爸爸。
……即使已經離開。控制不住對嗎？其實我很愛他，很愛我爸爸，要勇敢承認好嗎？
他訓我，對媽媽不好，我討厭他。
但因為是父親嗎？他陪伴我很久了，直到現在離開。我的世界好像很小，但有爸爸，有媽媽，有學校。
我也愛他，我見的最多的，陪伴我最多的就是媽媽，然後就是爸爸。
有時候也想他愛我。
現在要停止愛才行。
現在是最愛媽媽。
停止了就是只愛媽媽。
我迷迷糊糊走回家門口，坐在地毯上等媽媽回來。
玩偶被抱在懷裡，染上溫度。
*
紗子工作完，和同事告別，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路上。
還有梨花在家裡等她過聖誕節。
和紀尤離婚的財產分割爭奪了很久，仿佛以前沒有半分溫情，只剩下對財產的掠奪欲望。
撫養權在她那裡。
紗子走上樓，到家門口。
熟悉的小孩子正縮在門下，小小一團，頭一點一點的，鼻尖通紅，紅色的圍巾襯得她臉雪白，灰灰的眸半闔，仿佛是個雪地裡的精致娃娃，就是蔫蔫的。
紗子急忙走過去：「梨花，怎麼了？」
女孩應聲抬頭，眼睛睜得大大的，聲音還帶著小孩子特有的軟糯糯：「我忘記帶鑰匙了。」
紗子松口氣，笑道：「真不小心。以後沒帶鑰匙要找鄰居阿姨幫忙哦。」
「嗯。」梨花乖乖答應道，伸手，黑黑的發從嬰兒肥的臉頰劃過，「抱我好嗎？」
「好啊。」紗子笑出聲，把小小的梨花抱起來，她才發現梨花的眼眶紅了一圈。
紗子沒在意，以為是她沒帶鑰匙著急哭的：「哭了嗎？以前梨花是嬰兒的時候也愛哭哦。」
她靠在紗子肩上嗯了聲。
打開門吃完飯，她們一起洗澡。
在浴缸裡，紗子抱著梨花泡水。
紗子看她手裡的玩偶：「是路上人發的嗎？」
「是哦，黃色的雞，好醜啊。」
紗子忍不住笑，拿過玩偶，手臂攬著梨花，把玩偶舉在梨花面前。
紗子：「如果你叫它小黃雞就會可愛許多。就會更喜歡它的。」
「什麼啊。」梨花抓住它，低頭看了半晌，「小黃雞？」
片刻之後，梨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訝道：「真的誒！這樣就覺得可愛好多！為什麼？」
紗子：「是魔法哦。」
梨花仰起頭，可愛的臉在溫氣下粉紅，眼睛眨眨：「魔法。小梨花可愛嗎？」
紗子：「可愛。」
「更愛我了嗎？」
「嗯……對的！」
梨花認真道：「是魔法哦。」
……
第68章
我醒來,揉眼睛。
今天是周末，昨天看龍馬他們比賽，雖然挺刺激,但今天回想印像最深刻的卻是醫院的場景。
我和老爸媽媽吃了早飯,媽媽出去辦事,老爸也苦哈哈去公司加班。
他蔫蔫道：「陌生人敲門不要開哦。」
「……」我忍不住道,「我國中了。」
媽媽捂嘴笑,拍拍男人的肩膀：「好了午，走了。」
火野午瞬間立正：「是！」
門被關上，他們的談笑聲被阻隔。
我繼續窩在沙發上准備看電視。
今天又很無聊。
我按了按遙控器，換了無數的台，都沒有興趣。
嗯……
這種時候就應該找男朋友……！
我拿出手機。
[梨花：你在干嘛！]
[龍馬：看電視。]
[梨花：貓貓打滾.jpg]
[梨花：出去玩嗎？]
*
越前宅內,墨綠發少年正隨意坐在坐墊上,貓咪窩在他懷裡蹭手心。
木台是躺著的看報紙的男人。
電視機發出的球擊打的聲音傳遍客廳。
越前龍馬一只手拿著手機,一只手無意識地擼貓。
卡魯賓的貓耳朵顫動幾下。
[梨花：貓貓打滾.jpg]
[梨花：出去玩嗎？]
他緩慢地眨眨貓瞳。
還沒有思考，越前南次郎跟看穿一切一樣放下報紙露出半張臉,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兒子。
南次郎摸下巴：「你小子，這表情不會是要跟女朋友去約會吧？周末約會啊周末約會。」
龍馬抬眸看他一眼：「……」
南次郎：「看我干什麼？啊！你害羞了，是不是是不是！」
「沒有。」龍馬答得很快，低眸,盯了屏幕半晌,才打字。
[龍馬：可以。]
[龍馬：去哪兒。]
*
他問我去哪兒。
我想了想，發現也沒什麼好地方。
這種時候就應該問老爸。
[梨花：老爸,約會應該去哪些地方？]
[老爸：………]
[老爸：貓貓震驚.jpg]
[老爸：去圖書館一起學習！]
[梨花：……]
[梨花：貓貓遠去.jpg]
[老爸：……或者去水族館去過沒？……該死！我為什麼在教你這些！反正要去人多的地方！]
[梨花：貓貓跑步.jpg,知道了！謝啦老爸！]
[老爸：貓貓咬手絹.jpg，櫃子裡有券，記得早點回家！]
[梨花：………老爸你券好多……]
[老爸：……這不公司福利好嗎……雖然你老爸我用不上。]
我和老爸說了再見,再跳到龍馬的界面。
[梨花：水族館！水族館！]
[梨花：貓貓跑步.jpg]
這次他回得很快。
[龍馬：可以。]
約定了時間地點，我立刻下沙發去換了衣服，拿了鑰匙出門。
*
陽光不大，我就沒有打傘，有路標和一張嘴，一邊看一邊問路，就算沒去過水族館也找到了方向。
很快便到了，但龍馬到的比我還快，一身常服沒有帽子的遮擋，墨綠碎發完全顯露，安靜等在路邊。
我遠遠就看見了他，要走過去的步伐一頓。
要不……嚇嚇他？
我繞到他身後悄悄過去，從龍馬後面伸手遮住他眼睛，快速道：「快說密碼！」
龍馬：「……」
他似乎眨了眨眼，睫羽在我手心掃了掃，我忍住癢意沒動。
然而我也不知道密碼是什麼，就隨口一說。
龍馬頓了頓，卻開口：「火野梨花，對嗎。」
我不管他說什麼都打算說他錯的。
我：「錯了哦。」
「……」龍馬，「越前龍馬。」
我：「錯了錯了！」
他沉默片刻，我按在他眼睛上的手背有部分被龍馬的碎發拂過，更癢了。
人山人海，無數人說著話從我們身邊路過，龍馬停頓了良久，貌似在思考。
龍馬：「網球。」
我：「又錯了！」
龍馬一刻不停，亂猜：「學習。」
我：「不不不。」
龍馬：「卡魯賓。」
我：「很可愛！但是並不是！」
「……」
猜了幾個，龍馬沒有不耐煩，我卻有些膩了。
好叭，下個他說的就是對的。
龍馬沉默一會兒：「約會。」
我松開手：「對了！」
龍馬轉過來，垂眸看我：「是你隨便說的吧。正確答案。」
我牽住他手，因為要游玩就很開心，哼了調子，不在意道：「對啊，走吧走吧！等會兒人就更多了！」
龍馬：「……」
他沒再多說，手反握住我，原本被我拉著走的，很快和我平行。
去排隊入場，隊伍很長很長，無聊的等待。
但周圍的氣氛和期待感讓我忍不住躁動。
我興奮道：「有鯊魚嗎？」
龍馬平靜道：「不知道。」
我：「有小醜魚嗎？」
龍馬：「大概。」
我：「聽說有海豹表演！」
龍馬：「很擠。」
站了一會兒，我有些熱了，遠處有冰淇淋賣。
我跟他說：「我要去買冰淇淋，你在這兒等。你要嗎？什麼味的？」
龍馬：「隨便什麼味。」
我去冰淇淋車那裡買了巧克力味和原味的。
給龍馬的就是原味。
冰淇淋球很大，我懷疑使使力它就要從冰淇淋筒裡滾出去。
只能小心翼翼的舔。
排隊緩慢地走。
我把球吃了一半，誠實道：「有點膩了，巧克力味。」
龍馬吃得比我還慢，他舔唇：「……」
少年無所謂道：「吃我的嗎。」
我一驚，忙擺手：「不要啊，吃別人東西只能是不在意這種的最好的朋友，親人或者戀人才干的事誒。」
「……」我一說完就意識到什麼。
「……」龍馬原本不在意的神情變得懷疑，但還是像高傲的貓咪一樣盡力保持了嘲諷表情，琥珀眸微眯，「所以我是哪個。」
「…」我火速低頭選了他沒吃過的地方，啃了一口他的原味，舔了舔嘴角，回答，「你是戀人。」
龍馬日常嗤笑一聲。
我想想，舉起我的：「你要吃嗎？這邊沒咬過。」
龍馬看起來是要拒絕的，但不知為何他遲疑一會兒，又答應了。
龍馬俯身沒有咬，反而只是舔了一下。
沒被咬過的冰淇淋那邊瞬間缺了一小塊。
我感到奇怪。
特別是他舔的時候，眼睛看的卻是我，掀眸盯著，貓瞳裡面映出我的影子。
但龍馬一直起身，那種奇怪的感覺就沒有了，他的神情依舊淡淡的：「膩了吃不了就不用繼續吃。」
我哦了一聲。
隊伍又往前走了一點。
我垂首，巧克力冰淇淋一邊缺了一小塊。
氣氛安靜片刻。
我突然道：「感覺即使接過吻，吃同一個冰淇淋感覺還是怪怪的。明明沒有吃同一個地方的，為什麼？」
即使龍馬上次在學校是親的下唇瓣，說不算初吻，我還是本能地把這歸結為接吻……雖然依舊是信了他說的不是初吻的話。
「……」龍馬偏頭，「你問我？」
我抬頭，他穿著體恤，衣領露出一點鎖骨，亮出的胳膊附有一層薄薄的肌肉，淺淺的陽光又為他籠了一層暖紗，雖然表情冰冰的
我：「對啊，我也吃你的了。你什麼感覺？」
我講不清楚弄不明白，問龍馬就好。
「…」龍馬頓了頓，眼睛不自覺撇開看向別處，但他好像是覺得這樣太明顯，又硬生生轉過來直視我，抿唇，「什麼感覺？你吃了我的東西算嗎。」
「什麼啊。」我不滿道，「才不是。和接吻不一樣的感覺。」
「……你這家伙…」他撇開頭，眼睛眯了眯，不自然道，「沒有。就吃口冰淇淋有什麼感覺。」
我：「那吃兩口，我還要吃。」
龍馬：「……」
我握住他拿冰淇淋的手腕，龍馬低眸，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說話，唇抿得很緊，眼睛就盯著我。
我又吃了一口，原味的甜甜瞬間充滿了口腔，融化在嘴裡：「怎麼樣？」
龍馬可疑地停頓幾秒，才遲鈍地回答：「……什麼怎麼樣？」
我認真問：「有沒有什麼感覺？要好好搞清楚每一事，戀情就會很順利。」
我亂說的，只是好奇而已。
「……」他抬頭，指指，「進去了。」
我轉頭，隊伍已經到了入口，我連忙趕上去。
檢票入場。
一進去我要繼續說的，龍馬忽然搶先淡淡道：「去哪裡。」
我頓時就忘了剛才的話題，在偌大的廣場看指示牌，高興道：「先去那裡！」
「……隨便。」
第69章
我們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人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很少。
我最先看到的就是海洋館。
確定目的地之後，吃完冰淇淋我就直接拉著龍馬繞過人群奔向那個藍白色的大建築。
一進去是賣海洋生物玩偶和一些爆米花烤腸的貨架。
我低頭盯上一個海豚玩偶，但仔細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拉著龍馬離開。
龍馬瞥我：「想要就要好了。」
我煩惱道：「玩偶太多會堆不下的。」
「……」龍馬頓了頓,淡聲道,「不意外。」
跟著人群上樓,燈光瞬間暗下來,只有一個個玻璃櫃和嵌在牆壁裡的玻璃水缸在幽幽的發光。
我轉頭看了看：「都看不清你的臉了。」
龍馬垂眸，握住的手依舊緊緊的，平靜地說道：「哦，你的眼睛又不是夜視眼鏡。」
我：「……」
我贊同道：「也對。」
我要去看看牆壁裡的魚，想松開龍馬的手,一掙卻沒掙開：「？」
我：「要松手了,我要去看那個。」
「……」龍馬偏頭,「傻子麼，我們不是一起在看？」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樣更方便一點……畢竟我愛看就直接可以走過去,牽個人還要問的，好麻煩。
但我沒說，沉默片刻：「那你不准拒絕我就可以。」
龍馬挑眉：「……我什麼時候拒絕過你了？」
我沒多說：「說到做到就行。」
我們就依然牽著，手心漸漸在發熱,我鼻尖幾乎貼到玻璃上,眼睛發亮：「啊，藍色的魚,上面還是黃色的,好扁。」
龍馬沒有像我一樣彎腰下去近看，而是直著身體，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
我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拉扯一下他的手：「你看這個！」
龍馬：「……」
他這才俯身靠近玻璃，貓瞳被玻璃裡的亮光映得琥珀色淺淺的，像是透明的寶石。
嘴角卻是平直的。
他輕飄飄看一眼水裡的魚，尋找了一番，只有蠢蠢的魚，半晌開口：「什麼這個？」
我側頭：「這個就是這個魚很可愛。」
「……」龍馬也側頭，「你不覺得它的眼睛很呆滯蠢笨嗎。」
我：「……」
龍馬頓了頓：「你瞪我做什麼。」
有了玻璃面的紫色微光，龍馬的臉清晰可見，琥珀裡都帶了點紫色，我盯了片刻，原本不贊同他的話沒有說出口。
我：「……」
而且莫名離得很近，貼近玻璃，說著說著就奇怪地開始對視。
氣氛徒然沉默。
以前沒覺得龍馬多好看的，也許是我對男生的長相不敏感。但自從交往以後，我越發覺得他帥氣許多。
是喜歡的濾鏡嗎？我想到。
而且一認真地對視，就容易氣氛奇怪，心髒失控。
龍馬應該也是，我看他，他的唇悄然抿緊，因為內斂隱藏的情緒而下意識更加下撇的唇角，顯得臉色更加冷冰冰的。
我的直覺是這樣。
玻璃面很大，很多人從我們旁邊看魚又離開。
因為這個玻璃裡的魚的種類隨處可見，人走得很快，停留的時間很短。
在靠近的光源裡我才看清龍馬的瞳仁是黑色的，周圍的是琥珀色，瞳仁旁邊還有細細發散的條形。
真的像貓咪的眼睛，受驚的話會不會變成豎瞳呢？
我不說話，他也奇怪地沒有繼續說，只是定定地盯著我。
「……」
就在我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時，他突然湊近，吻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被嚇了一跳，眼睛瞪大。
鼻尖的柔軟溫熱一觸即分。
我吃驚地看著他，龍馬卻一臉什麼都沒做的鎮定表情，直起身一手插兜，一手還牽著我，「不去看其他的？」
我不自覺跟著他的話回答：「當然要啊。」
「那就走。」他淡淡道，撇開頭沒看我。
但耳朵尖有些發紅。
我愣了愣，慢吞吞嗯了一聲。
走了幾步我瞬間反應過來：「你親我了。」
「不能親？」他停頓幾秒，抿唇，似乎在緊張，但很快又反問我，面上還是傲傲的表情。
「不是，」我回答，握住的手不舒服地動動，因為接觸的皮膚有點過於熱了。
「只是你為什麼要親那裡？」
「想親那裡就親了，怎麼了？」龍馬方才猶豫緊張的樣子下一秒就完全消失，一副拽樣。
親了臉太多次，他越來越自然倒是真的。
我摸摸鼻尖，覺得那種溫軟的觸感似乎還殘留著：「可是親這裡好奇怪。」
龍馬的貓瞳終於看向我：「……哪裡奇怪？你臉上有什麼地方不能親？」
單純的詢問語氣。
我真的想了想，搖頭：「好像沒有。」
「所以，你還要問什麼。」龍馬貌似不著痕跡地勾起唇角一瞬，但我仔細一看又沒有。
親鼻尖的問題就輕飄飄揭過去。
「沒有問的。但是好熱啊，不要牽手了。」我說道。
這次龍馬松了手。
周圍稀有好看的魚都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只有幾個常見的有空地方看。
中間有一個獨立的玻璃魚櫃，但裡面的是普普通通的金魚，人群只當觀賞的修飾品，根本沒人在意。
我停在魚缸的一面，「你去那邊看看？」
龍馬：「？」
「干什麼。」他嘴上這麼說著，卻繞到另一邊，魚缸很小，就一兩步路。
我從對面透過魚缸看他，少年像沉在水裡，柔柔的。
他抬眸，和我對上視線，沒發現什麼好玩的：「所以在干什麼。」
「你不覺得這樣看對方就很不一樣嗎？仿佛在水裡。就很好玩兒。」我說道。
龍馬眯眼，我覺得依照他的性子龍馬可能要說出「太幼稚」這種話。
但他看著我，貌似又把話咽下去。
琥珀眸一晃神，再重新恢復成冷淡的原樣子。
不同的是，他的貓瞳現在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原本要說「對吧對吧你也這麼覺得吧」的。
他的眼神又讓我產生錯覺，我不禁默然忘記自己要說話。
透過玻璃的水，游動的金魚，細細的石沙。
我好像成了魚缸裡的金魚同類，而龍馬才是真正地在魚缸外，像貓一樣緊盯著我。
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讓我一哽。
沉默下去。
「……」
「你在水裡會溺水的吧。」片刻之後，龍馬突然打破安靜。
我反駁：「我會游泳。」
冰冷的玻璃，彩色的魚缸燈光，和在水中的少年隔水相望，他的貓瞳都像在發亮。
少年的琥珀瞳微眯，又是嘲諷的弧度。
我要繼續反駁的，但龍馬盯著我的眼睛低垂，說道：「金魚。」
我順著往下看，魚缸裡被我們忽視已久的金魚正擺著尾巴朝下游。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看了金魚片刻，抬眼，以為也在看金魚的人卻依然隔著水凝視我。
明明是他剛才說金魚我才看的，龍馬自己卻不看。
龍馬一對上我的目光就不自然地移開眼：「該去其他地方了。」
我：「哦。」
第70章
往裡面走就會到一個空場地,黑乎乎的，只有一面巨大的玻璃，藍水與黃黑色的魚群構成完美的圖案,底下還有黃土色的假山,映著水光的斑。
我拉著龍馬靠近,整個黑暗的空間只有玻璃裡是亮的。
我伸手,在玻璃的映襯下都是只能看到黑黑的手的輪廓。
我：「這裡好黑。」
龍馬嗯一聲。
我轉頭，真真切切地看不見龍馬了，只能依稀看到個輪廓。
他似乎在漫不經心地望玻璃裡的魚群。
那些黑黃色的魚不知為何是一群一群地游動，一條跟著一條,形成一個魚漩渦,不知疲憊地一直游與重復。
我雙手搭上龍馬的肩膀,他低頭：「？」
龍馬：「怎麼？」
我高興道：「應該來照相的啊！」
因為雙手抱住了他脖子靠近,龍馬下意識按住我的腰,聞言說道：「不要，這裡根本不能照相。都是黑的。」
我：「就是照黑的！」
龍馬：「……？」
我拿出手機，另一只手對著玻璃比了個「ok」的手勢：「你看,就像影子，照相也好看。」
龍馬沒說話,估計是覺得無聊。
我沒有管,想到什麼，「情侶的話，應該一起比愛心才對！」
我抬頭：「對吧？」
「……」龍馬偏開頭,安靜了幾秒。
我們離得近,我倒是習慣了離得近，半抱著，只要攬著他,龍馬就會自動按住我的腰，必要時會使力。
習慣了之後就是覺得很好，因為累了就可以抱住他脖子，龍馬會表面鎮定的回抱。
我懷疑他根本沒發現我悄悄把重量壓在他身上，攬住他也只是為了自己偷懶。
「我才不要。」龍馬最後拒絕道。
我抱住他，悄悄把頭擱在他肩膀，整個人就掛在龍馬身上，腿都不用使力了。
我心不在焉道：「你要。」
「……」龍馬側頭，因為他的動作，他的墨綠碎發掃過我的臉頰。
龍馬：「我說我不要。那樣太蠢了梨花。」
少年的聲音就響在我耳畔，鑽進耳朵癢癢的。
我：「要的。」
龍馬：「………」
他手有些松開，我提醒他：「要好好抱我才行。」
龍馬頓了頓，說道：「……你只是不想站了吧梨花……你的體力是泡沫嗎？」
其實我沒有多累，但能停在這裡看魚，就靜靜看著，能偷懶就偷懶。
於是我懶洋洋承認：「是泡沫哦，現在噗地一聲破掉了。」
龍馬：「……我是帶了一個真人還是玩偶掛件。」
語氣嘲諷，但手臂倒是抱緊了一下。
我抬眼，看了會兒魚，那些魚就游來游去，同一個品種，我很快就看膩了。
我再次道：「得照相。」
龍馬：「……」
我詳細數了一遍：「不照相不好玩兒，不照相就沒有回憶，不照相就沒辦法留住它，不照相我就不開心。」
「……行了。」龍馬打斷我的話，停頓幾秒，「不要照太多。」
我：「就幾張！」
我興衝衝伸手比了半個愛心，催促道：「快點，抓鏡頭呢。」
龍馬不情不願地隨意比劃了個，與其說半個愛心不如說是半個圓。
我頓了頓，暗示道：「打網球的手應該很靈活才對。」
「……要說我直接說。」龍馬說了一句，手彎了彎，是個醜醜的半愛心。
黑色的手影映著藍色水玻璃的背景。
我照了幾張就放下：「下一個下一個！」
我從他懷裡站直，往前走。
進了一個小門，映入眼簾的是無數的玻璃櫥，各種各樣的水母在緩慢移動。
我：「是水母。」
龍馬隨意看一眼：「嗯。」
水母真的很漂亮，有些都是幾乎透明的。
我轉了幾圈，都看了看照了相，停在一個白色水母的面前，想了想，轉頭對插兜跟著我轉的龍馬說道：「玩個游戲要嗎？」
「？」龍馬原本就態度淡淡地跟著我轉，皺眉，「這裡能玩什麼？」
我提議：「找最喜歡的水母，然後拍照。」
「……」龍馬看著我，「不還是拍照？」
我：「是獨一無二的照片。」
龍馬：「……隨便。」
我和他分開，我仔細找，還是覺得粉色有花紋的水母最好看，游泳的時候散開像朵邊緣透明的花。
我照了幾張相，力求找一個最完美的角度。
去找龍馬，他停在白色水母的玻璃前，見我過來：「就這個，走吧。」
我沒有立刻走，摸下巴：「白色的也挺好看的……你是不是喜歡白色？」
「銀色吧。」龍馬隨口道。
我：「我現在喜歡紅色。」
「……現在？」
我點頭：「小時候喜歡粉色，大了一點喜歡藍色，現在我又喜歡紅色了。」
龍馬眯眼：「你就跟變色龍一樣呢。」
我：「略。」
走出去，光線亮起來，我牽著他手腕，才反應過來：「你好像說過我眼睛在陽光下是銀色的呢。」
龍馬瞥我：「嗯，怎麼了。」
我下意識皺眉：「那你是因為眼睛喜歡我的嗎？」
「笨蛋麼。」他回答的聲音毫無波瀾，只帶了一點疑惑，「如果這樣我還不如去買個銀色眼球。它總不至於會把我當偷懶的工具。」
「…」我自動忽略他的後半句話，不滿道，「那你是因為我的長相喜歡我的嗎？」
「……」龍馬轉頭正視我，垂眸，「你是什麼驚天美人麼。梨花。」
我：「……」有被嘲諷到。
我頓了頓，問道：「你多久開始喜歡我的？」
「……」龍馬移開視線，「你問這個有什麼用。」
「好奇。」我誠實道，「順便一提我是准備考青學那段日子喜歡上你的。」
「……我知道，你別說了。」他打斷我的話。
我：「那該你了。」
「該我什麼。」龍馬說完就反應過來，抿唇，「你……」
他低頭看我，我一臉坦坦蕩蕩。
龍馬貌似被我的表現哽住：「你這家伙就沒有一點害羞的情緒嗎。」
我想了想：「有。但是沒有觸發。」
「……比你早一點吧。」我盯著他，龍馬似乎破罐子破摔，快速說完。
我沉默片刻：「那我比你差一點。」
也許是我的態度問題，別扭的龍馬逐漸恢復，嗆聲道：「你在這種地方比較個什麼？太蠢了。」
*
要說什麼時候喜歡上梨花的。其實沒有精確時間，某天突然意識到了而已。
意識到了的那天的的確確比梨花說的她的時間早。
一見鐘情？大概不是太准確……
確實因為梨花的可愛……不，因為她的長相連自己都沒有注意的留意到她。
但只是留了個印像而已。
決定交換聯系方式的，是因為和她的對話。
或者說梨花的蠢蠢的感覺，她表現的太蠢了，龍馬都忍不住嘲諷地笑。如果她是其他的性格或者沒有去後台，他一定不出一天就會忘記梨花。
聯系加深，了解越深。
在國外一直沒有見面，其實梨花的模樣在龍馬記憶裡逐漸淡化，畢竟只見過一天，到最後他腦海裡只剩下她笑得挺可愛的……不，是她笑得很蠢這種概念。
但依舊喜歡上了。
因為聯系。
第一次通語音，是因為梨花她太笨了聽不懂他打字解釋英語題的話——才不是他講的不好。
遠在大洋彼岸，接通的一瞬間，有些軟的女孩的聲音從話筒裡鑽進龍馬的耳朵。
頃刻間模糊記憶裡的對話有了清晰的對應聲音。
梨花第一句話是：「越前，你講錯了。」
「……」龍馬皺眉，「沒有。火野你才錯了。」
不過以後再看到她打的字，他腦海裡莫名就會自動用梨花的聲音翻譯出來。
聯系是在空隙時間。
起初是偶爾無聊的時候會回答她幾句。
過了段時間，關系近了些，會說她「太笨」，然後梨花會發一大堆表情包過來，幾乎讓龍馬不知道說什麼。
接著，不知道是誰，突然有一天說了「晚安」，就莫名其妙地持續下去。
到最後已經不是偶爾空閑下來回梨花，反而是找空閑時間找她。
……太蠢了。
毫無疑問梨花不喜歡自己。
就算是有點好感，也只是到有點好感的程度。
「小子，像你這種，肯定是要傷小姑娘的心，雖然也算在照顧人吧……反正情商不高就對了。不像你老爸我……」南次郎以前隨口說過這種話。
奇怪。
那種情況只能出現於對方對他先動心，或者她的喜歡遠超於他的。
梨花明顯不是。
雖然她先告白，但是……
回國，進入青學，正式開始交往。
等反應過來，龍馬已經被她的節奏完全帶走。
患得患失的不是她，瘋狂心動的也不是她，偶爾想念對方的可能還不是她。
接觸過後更能感受到她的喜歡真的只是一點點。
龍馬不由自主地注意了些。
結果就是以往那種他根本不會做的舉動開始做了，比如喂球——雖然也有不是比賽的原因。
比如便當——真的很難吃？梨花嘴上說著好吃，吃到最後明明就一副勉強的樣子。
比如——很多，現在想起來太蠢了……不，他根本不願意想起來。
水族館裡，他們結束了這個關於喜歡的話題，梨花又開心地去買棉花糖。
龍馬漫不經心地跟上。
不過現在她倒是越來越喜歡他了。那不懂掩飾的家伙，很容易看出來——如果是沒有開竅的龍馬可能壓根就不會察覺在意，但可惜自從以前有了喜歡的情緒到意識到它，國外開放的氛圍和他的性格，都沒有逃避的詞語。
更何況梨花簡直沒有戀愛情商這東西。
以前老爸肯定沒想到他會遇到個比他還木頭的，直接襯托得龍馬仿佛一個高情商人士。
情商差的跟更差的在一起，但龍馬起碼好一點，她就很差，還不懂男女朋友間的分寸距離。
也許梨花那家伙的感情在加深，不過比起他，依然還差得遠。
……果然還是他更厲害。
第71章
我去買了棉花糖,回頭問他：「你要嗎？」
龍馬插兜慢悠悠跟在我後面：「不要。」
我：「好叭。」
棉花糖做好，是粉色的，我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甜甜的。
我再問：「真不要？」
龍馬看我一眼：「不要。」
我也就歇了心思,專心吃。
逛了好一會兒,到中午,我熱得不行，一直在用宣傳單當扇子扇風：「好熱啊好熱啊，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龍馬也熱了,從他微紅的臉就能看出來,但他的表情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冷冰冰不關心任何事的模樣。
「隨便。」他說道。
我們到了吃飯的地方，人山人海，每家店都在排隊，人擠人。
我：「隨便的話，就隨便吃個盒飯吧……」
我走累了,雖然餓，但天氣太熱，一點食欲都沒有。
隨手點了兩個盒飯,找了一圈才找到位置坐。
我一坐下就開口：「如果我們有一個人很高很高能直接看到空位不用到處走就好了呢……」
龍馬抬眼：「……」
我沒在意他盯我的眼神,打開盒飯蓋子,裡面的綠色讓我遲疑：「啊……有芹菜……」
我最討厭吃芹菜了。
抬頭,坐對面的越前龍馬正低頭打開自己的飯盒蓋子，他拿起筷子。
我突然道：「龍馬龍馬。」
「？」龍馬看向我，琥珀眸疑惑,「怎麼了。」
「……」我頓了頓，肯定道，「你一定喜歡吃芹菜。」
龍馬緩慢地眨了眨眼：「……」
我繼續認真道：「我可以讓給你。」
龍馬這次回了話：「你討厭吃就討厭吃，還說讓給我。」
「…」我瞬間改口，「我好討厭芹菜啊，給你吃。」
「……無所謂。」他的貓瞳盯我一眼。
我就慢慢把芹菜一個一個挑到他盒飯裡，龍馬用筷子挑起一根芹菜隨手放進嘴裡咀嚼，腮幫子都鼓鼓的，面無表情，但配上鼓起來的臉頰，竟然有幾分可愛的意味。
我忍不住笑出來：「你就像我們看的河豚哦。」
龍馬專心咀嚼的動作速度緩慢下來：「……？」
沒再說多，我們快速吃完飯，繼續去逛剩下的東西。
其實看多了也沒什麼，就是各種各樣新奇的魚和其他海洋生物。
只有看到極地館裡的企鵝我興奮了片刻：「好可愛！」
裡面的黑白企鵝很胖，走路一歪一歪的，而且他們一直在排成直線走，走到盡頭又回身直線走回去，不斷重復。
還有兩個企鵝在一邊頭碰頭，直起身，幾秒後又彎下去碰腦袋，又直起身。
即使是外面的空氣也有些冷，對我來說卻是涼快，剛剛好。
龍馬在一邊拿著關東煮：「好胖好蠢……喂，你還要不要吃這個。」
「你先幫我拿著，我拍個照！」我愉快道，拿出手機拍了幾張。
龍馬默默拿出一串吃掉：「……好鹹。」
我拍完看了一會兒，沉迷，不禁捧著臉：「好可愛……要死掉了……」
「……」龍馬盯企鵝的琥珀眸轉過來。
我正看著，忽然聽到細微的哢嚓聲，轉頭，龍馬的手機鏡頭對著我。
我一驚：「……！你在干嘛！」
龍馬歪頭，陳述道：「拍照。」
我忙放下手：「不可以隨便照！萬一照醜了怎麼辦？」
「……麻煩。」龍馬嘴上說著，低頭看一眼手機屏幕。
我一直虎視眈眈，龍馬抬首對上我的視線，頓了頓：「沒有照醜。所以不用刪。」
我伸手，狐疑道：「我不信，你給我看看。」
「……」
他把手機裡的照片展示給我：「喏。」
我眯眼仔細看了看。
照片上是一個少女的側臉，正捧著臉笑著看前面，因為這個動作，臉頰還堆起一點肉。
我摸下巴：「……勉強可以，好叭。不用刪。」
「…」龍馬放下手，淡淡道，「你忘了你以前還給我照比賽的照片……」
我：「……比賽是不一樣的！如果我比賽你也可以隨便照。」
「……你的比賽不是應該封閉嗎。」龍馬說道。
我拿起他手中的一個關東煮，吃起來：「還有其他的啊，比如運動會什麼的。」
「你要參加運動會？」龍馬瞬間皺眉，「你要混參與獎？」
「……太過分了啦！」我一口吃完，龍馬把空簽拿回去，我憤怒道，「你忘了我體測是優秀了嗎！雖然平常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很弱。」
只是喜歡偷懶………
「…為什麼我覺得你弱得像幼貓。」龍馬嘲諷道，「一直在喊累。」
他還學我，故意湊近我大聲道：「我好累啊龍馬。」
「你能不能背我啊龍馬。」
「龍馬你要抱我一下。」
「好累的，不要走了。」
「你走得太快了。」
「不要去運動的地方約會。」
「想喝水，我不想走了，你去買吧龍馬。」
他說完歪頭：「對嗎？梨花。」
我沉默片刻，純粹是氣到了，以為他根本不滿意我這種偷懶或者依賴。
龍馬沒察覺到我的情緒，自顧自地吃一串關東煮，以為這個話題就過去了，問我：「要走了嗎？」
我賭氣道：「不要！我累到了！」
「……你的聲音不像累到的樣子。」龍馬遲疑道，下一秒反應過來，「你在賭氣？」
「不是。」我環手，「反正我累了。」
「……」龍馬吃掉最後一塊，扔掉垃圾，遞給我紙巾。
我粗暴地拿過來擦了嘴，又粗暴地塞回他攤開的手心裡，沒理。
龍馬又去扔了垃圾過來，盯著我：「……所以要抱？」
「不要。」我拒絕道，想了想，又加了句，「你不樂意我這樣你就一開始拒絕就好！這麼多次了，現在才抱怨！我最討厭這樣了！」
「什麼啊？」龍馬垂眸，皺眉，「我又沒有說不同意。」
我沒理他。
「…」龍馬沉默一會兒，突然伸手扯住我的臉，我被迫正對他：「你干什……！？」
臉上的肉被他惡劣地往兩邊扯，又擠回去，我被迫嘟起嘴說不清楚話。
我懷疑他把我的臉當面團了。
「沒有不樂意。」龍馬隱隱約約含了笑，琥珀貓瞳微眯，盯著我的臉似乎在笑，「想做就做了。抱就抱，靠就靠，說就說……無所謂，又不是抱怨。」
「只要別跟別人這麼做就行，嗯。」
我不滿道：「……不會跟別人做的，我丟不起這個臉……」
不知道哪句話戳到他，龍馬笑得更像貓咪，唇角勾起，手更加用力揉了揉我的臉。
我：「？？？」
我依稀記得我還沒有消氣？？？
我一把拍掉龍馬的手，龍馬順勢放下。
我：「我還沒有消氣！」
「……那要怎麼辦？我不是沒有不同意嗎。」龍馬還一臉問號地問我。
我一時間哽住：「……反正就沒有氣消，你以後不要學我！」
龍馬平靜道：「你還學過我呢。」
我驚到：「多久的事！？」
我完全忘記了。
「學校裡。」龍馬回想，「你學我說你還差得遠呢。」
我忍了忍火氣，仔細回憶：「……」
……貌似好像應該是……
我心虛了，氣瞬間消失。
「還氣嗎？」龍馬露出笑意，像狡猾的貓在看戲。
我不說話：「……」
突然，他靠近，一把抱住我，我嚇了一跳，龍馬的腦袋擱在我脖頸處，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脖子，很癢。
整個人都掛在我身上，但他沒有完全把重量壓在我肩上。
我愣住，龍馬的聲音恰好在耳朵邊響起：「我好累啊梨花，要抱一下。」
嘲諷開玩笑調侃的語氣。
我忍不住：「……」
我：「你這不是還是在學我嗎？！？！」
他悶笑幾聲，直起身，一臉欠揍臭屁的表情：「誒——不過沒想到梨花你這麼依賴我的啊，蠻有趣的。」
我：「……」
早知道他性格臭屁，我就沒有多說，以免發生不好的事情——比如我氣結。
總之，就這樣說一些我事後完全想不起來的無聊話題，我們結束了水族館旅行。
最後要出去的時候，我找了一個鯊魚拍照模型，它的頭是鏤空的。
我站過去，把自己的頭對准空洞：「照一張照一張！」
「……」龍馬似乎在嘲笑，手按下快門鍵，「好蠢。」
照完，我提議：「你也去。」
龍馬冷漠：「不要。」
我：「你也去！」
龍馬：「我說了不要……！！」
我扯他過去，龍馬掙扎一下，但由於沒有堅定地拒絕，於是被我順利拉走。
我走到幾米遠，舉起手機：「笑一個！」
龍馬臭著臉：「不要。」
哢嚓——
墨綠發少年的臉嵌在鯊魚頭部，臉色冷漠的畫面定格。
走到門口我還給我們合照了一張。
雖然是直接舉起來草率的自拍合照。
龍馬送我到家，我幾乎是洗完澡就想入睡。
[龍馬：晚安。]
[梨花：貓貓睡覺.jpg]
*
上學日是隔了一天，我早就休息好了，沒有水族館第二天的疲憊感，第三天渾身輕快地去上學。
一走進去就是正在日常作法的富樫勇太：「神秘力量的源頭，以我漆黑烈焰使的名義……」
野崎抬頭：「你要參加哪類球技運動？」
和野崎聊天的結衣轉頭，笑道：「對啊梨花，你要參加哪種？我們可以一起啊。」
我沉默：「……」
我：「什麼…？」
「你肯定沒看學生手冊。」野崎梅太郎吐槽。
結衣溫溫柔柔地解釋：「梨花，你忘了青學要有一天，所有人都要去報名一個球類運動嗎？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哦。很快了。」
野崎：「而且不能參加自己社團的活動……我除了籃球，要去參加什麼……」
我震驚：「……」
野崎木著臉：「失去顏色了嗎。」
結衣：「我可能要去排球，梨花你呢？」
「……」我猶豫不決，「……羽毛球吧？」
野崎：「嗯，別選網球，要不然論壇的人又有八卦了。」
不，我網球打的一般甚至可以說不太好。羽毛球起碼練過一段時間，有一點把握。
……等等。
我偏頭：「論壇？」
結衣也疑惑：「什麼論壇？」
「你們不知道麼。一般學校都會有一個涼到爆炸的論壇——但可能是因為網球部的人，帶動了熱度，現在論壇人蠻多的了。」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拋下一個重要消息。
我摩挲下巴，沉吟片刻：「……那豈不是能找到八卦？」
結衣：「……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
[球技大會八卦小組！]
[樓主：來來來，猜個東西。網球部正選要去打什麼球呢？火野呢？]
[1l：想不出來，他們應該打哪樣都挺好的吧。]
[2l：哼，一樓，其他球類和網球可不一樣！我猜他們要輸！]
[3l：等下，火野要不要選網球？我可以！]
[4l：肯定的吧，男朋友剛好是網球部的新星，不用白不用。]
[5l：你們想多了。火野應該練都不會練。]
……
[85l：震驚！！！她選了羽毛球！！]
[86l：喂喂喂，不是說還要猜測網球部正選嗎？怎麼沒人猜完啊？]
[87l：我是樓主，我其實只對不二學長選哪個感興趣而已。總覺得會出乎人意料。]
[88l：題外話：如果梨花也看論壇呢？那些狂熱表白的帖子……]
[89l：謝邀，一生過得很快的。（閉眼）]
[90l：……不……更在意的是她男朋友看不看論壇……]
[91l：也是，但是火野不是也能看到花痴越前的帖子？]
[92l：她不會在意的，越前就不一定了。]
[93l：……火野占據制高點啊……]
[94l：沒關系！是匿名啊！]
[95l：對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96l：耶！快一百樓了！好耶！]
[97l：！好快，不愧是流量密碼！]
[98l：我靠那天那個帖子，寫火野和越前ooc同人的帖子你們看沒？笑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99l：看了，謝謝，我有別墅住了，即將又要扣出一個奧特曼。]
[100l：……聽了你的話，我去看了……救命，為什麼是這樣的，居然是分手梗，我哭瞎了。（雖然寫得很尬，但我一帶入現實就不行了]
[101l：沒錯，同人裡分手了。絕了，梨花完全是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少女，分手了還留戀是不可能的……而且居然還寫了他們分手後成年的事（。越前一直戀戀不忘劇本。]
[102l：我來興趣了！！！我去看看！！]
[103l：慢走不送，要上課了。再見。]
[104l：再見。]
第72章
中午,我照常上天台吃便當午睡。
龍馬早就到了，不知道拿著什麼小冊子在看。
我咽下白米飯，對坐我對面的龍馬說道：「你在看什麼啊？」
龍馬抬眸,沒說話,只是把小冊子舉正,封面上的字被顯露出來。
——《乒乓球初級階段學習》。
我摸下巴：「……唔……你要選桌球？」
「嗯。」龍馬從喉嚨裡懶懶嗯了聲,他一下子躺下,慵懶地枕著一只手臂看書。
安靜下來，我以為這個話題結束了，就把飯盒裝好,拿出玩偶。
片刻之後,龍馬卻幽幽看過來：「你不說你的嗎？」
他那表現仿佛剛才不是自然停止了話題,而是在等我回答卻沒等到。
「……啊？」我一愣，但還是回答道，「我要選羽毛球。」
「誒——」龍馬放下書，貓瞳盯著我，嘴角是惡劣的弧度，「選的時候應該很困難吧,畢竟梨花你不太會呢。」
我：「………」
我反駁：「羽毛球我還是很厲害的！」
「嗯——」他拖長了音調，有調侃的意味，貓瞳微眯,「那就拭目以待咯。」
明顯的看戲語氣。
我沒好氣道：「那你桌球就很好咯。」
龍馬頓了頓,說道：「不知道,算是了解了規則。」
我：「………」
那不就是剛剛學嗎。
我攤開毛毯躺下去,正好在他身邊，龍馬微微轉頭盯著我。
我也側躺轉身看他：「那我就不去看你比賽了，我比賽完要去看結衣他們的………反正你們網球部的人肯定會為你加油的。對吧？」
「………」龍馬就盯著我,也不說話，沉默。
我等了一會兒他還是盯著我，就有些不自在：「看什麼啊，只是娛樂性比賽啊？我不去也行的吧。」
他的貓瞳緊緊盯著，就算沒有不滿的情緒只是淡淡的，我也莫名心虛一陣，連忙加一句：「而且你也沒說你要來看我！」
「我也沒說不去看你。」龍馬開口。
我：「那你別來看我。」
龍馬一頓：「不要。」
我：「為什麼！？你不是沒有打過桌球嗎？要好好准備才行，萬一我們時間也衝突了……」
「因為好不容易看你打球的蠢樣子，總得觀賞一下吧。」龍馬唇角微勾，「可惜學校沒帶手機，要不然就能照相——像你上次在我比賽的時候照我一樣。」
……原來你還記著呢？！我一哽。
我皺眉哼一聲：「隨便你，要來就來，我可不會等你。」
龍馬抬眼望了望天，復又慢悠悠閉上眼睛，要入睡的模樣：「嗯，你也應該不會這麼快就結束。」
我：「……」
我拒絕去想他的意思到底是「我輸得太快」還是「我贏得很慢」。
安靜下來，耳邊還有鳥叫聲，我正要閉上眼睛，身邊的那人似乎轉了身：「你以前哪個學校的。」
我睜開眼，龍馬的臉離我很近，墨綠碎發被他的臉肉壓在底下。
我想了想：「xxx小學，和野崎一個學校的。」
我說完才發覺他可能不認識野崎梅太郎，加了一句：「就是我現在的同班同學。野崎梅太郎。」
「我知道他。」龍馬淡聲道。
「誒？」我一驚，「你怎麼認識他的？野崎不是籃球部的嗎？而且班級也不一樣，怎麼有交集的啊？」
「……」龍馬回想一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突然找我問了幾個問題而已。」
我了然：「哦這樣啊………嗯等等？？？問你什麼問題？？？」
「沒什麼。」他又不說了，貓瞳閉上，悠然自若地翻身睡覺，任由我怎麼說都不回答。
我：「……不說就不說，我不稀罕。」
沒再理他，我也翻身睡覺。
*
野崎找越前龍馬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梨花甚至還沒有和帝光的那個紅毛比賽，處於准備階段。
越前龍馬和社團裡的人練習完網球，去水龍頭那裡衝臉，汗水滴進衣領，運動過後的肌膚泛紅。
隨意用毛巾擦了擦臉，龍馬正要去換衣室換衣服，一個聲音喊住他。
「你就是越前龍馬，對吧？」
龍馬側頭，貓咪一樣的琥珀眸抬起，望向對面的大塊頭：「是，干嘛。」
野崎梅太郎木著臉：「……」
越前君的表情感覺好拽好挑釁，不愧是傲嬌極度自信人設嗎。
野崎：「不，沒什麼。我是野崎梅太郎，火野的同學。」
雖然平時叫梨花，現在還是改個口好了。
盯著越前聽到火野的名字時注意力終於轉移過來的神情，野崎面無表情地想到。
「什麼事……那家伙有事情？」龍馬皺眉。
「不，只是我個人想要問你幾個問題而已。」野崎梅太郎看幾眼不遠處網球部的其他人。
嗯……都挺有特色的樣子。可惜不能近距離接觸觀察，就沒辦法當成素材了。
他的目光又轉向思考的墨綠發的少年。
有點像貓系，不……應該就是貓系。高傲的那種，梨花那犬系能壓得住嗎？
「可以。」越前龍馬隨口道，抬眸，「只是幾個的話，我還要趕時間。」
趕時間去和梨花碰面嗎。野崎想著，卻沒有說出來，嗯了聲：「謝謝。」
兩個人都是開門見山的類型，直接開始。
野崎：「你很喜歡火野嗎。」
「………」龍馬一頓，沒想到他直接問這個，挑眉，「跟你有什麼關系嗎？野崎。」
野崎：「……」是警惕的挑釁的神情語氣啊，被警惕了。
野崎梅太郎搖頭：「沒有，只是想問而已。找找畫畫靈感。」
「……」龍馬微眯眼，沒多說什麼，回答道，「一般般。」
這是什麼回答？一般般喜歡嗎？
野崎點頭：「那你覺得她很喜歡你嗎？」
龍馬撇開頭：「不知道。我怎麼能懂她的腦子怎麼想的。奇怪的很。」
隔空嘲諷了一遍火野啊。
……但為什麼表情不一樣了？別扭？野崎仔細觀察。
野崎：「火野不懂網球呢。」
越前龍馬：「關我什麼事，隨便。」
嗯……是以後不會為了網球分手的意思，根本不在意梨花的網球白痴屬性。
看來不是因為擅長領域的交手欣賞喜歡上的。
野崎：「你覺得她長得可愛嗎？火野，她在學校有點火。」
「火？」龍馬皺眉，「無所謂。」
野崎：「………」
表情變了，根據他幾年的漫畫經驗，是吃醋的表情。
而且你忽視了第一個問題啊越前君……
……
連續問了幾個問題，野崎梅太郎木著臉，禮貌道：「好了，謝謝。再見越前君。」
龍馬抬眸，網球拍被他放在肩膀上：「再見。」
野崎離開，走出校門。
夕陽西下，他翻開本子，上面記錄了很多一閃而過的靈感。
……看來不用擔心犬系梨花壓不住他，不如說壓得死死的，估計越前君還挺樂意被壓——雖然表面看不出來，傲嬌嘛。
但梨花也不是全犬系。
野崎在本子上一畫。
有意思，這種人設可能才有趣。
犬系是對戀人忠誠粘人，梨花雖然熱愛打直球，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
在分開時絕不粘人，甚至不會過多的想念對方，也就是說沒有很多的喜歡。
是分手就能很快走出陰影的類型。
貓系反而——
野崎梅太郎收起筆。
算了，看在越前君給了他靈感的份上，為他祈禱吧。
不要be——什麼的。
或者希望梨花越來越喜歡他什麼的……
………雖然感覺越前君對這一點也莫名信心十足。
不愧是你，傲氣的越前君。
*
回到現在。
我中午在天台睡了個好覺，下午上課都精神。
下課鈴聲一響，結衣湊近小聲道：「梨花，你真的要選羽毛球嗎？」
我無聊地轉筆，聞言點頭：「對啊，我打完會來看你的結衣。大音量喊加油！」
「不用啦，」結衣眨眨眼，有些害羞，「有人大聲喊加油，總感覺會很羞恥……誒等等，那越前君呢。他選了什麼？梨花你不去看嗎？」
我：「他去打桌球了吧。不用管他啦，他們網球部的肯定要黏在一起，結衣你又不認識，我有的也不熟，就不摻和了。」
「也是。」結衣想了想，贊同道，「還是和女生在一起更自在一點。更別說不熟悉的男生了。」
我聳聳肩：「對啊。」
放學，龍馬要延時訓練，我弄完社團活動就要先走。
「等等！」我要走出讀書部活動室，田中望伸手阻止，我回頭，她深沉道：「少女你要選哪個球類運動？」
我回答：「羽毛球啊。」
「啊——該死猜錯了！！！」田中望捂住臉在桌子上扭動哀嚎。
我：「……？」
鷺宮詩織抬頭：「是論——」
沒說完就被菊池茜干笑著捂住嘴：「啊哈哈哈哈沒什麼，沒什麼，你快回去吧！」
我遲疑：「好……」
回到家，我和老爸媽媽吃完飯一起看了會兒綜藝節目，就回自己的臥室准備睡覺。
嗯……鷺宮說的是論壇吧？野崎也說過。
我思考，摩挲下巴。
最終還是因為好奇打開了學校論壇。
一打開，一大群帖子映入眼簾，眼花繚亂。
[爆][不二周助的弟弟好可愛好帥！！！]
[新][球技大會八卦小組！]
[越前龍馬進校以來的成就，厲害了！]
[多久學校組織出去旅游？]
………
很多帖子在首頁飄著，我愣了愣，眯眼，隨便點進去一個感興趣的。
[球技大會八卦小組！]
[樓主：來來來，猜個東西。網球部正選要去打什麼球呢？火野呢？]
[1l：想不出來，他們應該打哪樣都挺好的吧。]
[2l：哼，一樓，其他球類和網球可不一樣！我猜他們要輸！]
[3l：等下，火野要不要選網球？我可以！]
[4l：肯定的吧，男朋友剛好是網球部的新星，不用白不用。]
就沒了。
我笑出聲，總覺得看別人討論自己蠻新奇的。
八卦人連自己身上的八卦都能跟著樂一下。
我慢悠悠打字也回帖。
[5l：你們想多了。火野應該練都不會練。]
嗯，語氣肯定看不出是我！
他們聊的很快，帖子很快蓋了高樓。
我去洗漱了一下就翻頁了，和龍馬日常道了晚安，我窩在被窩裡繼續看。
……
[101l：沒錯，同人裡分手了。絕了，梨花完全是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少女，分手了還留戀是不可能的……而且居然還寫了他們分手後成年的事（。越前一直戀戀不忘劇本。]
我撐著臉。
哇哦……有意思！
我又打字。
[102l：我來興趣了！！！我去看看！！]
說做就做，迅速退出去搜索帖子關鍵詞。
[爆紅][越前龍馬x火野梨花，同人產出ooc預警]
我點進去，主樓卻是一張照片。
夕陽籠罩，是兩個人的背影，走在操場上，有斜斜的影子。
一個背著巨大的背包，穿著短褲運動鞋，一個就是穿青學的女生校服，黑發遮住了背。
我：「……」啊，這不是我和龍馬嗎？放學的時候照的嗎？
[樓主：大家好，ooc預警，腦洞產物請勿當真。]
我先翻到最後一頁，卻是樓主又在哀嚎。
[160l：啊啊啊啊我知道我寫的尷尬了啦！！我推翻重新寫了一遍！！快來看這個！不要看我的黑歷史了嗚嗚嗚嗚嗚（掩面]
我：「……」
行叭。
我看了樓主新寫的。
*****
她放下筆，動動酸痛的手腕，動作間黑發落到胸前，垂至桌上。
夜晚的圖書館依舊有人在默默學習，火野梨花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到寢室門禁，就收拾收拾東西離開。
xx大學的夜風微涼，已經大三的梨花長高了些，以前可愛的臉也長開，多了幾分漂亮，但笑起來還是像真正的梨花一樣可愛，似乎不曾長大。
她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手機震動。
梨花隨手打開。
[震驚！即將超過南次郎成就的越前龍馬……]
甚至沒看完標題，她手指一動，劃走新聞提示。
銀灰色的眼在屏幕的熒光下看不出傷感，只有疲憊。
學習好累……她想到。
分手幾年，心裡早就沒有波瀾。梨花還想著去聯誼看看，不是為了找男朋友，而是為了擴充自己可憐的朋友圈。
在她提出分手的一瞬間，就算龍馬執拗地握住她手腕拒絕，依舊不能改變什麼，墨綠色的少年逐漸從記憶裡淡去。
就算一開始傷心得整天哭，但就像很多人分手那樣，終會走出去。
走不出去的才是少數。
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
*
「贏了！又是越前選手的獲勝！！讓我們為他歡呼！！」
大洋彼岸，熱烈的網球場比賽館內，墨綠發的青年抬了抬他的白色棒球帽，對勝利無動於衷，唇角勾起傲氣的弧度：「還差得遠。」
常年的運動生活讓他的身體迅速拔高，渾身都是緊致的薄薄的肌肉，鎖骨深深，成熟了的臉任何角度都是完美的貓系，但一笑又莫名有種危險感，又像是獵豹，荷爾蒙在爆發。
他把網球拍放在肩膀上，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掃為他歡呼的觀眾席。
下一秒快速移開目光。
嘖，他在干什麼。
越前龍馬退場，到後台，拿起桌上的芬達喝了幾口，汗滴流過下顎線沒入衣襟。
他停住，坐在凳子上和其他人淡淡說了幾句話，抬頭，電視機上正在直播比賽場。
在鏡頭劃過觀眾席時，以往讓對手心驚膽戰的琥珀貓瞳又忍不住微眯。
等反應過來，龍馬撇下眸。
這種事情做多了就不會再生氣和煩躁。
養成看她的習慣只需要一天，結果忘記這個習慣他用了幾年——居然還失敗了。
墨綠發青年突然嗤笑一聲。
你有那麼重要嗎？梨花。
******
怎麼說呢………我腳趾尷尬到扣地，只是因為寫的是我。
但拋開羞恥感，我看完竟然覺得寫的真好。
反正是我會做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一天分手，傷心肯定會傷心，但生活還是要繼續嘛，肯定會走出去的………龍馬不知道，應該也會走出去吧？畢竟天天打網球……
我順著想了想分手以後的事情，發現應該和文裡面差不多，不過也正常，我本來就要上大學學習什麼的，工作了還要肩負起養活自己的重擔，以後也要養爸媽，沒空東想西想。
龍馬也要去國外。
嗯……還挺好玩兒的。
我沒在意，就當個樂子看了。
反正肯定不會分手的啦，我和龍馬現在就蠻好的！
我保存了主樓的背影圖片，忍不住笑出來。
退出去，我又翻看了一下其他帖子，居然還有菊丸學長他們的醜照？？？
我火速保存。
論壇，真是個好東西。
第73章
離球技大會還有幾天時間。
夜晚,我坐在沙發上哼著歌玩游戲，牆上的巨大屏幕投影出游戲頁面，隨手抓起一邊的薯片哢哧哢哧吃幾片。
媽媽住學校了,老爸明天休息,正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看漫畫。
火野午盯漫畫：「啊……兔角這也太帥了吧……可惡！」
我瞥他的漫畫封面,是一個持刀的少女,短藍發下是凌厲的藍瞳，恍然：「《惡魔之謎》？百合向漫畫啊……我喜歡兔子。兔晴cp超愛！」
「我只覺得裡面的老師很慘……」老爸為普通人老師流下鱷魚淚,看完了就將漫畫扣在地上,久違地開始正經看報紙,「買了的報紙不能浪費。」
我哦一聲，看向屏幕繼續玩自己的游戲。
剛剛進行到攻略成功的階段,結局劇情與CG出現。
[你又一次逃脫失敗，渾身被咒紋燃燒,痛得只能在冰涼的籠子裡不住地顫抖。]
[你生來是人類,現在卻淪落成咒靈，一個怪物。與昔日的同伴惡意相向，慘敗。]
[這是當然的了，你作為人類時就打不過的雙人組，現在更不可能。]
我默默盯一眼「武力值：50」的屬性板。
嗯……合理。
[「啊,◎◎,◎◎,很痛嗎？」銀發的少年蹲下，蒼藍色的眼蘊藏星河，他拖長了音調惡劣的態度。]
[撕破臉以後，五條悟的態度都是惡劣的，以往的調皮打岔不復存在。]
[「行了,悟，別鬧了。不是你把她保下來的嗎。」黑發少年進來，冷清的狐狸眼垂下盯住你的狼狽樣，「從那群老家伙手裡。」]
[「哈哈哈哈哈我們一起的嘛。」五條悟大笑，墨鏡滑到鼻梁下方，朝你勾起惡作劇一樣的笑，「是咒靈就沒辦法。背叛我們的時候我可是很傷心的哦◎◎。放心放心，我很寬宏大量的啦，你只需要待在這裡就好。」]
[昏暗的地下室，冰冷的鐵籠，周圍貼滿咒符，一觸就痛。你呼口氣，黑色的發打濕貼在冷白的臉頰。]
[兩個稱為高專最強組合的少年，都靜靜地看著你。]
[*五條悟：好感度100，黑化值90]
[拋棄人類身份背叛我的咒靈，應該殺了你的………明明是應該殺掉的……]
[*夏油傑：好感度100，黑化值100]
[居然沒覺得咒靈身份有何不可……我怎麼了……也不太想分享，但那個人是悟的話，也沒辦法。而且也不可能心意相通了。就這樣吧。]
[*達成結局：昔日的同伴永遠存在]
我拿著手柄瞪著屏幕：「……」
老爸移開報紙一看：「咋了？……BE？不錯不錯，繼續努力，買了游戲就應該把每個結局打一遍。」
我艱難道：「……這黑化的也太ooc了……」
「戀愛攻略嘛。挺符合的了。」老爸隨口道，眼睛盯著報紙，突然，他渾身一僵，瞪大眼睛，猛地把報紙拉近。
「等…等等！？喂喂喂，這是不是越前龍馬那小子！？長這樣的嗎！！？」
我一愣，拿過報紙：「我看看？」
低頭，報紙上的左下角是一張照片，標題寫著「新生越前龍馬」「以一年級的身份加入青學網球部正選」「未來的星星」什麼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配的照片是海堂前輩，戴著頭巾一臉凶氣的望向鏡頭。
我沉默：「………」
我：「不是，好像是照片放錯了。」
「哦我就說……」老爸松口氣，「我記得是個綠毛小鬼才對。眼睛更大一點。」
我：「……」
老爸看了看報紙這一欄的負責人：「不行啊，這工作出紕漏了。不敬業，扣工資。」
我退出游戲，在開始頁面粗粗看了眼自己打出的結局。
[結局：釘在心口]
[釘崎野薔薇：哈？都是女孩子怎麼了？我可比那些臭男人可靠多了，當然會保護好你了。]
[結局：遺忘]
[沒有人記得你的死亡，像塵埃落地。]
………總之一大堆，簡單細算也離把結局全打完不遠了。
游戲是游戲，不會當真，放現實裡我就不太行，這可能就是游戲和漫畫的魅力吧。
我收起游戲，打了個哈欠：「老爸我先去睡覺了。」
「去吧去吧。」
我躺到床上，想了想，日常和龍馬發消息。
[梨花：在嗎在嗎？]
他回得很快。
[龍馬：怎麼了。]
[梨花：沒什麼！]
[龍馬：……]
我在床上滾了滾。
[梨花：我看到你的名字上報紙了！但是海堂學長他]
我沒打完就下意識發出去了，就繼續在對話框打字，龍馬卻打得飛快。
[龍馬：？]
[龍馬：什麼意思？]
[龍馬：你不是跟海堂學長不熟嗎？還是說在私下熟了？]
[龍馬：話說你跟不二學長也挺熟的。]
[龍馬：……喂，你人呢？]
我才把打完的話出去。
[梨花：的照片頂著你的名字上報紙了。]
我看到他發的一長串話。
[龍馬：……]
[梨花：沒有私下熟！不二學長……感覺有點腹黑但是總體來講是個溫柔的人。]
[龍馬：哦。]
[梨花：你沒找到重點啊喂！你的名字被海堂學長頂替了！]
[龍馬：無所謂。我又不在意這些。]
[梨花：誒——上面的誇誇也沒有你了哦！]
[龍馬：……都說了無所謂。]
[龍馬：別人的誇贊又有什麼。]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梨花：那我誇誇你也無所謂咯？這樣一點都不女朋友！]
[龍馬：……]
[龍馬：我又沒說你。]
他停了幾秒。
[龍馬：而且梨花你也沒多誇我。就幾句。]
我沉默片刻：「………」
隔著屏幕我都感受到他似乎在怪我……或者隱隱約約的撒嬌期待……？瘋了吧。
我頓了頓，回憶，發現確實是這樣。
雖然我沒興趣讓龍馬誇我，但是龍馬好像很期待，起碼以前我誇他的時候，他表面鎮定，周身卻能看到開心的小花花。
於是我慎重打下字。
[梨花：明天就誇你！記得高興！非常高興的那種！]
[龍馬：……隨便你。]
[梨花：晚安！]
[龍馬：晚安。]
*
上學，我滿心期待中午。
野崎梅太郎木著臉：「為什麼期待？」
「啊——一定是因為要和越前君見面！」結衣捧著臉，笑得甜蜜蜜的，「就像我和一翔君。」
富樫勇太眯眼：「哼，邪惡的戀人集團。」
野崎梅太郎：「……」
我說道：「是因為我答應了龍馬要去誇他啊，我在想怎麼誇。」
野崎：「……啊，看來今天中午越前君注定不眠。」
我不滿：「才不會耽誤午睡時間，又不會一直說。」
野崎：「但合格的男朋友應該一直想……算了，當我沒說。」
我滿臉疑惑地望著野崎站起來出去。
結衣開心道：「太好了，看起來梨花你和龍馬能一直這樣下去呢。」
富樫勇太感嘆道：「蘊藏著力量的銀龍少女也要被世俗所羈絆嗎？……人類啊。」
我：「……」
*
到中午，我上天台，龍馬日常比我早到。
龍馬坐著的，我一吃完飯就收拾好東西盯著他，他就微微掀眸：「……你看我做什麼？」
我保持盯他的動作到他旁邊，彎起膝蓋坐在地上，手托著腮幫子。
龍馬偏開頭，躲開我的視線：「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哦。」我心情很好，揚起笑臉，開心道，「只是覺得龍馬你長得挺帥的。」
「……」龍馬一頓，看過來，琥珀眸有一瞬間的睜大，下一秒就很快反駁，「哦，所以呢？」
我繼續道：「像貓咪，好可愛。」
「……可愛就不用了。」
我想了想：「你還有嬰兒肥，我也有。就可……就很好看。」
龍馬瞥過來，語氣硬邦邦的：「我沒有嬰兒肥。」
我卻不在意這個話題了，繼續誇：「你打網球也很厲害。」
「……不用你說。」龍馬這才反應過來，「你在誇我？因為昨天？……傻子麼，這樣誇我又不會高興。」
我歪頭：「不會嗎？」
龍馬：「不會。」
他頓了頓，轉頭惡劣地勾起嘴角：「你不如說我是最強的我就高興。」
我順著他說道：「你是最強的。」
「……」可能是我說的太快，龍馬停頓了幾秒，才緩緩嗯了聲。
我好奇：「高興了嗎？」
「……一般般吧。」他遲鈍地回答。
龍馬的臉上有了一些粉紅，貓瞳看向別處，見我盯著他，龍馬又不甘示弱地盯回去：「……」
我要繼續誇，就靠近熟練地抱住龍馬，龍馬岔開的腿不得不岔得更開，但回抱我的時候。在我腰兩側的少年的腿又下意識攏了攏。
龍馬因為穿的是短褲，腿就直接無間隙的碰到我抱住他腰的手臂，我沒有反應，他卻迅速移開腿。
我貼上龍馬，下巴擱在他胸前盯著他，龍馬的貓瞳不自在地微眯，眼睛下方的肌膚染上一點點粉。
「……等下，你離得太近了……」他撇開頭，嘴上說道，手卻依舊抱著我。
我疑惑：「可是以前我們就這樣抱的啊？」
龍馬：「……以前和現在不一樣。」
我：「哪裡不一樣？」
「……」龍馬似乎在組織語言，墨綠碎發因為他的低頭垂下，琥珀色的眸映出我。
「反正，越長大就越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特別是你。」
我：「……？」
我不滿：「你的意思是以後就要越來越疏遠嗎？」
「不是這個意思……」他煩躁地嘖了聲。
我迷茫：「我們是男女朋友不是嗎？就應該抱的。」
「……」龍馬垂眸盯著我，半晌呼出口氣，「行吧……」
他遲疑一會兒，也抱得更緊，腿也沒有那麼僵硬，放松下來。
龍馬隨意把腦袋擱在我肩膀上，腿靠近，撞了一下我的胳膊：「喂，你昨天說的報紙是什麼。」
我正好整個人就掛在他懷裡，暖洋洋的，鼻尖有龍馬獨有的氣息，雖然他身體不是軟綿綿的，但莫名的有安全感，我迷迷糊糊要睡著了，聞言勉強回答道：「就是有個報紙刊登了青學的網球部……」
我說著，龍馬抱著我背部的手臂無意間移動了位置，手掌好巧不巧地按在薄薄校服下有凹凸布料的地方。
我停住，他緩慢地意識到什麼。
我還沒說話，龍馬就迅速松開我，甚至往後坐了一段距離，神情難得顯得驚慌失措：「我……」
我周身的溫度消失，手也失去了人形架子落下。
我一愣：「……」
沉默。
他臉比以往更紅，看都不看我，眼神閃爍，我也後知後覺地有點害羞尷尬。
碰到小背心的輪廓了………要死……
第74章
沉默在蔓延。
我們面面相覷半晌,他用手背抵住嘴角，移開視線。
我覺得後背的背心位置似乎在發燙。
我抿唇，有意想緩解尷尬,便對他說道：「沒什麼好害羞！只是…只是…只是很平常的東西……！！」
……我在說什麼！！？
見龍馬的臉更紅,幾乎像一只驚到弓起身的貓一樣緊盯著我,我慌亂想要打補丁：「而、而且我前幾天是自己去內衣店買了,選了好久才選的有黃色小翅膀的，自己去都沒什麼感覺,說明也沒什麼……！」
……所以說我在說什麼啊！？？！
而且黃色小翅膀是店員說極其流行,很多女孩子喜歡並穿的一款,我才看了看覺得可愛買了的。
其實一開始看上的是草莓圖案的……無所謂了，下一次買。
我混亂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東西,想東想西。
龍馬更加驚訝地看著我：「黃色小、小翅膀……？唔…」
他下意識跟著我重復一遍，說完立刻反應過來,貓瞳瞪得更大,我還愣愣地看著他沒回過神，龍馬就猛地站起來。
我嚇了一跳，怔怔地抬頭。
「……」他依舊沒看我，眼睛瞥向一邊的地板，佯裝鎮定道,「你在說什麼…！……誰對那個感興趣！」
我原本也在羞恥,後悔自己沒過腦子就胡亂說話,但龍馬的聲音帶有一絲羞怒，音量就很大。
我瞬間遺忘自己的悔意，皺眉不滿意道：「你吼我做什麼？」
「……我沒吼你。」龍馬一頓，看過來一瞬又想到什麼臉紅著撇開，琥珀貓瞳低斂。
「……」我狐疑地盯他半晌,龍馬臉更紅，但很快重新躺下去，直接自己抖開毯子胡亂蓋在身上，躺在背包上背對著我，聲音悶悶的，「睡覺。」
我：「……哦。」
我捻起他剩下的一半毯子蓋上，也躺下睡覺。
側頭，對方墨綠碎發遮不住紅得滴血的耳朵。
我想了想，又覺得不羞恥了。
但龍馬好像很不自在，我側身看了看他的耳朵。
情不自禁地伸手，悄悄捏住他的耳垂。
熱得燙人。
龍馬頓時一驚，他轉回頭，貓瞳裡沒有一絲睡意，盯著我，手按住自己的耳朵，卻覆蓋上我的手背。
龍馬迅速松開，也就沒有辦法扯開我捏他耳朵的手，他頓了頓，干巴巴道：「……你在干什麼？」
我莫名覺得龍馬的眼神有些慌亂，近乎是驚慌失措地看著我。
……但是他明明只是唇抿得很緊，臉有些紅而已……錯覺嗎。
我誠實道：「捏你耳朵。好燙，你在害羞嗎？沒關系啊，我都不害羞了。」
「……誰害羞了。」龍馬低聲道，貓瞳不甘示弱地回望，「別捏了。」
我沒管，指腹捏住他的耳垂，還微微使力按了一下。
我若有所思：「更燙了。」
龍馬的琥珀眸緊緊地凝視：「………」
我探究一樣捏了一會兒就松開，龍馬似乎在我松手的一剎那松了口氣。
他臉上恢復以前的淡淡表情，低眸：「……你以後別跟我說這些。」
我眨眨眼，沒來得及回答，龍馬又道：「更不能跟別人說。」
我思考：「但是我和結衣就會討論這個。」
「……行，那跟女生討論可以。」他勉強道。
「……」我沉默片刻，和龍馬低斂的眼眸對視，說出我剛才的想法，「我覺得那些都變成商品大咧咧擺在街上商店裡掛賣了。就不是值得害羞的東西了。對嗎？而且和游泳的女生穿的也差不多款式，就不值得隱藏了。對嗎？」
「……你問我…」龍馬一頓，抿了下唇。
我反應過來，應該問媽媽的，媽媽也說過不能問龍馬。
但龍馬很快回應，雖然同時別扭地撇開視線：「……穿上了就不一樣了吧。反正和泳衣不一樣……別把別人想得和你相同……誰問你就揍誰。」
他含含糊糊的。
我哦了一聲，安靜下來。
我盯他，龍馬片刻之後對上我的目光，傲傲的語氣：「……看我干嘛？說的不對？」
我搖頭，誇贊道：「我覺得你說得很好。」
「……哼。」龍馬沒回答。
我繼續道：「那我穿泳衣就可以說。」
龍馬：「……你要說什麼。」
我開心說：「因為前幾天也一並買了件可愛的泳衣哦，這個可以跟你說嗎？」
龍馬：「傻子麼，你要跟我說什麼？」
我：「說它真的很可愛。」
龍馬頓了頓：「……關我什麼事。」
「黃色的，有卡通鴨子的圖案。」我回憶道，「就像運動跑步的那種短褲和運動背心哦。」
「……」龍馬翻身背對我，「睡覺。」
我買了新的就忍不住想穿，戳他背：「下次去游泳館游泳啊。你會游泳嗎？」
「比你會。」龍馬沒有回頭，說道。
我沉默。
我明明還沒說我會不會的。
安靜幾秒，漸漸困了，睡覺之前我搖他肩膀：「不要背對我好嗎？我想面對面。」
龍馬停頓幾秒轉回來，和我對視。
我困頓的眼，他卻清明得不行，一點睡覺的意思都沒有。
我沒在意，拉了拉毯子，閉上眼睛：「午安……」
過了一會兒，黑暗中耳邊才聽到一聲「午安。」
沉沉睡去。
*
下午我神清氣爽，野崎梅太郎明顯對我上午的「誇贊龍馬計劃」很感興趣。
我一坐下他就問：「中午怎麼樣？」
我想了想：「我覺得我誇他他是開心的。」
野崎：「……就這？」
結衣坐下來，等我和野崎聊完天各干各的，才湊近悄悄和我說話：「梨花你是不是買了那款小翅膀？就是肩帶連接處有一對很小很小的翅膀那個？」
我一愣：「是啊，怎麼了？」
結衣蔫蔫道：「下次別買了，好容易掉啊。我才洗了一次它就掉光了，成了純白色。白花錢了。」
我一驚：「質量好差……！要不我用針線固定固定？」
結衣思索片刻：「也可以。」
我安心了，繼續說：「我還買了一款超可愛的泳衣。」
結衣感興趣道：「真的嗎真的嗎？下次如果去游泳記得穿哦，給你照相！」
這反應才是我想要的。
我高興說：「好啊好啊！」
說完就開始上課，認真聽完課後，下課，後面的富樫勇太發出中二病的聲音：「野崎！你在畫咒符嗎！」
野崎梅太郎：「……試試畫短篇漫畫而已。」
富樫勇太冷哼一聲：「你騙不了我的，我要逃，你不會得逞的！」
說著就真的從座位上蹲下去。
我放下筆回頭，富樫正在眾人一言難盡的目光中匍匐前進，短短幾米的距離硬是被他東爬西爬，還躲在課桌後警惕的一系列迷惑動作走得仿佛幾百米。
三分鐘後，他終於接近門口，咕嚕一下翻滾出班級。
眾人：「………」
我轉頭看野崎畫的漫畫：「是什麼？」
結衣也好奇道：「是少女漫嗎？野崎君好厲害！」
野崎梅太郎：「嗯……大概是個套路故事吧。」
我拿過來其中一張，男主正把可愛的女主攔在牆角逼視。
女主內心小鹿亂撞，心理活動為
dokidoki（心動）的氛圍不斷。
我疑惑了：「為什麼把女主逼到牆角她就心動了？」
野崎梅太郎：「……你真不懂？壁咚啊。少女漫常規操作。」
我驚奇道：「誒——我當然懂啊，我玩游戲的啊，但是運用到現實中我還沒有見過。」
野崎梅太郎一頓，深沉道：「你可以試試。」
結衣死魚眼：「野崎君……」
我若有所思，上課鈴聲卻適時響起，也就沒有多聊。
壁咚啊——
*
接近放學，要走的老師停下通知了一件事：「最近學校周圍很多可疑人士，大家最好結伴放學。」
結衣擔憂道：「不會是那種人吧………」
我支起耳朵：「什麼人？」
「就是那種……那種……」結衣漲紅了臉，委婉道，「那種把自己的私事非要說給別人聽的人。」
我困惑，野崎就直接多了：「是性騷擾吧。確實需要注意。蒼井你有人陪嗎？」
我擺擺手：「結衣現在有她男朋友接的啦。」
結衣小聲嗯了聲。
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那就好。」
富樫勇太：「都是人類渣子而已。我一個咒語打一群。」
我們頓時齊齊望向他。
我擔憂道：「………那富樫君……」
看起來就是要被打的樣子。
野崎梅太郎嚴肅點頭：「我陪他。」
結衣：「辛苦了。」
我收拾書包，回想結衣的話。
那種把自己的私事非要說給別人聽的人……=性騷擾。
嗯………
等等——！
我驚到，想到不妙的東西。
中午那件事算嗎！？應該算的吧？龍馬不是也委婉說不能跟別人講這些事情嗎？我在性騷擾龍馬嗎！？因為龍馬是我男朋友所以沒有怪我。
難怪媽媽說不能跟龍馬講這些……
我遲疑。
不，也許龍馬已經暗自生氣，覺得我不尊重他了呢……？
那不就很糟糕了嗎？怎麼能做這種人嗎？要尊重人的。
我弄完社團的事就火速下樓，龍馬在等我，靠在牆上，拿著桌球教程。
少年低頭看書，我咽了咽，有點緊張。
對了……可以用那一招！
我走近，龍馬抬眸，看見我了就要直起身：「怎麼這麼早的……」
我在他直起身之前就迅速一撐手，抵住他身後的牆壁，一下子把他壁咚住，阻止了他的動作。
龍馬沒戴帽子，穿的白襯衫，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教程書，貓瞳疑惑地看著我：「怎麼了？你站不穩？」
說著就要按住我胳膊，想做個支撐。
我搖頭阻止他：「不是，我想道個歉。」
「哈……？」龍馬皺眉。
我緊盯著他，少年被我困在牆角。
嗯……奇怪，沒有臉紅。甚至沒有慌亂，反而用「你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你是不是又開始了？」的莫名表情看著我。
說好的壁咚心動呢？
我直接問：「我壁咚你，你不心動嗎？」
「……」龍馬環手，聞言挑眉，靠著牆好整以暇地盯我，一點都不在意我把他困在牆角的姿勢，乍一看氣勢還以為他是攻擊方。
龍馬輕笑一聲：「一般般吧。」
我沉默片刻，直話直說：「對不起。」
「……所以說你在說什麼。」龍馬偏頭。
我誠實道：「我中午不應該跟你說那個。我錯了。」
「……哦那個啊……」龍馬瞬間不自在，撇開眼，「我也沒那麼在意，你不說我都忘了。有什麼好道歉的。」
那就太好了。
我松口氣，放開手，揚起笑臉：「那就很好。對不起嘛。」
「說完了？那就走。」他略過我提起背包走過去。
「哦。」我跟上。
走在路上，我一直在反思。
的確內衣是自己的私事，媽媽也說過。可以和女的朋友講，但是男生因為不一樣就不可以。
我中午大咧咧講出來可能是非常不好的行為，還腦子一熱非要給龍馬說。
他肯定非常非常非常不自在，不會想聽這個的。
我感嘆一句：「我差點就要被警察抓起來了。其實老師說的也沒錯，法律就在我們身邊。」
……雖然貌似也構不成違法犯罪？
龍馬轉頭：「……？」
第75章
「你在說什麼。」龍馬蹙眉,手握住背包帶，夕陽為他籠罩了一層朦朧紅色。
我頓了頓：「我在說我做錯了事情。」
「……哦，你是指中午那個吧。」他微微一愣,表面似乎有些煩躁地撇開頭，抿唇,貓瞳盯著腳下的地板。
龍馬停了幾秒才別扭道：「……沒什麼。以後別這樣就行。」
我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葡萄味的糖：「給你。」
「唔。」龍馬皺一下眉,琥珀眸看向我。
我對他笑笑：「你最喜歡的味道對吧？」
「……」龍馬眼神貌似滯了一下，視線慢慢下移觸到我手心的紫色糖。
我攤開的手心向他移了一點。
龍馬又抬眼看我，才伸手拿起。
他可能是無心,可能是有意，屈起的手指的指腹在我手心拿走糖的同時還輕輕地撓了一下。
我頓時忍不住笑一聲,手心也蜷縮起來。
龍馬一愣,貓瞳正視我,也不急著吃糖：「怎麼了？」
確實是一副「我真的不知道」無辜的樣子。
我：「你撓我。」
「我沒撓你。」龍馬吃下糖,沒有咬碎,就含在嘴裡，聞言挑眉，淡聲反駁道。
我握緊手,還是覺得癢癢的。
我眨眨眼：「你剛才拿糖果的時候就是撓我了。」
「……」龍馬不說話了,他盯我，微微鼓起的腮幫子一動，嘴裡傳來糖被咬碎的輕響。
貓咪一樣的眸就緊緊對著我的眼睛。
我莫名被嚇到了,忙收回手：「……也、也沒什麼啦,肯定是不小心的。嗯！不小心的！」
「誒——萬一是故意的呢。」我一退縮，龍馬反而不妥協了，他拖長了音調帶有惡劣戲弄的語氣,「很癢的吧。」
我一頓，他的眼眸微眯，表情是要惡整我的前兆。
我看向前路：「現在不癢了……」
「嗯……」龍馬一手插兜一手握緊背包帶，也轉頭看著前面，輕笑幾聲，漫不經心道，「梨花，你總是在意奇怪的事情。」
奇怪——？
我皺眉：「哈？你還不是一樣。」
龍馬反駁：「哈？我才沒有。」
我不滿道：「你剛才就在追問的。」
龍馬瞥我：「我只是順著你說而已。」
我：「……哼，那我以後不和你說這些了。」
龍馬：「………」
龍馬轉頭，語氣干巴巴的：「不說就不說。」
到了我家樓下，我隨意一揮手就上樓。
龍馬：「……」
*
我回到家就把書包猛地一下搭在沙發上，難得早回家在玩游戲的老爸一驚，暗搓搓回頭，小聲嗶嗶：「咋了……啊餓了吧，我馬上煮飯！」
「不是啊。」我阻止了老爸的動作，頓了頓，遲疑道，「老爸你覺得我總是在意奇怪的東西嗎？我是不是和別人不一樣？」
「啊？怎麼了？有人說你奇怪嗎？」火野午按了暫停鍵，放下手柄，「沒有，應該說絕對沒有！」
我追問：「那我是不是在意的東西很奇怪？哪裡奇怪了？」
「……也沒有啦。」老爸撇開頭，想到什麼，眼睛亮亮，「應該這樣說才對！把奇怪換成可愛就是正確的啦！」
我不滿：「……可愛是萬金油嗎。就和溫柔一樣，任人都可以用。」
「不是哦。」老爸頓了頓，又小聲嗶嗶，「雖然在二次元是用爛了的……」
我無語：「……」
火野午繼續小聲嗶嗶：「啊這是要安慰你對吧，安慰國中生的女兒什麼的……！」
我：「……」
火野午：「對了！梨花，你知道七海千秋對吧？」
我遲疑地點頭：「不就《彈丸論破2》的角色嗎……」
他伸出手指：「她可愛嗎？」
我：「可愛。」
火野午：「沒錯！她是超高校級的游戲玩家！說明會打游戲的女孩子就是非常可愛的！由此可得梨花醬也可愛！」
我頓時：「……」
真是毫無說服力的話。
我起身去臥室寫作業，敷衍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火野午大喊：「梨花！你可以永遠相信顏值！」
我：「……」
……
晚上，我吃完飯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玩手機。
[野崎：說到底你就是在意。]
[結果果：哎，我覺得越前君是無意說出口的呢……他不是經常口不對心嗎？]
[漆黑烈焰使：哼，是時候召喚我的法陣了！到九點整了！]
[野崎：哦，也對。說不定就是想說你在意的東西都令人想不到卻又可愛的呢。]
[漆黑烈焰使：火焰是每個人心靈的映照，而我，永不熄滅。]
[梨梨花花：怎麼可能啊……！！！]
[梨梨花花：貓貓抓狂.jpg]
[野崎：話說，情侶之間就是會莫名其妙在意這些細節嗎。]
[漆黑烈焰使：黑夜的黎明在照亮！]
[結果果：貓貓點頭.jpg]
[結果果：當然啦！在一起久了就只剩下那些細節了耶，當然會在意了！畢竟細小的東西是最消磨感情的。累積了就不好了。]
[漆黑烈焰使：就由我漆黑烈焰使來釋放地心的魔力！]
[野崎：這樣。]
[野崎：貓貓若有所思.jpg]
[梨梨花花：！！所以我以後都不和他說那些了！]
[梨梨花花：貓貓暴打沙包.jpg]
[結果果：誒！？可以明天再說說的！]
[漆黑烈焰使：在午夜逢魔時刻，我就會蘇醒。白天的我不是真的我……]
[野崎：明天不球技大會了嗎？]
[梨梨花花：……！我以為還要幾天！]
[梨梨花花：貓貓震驚到吃尾巴.jpg]
[野崎：嗯，算了。情侶吵架不參與。一起退下吧富樫。別自嗨了。]
[漆黑烈焰使：漆黑烈焰使永不退場！]
「系統提示：野崎已下線，漆黑烈焰使已下線」
[結果果：梨花明天要加油哦！]
[梨梨花花：嗯！結衣你也是！]
[梨梨花花：貓貓抱抱.jpg]
[結果果：貓貓親親.jpg]
[梨梨花花：晚安！]
[結果果：晚安！]
我退出群聊界面，沉思一會兒。
原來明天就是球技大會了嗎？……那我還沒來得及練習怎麼辦？
……算了，只是娛樂性項目而已。玩玩就行。
我翻身准備睡覺，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我拿起來。
[龍馬：明天球技大會。]
……這家伙，打算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梨花：哦。]
[龍馬：……]
他停了幾秒才回復，似乎是有些猶豫。
[龍馬：所以你不會來看我。]
我還在處於有點生氣的狀態，理所當然地打字。
[梨花：當然了，你有什麼好看的。]
[梨花：貓貓轉身離開.jpg]
[梨花：再見！]
[龍馬：……晚安。]
我倒扣手機，關燈閉眼。
准備睡覺的，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閉眼閉了許久，實在沒有睡意就睜開眼。
昏暗的房間，靜悄悄的。
我愣了愣，猶豫地拿起手機。
有一條未讀消息。
在龍馬說完晚安以後，隔了幾乎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又發了一句。
[龍馬：我來看你吧。]
我揉揉眼睛，屏幕光在黑暗中有些閃眼睛，調低了亮度，再看了一遍龍馬發的話。
他發完真正的最後一句，離現在也有半個小時時間了。
我躊躇要不要回復，猶豫半晌還是打字。
[梨花：可以。]
我等了有一分鐘，他果然回復了。
[龍馬：嗯。晚安。]
[梨花：晚安……]
我放下手機。
嗯……感覺怪怪的。氣沒有完全消下去，但是又感覺跟被打斷一樣，怎麼也找不回剛剛生悶氣的情緒，半上不下的。
我想著想著，就慢慢睡著了。
陷入沉睡。
*
第二天，球技大會。
「我、我先去了梨花！」結衣捏緊了衣角緊張道。
班上沒什麼人，都去各自的比賽場了，只有沒到比賽時間的人在這裡坐著。
我揮手：「加油哦，我也快了。」
結衣展開笑容：「嗯！」
望著結衣的背影，我托著腮幫子隨意看樓下。
什麼口哨聲加油聲，球擊打的聲音，裁判員的喊聲全都混雜在一起，熱鬧得很。
原本要去看結衣比賽的，但是沒想到時間衝突，就只能放棄。
我等了幾分鐘，收拾好久違的壓箱底有些年頭的網球拍背包，背上走下樓。
走到羽毛球的場地。
戴著牌子的學生吹口哨：「安靜安靜！大家站好！喊到誰的名字誰就上來比賽！」
我站到中間位置，無所事事。
總覺得有視線在看我，我回頭看卻什麼都沒有，那些人都在聊自己的。
於是又轉回來。
聽說海堂學長也是打羽毛球的？不過場地不一樣，他在室內。
我左右看看，隔壁有網球比賽。
我盯著我們讀書部的社長田中望大吼：「呀——！！！」
然後掄錘子一樣掄網球拍，一下就把網球打上天。
眾人抬頭：「……球呢？」
網球裁判員：「喂喂喂！那個女生！你已經欠網球部三個網球了！！」
田中望撓頭，尬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能不能就算了啊……」
我默默轉回頭：「………」
話說龍馬不是主動說要來看我……？哼，這倒不是他的風格。
等了片刻，終於叫到我的名字。
裁判員：「火野梨花——對——天野秋馬！」
我把背包放一邊，剛放在地上，身邊一個陌生女生突然興奮道：「火野同學我幫你看著！加油！」
我慢半拍反應過來：「啊……嗯，謝謝你。我會的。」
女生又笑得更燦爛：「好的好的。」
我點點頭，拿著羽毛球拍進入場地。
對面是個少年。
男女混打嗎？倒也沒什麼。
隨著開始的口哨聲，我認真看向對面的發球。
白色的羽毛球被對方拋向半空，他揮拍。
我捏緊球拍柄。
啪嗒。
羽毛球打在網上，連網都沒過。
裁判員：「沒過網——」
天野秋馬臉爆紅：「啊啊啊抱歉！」
男生慌慌張張地連忙上前撿起來。
我：「…」
然後就是我盯著他發球失敗了無數次，那個天野看起來就是弱氣的男生類型，一直沒打過去鼻子和眼眶都急紅了。
我從最初的准備接球的姿勢變為站著看他發球。
裁判員吹口哨：「火野梨花勝利——」
我：「……」不戰而勝嗎。
我走回去，把球拍塞進球拍背包裡，因為結束得太快，龍馬甚至沒到。
我抬頭對幫我保管東西的女生道謝：「謝謝你。」
「不用不用，」她擺手，遲疑道，「那個……火野同學……他好像哭了……」
我歪頭：「嗯？」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對面退場的男生背對我們，但肩膀一縮一縮的，明顯在爆哭。
我：「啊……」
難道是我的原因嗎？不管怎麼樣都去看看吧……
我將背包背上，走近他。
他確實在哭，綠色的眼睛都哭得紅腫，我一愣，握住背帶的手緊了緊。
少年只管低頭哭，連我來了都沒發現。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環顧四周，沒有人，只有對面排隊等待比賽，場上也開始了新一輪比賽。
我躊躇不決，「那個……別哭了？」
「！」他被嚇到，猛地抬頭，沒有遮住臉，眼睛怔怔。
我移開視線：「嗯……只是游戲而已。不必在意。」
「火野同學……」他抽泣一下。
……等等，他叫什麼來著？
我迅速回憶，勉強想了出來。
我看著他：「天野同學。」
「不、我也不是為了比賽哭的……」天野低頭，躲開我的目光，「只是、只是覺得很抱歉……沒弄清楚就擅自寫了情書……真的非常抱歉嗚嗚嗚嗚嗚」
他說到一半就又開始爆哭。
我下意識連忙拍他的背：「沒事沒事……」
啊……
我反應過來。
情書？
我記起來了，那個天台情書，結果我沒有和他見面，反而是龍馬見的。
天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只能安慰道：「沒關系，我早就忘了。」
誰知道我一說他哭的更厲害了……
我嘗試打斷他的哭聲：「……你看那只鳥在看你。」
天野沒理我。
我又想了想：「你看比賽都完了，應該回教室了。」
他哭得更厲害。
……
我：「我沒有紙，你哭出鼻涕都沒辦法擦的，所以不要哭了。」
天野：「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再說，「快到飯點了，可以早點去食堂搶飯哦！」
天野：「嗚嗚嗚嗚嗚」
「……」都沒有用，我盯著他，半晌，從心道，「你為什麼能哭這麼久？」
沒想到哭聲戛然而止，天野弱弱抬首，哭得紅腫的眼睛終於看向我，抽泣道：「……火野同學為什麼要和越前交往呢？就不能晚一點嗎？等我——」
「原來你在這裡啊。嘖。」
一道聲音岔開話題，我正認真仔細聽天野講話，聞言轉頭。
墨綠發的少年穿著藍白隊服，短褲白帽，插兜在不遠處看著我們——准確來說是看著天野。
我：「啊……龍馬。」
天野：「……」
越前龍馬走近，淡漠的琥珀眸瞥向我：「你在做什麼。安慰他？」
「嗯……我們才比賽完了啊……」
「哦——」他拉長了尾音，貓瞳盯著天野，天野莫名躲開他的視線。
龍馬嗤笑一聲，歪頭，自滿傲氣的語氣：「我倒不知道勝者對敗者還有安撫的義務？啊，那這樣我是不是太多次沒有履行了，難怪上次輸給我的人一直在場外瞪我。」
我：「………」
天野驚慌失措：「抱、抱歉！」
他立刻轉身逃跑了。
我下意識伸手：「喂……！」
突然，手腕被握住，我側頭，龍馬不知時在凝視我：「……」
我疑惑：「？你又怎麼了？等……！」
我還沒說完就被拉走，龍馬的力氣很大我知道，但從沒有對我用這麼大的力過，我掙脫不了只好跟著走。
我：「你要去哪兒啊？」
被牽著走過人群，一直走到實驗室的那一層樓的走廊，現在這個點根本沒人。
他停住，我還因為慣性撞了下龍馬的背：「……！你干嘛！」
龍馬轉頭，低眸，唇線下撇，是不高興的狀態。
但淡漠緊盯的貓瞳有點滲人，我非常有警覺性地咽下要繼續的質疑的話。
龍馬說道：「所以我昨天說的不是指你在意的是奇怪的事情，而是應該指可愛的事情。」
我一驚：「你生病啦！？……而且怎麼突然說這個，一點過渡都沒有！」
他毫不在意：「你不可以安慰那個天野。他是故意的。」
我有點混亂：「啊這個……等等等等，怎麼又跳到這個話題上了？昨天的事呢？」
龍馬偏頭，淡聲道：「要親嗎？」
我更被驚到：「……你是誰啊！？？」
龍馬沒說話，像我昨天對他一樣伸出手按住我身後的牆壁，一下子將我鎖在原地。
但龍馬的神情不像貓，反倒像惡劣的豹，他一伸手就不得不靠近，氣息接近，湊過來，漸漸感受的到他溫熱的呼吸，衣領因為動作松垮，精致的鎖骨露出了一大半。
他的表情就不像是要親過來，而是要撕扯我一樣。
龍馬的眼神有點可怕，我被緊緊盯住，嚇得腿軟，睜大眼睛，在他靠近到幾乎要親上的距離時，我不自覺從牆壁上滑下去。
「……」龍馬一頓，讓我產生危機感的貓瞳恢復原來的別扭樣子，他皺起眉頭，「……你哭什麼？」
我因為下滑直接蹲到地上了，只能仰著頭看他，他的周身沒了剛才的危險氣息，我頓了頓，也就敢抱怨了：「……因為我被你嚇到了……！」
最近很多次都被他嚇到……是嚇到嗎？反正腦中雷達在響。我覺得交往越久，龍馬就越不像貓咪，而是別的更凶的動物……是撕掉什麼的感覺。
龍馬：「……」
他松開撐牆的手，沉默幾秒，跟著我蹲下，平視我。
我其實沒有哭，只是眼淚在眼睛裡打轉，抬眸和他對上。
龍馬遲疑，和我一樣蹲著，我是抱膝，他是岔開腿完全隨意的動作。
半晌，我還低著頭，他取下帽子，我眼睛突然被帽檐遮住，龍馬把帽子戴在我的頭上，還按住了帽檐，迫使我看不見。
我只聽到他的聲音。
龍馬：「……抱歉。」
我：「……」
雖然變得像更凶的動物了，但感覺依舊是溫柔的吧。
我小聲：「沒關系。」
我看不見他，抿唇。
驚訝的情緒褪去就是熟悉的心動。
我：「……那還要親嗎？」
龍馬：「……」
第76章
他不說話,我瞧不見龍馬的神色，於是直愣愣又說了一遍：「所以還要親嗎？」
我眼睛被遮住，眼前黑乎乎的,龍馬在我說完以後，手忽然撫向我的臉,我的臉肉被熱熱的手掌按住，他手指在帽子縫一曲,我頭上的帽子就向後倒去，視線明朗。
他隨手把落下的帽子反扣在地上。
龍馬的表情一如既往，但琥珀眼又直勾勾盯著我,我和他對視，誰也沒有說話。
對上視線一陣時間,我就不自覺移開,下移,剛好看到他因為蹲下低身松垮的衣領。
「……」我沒話找話,「你有鎖骨呢。」
「現在才發現嗎。」他異常平靜。
我頓了頓,小聲道：「也沒有……」
「……」龍馬抿了下唇，看向地板，神情變得怪怪的,「……你剛才為什麼害怕我？」
「……」我一愣,也看向地板。
整個走廊靜悄悄的，陽光從窗戶投下，連空氣中漂浮的灰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低頭看地板,因為是蹲下的動作,就慢慢看自己的小白鞋。
但離得近，余光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龍馬的白色運動鞋，他的鞋帶有些松了。
我沉默不說話,他也不催，垂首間墨綠碎發遮住了眉毛，下斂的睫羽遮住了貓瞳，不曉得在看哪裡。
我焦躁地舔唇。
……好像回想起來不是害怕。
那是為什麼？不是害怕，只是有點點………不適應。
他自己沒發現嗎？最近龍馬不太對勁。
就是和以前有點不一樣。
盯著我的時間長了，害羞別扭的時間少了。
調侃惡劣的語氣多了，慌亂躲開視線的動作少了。
就很奇怪很奇怪。
讓我莫名不適應，也有奇妙的危機感。
我抬眼，龍馬剛好也抬眸。
我想不出結果：「你是不是擅自比我先跑了？」
戀愛上。
龍馬：「？」
龍馬：「你……」
龍馬看著我要說些什麼，我腦子一熱用腦袋撞了他的額頭。
「！」他沒准備，被撞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龍馬揉額頭，痛得一只眼都閉起來：「喂，你干什麼？」
我猛地站起來，深深呼口氣。
嗯……我的額頭也有點疼，但沒關系！
龍馬站起來，放下手，皺眉：「你怎麼了……？」
我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帶他直接進了身後的化學實驗室。
實驗室沒有人，桌上各種各樣的試劑瓶，五顏六色的流體。
我順手關上門，龍馬被我一推就靠在牆上。
龍馬：「所以你在干嘛……」
我反手和昨天一樣壁咚了他。
我盯著沒反應過來還一臉懵的龍馬，認真道：「你這樣我就很不習慣，也很不喜歡。」
「什麼啊……」他撇開眼，環手，一點都沒有被人壁咚的慌亂，與以往別扭的語氣相同，「我知道了……」
我打斷他的話：「先跑就太狡猾了！我很不喜歡的！」
「……」龍馬一頓，貓瞳看過來，緩慢地眨了眨，「什麼？」
我仔細看他：「在我想和你打游戲去游樂場玩兒一起做作業的時候，你在想和我做什麼？」
「當……當然一樣了！傻子嗎你！」龍馬被我的話一驚，琥珀眸瞪大，但很快反駁回去，「要是說這種問題你還差得遠！」
我不高興地皺眉：「你才差得遠！」
明明是我先告白的，被搶跑了就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
有一種微妙的輸了的感覺。
那時候不是害怕，是隱約意識到他和我想的不一樣，他超過我的預感。
「梨花你——」龍馬閉了閉眼，恢復以前的淡淡表情，抬眸說道。
老實說，我是憑借直覺做事的人，告白也是，交往也是。覺得自己想和他在一起就直接告白了，交往後沒了距離，心又放下了，覺得一直保持原狀也不錯。
但是龍馬變了一點，似乎在界線外試探闖入。
我被落下了，在戀愛上。
我沒管他未說完的話，直愣愣撞過去。
不僅是唇撞上，我們的下巴和鼻子也猛撞在一起，根本沒有龍馬上次親我的柔軟心動的感覺，這次我只覺得痛得嚇人。
「唔…！」龍馬後腦勺甚至在牆上磕了一下，發出輕輕的咚的一聲。
我撞完就立刻遠離，太痛了，痛得我差點掉眼淚。
龍馬正疼得眯眼，但意識到什麼，下一秒又睜大了貓瞳盯著我：「……」
「……」我忍住要胡亂揉臉緩解疼痛的想法，「這就是初吻吧？是我先的哦……嗯，你嘴巴流血了呢……」
「……」龍馬緩過來，低垂眸子，「你也是。」
確實，嘴上傳來遲鈍的痛感。
我保持壁咚的姿勢，強裝鎮定：「……正常，我太猛了。一點都不疼……」
但眼淚不受控制，下巴嘴唇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就掉下來。
龍馬反而真正鎮定下來，看著我：「……笨蛋嗎你。」
*
「哎呀，是不是被球打了？有點腫，但是休息幾天就好，沒事沒事。」
醫務室，醫務老師看了看坐下的墨綠發少年的後腦勺，又輕輕摸了摸，「連一個小包都沒有鼓起來，沒關系。如果一直痛就來醫務室。」
我關心道：「不會撞壞腦袋嗎？不用去醫院照片什麼的嗎？」
「不用了，你們……感冒了？」醫務老師洗了手，回頭看著我和龍馬。
「……嗯。」我悄悄扯了扯自己臉上的口罩，慢慢嗯了聲。
龍馬的眼睛抬起看我一眼。
我朝他眨眨眼睛暗示。
醫務老師沒在意：「需要感冒藥嗎？」
這回是龍馬開口：「不需要，謝謝。」
「好吧，記得好好休息。」
我：「好的好的。」
我們出去，站在醫務室門外，龍馬抬手重新戴上白色棒球帽。
我心虛道：「戴帽子不痛麼？」
「戴口罩不痛麼。」他微微側頭，反問我。
我：「……不，戴不戴都一樣痛……」
「嗯。」龍馬淡淡回答了聲，眼睛看向前方。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我躊躇不決，捏了捏自己的衣擺，最後還是轉頭對龍馬道：「……所以這算不算呢？」
初吻。
「……」龍馬偏頭，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漫不經心的貓瞳，他似乎輕輕笑了一聲，「算吧。」
我想了想：「也是，畢竟是嘴對嘴了，對嗎？」
龍馬挑眉，接話道：「雖然很差。梨花，你還差得遠。」
「對不起嘛……」
「無所謂。」
這次我不知道怎麼反駁了。
因為就是和想像的不太一樣。
沒想到最後是我痛得哭泣，龍馬後腦勺被撞了還只能安慰我，眼眸低垂，靠近，伸手抹掉我的眼淚和嘴唇的鮮血：「別哭了。」
我哭著哭著就忘了我才是罪魁禍首，抱著他哭了。
所以嘴上的血也沾了一點在龍馬的隊服上……咳。我說要幫他洗他不同意，甚至我讓他去醫務室龍馬也不情不願的。
然後就找了口罩戴上，我只好硬把他拉到醫務室看，知道頭沒事就行。
回到現在，我們出了醫務室走在回去的路上。
我松口氣，快要走到教室，於是揮手，小聲一句：「再見。」
龍馬手扯了扯口罩：「嗯。」
我沒進教室，先去了洗手間，在水龍頭邊取下口罩。
台子上有鏡子，我一看，自己的唇邊還有凝固的血跡。
打開水龍頭，我用清水衝了衝嘴，血混著水流下。
耳邊只有流水嘩啦啦的聲音。
我盯著旋轉流下的水，被籠在耳後的黑發有幾縷落下沾上水，我按按唇角，不由得開始沮喪。
搞砸了……
*
墨綠發的少年在走向班級之前先去了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洗手間沒有人，少年直接粗暴的洗了全臉，額頭的墨綠碎發都沾上水珠。
他抬起頭，濕漉漉的臉對上鏡子，唇角是異常明顯的傷口。
那家伙……
越前龍馬用指腹一抹，手指又沾上新的血滴。
黑發的少女閉眼猛親過來的景像似乎還在腦子裡回放。
梨花最後痛哭了，也許還有她怪自己把他給弄傷了的原因。
她哭的時候，龍馬伸手抹掉她的眼淚和鮮血，接吻沒有感受到的柔軟在指尖享受到了。
梨花不由自主地要抱過來，龍馬也就抱著她，照常軟軟的身體，奇怪的香味。
等她停止了哭泣，龍馬才打開實驗室自帶的水龍頭，按住她的後頸：「低下。」
梨花順著他的力道低下頭，睫羽上殘留的淚珠滴下。
在她清洗嘴上的血時，龍馬一只手籠著她的長黑發不讓它滑下去。
她洗完，龍馬就隨意洗干淨自己的血：「走了。」
然後戴了口罩，然後被拉去了醫務室。
回憶完，龍馬盯著鏡子，唇上火辣辣的疼：「……」
他低下頭再次清洗。
還差得遠。龍馬想到。
水從他指縫中流出，混著紅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洗的動作緩慢下來。
耳朵逐漸紅得滴血，少年洗臉，眼睛就盯著流下的水，直到它變得清澈。
遲來的臉紅心跳。
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角的傷口。
其實不是很疼，他賽場上眼睛流血都能面不改色的堅持打完，更別說這個，就連後腦勺現在都已經完全不痛了。
所以才更加記得清楚，她撞過來的一瞬間，抹她唇的一瞬間，甚至籠著她的發，露出的一截白頸的畫面都記得清清楚楚，一遍遍控制不住地回放。
片刻之後，水龍頭被關上，水流聲停止。
龍馬看著鏡子。
鏡子裡的人也看著他，墨綠發梢在滴水，臉上的水珠滑過脖頸流進衣領。
衣領處還有些微的血跡。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
半晌，他嗤笑一聲，扯動嘴角。
他懂她的意思，是覺得自己被丟下了。
本來就是，梨花那家伙，再怎麼開竅也就那樣。
「太遜了。」
這麼說著，他臉上卻是躍躍欲試，勢在必得的表情——和賽場上遇見好的對手一樣的興奮感。
第77章
——告白。
我先的。
——初吻。
也是我先的。
——親臉擁抱。
都是我先的。
那麼我為什麼依舊有種被壓制的感覺。
輸了的感覺。
現在才隱隱約約發現,以前是隨心所欲，現在是從心的同時感覺怪怪的。
龍馬的眼神也變得怪怪的。
下午，正在參加社團活動的我陷入沉思。
「喂喂,梨花你感冒了？」田中望吃薯片，搖著椅子,書被她夾在指尖，潔白的紙張都沾染上薯片屑。
我一愣,低頭扯了扯口罩的邊緣，悶悶道：「嗯……嗯。」
「要小心哦，這幾天很熱,得感冒的是笨蛋呢。」菊池茜在桌上塗塗畫畫，頭都沒抬。
鷺宮詩織木著臉就盯著我,也不說話。
我：「………」
默默拿起書擋住。
「啊！原來如此！」田中望突然發出驚叫,手中的薯片一抖差點落地。
「！」我也被嚇到。
菊池茜死魚眼：「你干嘛,一驚一乍的。」
「我沒有談戀愛是因為——」田中望一把把書反扣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嚴肅道，「是因為我不是長頭發啊！！」
「……」菊池茜沒理她，徑直走向飲水機。
「你看！不管是少女漫還是少年漫！女主角都是長頭發啊！！就連春野櫻以前也留過長發！」
我：「原來你沒在看書,在看漫畫嗎……」
「行了,別暴露你的孤陋寡聞了。」菊池茜嗤笑道，斜眼看她，「很多短頭發女主好吧？」
「……」田中望憋了憋,「……可惡。」
安靜下來。
菊池茜接完水坐回去邊喝邊看書,鷺宮詩織一直沒有移動，我翻開下一頁。
寂靜了幾分鐘，田中望把舉起來的漫畫放下：「……聽說叼起司在快要遲到的時間點瘋狂奔跑,就會撞到真命天子。」
我：「都快遲到嗎？……一起罰站？」
菊池茜疑惑：「兩個人一起跑撞向對方，真的不會撞得站都站不起來嗎？」
「你胡說什麼！」田中一拍桌子，憤怒道，「叼起司奔跑的少女是萌！叼起司奔跑的男生是蠢啊！！要更帥氣成熟霸道一點！」
我：「……」
微妙地知道了她的取向狙擊。
田中望冷靜下來：「明天試試好了。」
我：「認真的嗎？！」
「對了對了，談了戀愛的梨花，你看這個動作怎麼樣？」田中望嘴一張，叼著書本，做出一個跑步的靜止動作，「腫麼樣？」
我：「……你口水要流出來了，而且你不要齜牙咧嘴，牙齦暴露了。」
鷺宮詩織：「就像機器人跑步。」
菊池茜：「外號是機器人的鷺宮在吐槽像機器人嗎！？」
我：「……外號？」
「啊！說起來梨花還沒有外號哦！」田中望松開書本。
我：「……」
我覺得這本書暫時除了田中望都不會有人碰了。
我：「你們都有？」
田中望：「沒有。」
菊池茜：「沒有。」
鷺宮詩織：「……」
我：「那你們說什麼！？」
……
我提前結束了吵吵鬧鬧的社團活動，因為還要和結衣去一樓打掃烹飪教室的衛生，今天剛好輪到我們兩個值日，
打開門，結衣正好提上垃圾，笑道：「啊，梨花。我去丟垃圾，你拖地吧。」
「嗯好。」我點點頭。
結衣束好黑色的垃圾袋，嘴裡哼著歌走出去。
我站著安靜了片刻，就拿了拖把，去衛生間洗了洗。
不可避免的又照到了鏡子。
鏡子裡的人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我眨眨眼，鏡子裡的人也跟著眨眼。
關了水龍頭，我回去拖地。
地面不算太髒，很容易就拖干淨，只是一些角落拖把很難進去，就只有挑選各種刁鑽角度拖掉。
這裡是一樓，窗外就是走廊，偶爾有零星的幾個腳步聲路過，吵鬧的聲音也一閃而過。
我拖完了結衣都沒回來，停下。
啊，要去拿帕子把灰擦一擦……
「扣扣」
我轉頭：「？」
「扣扣」
沒有幻聽，窗戶外確實傳來了扣扣的輕響，有人在敲窗，但因為窗簾遮擋，看不到來人。
我猶豫一會兒，聲音又響起來。
「扣扣」
我沒再等，放好拖把，一下子拉開窗簾。
來人正處於屈起手指敲窗的姿勢，口罩將臉遮得只剩下琥珀瞳，似乎是才運動完，汗水從臉頰滑落進口罩邊緣，見我拉開窗簾驚訝地瞪大眼，龍馬低眸偏了偏頭：「開窗。」
我隱隱約約聽得到他的話，頓了頓，聞言下意識推開了窗戶：「你在這裡干什麼？」
「哦，就是菊丸前輩請客，問你要不要去。」龍馬因為戴著口罩，聲音悶悶的，他移開視線。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遠處苦瓜臉的菊丸英二立刻揚起笑臉揮揮手，身邊的桃城武也微笑頷首。
「……」我小幅度揮回去。
我轉眼看龍馬，窗台剛好到我的肚子那裡，小聲道：「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我盯了盯龍馬的口罩，心情怪怪的。
我謹慎道：「你沒告訴他們吧？」
「告訴什麼？」龍馬挑眉。
我瞪他：「你明明知道的。」
「哦——」龍馬拉長尾音，像是調侃的惡劣的語氣，「你是說你想親我，卻撞傷的事麼。」
我：「……」
我一瞬間羞得紅臉，幸好被口罩遮住了：「才不是！」
「哦，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他無所謂道，但說的話莫名欠揍。
我氣結：「這只是意外！意外知不知道！」
「……知道。」龍馬瞥一眼菊丸前輩那裡，他和桃城前輩不知道在說什麼，吵得熱烈，根本沒往這裡看。
「但是就是很差，你也不能反駁吧。」龍馬看向我。
我狠狠沉默了：「……」
他默了幾秒，突然開口：「不過，可以再試一次。」
我不滿：「初吻沒都沒了，再試有什麼用？」
「你第一次抱我不是也不舒服嗎。」龍馬平靜，「是自己找更舒服一點的角度的。」
啊……的確，我是抱著龍馬又悄悄移了位置找他懷裡更舒服的地方了的。
……話說他居然知道嗎！？！？
我：「嗯……那該怎麼做？」
龍馬緩慢地眨了眨眼：「你問我？」
我：「……」
對哦，這樣不就輸了麼？
我取下口罩掛在一邊的耳朵上，緊張地咽了咽。
龍馬眼含戲謔，完完全全都沒有以前的害羞別扭感。
「需要我自己取？」他挑釁道。
我一衝動：「不用！」
我抿唇，伸手勾住他口罩的線，龍馬一直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停住，心髒忽然跳動劇烈，眼前都花了一樣。
「不摘嗎？」片刻之後，龍馬適時插了一句。
我焦躁地舔唇，僵硬的手指繼續未完成的動作，一勾，白線被我從他的右耳取掉，口罩跟著落下，露出少年的臉。
是嘴角噙笑的表情，唇邊有細小的傷口。
我僵住，他的口罩松松掛在一只耳朵上，琥珀貓瞳低垂。
我手撐在窗台上，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真要親下去？萬一又搞砸了怎麼辦？並且真要親上去的話，爆炸了怎麼辦？上上次不就因為這樣沒親下去麼？
………等等等等，我什麼時候想這麼多了？以前不是直接莽干就行的嗎！
「不接著做？」龍馬慢悠悠繼續說，「如果怕了，你還差得遠。」
我頓時心虛：「誰說我怕了，我是在醞釀。」
「誒——」
我試圖倒打一耙：「上上次在學校外面我准備親你，結果哭了，你還要安慰我的！現在怎麼這樣！」
「……哦，那次啊。」龍馬淡淡，頷首，「因為以往的梨花和現在的梨花不一樣了對吧？」
他勾起惡劣挑釁令人血壓上升的笑：「現在你更厲害的對麼？」
「當、當然了！」我腦子一混，直接跟著他的話走。
龍馬：「所以上午的事只是因為意外？你剛才說的。」
我：「…對、對啊。」
龍馬歪頭：「那要再來一次嗎？第二次也讓你。」
我：「………」
我：「我才不需要你讓。」
腦子在發熱，沒多思考，因為窗台隔著，我撐著它靠近，龍馬沒有閉眼，我越近他的眼睛裡的琥珀色看的就越清晰。
龍馬沒有動，任由我接近，不主動也不拒絕，真的就像他說的「讓我」。
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他肩膀，只是慣性使力，他就跟著力道低下頭。
屬於龍馬的氣息逐漸包圍，他呼出的熱氣都感受得到。
我才發現龍馬的臉有些微紅，不知道是因為口罩悶的，還是打完網球的後遺症，亦或者單純的臉紅。
我太過緊張，心髒都要炸了，但沒有失敗那次拒絕的意願強，還能堅持下去。
操作失誤，嘴沒對上，反而先是鼻尖碰到了鼻尖。
我不自覺要遠離，以為他肯定要挖苦我。
下一秒肩膀被龍馬握住，阻止了我的動作。
「……就這樣要放棄？」他不緊不慢道，眼眸低斂，映出我的樣子。
我被一激，馬上反駁：「不是。」
咽了咽，我情不自禁抓皺了他的肩膀上的隊服，完全沒有注意，滿眼龍馬有傷的唇。
我：「要、要親了？」
龍馬：「你好慢。」
我：「……我不慢！！」
我說完就加快速度接近，這次很順利，輕易地接吻。
一瞬間柔軟與溫熱在唇上炸開，我不由得緊緊閉上眼睛。
少年的手臂不知何時攬上我的腰上面一點的部分。
只是單純的貼著就覺得腦子要炸了。
剛才還不動的人貼了幾秒後，就微微使力抵我。
「唔…」我感覺到嘴都被壓扁了，又被抱著不能動。
逐漸的危機感逼近。
就在我漸漸感到不對勁時，門被扣響。
「梨花——門關上了！我沒帶鑰匙！」門外結衣的聲音。
我一驚，要推開他。
龍馬卻趁機舔了舔我唇角的傷口，慢悠悠地直起身。
我無暇顧及：「……再見！你快走吧！」
龍馬嗯了聲，雖然表情還是以前的臭臉，但總覺得心情很好。
我迅速關閉窗戶拉上窗簾，他被阻擋在外。
喘口氣。
總覺得逃過一劫是怎麼回事……
*
越前龍馬重新戴上口罩，走出去：「走了菊丸學長，阿桃學長。」
沒看到方才情侶親吻的兩人依舊大聲爭論。
菊丸英二：「喂！你們兩個都給我吃少點！」
桃城武爽朗笑：「放心好了英二學長。」
「哼。」菊丸英二不甘心地哼了聲，瞥向不說話的龍馬，又想起了龍馬剛才是去見女朋友了，「你這小不點，再這麼臭屁，小心被甩了！」
「這個學長就不用擔心了。」他懶懶道，背上網球背包，偏頭勾唇笑，「她喜歡我都還來不及。」
菊丸英二遭受暴擊：「啊啊啊啊你這個小鬼太臭屁了！你這什麼表情！看不起我嗎！」
桃城武連忙勸道：「……只是越前經常有的挑釁而已，冷靜一點英二學長……」
第78章
龍馬最近掌握了什麼。
我深刻意識到了。
被打亂節奏的感覺,被他的節奏帶走的感覺，心髒亂跳不能思考其他的感覺。
很慌亂，第一次有這種體驗。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不穩定,不知道前面是什麼，他會怎麼「進攻」。
晚上我躺在床上。
[野崎：看來那個開始了。]
我敘述完我的事,野崎說出這句話。
我疑惑：「？」
[梨梨花花：什麼開始了？]
[野崎：戀愛戰爭。奪取主動權的時刻到了，去吧梨花。]
[結果果：誒誒誒,戀愛還有這個嗎？]
[野崎：一般沒有。但當攻擊性強的大貓和直球的小貓搭成cp之後，應該有。畢竟誰都想看戀人為自己慌亂的樣子。]
[梨梨花花：！！！]
[梨梨花花：貓貓震驚到吃尾巴.jpg]
[梨梨花花：那我應該怎麼做！]
[野崎：經過我看過的無數少女漫畫經驗來講，進攻！直球進攻！]
[結果果：誒……好厲害的樣子……]
[漆黑烈焰使：我降臨了！]
[野崎：沒錯,一直都是越前遷就你，現在你同意了親吻,根據你的大概講述,你沒發現你一主動做出一個新的互動動作,越前就把這個動作劃進可以進攻的範圍了嗎？……這麼一說,越前君真是個尊重珍惜你的好人……]
[梨梨花花：沒發現！]
[梨梨花花：貓貓震驚到吃尾巴.jpg]
我在床上滾了滾,仔細回憶一番。
好像……的確……貌似……應該……是這樣。
我第一次抱，龍馬就很慌亂，然後卻習慣了,有時候還會主動抱過來。
第一次牽手, 第一次親吻，都是我來，最後卻是他解鎖了什麼一樣。
「叮」
結衣的私聊消息。
[結果果：那個梨花……想問第一次接吻什麼感覺啊？當然也可以不說哦！]
我沉默。
什麼感覺？痛徹心扉的感覺（物理）。
但說是不可能這麼說的,我就描述了一遍下午第二次的。
[梨梨花花：就……腦子裡一片空白,覺得很奇怪，知道要發生什麼，並且期望親上去……？]
膽子又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嗯……
我膽子小了下去,其實心裡還是想親，腦子熱的，但直覺知道他在激將，混沌的腦袋剛好順水推舟了——奇怪，以前是不會察覺到別人在激將我的，進化了嗎。
就是親的時候落下風了……可惡……
[結果果：誒……我和一翔君……]
我與結衣愉快交流了一番戀愛感悟後就熄燈睡覺。
一夜無夢。
*
第二天我腦子裡卻滿是野崎講的「主動權」「戀愛戰爭」。
一回頭，後座的野崎就木著臉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我：「……」
默默把頭扭回去。
中午我走上天台。
龍馬早就在了，躺著在看英語書，墨綠碎發從額頭滑下。
我放下背包，一頓：「你們下午要英語測試？」
龍馬：「嗯，因為太簡單了，反而感覺需要看一下。」
平靜的一句話給我造成暴擊。
我冷漠：「哦。」
坐下吃完便當，再收拾好。
應該睡午覺的。我動作一滯。
野崎的話又出現在我腦海裡。
戀——愛——戰——爭——
嗯……
我低頭看躺下的龍馬：「龍馬。」
他拿開書，琥珀眸微掀：「怎麼了？」
我看了看周圍，今天天台除了我們沒有人。
我呼口氣，直白道：「上次是我親的，這次該你了。」
「……」龍馬似乎被話驚到，手立刻撐著直起身，放下書，眯了眯眼，「你沒在開玩笑？」
「沒有。」我誠實道，「你來。」
龍馬盯著我：「………」
龍馬：「……可以。」
他說完就靠近，沒有猶豫，我同樣坐著的，很容易就離近。
龍馬的琥珀色眸越來越近，我這次沒有閉眼，直勾勾看著他，龍馬也受到什麼激將一樣頓了頓，明顯忍受不了我的視線但依舊沒有退縮。
在他快要親上的時候，我開口：「我喜歡你。」
「……」龍馬猛地停住，詫異地睜大眸。
我坦率地對上他的眼睛：「該你了。」
「該…該我什麼？」他愣愣地望著我，干巴巴重復一遍。
我：「該你說你喜歡我，然後親親了。」
龍馬一頓，而後臉突然爆紅，我近距離觀察看的一清二楚。
我才想到什麼，不懷好意道：「對哦，好像我只在網上跟你求交往的時候說過這句話，現實中貌似很少說。」
「……」龍馬抿唇，沒有再靠近，也沒有再遠離，很快耳朵也染上緋紅。
我看著他，龍馬忽然躲開我的目光，撇開頭，不自然道：「……你在耍我。」
我：「沒有啊，我就是很喜歡你嘛，要不然也不會親你了。」
「……」龍馬徹底遠離，坐在地板上，手背捂住下半臉，遮不住臉上繼續蔓延的紅色，干巴巴道，「……我知道了。別說了。」
我歪頭。
其實不知道怎樣奪取主動權，不過……
「給我好不好？」
「什麼……？」龍馬慢半拍，「給你什麼？」
我直接道：「主動權，給我吧。」
「什麼……不一直是你麼。我不一直被你牽著鼻子走麼。」龍馬低頭看著地板，視線幾乎要將地板戳出個洞。
我指出來：「可是你最近就超過我了。我很不爽的。」
龍馬的貓瞳看向我，臉上的紅色沒有褪下，語氣硬邦邦的：「喂，我才這樣一次而已。」
我不滿：「可是我就是不習慣嘛。」
說著我一把抱住他，龍馬嚇了一跳，完全不像平時習慣了的樣子，但幾秒之後還是輕輕地回抱住。
我抬頭：「你不要這樣。你等我再大一點了跟得上你了再這樣好不好？」
龍馬臉幾乎要滴血了：「……我本來就沒怎麼樣……太近了。」
我執著：「好不好！」
「…我知道了，真是……你現在看這個樣子也知道誰在這樣那樣的吧。而且主動權那種東西……」龍馬低頭對上我的眼睛，又很快像燙到一樣移開，音量降下來，「……我就沒有想到拿過。你不是害怕嗎。現在。」
我反問：「那你昨天還這樣。」
「……」龍馬一哽，「一次都不行？」
我想了想，退步了：「行叭……幾次可以。但是不可以超過五次！——在升上高中之前！」
「傻子麼，誰計數啊……」龍馬撇開頭。
一切在他聽到我的告白就像蒸爐一樣的模樣中結束，我安安心心睡午覺。
龍馬怎麼樣我就沒管了，下午興衝衝回到教室。
野崎梅太郎和結衣看向我。
結衣：期待.jpg
野崎：面無表情
我朝他們笑笑：「這種事情，就很簡單嘛！」
第79章
那天過後我一如既往的學習吃飯睡覺。嘴上的傷口也好了,也就取下了口罩。
感覺我和龍馬的氛圍發生了微妙的轉變，但仔細一尋思，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轉變。
總之一切照舊。
「你看報紙沒有？」下課,野崎梅太郎突然問我。
我回頭，疑惑：「什麼報紙？」
結衣也好奇地轉過來：「是什麼？」
富樫勇太早就跑沒影了。
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就是刊登了青學網球部那個,還特別表明了一年級新生越前龍馬。」
我回想起來了：「哦，是那個照片登錯的？」
結衣湊過來：「什麼什麼？」
我簡單解釋了幾句：「就是報紙上刊登錯了,把龍馬的照片弄成他們社團的一個學長了。」
「……這不是很糟糕了嗎？報紙下一期得道歉吧？」結衣說道。
我想了想：「不太清楚，應該會的。」
野崎梅太郎：「真是嚴重的工作失誤……不過不會真有人把那個人當成越前崇拜了吧？」
我失笑，擺擺手：「怎麼可能啊,龍馬才打了幾場比賽。那種粉絲什麼的，起碼得進入全國賽才會有的。」
結衣：「那可不一定。好像很多人關注這種網球比賽………即使只是國中生啦。」
我驚到：「真的嗎！？」
「當然了,不要小瞧這個網球天團。」野崎梅太郎面無表情。
天團……
我：「……」
「而且而且啊！上次還有外校人打探我們學校的網球部哦！」結衣小聲嗶嗶,「我都遇見了,她問我認不認識手塚國光,想遞情書。」
我又被驚到：「真的嗎！？」
野崎梅太郎嘆口氣：「可惜我是在籃球部。」
我一頓,遲疑道：「……國中生活都這樣了，高中還了得？」
野崎：「准確來說，高中才是正確的少女漫打開姿勢。」
在國中就交往的我：「喂。」
在小學就交往的結衣：「才不是。」
野崎梅太郎：「………」
他木著臉沉默片刻,開口：「聽說最近籃球部在招短期拉拉隊。」
轉移話題嗎？……拉拉隊？
我：「所以？」
野崎：「所以,由於要占用社團時間訓練，有些社團任務繁重，就沒有多少人報名。我在想梨花你讀書部那麼水……不是,那麼游刃有余,應該可以去。」
我：「………」
有被內涵到。
結衣插話：「為什麼籃球隊有拉拉隊，其他球類的沒有啊？」
野崎撐著下巴：「原本都沒有的。但是上次比賽，對方學校有,我們就干看著。可能是為了面子吧。反正下一次他們說要有拉拉隊，完成這次比賽就解散。」
我思索：「……有身高要求嗎？」
野崎沉默片刻：「大家都矮。你對日本國中女生有什麼誤解嗎。高也不會比你高多少。」
我想了想，拉拉隊我還沒有去過，只在看見電視劇裡面的拉拉隊，一般伴隨著無數的狗血戀情………
我：「可以哦，去試試。」
結衣：「誒！那梨花要加油哦！我社團很忙就不去了。」
我：「嗯！」
野崎梅太郎慢悠悠拿出畫紙，敷衍一句：「加油哦——期望在籃球場看到你。」
*
中午，我去天台，結果今天龍馬來的晚，我到了他卻沒在。
我幾口吃完帶來的面包，龍馬還是沒來。
我：「……？」
雖然但是……沒有他的背包，就不太好睡。
我抱膝等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
墨綠發的少年背著背包反手關上門，在微微喘氣。
我抬頭抱怨：「你好慢。今天怎麼這麼慢？」
「……體育老師拖堂。」他頓了頓，說道，將背包放下。
我看了看，少年的臉側汗水滑落，可能洗過臉，很多的水珠沾上墨綠發梢，臉頰有些運動過後的緋紅，琥珀色像是水洗過，潤潤的。
胸膛微微起伏，在喘氣。
我：「你帶毛巾了嗎？」
龍馬：「不需要。」
他說著就在旁邊開始拉腿，緩解肌肉。
我屈膝托著腮幫子看他。
少年因為壓腿，每一寸肌肉都在拉伸，呼出的氣似乎都是滾燙的。
龍馬緩慢拉腿，低垂的眸睫羽遮住琥珀色，頭低下，我看著看著就靈光一閃：「上次你幫我按腿，這次我來幫你吧！」
龍馬聞言抬頭，水珠劃過下顎線落到地上，砸出一個深色的點：「……？」
我拍拍身邊的地板：「快來快來，你讓我試試。」
龍馬抿唇：「……你認真的？錯誤的手法不僅不會緩解，還會加重。」
我不擔心：「這不有你嘛，你可以及時糾正啊，來吧來吧。」
龍馬扯了扯嘴角：「你當我是你的玩具麼。而且我根本不累不酸，不需要按。」
我不受他的話的影響：「我想按，可以嗎？」
龍馬：「………」
……
最後還是同意讓我按了。
我摩拳擦掌走近他，膝蓋跪在地上，龍馬就隨意坐著，腿伸直，抬眸盯我：「……」
我嚴肅道：「要開始了。」
龍馬：「……快點。」
「哦哦。」我答應一句，手按住他的小腿，手掌下的觸感讓我陷入沉思，「嗯……是肌肉呢！」
龍馬：「……」
我嘗試捏了捏，按了按，發現由於他的腿部肌肉依舊沒有完全放松下來，捏著十分困難。
我不由得拍拍他的腿：「放松點，你這樣很影響我的工作，先生。」
龍馬挑眉：「…是麼。」
我繼續按，他確實放松了不少，至少不會出現捏都捏不動的神奇情況了。
緊致的薄薄一層肌肉。
我：「對哦，我只是小本生意。這個按摩店只有我一個人經營哦，如果先生你非要需要辦vip我也不是不可以。」
「……」龍馬伸手握住我手腕，我被迫停止，他拉著我的手移到腿部另一個位置，「按這裡才對。」
「好吧。」他松手，我繼續按。
龍馬：「如果你是開按摩店的，那你是不是需要給我錢。」
我疑惑：「我是按摩的誒，你應該給我錢。」
龍馬嗤笑一聲：「你這技術倒給錢都是很好的結果了。」
我：「先生，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技術。」
龍馬淡淡道：「說實話而已。」
我：「略。」
角色扮演結束，我認真按，身邊還有個挑刺的人。
龍馬：「力氣太小了，使勁。」
我立刻使出吃奶的勁。
龍馬：「方向錯了，你應該往那邊使力。」
我默默改了使勁方向。
龍馬：「唔……你能別一直按小腿麼。」
我：「……」
我一按上少年的膝蓋，他就不受控制地微微彎腿。
我馬上把他按下去：「不要動。」
龍馬：「……」
我緩慢揉他的大腿，因為龍馬穿的短褲，很容易就直接觸到肌膚。
才運動過後的腿卻是冰冰涼涼的，襯托得我的手仿佛一個暖寶寶貼。
龍馬沉默幾秒：「就在這裡按，不要再向上。」
我反駁：「你當我什麼人！當然不會吃你豆腐！」
龍馬似乎無語了一陣：「……我又不是指這個。」
我哼哧哼哧按了好一會兒，累得停手：「好了好了，我按完了。怎麼樣？」
轉頭撞進龍馬低垂的貓瞳，他沉吟片刻：「一般。」
我甩甩手，無力道：「感覺按摩好累，手好酸。」
「因為你本來就很弱。」龍馬輕笑一下，收了腳改成盤腿坐，休息好了，他已經沒在喘氣，「睡覺吧。」
我再甩了甩手，依然酸的不行，沉默一會兒。
龍馬要懶懶地躺下去睡覺，我在他要躺下的時候拉住他的手。
只能停住的龍馬：「……怎麼了。」
我：「我手好酸啊。」
龍馬望了望別處，又疑惑地看回來：「正常。休息一會兒就好。所以？」
我強調：「現在就很酸很酸很酸的。睡都睡不好的那種酸。」
「……」龍馬緩慢反應過來，「不是你自己要按的嗎？」
我點頭：「是的。現在要你按。」
龍馬皺眉：「……哈？」
我雙手伸到他面前：「想要你按。」
「……」龍馬看了看我放到他眼前的雙手，又抬眸盯我一眼。
龍馬：「梨花，你還理直氣壯的。怎麼做到的。」
我誠實道：「因為你是我男朋友嘛，就對你這樣。」
龍馬挑眉：「那我是不是要感激你。」
我：「可以。」
龍馬：「……」
……
最後依舊同意了，雖然是臭著臉拿過我的手腕。
但捏的時候龍馬就舒緩了眉眼，低眸真的在認真捏了。
我舒服地眯眼，他的手暖洋洋的，我就像伸進一個暖枕頭。
龍馬按了按我的手心和手指：「你還真是一點繭都沒有。」
「大家都沒有。除了你們打網球的。」我說道，加了一句，「也不對，我有寫字繭！」
「哪裡？」龍馬挑開我的手指，沒有在中指上找到，他把我的手一根一根捏過來，發現了：「居然在無名指上麼……你握筆姿勢不正確。」
我：「幼兒園老師教的時候我就學錯了，習慣了。」
「哦。」他平靜道，指腹卻輕輕摩挲了一下寫字細繭的位置。
我忍不住要蜷縮手指，但被他捏住無法動彈：「哈哈哈哈不要碰寫字繭那裡啦，有點癢。」
「這樣？」龍馬忽然惡劣一笑，再次摩挲同一個地方。
我：「等等等等真的很癢！」
奇怪，自己摸那裡就沒什麼感覺，別人摩挲一下就癢。不是繭癢，是繭周圍過渡的皮膚癢。
我：「你再這樣下次牽手我也這樣對你。你細繭很多。」
龍馬：「……」
龍馬低頭捏按，不說話，我也沒什麼要說的，除了讓他不要按發疼的筋。
而且……
我：「……你力氣是不是用的太大了！好痛啊！」
龍馬眨了眨貓瞳：「正常力道而已。」
說完就使力按住我手指指根。
我：「……真的很疼啊喂！」
第80章
被龍馬捏得疼,但他松了力之後，我緩了回來，居然覺得還挺舒服。
手也不酸了。
「好了？」他見我不抱怨了,抬眸，停下按的動作。
我緩了緩：「……嗯。」
龍馬輕輕嗤笑了一下,松開手，抱著後腦勺躺下：「睡覺。」
我甩了甩手,的的確確舒緩了不少，「哦。」
於是拉開毯子安心睡覺。
*
到了下午。
「要加油哦梨花！我先去社團啦！」結衣在班級門口揮手，笑道。
我：「嗯,再見！」
野崎梅太郎站起來，提起書包,木著臉：「你確定跟你的社團請假了？」
我肯定道：「嗯,跟社長請了。」
雖然下午去班級找田中望的時候,她接過請假條的表情非常非常奇怪……？
「那走吧。選人應該就在籃球場隔壁。」
我和野崎一起去了籃球部,籃球部的場在室內,一進去除了打籃球的十幾個男生，來參選的女生只有零星的幾個而已。
我：「人好少……」
野崎梅太郎：「我就說。我先走了，再見。祝你好運。」
我揮手：「再見再見。」
走近報名的地方,是一個桌子擺放在牆邊,一個學生正登記：「火野梨花是吧？好的，第七個！」
我：「謝謝。」
我轉頭去看其他人，眯眼,似乎是熟悉的人。
田中望扒開擋視線的同學,興奮道：「喂喂喂火野，你也來了！」
「……」我吐槽，「下午不是你收的請假條麼？」
「啊哈哈哈哈哈對哦。」田中望憨笑撓頭。
「哦,這不是梨花麼？」
身後傳來聲音，我回頭，果然是菊池茜，還有面無表情的鷺宮詩織：「下午好。」
我：「下午好……等等！你們都來了！」
她們同時說話。
菊池茜笑笑：「想嘗試一點新的東西嘛………」
鷺宮詩織：「………」
田中望：「啊哈哈哈哈哈我們是聽說能找到男朋友來的。」
我：「……」
菊池茜一拳打爆田中望的頭：「……閉嘴！」
我摸下巴：「為什麼能找到男朋友？」
「因為！」田中望張開手臂，展望未來的表情，開心道，「超短裙！露肚臍！青春洋溢！就是女子力爆棚啊！」
菊池茜插話：「不過田中你不是昨天才抱怨天天坐著，都長肚子了嗎？」
我：「對哦。」
「……」田中望沉默。
我們三人就盯著她。
「我還是回去吧。」她最後說道，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我頓了頓：「也不是很多肉吧？不挺正常的嗎？」
田中望嘶吼：「你根本不懂跳的時候肚子也跟著跳的痛苦！！！」
我：「……不，你還沒到那種地步吧。」
菊池茜拉住她，面部猙獰：「你不准走！你要是走了！誰給我墊背啊啊啊！」
……這麼真實的嗎！？
「安靜安靜。好了，現在確定就七名拉拉隊隊員。下周開始訓練，每個人把自己的尺寸標注一下，下周拿拉拉隊隊服。」負責人站在一個高圓柱台上大聲嗶嗶。
我疑惑了：「不選拔的嗎？」
菊池茜死魚眼：「能湊夠七個人就知足了吧。又不是網球部。」
鷺宮詩織：「如果是網球部，報名人數會爆棚的，好累。」
田中望：「一群顏狗！……所以網球部有拉拉隊麼？」
我：「………沒有吧。大概。」
記了尺寸，我就一臉迷茫地走出籃球館。
迎著陽光，我驚覺：「等等！那不就等於讀書部沒人了麼！」
田中望站在我身邊，遙望：「得減肥才行……」
菊池茜：「無所謂啦，學生會知道的。」
鷺宮詩織：「沒錯。」
然後我們四個就分開。
我：「因為我要去找龍馬一起走。」
田中望：「……該死！你那個越前，他們就沒有聯誼什麼的麼！」
菊池茜：「啊，一路順風……話說聯誼是高中常有的吧。」
鷺宮詩織：「再見。」
我收拾收拾就去網球部，路上卻遇到訓練結束似乎准備去教室的海堂學長，戴著頭巾。
我站住：「啊，海堂學長。」
「……火野。」海堂熏停下，凶惡的眼下撇看我，「小鬼的女朋友啊，他在後面。」
我：「謝謝。」
海堂學長沒有多停留，臉上滴著汗水，走過我。
我回頭看他一眼，沒在意，繼續往網球部走。
走到目的地，龍馬恰好被菊丸英二攬著肩膀出來，一臉不情不願。
菊丸英二：「得了吧小鬼！我跟你雙打我才是最倒霉的！」
龍馬：「自己和大石學長吵架嘴硬什麼。」
菊丸：「你這家伙……！」
沒等發怒的菊丸攻擊，越前龍馬就彎身躲開了他的束縛：「梨花來了，我走了。」
有氣沒處發的菊丸：「……你這個討厭的小不點！！！」
我隱隱約約能聽到他們的對話，見龍馬背著背包臭著臉過來，問道：「沒關系？」
龍馬：「只是一個討厭的學長而已。快走吧梨花，這裡討厭的學長真的很多。」
最後一句明顯是對後面暴躁的菊丸學長說的。
果然，菊丸又開始大聲嗶嗶討厭的小鬼討厭的小鬼什麼的。
不二周助出來，笑眯眯：「嗯嗯，大家相處真的很融洽呢。」
他身邊的乾推推眼鏡：「……怎麼看出來的。」
中間的手塚國光看吵吵鬧鬧的菊丸、趕來勸架的桃城武和在一邊憨笑的河村隆一眼，冷漠道：「太松懈了。」
費了好長時間才走出學校，我和龍馬菊丸學長，桃城學長走一塊。
不二學長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慢悠悠在後面。
菊丸：「說到底都是你這個小鬼一直臭屁得很！」
龍馬：「本來他們就弱。」
桃城武忙勸道：「好了好了，別說了別說了。不要傷和氣嘛！」
菊丸根本不聽他的，繼續道：「而且那個球你就不應該接！」
龍馬不甘示弱：「我不接菊丸學長你根本就接不到的吧。」
菊丸：「你胡說什麼…！！！」
桃城武在中間手足無措。
我走在龍馬的一邊，左邊沒人，對他們的吵架壓根就右耳朵進，左耳朵出，自己吃自己的糖。
直到余光看到桃城學長悄悄向我使眼色「求救」。
我：「……」不，我其實也沒辦法的。
我頓了頓，手扯住龍馬的袖子：「我餓了呢。」
騙人的。
正和菊丸學長狠狠對視的龍馬下一秒就轉過來，沉默一秒，皺眉：「你中午沒吃便當？」
另一邊的菊丸英二只能猛地停住話頭，憋住。
桃城武小聲：「英二學長你怎麼不吵……不是，不說話了？」
菊丸英二環手：「哈？我去插情侶的對話我就是有病！走了走了，不想看到討厭的小鬼！」
桃城武：「哦……哦哦！」
我和菊丸學長他們揮手道了別，抬頭，龍馬依舊低頭盯著我。
我緩緩放下手臂：「………騙你的。」
龍馬：「……」
他還看著，我頓了一秒，拿出糖：「給你吃。」
龍馬垂眸看了看我手心的糖，最終拿走了，塞進嘴裡直接咬碎。
龍馬咽下去，貓瞳望向前路：「我討厭雙打。」
我點頭：「嗯嗯，雙打最討厭了！」
龍馬蹙眉：「而且那些搭檔的學長都太阻礙我了。我就不應該要搭檔，明明是他的錯。」
我贊同：「是的，就是他的錯！」
龍馬：「還害我喝乾學長的蔬菜汁。」
我氣憤：「太可惡了！」
龍馬：「………」
他轉頭，琥珀眸盯著：「你是笨蛋麼。」
我：「……喂！我是在順著你說誒安慰你誒，太過分了！」
「……哦。」
到了樓下，我：「再見再見！」
龍馬：「再見。」
晚上我照常撲到床褥裡玩手機。
[野崎：也就是說你沒有給越前說你去了拉拉隊的事情。]
[梨梨花花：？？不需要啊，就只有一天，而且訓練完我都比龍馬放的早，直接就去了，不需要他過來了。]
[結果果：……說一下比較好哦梨花。]
[梨梨花花：為什麼？]
[野崎：就跟通知一個意思吧，至少讓男友知道你的情況？分享不是情侶間的重頭戲麼？]
[結果果：嗯嗯！]
[梨梨花花：貓貓陷入沉思.jpg]
我摩挲下巴。
莫非真的需要說一下……？算了，也就一句話的事兒。
我想著，手機又響起來。
[野崎：不過一般少女漫畫裡面，男主會嫉妒吃醋啥的。]
[結果果：哦哦——是女主穿的好看，在眾人面前得到目光，就吃醋了那種情節。]
[梨梨花花：？]
[梨梨花花：我覺得龍馬不會的！]
[梨梨花花：貓貓跑步.jpg]
[野崎：誰知道。]
晚上入睡之前我又突然不確定了。
龍馬會不會吃醋嫉妒？……應該不會？
總之，明天問好了！
*
於是第二天中午我快速上了天台，龍馬到的早，吃完便當盤腿低頭看書。
我坐在地上開始吃自己的。
吃完我擦完嘴，抬頭悄悄看龍馬一眼。
他看的專心，沒察覺到我的視線。
我清了清嗓子，靠近，湊在他耳邊說悄悄話：「我要參加籃球的拉拉隊了。」
說完就遠離，坐在原地期待地盯他。
龍馬一頓，從書裡抬頭：「……什麼拉拉隊？」
我：「籃球隊的拉拉隊。就像電視機裡那樣？穿裙子跳個舞什麼的。」
「……」龍馬盯著我，沉默下來。
橫看豎看都看不出龍馬是不是不高興了，我小聲嗶嗶：「你吃醋麼？這樣不好。」
龍馬眨了眨眼：「我沒有……為什麼不好。」
我：「因為你應該為我高興！」
他頓了頓，突然輕笑起來：「這樣。作為男朋友我確實高興。」
下一秒龍馬話鋒一轉：「所以？你為什麼問吃不吃醋？」
我給出野崎的答案：「少女漫畫裡一般都要吃醋。」
「什麼，」聞言，龍馬忍不住勾起嘴角肆意地笑：「傻子麼，我才不會。」
我點頭：「所以很好。」
「他們為什麼吃醋？」龍馬淡聲道。
我想了想看的漫畫：「可能有不想把漂亮的女朋友給別人看的意思。只能我看——這樣。」
「哈？」龍馬皺眉，反扣住書，他嗤笑，「他們也太沒自信了吧。就這樣？」
我：「叫獨占欲哦。」
「哦——」龍馬盤腿撐著下巴，懶懶地看我，貓瞳盯著我，「我難道要阻止你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不成。」
我搖頭：「不可以。」
「那不就得了。」龍馬說著躺下去，側頭，問一句，「你看我比賽高不高興？」
我思索：「高興。我看你贏更高興。」
「所以，」他平靜道，「我看你在別人眼裡努努力發發光什麼的，就一般般高興吧。」
我：「一般般！？」
龍馬：「一點點。」
我：「…」
我躺在他旁邊，停頓幾秒，小聲道：「那你要來麼？」
龍馬：「嗯。不要掉鏈子就行。」
我反駁他：「我當然會好好練啊。」
安靜下來。
我望著天空，片刻之後又說道：「希望我穿隊服會很好看，你覺得呢？」
龍馬閉著眼，慵懶道：「隨便。怎麼樣都可以。」
我不滿：「好敷衍。」
「……」我又回想剛才的對話：「所以我參加拉拉隊你很高興。」
「……」龍馬頓了頓，側身睜開眼看著我，平靜的眼睛，「我可不是那種因為糟糕的私心阻止女朋友變優秀的家伙。那種是自己不怎麼樣才對女朋友那種的吧。我可不是，他們就還差得遠呢。」
我開心了，笑笑，湊近親了一口他的臉：「對的。要記得拍照！」
龍馬的軟臉被我親的陷下去一點又恢復，他眼睛睜大了一瞬，最後撇開：「……知道了，睡覺。」
第81章
就這樣照舊下午上課再一起回家。
我周五晚上做完作業,周六就打算睡一個上午再說。
結果才將將七點，天蒙蒙亮，門就被咚咚咚地敲響：「梨花！梨花醬！起床起床！」
我煩躁地皺眉,沒睜開眼，翻個身,被子被我卷過去。
更加劇烈的敲門聲，「咚咚咚」
「梨花你忘了你上周答應老爸早上晨跑了嘛！別這樣！我好不容易才起床的啊！別辜負我啊！！」
我勉強開始思考。
嗯……上周……貌似是,吃完晚飯在看電視的時候隨口一提的。
我掙扎地睜開眼，揉揉眼睛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怎麼這麼早？」
門外安靜下來,又響起聲音：「一點都不早！我打算六點起床的！結果我賴床了，還說等梨花你叫我我才起呢！」
我：「………」
我：「知道了知道了,就來。」
我穿拖鞋出去,老爸已經收拾好了,穿的寬松運動服,他舉起手臂,振奮道：「來吧！這種年紀就應該燃燒青春！」
「……」我沉默略過他進洗漱間。
等洗漱完換上衛衣，我穿鞋：「走了老爸。」
「來了來了！」
周六清晨的街道沒有多少人，火野午做出跑步的姿勢：「開始啊！」
我緩慢搖頭：「不要,我走路,不想跑。」
火野午：「……太懶了太懶了！」
老爸低頭：「你男朋友交的一點用都沒有。」
「啊？」我困得慢半拍，「……為什麼要扯到龍馬那裡去？」
「他不是那什麼什麼打網球的？以後是不是要職業？」
我：「大概……」
「所以說啊，」老爸自顧自點頭,「他就應該帶你運動才對！」
我無語：「是男朋友又不是教練,他如果這樣我早分了。」
誰天天非要我運動做不喜歡的事情，喜歡會消磨得很快的。
「……你說得對。」老爸琢磨片刻，深沉點頭。
雖然是他在慢跑我在走路,但竟然可以一直並排。
我：「你好菜哦老爸。」
火野午瞬間轉頭：「你在對一個常年坐椅子的社畜說什麼呢……！！！」
「略。」
走著走著就站在樹底下休息，我沒多大反應，老爸累得喘氣，他撐著腰長呼口氣：「吁——累、累死了。青春真是灼熱。」
我：「……」
我們站著隨便聊天，等了一會兒路上的人多了起來，有幾個去補課班的小學生路過，中間的人正高興地大聲說話。
「喂喂喂，我說了他很厲害的！我要當他粉絲！」
「如果我以後國中也這麼厲害就好了。」
「不過越前龍馬看起來真的好凶啊……」
一開始說話的人反駁：「那是有氣勢！」
嘰裡呱啦的，我被迫聽了一耳朵，居然提到了龍馬的名字。
我想到野崎說的什麼網球部粉絲，沉默：「………」
竟然是真的。
老爸明顯也聽到了，眼前一亮，開口：「小朋友小朋友，你們在說越前龍馬？那個青學的？」
我：「……老爸！」
他們三個小學生停住，從個子來看才三四年級的樣子。
他們面面相覷，中間膽子大的男生先開口：「對啊，叔叔你也認識他？果然，越前龍馬就是很厲害！」
「何止是認識！不要太熟！」火野午立刻開啟吹牛皮模式。
我無所事事聽他們講，突然老爸輕拍我的背，滿臉傲氣道：「看到沒？我女兒！把越前迷得團團轉那個！」
「誒——！！」
三道強烈的目光剎那間對上我。
我移開視線：「………嗯……」
火野午：「誒我——」
中間的男生同時說：「我好像是聽說越前龍馬有女朋友哦，我們班女生都知道了！」
我：「……？」
右邊的小男生眨眨眼：「姐姐，你好好看………」
我也跟著眨眨眼，「謝謝。」
又有點開心。
最後一個男生大咧咧道：「姐姐，越前龍馬長得那麼凶，怎麼交往得下去啊。」
我疑惑：「他不凶啊。」
「他凶！那張照片超級凶！」
照片……？
我沒來得及問和反應，他們就說著「啊啊啊啊要遲到了！姐姐我們先走了！」一路跑遠了。
我：「……」
火野午遙望他們的背影，思考幾秒：「嗯，被無視了。」
我吐槽：「誰讓你叫住他們的，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這樣回去。
周末整理了一下筆記，其余時間就頹廢在家，周一上課。
*
這一周社團時間就在拉拉隊訓練，也沒什麼，由於大家沒有基礎，動作不是太難，只需要跟著學就行。
值得一提的是，休息時間我和田中望她們聊天，不知道為什麼田中望就開始義憤填膺：「我可以劈叉！」
我：「哈？」
菊池茜：「得了吧。」
鷺宮詩織：「……」
田中望：「我也是一個柔韌性強的少女好吧！？」
我們三人就默默看她奮力劈叉，愣是下不去。
我：「加油。」
菊池茜嫌棄臉：「啊，我先去喝個水……」
下一秒，田中望僵硬住。
我：「……？」
我：「怎麼了？」
「抽、抽筋了。」
我：「……！！」
總之她大腿抽筋以後，不能再參加拉拉隊，就只剩下六個人，原定的中心位小型考察也取消，變成轉換隊形每個人都當一次。
菊池茜：「嘁。」
*
訓練了一段時間，終於隊服發下來，是黃白色的短裙。
在試衣間試穿，我把束縛在衣服裡的頭發撩出來。
低頭，肚子露出來的，裙子雖然很短，但是是安全褲連在一起的，還行。
菊池茜捂住肚子：「該死……有贅肉！」
鷺宮詩織也面無表情地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我沒有。」
我拍拍：「雖然肉是軟松的，但是也還行。」
菊池茜轉過來，贊嘆道：「不過梨花你穿也太好看了吧！可愛！」
鷺宮詩織木著臉：「是的。」
我笑笑，撓頭：「謝謝……你們也是啦。」
換回來，把隊服帶到教室，繼續開開心心和龍馬一起回家。
我：「我們發隊服了哦！」
龍馬無所謂道：「嗯。」
我：「很好看！」
龍馬：「知道了。」
我：「……」
*
第二天，因為需要彩排一次，要求下午請假穿隊服過去，我中午還在想昨天龍馬的敷衍回答。
就是很好看啊。
我想了想，直接換了拉拉隊隊服，套了自己帶的一個長袖外套，在下課鈴聲一響，我就立刻興衝衝出去，趕在龍馬出來之前到他的班級門口。
下課午休，吵吵鬧鬧的，人走來走去來來往往。
我立在他們班門口，很多人有說有笑地走出門口。
不過很多人倒是看了我一眼，轉頭似乎在和朋友說什麼八卦，我沒聽到也就沒在意。
直到龍馬背著背包不緊不慢地走出來，我一把抓住他胳膊：「跟我來！」
龍馬嚇了一跳，看見是我才放松下來，任由我拉著，跟著走：「要去哪兒。」
我：「菜園！」
龍馬：「……？」
菜園在學校後面，是實驗樓的背面，平時沒有多少人，我拉著龍馬過去的時候，只有一只貓咪被嚇得躲入對面的小樹林。
我停住。
龍馬環視四周：「所以？來這裡干什麼？」
「給你看隊服啊！」我興奮道，有漂亮的新東西，不管是衣服還是頭繩掛件，我一般都會迫不及待地用上。
龍馬歪頭：「……什麼？」
他低眸看一眼我的外套：「你現在穿著的？」
我點頭：「因為下午要用。」
龍馬挑眉：「……」
我：「別說了別說了，我說過很好看的！你看！」
我拉開外套的拉鏈，露出裡面的黃白色隊服：「很可愛的，菊池她們穿的也很可愛。」
龍馬始料不及看個正著，貓瞳微微瞪大一瞬。
我期待他說「的確好看」這句話。
但龍馬頓了頓，緩慢地轉開視線：「……還行。」
我皺眉，不滿意：「還行是什麼意思？你得說很好看！」
「……」龍馬依舊沒看我，耳朵有點紅，但臉上是強裝平靜的，「照你說的話說，那你問我有什麼用。」
我：「誰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反正就要說。」
「……傻子麼你。」龍馬看過來，又停頓了幾秒，似乎卡了殼，「……好看。可以了麼。」
我矜持點頭：「還行。」
說完我就像以前那樣抱住他，龍馬貌似又被嚇到了，但手掌下意識和往常一樣放在我的腰上。
腰是露出來的，沒有間隔的相觸，我才發現他的手掌很熱，而且細繭很明顯，他又沒有使力按實，虛虛松松的，癢得很。
我要開口說的，龍馬卻像被燙到，最先松開手，不知道放哪兒就在半空舉著，別扭道：「等等……你別抱我……」
「為什麼？」我抬頭，和龍馬的貓瞳對上視線，他居然躲閃了，抿唇。
龍馬：「……就是不要抱。」
我：「？」
他不要抱，又不推開我，不看我，就直愣愣的，我有些搞不懂他真正的意思。
我沉思一會兒，領悟了，說道：「我允許你碰我的腰。」
「笨蛋麼，我不是這個意思……嘖，算了。」龍馬看過來，琥珀色像浸了水，薄紅染上臉。
我盯著他，龍馬頓了頓，抿緊唇，慢慢回抱住。
其實剛才暴露在空氣裡的腰肉有些冷了，他的熱度一碰到我就忍不住嚇了一下。
龍馬是輕輕貼在腰肉上，根本沒有「按」這個動作。
我有心再問他隊服：「所以你到底覺得怎麼樣？」
「……」龍馬看著我，但好像又沒有看著我，飄忽著的？
龍馬語氣有點掩飾性的嘲諷：「……你除了體測那段時間，果然沒有怎麼運動，都是軟的。」
「……」我沉默片刻，他的白色襯衫衣領撫到我的臉，我眨了眨眼，抬起下巴把他的衣領壓住，不滿意道，「我是說衣服。你要認真聽我說話才對。」
龍馬：「……」
第82章
安靜的菜園與教學樓背部,只有偶爾風吹過樹響起的颯颯聲。
我盯著龍馬，他不看我我也要盯，一直盯。
龍馬撇開頭一會兒,似乎是頂不住我的目光，終於轉回頭：「……你想說什麼。」
我：「我能說什麼,我說什麼你都不聽的。」
龍馬：「……」
他手掌的溫熱在腰間皮膚上顯得異常明顯，虛虛放著,龍馬無意識的一動都能讓我癢得起雞皮疙瘩。
我皺眉：「還有，你能不能按實一點，很癢很癢的。要這樣很實才行！」
我還示範了一遍,使勁拍了拍他的背。
有點落空的白襯衫被我拍實，隔著薄薄的一層接觸他的脊背。
手心下的肌膚似乎在一瞬間收緊,變得不太軟。
龍馬頓了頓,才放松：「……知道了。」
我用眼神催促,龍馬又移開眼一瞬,手掌慢慢按實。
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他手掌心真的很熱很熱，貼在溫涼的腰上怪怪的。
我：「馬上要到時間了，那天記得來哦。」
「……」龍馬遲鈍半拍,「來什麼…？」
我：「來籃球比賽啊,看拉拉隊，給我照相。」
龍馬：「哦。」
他明顯敷衍我，樣子有些不對勁。
我松開手,龍馬卻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我遠離了他還沒有放手，甚至因為我沒有抱了而不自覺使了力。
我腰上雖然沒有多少贅肉，但也全是軟肉,他一使力手指就輕輕松松地陷進去，腰肉從指縫溢出。
嚇得我一個激靈，原本不擔心自己的腰的，但被人一下子使勁，就突然害羞起來。
我睜大眼瞪著他，松開的手一拐彎就抓住他的胳膊。
龍馬也嚇了一跳，立刻被灼傷一樣後退，手遠離。
我都沒說什麼，他反而瞪大了貓瞳詫異地盯著我，弄得仿佛是我對他做了什麼一樣。
我被他這樣看著，心裡的一點點害羞和驚訝就莫名消失，奇怪起來：「你干嘛這麼看我？我還沒說你呢。」
「……」龍馬墨綠碎發下的耳廓紅得滴血，他手背抵住唇，琥珀眸移開，「……走了，該吃飯了。」
我：「……啊？」
我沒回答，他就自顧自轉身走。
我：「……」
我就不搭理他，環手站在原地盯龍馬的背影。
龍馬在拐彎處停下，他回頭看我一眼，臉上的緋紅沒有消下去，但語氣平靜甚至因為壓制情緒變得有些硬邦邦的：「不走麼。」
等他回頭了我才跟上去。
*
中午我睡了個好午覺，睡之前龍馬還問我露肚子和這麼短的裙子難道不冷嗎？
我想了想：「不冷，我穿了外套。而且裙子連著安全褲的。」
「……」龍馬遲鈍地嗯了聲。
說完我就安心地閉眼睡覺。
下午是排練，因為時間問題就沒有和龍馬一起回去。
回到家洗個澡，和媽媽老爸吃了飯，做完作業，上床的時候已經是黑夜。
我在床上翻滾一圈，手機響了，是結衣的私聊界面。
[結果果：梨花梨花！]
[結果果：貓貓探頭.jpg]
[梨梨花花：怎麼了怎麼了！]
[梨梨花花：貓貓探兩次頭.jpg]
[結果果：我今天看了一本少女漫畫……]
[梨梨花花：貓貓跑步.jpg]
[結果果：裡面有一幕是女主穿了一件很性感的泳衣。然後男主吃醋不想別人看到她這樣，就霸道地為女主披上外套了。]
[梨梨花花：……]
[梨梨花花：好生氣！]
結衣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狠狠贊同。
[結果果：對吧對吧！但是大家都在說很有愛，男主很帥。男主是很帥啦……但是這個行為我不能接受！好不容易穿一件性感的好看的泳衣，又沒有露不該露的地方，這樣一點都不好！]
[梨梨花花：貓貓打人.jpg]
[梨梨花花：女主愛穿什麼就穿什麼，就要漂亮就要漂亮！不要對女孩子的穿著指手畫腳，再漂亮的理由都不可以！]
[結果果：是的！]
[結果果：誒嘿嘿嘿，不過一翔君沒有這樣過。他只會誇我好看。]
[結果果：貓貓臉紅.jpg]
我一愣。
[梨梨花花：龍馬也是。]
……大概。至少沒有說拉拉隊隊服。
我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問問好了。
[梨梨花花：睡覺了，晚安。]
[梨梨花花：貓貓睡覺.jpg]
[結果果：晚安！]
[結果果：貓貓睡覺.jpg]
關燈睡覺。
*
第二天我在天台問的，我不擅長拐彎抹角，所以直接說道：「我穿拉拉隊隊服跳舞，你會吃醋嗎？」
「什麼……？」龍馬正用球拍顛球，聞言停下，網球就穩穩立在網球拍的網上。
我抱膝坐在地上的，抬頭看他，重復一遍：「就是說，我穿拉拉隊隊服在大家面前跳舞，你會吃醋嗎？」
「？」龍馬低頭，皺眉，「我為什麼要吃醋？」
我想了想昨天和結衣討論的關於那個男主的看法。
我解釋：「就是我穿很可愛的衣服給大家看，你會不會覺得啊可惡只能你一個人看，別人對我的眼神讓你很不爽，不能讓我這樣……什麼的。」
「……」龍馬執球拍的手一抬，原本靜止的網球被球拍一打，飛到半空，形成一個拋物線。
精准地落到我懷裡。
我慌忙接住。
龍馬將球拍立在地面上，平靜道：「不會。你的身體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愛怎樣怎樣。不過——」
他看著愣愣的我，唇角勾笑，惡劣的表情：「不過不要到影響市容違法的程度就好。」
我：「………」
我：「才不會啦！」
「所以？你為什麼要說這些。」龍馬不知道又從哪個地方拿出另一顆網球隨意顛起來。
我頓了頓，正組織語言，過了幾秒，他卻像擅自理解了什麼一樣，語氣比平時軟一點。
「……」龍馬接下半空中的網球，盯著我，頓了頓，「如果你是擔心那些目光的話……我會解決。」
他的琥珀眸低垂，加了一句：「作為男朋友。」
我一時間卡殼，不曉得他在說什麼。
我一怔：「什麼……？」
「就是……」他似乎煩躁起來，嘖一聲，動動嘴唇，幾秒之後卻咽下了原來要說的話，「……反正你到時候只管表演就行。」
我：「……哦。」
……要不然呢？
我沒有說出口。
總之他肯定誤會了我的意思。
*
日子平常的過去，期間網球部又參加了比賽，我因為有事一場都沒有去。
但龍馬好像不是太在意，我也就沒管。
到了野崎籃球賽那天，我早早到了籃球場內，觀眾席人山人海，我們站在場內。
我抬頭望了望。
菊池茜緊張到手抖，湊過來，強裝鎮定道：「怎麼了？在找男朋友？」
我嗯了一聲：「原來這麼難找的。觀眾太多了。」
鷺宮詩織：「因為是帝光。很強。」
青學和帝光的比賽。
我：「帝光籃球是不是很厲害？」
鷺宮詩織：「嗯。」
菊池茜：「當然了！感覺青學要輸………呸呸呸，不能這麼喪氣！」
我動動手裡的黃白花球：「沒錯！」
但是離得近，我們就可以聽到野崎他們的討論。
野崎梅太郎：「帝光啊。」
球員：「嗯……要盡力！」
另一個球員：「籃球友誼賽嘛，開心就好啦。我們團建吃什麼啊？」
野崎：「看教練。」
教練：「不說贏吧，贏肯定要大吃特吃！但輸了也沒關系，只要分數相差越近，吃的就越好！」
我：「………」
鷺宮詩織：「………」
菊池茜抱胳膊：「……好冷。」
我愣了愣，也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真的有些冷。
籃球場空調開的又大，脫了外套涼嗖嗖的。
我又望了觀眾席一圈，依舊沒找到龍馬。
我：「大家頭發顏色太多樣了，墨綠色就找不到……」
鷺宮詩織：「明黃色就很容易找到。」
菊池茜：「亮色就很顯眼啊……等等，我要不要去染個亮色……我是說畢業！」
我：「那我黑色就很不容易找到。」
我說完一愣。
但是龍馬每次我去的比賽好像很輕松就能找到我。
我皺眉，不信邪，再找了一遍，終於在我們後面的觀眾席中間位置找到了。
龍馬隔著人群看著我。
我皺眉，抱怨一句：「真是的，剛才看了好久，他都不知道揮手的。」
是我早就伸長胳膊吸引他的注意讓龍馬看到我了。
菊池茜想像了一下：「……無法想像越前君活潑揮手的樣子。」
鷺宮詩織：「………」
我沒聽見菊池茜的話，忙著對龍馬揮了揮我手裡的花球。
龍馬對我的回應就是把懷裡隱藏的貓咪舉起來，卡魯賓張嘴應該是喵了一聲，我聽不見，貓的耳朵顫了顫，尾巴在半空中胡亂晃來晃去。
我才看見在他懷裡的貓，驚到：「……居然帶卡魯賓過來了……！！」
菊池茜：「讓貓看看男主人女朋友的風采！」
鷺宮詩織：「………」
我又對卡魯賓晃了晃花球。
它貌似看到我了，准確說是看到我手裡的花球，爪子在動，被龍馬按下抱在懷裡。
我正要笑，龍馬不緊不慢地空出一只手拿出相機，對准我。
我意識到他這是要拍照的意思，想了想，把兩個花球擺在肩上。
他拍完就把相機移開露出他的臉，示意拍好了，我就又換了個將花球舉起來的姿勢，揚起笑臉。
龍馬拍完移開相機的時候，臉上是輕輕笑著的，人群吵鬧聽不見他輕笑的聲音。
我朝他扮鬼臉，龍馬依舊面不改色地照下來。但是卡魯賓躁動起來，害得他不得不低頭抱穩，對卡魯賓說了什麼。
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
突然覺得，這距離和隔開我們的人，好像全都消失了一般。
挺開心的。
第83章
他安撫完貓咪,我用花球比了個愛心，龍馬好像是照了的，看不太清楚,人太多了。
馬上要到上場的時間，我也就沒有再看他,轉身聽中間的人講話。
是友誼賽的開場詞。
我站在拉拉隊裡聽，擴音聲音傳遍整個籃球場。
菊池茜小聲嗶嗶：「好長的話……」
鷺宮詩織：「……」
我：「……」
越等,露出來的肉就越冷，我忍不住彎彎腿，用花球蓋在亮出來的大腿上。
菊池茜也冷了,哆嗦一下：「好冷……空調怎麼開的這麼低。」
鷺宮詩織巋然不動：「不是為我們服務的。」
菊池茜：「……好冷！」
我抬頭還能看到對面的觀眾席上有田中在一口一片薯片的吃，看見我就立刻興奮揮手,我都能看到她手指間的薯片屑落下,嚇得她又低頭撿起來。
我：「……」
我小弧度朝她揮揮花球。
菊池茜死魚眼：「那家伙,在看戲吧。」
鷺宮詩織：「她不是在嫉妒瞪我們麼。」
我聞言一望,田中望正瞪大眼睛看著我們,吃薯片的動作凶狠地仿佛在吃我們，我雖然聽不到，但估計也是在說「啊我應該也在裡面的啊啊啊啊！！！」「可惡！！！」之類的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台中間的人才意猶未盡地說完,全場響起熱烈的鼓掌聲。
我用花球碰了碰，發出簌簌聲，消失在鼓掌聲中。
「好了——有請帝光與青學入場——！！！」
我木著臉繼續拍掌。
等等……帝光？
我轉頭,來的籃球隊依舊是五顏六色的發色,為首的人嘴角溫潤的笑，薔薇紅色的發，同樣顏色的眼睛疏離微彎,是禮貌又有距離的弧度。
我看著，赤司征十郎不著痕跡地環視一周，看見我也不意外的樣子，只是禮貌微微頷首。
我只好也朝他點點頭。
菊池茜了然：「比賽那個人吧……」
我：「嗯。」
野崎梅太郎他們也進場，野崎的身高傲視群雄，除了對面那個紫頭發的，估計沒人比他高了。
氣氛熱烈起來，不過仔細一聽都是屬於帝光的。
菊池茜吐槽：「什麼籃球隊，去當男模特吧都這麼好看。」
鷺宮詩織：「田中她眼睛都扒在他們身上了。」
我抬頭，原本在觀眾席哼哧哼哧吃薯片的人不知何時跑到前排撐著欄杆對帝光籃球隊瘋狂拍照，嘴裡似乎還嘀咕著什麼。
我無意識地動動花球，望著他們兩個籃球隊入場，對立站著，然後鞠躬握手。
菊池茜：「對比慘烈……」
我：「……還行吧。」
他們退場就該我們了。
雖然只有六個人……但是帝光貌似一個人的拉拉隊都沒有。
菊池茜又吐槽：「但全場都在為他們歡呼。」
我沉默片刻：「……的確。」
菊池茜：「走了走了。」
我抿唇不自覺收了表情，最後要上場的時候，我回頭，擁擠的觀眾席很容易就找到少年。
墨綠發的龍馬好像一直在看我一樣，我一回頭就對上他的眼睛，他晃了晃自己手裡的相機。
另一只手抱著的卡魯賓一只爪子伸起來，我以為是要和我打招呼，結果它只是揉揉耳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心下一松，笑起來。
進場，和其余人一起過去，有走路帶來的微微的涼風掃過腿肚。
活潑的音樂響起。
*
越前龍馬一手抱著卡魯賓，一手舉著相機對准場上。
背景BGM響起來的一瞬間，他按下錄視頻的按鈕。
他不會動態抓拍，干脆直接錄像好了。
場上的黃白色短裙開始旋轉，揚起又落下，她沒有扎頭發，黑色的垂至腰間的長發跟著身體在搖動。
除了跑步好像很少見過梨花活潑動起來的樣子。
沒有陽光，銀灰的眸微彎，跳起來的時候額前碎發會揚起，露出整張臉，笑得非常開心，臉頰泛起粉紅。
他在梨花上場之前就發現了。
可能冷，雪白的膝蓋因為她在准備時就一直揉搓，現在只有那一塊是柔紅。
花球在她手裡搖晃。
耀眼得可怕。
「喂喂喂，那是我們學校的火野吧……不是吧！？居然參加了拉拉隊嗎？」
身邊的同校生在議論。
「好可愛！黃白色果然能把白的人更顯白。在發光吧。」
「咦咦咦她在眨眼睛wink！wink啊！噫要爆炸了！是看著我們這邊眨的吧！！！」
「不是啊，你忘了你旁邊——」
聲音消下去。
越前龍馬察覺到視線，側頭，淡漠的琥珀眸：「什麼事。」
悄悄看龍馬的兩人立刻擺擺手：「沒事沒事沒事！」
龍馬：「……」
他沒有什麼表情，轉回去，相機裡倒是一直在錄像。
剛才還在中心位趁機朝他wink的少女已經旋身走到邊上，背對著他們。
龍馬抿緊唇。
他方才轉頭看說話的兩個陌生人，才不是因為梨花突然朝他笑著眨眼睛，讓他根本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逃了。
雖然極好的動態視力依舊讓他把那個眨眼睛動作看的清清楚楚。
——沒想到經常在網球上用的動態視力這裡也在用。
那家伙，沒表演的時候照相就算了。表演的時候還這樣，弄得跟他們在偷偷干什麼一樣………沒點自覺麼。
龍馬望著她。
才發現梨花的頭發長度現在已經長到能完全遮住腰了，露出的軟軟的後腰被頭發蓋住。
嗯……的確是松軟的。
龍馬手指揉揉卡魯賓，貓咪要睡著了，只胡亂動了動爪子就重新安靜下來。
龍馬頓了頓。
應該比卡魯賓還要軟。
梨花再次轉回來，裙擺都劃過一個弧度，嘴角是她常有的可愛的笑，整個人都仿佛在發光，或者是在花裡蹦出來一樣的。
如果真的是花，不就是她的名字嗎？
梨花——什麼的。春天開，潔白色，香味不大但也素淡。小小的，一簇一簇的。
嗯……只是在美國的時候，突發奇想查了一下而已。
音樂停止，場上的拉拉隊停下，梨花微微喘著氣立在那裡，也許是頭發跑到她身前撓了她的脖子。
少女眼眸低垂，伸手將黑發撩到耳後，露出細白的脖頸，還有微微起伏的胸。
明明離得遠，動作也不大，可能根本沒人注意到，但莫名在他眼裡一清二楚。
龍馬呼吸一頓。
拉拉隊退場，他沒有緩過神來，緩慢地眨眨眼睛。
忽然，一道聲音插進來。
「你沒有一點看法嗎？」
龍馬回神，轉頭，旁邊來了一個熟悉的人，咖啡色的發。
梨花她們要在場內待到比賽結束，不能上來。
龍馬一頓：「你是誰。」
那人一愣：「天野秋馬。上次和梨花打羽毛球那個，你忘了？」
「哦。」龍馬淡淡道。
其實沒忘，只是不想記。
天野秋馬沒受龍馬態度的影響，繼續道：「如果是我的話，我就肯定會不開心梨花去拉拉隊。很可愛不是嗎？帝光的都在看。」
越前龍馬低眸，諷刺笑：「記起來了，你是那個哭到流鼻涕的人。」
天野秋馬反駁：「……我才沒有流鼻涕！……算了。」
「哦。」龍馬平靜道，才回復他上一個問題，「然而不是你。」
天野被刺的一哽：「我知道……但是這樣又會有很多很多情敵了不是嗎。我記得你前幾個月一直在處理喜歡梨花的人。」
「誰說的。」龍馬望著賽場，收起相機，貓瞳波瀾不驚，「你不是還在麼。」
天野急了：「你不是在我准備告白的天台上就說了………」
龍馬打斷他的話：「而且，怕情敵就讓梨花不參加麼。也太遜了。」
下一秒，他轉頭對上天野的眼睛，裡面的傲氣與不以為然讓天野一頓。
龍馬勾起唇角，帶有一絲嘲笑：「我說，你有多不自信啊。還差得遠呢。」
天野結結巴巴：「那、那我就不信你不在意那些人！」
龍馬歪頭思索片刻：「准確來說，我都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
天野瞪大眼。
這、這人！完全是用不在意的語氣說出了堪稱自大妄為的話。
天野：「那你就沒有跟梨花說過？」
「為什麼要說。」龍馬面無表情，想到什麼一樣，嘲弄笑道，「哦——沒必要，畢竟吸引人，不是梨花本身就好的原因麼。應該反思的是那些不知道禮貌的人才對——哦沒有說你。」
天野：「……」嘴上說著沒有說他，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天野還要說什麼：「可是……」
「可以不要說了呢，我沒興趣和你交流戀愛經驗。」龍馬微眯眼，「我們還算情敵？」
說完他就忍不住嗤笑一聲。
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的訊息，天野皺眉：「你就對自己那麼有自信？你以為是網球嗎？」
龍馬：「你想多了。我是對梨花有自信。」
天野抿唇：「……」
「哦，對了。太過在梨花面前晃來晃去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像網球一樣打來打去。」龍馬明顯是在嘲諷他剛才網球的話，「畢竟，是男·朋·友嘛。」
龍馬說完又望了一會兒賽場，帝光壓倒性勝利，梨花被遮住看不到。
側頭，那個天野也不見了。
沒意思。還差得遠。
於是他無聊地翻看方才照的照片和錄的錄像。
嗯……照得不錯。
*
等比賽結束，是帝光的勝利，但青學的籃球隊也沒有多沮喪，甚至在商量晚上他們要吃什麼。
和赤司不太熟，我們就只在退場前點點頭錯開。
開始疏散場地。
我冷得不行，把花球還回去，和菊池茜她們告別，然後走去樓梯口，龍馬就靠在旁邊等我。
卡魯賓醒著在他腳邊到處看。
他抬頭看見我，我走過去就立刻抱住他：「好冷好冷好冷，要趕快出去。空調太冷了！」
「……傻子麼你，又不帶外套。」龍馬照例嘲諷說一句，但還是抱住我。
溫熱的手掌遲疑片刻就慢慢覆在我腰上。
原本要抱一會兒的，我提前松開，龍馬沒想到這次是抱這麼短，手還放在我腰上的。
龍馬看我：「？」
我：「你放手啊。」
龍馬一頓，不情不願地放手。
我沒管，彎身抱起卡魯賓，溫暖的貓咪體溫。
它的尾巴勾起我的手腕，身體剛好可以蓋住我的肚子。
我舒服地眯起眼：「走吧走吧。出去吧。」
龍馬：「……」
我抱著貓咪興奮問道：「誒我表演的時候還朝你眨眼了呢，你看到沒看到沒！」
「……」龍馬頓了頓，「沒有。」
我揉揉卡魯賓，它窩在我手臂彎裡，我遺憾道：「那就很可惜，果然太快太遠了。」
第84章
卡魯賓的毛軟軟的,窩在懷裡我冰涼涼的身體很快暖和起來。
但我低頭看它，喜馬拉雅品種的貓咪臉就愣愣地抵住我的胸口，任由我又抱又擼,什麼反應都沒有。
我：「卡魯賓怎麼了？」
龍馬：「睡懵了才醒。」
我了然：「哦這樣。」
我們跟隨人群走出去，在快要出大門口的我才猛然想起來：「我其實帶外套了……！但是放在觀眾席忘記拿了！」
龍馬：「……哈？」
「你先抱著在這裡等我！」我急匆匆把卡魯賓塞回他懷裡,動作盡量輕，龍馬一把接過。
我回去觀眾席拿外套了。
*
越前龍馬垂首,被換了窩的貓咪似乎一下子徹底清醒開始鬧騰，在手臂彎裡翻滾個不停，龍馬早有預料地拿出卡魯賓的逗貓棒。
龍馬用逗貓棒在它眼前晃：「你最喜歡的。」
卡魯賓伸爪子猛地夾住,龍馬順勢松手，它就抱著逗貓棒安靜下來。
*
我去了觀眾席的角落,在靠牆壁的地上發現裝外套的口袋,孤零零的立在那裡。
我急忙拿起把外套抖開穿上。
以前特意買的寬大許多的中性款橙白運動外套,就很舒服。
剛好遮到大腿根和裙擺,在空調場內正正好。
所以進場前我為什麼要把外套脫在觀眾席的地上………
我將布口袋疊幾下裝進衣服口袋裡,人已經快走光了，我趕向大門口。
龍馬今天穿著寬松的白色短袖，短褲,手臂穩穩抱著卡魯賓,因為輕輕使力，臂上覆蓋的一層薄薄的肌肉線條異常明顯。
他見我過來，眼睛盯著我。
我目光移到他懷裡的貓,離得遠還以為卡魯賓依舊睡著,爪子上多了個逗貓棒。
靠近才看到它是眼睛眯成一條縫了，愜意得很，但沒睡覺。
我：「你還隨身帶逗貓棒的啊？」
龍馬：「只是帶上卡魯賓的時候會帶上而已。」
我：「哦。」
我摸摸卡魯賓的頭,它沉迷逗貓棒根本沒反應。
龍馬催促：「走了。」
我答應一句：「知道了啦。」
我們出去時恰好趕上人群的尾巴，不是太擠。
我外套是敞開的，長袖，手就隨意插兜裡：「外面沒有太陽了啊。」
進籃球場的天還是陽光燦爛的，現在出來卻是陰沉沉的，風也更大了，不斷拂過臉部。
龍馬手搭在卡魯賓的背上，平靜道：「嗯，應該不會下雨。」
我：「對的，又沒有烏雲，只是陰天啊……」
我們走回去的路上要經過一座平橋，底下是橋洞和緩緩流淌的河流。
走到橋的一半，我想到什麼：「對了！你照相沒有？」
龍馬瞥我：「當然照了。我又不會食言。」
我興奮道：「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我們停在路邊，我就拉著他到橋的欄杆邊上——當然沒觸碰，因為有些髒。
龍馬看我一眼，臉上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一只手抱著貓一只手就拿出口袋裡的相機遞給我：「真是，你還在那裡擺姿勢，太蠢了。」
我接過沒在意，隨口道：「誒——你是怕別人看到不好意思嘛？」
龍馬立刻皺眉反駁：「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
「嗯嗯，不可能不可能。」我敷衍說完，眼睛一直盯著相機屏幕，按亮。
龍馬：「……」
卡魯賓喵一聲。
我一張張翻看。
第一張居然是我的側影，那時候我應該沒發現他在照相，正在和菊池茜她們說話，笑得眼睛彎彎。
第二張還是我沒發現的時候照的，我剛開始感到冷，把黑黑的長發攏到臉頰邊取暖。
我：「……好、好蠢。」
龍馬從喉嚨裡依稀笑了一聲：「嗯。」
我瞪他一眼：「只能我說，你不能說。」
龍馬聳肩：「隨便。」
我：「……」
我沒再看他，低頭繼續。
翻了好多張才到我擺姿勢的照片，我：「……你照了好多。」
雖然大部分都完全沒有展現我的優點，反而各有各的蠢，我自己都不曉得我做過這種摸不著頭腦的動作。
……這抓拍的技術絕了。
龍馬還在一邊自傲地嗯了聲：「照的很厲害。」
「……」我無言地瞥他，可怕的是他臉上真的是「我照得也太好了叭」的驕傲矜持表情。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充滿了等待我誇贊的自滿情緒。
習慣了。畢竟龍馬不經意做了很厲害的事情都會不著痕跡地用平淡的語氣說一遍，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就單純的哦一聲。
……結果他整個回家的路上都悶悶的不高興……雖然依然是臭臉，但莫名就是有更不開心的情緒籠罩的感覺。
所以以後我會像征性誇幾句。
——哇好厲害，沒想到你除了網球還會這個。
——好厲害好厲害。
——超級厲害超級厲害。
——非常厲害非常厲害。
………
原諒我貧瘠的誇贊詞語。
即使就干巴巴的誇獎，起碼龍馬就會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答應。
——這有什麼。
——有什麼好誇的。
——一般般。
——是你太笨了。
……
我回神，龍馬在看我。
琥珀眸裡淡淡，似乎在等我說話。
「……」我回想一遍那些迷惑的照片，勉強道，「你照的，還可以。」
「一般。」龍馬平靜道，得到了回答移開視線。
我：「……」
要不是覺得麻煩你照相了……
我默默接著看照片。
我自己擺姿勢就好看多了，至少我很滿意。
我：「這幾張就很好看！很厲害！」
龍馬：「這有什麼。」
翻看完，我關上相機，風拂過臉撩起耳發。
陰天有些冷，橋上風也大，更冷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籃球場空調裡待習慣了，我覺得即使我脫下外套也不會冷的。
我轉頭，龍馬抱著貓低頭捏卡魯賓的耳朵，卡魯賓理都沒理他，沉浸式玩逗貓棒。
我再悄悄看他露出的胳膊和短褲下有力的腿。
嗯……風這麼大，他一定很冷吧。
龍馬察覺到我的目光，抬眸：「看完了？」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說道：「龍馬，你是不是很冷啊。」
龍馬的額前墨綠碎發都被風微微吹起，露出整張好看的臉：「我不冷。」
我笑笑：「你穿短衣短褲誒，一定冷。」
「……」龍馬沉默幾秒，知道一直反駁我沒用，「你又想做什麼。」
我擺擺手：「沒有啊，只是不想你冷而已。你知道的吧。」
龍馬：「……」
我終於說出我始終在想的東西：「你知道什麼叫男友襯衫嗎？」
龍馬一愣，繼而順著我的話想了想，耳朵紅了一些：「你在說什麼…！」
卡魯賓都被他驚了一下。
我認真道：「我在說男友襯衫。劇裡面穿的時候男女主都會心動的東西哦。氣氛升溫！」
「……嗯……所以？」龍馬慢半拍，貓瞳看向別處，別扭道。
我頓了頓，「所以，我要讓我們的氣氛升溫。」
「……喂，誰像你直接說出來的……！」
龍馬說一半我就脫下外套，把他嚇得卡殼，貓瞳瞪大一瞬。
我將外套抖開，沒了外套遮擋，風直接吹在我肚子和胳膊上。
但一路上穿外套穿的有點熱了，脫了竟然只覺得涼快。
我望向龍馬，笑道：「女友外套。不用謝。」
龍馬：「？……我不需要……！」
沒等他拒絕，我就將外套攏在他身上，順便把拉鏈拉上，滿意道：「這樣就不冷啦！」
連人帶貓籠在外套裡的龍馬：「……」
龍馬停頓一秒：「你沒發現我根本就是沒有手了嗎。」
他因為抱著貓，我拉鏈剛好拉到卡魯賓的下巴，卡魯賓適應良好，從開口冒出頭到處看。
而龍馬抱著貓的手將胸口的外套撐起，兩只長袖空落落的。
中性風的寬松外套在他身上卻正好，不大不小。
是因為他的骨架大一點嗎？明明個子沒有相差多大的……話說龍馬最近是不是長高了一點？我矮他兩三釐米的距離好像變得更大了。
不過我媽媽也說我現在月經沒有來，長得晚，個子後期還會長很多的——最好再多運動。
我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話。
「你到底在干什麼……」龍馬看著我，貓瞳微斂。
卡魯賓最終也轉頭望著我，耳朵一顫一顫的。
我：「你心動嗎？」
龍馬抱著貓不好動：「我心死了。快點幫我脫了。」
我不滿：「不對，你知道一對情侶穿上對方的衣服都會心跳加速，覺得全身都是他的味道的。」
龍馬：「你說的是女友穿男友的。」
我：「不都一樣麼。」
「……」龍馬想說什麼，最後咽下去了，只說道，「快脫了。」
我：「哦。」
我手摸上拉鏈，碰到卡魯賓的下巴，它猛低頭嘴巴舌頭就在我手背上亂舔亂啃，不疼，甚至有些癢。
我拉開拉鏈，幫他敞開，卡魯賓露出來，尾巴亂擺，我對龍馬說道：「略，明明就很暖和。」
龍馬：「束縛手根本不能走路。」
我：「沒關系！我在你旁邊保護你！」
龍馬：「……不需要，快點脫。」
我只好遺憾地將外套脫下。
回到家告別時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要把照片發給我。
龍馬：「知道了，又不會忘。」
我：「我怕你一回家就打網球給打忘了。」
他要離開，我停了停，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龍馬驚得抿唇，但我離開的快，沒有出現事故。
他看著我，我卻低頭，卡魯賓在望我。
我又彎腰親了親它的嘴，毛茸茸的。
我直起身：「再見咯。」
龍馬抱著貓，臉有些紅，我站直，一看他他就躲開視線。
龍馬：「………再見。」
*
夜晚。
越前宅，浴室內水氣騰騰，浴缸裡滿是泡沫，只能看見墨綠發的少年的肩膀以上，濕漉漉的墨綠發粘在臉頰上。
白色泡沫上還漂浮著一只橡膠鴨子。
半晌，從水中伸出一只手，帶出一串的水花，他捏住鴨子，一按，鴨子立刻發出嘎嘎的聲音。
龍馬沒有像往常一樣笑出來，回家和老爸打完一場網球的疲憊消失。
這種洗澡的橡膠黃鴨子他很早就有了，甚至比認識梨花還早。
而且他認為，跟玩偶黃鴨子比起來，明顯是這種鴨子更可愛。
和玩偶小黃雞比也是橡膠鴨子更可愛……當然不會跟她說，幼稚。
嘩啦啦。
鴨子被松開，少年猛地沉下去，將鼻子以下都沉入水中，只留半張臉在水面上，琥珀眸緊緊盯著隨水面波動漂浮的鴨子。
腦海裡一會兒是她跳舞的場景，一會兒又變成親吻過來的模樣。
混亂得很。
也許是浴室熱氣太多的緣故。
過了片刻，混亂的記憶停留在一段對話上。
——「你說的是女友穿男友的。」
——「不都一樣麼。」
——「……」
他那時候沒有回答。
可惡。
越前龍馬鼓起腮幫子，水面開始冒泡泡，他在水底下吹氣。
咕嚕嚕的聲音。
鴨子馬上被水面破裂的泡泡擠走，飄遠。
為什麼不一樣？當然是因為男友根本穿不下女朋友的衣服了。
可惡可惡可惡。
……今天多喝牛奶吧。
第85章
晚上換下拉拉隊隊服,我泡在浴缸裡舒服地眯著眼。
眯了會兒就爬在浴缸邊把裝在防水袋裡的手機拿出來，准備再看看龍馬傳過來的圖片和視頻。
小腿無聊地搖了搖，會破水而出一串水花聲,又拍打水面沉下去。
那種猛地拍打水面的微微疼痛感會上癮，我沒有意識地一直在搖。
劃動屏幕翻照片,突然有消息進來。
[龍馬：下次比賽，要來嗎？]
我沉思片刻。
[梨花：不去了。我等你全國大賽。]
[龍馬：可以。]
[梨花：貓貓跑步.jpg]
[龍馬：狗狗走路.jpg]
[梨花：？？？你不愛貓貓了？]
[龍馬：貓貓走路.jpg]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就隨口一說而已，他一發我就想笑。
我沒搖腿了，水花聲消失,只有我突兀的笑聲在浴室裡短暫回蕩了一下。
[梨花：你不愛狗狗了？]
[龍馬：貓與狗的凝視.jpg]
[梨花：貓貓托腮.jpg]
[龍馬：對了，你最好用膠布把你的衣服粘一遍。卡魯賓最近掉毛。]
[梨花：貓貓震驚到吃尾巴.jpg]
[梨花：OKOK。]
我伸出來的胳膊有點點冷了,就將手機放一邊的凳子上,沉進浴缸水裡泡了一會兒。
等重新暖和起來我才拿起手機,發現剛才幾分鐘之前龍馬發了幾張圖過來。
[龍馬：]
幾分鐘後我沒有應答。
[龍馬：梨花？]
[龍馬：]
我先解釋了一下。
[梨花：我在泡澡,剛才沒空。]
說完我直接點開圖片,沒看他後來的回復。
前面的兩張是警惕看鏡頭的卡魯賓，它身下是一些貓毛。
最後一張是龍馬的手拿著梳子梳它的毛，卡魯賓趴在地板上的,可能是因為有逗貓棒,從鏡頭看它安靜得很。
我笑笑，退出圖片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回復。
人呢？
[梨花：哈啰？]
[梨花：貓貓托腮.jpg]
[龍馬：沒什麼。]
啊，回復了。
[龍馬：我先去給卡魯賓梳毛了,再見。]
[梨花：嗯嗯,剛好我也要去吹頭發了。再見。]
我把手機放下，沒再在浴缸裡泡熱水，擦干換睡衣去吹頭發。
頭發好像長長了許多,都到大腿了，很不容易吹干，我胳膊都舉吹風機舉累了它都沒有一點干的跡像。
要不有空去理發店一次吧……
*
從浴室出來，墨綠發梢滴著水，越前龍馬隨意套一件體恤短褲就走出來。
被泡得微紅的臉逐漸恢復。
龍馬用毛巾擦了擦頭發，很快吹干。屋裡是卡魯賓在到處亂竄，最近天氣變化快，卡魯賓周期性掉毛，他的被褥上都隨時能發現貓毛。
龍馬坐在床上，一把把地上的卡魯賓抱起來放到大腿上：「你掉毛了卡魯賓。」
卡魯賓的藍眼睛看著他：「喵。」
龍馬：「……」
貓咪又跳下地板。
龍馬向後躺到床上，松軟的發散開，他安靜一會兒，手拿起一邊的手機，舉著玩兒。
[龍馬：下次比賽，要來嗎？]
[梨花：不去了。我等你全國大賽。]
龍馬勾唇笑。
也對，反正肯定能進入全國大賽。
不是單純地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隊友。
和梨花聊了幾句，卡魯賓喵叫了聲，龍馬起身，貓正貼在地板上，它面前就是它自己掉的一點毛，卡魯賓不認識，用鼻尖嗅，結果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它立刻警惕起來。
龍馬忍不住笑：「喂你在干什麼卡魯賓。」
貓咪當然不能回答他，依舊警惕。
龍馬看著好玩兒，從心地照了相發給梨花。
結果幾分鐘沒回。
龍馬等了會兒，下床拿了梳子熟練地給卡魯賓梳毛，死毛被梳出來，被他弄到垃圾桶裡。
梳的時候，龍馬緩慢地眨眨眼，又照了一張。
梳完卡魯賓就立刻從他手裡逃走，通過門縫擠出去。
龍馬放好梳子，重新躺到床上。
依然沒有回復。
[龍馬：梨花？]
[龍馬：]
幾秒鐘後梨花回復了。
[梨花：我在泡澡，剛才沒空。]
原本神色淡淡的少年神情一滯，指一松手機一下子砸到他臉。
「痛……！」
龍馬坐起來揉揉臉，也不知是太用力還是其他的原因，臉上有些紅。
這家伙……到底在說什麼……
在泡澡的時候聊天嗎……
龍馬什麼都沒想，或者想了一點點，心下一慌。
結果就是莫名其妙找了個洗貓的借口遁走，龍馬靜止片刻，手機猛地被扔到被褥上，陷下去一塊。
他躺倒，貓瞳盯著天花板。
「……」
不曉得過了多久，他翻身又拿手機。
點進相冊，照片很少，他不喜歡照相。前面的全都是今天相機拍的，才傳到手機裡的梨花的照片。
龍馬看著看著就出神，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在做什麼，瞬間抿唇，反扣住手機。
他在干嘛。奇奇怪怪的。
睡覺。
*
我吹干頭發，和許久沒有聊天的游戲好友聊起來。
[血塗蝶：我發現，還是需要和男朋友的朋友們打好關系的。起碼得有個聯系方式吧！！！]
[無名天使：你在說什麼？為什麼？]
[血塗蝶：我遇到一個惡心男的居然出軌！要不是女友認識他朋友問出來了都不知道！]
[無名天使：………]
[無名天使：貓貓提槍.jpg]
血塗蝶下定論。
[血塗蝶：所以認識男友的朋友還是有必要的！]
[無名天使：我認識啊……只是不熟。玩不到一起，我也不喜歡和他們玩。]
感覺他們的領域就不是我感興趣的……偶爾還可以，一直玩就很無聊。
[血塗蝶：原來如此。的確。玩不到一起就是玩不到一起……]
[無名天使：對啊。沒意思。跟男生玩也沒意思。]
[血塗蝶：貓貓贊同點頭.jpg]
………
第二天，我到學校上課，下課時我剛拿出下節課的英語書，後面就吵鬧起來。
心愛的聲音：「誒——都說了不要相信村天，他就是和別人曖昧了。」
「嗚嗚嗚嗚嗚我不知道啊，還是久五君跟我說的嗚嗚嗚嗚」
心愛：「哼，不要哭了。要去罵死他。」
不知道爭論安慰了多久，哭聲安靜下來。
我在換筆芯，桌子前走過來一個人，影子擋住我的筆。
我抬頭，是心愛。
粉發的少女環手，矜持問：「梨花，你和網球部的正選熟悉嗎？」
「？」我回答一句，「不是很熟。」
心愛：「也沒有聯系方式？」
我疑惑：「沒有。」
「什麼啊。」心愛撇嘴，「交男朋友起碼得認識他身邊的幾個人吧，小心一點。」
一邊的結衣嗆聲：「也不關你事心愛。」
心愛：「哼。」
我思考幾秒：「可是我又和他們玩不到一起。太無聊了。」
「誒誒誒，和那群帥哥都無聊嗎！」其他的女生擠過來，八卦道，「火野你和不二學長他們也不會在一起玩嗎？」
我一愣：「不會。」
「啊好可惜……」她們嘰嘰喳喳地說起八卦。
心愛一撩頭發：「我還以為你和他們很熟呢。」
說著就自顧自地走了。
上課預備鈴聲響起，圍起來的女生們也散開，我松口氣：「………」
結衣小聲嗶嗶：「心愛真是的，也不關她的事情。」
我遲鈍地嗯了聲。
老師還沒有進來，我問：「結衣你會和一翔君的朋友們熟悉嗎？」
「上次不是說過了嘛。」結衣回道，「我和一翔君的一些朋友根本不熟。他們喜歡的我不喜歡。」
我想了想：「海堂學長他們喜歡的我也不喜歡。」
所以不需要熟悉，嗯。龍馬都沒有和結衣野崎他們熟悉呢。
*
中午我上天台。
龍馬一口一口吃著飯，不曉得為什麼以往第一時間都會盯我的，這次沒有，像在躲。
我心裡有事，沒有發現。
今天我帶的便當有青菜，估計是老爸趁我不注意放進去的。
我皺眉不想吃，悄悄看向龍馬。
他坐著側對我，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低眸，長長的睫羽下撇，遮住有點冷感的琥珀眸。
我盯了半天，以前早就會察覺到的龍馬一直在專心咀嚼，根本沒要轉頭的意思。
我沉默片刻，坐近了一點，碰到他的胳膊。
龍馬一頓，咽下，側頭，貓瞳靜靜地看著我。
我把沒有動的便當伸到他面前：「給你吃青菜。」
龍馬：「………」
他冷漠著一張臉吃掉青菜。
我思考了幾秒：「龍馬，你想我認識你的朋友麼？」
龍馬疑惑：「什麼朋友。」
「……」我一哽，「就是你們網球部的那些人。」
「我看你上次和他們在一起不是僵硬得不行嗎。」龍馬說道，「為什麼要認識。不想認識就不認識。」
我歪頭：「因為是你的朋友。我想你以前是不是想介紹認識的。」
然而被我忽略拒絕了。
「沒有。」龍馬掀眸，「而且，我不是也不熟悉你的朋友麼。」
我：「對的。」
「你想那麼多還不如想想英語測試。」
我盯著他，龍馬低頭又挑了一根青菜吃下去，腮幫子鼓起來。
我垂首看了看他的便當，自己想要像往常一樣笑出來，但不行。
我垂眸：「因為她們有些人是通過男朋友的朋友了解男朋友不想讓她們知道的事情的。」
「……」龍馬咽下，「你直接問我不就行了。」
我：「有些事情要當面說才好嘛。」
比如說產生了什麼不好的誤會什麼的。
我：「但是萬一我們以後不在一個地方了怎麼辦啊？」
「什麼……」龍馬動作一頓，皺眉，「什麼意思。」
我捏了捏發尾：「就是…就是，你以後是不是要出國。我身邊有你認識的不二學長他們，但你身邊我就不認識了。」
「……」龍馬默了一會兒，「你以前不會在意的。我們說過這個。」
我疑惑：「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意了。」
是在聽到心愛說什麼別人男朋友出軌結果是男朋友的朋友告訴對方的那時候想到的。
如果是職業選手，肯定要到處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我也不會認識他身邊的人。
龍馬沉吟不語，半晌輕笑一聲：「你在乎我跟別人走了？」
我眨眨眼：「難道作為女朋友不應該在乎嗎？」
「不是，只是你以前確實不在乎。」他似乎語氣帶著笑意。
我：「……」
我眉頭一皺：「你在高興？為什麼？」
「沒有啊。」龍馬吃完擦嘴，裝好便當盒，盤腿坐撐著下巴正視我，好整以暇道，「那你呢。我如果出國了，你待在這裡。會不會想我。」
我順著他想：「會的。」
龍馬頓了頓，貌似想笑，但臉上保持了倨傲表情：「哦，那可不要在我比賽的時候一直打電話。其他時間就可以。」
我：「哦。」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出國以後：
龍馬：……騙子，一周電話沒有一個。
*
關於節奏問題，這個的話……我不會再寫比賽什麼的了大概。前面關於比賽的我也是一筆帶過著重寫梨花在觀眾席上發生的事情。
所以接下來很多比賽梨花不會再參與，比賽會在日常背後悄悄過去。
關於日常文問題，我寫日常戀愛文習慣將細節拉滿（順便，我這個牡丹堅信戀愛是在細節上心動，所以一章的內容不太多。小天使說要走劇情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在走什麼劇情……就每天日常……我覺得莫得劇情…咳。
可能有的小天使會覺得水……但我寫日常文就是這個風格……走快了，細節就字數少了……問題是我走快了干嘛我不知道，就上學吃午飯放學偶爾約個會啥啥啥的。上學間隙的戀愛生活就是流水賬……所以覺得水的……我可能沒有辦法改正_(:3」∠)_很抱歉
關於高中，我一開始其實沒想過高中，只想寫初中。因為！舊網王就是只有初中！我壓根沒想過高中，甚至想一筆帶過去然後寫一點點成年番外就原地完結……前幾本日常文也只是在一個階段晃悠，番外成年這樣。這本不知道……國中部分肯定占大頭，高中會寫大學也是，但是會比國中少的多吧。要不然字數就要爆炸了……救命。
關於字數，不必擔心，我……有時間大法……雖然我寫的不是很好==過渡可能因為能力問題不會那麼自然，但我會努力寫好的。
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文的一切缺點都是我的能力所致，歡迎大家提出來=v=，但是就像高中我做了無數數學卷子依舊錯那些題一樣……能力在那裡……有些東西我能改，有些東西可能我也意識到了但很難改……_(:3」∠)_這樣。比如說視角轉換問題啊啥啥啥的，我也不知道咋改（暴風流淚）寫了幾本有的問題依然在，會努力試試……
麼麼。
第86章
某天。
「越前——！快點啊！我都迫不及待要打敗你了！」桃城武架著網球拍,興奮道。
「哦，那阿桃學長你可能等不到了。」越前龍馬拉開自己的網球背包，聞言淡淡回復一句。
網球部日常社團練習對打,對面的乾貞治和大石秀一郎已經開始，擊打聲不斷。
不二周助站在一邊笑道：「今天大家也很有精神呢。」
手塚國光嚴肅臉：「……」
「唔？」越前龍馬拿網球拍的手一頓,在背包深處有一張卡片，不知道誰放進去的。
……奇怪,應該沒有人能動他的網球袋。
龍馬順勢拿出來。
簡單的白色卡片，上面有手寫的一行行小字。
[給越前龍馬：
誠摯邀請你和我周末去海邊熟練掌握游泳技能。
ps：兩天，過夜。
pps：請邀請網球部的各位,因為我也帶朋友，我怕你尷尬：P
ppps：這種邀請方式是不是很浪漫？下次給你燙金邊的,高貴！
署名：梨花]
越前龍馬看完翻面,另一面是畫了一副簡筆畫,幾條波浪線就是海洋,右上角一個圓圈估計是太陽。
備注：[太陽！沙灘！海洋！]
感嘆號巨大無比,越前龍馬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那家伙。」
也是，只有梨花能悄無聲息拉開他的背包袋裝東西進去了。
桃城武半天等不到人，見龍馬居然還在凳子邊立著,他甩著球拍不爽地走過去：「喂越前,你到底在干嘛？——哦？這是什麼？」
在桃城武看到之前，越前龍馬就手腕一翻，卡片落入背包裡,他拉上拉鏈,帽檐下的琥珀眸看向他：「沒什麼。」
「啊？你這人！不會收到情書了吧？」桃城武問道。
越前龍馬眉毛一皺，不遠處的菊丸英二嗅到八卦味道迅速趕過來：「什麼什麼！情書——！」
剛剛要揮球拍、對手菊丸就溜走的海堂薰：「……嘶——」
越前龍馬：「不是。」
菊丸英二攬住他肩膀，無視龍馬不爽的神情：「哎喲你這小鬼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嘛。是因為怕火野知道嗎？不要擔心！我們嘴可嚴了！」
「對啊越前！我們嘴可嚴了！」桃城武也在另一邊攬住龍馬的肩膀,笑道，「你現在什麼感覺？是不是心虛中又帶著虛榮，高興中又帶著恐慌？」
「我現在的感受就是你們太吵了。」越前龍馬被兩人壓住，眼神無語，「而且都說了不是情書。放開我。」
「你們，不要嬉戲打鬧。」手塚國光環手，「快點訓練。」
「好——」
等休息時菊丸英二才又湊過來，暗搓搓道：「越前越前，你悄悄跟我說，到底是不是情書？我保證不亂說！」
正在壓腿的越前龍馬淡淡抬眸看他一眼，站起來大聲道：「所以你們周末要不要去海邊玩。不去最好。」
「哈？什麼啊……」沒有八卦，菊丸英二沒了興趣，「等等……什麼叫不去最好啊！這是邀請人的態度嗎越前！」
龍馬：「隨便。」
英二：「啊——？」
不二周助笑眯眯：「是別人的任務吧。不情不願的，越前。」
被猜中，越前龍馬帽檐下的眼睛飄忽一瞬，慢悠悠嗯了聲。
但緊接著他就加了句：「我只是說說而已。隨便你們。」
菊丸英二沒在狀況，分外疑惑：「你們什麼意思啊。」
「嗯……這周末的話，我可以去。」不二周助率先答應，笑臉盈盈，「不用謝越前。」
越前龍馬煩躁皺眉：「……」
「誒？那我也去我也去！」菊丸英二很快高興道。
河村隆撓頭：「我就不去了，我們店裡有事。抱歉。」
「不，河村學長你不用抱歉。」越前龍馬插話道，強調，「因為會有其他陌生人一起去，可能不會太好玩。」
「啊這樣……那我……」菊丸英二露出苦瓜臉，猶豫。
不二周助：「感覺越前你不想我們去呢。」
「……才沒有。」龍馬撇開臉。
手塚國光看了看表：「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對了，周末我也有事，你們去吧。」
「隊長再見！」桃城武爽朗一笑說道，「我也走了！周末要去嗯……打球！我不去了！再見！」
大石秀一郎抱歉笑笑：「我也不能去了，抱歉越前。」
越前龍馬抬眸觸到不二的笑眼，隱隱要勾起的嘴角硬是放下去，冷著一張臉：「沒事。」
菊丸英二遲疑不決，不二周助對他笑笑：「沒事的英二。我也要去啊。」
「對哦！」英二了然，勾住要離開的海堂薰的肩膀，「海堂海堂你也去嘛！」
海堂薰：「嘶——不去。」
不二周助：「海邊可以進行特殊訓練哦。」
越前龍馬：「………」
海堂薰瞥不二一眼，改口：「行。可以。」
菊丸英二：「好耶！這樣我們就是四個人一起去了！我！越前！不二！海堂！」
越前龍馬：「……哦。」
海堂薰：「所以那些陌生人是什麼？」
越前龍馬沉默片刻，見事已成定局，只好不情不願回答：「梨花的朋友。」
「哈——？好啊你這個小鬼！不想讓我們去就是想和你女朋友單獨去是不是！是不是！」
不二周助摩挲下巴：「嗯……是梨花讓你邀請我們的吧。明明不想讓我們去，卻還是乖乖邀請了，真是可靠啊越前。」
越前龍馬嘁一聲，扭開頭沒說話。
菊丸英二大大咧咧：「哈哈哈哈這不就是怕女朋友嗎！」
龍馬反駁：「是順著她而已。要不然她一直說。」
不二周助點頭：「嗯嗯，這周末是麼？可以哦。到時候見越前。」
菊丸英二大笑：「剛剛比賽完去換一種方式練習體力也不錯！游泳就很好！」
海堂薰：「嘶，不知道那裡有沒有輪胎。」
不二周助：「也許有哦。對了，我能帶我弟弟裕太來嗎越前？」
越前龍馬：「………」
*
我中午趁龍馬午睡，悄悄把卡片塞進去的。
現在社團活動結束放學，我相信他看到了，下樓，墨綠發的少年早就在那裡等。
我急忙趕過去問道：「怎麼樣要去嗎？」
「嗯。」他眼睛飄忽一秒，「還有不二學長，海堂學長和英二學長……還有不二學長的弟弟裕太。」
我仔細回想了下。
不二學長，溫溫柔柔的，肯定不會讓人冷場。弟弟應該也可以。
菊丸學長氣氛組！
海堂學長應該也不會怎麼樣………
所以不會造成不愉快的旅行。
我開心：「那就好！我要帶結衣和她的男朋友一翔君去。」
龍馬：「哦。」
我遲鈍地意識到他在不高興，疑惑：「你怎麼了？不想去嗎？」
「……」龍馬撇開頭，「也不是。」
我：「人多熱鬧不好麼？」
「………」龍馬默了很長的時間，我耐心等待，他盯我一眼才勉勉強強道，「還行。」
我：「那就好！」
龍馬：「………」
第87章
我回家睡了一覺,早上起來上學，後天才是放假去海邊的日子。
我迷迷糊糊穿校服，拿起書包要開門,想到什麼，回身把桌子上的漫畫裝進去。
嗯,是菊池前幾天借我的漫畫，昨天剛好利用空閑時間看完了,今天正好還回去。
上午認真上課，中午就照舊去天台。
我坐在龍馬旁邊，吃完便當又拿出那本少女漫畫打算重溫一遍。
越前龍馬在啃面包。
我看了會兒,評價道：「好奇怪。」
「……」龍馬以為我在和他說話，抬頭,「什麼？」
我一頓,只好把自己看漫畫的想法說出來：「我說我覺得男主好奇怪。怎麼做到的？」
龍馬挑眉：「他做什麼了？」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是……男主最先喜歡上女主就直接告白了。但是女主不喜歡他拒絕了,他不放棄一直對女主好,然後女主就喜歡上他交往了。」
龍馬聽完,皺眉，明顯是不喜歡看少女漫劇情，沒什麼感覺：「所以？」
我搖頭：「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想要人喜歡上自己對對方好就夠了嗎？」
龍馬咽下最後一口面包：「不一定吧……話說我為什麼要和你討論這個無聊的問題……」
我無視他最後一句話,繼續說：「誒……其實這樣想想,非要確定的一個人喜歡上自己好難的。」
「哦。」
我追問：「就不知道方法對不對？也許你怎麼做對方都不喜歡。」
龍馬沉默沒有搭話的意思，我一直盯著他，「你說說。」
龍馬：「………」
他的琥珀貓瞳微眯,撐著腮幫子,眼睛部位下的臉肉被手撐得堆起：「……說什麼。」
我催促：「說你的看法？那你不確定怎麼做才能獲得喜歡的時候要怎麼辦啊？」
龍馬：「能怎麼辦？不就做對她好的事情，告白失敗就算了麼。」
我琢磨琢磨：「算了？……好像也是。」
我看著他，聯想到自己,更贊同了：「對哦，以前我跟你告白，你不同意的話我也只能算了。」
龍馬不爽：「哈？你就不能堅持久一點？」
我：「？？？」
不是你自己說的嘛？
我想了想：「怎麼堅持？」
龍馬默了片刻，開口：「就維持聯系。」
我：「……那不都一樣嗎？依然不是交往關系啊？」
龍馬一頓，眸下斂：「……反正我也會到青學。那時候不喜歡，相遇了就會喜歡。」
我直白道：「那我青學相遇時就已經不會喜歡你了。都拒絕過了。」
龍馬：「……？你要喜歡。」
我認真反駁：「不會。」
龍馬：「你要。」
我：「我不要？」
龍馬：「你要。」
我：「……」
怎麼回事，他怎麼嚴肅起來了……這樣爭論起來也沒意思啊。
我不滿意：「你都拒絕我了，我肯定很傷心很傷心，不喜歡你了也很正常，你這個要求就很不好。」
「……」龍馬頓了頓，貓瞳凝視我，半晌，他說道：「……你說得對。他過於蠢了。不喜歡也對。就算以後他喜歡上你了也活該。跟我比他還差得遠。」
說到最後居然有一絲絲傲氣與瞧不起的語氣。
我：「？？？」
「他」就是假設的你啊？
我沉默：「………」話題好像朝奇怪的方向展開了。
我清了清嗓子，要重新說拉回話題：「我就是想知道，不是有很多情侶莫名其妙不喜歡對方了，感情破裂了就分手了什麼的麼………如果我覺得你的感情淡了，我該做什麼你會更喜歡啊？」
「………」龍馬似乎在思索，「沒這個可能。」
我皺眉，他搶先反問我：「你問我，不如問你自己，所以別人要做什麼你會更喜歡。」
我怔了怔，仔細想了想，發現沒有辦法，喜歡就是一門玄學，根本沒有明確道路可以走。
如果真的不喜歡龍馬了，他怎麼做都不對。
我搖頭：「不知道。」
龍馬：「那不就得了。這種假設的事情壓根無所謂。」
我一想他不喜歡我了，我又不知道怎麼做的情況就莫名傷心。
我側身抱住他，龍馬被一把抱住腰，下意識伸手環住我：「……你干嘛。」
我是側身壓下身抱住他的，位置沒動，因為坐的有點距離，我彎腰，頭就能直接抵住龍馬的胸膛，
我一抱住就要說話的，但位置沒選好，鼻子擱到他白襯衫的紐扣了，一瞬間有點痛。
「……」我悄悄向上移，額頭碰到龍馬的下巴，他唔一聲，我的鼻尖又碰到他的鎖骨，沒有襯衫遮擋，冰涼涼的鼻尖和他溫熱的皮膚接觸。
我沒反應過來，龍馬一瞬間捏緊了我的後肩，我察覺到我的衣服都被他抓皺了一點。
龍馬：「……你在做什麼……！」
我不說話，總覺得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是怎麼回事……現在氣氛不太對……
但猶豫一秒，我依舊干巴巴道：「我只是想你以後不要突然不喜歡我了。」
龍馬手指松了松，他撇開頭：「……不會。好了我說完了，你可以起來了，太癢了知不知道。」
他裝作平靜的聲音。
我哦了聲，直起身遠離，摸摸沒有緩過來的鼻子。
龍馬貌似別扭著神情想摸摸自己的鎖骨，但硬是半路忍住了，頓了頓，猛地躺下：「睡覺。」
我確認鼻尖沒有壓出紐扣的印子，松口氣：「哦。」
一覺無夢。
*
晚上和龍馬一起回家，告別時我提醒道：「記得明天不要遲到哦。要趕大巴車。」
龍馬冷淡淡的：「知道。」
我習慣他平時這種語氣，滿意點頭：「不要忘記帶東西，再見。」
「……再見。」
我一晚上就收拾行李，雖然只玩兩天，但沙灘太陽很毒很大，要好好准備才行。
防曬霜肯定要帶。
太陽帽。
泳衣！！！
………
我收拾好已經很晚，洗漱完就准備睡覺，手機響。
[結果果：好緊張好緊張啊！]
[梨梨花花：為什麼？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梨梨花花：貓貓拍肩.jpg]
[結果果：噫！而且網球部的人也要去，要好好交朋友！]
我一愣。
[梨梨花花：不要擔心，學長他們都很好啦……而且他們要繼續訓練，應該不會怎麼玩……吧？]
比如說龍馬親口說的「海堂學長，他要搬輪胎練習，不是去玩兒的。」
[結果果：好叭，要早點睡覺！晚安！]
[梨梨花花：晚安！]
我想了想，是不是龍馬也會緊張啊？
我點開他的頁面。
[梨花：你不要緊張！]
[龍馬：……？]
[龍馬：你想多了。]
[梨花：那就好。]
[梨花：對了對了！記得明天我穿泳衣的時候誇我！]
[龍馬：………]
[梨花：貓貓露凶爪.jpg]
[龍馬：知道了。]
[梨花：晚安晚安！]
[龍馬：晚安。]
*
「姐——你把我牙刷放哪兒了！」
菊丸家，菊丸英二到處找不到牙刷，大聲嗶嗶。
菊丸的姐姐從廚房探出頭：「我幫你收進去了！」
菊丸英二：「謝啦！」
「沒事。記得明天玩的開心哦。」
「哎喲，也許吧。」菊丸英二抱住後腦勺，「而且是兩對情侶。越前那個小鬼肯定不會跟我們玩了……海堂那家伙居然要去度假地方練習體力？就只有我和不二還有他弟弟了……我要跟他們玩什麼啊。」
「去游泳堆沙子不也挺好玩兒的嗎？」
英二想了想，笑出來：「也對，反正去海邊怎麼樣都開心！姐，要我給你帶禮物不？」
「不用了，你就自己好好玩吧。」
「好叭——」菊丸英二想到什麼，笑嘻嘻拿出手機，「我要給越前那小鬼頭發個好東西！」
[菊丸：]
[龍馬：……？]
[龍馬：海邊感情升溫攻略？英二學長，你是不是生病了。]
[菊丸：你胡說什麼呢！我這是為你好，就你那情商我不信你能做好。這次機會要抓住才對！學長的忠告。]
[菊丸：貓貓矜持微笑.jpg]
[龍馬：哦，單身至今的學長給有女友的學弟的忠告是麼？我知道了。謝謝英二學長。]
[菊丸：……]
[菊丸：貓貓暴打沙袋.jpg，你胡說什麼！]
[龍馬：謝謝學長，我會仔細研讀的。晚安。]
[菊丸：啊啊啊啊啊你這個小鬼真的很讓人討厭誒！]
[菊丸：喂！你不准走！給我聊天！]
[菊丸：喂！！！]
[菊丸：貓貓暴打龍馬.jpg，把沙袋P成你的頭了，不謝！]
*
「要仔細收拾東西哦裕太，不要忘記東西了。」
不二裕太的房間門被打開，周助在門外溫溫柔柔笑道。
不二周助的親弟弟——不二裕太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大聲嗶嗶：「啊！這種東西我當然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那就好。明天一定會玩的開心的。要早點睡哦。」
裕太：「……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不二周助不受影響：「晚安，裕太。」
裕太一頓，扭開頭：「……晚安。」
不二周助回到房間，思索幾秒，拿出手機。
[不二：要好好休息哦越前。]
[龍馬：……？]
[龍馬：你們是不是在集體惡整我？]
[不二：誒，英二也說了嗎？……哦，當然了，梨花肯定也要說。]
[龍馬：？晚安。]
[不二：不要緊張哦。]
[龍馬：……]
[龍馬：？我為什麼要緊張？你跟梨花商量了？她剛剛也在問。]
[不二：那你怎麼回答的啊？沒關系，不用給我說也可以。]
[龍馬：……]
越前龍馬似乎卡頓了幾分鐘，不二周助猜測可能他同時在和梨花聊天。
幾分鐘後，越前回復。
[龍馬：……你們在整我。]
不二周助笑幾聲，心裡有了猜想。
[不二：沒有。怎麼會。]
[不二：我只是覺得明天要穿泳衣，你應該會緊張。]
[龍馬：……]
[不二：沒關系，記得誇得自然一點就好。]
[龍馬：？？？你怎麼知道我必須要誇她的？]
懷疑的情緒都溢出屏幕了。
不二周助慢悠悠打字。
[不二：猜的。]
[龍馬：晚安。]
[不二：晚安。希望明天和裕太好好相處啊。]
[不二：貓貓溫柔笑.jpg]
[龍馬：他不惹事就行。]
[不二：裕太很乖的。]
[龍馬：……]
[龍馬：晚安。]
[不二：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梨花：不要緊張。
龍馬：不會，想多了。
梨花：對了！記得誇我泳衣好看！
龍馬：……
（突然緊張）
第88章
出發的那天,老爸扒在門框上暗自流淚：「要小心啊梨花醬……」
我背了一書包的零食，提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因為要方便運動就穿的背帶褲,聞言笑道：「會的啦，幫我給媽媽帶句再見咯。」
老媽現在在學校。
老爸蔫蔫道：「嗯……記得到了打電話哦。」
我：「知道了知道了。」
老爸著急去處理電腦遠程任務工作,叮囑了幾句，幫我把小行李箱提到樓下,就只好上樓：「一定要打電話！」
我立在原地目送老爸關門。
其實讓龍馬邀請他的朋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安全和讓老爸老媽放心。
單獨情侶出去不行，雙對情侶也不行。
全是女生不太安全，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龍馬的朋友們也叫過來,男生多一點。
就很完美的配置。
我等在樓下，看了看手機。
十幾分鐘之前的消息。
[龍馬：我來接你。]
[梨花：好哦,我下樓等你。七點半到哦。]
[龍馬：嗯。]
嗯……七點二十了。
還有十分鐘。
我剛按暗手機,抬頭,熟悉的墨綠發少年穿寬松的運動外套,敞開,背著背包走過來。
我揮手：「早上好。」
「嗯，早上好。」龍馬走近站定，琥珀眸瞥一眼我身後的行李箱,「……你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我：「不多啊！」
我想了想：「書包裡面帶零食和防曬霜那些就裝滿啦,這個行李箱好小好小的，裝了泳衣和一些衣服。」
「知道了。」龍馬低眸，伸手。
我保持微笑看他攤開的手掌：「？」
「……」龍馬沉默幾秒,見我沒反應,偏頭，「行李箱給我。」
我笑道：「沒事啊，這個很輕的………」
龍馬平靜道：「要去趕大巴車的話,我們要走四十分鐘左右，還要走樓梯。」
我果斷把行李箱給他：「謝謝。」
他手掌接住杆，白色的行李箱很輕，龍馬拉得很輕松。
我們走過馬路。
我問道：「結衣他們在往大巴車那裡走了，你問不二學長他們沒有？」
龍馬：「問了，在路上。」
我：「哦。」
一路上行李箱的輪子咕嚕嚕響，我興奮暢想：「首先得去學習游泳。」
「……哈？」龍馬側頭，淡淡的表情露出一點疑惑，「你不會游泳？你上次在海洋館不是說會嗎？」
「……」我默了片刻，實在沒想起來，「多久？我說過嗎？」
「……」龍馬空著的一只手伸出食指豎在我們中間。
我疑惑地低頭，視線跟著盯向他的手指。
沒想到他的手指頓了頓，直直戳到我的臉，戳得我臉頰跟面團一樣陷下去一個點。
我嚇得眨眨眼：「唔？」
龍馬戳到我臉肉還不放手：「金魚缸那裡說的，你在騙我。」
他戳得有點使勁，我臉那一點瞬間有些微痛，手下意識抬起握住他的手腕：「不可以戳，很疼的。」
龍馬挑眉：「那你就可以騙我？」
我捂住臉，依然沒有記起來，雖然知道了金魚缸我們對視過，但我忘記我們說了什麼了：「沒有啊，我怎麼騙你了？」
龍馬微微頷首，平淡的語氣：「你在水裡會溺水的吧？」
他又換了種上揚的語調：「我會游泳。」
龍馬說完看向我：「……這不你說的嗎。」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他是在學習我們以前的對話。
等等……我說話的語氣這麼活潑的嗎？！
我頓了頓，思索一番，覺得可能是當時我順口反駁的。
事實就是我只能在水面到腰的水池裡假裝會游泳，但真到了游泳場地就完全不行。
我根本不會游泳。
我頂著龍馬的目光，遲疑點頭：「那我可能確實是騙你的，我不會。」
龍馬：「哦。」
我：「你會麼？」
龍馬嗤笑一聲：「當然了。」
我：「那你教我可不可以？」
龍馬微微點頭：「可以，只要你能堅持得下去。」
說著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惡劣的。
「……」我強行咽下退堂鼓的話，「行。」
聊天聊著聊著我們就走到了大巴車那裡，車還沒有發動，在車下已經聚集了一些人。
亞麻色發溫柔說話的人最先發現我們，揚手：「越前，梨花，我們在這裡。」
龍馬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走的快，現在又慢走了，我拉住他手腕：「快點快點。」
我高興打招呼：「學長們好，結衣！」
他們看起來早就到了，已經相互認識了一波，檜山一翔在裡面渾身不自在，看到神情冷漠的越前龍馬才松口氣。
結衣拉住我含笑說一句悄悄話：「因為大家都太高了嘛。一翔君本來就很在意這一點。」
我了然：「這樣啊。」
那的確只有龍馬能與之一戰。
龍馬在一旁放正行李箱，不知道我們在說他，但似有所感看過來，貓瞳微眨，剛要說話，猛地被一人攬住肩膀，身子下壓：「！？」
「誒小鬼頭！你居然帶這麼多東西！不簡單嘛。」菊丸英二一身白色體恤大笑。
我：「……」
龍馬不爽地看他一眼：「是梨花的。不是我的。」
海堂薰根本游離在人群外：「嘶——」
菊丸英二瞬間垮起個臉：「……哦，是幫女朋友啊。沒意思沒意思。」
不二周助笑眯眯朝我說：「梨花，這是不二裕太。我的弟弟。裕太，這是火野梨花，是越前的女朋友哦。」
我眨眨眼，說實話裕太我見過，他和龍馬比賽那場我去過，但沒有說過話。
我點點頭：「你好。」
「你好……」不二裕太長相有點像不良，凶凶的，「你就是越前龍馬的女朋友？真是辛苦了。」
側面嘲諷龍馬的語氣。
我一愣。
總覺得他的話有點龍馬傲嬌起來的意思……
不二周助拍拍他：「別讓別人尷尬裕太。」
裕太頓了頓，撇開頭別扭一句：「……我才沒有。你好，我是聖魯道夫的。」
重新說了。
我：「青學……」
我話沒說完，龍馬掙脫不了菊丸，臭著一張臉：「沒什麼，梨花看我比賽贏就很高興呢，也謝謝你讓她高興。」
輸給龍馬的不二裕太：「哈——？……你說什麼呢…！！有本事再來一場！」
「裕太。」不二周助出聲，笑道，「誰讓你一開始對梨花那樣說話的。不好哦。」
我點頭。
「……」不二裕太看我的動作就哽住，環手沒再和龍馬吵架，「……算了。」
不二周助欣慰：「嗯嗯。」
海堂薰突然說話：「嘶——車要發動了，趕快點。」
檜山一翔：「先上車吧。」
我們上車，龍馬先把我的行李箱放到該放的地方了。
我們排隊上車，我站在地上環視一圈，貌似就海堂學長和龍馬，裕太沒有帶行李箱，只背了背包。
我問遲來的龍馬：「大家都帶這麼少東西的啊？」
龍馬：「我怎麼知道。」
不二學長在我後面，笑眯眯道：「因為裕太的東西和我的東西一起放在一個大行李箱了。說起來裕太還不高興非要分開放呢，這樣太浪費空間了。」
我：「……這樣啊。」
結果就是裕太妥協了嗎……！
我想了想：「對了不二學長，你的弟弟是二年級，都是學長的話我該怎麼叫啊？」
不二周助：「叫裕太就好啦。他會很開心多一個朋友的。」
剛剛走上車的裕太估計一直在偷聽，聞言回頭，熟練的反駁他哥哥：「誰會高興了！！！」
龍馬嗆聲：「的確，畢竟叫不二學長一般都是他的哥哥呢。偶爾裕太也想要爭奪一下對吧。」
我：「……」
「……越前。」不二裕太凶惡臉。
我出聲：「我能叫你裕太嗎？」
「……哈？」沒想到我會直接開口，不二裕太的凶惡表情一泄，他站在一邊讓別人先上去，眼睛盯著我。
我笑起來重復一遍：「我說我能叫不二學長裕太君嗎？你也可以叫我梨花。」
「唔……」他凶凶的表情徹底消失，別扭起來。
原本就是因為不二周助和越前龍馬在場才假意凶的，裕太對別人其實本身是有禮貌的。
他愣了愣，撇開頭：「……隨便。」
我：「謝謝呀裕太君。」
他越來越不習慣，語氣徹底軟下去：「沒什麼……快上車吧你們。」
裕太說完就進去選座位。
我松口氣。
不二學長低頭：「果然，能和越前交往的人一定也能和裕太好好相處呢。」
龍馬：「……喂。」
我：「……哈哈。」
上車坐好，我想和結衣一起坐的，龍馬一把扯住我：「你想當電燈泡麼。過來。」
我：「誒等等……！」
總之，最後我和龍馬一起坐，結衣和一翔君，海堂學長和菊丸學長，不二學長和裕太君。
我一坐下，車發動，我們要坐一個多小時。
我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安靜一會兒拉開書包拉鏈拿出糖：「要吃嗎？」
龍馬正環手閉眸安神，聞言都沒有睜眼：「不要。」
我：「……都不看看的。」
我塞進我嘴裡。
車上還有其他的陌生人，肯定不能放肆轉過去和結衣說話，但現在龍馬又在閉目養神。
我實在無聊，一下子靠在他肩膀上，龍馬睜開眼低眸：「你要睡覺？」
我移動一下才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要的，太無聊了。」
龍馬：「……」
他不說話，繼續閉眼。
我看了看過道對面的不二學長和裕太君，才發覺裕太君的神情完全不像剛才那樣凶了，反而乖乖的。
嗯……私下裡是這樣的哦。
我閉眼。
………
沉睡了一會兒，我突然清醒，車還在行駛。
我察覺到側臉癢癢的，微微側頭。
原本單方面靠在龍馬肩膀上的動作因為他的熟睡變成我和龍馬倚在椅子後背，頭靠頭，肩靠肩睡著的那樣姿勢。
難怪我會覺得癢癢的，他的頭發一直在我的耳朵邊撓。
我腦子迷迷糊糊的，這個動作沒什麼不舒服的，也就算了，繼續睡。
剛閉上眼睛，車忽然路過一個坎，搖晃一下，我們被迫動作一移。
變成臉碰到臉了，我們兩個柔軟的臉肉擠到一起，我的嘴都被堆起的肉擠到。
我：「……唔？」
龍馬也幽幽轉醒：「？」
我迷糊睜眼卻正好對上他的眼睛，瞬間清醒：「……」
龍馬的嬰兒肥臉頰肉也堆起了，他默默看我一眼：「……你擠我臉做什麼。」
我遠離，不滿意：「是你擠我。剛才車跳了一下，是你擠過來了！」
龍馬揉揉臉：「都被你壓僵了。」
我：「哈？」
我指指自己的：「我才是被你壓厲害了好吧，你比我重多了。」
龍馬：「………」
說話間車到站。
不二周助最先站起來笑道：「別鬧了你們兩個，快下車吧。」
我立刻答道：「好的不二學長。」
龍馬有點不爽的語氣：「知道了。」
菊丸英二打了個大哈欠路過我們，看到越前龍馬馬上閉上打哈欠打到一半的嘴，冷哼一聲：「我最討厭情侶的打情罵俏了！海堂！我們走！」
海堂薰：「……無聊。」
擠過菊丸走下車。
菊丸英二伸手：「喂！喂！等我啊喂！」
我：「……」
龍馬懶懶地站起來：「快點啊，愣著干嘛。」
我：「……我知道……！」
*
我們先把行李放到酒店一樓就去了海邊，一到海邊最先要去的是換泳衣。
我和結衣一起走。
在換衣室。
我拿出泳衣：「你看結衣！就是這個！……？」
結衣看過來：「誒——嗯？不是小黃鴨啊？」
我也愣住，手上的是無數小草莓圖案白底的泳衣，就像是吊帶小背心和短裙的組合。
根本不是小黃鴨。
我怔怔：「啊……拿錯了。拿成我去年買的了……怎麼辦！」
結衣：「沒關系啊，挺厚的，還有一點點白色花邊，好可愛！」
我遺憾道：「好叭……你的也很可愛！」
我換上，而結衣的是純藍色的。
「要太陽帽。」我戴上太陽帽。
「防曬霜防曬霜。」我嘀咕找找書包。
「走吧梨花，他們肯定在等我們了。」
「來了來了！」
我一出去，他們果然早都在沙灘上了，陽光很大，海浪的聲音一陣一陣。
龍馬一轉過來我就撲過去：「龍馬！」
龍馬嚇了一跳，下意識接住我，直接的肌膚相觸。
他只穿了黑色的游泳褲，「等……！」
我小聲嗶嗶：「我帶錯泳衣了，但是依舊要誇我知道嗎？」
龍馬眨眨眼，臉可疑地紅了一片，放在我背後的手臂瞬間松開。
我沒在意：「你誇吧。」
龍馬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等了半天，皺眉。
菊丸英二笑嘻嘻勾住龍馬的脖子：「你這小鬼，看呆了吧！不如叫你色小鬼好了——」
我又盯龍馬。
他沒有掙脫菊丸學長，反而躲開了我的視線。
第89章
陽光很強烈,刺得人眼睛不能直視與睜開。
我剛才撲過去抱住龍馬，弄得太陽帽有些歪掉，他不看我,我慢慢松開手扶住帽檐。
菊丸學長被海堂學長拉走訓練了——即使他大喊不願意，但不二學長輕輕柔柔一句「英二你忘了上次比賽你體力跟不上了麼」,就讓菊丸學長瞬間泄氣，跟著抬輪胎去了。
不二周助和他弟弟去比賽游泳什麼的,結衣更別說了，早和一翔君走了。
雖然早有預料。
只剩下我們兩個，我按住帽檐盯著他,龍馬依然沒看我。
方才只來得及仔細看他臉，現在才意識到龍馬只穿了泳褲,上身是裸著的。
他不說話我也不急：「那就三分鐘之後誇。」
龍馬：「……什麼？」
他看過來,陽光下的琥珀瞳帶有透明寶石的意味,好像折射著光,亮亮的。
我一直直勾勾看著,龍馬瞥過來一瞬間觸到我的眼睛又馬上撇下去。
他露出對自己的情緒有點煩躁的細微表情：「……別看我。」
我哦一聲，繼續看。
龍馬：「……」
龍馬的鎖骨很深，但我見習慣了,也就沒多注意,只看其他的地方。
龍馬似乎每一寸都有薄薄的一層肌肉覆蓋，不多，但充滿了隱藏的爆發感。
我誇他：「我覺得你運動很好,都是薄薄的肌肉呢。」
龍馬抬眸,我彎起手臂，做出使力的動作給他示範：「就很結實。」
他突然嗤笑出聲。
「你那軟趴趴的手臂能擠出什麼。」龍馬嘲諷。
我：「我只是示範而已。」
我看他露出熟悉的傲氣表情，說道：「好了,你該誇我了。」
龍馬一頓，「哪有你這樣直接索要誇獎的。」
我：「那我不要你就不會誇了，我又不高興。」
龍馬：「……你真是……」
他停頓一秒，似乎咽下了什麼話，眼神躲避下一秒卻又不服輸地直直對上我的眼睛。
龍馬：「你……」
我點點頭：「嗯嗯。」
龍馬語氣干巴巴的：「你很可愛。」
我繼續點頭：「嗯嗯。」
龍馬重新閉嘴了，說完這句話貌似耗費了所有力氣，他放松了身體扭開頭：「所以現在要去游——」
「等一下。」我覺得不對，打斷他的話，不滿意，「就這樣？」
龍馬還反問我：「要不然呢？」
我譴責他：「起碼得是一句話吧，一個形容詞算什麼？」
龍馬：「比如？」
腳底板的細沙沾上，有點癢，我移動了一下位置，向前走了一點。
沒想到龍馬居然下意識後退了。
我卡住，皺眉：「你後退干嘛？我很不高興誒。」
「唔……」龍馬瞥腳下的沙灘，上面有他留下的腳印，「腳滑了而已。」
我將信將疑：「好叭。」
我繼續：「那你再說幾句啊？」
龍馬也重復：「比如？」
我想了想：「比如泳衣很可愛，我很喜歡草莓，穿在你身上非常合適……這樣。」
「哦。」龍馬應一聲，又干巴巴說，「泳衣很可愛，我很喜歡草莓，穿在你身上非常合適。」
我：「……哈？這不就是重復嗎？」
我安靜半晌，直覺龍馬說不出什麼其他漂亮的話了。
其實他說「可愛」已經是極大突破，如果是以前估計會說「還行」「一般」「還算可以吧」「問我干嘛」……這種的。
……如果我沒那麼了解他這一點就好了，現在弄得我自己想通了。
我嘆口氣，決定放過他：「好叭，這次就這樣……去游泳！」
龍馬似乎是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又恢復成原來的拽樣：「可以。」
細細的沙子一踩一個腳印，深深淺淺，我往有躺椅和遮陽大傘的地方走，龍馬拉住我。
我被迫停住，疑惑回頭：「怎麼了？」
龍馬：「你還問我？不是去游泳？」
我了然哦一聲，笑道：「當然啊，所以要先塗防曬霜的嘛。喏，你看結衣他們。」
我指指不遠處的結衣和檜山一翔，他們正坐在那裡塗防曬霜，一翔君臉紅得跟要爆炸了一樣，在幫結衣塗背部的防曬。
結衣也抱膝害羞得紅了臉，都沒有說話。
龍馬看過去，沉默片刻：「……你說的事跟他們一樣？」
我點頭：「是的，快走快走，要被曬化掉了。」
龍馬不知為何沒有說話，任由我拉著走，原本握著他的手心，龍馬手指虛虛反握，現在他也不自覺攥緊。
我先去結衣那裡拿防曬霜，出來的時候放在她那裡了。結衣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給我，一翔君也被嚇到，停止了動作。
我接過：「謝謝啦，你們繼續，繼續。」
龍馬：「………」
以防萬一我走遠了還特意回頭看，結衣他們的確繼續慢慢塗了。
選了一個沒人又陰涼面積大的地方，沒有躺椅，但就地坐下也行。
我坐下，拍拍身邊：「坐啊。」
龍馬可能是曬厲害了，臉紅紅的，琥珀眸眨了眨：「算了……」
我不滿意：「你坐下。」
他坐下了。
我在手裡擠了一點白色的防曬霜，抬頭，很遠很遠的海堂學長和菊丸學長正苦哈哈訓練，而不二學長和裕太君悠閑地坐在水果店的門口凳子上吃水果沙冰。
我轉頭：「其實跟我們兩個人出來也沒什麼區別呢。」
龍馬遲鈍反應了半拍才慢吞吞回答：「因為他們又不像你一樣的低情商。」
雖然反應慢，但絲毫不影響他說話帶刺。
我一愣，反駁：「你更低，說話都不好好說。很容易招打。」
龍馬嗤笑：「但他們不能，因為太弱了。還差得遠。」
不，因為他們都很文明地用了網球比賽的方式教訓你，結果失敗了而已。
我沒有說，揉揉手心裡的防曬霜：「你轉過來。」
盤腿坐下，實際一直身體緊繃的龍馬：「什麼…？」
我重復：「你轉過來。我好給你塗啊？」
「……你說的就是這個？」他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眼，下一秒又立刻恢復冷漠的表情，「我不需要。」
我：「你挺白的啊？要好好塗的。」
龍馬拒絕：「我不要。你給自己塗吧。」
我盯住他。
龍馬看向別處，松口氣卻又有點點失落的感覺，不過他的情緒表達很細微，不仔細看還以為他在不屑。
……我的錯覺麼？
我繼續：「你要塗，曬傷了就會很痛的。」
龍馬：「我不會曬傷。」
我：「……」
黏糊糊的霜還在我手裡粘著，天氣又很熱，我有些急了：「不行！你要塗！」
我說話爭論一投入就容易靠近對方，因為是鴨子坐的姿勢，所以很輕松地前傾看著他。
龍馬嚇了一跳，後傾手撐在後方的沙灘上，貓瞳瞪著我：「你干嘛。」
我伸手給他示意自己的防曬霜：「給你塗。」
龍馬盯著我，他慢慢直起身，手松開：「……」
我：「我想塗，可以嗎？」
龍馬：「……」
靜止下來。
我耐心等待，半晌，他才小聲道：「……一點點就行。」
我開心了：「一點點！」
他瞥我一眼轉過來，背對我。
我往前坐了一點，手一下子拍在他的蝴蝶骨位置，龍馬一瞬間繃緊了身體，背脊繃住，連薄薄的肌肉都展現出來。
我沒在意，到處拍，從肩膀拍到他腰後面。
龍馬適應了一會兒開口：「……你為什麼在打我。」
我：「我沒在打你，我喜歡拍均勻再抹勻。」
龍馬不說話了，墨綠碎發遮不住通紅的耳朵。
我拍他背的時候才發現龍馬緊繃起來的背部軟肉很少，更多的是細小的流暢的肌肉線條。
我：「你要放松。我要揉了。」
龍馬：「……」
雖然不回答，但我手心下的背放松了。
我揉揉，從上面揉到腰，到脊背某個位置的時候，龍馬會下意識直腰。
我：「誒我也是，一摸到背上的下面一點就會覺得一激靈誒。」
龍馬：「……快點。」
我：「哦。」
我塗完，發覺龍馬整個人都在冒粉紅，擔心道：「我是不是太使勁了？肉都給揉紅了。」
「沒有。」他答得飛速，轉過身看我一眼，眼部下的肌膚有點紅，「好了塗完了，你塗完就可以走了對吧。」
我：「嗯……等等，你前面沒有塗。」
我說著拿起防曬霜要繼續擠，還沒來得及擠出來，龍馬一把搶過來，自己往自己手心弄了一點，貓瞳有些惡狠狠的感覺盯著防曬霜：「我自己塗。」
我：「哦……也是，前面最好自己塗。」
我等龍馬塗完，他塗得很快，幾乎是粗暴地擦。
龍馬：「好了，走……」
我撐著下巴：「該你給我塗了。」
龍馬停頓了幾秒：「……哈？」
我理所當然道：「我塗不到背，應該你來塗。」
沒等龍馬盯著我回答，我轉身催促：「快快快。」
背後的龍馬默了一會兒。
我等到要再次催促的時候背部突然傳來涼嗖嗖的觸感，是防曬霜。
龍馬在學我，先拍了拍。
但拍得很慢，因為我穿的是吊帶背心款式的泳衣，只有肩膀部分和腰露出來的，龍馬拍的部分只有那些，拍到腰上某一處我一激靈，下意識繃直身體。
龍馬的手似乎遲疑了一秒才繼續拍在其他地方。
拍完就是揉。
他揉得更慢更輕，我甚至都快感受不到了。
我提醒：「得把吊帶下面的也塗上才對。因為游泳可能移動。」
吊帶只是圓柱形的細小繩子款式，不是扁形的。
龍馬頓時停住，聲音有點結巴：「你、你在開玩笑？」
我沒覺得有什麼：「其實你直接抹過去就行，不需要挑開。」
反正抹過去，繩子自己會移動。
龍馬：「……」
**
越前龍馬盯著白色的細繩，再下面就是花邊和草莓圖案的泳衣，她的黑發被攏到自己身前，一截白頸和後背露出。
純黑的發，白皙的肌膚。
腰上全是軟肉，肩膀上的肉很少，但都是細膩的可怕。
莫名其妙想起來某天天台她還說自己要放學去買沐浴露。
放學龍馬就只好陪她去，當時根本沒在乎，現在倒是愈發在意。
是桃子味的沐浴露。
腦子裡想得紛亂，手指遲疑地揉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直沒用手掌心，只用手指。
指尖抵上細繩，龍馬眨眨眼，有滴汗劃過臉側。
貓瞳盯著，認真到仿佛在看著對手即將擊打過來的網球。
移動，細繩跟著指尖歪過去，被細繩覆蓋的皮膚露出，被擦上指腹的防曬霜。
沒有細繩他相信他可以做到，但有了細繩……明明是塗同樣的那個地方，總覺得衝擊力就完全不一樣。
越前龍馬：「………」
他才不會輸。
**
我撐著腮幫子盯遠處的不二學長和裕太君，他們在吃沙冰。
嗯……等一會兒我也要去。
想了想，我自己也迅速塗了肚子和脖頸那裡。
塗完龍馬卻停住，一直沒有動。
我疑惑，回頭：「你怎麼………！」
龍馬看我。
我瞬間被嚇到：「你上火流鼻血了！」
龍馬才意識到一樣捂住鼻子。
我慌張道：「你是不是吃上火了？還是血管問題？我們先去找醫生看………」
「不用。」龍馬迅速回答，貌似有點賭氣的意味，「不用。沒事。」
我：「真的嗎？」
龍馬：「嗯。」
結果就是他去水管那裡清洗了下就沒有流了，顯然沒事，我松口氣，龍馬卻像對自己生氣了似的猛地拉住我手腕：「塗完了，去游泳！」
我一愣：「可、可以是可以……」
我被拉過去，雖然是學習游泳，但是……總覺得龍馬的氣勢是要動真格的……應該不會在游泳上惡整我吧？
不會吧？
我們走到水漫到我腰上的位置停下，龍馬牽著我的手：「先浮起來。」
一教人倒是認真起來了，恢復成淡淡的模樣。
我：「……哈？不能的。」
龍馬：「你慢慢松腳，站不住就扶住我站起來。」
我：「好、好吧……」
我嘗試借著他的力收腳，但浮力壓根不受我控制，水面一到我的脖子我就慌亂，立刻想站直。
卻不能馬上做到，要溺水的錯覺嚇得我立刻叫：「龍馬！」
他伸手把我提起來一點，我卻立即順著他的動作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從水裡脫出來一點，帶出一連串的水花，要雙手雙腳並用地熊抱住他：「等、等等等等，不要松開我啊！」
龍馬也嚇了一跳，琥珀眸微微睜大一瞬：「等……！」
靜止。
他穩穩地抱住我了。
龍馬被我抱得緊緊的，他嘗試拉開我手臂，我暗自使勁不動。
龍馬：「……你松開，下來。」
我頭埋在他肩膀處，狠狠搖頭，「會死掉的！」
龍馬：「只是到腰上的水。」
我：「我鼻子進水了！」
龍馬：「………我看著的，你沒有鼻子進水。」
我閉眼不敢睜開：「我不學了，我們去租游泳圈吧！」
龍馬偏偏生了勝負心：「？你讓我放棄是不可能的。我要讓你學會。」
第90章
我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聞言驚詫：「？？？認真的嗎？」
龍馬再扯了扯我手臂，我拼死不動，他遲疑,又不能碰其他的地方，也就沒辦法把我扒下去。
龍馬：「……下來。」
我靠在他耳邊小聲嗶嗶：「我們去租游泳圈吧。」
龍馬可能覺得癢,偏頭遠離，貓瞳看向我,近在咫尺：「你說要學會的。」
我：「我後悔了。」
龍馬：「你不能後悔。」
我圈在他腰上的腿沒有龍馬的手掌支撐，很快就要滑下去觸到水面。
我不想再下水，忙道：「你快抱住我。」
龍馬沉默幾秒,琥珀眸靜靜地盯住我，就不說話。
我被他看得心瘆得慌,重復：「我不要學了,你先抱住我,我要滑下去了！」
龍馬看著,手掌扶住我要下滑的腿彎,我以為他妥協了，松了口氣。
結果下一秒他就微微使力再松開，直接讓我被迫滑下去,砸在水裡嘩啦啦響。
幸好還攬著他脖子的,就只是腿下水了，很快站穩。
我驚到：「你干嘛！？」
龍馬反而表面平平淡淡的：「游泳。你怕什麼。」
我緊緊抱住他脖子，龍馬的耳朵紅透了,甚至全身開始泛粉,但我以為是陽光太大的問題，就沒有在意。
我嘴硬：「我沒怕。」
龍馬：「那你松開我繼續。」
我猶豫，「可是要再掉下去……」
龍馬：「你剛才就沒有掉下去。我不是把你拉起來了嗎。」
龍馬的貓瞳微眯,有些傲的語氣：「怎麼，不相信我？不相信就算了。」
我：「………」
這叫我怎麼說！
我弱弱：「相信……」
龍馬這才輕笑一聲，拍拍我的胳膊：「下來。」
我緩慢地放手。
因為要游泳，我的長發被扎成丸子頭，龍馬在我松手後抬起臂：「牽上。」
我咽了咽：「………」
手指尖剛剛碰到他的手心，龍馬就強勢地伸出握住我的整個手。
「不要因為一丁點兒的不穩定就站起來。」龍馬淡淡說道，「嗯……就跟學自行車差不多吧。簡單。」
我：「………」
我沒敢說我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生怕又來一個「我教你」。
我嘗試扶著他漂起來，龍馬一瞬間攥得很緊。
嘗試了幾遍，龍馬一副「嗤這簡直簡單到爆炸」的傲氣樣子，但對我說話的時候卻平平淡淡的，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說我笨蛋什麼的。
——「繼續。」
——「你太慌了，繼續。」
——「腳不要亂動。」
平穩的態度讓我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正正經經練習了許久，我終於能在水面浮起來。
我因為被龍馬牽著，下巴在水面之上，不擔心沉下去，就開心道：「誒我會浮起來了，越前老師！」
龍馬頓了頓，隱隱約約含了笑意，順著這個稱呼說：「你是我教的最差的一個。」
我頓時：「………」
「好了，我要松手。你不要動，可以屏息進水。」龍馬突然說道。
我一驚：「不要！」
「不會有事的。」龍馬貓瞳下斂，想到什麼嗤笑一聲，「越前老師怎麼會放任火野同學溺死呢對吧。」
……你剛剛說了溺死！溺死對吧！！
龍馬靜靜等我的回答，手依舊攥得緊。
我沉默片刻，都學到這裡了，咬咬牙：「松就松！……誒你可別不管我啊，要一直在這裡！」
龍馬：「當然了。你在想什麼。」
龍馬緩緩松開。
手臂沒了支撐力，我真的很小心的在保持平衡了。
但越小心，就越容易出錯。
一瞬間失去平衡，亂撲的手幾乎是剎那間就被握住。
我慌得不行，嗆了幾口水，立刻扒著龍馬手臂又整個人抱住他。
海水進鼻子了，難受。
我不停咳嗽，龍馬拍拍我的背：「……喂，你沒事？」
我緩下來：「……沒事。等等！說好的拉住我呢！我都嗆水了！」
「……」龍馬看著我。
「……」我才驚覺這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亂撲騰，他能及時拉住我就很不錯了，也不能控制我嗆不嗆水。
他這次倒是抱住了我的腿彎不讓我滑下去。
我卡住，猶豫，覺得應該道個歉。
就在我要猶猶豫豫吐出「對不起哦」的時候，龍馬先說了：「抱歉。」
我一愣：「啊……？」
龍馬別扭說完，看著我還不滿意地皺眉：「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又不是什麼不講理的家伙。就連輸也只是讓我覺得興奮而已。」
我：「哦……」
嗯……跟輸有什麼關系嗎？……管他的。
我拋之腦後，他一服軟我就順著杆子往上爬：「那我不學了。我嗓子好疼啊，鼻子也好疼。嗆進鼻子就很難受很難受。」
龍馬視線移到我的鼻尖，神情有些游離：「……那怎麼辦。」
我：「？」
你問我怎麼辦做什麼？
我想了想：「我要吃沙冰。治療一下。」
龍馬質疑：「哈？」
我：「吃沙冰！」
龍馬頓了頓：「………我又沒說不吃，你瞪我做什麼。」
我高興了：「那就好。」
一高興就忍不住動動小腿，因為他架著我的腿彎在自己腰間，我一劃小腿就在水面劃出漣漪，旋即破水而出帶起水花。
龍馬手掌很熱，一握在腿彎就完全陷進我腿肉裡。
他突兀地躲開我的目光：「……所以，你可以下來了。」
我哦一聲。
沒動，想等龍馬松開，結果他跟不知道自己有松手的權利似的，就直愣愣不動。
我抱在他身上的，當然有注意胸前的距離，要不然龍馬也不會讓我抱他的……
時間靜止，我看他，他看別處。
龍馬被看得別扭起來，語氣硬邦邦的說了毫不相干的話題：「……你用的我選的銀色頭繩。」
我摸摸自己的丸子頭，爽快承認了：「對哦。」
不用就浪費了。畢竟我現在只有這一個頭繩……
我想了想，眨眨眼：「現在有陽光。我的眼睛什麼顏色的。」
龍馬對上我的視線：「……銀色。」
我：「誒——」
我不自覺動了動大腿，他腰間的肉徒然僵硬一瞬，我還沒說完龍馬就松手。
嘩啦啦——
我落到水裡站直：「……？」
龍馬看我一眼：「……手臂松開。」
我不滿意他不提前說一句就松手讓我嚇一跳，所以他一說我反而更加抱緊他脖子：「我不。」
龍馬：「………」
龍馬琥珀眸眨了眨，額前墨綠碎發有水滴滴落，喉結一滾，他似乎咽了什麼下去。
我察覺到他呼吸開始急促，居然還聽到他心髒的跳動聲。
奇怪，看他緊張，我也跟著緊張起來，心跳加快。
陽光的緣故？感覺龍馬籠了一層微光，琥珀眸都是晶瑩剔透的。
我意識到什麼，盯著他。
龍馬撇開頭，干巴巴：「快點，你不是要……」
我：「要親嗎？」
「……」龍馬猛然卡殼。
趁沒人在看這邊，不等他回答，我靠近親上去，腰部劃過水面，細微的水流聲。
龍馬下意識抱住我，貓瞳微微瞪大。
除了柔軟溫熱，還有鹹鹹的海水味。
一開始是我單純貼著，後來卻是龍馬靠近壓住，他的手逐漸摸到我的後腦。
觸到我的丸子頭，他的手指似乎在發圈位置摩挲了一下。
我緊緊閉眼，他的鼻子也碰到我的臉。
柔軟相貼。
龍馬遲疑地舔了一下。我瞬間睜眼。
下一秒龍馬卻稍稍遠離一點，但距離很近，呼吸交纏，他看著我。
龍馬喘氣，眼部下的肌膚有些發紅，他平穩了幾秒，說道：「好鹹。」
我就不行了，明明只是貼貼和舔一下而已。但不只是以前的貼貼感覺，可能有泳衣的原因，接觸的肌膚面積更大。
我臉紅得一定比他還要厲害。
龍馬一看到我慌張，他就瞬間恢復臭屁的模樣，嗤笑一聲：「怎麼緊張了？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還差得遠。」
我小聲：「……我要吃沙冰。」
龍馬按在我後腦勺的手掌移動，漫不經心地捏了捏我的耳垂：「又沒說不吃。」
我：「……」
第91章
最後是以我紅臉拍下他捏我耳朵的手結尾。
去沙灘上,濕漉漉的腳印留下一長串深色，泳衣都濕噠噠完全貼在身上。
龍馬無所謂地望了望：「所以，哪裡有沙冰賣？」
我拍拍臉,有點沒緩過來，就沒有及時回復。
龍馬慢悠悠看過來,想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勾唇笑：「喂，梨花你不會還在緊張吧？我都忘了。」
我：「哈？才沒有……你都忘了還說。」
龍馬低眸,身上的水滴順著肌理流下，他看我一眼就走在前面：「畢竟是學習失敗了，想不記住都難吧。」
我向前幾步跟上他：「你在諷刺我？等等,你不是不知道去哪裡嗎？走什麼。」
「喏，那不就是？不二學長,和他弟弟。」龍馬頷首。
遠處的不二學長和裕太君居然還在嗎,吃得好慢。
我們走過去,越遠離海邊沙子就越硬,石子就越多,硌腳。
我走了幾步腳心疼，正要快點走，放在身側的手被握住。
我嚇了一跳,抬頭,龍馬在旁邊沒有看我，神色淡淡地望著不二學長那邊：「走了。」
濕漉漉又很熱的手掌，我盯著我們相交的地方,龍馬輕輕松松就能完全握住我的整只手。
我：「我記得以前我們手一樣大呢。」
龍馬瞥我：「上次不是說過了麼。」
哦,骨骼問題？
我跟著他走，「龍馬你要快點長高就好了。」
「什麼啊……我以前可不會在意這個……」龍馬音量很小的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但下一句他又恢復正常的音量，「為什麼。我記得你說過——」
龍馬似乎不想說出那句話，抿唇。
我沒什麼顧慮，直接說：「你比我矮了我就甩了你——這句話？」
龍馬沒看我，唇抿得更緊：「……」
我想了想。
男生好像就是長得比較慢，我這樣說，以後會不會真成了？
我頓了頓，勉強退一步：「那我改改，到高三你還比我矮我就甩了你。」
龍馬終於扭頭看我：「什麼？」
我感到有點抱歉：「對不起哦，雖然我很喜歡你，你也很好看……但是我還是不想和比我矮的人結婚。」
龍馬挑眉，聽了我的話不知道為什麼語氣瞬間恢復傲氣與不屑：「我知道。無所謂，你也不用想。反正不會這樣。」
看起來他對自己高三的身高很有自信的樣子……
我咽下質疑的話，誠懇道：「我會一直為你祈禱的。」
龍馬：「……不用。你祈禱你自己吧。」
我一愣：「……為什麼？」
龍馬唇角一抹惡劣的笑意，貓瞳微眯：「因為我要是長高了，你又太矮了——」
我屏息凝神。
龍馬繼續說：「親吻會很辛苦。」
哦……我還以為他會說分手的。一瞬間我都想好了回家買鈣片吃了。
我握著他的手踏過一長串的碎石：「誒……沒關系，辛苦的是你啊。」
龍馬卡殼：「……」
我想像了一下未來身高差真的很大的場景：「而且你可以很容易就抱住我啦！冬天的話，我可以鑽進你羽絨服穿同一件了！」
龍馬打斷我的話：「為什麼要和我穿同一件？」
我誠實說：「因為我會很暖和。」
龍馬：「……」
他嗤笑一聲：「那我按你的頭你就完全不能近身了。」
我搖頭：「你不會的。」
龍馬頓了頓，琥珀眸眨了眨望向我：「為什麼。」
我和他對上視線，說道：「你不會拒絕我近身的。」
仔細想想，就連龍馬害羞的時候都沒有真正拒絕過。
龍馬再度卡殼：「……」
我繼續說：「而且站著喂你吃東西就很困難了……啊，那以後正好就可以不喂了，都是我的！」
龍馬：「…哈？你想的倒挺好。」
說話間就到了不二學長那裡，我打招呼：「不二學長裕太君。」
「是梨花啊。」不二周助停下和弟弟的對話，笑眯眯，「你不學游泳了？」
在學長面前我就有點羞恥：「不好意思……我好像學不會……」
不二周助：「沒事啊，越前本來就不是會教人的類型。」
龍馬冷淡的態度一變：「喂。」
而不二裕太從我們出現開始，臉上的乖乖表情就頓時變得硬邦邦的，看起來不好惹。
但還是打了招呼：「越前，火野。」
越前龍馬也禮貌回了——雖然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
不二周助：「是來這裡吃沙冰的嗎？快去吧。這裡我推薦葡萄沙冰哦。」
我：「謝謝學長，那我們先去了？」
「嗯。」
龍馬全程除了打招呼就沒有再說話，任由我拉著他去點單。
老板笑容滿面：「歡迎光臨！兩位需要什麼啊。」
龍馬誠實的點了被推薦的：「葡萄沙冰吧。」
我想了想：「我要西瓜沙冰。」
端出來，我想去不二學長那一桌的，龍馬拉住我的手腕去了另一個空桌：「坐下。」
我：「哦……我們不去不二學長那裡嗎？」
龍馬戳戳堆成小山的沙冰：「別人親兄弟聊天，你去湊什麼熱鬧。」
我：「行叭……」
低頭戳自己的，有幾塊紅色的西瓜，我用勺子舀起來一塊：「你吃嗎？」
龍馬抬頭盯著我：「……」
我重復一遍：「吃嗎？」
龍馬：「……吃。」
他要拿沒來得及用的勺子，我已經舉到他面前了：「沒用過，你先吃吧。」
龍馬貓瞳看了我又盯著面前的西瓜，手指悄然捏緊了勺柄。
我：「啊——」
龍馬：「……笨蛋嗎。」
他沒有「啊——」地張嘴，直接一口咬下去。
我收回來：「好吃嗎？」
龍馬的腮幫子都一鼓一鼓的，好不容易恢復的臉又紅了一點，他評價：「一般……」
我哦一聲，沒在意，自己吃自己的。
龍馬卻沒有再動自己的，猶豫了半晌，粗暴的鏟下去，舀了一顆葡萄，直挺挺舉過來，別扭地加一句：「回禮。」
我：「我不要。」
原本看向一邊的龍馬盯過來：「？」
我解釋：「我對葡萄過敏誒。」
龍馬沉默片刻：「什麼……你沒說過。」
我：「因為平時都想不起來嘛。」
我吃一口自己的，想到什麼：「哦對了，你吃了就不要像剛才一樣舔我了，我會過敏的。得刷了牙才行。」
龍馬：「…………這有什麼關系？」
我：「有，以防萬一嘛。」
「……」他不說話了，低眸，粗暴地把勺子插回去。
最後秉承不能浪費的原則我們都吃完了。
我吃完後舔舔嘴：「要是西瓜沒有那麼多籽就好了。」
龍馬吃的時候比較緩慢以及不情願：「……哦。」
我看他冷淡的表情，但細微的地方顯示出他蔫蔫的情緒。
我：「你怎麼了越前老師？你不要不開心。」
「……」龍馬咽下最後一口沙冰，抬眸，順著我說道，「火野同學，如果你學會游泳我就會一般般開心了。」
我：「對不起老師，打擾了……你繼續……」
繼續其實不知道要干什麼，不二學長和裕太君聊的好像非常開心。
遠處的菊丸學長和海堂學長已經深入椰子林了吧……辛苦了菊丸學長……居然能把輪胎抬那麼遠……
結衣他們我又不想打擾。
我拉著龍馬漫無目的地走，到了石頭非常多的一個地方。
有細小的石子堆成的小山，還有石頭圍繞的一個獨立的小水灘。
我蹲下搬開一塊石頭，一只很小很小的螃蟹立刻驚慌地到處亂爬。
我驚到：「有螃蟹！」
龍馬：「哦。」
我不敢碰，就看著它爬遠。
走到沙灘邊緣，有一個山洞，很大的入口，我往裡面瞧了瞧，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我盯著山洞碰了碰龍馬：「你說裡面有什麼？」
龍馬：「石頭。」
我：「……這個當然啦！」
我有心想進去但太黑了，手機又沒帶，只好算了。
又回到那個小水灘。
龍馬全程跟著我，我說一句他才回答一句。
我有點無聊。
我走向一個小木屋去租了一個游泳圈套上，「果然還是去游泳吧！」
龍馬扯了扯我的游泳圈，把我扯得不得不向他那裡靠近一步，他笑一聲：「有游泳圈算什麼游泳。」
我：「要你管！你去游泳吧，我要去自己玩兒了！」
我自己走進海裡，涼涼的海水，到了有點深的地方，我的腳都踩不到沙子，只能扒著游泳圈。
我換了個方法，雙腿架在游泳圈上，變成躺著的姿勢。
就跟著海浪漂來漂去，還挺舒服。
我逐漸困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習慣了耳邊的海浪聲。
突然，我右手邊破水而出一個人，巨大的浪花砸了我一臉。
我嚇了一大跳，忙抹了抹臉：「！」
龍馬濕噠噠的墨綠發貼在臉上，他一只手從水裡出來搭上我的游泳圈，睜開貓瞳看向我，因為游了泳呼吸微微急促。
龍馬：「你沒發現你都要漂出界線了？」
我這才抬頭望了望，我離沙灘好遠好遠了：「沒有……」
龍馬的額前碎發在滴水，他隨手一抹，整個額頭露出來，琥珀的眸在陽光下通透折光。
龍馬嗤笑：「你別莫名其妙失蹤了。」
我：「……快帶我回去！」
龍馬拖長了音調，雙手彎曲趴在我空出的游泳圈位置上，臉離我的手肘很近：「誒——可是我不想，好累啊。」
我：「………」
這家伙。
我低下頭看他，龍馬靠我的泳圈浮在那裡。
我思考了幾秒，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眼睛，龍馬不得不閉上眼。
輕輕柔柔一下。
我遠離：「可以了嗎？」
龍馬：「勉強。」
我：「………」
他猛地一拉，我驚到：「你慢點！萬一我掉下去了！」
龍馬：「哦。」
龍馬手搭在我泳圈上就慢慢地游。
我抿唇，結果嘗到海水的味道。
……好鹹。
他推著，我又開始躺著安安穩穩的。
漸漸又困了。
閉眼，剛要睡著臉就被濕漉漉的手指一戳，我睜開。
龍馬趴在游泳圈上，貓瞳盯著我，一只手指正在我的臉上戳：「你在干什麼。我可不是你的苦力。」
我被戳得臉肉陷下去，懶得抬手阻止，萬一掌握不到平衡：「……知道了。」
我不睡了，手劃水玩兒，龍馬也不管。
結果劃得太厲害，我太專注，一不留神就重心不穩，一歪，頭向後要砸到水面去：「！！！」
龍馬扯住我抬起的腳踝硬生生給我拽回來。
我驚魂未定。
他還是握著的，我沒緩過神，慌張到腳趾都在蜷縮。
龍馬盯我一眼：「如果你會游泳，就不會這樣了。」
我：「……」
龍馬移開目光，瞥一眼自己握住的腳踝，若無其事地松開手：「……」
我安分下來了，不再亂動。
主要是剛才的確把我給弄懵了……
我猶豫：「……要不還是學一下吧……」
龍馬輕笑一聲。
第92章
被推到海邊淺淺的地方我松了口氣,順便從游泳圈上跳進水裡：「不玩了不玩了，我都要被曬脫皮了。」
龍馬嗤笑一聲，跟著我走上海灘。
天色也不早了,我還了游泳圈去找結衣：「結衣，我們要走了嗎？」
結衣一翔他們兩個正害羞地喝同杯果汁,聞言嚇了一跳，結衣慌張道：「嗯、嗯！說的也是,得回賓館了呢。」
一翔君：「啊…嗯…嗯！」
累成一攤泥的菊丸學長被海堂學長一臉嫌棄地架過來，不二學長和裕太君在旁邊跟過來。
菊丸英二眼睛冒圈圈：「誒………好多星星……哈哈……不愧是海邊的晚上……」
我望了眼紅紅的夕陽天：「……」
海堂薰：「嘶——」
不二周助笑呵呵：「累到出幻覺了呢英二。太好了，看來有好好的鍛煉呢。」
裕太不屑：「太弱了！」
一翔：「喂,你們兩個都灰頭土面的。快回賓館洗澡吧。」
結衣：「聽說還有溫泉哦。」
我其實也有點累了，表面上牽著龍馬的手,實際完全是把重量壓在他胳膊上的。
龍馬瞥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一群人就浩浩蕩蕩一起回了賓館。
分配大概是我和結衣住一起,不二學長和裕太君,龍馬和海堂,菊丸和一翔。
就一晚上而已。
我和龍馬分別，拉著行李箱進房間，結衣向裡走,新奇地瞪大眼：「誒——原來是這種現代風格的。我還以為會是榻榻米呢。」
裡面有兩張床,潔白的被褥，電視機掛在牆壁上，浴室在左側。
我：「結衣你睡哪張啊？」
結衣：「我都可以啦。」
我：「那我睡裡面的！」
很快收拾好了東西,一天下來很累,估計現在菊丸學長已經墜入夢鄉，我想著，拿了賓館的浴衣：「結衣——我要去溫泉那裡,你要一起嗎？」
結衣正坐在床邊臉紅紅拿手機聊天——對像估計是一翔君，她忙道：「你先去吧梨花醬。你泡一會兒我就來了！」
我點頭：「好吧。」
開門關門，走廊靜悄悄的。
賓館除了溫泉又沒什麼好玩的活動，大家肯定也累了，對晚上的狂歡不感興趣。
我也是，現在只想泡溫泉吃個飯再火速睡覺。
去了女生一邊的溫泉，我脫了衣服裹好浴巾，翻衣服籃子時才發現自己沒帶房卡。
嗯……管他的，反正結衣會過來的。
我進去。
普普通通的石頭圍成溫泉，熱氣騰騰，白霧環繞，遠處是樹林，男的泡的溫泉被一面巨大的竹子屏障隔開。
居然沒有人麼。
我靠近用腳尖碰了碰水面。
也不是很燙，於是下去，整個人泡在裡面。
唔……好舒服……
我眯起眼，趴在石頭上享受，頭發被束成丸子頭，溫泉的水波溫溫柔柔打在肩肘處，像是有規律的擊打，讓人昏昏欲睡。
我閉上眼睛，半晌，對面傳來聲音。
裕太：「喂，他也太弱了吧。還害得那個檜山要照顧他。」
海堂薰：「嘶，沒錯。難怪乾要他鍛煉。」
說著，有人下水的細微水波蕩開的聲音。
龍馬：「英二學長真的很遜誒。」
不二周助：「別這麼說，英二也是很努力了……雖然確實需要再加強鍛煉。」
似乎是下來完了，一個人劃開水波帶來水花聲：「喂，不要離我這麼近。」
不二周助：「啊裕太，沒有，只是想起小時候我們一起泡溫泉的事了呢。」
龍馬欠扁的聲音：「誒——」
老實說我都能想到他隨意抱著後腦勺拽的樣子。
海堂薰專心泡溫泉：「嘶。別吵了。」
我無聊地用腳劃水。
結衣怎麼還沒來。
我想著，門被打開，我以為是結衣高高興興抬頭望過去。
結果是………田中望！？！？
她哼著歌關上門，和我驚愕的眼神對上，田中望也嚇了一跳，裝飲料的籃子差點被她摔在地上：「火火火火火火野！！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幾乎是她開口的一瞬間，男生那邊噤聲。
我沒發現，驚到：「這應該我問你吧！？」
「啊……」田中望很快反應過來，放下籃子，下水，「我是家裡面一起來的啦……他們都在猛吃，我才不要和他們一起，就自己過來了。絕對不是因為想偶遇帥哥哦！絕對不是！」
……絕對是的吧！
我哦一聲，往下沉了沉，連肩膀都被溫水淹沒。
田中望感嘆一聲：「爽！」
她伸手從籃子裡拿出一瓶飲料：「給你！」
我接過：「謝謝。」
「不用不用。干杯——！」
我扭開蓋子，和她的飲料輕輕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蘋果味的汽水。
田中望咕嚕嚕猛喝：「嗝，話說你和誰來的啊？」
我：「結衣龍馬學長他們。」
田中望：「嘁，我以為是情侶兩人約會呢。」
我：「……」
我們安靜下來，專注享受溫泉，我才發現對面根本沒有聲音了。
……管他的。
我額頭蓋上熱熱的巾帕，閉上眼睛。
………
「喂。」
「喂，火野！」
「……完蛋了！火野被泡暈了！」
結衣的聲音：「誒誒誒誒！！！」
田中望：「救護兵！！救護兵！！有戰士倒下了！！」
結衣：「我來吧我來吧！」
我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腦子熱得不清楚，依稀感受到自己被扶出溫泉，結衣很慌張，胡亂給我穿上浴衣。
我全程睜不開眼，她一遠離一點點我就要倒下，結衣連忙撐住我：「等等等等，我先送你回去。」
我無意識唔了聲。
被架著出去，涼快一點了，我有心想睜開眼。
結衣走了幾步遇到什麼人：「啊……這樣嗎？那、那就拜托你了越前君，記得要扇風！」
「嗯，知道了，謝謝。」淡淡的聲線。
……龍馬？
我沒反應過來就被換了人，更有力的手攬過我肩膀，很輕松的讓我靠在他身上。
我微微睜開：「龍馬……」
龍馬穿著浴衣，臉上泡溫泉的微紅還沒有散開，聞言瞥我一眼：「泡溫泉都要暈。」
我腦子混沌沒辦法處理他的話，自顧自說：「好熱……好渴……我要喝水……」
「嗯。你泡暈怎麼跟喝醉一樣。」
我要無力地滑下去，龍馬不緊不慢地抱住：「……」
***
越前龍馬聽到隔壁溫泉傳來的雜亂聲才站起來：「我要出去了。」
不二周助笑道：「快去吧，泡暈了扇會兒風喝點水按按頭皮就可以了。」
龍馬嗯了聲，水花被他的動作帶起來一長串，嘩啦啦響。
他隨意系上浴衣的帶子，出去剛好撞上結衣和梨花。
黑發的少女臉上紅通通的，有氣無力地靠在結衣身上，在喘氣。
交給他了。
龍馬順手攬住她，如果不是浴衣的緣故，他可能就直接抱起來了。
但是結衣大概是急匆匆的原因，梨花的帶子系得松松垮垮，龍馬懷疑一抱起來就會走光。
浴衣的走光可是不一樣的。
她嚷著要喝水，龍馬答應一句，想起什麼低頭：「梨花，你的房間卡呢。」
梨花迷迷糊糊睜眼，靠在他肩膀上連丸子頭都快散開：「？」
龍馬耐心重復一遍：「你的房間卡。在哪裡。」
梨花：「在房間裡……」
龍馬：「？」
龍馬低眸，少女的臉擠在他肩上，臉肉堆起，銀灰色的眼睛半睜不睜的，一副「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做什麼」的樣子。
「……」龍馬視線下移，她領口有些松了，龍馬無意識看到鎖骨立刻跟燙到一樣移開目光，「……算了，先去我那裡。」
梨花含糊應了什麼。
進房間，龍馬先把梨花放在他的床上，打開風扇。
嗯……萬一海堂學長突然回來了。
哢噠。
龍馬鎖上門。
抱歉了海堂學長，你回來敲門就可以。龍馬一點愧疚都沒有的想完，回去床邊。
少女的丸子頭早就散開，純黑的發蜿蜒在潔白的床單上，喘氣，胸口微微起伏，她的眼睛緊閉，臉上微紅沒有褪下。
龍馬看了看，拿了一本雜志，坐在床邊在她頭頂輕輕扇風，「夏天泡溫泉要注意你不知道？」
梨花當然不能回答，皺眉。
床單起了皺，她的腿要彎起，浴衣的岔口被掃到一邊，膝蓋連著白皙的大腿就要完全露出，下一秒一只手就按住她的膝蓋阻止。
龍馬：「……喂。」
梨花沒有反應。
少年的貓瞳謹慎地盯住她昏睡的臉，手慢慢使力，梨花要曲起的腿被按下去。
松松垮垮的腰帶又要散開。
「嘖。」
………
我昏睡了許久，睜開眼頭頂是燈和旋轉的風扇。
然後是龍馬滴汗的似乎遇到什麼難題皺眉的臉。
我看著他：「……？」
他好像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我醒了，依舊在動作。
我察覺到腰間的腰帶被他解開又急忙緊上，在綁結中。
他的墨綠碎發落下，側臉有汗水劃過，琥珀眸專心地盯著我的腰。
嗯……
我不想動，隨口提醒：「不要綁死結。」
龍馬手一抖：「！」
貓瞳瞬間對上我的眼睛，汗水剛剛好滑進他的衣領。
我眨眨眼：「謝謝。」
「……」龍馬頓了頓，貌似在遲疑，片刻之後干巴巴道，「不用。」
他好像更慌了，手法開始亂，又拆開腰帶。
我：「………」你還真在綁死結啊。
龍馬重新綁的時候，手指不經意會隔著衣服碰到我的肚子。
我緩下來，他臉倒是開始爆紅。
「……好了。」如釋重負的聲音。
我嗯一聲：「好渴哦。」
龍馬沉默，我望向他，再說道：「好渴啊龍馬。」
龍馬扭開頭：「……要什麼。」
我：「隨便什麼汽水就行。葡萄味也可以。」
龍馬：「？你不是對葡萄過敏嗎？」
我想了想：「現在過敏不太明顯，吃真葡萄也可以吃幾個，但嘴巴周圍會不舒服。吃多了就不行，身上會長痘痘。但葡萄味的其他東西其實少一點也可以。」
我加了句：「而且我越長大，過敏的症狀就越不明顯了。也許以後我就不過敏了。」
龍馬：「哦……」
他出去買飲料。
回來依然沒有帶葡萄味的，帶了橙子味，手指一曲打開易拉罐。
我好多了，坐起來接過，咕嚕嚕喝幾口。
涼涼的汽水流過喉嚨。
我：「好喝！」
龍馬抬眸：「你好了？」
我點頭：「好多了。」
我低頭：「這是你的床嗎？」
龍馬放下雜志：「嗯。」
我哦了一聲。
「………」
房間陷入沉默。
我捧著飲料，龍馬坐在床邊看地板不知道在想什麼，側對著我，深藍色的浴衣有點濕，可能是水沒擦干淨就穿上了。
我盯了會兒，湊近親了一口他耳朵。
龍馬驚到，捂住耳朵轉頭瞪大眼看著我。
我笑笑：「感謝的獎勵。」
「……到底是感謝還是獎勵……」龍馬捂住耳朵撇開眼，嘴硬道。
我：「都是？」
我碰了碰我的頭發：「啊，發繩掉了。」
「在床頭櫃上。」龍馬看我一眼。
我拿起銀色的發繩：「謝謝，幸好沒掉。」
龍馬別扭：「這有什麼……」
我招手：「那你過來我再親一下。」
「……哈？你還沒清醒嗎？」龍馬不自然道。
但是他停頓幾秒，還是撐著床褥，誠實地湊過來，隨手抽走我的飲料放在一邊。
我要親上他的臉的，龍馬卻自己湊近親了親我的眼睛。
我坐在床上，他是跪著過來的，比我高，我的視野完全被他的身影遮住，擋住燈光。
我不得不閉上眼睛。
龍馬又親了我的臉。
他好像沉進去了。
我攬住他肩膀，龍馬親著親著情不自禁地再靠近，被褥的褶皺更多。
黏糊糊的一個又一個吻落在我臉上和耳朵，很近，他的碎發都掃過我的臉。
直到他直跪著豎起的大腿上的布料碰到我屈起的小腿肚，我癢到，扭頭躲開他的親：「好癢。你遠一點。」
龍馬這才清醒一樣，微斂的貓瞳清明，他瞬間直起身，溫熱的氣息頃刻消失。
龍馬看著我，干巴巴道：「抱歉。」
我：「沒關系。」
他同樣在床上沉默片刻，似乎不知道該做什麼。
我悄聲提醒他：「飲料。」
龍馬慢半拍：「……什麼？」
我小聲：「被你放的飲料拿過來。」
龍馬：「………」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海邊過完，就會時間加快進入全國大賽？（但是！全國大賽不會描寫！過得非常快！）
u17想了想還是不寫了，集訓梨花不會跟著，就電話聯系（。）幾筆帶過那種？寫些片段可能
然後就過渡到高中了。（重點：高中我完全私設了！龍馬會代表日本隊飛來飛去參加比賽什麼的……）
很好，我最不擅長的時間大法就要來了（強顏歡笑）希望是趟順滑的時間大法……不順滑當我沒說！！
雖然這麼說……感覺還是要寫很多章才會到……！
啊……不過很多小天使都是看國中戀進來的，不知道高中篇還會剩下多少小天使陪我_(:3」∠)_我慢慢寫吧……嗯！
第93章
我喝完飲料就要下床到自己房間去,龍馬接過空空的易拉罐：「你不是沒有房間卡嗎？」
我穿拖鞋的動作停住：「……我相信結衣現在已經回來了。」
龍馬在背後笑了一聲：「哦。」
我慢吞吞穿好拖鞋，「先走了。」手搭上門把手，往下一按……沒按動？
我再按了幾下。
龍馬平靜的聲音傳過來：「鎖了的。」
我：「哦哦。」
我扭開鎖,再按下把手，它就輕輕松松的打開。
我再次說道：「那我先走了。」
龍馬頓了頓才說：「嗯。」
沒有回頭看他的神情,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敲門。
門果然開了,結衣才吹干頭發，看到我擔心道：「梨花你沒有事了嗎？」
我笑道：「沒有啦，沒事的沒事的。」
結衣呼口氣：「那就好。對了！明天又要玩什麼啊！」
我躺到床上,頭埋在枕頭裡，聞言勉強思考了一番：「大概是……燒烤吧？上午自由活動,下午沙灘那裡好像有一個專門燒烤的地方,我們就一起去。」
「啊,我記起來了,行程安排我都快忘了……今天玩得太開心了。」結衣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幾聲。
我：「……你是跟一翔君玩的太開心了吧。」
結衣害羞小聲地嗯了聲：「不過還以為會和不認識的學長一起玩的。沒想到不需要哈哈哈哈挺好的。」
我：「因為海堂學長和菊丸學長他們的目的是訓練嘛。不會跟我們一起的。」
而不二學長絕對非常有眼力見,更不會插手情侶……
結衣趴在床上看向我：「梨花呢，和越前君的關系有沒有更突破呢？」
我：「………啊？什麼突破？」
這還需要什麼突破？
結衣：「就是更加了解和更加喜歡了啊！」
「……」我含糊說道，「算是吧……」
不,我完全沒有想到過這些。
夜晚我和結衣聊了一會兒就關燈睡覺,今天太累了。
我幾乎是一閉上眼睛就直接入睡。
*
一夜無夢，醒來，我摸索床頭櫃的手機,點開屏幕一看。
——10:35。
很好,錯過了自由活動時間。我冷靜地想到。
結衣已經不見了，她還提前給我發了消息。
7:30
[結衣：梨花，我先和一翔君去散步啦！]
[結衣：貓貓害羞.jpg]
我躺在枕頭上眯眼。
……居然是七點半……這情侶的力量這麼強大的嗎。
然後是龍馬發來的消息。
8:00
[龍馬：起床。]
[龍馬：看來沒有。]
[龍馬：多久起床？]
8:30
[龍馬：你不吃早飯了？]
9:00
[龍馬：起床發消息。]
我：「………」
對不起,放假一般沒有事情的話，不管睡多早我都會錯過早飯點。
我起身去洗漱，順便給結衣回消息。
[梨花：散步完了嘛，吃完中午飯下午三點多去燒烤哦！]
[結衣：好！]
再給龍馬回。
[梨花：已起床，有何事。]
[梨花：貓貓批奏折.jpg]
龍馬回得飛快。
[龍馬：大廳，吃飯。]
[龍馬：貓貓批奏折.jpg]
我刷牙的動作遲緩下來：「………」
這人不僅偷我表情包，還不保存的，直接拿現成的嗎。
我迅速洗漱完換了一身輕快的衣服就下樓。
大廳的食堂人很少，因為才剛剛十一點，中午飯點到了但沒有完全到。
我進去的時候，龍馬撐著下巴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什麼。
我走近：「你在看什麼？」
拉開椅子坐下：「吃什麼？」
墨綠色發的少年抬頭，面無表情道：「你是要早飯中午飯一起吃？」
「……」我莫名其妙心虛了一瞬間，「嗯……只是今天！」
見龍馬開口還要說些什麼，我急忙岔開話題：「不二學長他們呢？」
龍馬頓了頓：「海堂學長早就去鍛煉了，不二學長他們出去了。英二學長……還在睡覺吧。」
我驚到：「海堂學長好厲害…！」
「……」龍馬不說話，低眸看海灘的介紹單，我又緊接著說幾句：「而且聽說海堂學長一直是這樣的。真厲害啊，難怪網球打得那麼好。」
龍馬聽完，眼睛依舊下斂沒有看我，淡淡道：「我早上去附近的網球場打了很久你才起床。」
我笑笑：「沒辦法……我其實挺愛睡懶覺的……」
龍馬微不可查的皺了眉，但照舊嘲諷的語氣：「這種事情一看就知道吧。」
我安靜下來，打算等不二學長他們回來再一起吃。
龍馬翻開下一頁，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突然把它關上。
我遲鈍地反應過來他好像又有點不開心。
他沒說話，低頭，墨綠碎發掩蓋住耳廓，琥珀色的眸被長長的睫羽遮住一半，招牌的不在乎一切冷漠的神情。
我迅速回憶剛才的所有對話，並且熟練地找到了龍馬不高興的點。
按理說這種細小的不管也沒關系，反正龍馬一會兒還是會理我，照以前的方式繼續相處。
但哄一下更好……
我回憶完。
哦……找錯重點了。
——「我早上去附近的網球場打了很久你才起床。」
我想了想，也學龍馬撐著下巴，不過他是單手我是雙手。
我盯著他：「龍馬你早上也打網球了嗎？」
龍馬看過來，似乎不是太想直白承認，反問我一句：「怎麼了？」
我直接說道：「很厲害啊，熱愛是一回事，為了熱愛勤奮又是另一回事。後者就很厲害啊。」
「……」龍馬沉默片刻，強裝鎮定道，「沒什麼。我練習又不是要人誇的。」
我：「附帶的嘛。又有什麼關系。」
他再次不說話了，我看龍馬抿唇沒了剛才的別扭情緒就趴在桌子上：「不二學長他們多久才來啊——」
「問問不就知道了。」
**
結局就是不二學長他們回來，菊丸學長被海堂學長硬生生從床鋪裡扯出來吃飯。
我們一起吃完飯就各回各的房間休息，到了三點就去燒烤的地方。
「不要——會死人的！一定會死人！我手臂都抬不起來了！」菊丸英二抱住燒烤攤旁邊的一棵樹死命不松手。
海堂薰扯住他的後領：「是你說要一起訓練的。早上又沒去。」
菊丸英二：「難道你不想吃香噴噴的燒烤嗎！」
海堂薰：「不想，你不去我去了。」
海堂薰松了手，自顧自地往樹林深處走，菊丸英二遲疑，抱緊樹的手松了松。
我站在燒烤架旁邊圍觀。
龍馬在翻燒烤架上的肉，嗤笑一聲：「英二學長這就不行了嗎。」
「哈！？誰說我不行了！我可以！」原本就在猶豫的菊丸英二立刻又跑過去，「等等我海堂！」
我默默看著：「……由此可見，一個好的台階是必須的。」
龍馬從喉嚨裡哼了一聲，順便把燒烤翻了面。
我看他烤：「不要烤太久的。」
龍馬：「不用你說我都知道。」
我把鹽和辣椒面在上面撒了撒。
不二周助從容不迫地在另一邊燒烤，笑道：「真是美味呢。」
裕太也在加菜：「要素菜搭配才行的吧。」
結衣在一翔君身邊：「一翔君好棒！」
檜山一翔紅了臉，撓頭：「也沒有啦……只是經常在家裡面烤……」
結衣：「也好棒！」
然後一翔繼續紅臉支支吾吾反駁。
我盯了半晌，轉頭看龍馬，他烤得非常認真。
我突然衝他說道：「龍馬你好棒！」
龍馬看我一眼，笑一聲：「當然了。」
非常自信地接受了。
我：「……」
明明中午得到誇獎還會別扭的，男生真難懂，不，應該是龍馬真難懂。
但我想了想又想明白了，有時候是我忘記誇他，龍馬就會隱晦的討要誇獎，我誇了可能龍馬反應過來又會羞恥於他剛才隱晦的提醒。
不是羞恥我的誇，而是羞恥他的動機。
就會別扭。
我自發地誇他，他就不會這樣，甚至還會傲著一張臉毫不心虛地應了。
哎……
我嘆口氣，龍馬奇怪地盯我一眼：「你干什麼？」
有煙飄起來，朦朦朧朧。
我：「我只是覺得我被迫知道了很多奇怪的知識點。」
「？」龍馬說，「你閑著就去拿肉。」
我：「哦。」
*
烤了一天，吃撐了。
烤的是龍馬，吃撐的是我。
我偶爾會張嘴：「你喂我，啊——」
「……想被喂就不要發出啊——的聲音，直接張嘴。」龍馬抿唇，把肉伸到我嘴邊，我一口吃下。
我同意了：「好吧。」
期間他還莫名其妙的和裕太君開始比賽，誰烤的更美味什麼的……
不二學長就看戲。
搞不懂，但唯一的好處就是我吃飽了。
以至於我坐在回去的大巴車上都撐得摸肚子。
龍馬任由我靠著，低頭：「都說了走走消食再上車的。」
我蔫蔫道：「可是那樣時間就晚了……算了，反正明天就會好。」
我抱著他，頭靠在龍馬的鎖骨附近，龍馬遲疑幾秒，按住我的肩膀。
我撐到了，但車搖搖晃晃的，我又困了。菊丸學長和海堂學長早就在後座睡個昏天暗地。
我閉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頭頂傳來聲音。
「睡吧。」
我逐漸陷入沉睡。
…………
回到學校，每天就是學習，上天台吃飯，學習，社團活動，和龍馬回家。
四點一線，每天重復。
學生的一天很單調但又有時候很有趣。
比如富樫勇太有時候非要在黑板上畫魔法陣，被老師教訓，教訓完還罰他舍棄「漆黑烈焰使」的稱號一周。
於是那一周富樫同學整個人都是黑暗的。
「……怎麼會……沒有這個稱號的我……還算什麼！可惡！我對不起我的同伴……」
他這樣說的。
比如野崎君的畫技又上了一個台階，在嘗試畫短篇。
「我會在高中的時候投稿一個長篇試試。」
嗯，很有計劃。
我的話，現在簡直陷入了學習的地獄。
快期末了，我必須要保持名次，確保下學期的一系列比賽有我的名額。
龍馬去集訓了幾周，回來時人好像高了一點。
最後一次天台吃飯午睡，我吃完放下便當：「你集訓完，是要參加全國大賽了對吧？」
龍馬無所謂地嗯了聲，看向我，貓瞳微眯，挑釁的語氣：「你期末可別掉鏈子了。」
我：「才不會。」
我遲疑：「可是……因為要去參加學習活動，可能前面的比賽我不能去了。」
「有什麼關系。」龍馬不在意道，「你只需要最後一場來就行。」
他勾唇輕笑：「看我們贏啊。」
我松口氣，也跟著他笑出聲：「好啊。」
**
「最後一場，我沒猜錯的話，是和立海大。」野崎梅太郎摸下巴。
結衣擔憂道：「我記得他們的部長很有名，是……神之子？」
野崎梅太郎：「幸村精市。啊……又是一個題材。」
我頓了頓：「看龍馬他們的吧……」
沒多說，我低頭繼續寫題。
老師也找過我談話。
——「火野同學，你知道其實你上次離赤司同學只差幾分的成績也是非常厲害的嗎？」
——「不僅是數學，我希望你的英語也要提高。國中英語記單詞就很容易應付，我提議你先好好背單詞。」
真是……期末的氛圍逐漸濃厚。
我再也沒有在周末睡懶覺了，個人早上背單詞的效率最快。
中午沒再去天台，去食堂解決。
龍馬也進入備戰狀態，整天待在網球場，和學長們對打，不斷提升。
最近聽他說什麼……想學習什麼天衣無縫的招式？
我聽一耳朵就沒有在意，自己的筆記要盡快復習完，是個大工程。
雖然平時上課和下課間隙會記一下，掌握程度有把握，但最後時刻的整體復習也是很重要的。
期末臨近。
全國大賽總決賽臨近。
**
周末上午，家裡，我總算復習完，長呼口氣，頭疼。
明天就是龍馬的總決賽了吧……得早點睡。
我剛關上筆記，手機響了。
我拿起來，卻是感覺好久都沒有聯系的龍馬。
雖然會每天道晚安……但沒有時間多聊……乍一看他的名字仿佛很久都沒有聯系了。
是明天比賽緊張了？
我接通：「喂。」
「喂……你、你好。」對面是龍馬的聲音，不過語調軟得人畜無害，我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被整蠱了。
我皺眉：「干嘛。」
對方似乎被我的語氣嚇到，慌慌張張道：「沒、沒什麼！就是看通訊錄上有你……就想打個電話看看……」
這純真的語言態度。
你誰啊？
我：「？」
我：「龍馬，你腦子壞掉了嗎？」
「你果然是認識我的吧！」對方驚喜，「其實…我好像出了點事，有一個自稱自己是我爸爸的大叔，讓我可以給你說，我翻了翻通訊錄，還是給你打電話了……」
我：「……」
說真的，他仿佛一個真正天真的男孩子，根本不是以前拽上天的龍馬。
從高傲的貓變成軟糯的奶貓的感覺。
等等——
我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失憶？你逗我玩呢？」
「沒有沒有…啊，也算是。你好厲害。」龍馬說道，又笑起來，輕快的笑聲傳進我耳朵裡，讓我懷疑人生。
龍馬：「雖然備注的是笨蛋，但你一點都不笨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大古。」
第94章
「大古……」龍馬小聲叫了句,「你是我朋友嗎？」
我：「………」
我直截了當：「你在哪兒。」
「誒？我、我在一座山裡……」
他磕磕絆絆說了地名，好像還問了旁邊的什麼人。
我甩掉筆：「你等我過來。」
龍馬更慌亂了，支支吾吾：「你要過來嗎？山上好像不太安全……大古你出事了怎麼辦？這樣不太好。」
我：「……」
我從知道他失憶那刻起就氣得不行,語氣不由得變得有些衝。
我大聲嗶嗶：「反正我就要過來！」
龍馬態度一瞬間軟下來：「你別生氣……」
我：「…？」
我：「我沒生氣。」
龍馬妥協：「好的……那你過來吧，我、我在這裡等你。」
他頓了頓,不好意思地加了句：「大古。」
我冷漠：「哦。」
我掛斷電話，帶上手機和錢包就走了。
龍馬給的地址可以說非常遠了,我買了超市裡的便當，坐上車。
從早上一直顛到下午才到。
車到站，我驚醒,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慢吞吞下來。
然後是爬山。
我剛要踏上石頭路,電話響起。
我一看,是下午我在車上睡覺一直打電話打擾我的龍馬。
接通。
我：「你又干嘛。」
龍馬：「你是不是到了？抱歉我不知道路有那麼遠……而且剛才那個……我的父親說你、你不是我的朋友,是、是我的……」
他越說聲音越小,似乎緊張到爆炸。
我爬上山路：「你說快點,磨磨唧唧的。」
「啊，抱歉……我是說你是不是我女朋友？」龍馬一驚，一口氣說完。
我沉默片刻,那邊得不到回答,也緊張兮兮的，龍馬緊接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懷疑是他老爸給他說大古不是我名字的。
龍馬也沒有質問我為什麼騙他。
我：「火野梨花。」
龍馬：「很好聽的名字。」
我：「謝謝。」
沉默下來。
電話另一邊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我專心趕路，沒注意他有沒有說話。
半晌,我想到什麼：「你記得不二學長他們麼。」
龍馬一直沒有掛斷,聞言似乎想了想：「不記得了。」
我深呼口氣：「你不會也忘了網球吧。」
龍馬：「嗯……我會網球嗎？」
我：「………行了，我快到了，掛了。」
他還要說什麼,但我已經掛斷，只剩下忙音。
我走了一會兒，不遠處的樹林裡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我熟悉的，一個是隨意穿著和服的大叔……等等，有點熟悉。
我走近，龍馬戴著帽子，有點不安地站在大叔旁邊，聽到響動，他的琥珀眸看過來——我沒看他，望向他的父親。
嗯……真的好熟悉。
我：「你好，叔叔。我是火野梨花。」
越前南次郎摸下巴湊近，「嗯？好熟悉的臉。哦，我是越前南次郎，少年A的父親，終於見面了少女！……嗯…長得蠻可愛的嘛。龍馬你眼光不錯！」
他盯著我，大笑手肘碰碰一旁的龍馬。
我：「……謝謝。」
他看起來對龍馬失憶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好了！那失憶的少年A就交給你了！」越前南次郎一推，從剛才開始一看著我就莫名其妙微怔的龍馬一個沒反應過來，向我踉蹌幾步。
龍馬：「！」
我抵住他肩膀阻止他撞我，龍馬也立刻直起身，臉紅撲撲的：「對、對不起……」
我松手：「沒事。」
南次郎走了，不曉得去哪裡，臨走之前他說：「我下山去買些日用品，晚上要用，現在先交給你了少女——」
我嗯一聲。
樹林安靜下來，我看了看龍馬，他小心瞥我一眼又馬上移開視線，根本不是以前傲嬌別扭的臉，而是單純的小男生害羞那種。
這給我整不會了，沒見過這樣的龍馬。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隨口一問：「你們住哪兒的？」
我看向他，剛好對上龍馬時不時瞥我的眼睛，他頓了頓，沒有移開視線，害羞地抿唇，答非所問：「……你是我女朋友。」
「……」我重復一遍，「你們住哪兒的？」
龍馬反應過來，指了指對面水潭的大石頭：「在那裡。」
我嗯一聲，走過去。龍馬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他遲鈍地說道：「……你生氣了？」
我在前面悶頭走路沒說話。
龍馬一直跟在後面，頓了頓，小聲道：「你別生氣……」
我其實氣得不行，但龍馬又不是故意的。
我在忍。
到了水潭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瀑布，細小的水滴不斷地濺到水邊石頭上。
而一塊巨大平整的石頭上有一個帳篷，大概就是龍馬他們住的地方。
我低頭，帳篷敞開的，裡面有龍馬的網球袋。
我彎腰拿出來，沒有回頭：「我能打開嗎。」
「誒？這是我的東西嗎？」龍馬下意識問道，但很快看我一眼，「如、如果是的話，是梨花就可以……啊，可以叫梨花的吧？」
我沉默地拉開拉鏈，裡面有我給他的鑰匙扣，他原來把它放在這裡的。
我沒管鑰匙扣，拿起球拍遞給他：「你的。」
龍馬接過，雙手抱著球拍，極其不熟練的姿勢：「我…我的？」
我又拿出網球，遞給他。
龍馬看起來非常疑惑，卻依舊順了我的意思接過：「一個小球……」
我站起來正對他：「網球。」
龍馬抬頭：「網球？」
我盯著他，忽然一陣無力感。
也許最好的辦法是和龍馬打一場網球賽，可惜，我不太會，這裡也沒有場地。
我：「你最擅長的，也是你最自豪最熱愛的。」
龍馬一愣。
我再認真道：「你打贏了很多選手，是你最厲害的領域。」
「我嗎？」龍馬抱緊了球拍，抿了抿唇，他似乎不是太被這些話打動，依舊呆呆地盯著我。
我再說了他社團裡的學長們：「你以前也和不二學長打過，你還說他是個好對手遲早要打敗他，和手塚部長……」
我不停地敘述我知道的。
龍馬一開始抱著球拍認真聽我說，漸漸地卻開始走神，或者說定定地看著我發呆。
「………」我停下話頭，「……你在聽嗎。」
「……嗯，嗯？我在聽！」龍馬回神，琥珀眸驚慌瞪大了一瞬，又游離片刻，「那個……梨花。你說這些，我還是不明白。」
他可愛地笑起來：「不過他們真的是一群很厲害的人啊。」
我失落了一陣，雖然知道干巴巴的語言描述不行，但還是抱有一點點希望的。
「也許你說說……嗯……我們之間的事，我會想起來也說不定。」龍馬和我對視，紅了臉，再悄悄看向腳下的石頭，「你是我女朋友對嗎？」
不知道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
我心裡有點難受，張張嘴，想說是的。
——可是他失憶了。
也就是說，他失去了對我的回憶，也就失去了對我的情感。
我難道還能扒著他不放嗎？我失憶的話，莫名其妙多了個男朋友也會拒絕感十足。
龍馬還看著我，臉粉紅，幾乎是期待的眼神。
我頓了頓，干巴巴道：「你想不是，也可以。」
「我……我想……」龍馬小聲，他好像感到害羞，不自然地理理帽檐，清了清嗓子，再裝作鎮定的樣子說道，「我想。」
我撇開頭不想看他：「你不用，失憶了又不喜歡我。」
「這個……」他停頓幾秒，貓瞳無措地眨眨，「我覺得我是喜歡你的……」
我皺眉：「從你那裡看，我們才見第一面。」
龍馬想了想，對我展開一個軟乎乎的笑容，完完全全軟化的笑，像是小狗：「那就是一見鐘情誒，好厲害。」
……你在說什麼厲害不厲害的。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直球嗎。
我：「…別開玩笑了，你就是龍馬。以前你都不是一見鐘情，現在怎麼可能？」
「以前不是嗎？」龍馬偏頭，「那現在是了。」
我心髒跳漏了一拍，穩了穩心神。
不行，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我：「但是你必須想起來！明天就是決賽，你不可以失憶！那青學的學長們怎麼辦？……你以後又怎麼辦？」
我越說越急：「你不是為這場比賽付出了很多嗎？就差最後一步，你可以忘記我，但是你絕不可以忘記網球！」
龍馬怔了怔：「……可是我現在不想忘記你……」
我急到了，卻毫無辦法，只能沒用地紅了眼眶，龍馬嚇到，忙伸手，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急慌慌道：「梨花，你要哭了嗎？你別哭啊，我我在想了。網球……對了網球網球。」
他舉起手中的網球拍，比劃一下，卻找不到正確的姿勢。
我揉揉眼睛：「你根本不會……」
龍馬聞言，興衝衝的表情一怔，隨即變得蔫蔫的，執網球拍的手垂下：「是的……」
氣氛沉默下來。
龍馬沮喪地摸摸網球拍的網，半晌，他盯著網球拍道：「我會重新掌握網球的——如果你說的，嗯……我熱愛網球網球很厲害是真的的話。當然了我也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我只是急得眼眶紅了一圈，沒有哭，現在好多了。
我慢慢答應一聲：「嗯……」
龍馬松口氣，抬眸小心翼翼地看我，見我看過來又露出軟乎乎的笑：「所以，也能重新擁有你的吧？你不要不喜歡我了。」
「……」我說道，「我渴了。」
「誒？渴了？」龍馬一頓，貓瞳眨了眨，急忙抱著網球拍轉身，「那我給你買水喝吧。」
我望著他遠去。
我看了看，剛坐到石面上，龍馬又抱著網球拍跑回來。
我：「……這麼快？」
龍馬站定，局促起來，笑了笑：「……我不知道要去哪裡買水。」
我：「………」
第95章
我讓他坐下,龍馬就坐下了。
天色已經暗下去，我抱著膝蓋，悶悶地望著瀑布。
讓緊張准備比賽的學長犧牲睡覺時間趕過來不太現實。
不知道龍馬如果沒有恢復,明天青學是否可以贏得比賽。
……等於失去一場的資格……
我思考半晌，察覺身邊的人一直沒有說話,轉頭：「你……」
卻和少年的貓瞳正正好對上。
我：「……」
我收回一開始的話，道：「你看我做什麼。」
龍馬一頓,反應過來後迅速扭開頭：「抱歉……好像忍不住……」
又是直球。
我：「……如果是以前你應該扭開頭冷著臉說我才沒看你或者我看你發呆的臉太蠢了………這樣。」
龍馬：「這樣嗎？……以前的我是這樣的嗎？」
我盯著他紅紅的害羞的表情，突然一陣煩躁。
我在想什麼。
龍馬還要說什麼，我轉回頭沒看他：「反正忘記什麼都沒關系,但你不能忘記網球。」
「……」龍馬沉默片刻，小聲問,「你不傷心嗎？」
我一愣：「什麼？」
「我們是交往關系的話,我忘記你了……你不會傷心嗎？」
我沉吟片刻：「嗯……的確很傷心。不過我更傷心你忘記網球了。」
「為什麼？網球對我很重要嗎？」
我想了想,笑笑：「非常重要。嗯……大概就是,忘記火野梨花的越前龍馬依舊會是越前龍馬,但忘記網球的越前龍馬就不會是他——的這種感覺？」
「……」龍馬安靜下來，幾秒之後猶豫開口，「我雖然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怎麼想的,但是我覺得梨花你也會對我……」
我打斷他的話：「我困了。」
龍馬停下原來的話：「那快睡覺吧。」
我：「嗯,叔叔來了叫我。」
「好。」
我用手機和爸媽說了一聲，就躺到帳篷裡背對著他，滿腦子焦慮,想東想西的。
黑暗中,龍馬坐在我背後，遲疑問：「梨花。」
我沒有翻身：「怎麼了？」
龍馬頓了頓：「……你不喜歡我嗎？」
我：「為什麼這麼想。」
龍馬：「因為……因為你一直想讓我想起網球，卻沒有想讓我想起你……」
「……」我盯著暗下來的帳篷,開口，「就是太喜歡你了，才會想讓你想起網球的。」
我繼續說：「對不起啊，我好像太在意別的了。你失憶了很不安吧，沒關系，學長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順其自然就好了。」
「沒什麼的……」龍馬似乎害羞了。
我原本只是想小憩一會兒，結果一天的趕車的勞頓直接讓我原地入睡，一覺睡到天亮。
睜開眼看見透光的帳篷時腦袋還懵懵的。
「早上好。」龍馬在帳篷外朝我笑。
我揉揉眼睛：「早上好……」
等等……！！要比賽了！
我驚坐起來，那個叔叔買了牙刷和牙膏，他自己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迅速洗漱完，「我們得快點去了！」
龍馬：「好！」
時間好像不太夠……
我粗略算了一下，車也只是早上才有。
正糾結，頭頂傳來一陣巨風和巨大的旋轉聲。
我抬頭：「………」
頭頂的直升飛機窗有一個人，他說道：「哈，遲到比賽可不是什麼華麗的事，越前你太放松了。」
龍馬驚到：「是什麼？」
我沉默：「……」這麼吵他的聲音都能清晰的傳過來，莫非帶了什麼擴音器？
總之，桃城學長借著跡部景吾的直升飛機來找龍馬了。
我：「……」
跡部景吾居然這麼有錢！？！？直升飛機誒！？
以至於我坐上直升飛機時心情都是魔幻的，沒有實感。
桃城武猛搖龍馬：「喂喂越前！這個時候你不能失憶啊！」
龍馬被搖得混亂：「你是誰啊？梨花不是說學長都很溫柔嗎？」
桃城武：「越前——！！」
我坐在那裡，聽到前座的跡部發出一聲短促的笑：「真是有趣。」
我：「……」
此刻跡部的身影已經在我眼裡鍍了一層金。
主要是直升飛機這個過於震撼，我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很資本。嗯。
***
到了比賽場地，桃城學長他們想讓越前看比賽能不能想起來，顯然，失敗了。
而且龍馬不知道是不是依賴情結，非要挨著我。
我頂著他疑惑的目光：「……」
我頓了頓，伸手捏住他的臉，將他的頭轉向即將開始的比賽場：「看著吧，這就是你熱愛的東西。」
「我……熱愛的東西…」
………
最後他被桃城學長拉走了，臨走之前執意拽著我：「梨花。」
我：「你跟著他走吧龍馬。」
龍馬皺眉，傷心的意味：「你要和我一起去。」
我：「網球是你一個人的事。沒關系，桃城學長又不會吃了你。」
他被拉走，我擺擺手：「我在這裡等你哦龍馬。」
原本蔫下去的人聞言又開心起來：「好！」
……真是容易哄。
***
我坐在觀眾席觀看比賽，不二學長過來，笑道：「越前很幸運啊。」
我抬頭：「……為什麼這麼說？」
不二周助：「有一個為他的夢想著想的戀人啊。」
這是在安慰我嗎……
我：「我對他的網球沒有作用的。」
不二周助搖頭：「我不這麼覺得。」
我：「……」
***
不知道看了多久比賽，對面觀眾席上的很多其他學校的正選已經消失很久，估計也去找龍馬了吧。
我呆呆看著比賽場，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
突然，視線被陰影遮住，一個人隨意經過我旁邊：「發呆做什麼，網球不有趣嗎。」
我撐著下巴沒看他：「……這失憶又恢復，鬧著玩兒似的。」
龍馬嗤笑一聲，沒回答，傲氣的語調：「接下來看著我贏好了。」
我：「加油哦。」
***
龍馬對戰幸村精市。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五感盡失……是人類能擁有的技能嗎？！幸村精市神之子的稱號難道是真的！？
總之我看的目瞪口呆，比賽結束，龍馬贏了，和幸村友誼性握手。
最後我幾乎是迷迷糊糊地跟著慶祝。
我：「？」
以至於接近黃昏和龍馬一起回去我都沒反應過來。
謝謝，世界觀遭受重創。
龍馬停住，我還往前走，他嘖一聲拉住我。
我被迫往後退了一步，慢半拍道：「…怎麼了？」
「……」他的貓瞳盯著我，片刻之後嘲諷出聲，「我倒是沒想到你是一個不自信的家伙。」
我：「…哈？」
「——忘記火野梨花的越前龍馬依舊會是越前龍馬——這句話，是你說的吧。」
我沉默幾秒，勉強道：「你記得？」
龍馬勾起惡劣的笑，用上揚的語調學我：「——我就是因為太喜歡你了——」
我嚇了一跳，忙捂住他嘴：「啊啊啊別說別說！」
他看我一眼，握住我的手拿下來：「你太蠢了。」
我：「哈？等等……我還沒有說你給我的備注是笨蛋啊！」
「事實而已。」龍馬平靜地說出了欠揍的話，「你覺得我和你交往後沒有改變嗎。」
我反問：「難道有嗎？」
「有啊，」龍馬笑起來，但是是揶揄的笑，「比如說——把黃色的雞叫成小黃雞？」
我吐槽：「這算什麼。」
他越說越靠近，最後抱住我，我猶豫一秒，不服輸地猛地反抱住。
龍馬的頭埋在我肩膀上，墨綠碎發撓得我耳朵癢。
「從越前龍馬變成喜歡你的越前龍馬，還不算最大的改變嗎。」因為埋在我肩膀上，有點悶悶的聲音。
我愣了愣，安靜下來。
半晌，我以為就這樣一直安靜下去時，耳朵被一個溫熱貼了一下，我嚇得立刻捂住：「你干嘛！」
「親你。」龍馬理所當然道，「贏了不應該親麼。」
我要躲開的動作停住。
等等，這種事情以前不應該是我進攻的嗎？
我有心要主動，「好吧。」
攬住他肩膀的手收緊，我親上龍馬的唇。
原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別扭的，最多就是用力親回來。
但龍馬停了幾秒，任由我貼上，片刻之後，卻是伸出舌，毫不害羞地舔了一下。
濕潤的。
我：「！」
我立刻遠離，瞪大眼看他。
他離得很近，琥珀眸淡漠，不過仔細看仿佛有點迷離，本就優越的相貌，勾起唇傲氣地笑，像是一只雛形的豹。
龍馬舔了舔唇，平靜道：「不繼續嗎。」
我：「……」
我：「你不是失憶，你是去升級了吧。」
龍馬輕笑：「大概。」
我盯住他，龍馬攬在我腰上的手臂很穩。
我：「我餓了，要吃飯。」
龍馬：「……不是才吃了慶功宴麼。」
我：「沒吃飽。我就是餓了！」
龍馬一頓：「知道了，吃什麼。」
我想了想：「拉面。」
於是我們就坐在拉面店裡，龍馬不吃，托著腮幫子看了眼周圍，又轉回頭看我。
我慢吞吞地吃。
「好像回到了一開始回國見面的時候。」龍馬突然道。
我抬頭，咽下，龍馬的貓瞳盯著我。
龍馬隨意道：「所以，明天約會？」
我差點一口面噴出來。
都期末了還約會個鬼啊！？
第96章
我嗦面嗦到一半才想起來今天網球場上龍馬因為被剝奪了五感,甚至在場上踩到網球摔了一跤。
我咽下：「你摔得怎麼樣了？」
龍馬正無聊地拿出網球袋裡的網球放在手裡旋轉，聞言抬眸，單手撐著腮,一只貓瞳被臉肉擠得有點微眯的感覺，他頓了頓：「什麼怎麼樣？」
「就是,」我解釋，「你被幸村君施了魔法的那個時候,啪啦一下看不見了，結果踩到網球摔了一跤。」
「……」龍馬眼睛飄忽過去，盯著店裡的牆壁,「哦……那個。沒什麼。」
我看著他，懷疑：「真的嗎？那個時候感覺你摔得好慘。」
……雖然你後面覺醒過後就完完全全變得生龍活虎了。
「反正沒什麼。」龍馬反駁道。
我不高興,皺眉：「什麼啊,你嘴硬什麼。昨天你失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疼一下跳多高。」
嗯？等等——
我：「你看我。」
「……干嘛。」龍馬撐著臉,手停下轉球的動作,側頭看我。
我一字一頓道：「你昨天說對我一見鐘情了,你記不記得？」
啪嗒。
網球落地的聲音。
黃色的小球咕嚕嚕從桌子底下滾到我腳邊，但我們誰都沒撿，依舊在對視。
停頓幾秒,龍馬要撇開頭躲開我的視線,我直白道：「你要看著我說話。」
龍馬默了一秒，又不甘示弱地直勾勾對上我的眼睛，「所以？」
……哈？所以？
我一愣,沒想到他反問我。
我想了想：「所以…嗯…所以是真的？」
「……我怎麼知道。」龍馬不自然道,有些急的掩飾，「那種蠢樣子，他說的話你也信。」
什麼鬼,「他」不就是你自己嗎？
我忍住吐槽：「哦。」
我又安靜下來吃面，龍馬沉默片刻，看了看店裡的壁紙，又看了看我腳邊的網球。
龍馬似乎糾結了起來，擰了擰眉頭：「……總之一切都恢復原樣。你又不需要擔心。」
我咬斷面條，咽下去：「誰擔心了？你比賽都完了我擔心什麼。」
龍馬嗤笑：「你不是擔心我忘了你擔心得哭了嗎？」
「！」我嚇得差點把筷子給抖松開。
差一點點就要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雖然昨天晚上我在帳篷裡睡得很快，但中途確實忍不住流眼淚了——我是背對躲著龍馬的啊？而且又沒有出聲。
怎麼知道的？
一直擔心他忘了網球明天的比賽會留下很大的遺憾，到了晚上躺下才擠出一點點腦子空間來想龍馬忘了我怎麼辦。
結論就是，分開。即使那個軟乎乎的龍馬臉紅說「一見鐘情」什麼的，也不行。
想著想著就莫名其妙掉了眼淚，掉著掉著就睡著了。
我小聲嗶嗶：「………沒有哭。」
龍馬：「你哭了。」
我：「沒有。」
龍馬：「你就是哭了。」
我：「我沒有！」
龍馬平靜地看著我，沒再繼續反駁：「你不用想那些，就算是失憶了，我也不會分手的。」
不如說會抓得很緊——以那副蠢樣子來看……
我哽住：「……」
問題是我會分。即使很喜歡，一心為他的網球著急，但是一旦他重新掌握了網球，我可能就會忍住心痛離開。
畢竟性格都變了，我不會相信他會重新喜歡上我，更別說什麼一見鐘情。
我更不會因為自己的感情單方面扒住他不放。
沒意思。
但我機智地沒有回答，反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岔開話題：「你確定不吃面嗎？」
「不吃。」
我：「哦。」
剛才那個哭不哭的話題好像就這樣過去了，我現在暫時落下一局，要上不下的。
我吃完，彎身撿球遞給他，和龍馬出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想了想：「喂，你為什麼備注我是笨蛋啊？」
龍馬緊了緊背包袋的帶子：「不是說過了嗎？事實而已。」
我不爽，和他並排走在路上，伸手扯住他的背包帶：「那你還跟我交往？」
龍馬停住，琥珀眸盯住我，抿唇，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說話：「……」
我：「你改了。」
龍馬：「改成什麼？」
我想了一下：「改成可愛的梨花？」
龍馬：「梨花，你不會臉紅的嗎。」
我：「不會，反正你先改了！」
龍馬嘖一聲，還是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改了。」
他輸入的是「梨花」。
我點頭：「這樣就很好嘛。」
龍馬的貓瞳斂下，他退出通訊錄頁面，突然道：「那你給我的備注是什麼。」
「……」我一頓，隨即大聲嗶嗶，「當然是龍馬啦，我才不會像你這樣隨便取外號的。」
「哦這樣。」龍馬還在懷疑地盯我。
龍馬緊盯的貓瞳琥珀色浸染，我一瞬間想躲開他的視線，但這樣就太明顯了。
我思考一秒，扯住他背包帶的手一使勁，其實沒用多大的力。
龍馬頓了頓，勾唇笑了一聲，順從我的力道湊過來。
啵。
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獎勵。」
龍馬貓瞳瞪大了一瞬又恢復，又笑了一聲，不等我松開遠離，他也輕松側頭，湊近親了一口我的臉。
沒有啵的聲音，就輕輕貼了貼。
龍馬隱約含了笑：「謝謝。」
我紅了臉，小聲：「不用……應該的。」
怪怪的，他怎麼這麼主動了。
到了我家樓下，我要揮手說再見，龍馬搶先道：「所以明天不出來？」
我一愣：「做什麼？」
龍馬歪頭：「約會？」
我無言以對：「……」
都期末了。
等等，期末了？
我想到什麼，答應了：「好哦，明天帶上書奶茶店見。」
「……」龍馬疑惑，「哈？你不會要讓我在奶茶店復習？」
我點頭：「你一天天都在打網球，得抓緊時間學習應付期末才對。」
圖書館不能發出聲音，其他的店又太貴了，想來想去就是有座位的奶茶店最香了。
龍馬：「……」
我笑道：「拜拜。」
龍馬：「……再見。」
***
我回到房間，手機響，打開是廣告短信。
我順手刪除，頓了頓，點開通訊錄。
自己的網絡聯系軟件上的名字就是梨花，在和結衣他們的群裡是改了群昵稱的。
龍馬的就是龍馬。
但是手機上還有龍馬以前在美國的手機號碼……
他回到日本就理所當然地換了其他的號碼，我就一直沒有管他舊的號。
我翻開積灰的龍馬的美國號。
雖然他在美國那段時間，我們除了第一天用電話號碼聯系的，其余的都是用郵件或者網絡——畢竟跨國。
但他的手機號碼一直在我這裡。
備注——[臭屁打球的綠頭發]。
很合理，我對他的第一印像就是這個。
我：「……」差點都給忘了，剛才龍馬一說我才想起來。
馬不停蹄給改了。萬一他未來到美國又用回來了呢。
改成[越前龍馬]。
……等等，是不是太生硬了？
改成[男朋友]。
……嗯…算了。
改成[龍馬]。
好了！
我在床上滾了滾，玩偶都被我擠下去，我伸手撿起來。
打開龍馬現在的聊天界面。
[梨花：明天不要遲到！]
[梨花：貓貓跑步.jpg]
[龍馬：知道。]
[龍馬：貓貓跑步.jpg]
我：「……」他怎麼又復制我的表情包。
[梨花：請問你沒有自己的表情包嗎？]
[梨花：貓貓揍沙袋.jpg]
[龍馬：貓貓和貓貓肩搭肩.jpg]
[龍馬：出系列了，你沒發現麼？]
我一驚，連忙翻開表情包功能。
貓貓系列表情包的確出來了，一大堆。
我：「……」所以我以前辛辛苦苦找同系列表情包的意義何在。
[梨花：睡覺了！晚安！]
[梨花：貓貓生氣到滿地打滾.jpg]
[龍馬：晚安。]
[龍馬：貓貓和貓貓肩搭肩.jpg]
我：「……」這個肩搭肩表情包和龍馬那張臭臉聯系起來，怎麼開始諧了呢。
沒多想，我關燈睡覺。
***
越前龍馬盯著手機屏幕，那邊確實沒有再發消息過來了，他就放下手機，關燈躺到枕頭上。
房間黑乎乎一片。
龍馬閉上眼，卻回想起昨天他失憶的事。
……真的不太想承認那是他自己。
印像最深刻的就是慌裡慌張、不安的情緒，還有知道有個女朋友的緊張、隱隱約約的拒絕感。
但一聽到她聲音就莫名少了些抗拒，更別說見面了。
一如既往地一見鐘情。
再後來就是他坐在帳篷裡，抱著膝蓋，身邊躺下背對他的少女，雖然不明顯，但他知道她在哭。
龍馬神色黯然地盯住自己的腳尖，沒出聲，當做不知道的樣子。
不安的不只是自己，還有梨花。
那時候蠢得不行的自己是怎麼想的？
——對不起。很抱歉。
仿佛回到小時候軟化的自己，失憶的龍馬看了看獨自哭泣的梨花的背影，抱著膝蓋，在黑暗中也忍不住默默掉了眼淚。
覺得才擁有就要失去的無力感，失去記憶，所有的感情消失，剛剛誕生的心動可謂是占據了所有。
最重要的是讓梨花哭了，卻毫無辦法。
以前沒有失去記憶的他是怎麼做的呢？怎麼哄她的呢？
全然不知，他不敢輕易開口。
直到她哭著哭著睡著了，龍馬才松了口氣，抹了抹眼，小心翼翼地躺在她不遠的位置睡下。
早上醒來，那個自稱是他爸爸的人揉了揉他的腦袋，爽朗笑道：「放心吧少年A，是你的話就沒問題！」
一時之間分不清他說的是網球，還是梨花。
去賽場，和跡部他們接連對打，短暫的失憶恢復。
打完比賽，慶完功，網球帶來的興奮感褪去，龍馬想。
得填補不安感，不管是梨花的，還是他的。
要不要主動一點？起碼那個失憶的蠢得可以的人就挺主動的。現在的他又沒理由比不上失憶的他。
而且
……也許主動一點，她就不會哭了。
思及此，房間黑暗，已經躺在床上的龍馬隨手拿過枕頭邊的青蛙玩偶，借著窗外透過的微弱燈光，能看見玩偶的醜醜的青蛙臉。
他雙手把它的臉往兩邊扯，青蛙玩偶變形。
龍馬：「你說是不是？」
玩偶當然不能說話，龍馬繼續扯了幾下就抱著它側身，靜悄悄的臥室只有少年的嘀咕聲。
「梨花是笨蛋。」
「她還不承認。」
「她給我的備注絕對有問題。」
「……算了，又不能怎麼樣。」
「……」
「梨花是笨蛋。」
第97章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收拾要完成的筆記和作業。
數學卷子要帶上,今天就復習錯題好了……
嗯？
我看著散落在桌子邊的英語練習冊，沉默片刻。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以前龍馬在國外用欠扁的聲音一邊說我又一邊認真給我說明英語語法的場景。
就…帶上吧？正好龍馬也在。
我又把英語練習冊裝進書包裡。
[梨花：要出發了！]
[龍馬：我早走了。]
[梨花：這麼快！？]
我忙收好手機，背上背包,最後一次看一眼鏡子。
背帶褲，ok。
書包,ok。
手機鑰匙錢包，帶了。
頭發……
我湊近鏡子,才發現額前碎發的右邊有一縷翹起來了，應該是睡覺壓的。
手指在水龍頭下沾點水，壓下它,那一縷發被打濕，濕噠噠地帖在額頭上。
……算了,就這樣吧。
我再壓了壓,出門：「我出門了——」
主臥隱隱約約傳來老爸睡得昏天暗地的聲音：「一路——小心——呼……」
早上的天清清涼涼,九點多,太陽不大,我吃完手裡的吐司，走向奶茶店。
到目的地時龍馬已經在店外面等待，他低頭看手裡的書,眼眸低垂。
我走過去：「早上好！」
龍馬抬頭：「早上好。」
我拉著他進去,順口問道：「你在看什麼？」
龍馬：「國語書。」
店的門被推開，頭頂傳來風鈴叮鈴鈴的清脆響聲，店裡沒有幾個人,服務員笑道：「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
我想了想,早上喝奶茶太膩了，這家店剛好有甜點什麼的。
我：「早上喝奶茶太膩了，所以我要一塊蛋糕。」
龍馬：「蛋糕就不膩麼。」
我：「你要什麼？」
龍馬瞥了眼掛在牆上的菜單：「牛奶吧。」
服務員：「好的。請選個座位坐坐吧,馬上就好。」
我帶著龍馬選了最裡面的一個位置，我坐下，他慢悠悠坐在對面。
我問：「你帶了什麼？」
龍馬：「化學，國語，英語。擅長的因為太簡單反而要看一遍。」
我：「哦……」
不說話了，我翻開數學錯題集，打算都做一遍。
龍馬低頭看英語，也沒有說話，沉默下來。
……
「您的蛋糕和牛奶。」服務員端上來。
我：「謝謝。」
「不用謝。」
服務員走後，我用小勺子挖了一點巧克力味的蛋糕，含進嘴裡，一股甜膩的味道在口中炸開。
如果是別人可能覺得膩，但對我這個特別喜歡吃糖喜歡甜味的人卻正正好。
我：「好吃。」
邊挖蛋糕邊看書，不一會兒就吃完了。
龍馬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牛奶，唇邊留下的奶漬被他隨意舔去。
繼續看書。
……
看到中午飯點的時間，我合上筆記本：「我餓了。」
龍馬手邊的玻璃杯裡的牛奶早就空了，他聞言抬頭，想要說什麼，結果像被什麼東西阻止了一樣一下子閉嘴。
他的貓瞳就直勾勾盯著我。
在等他回答的我：「？」
我：「你看什麼？」
龍馬突然笑出來，指指自己的額頭：「你睡姿到底有多差啊。」
我意識到可能是早上的那縷頭發的問題，一摸，果然翹起來了。
我一邊按住它，一邊不開心道：「你不要笑。」
龍馬停了笑聲，但臉上明顯還是在笑我的表情：「好吧，你要怎麼做？」
我遲疑：「……再用水粘一下吧。」
奶茶店後面有公共的洗手台，我走過去看了看洗手台上的鏡子。
還是和早上一樣的翹……
龍馬沒看鏡子，在側頭看我，悶笑。
我：「……不要笑。」
我第二次用手指在水龍頭水下沾上水，順手關上，再按住額頭翹起來的黑發。
過了幾秒，我松開，鏡子裡，明明粘了水的重量，那縷發依舊頑強地翹起。
我：「為什麼！？」
「單純按不行的吧。」龍馬看了看，也伸手粘了水，再關上水龍頭，貓瞳微斂，「我來試試。」
我小聲：「你能行？」
龍馬：「你以為我頭發不會翹的嗎？嗯……雖然沒你翹的這麼厲害。你是不是睡姿太差了。」
他說著濕漉漉的手指卷上我額前的發，我對上龍馬近在咫尺的眼睛。
我果斷道：「不是。只是這一次而已。」
龍馬似乎將我的額前發往裡卷，一圈一圈繞在他指尖，漫不經心道：「是嗎。你上國中之後就沒有踢過被子了對麼。」
「……」我心虛一秒，「沒有。」
實際上踢過，但絕對是因為夜晚蓋被子太熱了，有幾次半夜給我凍醒，我迷迷糊糊又扯過地上的被子重新蓋上繼續睡。
龍馬嗤笑一聲，低眸盯著我的額頭：「我記得你小學不是踢嗎。」
我：「……」
他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是龍馬還在美國的時候，我因為踢被子著涼感冒，還跟他抱怨。
年少不懂事，什麼都往外說。
我：「……反正現在不是了。」
以防他還要繼續說什麼挖苦的話，我忙催促道：「好了沒好了沒？」
龍馬：「好了。」
他慢慢又把繞在指尖的黑發一圈圈解開，我安靜等待，龍馬原本看著我頭發的琥珀眸不知何時轉向盯著我。
我莫名其妙地和他對視。
最後一圈，細細的黑發就要從少年的指上滑落，龍馬眨了眨眼，忽然靠近。
我沒動，就盯著他看。
下一秒，濕漉漉的發安分地貼在額頭上，冰涼涼的，同時唇上的熱度也傳過來，柔軟的。
只是一瞬間，龍馬親了一下就遠離，他停頓一秒：「好膩的甜味。」
說的是蛋糕味。
我也皺眉，只是一貼，但鼻子奇怪地聞得到他嘴上沒來得及消散的奶味：「我還沒說你的奶腥味兒呢。」
龍馬：「……」
***
頭發弄完就出去吃飯，我想了半天：「隨便吃點什麼吧，咖喱怎麼樣？」
龍馬：「可以。」
於是我們找了一家咖喱店迅速吃完走人。
我出來的時候摸摸肚子，有種想打嗝但打不出來的難受感：「……」
下午就是照常的在奶茶店點了杯奶茶復習。
我中途還會問龍馬英語——不問白不問。
龍馬會隨意指著我書上的題：「你搞混了，它們根本不是一起用的……」
我：「哦哦。」
就一直看書，偶爾問題，臨近六點，我們該離開。
我收拾書包，把桌子上的學習資料裝進去，被拿起的書的一角一碰，數學草稿本被碰到龍馬那裡，他早就收拾好了，閑閑地拿起來。
「你的草稿——」他停住，琥珀瞳只是不經意地瞥一眼就頓住。
我沒發現什麼，伸手：「哦謝謝……」
龍馬掀眸，我伸手拿住草稿本的一端，拿過來……拿不過來？
我皺眉：「你干嘛，松手啊。」
龍馬沉默一會兒，突然不懷好意地勾起唇角：「梨花，你寫的這個是什麼？」
我一愣，看向他壓住的草稿本：「什麼啊……」
我：「！」
我心髒狠狠一跳，對上龍馬含著惡劣的笑意的眼睛，咽了咽，又看著草稿本。
上面寫的除了無數的計算公式，還有擠在裡面的「越前龍馬」的名字。
我：「……」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在草稿本上亂寫亂畫。
隱約能看到寫的字。
——「越前」
——「龍馬」
——「越前龍馬」
——「打網球？」
順便還畫了個網球——用圓規畫的。
我臉開始熱起來，龍馬笑道：「誒——我都不知道你私下還會想我啊。我以為你沒心沒肺的。」
我：「……」
這位男朋友顯然以為我是「因為心動不自覺在草稿本上寫心上人的名字」的少女。
但是我不是。
只要他一翻下一頁就能看到我畫的抽像火柴人，「梨花」用網球把「越前」打到哭的簡陋漫畫。
為了讓人認出來，我還在火柴人旁邊寫了「越前龍馬」，再用箭頭牽過去。
我緊張地咽了咽：「……」
他單手托腮，貓瞳映出我的樣子：「梨花？」
我回神。
不想他發現後面「我用網球暴打他的羞恥想像畫面」。
我勉強道：「你…你都看到什麼了啊？」
龍馬明知故問：「什麼？」
我：「……」
這家伙，有時候是口不對心的傲嬌，有時候卻是惡劣的直球選手。
他一心放在網球上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所以才造成低情商的假像——事實上！我相處這麼久算是明白了，只要龍馬樂意他可以把人際關系處理得極好。
越前龍馬完完全全就是單純因為忽視或者不在意一切才會成為別人眼裡的不會說話低情商的小鬼啊！
當他注意力過來了，就根本不是不會說話，而是個徹徹底底的行動派。
細心、觀察力、行動力他一點不差。
我腦子混作一團，只想拿回草稿本，脫口而出：「那你說我，你才是私下裡一直在想我吧！要不然為什麼鑰匙扣一直不用反而放網球袋裡！」
「！」龍馬驚了一下，松了力，我趁機拿回來。
立刻裝進書包裡。
龍馬似乎想起來失憶的事情，眼神飄忽一瞬：「……別開玩笑了。誰私下裡一直想你了。」
我想了想：「那我送你的青蛙玩偶你放哪裡的？」
放床上的。龍馬一頓，他當然不可能說實話：「就隨便放桌子上的。」
我：「哦。」
放好草稿本我就安心許多，站起來不再聊這個話題：「走了走了。」
龍馬貌似也悄悄松了口氣，「嗯。」
我和他告別：「期末加油哦。」
「你也，別掉鏈子了。」龍馬恢復以前的拽樣，揮手，「再見。」
我：「再見。」
再見完，他站立不動，我也沒動。
我：「？」
龍馬看著我，我看著他，夕陽西下，朦朦朧朧的紅色。
我不知道這種微妙的氛圍是怎樣，總之我遲疑一下：「要我鼓勵你嗎？」
龍馬：「……哈？」
不等他說完，我湊近照常親了一口他側臉：「期末加油哦。」
龍馬瞬間瞪大眼，反應過來後遲鈍地嗯了聲。
他呆愣愣的，我忍不住笑出聲。
龍馬見我笑了，皺眉：「你在嘲笑我？」
我：「噗，沒有啊？哈哈哈。」
「……」龍馬沉默片刻，別扭的情緒消失，他不甘示弱地也湊近親了我的臉，而且由於太使勁，我感覺他的鼻子都壓了壓我的臉肉。
龍馬親完直起身：「同樣。而且我更使勁。」
啊？這是在比較什麼？
我一愣，回神，不滿道：「那我也能啊。」
我更使勁地親了親他臉，方位錯誤，親到他眼睛下面不遠處，龍馬的眼睛不由得閉了閉。
我：「好了，我最厲害的。」
「……哈？」龍馬捂著臉正在臉紅，但一聽到我的話就下意識反駁。
我立刻用手捂住我的整張臉只露出眼睛看他：「不給親，所以最後是我贏。」
龍馬：「………」
龍馬：「你是笨蛋嗎。」
龍馬頓了頓又說：「這跟那些抽走比賽場地怕輸的人有什麼不一樣？」
我沒管他，自己走上樓：「又不是網球比賽，再見再見！」
龍馬：「……」
***
期末考很快來臨，考試的日子過得飛快，等我考完最後一堂，長長地舒了口氣。
終於完了！
學校放長假，我一身輕地回家睡了幾天，龍馬發來消息時，我才迷迷糊糊中記起來我還有個男朋友。
[梨花：怎麼了？]
[龍馬：我還以為你會問「你是誰」呢。]
[梨花：……]
我心虛幾秒。
對面龍馬很快發來下一條消息。
[龍馬：晚上，煙花大會要來嗎。我有事要和你說。]
煙花大會？
我爽快答應了。
[梨花：好啊！晚上見！]
[龍馬：嗯。]
作者有話要說：
煙花大會
龍馬（別扭：我要去參加U17了，沒有事就……可以電話聯系……除了訓練時間都可以。
梨花：哦哦，好。
U17：
龍馬：？
龍馬：……你人呢？
第98章
「誒,要去煙花大會啊，正好穿我給梨花買的新浴衣！」老媽聽說我晚上要去煙花大會，興奮地開始翻衣櫃。
老爸翹著二郎腿,眯著眼不爽地看我：「喂喂喂梨花，這種百分百觸發CG的情侶場景你可不要和那個臭小子干什麼出格的事情啊！」
我：「……能干什麼出格的事情。」
「好了！」老媽拿出壓箱底的沒有拆開的浴衣,在我身上比劃兩下，「好像剛剛好？」
穿浴衣非常麻煩,不如便服，而且行動也不方便，我撇開頭：「算了,好麻煩啊媽媽，我還是穿自己的……」
「再不穿這件以後就穿不下了！就是浪費掉了！」老媽執意要我穿,我只好妥協。
行叭……不過——
我任由老媽幫我系上身後的帶子,順便發了條信息。
[梨花：記得穿浴衣。]
[龍馬：？]
[龍馬：不要,好麻煩。]
[梨花：現在再不穿！以後就穿不下浪費掉了！]
[梨花：貓貓搖頭.jpg,這樣不可以！]
[龍馬：……]
[龍馬：你也穿？]
我剛要回復,肚子突然被腰帶勒住，差點嗆到。
老媽：「啊抱歉抱歉，得收緊才行。」
我氣喘不上來：「……等等,再松一點……」
「好好好。」
肚子的束縛松了些,我松口氣，才回復。
[梨花：對啊，所以你也得穿。]
過了有一分鐘龍馬才答應。
[龍馬：行。]
我滿意了。
……
「插哪種好呢？嗯……讓我想想。」
我坐在鏡子面前,身後老媽正挑選頭飾發簪。
「好了,就這個！」
我抬頭，頭上編成麻花辮再挽起的黑發被束上一個發簪，整條沒入,只留下發簪頭部三朵大小不一的白色小花點綴在稠黑裡。
原本應該戴蝴蝶結的，但是家裡沒有買蝴蝶結，就先用發簪湊合了。
等全部弄好，我站起來，袖口太大，我忍不住要把它挽幾圈。
老媽握住我的手腕阻止，笑道：「不可以哦，吃東西注意一點就行。」
我：「………好吧。」
我看鏡子，浴衣是粉色系，上面有無數的白色花。
總覺得把所有頭發束起來蠻不習慣的……
「超可愛！梨花來照一張！」老爸不知道從哪裡掏出的相機對准我。
我冷漠：「不要。」
哢嚓——
***
夜晚，山坡上燈火通明，一路上都是小吃和捕捉魚的小游戲攤販。
樹林黑影圍繞那一條窄窄的熱鬧街道，無數的煙花在預備，人山人海。
我站在神社門口的紅柱子邊等龍馬來。
沒想到這次是我先到呢。
我甩了甩手中和浴衣同色系的小小的布料制的手拎包。
它的紅色的麻繩纏在手腕上就不容易掉。
不知道老媽買的什麼浴衣，袖口對我來說挺大的，下擺又讓我非常不習慣，走路都奇怪。
「喂。」
我循聲望去，人群穿梭間一個人停下看我，深藍色的男式浴衣，龍馬看我一眼就撇開視線，表情別扭地走過來。
我看他輕輕松松的浴衣：「真好啊，你穿的就很方便。」
「……」龍馬不知為何沒有第一時間搭話，琥珀色眸映出街邊的紅色火光，他頓了頓轉向我，「嗯……」
我伸手。
龍馬低頭看我攤開的手心：「干嘛？」
我：「我好難走，牽著我。」
很少穿木屐，我也不喜歡穿這個，總覺得要掉。
龍馬：「……」
他的手牽過來，穩穩地握住我，熱度傳遞。
我解釋幾句：「木屐就不好大步走……對了，你今天很帥氣，好了該你了。」
「……」龍馬看著我，安靜幾秒又突然笑一聲，似乎是才洗了頭發，沒了帽子遮擋，墨綠碎發軟乎乎又輕飄飄的，掃過眉，「你今天很漂亮。」
我一愣，嘀咕：「你還說第一次說漂亮這個詞……」
也許是朦朦朧朧的燈火與沸騰的人聲，龍馬放開些，莫名收了一點別扭。
穿浴衣和木屐就走得比平時慢，龍馬也不急，跟著我的速度走。
熱鬧的氛圍，我想去玩兒，拉拉他的袖子：「去捉金魚。」
龍馬：「……有什麼好捉的。」
幾分鐘後，我們到了一家用小紙網撈魚的店，金魚在充氣游泳池裡四處跑，我蹲下，握著撈魚用的紙網慢慢浸入水中。
龍馬蹲在我旁邊，順手幫我把寬大垂下的袖口拽住，不落進水裡。
等金魚游到我的紙網上面，我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往上撈。
啪！
破了，被撈到一半的金魚重新落水裡，慌裡慌張的逃跑。
我：「……」
龍馬嗤笑：「紙網那麼脆，應該要快點吧。你這麼慢。」
我：「略，那你來。」
龍馬挑眉：「我來就我來。」
龍馬要了一個紙網，握住柄，圓形的紙網浸入清水。
金魚一進入範圍他就快速撈起來。
啪嗒。
破了。
我忍不住捂嘴笑出聲，龍馬幽幽地看過來，我不示弱松開手就朝他笑。
龍馬：「……算了。」
撈了幾個都沒有撈起來，我很快失去了興趣，拉著龍馬要去下個地方。
龍馬認真了：「不行，我必須要撈一只。」
我站直：「那你在這裡撈，我不要你了，自己走了。」
龍馬頓了頓，抬頭抿唇。
我被他盯得莫名瘆得慌，換了種說法：「我們走吧，還有好多好玩的。」
他同意了。
繼續走，我買了一串蘋果糖吃，龍馬則皺眉看著手心裡的糖葫蘆。
我喜滋滋吃甜味的蘋果糖，龍馬停頓幾秒，將糖葫蘆伸到我面前，我轉頭看他，他不自然地扭開頭沒看我：「要不要。」
鮮紅的糖葫蘆在燈光下裹了一層微光。
我想了想：「不要，糖葫蘆好酸啊。」
龍馬：「這又不酸。」
我搖頭：「對我來說就很酸了。給你吃我的。」
我在龍馬露出不爽的表情之前就把蘋果糖伸到他嘴邊。
我：「你吃我的。」
龍馬瞥我一眼，唔了聲，低頭咬了一口邊緣的紅色糖：「好甜……！」
我猜他的表情是在說「好膩」。
「就是要甜嘛。」我沒管，繼續吃我的。
燈火中，和他一直相契合的手心慢慢在發熱，我悄悄往上握住他的小臂，龍馬的袖口也很大，我很容易就鑽進去握住。
龍馬對此的反應就是默默看我一眼，輕笑幾下。
我瞥到街邊賣面具的小攤：「誒等等，我們去那裡。」
各式各樣的面具被掛在鐵網上，我不自覺捏捏他手臂：「我們買個吧。」
龍馬頓了頓，慢吞吞嗯了聲。
我松開手，彎下腰仔細看。
老板熱切招呼：「小姑娘喜歡哪個就試試啊，絕對好看！」
我正看著，眼前忽然一黑，整張臉被罩住，我嚇得直起身忙取下來。
是紅紋白底的狐狸妖怪面具。
「挺合適的嘛。」龍馬戲謔的聲音傳來。
我不爽，取下一個貓妖的面具也一下子罩在龍馬臉上。
我：「這個也很合適！」
龍馬被蓋住，笑得怪誕的黃紋白底貓妖面具遮住他的臉。
龍馬將面具推到頭上，露出臉：「……」
然後我們就買了那兩個。
我把面具掛在腦袋側邊，吃完了蘋果糖我又想吃其他的。
龍馬早就把糖葫蘆吃光了，貓妖面具貼在腦側，壓住了墨綠發。
我：「我想吃其他的。」
龍馬看我：「那就吃。」
我摸摸肚子：「可是吃太多，肚子就會被捆住難受。」
腰帶束得很緊。
我煩惱地拍拍腰帶，沒等龍馬說什麼，我靈光一閃：「我要找個地方松一下！」
「……」龍馬剛覆上手按正我歪掉的發簪，聞言奇怪道，「……哈？」
***
到了遠離燈光的樹林，我低頭研究了一下老媽綁的結。
龍馬拿著我的手拎包環手沒看我，耳朵可疑地紅了一片：「……快點。」
「別催別催。」我沒有把腰帶徹底松開，畢竟工程量太大，而且腰帶松了，浴衣可能就要掉了。
只是在綁成的蝴蝶結上使勁松了松，再轉到後面去。
我搗鼓了半天，總算松了一點，「好了！走吧走吧。」
龍馬這才看我，嘖一聲拉住我的手：「等等。」
我被拉住：「怎麼了？」
「你剩余的腰帶不應該在蝴蝶結上繞幾圈嗎？」
我低頭，剩下一小截腰帶就掉在腰上。
我：「沒關系，不會散開。」
「別動。」龍馬沒聽我的，站在我後面，我察覺到他拿起剩下的一截在蝴蝶結中間繞了幾圈，拉緊。
他弄完，我：「好了好了，出去吧。」
龍馬緩慢嗯了一聲，我沒發現不對。
出去之後我買了章魚小丸子，插一個舉起來：「你吃。」
龍馬一口咬住，咀嚼時腮幫子都鼓起來。
我專心吃完，隨口道：「我去扔個垃圾。」
就走出人群扔垃圾。
我哼歌回到原地，卻不見龍馬人影，只有來來往往有說有笑的人群。
我：「？」
我嘗試叫一聲：「龍馬？」
淹沒在人聲鼎沸中。
走丟了。
我愣了愣，第一反應是找手機，但手拎包不在我這裡了，在龍馬手裡。
我沒有手機也沒有錢包。
我驚到，忙左右看，到處都是人，但就是沒一個是龍馬。
我不由得鑽進人群縫隙到處找，穿木屐我不習慣也不舒服，還是盡力走快。
「龍馬？」
「梨花。」
我隱約聽到他的聲音，卻不知道具體在哪裡。
直到一個熟悉的手拎包在人群中被拋到空中，我才意識到龍馬的具體位置。
我急忙朝那個地方走去，人又多，我不留神就被撞了一下。
穿木屐的右腳一歪，我差點摔倒，穩了穩身子。
「喂。」龍馬似乎看到我了，擠開人群拉住我的胳膊，「沒事？」
他在微微喘氣，臉上有些粉色，琥珀眸盯住我。
我緩過來，腳踝傳來鑽心的痛，我伸手，龍馬下意識抱住我。
我靠在他肩膀上：「疼疼疼……腳好像崴到了。」
龍馬看了看：「……先去坐著。」
尋了一個沒多少人的花壇邊坐下，我越來越疼，但還可以忍耐。
龍馬頓了頓，單膝蹲在我面前，手遲疑一下，問我：「我看了？」
我垂首，「應該過會兒就好了……你看吧。」
龍馬瞥我一眼，手指按上我的腳踝上部：「這裡？」
我呼口氣：「下面一點。」
龍馬抬眸看我要哭不哭的樣子，他眼神閃爍一下，仿佛緊張了，但面上不顯，「誰讓你到處跑不跟我說的。」
我：「我跟你說了的！」
龍馬：「我沒聽到。」
我蔫下來，嘴硬：「反正說了的……」
龍馬沒多說什麼，垂眸，唇貌似抿了抿，手指緩慢往下移，摸到腳踝，我立刻嘶一聲：「好痛，別按。」
龍馬輕輕碰了碰，「沒事，都沒有紅。暫時痛而已。」
我：「……」
我看他低頭盯我腳踝，撇開頭，遠處的煙花在准備了。
我：「對了，你說的要和我說的事情是什麼？」
龍馬忽然一把握住我的腳踝，輕輕松松圈住，我的腳都被迫抬高了幾釐米，木屐松松垮垮地掛在腳上。
我：「你干嘛！？」
龍馬反應過來，抬頭：「再檢查一下而已。」
我懷疑看，龍馬和我對視幾秒，貓瞳不自覺瞟向別處。
我：「你不要抬我腳，我穿的浴衣，你這樣我不就對你走光了？」
「……哈？」龍馬一愣神，顯然沒想到這一點，他下意識看向被他握在手裡微微抬起的腳，再順著往上，貼著浴衣的小腿。
我的腳踝一下子被他松開。
奇奇怪怪的感覺，我皺眉，忽略這種微妙的氣氛，繼續說：「你要給我說的是什麼？」
「……我要參加U17集訓。可能很長時間不能見面。」龍馬回神，干巴巴道。
我哦一聲：「沒事，放長假嘛。」
龍馬：「我們可以……手機聯系。很遠所以你不要來。」
我隨口答應：「嗯嗯。」
我低頭，龍馬還保持著那個姿勢，浴衣有點松，鎖骨和肩肘隱隱約約看得見。
但讓我更注意的是他毛茸茸的頭頂。
我心癢癢，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龍馬：「？」
我：「你可以趴在我膝蓋上，就像卡魯賓了。」
龍馬：「我又不是貓。」
我揉著揉著扯過他的面具往下給他戴上，笑道：「你是貓妖啊。」
「喂，你這家伙……」
話音未落，遠處的煙花炸開，無數朵五顏六色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每個角落都被煙花的光所照亮。
「煙花挺好看的。」我抬頭看煙花，龍馬站起來，嗯了一聲。
一陣一陣的火光中，我看煙花的視線突然被擋住，龍馬順手取下自己的面具，琥珀眸低下定定地看著我，他彎下腰。
我坐著的，就伸手攬住靠近的龍馬的脖子，仰起頭。
溫熱在唇上散開。
他的手抱住了我的肩，貓妖面具無聲地落在花壇泥土中。
我想了想上次龍馬的動作。
應該是這樣的。
我的舌尖碰了碰龍馬的唇。
「！」龍馬卻被嚇到，松開，琥珀眸眨了眨。
很近，我再仰一下頭就能重新親上的距離，呼吸交纏。
我：「集訓要加油哦。」
龍馬喘了喘氣，瞳依舊緊緊地盯著我：「嗯……當然了。」
第一輪煙花炸完，安靜的間隙，他又親過來。
我後面就迷迷糊糊的了，雖然只是貼著，但龍馬要親其他的地方，我臉都被親個遍，他親脖頸的時候我癢得縮了縮，龍馬又會笑幾聲碰耳朵去了，熟悉的氣息重新包圍住我，帶著即將破繭成熟的奇妙預感。
煙花再次炸開。
第99章
那天我迷迷糊糊回去,跟游戲好友血塗蝶簡單講述了一番。
講著講著我又有點心動。
放假正是組團揍敵人狗頭的好時候，我一邊用鍋拍死一個國際友人，一邊給她說。
血塗蝶的聲音從我的耳機裡傳來。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上場打死我的金毛怪！！……哦,無名天使，你說這個啊,嗯……」
她沉思片刻，果斷道：「我覺得你仿佛一個才開竅不久,自己都懵懵懂懂的樣子就迫不及待告白把別人拖下愛河深淵的混蛋。」
我連忙操控小人躲入遮擋物後方躲避敵人的子彈，聞言震驚：「哈？？？」
血塗蝶繼續潛入敵方陣營，劈裡啪啦一頓說：「你太幼稚了天使！直球是你的武器,但不開竅就是你的鍋了！」
我：「？？？」
血塗蝶一個神操作想把我後方的敵人炸掉，結果……
敵方Hp-0
我立刻突突突,敵人腳步不亂。
敵方Hp-0
我：「這是掛！？」
血塗蝶：「該死,舉報了！」
但處理需要時間,我們倆先在山林裡火速逃跑,仿佛神廟逃亡。
敵方在後面追。
血塗蝶：「沒辦法,就由我來做一回你的戀愛顧問好了！聽好了天使！」
……！？這種逃命時候也要戀愛顧問嘛！
血塗蝶：「你才好奇地用腳尖點一下愛河的表面，就迫不及待地撒嬌讓他也來試試，結果對方直接墜進去了！」
「而且你以前說的他有時候害羞有時候又不,當然是各個因素造成的啊！氣氛！心情！覺悟！衣服！一大堆！」
她隨即大聲嗶嗶：「但你應該擔心自己,因為他可能就在愛河裡潛伏虎視眈眈啊！懵懂的人最容易被拐了，可惡的男人！」
我：「………」
滴。
敵方被迫下線。看來舉報成立，他真的開掛了。
血塗蝶吐槽：「這麼快,他是用的多麼蠢的掛。」
我：「……所以這局怎麼算？」
血塗蝶：「誰知道……」
靜默。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血塗蝶,你是不是沒開變聲器？」
血塗蝶：「嘎？」
游戲裡的變聲器的每個聲音我都熟悉，她這個就沒有。
我：「……」
血塗蝶：「……」
***
總之，在這個假期才開始了幾天,我就和網友爆了年齡身份。
我是國中一年級，她是高中一年級。
我：「……那你以前說那種大叔畜話是要怎樣！？」
血塗蝶：「……掩飾身份嘛。哦，我是三谷裳千緒。」
我：「……火野梨花。」
沉默。
經過最尷尬的一番試探後，我們又輕松的聊起來。
最末尾千緒笑嘻嘻的聲音一變：「等等！？所以我這個女高中生都沒有的男朋友你這個國中生卻有嗎！？」
我：「嗯……也沒什麼吧，又不是必須有的。」
千緒瞬間冷靜：「你說得對，男人都是[嗶——][嗶——]」
我疑惑：「你在說什麼？被游戲系統河蟹掉了。」
千緒：「[嗶——][嗶——]」
我：「……」
***
整個假期我都在睡覺做作業吃飯玩游戲之間徘徊，晚上和龍馬打電話。
但天天打電話話題就會被掏空，我有時候不知道說什麼，就給他講我早上做題遇到的困難——多是英語。
龍馬總會回復一句：「哦，你是笨蛋嗎。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
然後聲音淡淡的指出來錯誤。
我：「嗯嗯，你好厲害。」
龍馬嗤笑聲從電話裡傳過來：「這有什麼。」
他旁邊似乎總是有人，吵吵鬧鬧的，有一次我都聽見「你們立海大的就是巴拉巴拉……」
「你們冰帝才是巴拉巴拉……」
「哼，聖魯道夫才是巴拉巴拉……」
「越前你不要再巴拉巴拉……」
……總之學校名字我聽得混亂的不行。
我會干巴巴道：「你們集訓的夜晚生活也挺豐富的嘛。」
龍馬先挑釁了不知名學生，再回答：「一般般。哦，我是在和女朋友說話，你能讓讓嗎。」
我：「……」隨即我能聽到不知道誰的一系列跳腳的暴怒聲。
我有一天想到什麼，躺在床上給他聊天時說道：「對了，要好好感謝跡部君才對。雖然我下……直升飛機的時候說過了，但你也要好好說哦。」
怎麼回事……說出直升飛機這個詞真的有種夢裡的感覺。
龍馬嗯了一聲，似乎在喝東西，吞咽的細小聲音清晰地傳過來。
龍馬突然道：「那群學長，真的很討厭誒。」
我一愣，知道他們是跟高中生一起集訓選拔的：「是不是很自大臭屁啊？」
「……」龍馬頓了頓，笑了幾聲，「算了，反正我很期待和他們交手——然後把他們打倒。」
躍躍欲試的即將狩獵的危險感。
我哦一聲，例行按照情侶對話標准對話：「那你想不想我啊？」
龍馬拖長了音調：「嗯——大概。」
他很快反問：「那你呢？」
我回答干脆：「想啊，超想的。現在最想，早上做作業就不想，中午吃飯也不想，下午玩游戲不想——現在最想。」
龍馬那邊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響，「什麼啊，你就是現在想。」
我：「對啊，你多久想？」
龍馬：「現在。」
我不滿：「我總覺得你是偷的我的答案。」
龍馬扣響易拉罐，含笑道：「大概？」
***
等假期過了一大半，我從每天給龍馬打電話到三天一個，再到一周想起來就打一個。
我期間和爸媽外公一起出去旅游了，更沒時間和龍馬打電話。
回來時假期已經過了大半，作業早就做完了，我樂不思蜀地繼續打游戲。
下線已是夜晚，我躺進被窩裡准備睡覺，電話久違地響起來。
我接通：「喂？」
對面停頓了好幾秒才說話：「你在做什麼。」
有種很久沒有聽到龍馬聲音的錯覺，我誠實道：「剛要睡覺。」
龍馬又停頓了幾秒：「那你睡吧。」
我愣了愣，下意識順著他說：「好吧。」
龍馬又又停了好久：「晚安。」
我：「……晚安？」
我掛了電話。
奇奇怪怪的。
我關燈閉上眼睛准備睡覺。
突然靈光一閃，以往察覺「龍馬鬧脾氣」的神經生了鏽，現在反應過來了。
他在不開心？
我琢磨片刻，又拿出手機直接打電話過去。
嘟嘟——接通。
龍馬：「怎麼了？」
我：「你在不開心嗎？」
「……」龍馬，「沒有。」
他緊接著說：「反正你一直沒有打電話是因為出去了吧。」
不……我現在回來了，而且玩得很開心……
我忍住拆台的話：「好吧，晚安，親親。」
他被我最後那個親親驚了一下，半晌才道：「嗯……親……親親……」
說的異常艱難。
掛斷。
我盯著手機。
他真的不開心。
仔細想想，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給他打電話，也好久好久沒有見過龍馬了。
等一下，他不會一直在等我玩完之後的電話吧？我忘記了，他忍不住才今天晚上久違地打過來。
***
第二天我決定去看看龍馬——然後回來順路去和結衣逛街。
我先和集訓負責人打電話問能不能進去，得出回答是不能。
嗯……那就在門口見一面吧。
我買了杯奶茶邊等車邊喝，給龍馬打了電話。
等了幾秒，接通：「梨花？……你還是第一次白天給我打電話。發生什麼了？」
嗯？第一次白天打嗎？
我：「因為白天你要訓練的嘛。對了，你今天多久有空啊？」
龍馬：「今天？早上過去了，下午隨時。」
我哦一聲：「我能過來看你嘛？」
「哈？」那邊立刻傳來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龍馬才靠近手機繼續道，「……你怎麼想來的。」
我：「想來就來了。所以可以嘛？」
不可以我就直接回去了。
龍馬頓了頓，艱難道：「……算了，太遠了。」
我：「不遠啊，公交車直達。」
龍馬想了又想：「你不能進來的吧？」
我：「對啊，我就在門口看你。」
龍馬：「那就只能待一會兒。你不累？」
我：「我看完你剛好去和結衣逛街。」
他還要說什麼，我打斷：「要，還是不要？直接說。」
「……」龍馬即使沒在我面前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別扭，「要……」
我：「行叭，等我過來給你發消息。」
我掛斷電話，公交車正好來了，我上去。
顛了一路，其實不是直達，還要我轉車，因為集訓地點在什麼深山老林裡，我還要顛一路。
等到目的地我都快累死了。
發消息。
[梨花：到了，快來接我！]
[龍馬：等等，我過來。]
我收好手機，在柵欄大門外面等。
我無聊地看幾片枯萎的樹葉落下。
咕嚕嚕。什麼東西滾到我腳邊。
我低頭，是一個網球？
撿起來。
「啊啊，那家伙力氣也太大了吧，都跑這裡來了……嗚哇！！」來人抱怨著跑過來，一看到我又驚得瞪大眼，「水野？不不不，木野？火野？那個小鬼的女朋友？」
我：「……切原君……」
「啊，火野……」最後他又想起來，撓撓自己的海帶頭，「你怎麼在這裡？」
我先把網球遞給他：「等龍馬的。」
「……哦。」切原接過，愣愣的，反應我在說龍馬之後又放肆說道，「那你不用看了。那家伙現在好得不行。」
說話間他的虎牙都露出來。
我：「……」
切原赤也還要趕去打網球，很快離開，我慢慢揮手。
好慢啊……龍馬……
片刻之後，一個墨綠色頭發的人才跑過來。
我正要抱怨你好慢的，結果龍馬走近了我才發覺不對。
龍馬微微喘氣：「怎麼？」
我抬頭看他：「……你長高了？你比我高了嗯……有一些了？」
「這樣？」龍馬嗤笑一聲，「那不遲早的嗎？」
我愣了愣。
集訓一段時間的龍馬好像成熟了不少，嬰兒肥都下去了很多。
我伸手抱住他，龍馬勾唇笑笑，側臉靠在我耳朵邊。
我：「……」好像連氣息都變了，更加……成熟的讓人心跳？
我差點脫口而出你是誰？
我遠離，但我們依舊是抱著的，我看了看龍馬的臉，他垂眸，似乎是剛運動完，臉上一層薄紅。
我伸手戳了戳他鼻子上的白色繃貼：「為什麼要貼這個？」
龍馬一如既往地隨意：「想貼就貼了。」
我：「哦。」
不說話了。
入秋了，有點冷，我和他對視，手悄悄地潛入龍馬的隊服外套裡面，他沒有拉拉鏈，後擺是很容易伸進去的。
龍馬知道但沒有說，直勾勾看著我輕笑一聲。
什麼……他的笑也和以前的笑不一樣，現在的帶有一點不一樣的意味？就像貓的挑釁笑和獵豹狩獵的漫不經心笑的區別。
漫不經心的又不失傲慢的笑，在逗人的感覺。
……總之讓我心髒一下子跳漏了一拍。
我在他外套底下企圖捂熱的手頓時停下來。
龍馬察覺到，還握住我的手肘部位，貓瞳盯著：「冷就捂。」
我：「好叭……」
我繼續，皺眉專心摸索到他外套下的後背上，在隊服外套和體恤之間，暖暖的。
我手心貼著，源源不斷的熱量傳遞，我這才抬頭，龍馬好像一直看著我，導致我一抬眸就和他對上眼睛。
我頓了頓，誠實道：「你好像變了一點點。」
而且手心下的脊背怎麼感覺更結實了……似乎蘊藏的爆發力更加強。
龍馬的指腹按住我的臉，臉肉陷下去：「哪裡？」
我想了想，想說更成熟了更高了更結實了的，但回憶起我們這是情侶見面，得說點情話才對吧，於是我說道：「更讓我喜歡了。以前是和你在一起就開心，現在是想一直貼著你。」
龍馬笑出聲：「你只是更看重身體了吧？」
我想了一下，覺得他說的對：「是的，我更喜歡摸你了。」
「……」龍馬一頓，撇開眼，「雖然知道你這家伙說話直白，但你說的……」
尾音消聲，耳朵蔓延上紅色。
我沒在意他突然回到從前的別扭表情，說道：「你在這裡怎麼樣？」
「……」龍馬停了停，說起網球他熟悉的挑釁感又回來了，張揚放肆，「當然很好。迫不及待要將他們全部打敗了。特別是那些學長們。」
我：「那你加油哦。」
龍馬：「當然了，簡單的事。」
我看著他：「龍馬，親我吧。」
龍馬沉默，目光一寸寸掃過我的臉，半晌，露出有點興奮和傲氣並存的笑意：「好啊。」
他取下帽子，俯身，貼上我的唇。
我抱得更緊，龍馬攬在我腰上的手臂很輕易地將我往上提了提，我不得不拽住他背部的體恤。
貼了一會兒我推了推他，龍馬順勢放開。
我喘口氣：「我忘說了……我塗了唇膏的。」
龍馬氣息不變：「親上去的時候就知道了，一股草莓味。」
我：「算了，就當給你塗了。秋天容易干嘛。」
聊了幾句，龍馬突然安靜下來，一直盯著我的貓瞳不自然地移開。
我沒聽清他說的話：「你說什麼？」
「我說……」龍馬呼口氣，緊張抿唇的情緒好像穩住，他再看向我時就是沒有猶豫的眼神，「我很高興。」
貌似是很少很少出現的「龍馬直球」。
我一愣，然後立刻揚起更大的笑容：「我也是！」
龍馬慌亂別扭道：「等……！喂……梨花你別往我外套裡鑽……你就是冷了想蹭熱吧。」
嘴上在挖苦我，等了幾秒，行動上卻撇開頭不自然地敞開外套裹住我。
暖洋洋的。
***
我坐車回去的路上回想了一遍，嗯，沒問題，龍馬蠻高興的，也就是說我哄成功了。
龍馬的氣息似乎還在鼻尖圍繞。
雖然感覺龍馬更主動了，也更成熟了，但沒關系。
我想了想。
他好像依舊是順著我的。
成功了，想完，我瞬間將這些都拋之腦後。
滿心期待和結衣的逛街——主要是聽說書店漫畫區在打折。
我下車，便衣的結衣朝我揮手：「梨花——」
我笑起來過去：「結衣！快走快走吧！」
結衣挽住我的胳膊，笑吟吟：「好，給你說，我媽媽昨天她………」
聊天的笑聲飄到了空中。
我真的超開心！
………
作者有話要說：
切原回去被問：哈？就那個越前的女朋友來了而已
眾人：………
眾人：！！！這種小鬼還有女朋友！？
.
.
預警：下章高中篇開啟——
雖然到高中了，仔細想想也依舊是學生==梨花性格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龍馬會成熟一點，高中學校就那個小千代在的學校，不直升青學了。
第100章
地點,浪漫學園高中部。
時間，開學一個月以後——
下課之後吵鬧的教室走廊，高中生們有說有笑地走過,裙擺與褲腿不斷交錯。
少女的嬉笑聲。
「馬上運動會，你參加什麼了？」
「饒了我吧,我只能去加個油。」
「你真的參加學生會了？」
「嗯嗯，是宣傳部的！」
「不是吧！那你和梨花會長說過話了？」
「沒說過但見過！超愛啊！每次開學都會在大禮堂發言的吧？那黑發！那白膚！小小的,又漂亮又可愛嗚嗚嗚。」
「啊……我倒是記得上學期梨花會長對上洛山學生會會長赤司的場景……好帥！」
嘰嘰喳喳的，一個橙色發的女生神情訕訕地從她們之間路過，走向自己的班級。
橙色發女生到了座位,長舒口氣：「呼——」
坐她旁邊的大咧咧蹺二郎腿的女生疑惑地嗯一聲：「怎麼了千代？」
佐倉千代露出死魚眼：「沒什麼結月。只是想到有些工作表面和內裡真的很不一樣啊。」
結月咬斷嘴裡的巧克力棒：「哦——你說的是那個？」
她頷首，下巴指了指前面的空位。
千代坐到座位上,支著下巴,她出神看著前面的空位,以往坐在前面和她們聊天的黑發少女最近經常失蹤,她深沉地嘆口氣：「……是社畜啊,梨花。」
***
學生會活動室。
「火野會長，這是運動會場地安排，請批准。」
我：「嗯,謝謝。」
「火野會長,這是井野老師給我們學生會的提議。」
我接過：「知道了，辛苦了。我會去老師那裡協調的。」
「火野會長，這是這一期的學校報紙,我看過了沒有違規內容。」
我笑笑：「好的我知道了小田部長,通過吧。」
「火野會長……這是洛山學生會與我們上次交流的報告。」
我：「好的，辛苦了村野同學。」
「火野會長……」
整個課間正好被無數學生活動的工作淹沒，等預備鈴聲響起,我才放下筆。
最近學校要開運動會，很多活都直接被學生會包攬，忙得不行，不僅要處理學生活動事務，還要承接老師派下來的雜活。
活動室的人陸陸續續離開，臨走前在門口揮揮手說：「火野會長再見。」
我：「辛苦了大家，再見。」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才一頭栽到桌子的文件上，疲憊得睜不開眼：「好累……」
黑發散在白色紙上，我盯著發尾看。
「梨花大人！」小田立刻從座位上走過來，面露興奮。
我抬頭：「什麼事，小田……等等，我不是說了不要叫我梨花大人嗎？太羞恥了。」
「所以這不是私下裡叫嘛……」麻花辮的女生害羞道，急忙轉移話題，「而且梨花大人！我相信運動會會非常成功的！」
我站起來收拾了一下要去教室，聞言：「謝謝，都是大家的功勞嘛。」
我走出去，在走廊上小田推了推眼鏡一直高興地跟著我：「而且大家都很崇拜梨花大人，學習又好又是會長，上次在活動室裡和參觀的赤司君的對峙帥呆了！」
我：「……」
我勉強回憶了一番。
當時我只是反駁他對學生會工作的一些看法。
但是工作和生活我還是分得開的，就沒多在意。
小田繼續興奮地說個沒完，什麼「梨花大人您真是厲害，上次能將那麼復雜的工作解決」「梨花大人我也要成為你這樣的人」巴拉巴拉。
我一開始聽了會臉紅，到現在已經心無波瀾：「謝謝你，小田。對了，下學期我會卸任，希望你能盡力爭取會長的位置。」
小田一愣：「為什麼啊梨花大人。」
我：「……因為太忙了？」
當然是因為會長這個身份太忙了，有時候甚至會占用我的周末時間，實在不行了……到現在為止我獲得的鍛煉自認是夠了的，下學期也應該卸任全身心關注學習。
「好的……」小田弱弱回復，下一秒又重新激動起來，「不過最近關於梨花大人的一些謠言實在是太猖獗了！」
我：「……小田你叫我梨花吧。」
「好的梨花大人！」
我：「……」
走廊的人逐漸變少，我察覺到有部分人在看我，但我看過去時他們又會漲紅臉轉移視線當作都沒有發生什麼的樣子，有的被逮住倒會很自然地說火野會長，我點點頭「下午好」。
小田還在繼續：「……所以說！他們憑什麼到處傳梨花大人有一個校外的男朋友！不知道梨花大人是大家的嗎？」
我拐彎：「嗯……男朋友？」
「對啊梨花大人！」小田憤憤道，「還說是一個混社會的不良，真是的，這些人不清楚就亂說。」
我想了想：「確實在亂說。」
「就是說啊，梨花大人怎麼可能有男朋友對吧？」小田笑眯眯湊過來，「都高二了，大家就沒有見過呢。」
我沉思幾秒：「不，其實我有男朋友。不過他在國外。」
偶爾回來都是聖誕節什麼的，高一那一年我見龍馬的次數五根手指都數的出來。
「……所以拒絕一大堆告白者的理由是真的嗎梨花大人。我們以為……」小田震驚到失去顏色。
我側頭笑笑：「因為太忙了，而且也沒有必要提龍馬的。」
「龍馬？」小田反應了一秒。
我：「哦，全名是越前龍馬。小田喜歡網球的話應該和他有共同話題。啊，我到了，再見小田。」
我揮揮手，到班級裡。
後桌的佐倉千代小聲嗶嗶：「喂喂梨花，今下午我要去野崎君的家裡……幫他勾線，你就先走吧。」
野崎梅太郎在高中就以「夢野咲子」的作者名投稿，現在在雜志上長篇連載，成功成為一名漫畫家，在家裡的日常就是趕稿趕稿趕稿。
……不僅如此他還抓了許多有技術的高中同學去他家幫他勾線什麼的……
我疑惑：「千代，你是不是要一直幫野崎那家伙干活了。」
「誒？不、不知道啊……」
結月叼著筆看我：「誒梨花，你包包上是什麼？」
我低頭，她指的是書包上的兩個小小的玩偶別針，一個是小黃鴨的，一個是小黃雞的。
我：「哦，這個。很可愛吧？」
千代笑道：「超可愛！梨花你更喜歡哪個？」
我一怔，想了想：「小黃鴨是我單純的自己喜歡啦。小黃雞的話……好像是小時候發生了一些事喜歡的。總結就是聖誕老人的禮物？都挺喜歡的。」
而且這兩個玩偶別針算是龍馬送我的。
結月：「誒——白給？」
我：「差不多……？」
上課鈴聲響起，我們沒再多說，聽課。
說起來……龍馬好像說今天他要回國？
也不是什麼節日。
放學了我再在辦公室找了老師，回到活動室處理了未完成的文案批准，才提著書包下樓。
學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夕陽西下，籠上一層紅紅的薄霧。
沒想到在樓下遇到野崎，慢悠悠騎個自行車過來。
我：「……？你在干嘛？」
野崎梅太郎望向我，木著臉：「哦梨花啊。我在嘗試找少女漫一起騎自行車的浪漫感。」
我沉默幾秒：「……你要讓女主坐後座嗎？據我所知你畫的是高中生校園漫，自行車帶那麼大的人不符合交通規定。」
「你說得對。」野崎梅太郎頷首，「要不讓鈴木君騎自行車，麻美子在後面跟著？」
鈴木是他漫畫裡的男主角的名字，麻美子是女主角。
我：「你要讓一個高中女生追著暗戀對像的自行車跑？」
野崎沉默：「……」
我還有事，沒有多談：「我先走了，你慢慢想吧……對了，最好問問千代的意見……不然我怕你畫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情節。」
***
「野崎君久等了！」佐倉千代忙從教室下樓，夕陽中野崎梅太郎騎著自行車望著遠方似乎在沉思。
千代走近，順著看過去：「啊，是梨花。已經走遠了……發生什麼了嗎野崎君？」
野崎梅太郎放下摸下巴的手，面無表情道：「千代你知道嗎，國中我和梨花同校。」
佐倉千代忙點頭：「嗯！梨花還說過好多野崎君的好玩的事！比如野崎君在運動會時被後面人抱怨個子太高結果蹲著看比賽。」
「還有野崎君被中二病同桌在臉上畫了魔法陣結果就這樣度過一天……」
「還有還有野崎君打完籃球比賽之後就立刻畫漫畫說對面隊伍是個好素材結果被對面隊伍的隊長聽見……」
千代：「………」
千代反應過來。
等等！！梨花怎麼說的都是醜事啊！？
「嗯這樣啊……」野崎梅太郎沉思一會兒，「其實我國中是她的戀愛顧問來著。」
千代一驚：「誒！？野崎君嗎？……雖然梨花說過有男朋友，但因為一直沒有露面，周圍人都不信的。」
「嗯。」野崎開始回憶國中，「比如她問過我看電影男女朋友應該怎麼做，我告訴她了。」
千代：「然後呢？」
野崎：「嗯……然後她找越前看了一場恐怖電影，全程強行攬住他小聲說不用怕。」
千代：「……還行？」
野崎梅太郎深深地看了千代一眼：「如果你見過她男朋友，你就知道殺傷力了。」
千代：「？」
***
我走出學校，回家放了書包，來不及換衣服，走到街道上，看了看手機。
[梨花：你在哪兒？]
[龍馬：到了。]
我一愣，抬頭，遠處的樹下一個人拿著手機，似乎發完了消息，手機就在他手中一轉順勢落入衣兜裡，他轉頭。
戴著熟悉的白色帽子，外套隨意敞開，墨綠發掃過眉，臉沒了嬰兒肥更顯得成熟，琥珀貓瞳只一抬就盯住我。
有種被瞬間鎖定的奇怪感覺。
我拋下奇怪的想法，忙走過去：「你國外的比賽完了嗎？」
我想要抱住他的，但很久沒見了就遲疑了一下，龍馬挑眉，反而主動抱住了我。
我的臉一下子貼在他胸前的外套上。
少年的頭低下靠在我耳邊，呼吸熱熱的。
我眨眨眼，好像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被罩住：「龍馬你又高了呢，我都只到你……肩膀？」
龍馬側頭順勢親了一下我耳廓，我癢得縮了一下，他直起身沒再靠著我，只單單垂首看我。
到高中年紀，墨綠發少年的荷爾蒙似乎在迫不及待地爆發，就連從脖頸蔓延到肩肘沒入衣領的肌理線條都顯得極度有吸引力。更別說常年運動養成的一寸寸薄薄的肌肉，隱藏在衣料下，但我一抱就感受得到。
龍馬低眸，笑一聲，手掌捏住我的側臉：「我倒是越來越覺得你很矮。」
我臉肉上覆蓋的手掌有點細繭，龍馬的指腹又慢慢從我下巴一路滑到我眼睛下方，更癢了。
我按住他手腕：「別鬧了，你能在這裡待多少天？」
龍馬漫不經心道：「這次很久，有幾場比賽場地都在國內。」
他說完勾起唇角：「要來看嗎？」
我蔫蔫道：「我最近很忙，可能不能來。」
龍馬仿佛不在意答案，我說完他繼續淡淡道：「說起來，梨花，你是不是幾天沒給我發消息了。上次聖誕節說的話你忘了嗎。」
我頓時回憶起上個聖誕節龍馬別扭的表示對我忽視他不常發消息的不滿，而我答應他以後會多發。
但當上會長以後，真的天天都非常忙，空閑時間必須用來抓自己的學習，我根本沒有時間戀愛。
我攬過他肩膀，龍馬橫在我腰上的手臂順勢一緊，我被迫離他更近。
龍馬的氣息包圍。
我手使了一點力氣，龍馬察覺到什麼，自己低下頭，我原本要主動吻住他的，結果龍馬自己湊上來，反而分不清誰主動的。
我只親了一下，要遠離時他尋過來要繼續，我一下子捏住龍馬的臉阻止他，
我小聲：「對不起嘛，真的太忙了。只有周末有時間了。」
今天周五，剛好放假。
前段時間只有晚上互說晚安，其余的少。
「……」龍馬貓瞳微斂。
我松手，又踮腳往他身上抱：「而且你也很忙的嘛，對不對？」
沒等龍馬回答，我又啄了一下他的唇，重復：「對不對？」
龍馬頓了頓，才慢慢嗯了聲。
他看我的眼神靜靜的，我心下琢磨，可能是可以略過這個話題了的意思。
我又高興了，說道：「那去約會啊！國外好玩兒嗎？」
我下意識扯住他敞開的外套兩邊的拉鏈位置，龍馬被迫傾身，碎發垂下，他平靜道：「你做什麼？」
我沒想到把他扯住了，想松開的，想了想又仰頭親了他一下：「親你，我們去看電影吧。」
龍馬一愣，繼而笑出聲，「好啊。」
我們去的時候是牽手的，龍馬現在已經能游刃有余地完全包裹住我，我整個手都是熱熱的。
我掙脫他的包裹，捏了捏他的虎口位置：「有繭。」
「當然了。」龍馬不甘示弱地捏了捏我的，嗤笑，「不像你。」
我：「我又不打球。」
我們進了電影院，我抬頭看上映的影片，晃晃他的手：「你要看哪個？」
「隨便。」
我：「唔……那就看槍戰片吧。」
我不喜歡吃爆米花，就只買了兩杯可樂。
坐在電影院裡，空蕩蕩的。
大屏幕還在播放廣告，我疑惑：「怎麼這麼少的人啊？」
不如說只有我們兩個。
龍馬松開吸管，放下可樂：「因為一看海報就是爛片吧。」
我：「……胡說！」
龍馬笑一聲沒再說話。
我不信邪地繼續坐在座位上看，電影開始，除了突突突的聲音其余的都很無聊，甚至到最後連突突突的聲音都成了催眠曲。
我不自覺咬著吸管。
突然頭的側面一沉，龍馬靠過來，毛茸茸的頭發還輕輕碰到我的耳朵和側臉，他完完全全就是睡著了。
我：「………」
因為身高差才導致他不是靠我肩膀而是直接靠頭嗎。
我沒叫醒他，看著看著我也昏昏欲睡，直接就著這個姿勢入睡。
………
最後是龍馬叫醒我的，我迷糊睜眼，龍馬拿起我的可樂：「走了梨花。」
我遲鈍地應了聲：「哦好……」
走出影院，他的可樂早就喝完扔掉了，龍馬低頭看了看我的：「……你咬得到底有多用力，吸管都扁了。」
我打了個哈欠：「沒關系啦……」
我接過繼續喝完，扔到垃圾桶裡。
看完兩個多小時的電影，出來天都黑了。
我伸手：「那你明天有空嗎？」
龍馬會意，牽住我：「周末都有。這段時間比賽少，時間寬松。不過只有下午有空，上午訓練。」
我點頭：「嗯嗯。那明天下午去玩吧。」
龍馬：「可以。」
小路夜深人靜，只有頭頂的路燈照出圓形的微弱白光。
快到我家樓下，我停住，龍馬也跟著停住。
處在燈光與黑暗的邊緣，昏暗無比。
我抬頭看他，龍馬直勾勾盯著我。
我才抬手他就順勢抱住，貓瞳微斂，在昏暗處仿佛豹在窺視，明明沒有運動，龍馬微微喘了口氣：「要來嗎？」
我緊張地咽了咽，攬過他的肩膀：「要。」
話音剛落，他覆過來，我下意識閉了眼。
因為個子問題，我仰著頭和他親上。
熱熱的溫度。
我察覺到自己先是被輕咬了一下，龍馬才撬開探入。
我不由得抓緊他的外套背部。
想要跟上節奏的，但明顯不行，他碾壓的速度太快，而且龍馬跟不需要呼吸似的，我都快呼吸不過來了，他氣息還平穩得很，甚至更加深入。
幾月不見的遺落的吻好像要一次補足。
過了許久，等我忍不住推了推他，龍馬才退出來。
中途不忘舔了舔我的嘴角，我只顧喘氣根本無暇顧及。
我有點腳軟，龍馬倒是攬住我的腰穩穩的，以至於我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了，不靠白不靠。
我眨眨眼，龍馬的眼角有些紅，眼睛的琥珀色沾了水似的，一副沉進去的模樣。
我緩了一會兒，嘴裡都是他殘留的觸感，抱怨道：「……你下次慢一點行不行？我都跟不上了。」
「……」龍馬扶在我腰上的手上移了一點，指間帶起幾縷垂在腰間的黑發，「是你太慢了。」
我：「是你太快了，要一點點來好嘛，不要一上來就……」
最後消音。
我挑下一個話題：「而且仰著頭仰久了就好酸，下次不要那麼久了。」
龍馬：「……」
安靜下來，突然，我腰間被一股力禁錮住，只輕輕一提，我腳離地坐上後面的欄杆。
我嚇得立刻抓住他的衣領。
雖然欄杆後面是草叢，但滾泥土裡面衣服也不好洗……
龍馬被我扯得頭低下，他沒在意，淡淡道：「這樣就可以。」
我：「哈？」
我坐上去彎起的膝蓋抵住龍馬勁瘦的腰。
「所以以前是誰說只有我辛苦的。」
他聲音很小，我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
龍馬勾起唇角帶著放肆挑釁的笑意：「我說這樣就可以。畢竟梨花你太矮了。」
我：「………」
我也是不矮的好吧？
我環手，不爽道：「就一個頭多一點的身高差，你得意什麼？」
龍馬挑眉：「沒得意。實話實說而已。」
我盯他幾眼，安靜中，我想到什麼，「對了，我能碰碰你肚子嗎？」
龍馬沒想到話題跳這麼快：「什麼？」
我重復：「我能不能碰你肚子。」
「……」龍馬移開眼一瞬，差點就要露出熟悉的別扭表情，但很快反應過來又直視我，「雖然想碰是可以……但是你是怎麼想到的。」
我誠實道：「我只是想試試野崎說的接觸心動而已。」
龍馬：「……哈？」
我解釋：「情侶肌膚相親會很容易心動的吧？但是我們能亮出來的地方早就不知道碰過幾回了，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我想碰沒碰到過的。」
龍馬頓了頓，抓了我的話：「……什麼叫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思索片刻，換了種方式：「那你更想碰我肚子還是更想碰胳膊？」
「……」龍馬沉默，他的貓瞳一直緊緊看著我。
我就當他默認了，伸手：「那我碰了？」
龍馬：「……嗯。」
我一從他上衣下擺觸到他的肚子，龍馬整個人瞬間僵硬。
導致我莫名其妙感受到他的腹肌，肚子的柔軟一點沒有。
……雖然肌肉很舒服，但懷著探究的心態的我目前沒什麼想法。
我很快松開：「看來你肌肉很多呢。」
龍馬撇開眼沒看我，眼角連著眼睛下方的皮膚一塊兒紅了，眼裡映出的燈光有種水波的錯覺，他聞言下意識道：「當然了。」
我沉默片刻：「……那我回去了。」
龍馬：「嗯……」
「再見。」
「明天見。」
……野崎，你說的一點都不對。
我上樓，站在家門口，把鑰匙拿出來。
剛才龍馬告別時，紅著臉而且又是熟悉的別扭表情，雖然長得成熟不少，個子高了很多，別扭時他仿佛又回到貓咪時代，而不是現在處處都讓我隱約感到危險的樣子。
除了那個我完全被他壓住的吻，總的來說最後還算扳回一局？
明明國中畢業那天我伸舌的時候他呆呆的，根本任由我動作，後面還嘴硬不承認。現在進化不少。
……算了，野崎，你說得對。
第101章
我做了會兒作業,洗個澡就鑽進被窩。
這次龍馬要在國內待很長的時間啊……
我又回想起剛才的吻。
不可避免的懷念第一次我主動伸舌的經歷，龍馬在那一瞬間仿佛成了木偶，而線就牽在我手裡。
雖然當時的第二天他好像回家越想越不服氣,又千裡迢迢來見我給親回來了。
我困意來了，翻身蓋好被子。
腦子迷迷糊糊還在回想。
貌似是畢業假期的其中一天……
墜入過去的夢境。
***
國中畢業的假期。
我和龍馬玩了一天,他送我回樓下。
龍馬：「你高中是不是要去浪漫學園。」
我有點累，慢慢回答：「對啊。」
龍馬沒說話了,貓瞳波瀾不驚，看不出什麼強烈的情緒。
原本應該就此告別的，我想了想,邀請他：「來我家坐坐嗎？」
龍馬一愣：「……現在？」
我點頭：「因為上次給你說了要給你看我的班級畢業照的，結果忘帶了。這次剛好去家裡看啊。」
「……」龍馬聽了緣由似乎松了口氣,「就這樣？可以吧。」
我拉住他走上樓：「我家在305……話說你應該知道。不過三年來都只進來過一次呢。」
就是我發燒他來看我那一次。
樓梯只有我們的腳步聲,龍馬慢吞吞嗯了聲。
我打開門,屋裡面只有媽媽在看電視,她轉頭：「梨花歡迎回來——哦？是客人嗎？」
我給龍馬拿了拖鞋,「是越前龍馬。媽媽。」
龍馬對別人很有禮貌：「打擾了。」
「沒有沒有，哎呀都不知道提前說一聲。吃飯沒有啊？阿姨給你們做。」媽媽走過來，臉上是熱情的笑容。
龍馬看我一眼,我在一邊自顧自吃了顆糖。
龍馬：「……」
他乖乖回答：「不用了阿姨,我吃過了，謝謝。」
「啊真可惜，那你要不要吃水果？來來來,吃桃子嗎？」媽媽滿臉笑容地把龍馬推到客廳,給他塞了一個洗干淨的桃子。
「……」孤零零落在後面的我默默跟上，「媽，龍馬要和我去看照片,等會兒再吃吧。」
瞬間被塞了幾個桃子的龍馬：「嗯……嗯，對。謝謝阿姨。」
老媽終於停了熱情招待的念頭：「好吧……那你們去，梨花，注意一點哦。」
我胡亂答應一聲，拉著龍馬進房間。
哢噠，門關上。
我松開他翻書桌的櫃子：「我記得在這裡……找到了！喏，你看。」
龍馬將多的桃子放在桌子上，拿了一個吃了一口，聞言湊過來看我放在桌子上的照片。
他咽下桃子，嘲笑出聲：「什麼啊，梨花你的樣子好呆。傻子一樣。」
我拍桌子：「你還不是一樣！誰能在這種照片下存活啊。」
看完就不知道干嘛，按理來說龍馬就應該回去了。
但誰都沒提。
三年過去，即將進入高中的龍馬個子已經比我高了，嬰兒肥褪去大半，臉側有不曉得為什麼貼上的白色繃貼，顯得他除了傲氣還帶有一絲不羈。
因為湊在一起看照片，我一側頭就是他近在咫尺的側臉。
龍馬察覺到，垂下看桌面的琥珀眸也微掀盯住我。
貓瞳一眨不眨地凝視。
空氣都凝滯，或者被一種更加說不清道不明的黏糊糊的氣息代替包圍。
我突然仰起頭，龍馬被我親住，但已經親了很多次，他只是身體僵硬一瞬就熟練的抱住我。
熱熱軟軟的貼。
我按住他的肩膀，沒有攬上去。
腦袋勉強擠出一點思考。
畢業了，是不是應該更近一步了？……龍馬肯定也這麼想的！只是沒來得及做，那我就必須搶在他前面做第一個。
思及此，我睜開眼，距離太近，甚至不能對焦，看不清龍馬的臉。
龍馬抱得更緊，顯然已經沉進去，在擠壓。
我心下一橫，直接伸舌過去，龍馬以為我還是單純的舔，沒多大反應，直到我毫不停歇地探進去，他完全沒有防備被我得逞。
龍馬：「！」
他陡然僵住。
我下意識一推，龍馬居然立刻被我推倒了，幸好後面是我的床，他陷入柔軟的被褥裡，墨綠碎發散開，貓瞳驚疑不定地盯著我。
我腿彎曲跪在他身側，剛好蓋住他。
龍馬被我的陰影罩住，他緩慢地眨眨眼，一直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的黑發垂下，落到他的頭側，有幾縷還垂到他的臉上。
我解釋一句：「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更進一步的，你覺得呢？」
龍馬依舊看著我，卻沒有說話：「……」
我皺眉，重復一遍：「你覺得呢？」
龍馬：「……」
依然沒有說話。
我：「……你是默認了？」
龍馬：「………」
好叭，我當他默認了。
說完我重新親上去。
糟糕……這個姿勢我好累啊，而且久了脖子更累。
龍馬直接躺著就很舒服！！
龍馬根本沒有動作，任由我亂探索，到最後才遲鈍地回應，但我胡亂親完，就直起胳膊。
怎麼說……呼吸也有點困難……
我喘氣，躺在床上的龍馬也在喘，他反應過來後臉紅了一大片，琥珀眸仿佛浸水，在瞪我又覺得沒在瞪我。
「你……」半晌，龍馬張張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我：「我？」
我直直看他的眼神似乎讓龍馬不自然起來，他用胳膊擋住臉，努力平靜下來的聲音：「你別看我。」
「？」我疑惑，「就這個動作我不看你都難吧……」
龍馬：「……」
他用胳膊擋了一會兒臉，耳朵遮不住，像煮熟了一樣。
片刻之後，龍馬悶悶道：「……你下去。」
我愣了愣：「哦。」
我乖乖下去，站在地上，龍馬的頭發和衣領有些凌亂，他坐起來，慢慢抬眸看我一眼。
我歪頭：「？」
我：「怎麼樣？」
龍馬：「……」
他好像不太對勁，整個人木木的，壓根沒有以前拽得不行的樣子。
我還要問的，龍馬快速一句：「我先走了。」
我看了看窗外，天快黑了：「也對，你快回去，萬一天黑了危……險？」
話沒說完他就打開門出去。
我看著被他關上的房間門沉默一會兒：「……」
不會是我吻的太好了吧。
我拿起桌子上的桃子啃了一口，出去的時候龍馬已經離開。
我坐到沙發上老爸剛好回來，聽了我老媽說龍馬來過，他立刻吱哇嚎叫起來：「啊！！梨花媽媽！你怎麼能讓那小子直接進梨花的房間啊！！」
媽媽神情自若地坐在餐桌邊剝豆子：「這有什麼？那孩子看起來是個好的。」
「不一樣！！！」老爸馬上撲到我面前，把正在啃桃子的我嚇了一跳。
老爸晃我肩膀：「梨花，那小子沒有欺負你吧嗚嗚嗚嗚，梨花什麼都不懂萬一被欺負了也不知道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哭、哭出來了。
我想了想：「沒有欺負我。」
老媽吐槽：「就越前跑得飛快，表情不對的模樣，梨花欺負他差不多。」
「怎麼可能啊！！」老爸堅決反駁，捧起我的臉，「你看梨花這小身板！這無害的可愛臉蛋！你再看看那小子豺狼一樣！」
我被晃得眼花：「……不是，老爸你讓我吃完一個桃子再說。」
總之那晚老爸鬼哭狼嚎半天，由於第二天要上班，最後還是乖乖去睡覺了。
我進房間扯了扯被子上的褶皺，再滾上去。
嗯……親的時候一股桃子味。
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
***
回到現在。
叮鈴鈴——
我睜開眼，腦海還殘留著一年前國中畢業時的吻的夢，雖然第二天龍馬貌似很不服氣那晚自己的表現，又約我出去緊張閉眼地親回去了。
而且一直到現在，他真的是越來越熟練，進步飛速，也越來越沉迷這種。
我是跟不上……不，不會放棄！
……等等，今天要約會來著。
我坐起來，關掉鬧鐘，高二的學習生活和學生會會長的頭銜讓我每天都多多少少有點困。
得虧有午睡時間。
我洗漱完吃完早餐才意識到。
昨天沒有說去哪裡約會啊……？
第102章
我慢吞吞吃完早飯,發消息。
[梨花：我們下午去哪裡約會啊？]
[龍馬：隨便。]
[梨花：……]
[梨花：貓貓揍飛人.jpg]
[梨花：一直隨便隨便的！]
[龍馬：……那我要說什麼？]
我打開電視，在放早晨新聞，龍馬估計快要訓練了,我迅速思考。
電影院，無聊,最近沒什麼好看的。
電玩城？國中去過好多好多次了，基本每台機器都留過我們的身影,算了。
公園？……不。
……
到頭來不太花錢又有趣的地方真是越來越少。
我想了半天。
[梨花：啊……要不我們去爬山吧。]
[龍馬：……]
[龍馬：你是誰？]
[梨花：貓貓揍飛人.jpg]
[梨花：人也是會進化的。]
而且我發現運動過後的的確確腦子會清醒一點，精神也好一點。就算再不喜歡，我也偶爾會運動一下,要不然課堂精力不夠。
最後他同意了，我拆開一盒奶喝幾口,又和龍馬聊了幾句,才約定下午時間。
我放下手機,躺在沙發上,閉目一會兒掙扎起身找電腦處理下周的學生會開會的ppt去了。
***
某處網球場,換衣室的門被打開，時間還早，裡面沒有人。
墨綠發少年神色淡漠地走到自己的換衣櫃前,手一揚,白色圓領上衣脫下，墨綠發因此被弄得有些亂。
越前龍馬毫不在意，低眸間長長的睫羽有透過窗的陽光在上面跳躍,琥珀眸裡卻是淡淡的情緒。
幾年的成長,徹底成熟的前夕，少年的皮膚不是小時候的白，而是健康的偏向麥色,窄腰寬肩，流暢的肌肉線條遍布全身，向下隱沒入褲帶邊緣，蘊藏極大的爆發力——雖然看過他比賽的都知道。
越前龍馬隨意拿起衣櫃裡的隊服，剛要穿上，安放在櫃裡的手機忽然震動。
貓瞳微掀，一瞥，屏幕提示是「梨花發來一條消息」。
唔……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的吻，還有黑暗裡，她冰冰涼涼又柔軟的手藏進他衣服裡的觸感，一雙銀色的眼睛好奇地緊緊盯著他。
柔軟的接觸，香香的氣味。她好奇的眼睛和帶有暗示的動作強烈的對比。
……
龍馬沉默地打開。
[梨花：我們下午去哪裡約會啊？]
他低低嗤笑一聲。
單手執手機和梨花聊起來，另一只手套上隊服穿上，一身的肌理被遮住。
幾年的交往，不知道在她那裡改變是從哪裡開始的，但在龍馬這裡，改變是從國中的某一天，做了莫名其妙的夢，起床腦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嘖。
明明交往模式沒有發生變化，但龍馬就是覺得氣氛變了，或者說注意的地方更多了。
聊完天，龍馬放下手機，關上櫃門。
訓練。
***
我弄完了ppt，揉揉眼睛，換了衣服背上背包，在包裡塞了幾瓶水和巧克力。
我下樓，順便去逛了超市。
也許是到了中午飯點的緣故，龍馬訓練完給我發了消息。
[龍馬：在哪兒？]
[梨花：？]
[梨花：還沒到約定時間哦。]
[龍馬：反正你也是吃超市便當，不如出來吃。]
[梨花：……]
因為老媽也畢業工作，老爸晉升了工作更忙，現在我一個人在家的時間無限增加，逐漸痴迷超市便當，吃的時候還不忘照照片給遠在他國的龍馬。
[梨花：超市便當很好吃的……不要小瞧它！]
[龍馬：拉面店，要不要來？]
[梨花：我來。]
我剛發完消息才回憶起我進超市還要買一些零食的，於是再發。
[梨花：你先到超市來，順便買水啊什麼的。逛完再去吃飯！]
[龍馬：……你在哪兒。]
我給他發了超市的名字，自己接著逛。
超市的人不多，我推了一個小推車，逛到零食區，再往裡面放了一袋原味薯片。
嗯……燒烤味的也不錯。
我又拿了一袋燒烤味的。
才剛放進去，一只手伸進來又把燒烤味的放回去，淡淡的聲音傳來：「太多了，你的書包裝不下吧。」
我轉頭，龍馬一身黑色運動裝，沒有戴帽子，放完，他的琥珀眸垂下看我，驀然輕笑一聲，順手捏了一下我的臉，再推我的手推車，隨意的情緒：「走了。還要什麼。」
我松開手任由他幫我推：「你不是說我書包裝不下了嗎？」
龍馬：「小的可以裝，薯片那麼大，而且你燒烤味根本吃不完吧。」
「唔……」我被軟軟地刺了一下，妥協，「行叭……」
龍馬推著車，我就走在他旁邊四處看：「你要喝什麼？不對，爬山不要芬達！要礦泉水好了。」
正要答話的龍馬：「……隨你。」
我就擅自幫他決定要礦泉水了，「也要幾個水果吧……橘子怎麼樣？」
龍馬看一眼：「你也就現在想吃，爬山只能增加重量。」
我想了想：「好吧……」
我說一個龍馬駁回一個，主要是他駁回的非常精准，完完全全就是我會做的事，我反而啞口無言無法反駁。
仿佛我媽在我腦子一熱之前潑冷水以免我衝動消費之後又後悔的場景……
我：「那你說，要買什麼？」
龍馬瞥我：「糖。」
「……」我，「你說得對。」
在超市邊逛邊看，我到處都看一眼，龍馬目不斜視，推著車，袖子被挽起來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慢慢打了個哈欠。
有用的東西好多都是龍馬放進去的。
我回頭龍馬跟在我後面，因為打哈欠他的眼角有點不明顯的淚花，很快消下去，懶懶地望向我：「怎麼了？」
我盯著他，龍馬疑惑，也只好停下看我。
我：「我覺得現在逛超市的場景在很多漫畫裡出現過。」
「………」龍馬挑眉，走到我旁邊，「所以？」
我想了片刻：「所以應該有名場面名台詞。」
龍馬：「？」
我溫柔笑道：「龍馬，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的。」
龍馬：「……」
「唔？」我剛說完，雙頰就被一只手鉗住，害得我不能說話，被迫仰起頭。
龍馬只是捏住我的臉，沒干什麼，他低眸彎身靠近，勾唇挑釁地笑：「那你一定是個壞妻子，梨花。」
我：「？？？」
我手握住他手腕，龍馬盯我幾眼，下一秒還平靜的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超市裡面就不能親，算了。」
他直起身放開手，我忙揉揉臉，雖然不痛，但感覺怪怪的。
我們走出超市，龍馬提著購物袋，我吃一顆糖，順便給他喂了一個。
龍馬吃下，瞬間咬碎。
我：「去吃拉面！」
龍馬低頭把購物袋換到同一邊，空出一只手牽住我，「知道了。」
我們進了拉面店很快解決，我吃飽了就在座位上慢悠悠往書包裡塞零食。
龍馬在我對面面無表情地吸飲料的吸管。
我裝好了：「我好了！」
我抬頭，龍馬只背了一個胸包，我問一句：「你不帶其他的？」
龍馬松開吸管：「除了手機和水，其他的不需要。」
裝了一大堆零食的我冷漠：「……哦。」
***
坐在公交車上去山底，我坐在座位上抱著書包發呆，身邊的龍馬懶懶地坐在座位上閉眼在睡覺。
他隨意岔開的腿因為車的顛簸碰到我，我推開他的腿。
過了一會兒，我又轉頭看龍馬，他坐在窗戶的位置，陽光直接灑在他臉上，閉眼的睫毛貼在眼下的肌膚上，墨綠發被微風吹動了幾縷。
我：「……」
我看著看著，慢慢拿出手機對准。
龍馬閉著眼，看著是睡著了，卻突然開口：「要照相的話需要我睜眼嗎。」
我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摔了。
抬頭，龍馬已經手肘靠著窗，單手撐著下巴含笑望著我。
我吐槽：「我還沒說需不需要呢。」
龍馬拖長了音調，好整以暇：「誒——那不需要的話我也可以閉上。」
我：「……」這家伙。
我沒照了，自顧自玩手機，龍馬也不說話，看了一會兒窗外，又轉頭看我。
我抬頭，語氣不善：「干嘛。」
龍馬不受影響：「沒什麼。」
到站，我背書包下車，雖然中途龍馬也准備幫我背的，但我堅決拒絕了。
我們站在山腳下，我拉著雙肩包的帶子遙遙望去，山不高不矮：「誒……感覺要爬一個下午了。」
龍馬在後面慢慢攏住我的黑發：「頭繩。」
我把手腕上的白色頭繩遞給他：「喏。」
他以前送的銀色頭繩我放櫃子裡了，沒再用。畢竟一直用一個我也是會膩的……漂亮的頭繩太多，忍不住經常換。
龍馬垂首安靜地系上頭繩，散開的黑發束成馬尾。
我等著。
國二我經常去戲劇社串戲，偶爾不方便需要龍馬幫我扎頭發，他第一次弄給我弄斷了幾根黑發痛得不行，而且還給扎歪了。
事後龍馬似乎不滿意，非要按著我再來一遍。
到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嗎……
「好了。」他的聲音傳過來。
我摸摸後腦勺的馬尾：「嗯。那就出發啦！」
***
上山的路不是太難，就一直往上爬，我一開始雄赳赳氣昂昂，龍馬默默看著我，潑冷水：「一開始這麼快，你堅持不到一個小時。」
我：「胡說！」
一個小時後——
我累得喘氣：「不、不行了，我要休息。」
在一個拐彎處我立刻坐到一塊大石頭上，書包落下發出悶悶的聲響。
樹林被陽光照得碧綠，光斑密布泥土。
龍馬清清爽爽的，連臉都沒有紅，站在我面前看我擦汗喘氣。
龍馬頓了頓，坐到我旁邊，穿的短褲，伸長的小腿貼在石頭上，他說道：「要休息多久。」
他不等我回話看我幾眼，下定論：「看來要很久。」
我整個人癱在石頭上，用手臂支撐坐起來，「嗯……正好吃東西。」
我喝幾口水就准備吃零食。
感受到脖頸的汗水流進衣領，我都懶得擦了。
龍馬突然湊近，我偏頭：「干嘛，不要打擾我吃零食。」
他只湊到我肩膀地方，淡淡道：「你還真是流了很多汗。」
我吃一片薯片，帶的垃圾袋放在旁邊：「當然了，你以前訓練肯定經常流汗……我肯定沒有汗臭味！」
龍馬沒有反駁，反而垂眸「嗯」了一聲。
我奇怪地抬首望他，龍馬離得近，沒有看我，但由於他長得很高靠近低頭就有種壓迫感。
我咽下薯片：「怎麼了？你一副想要親我的樣子。」
龍馬一愣，視線終於從我脖頸流下的汗珠移到我臉上，和我對上眼睛。
我嘆口氣，仰頭啵了他一口，堪稱是個敷衍的吻，推開他：「好了，我要吃東西了，不要打擾我。」
龍馬順從地被推開，和我親了嘴，他下意識舔唇：「…喂，你嘴上全是薯片渣。」
我哦一聲。
龍馬沉默片刻，從胸包裡拿出紙巾，遞給我：「擦汗。」
我：「不要。」
龍馬皺眉，我隨口道：「那你幫我擦一下。」
龍馬：「……為什麼？」
我笑著看他：「因為你一直在盯嘛。」
龍馬一瞬間爆紅了臉，紙巾在他手裡被驟然捏緊：「…別開玩笑了…！」
我看他，龍馬躲開我的目光。
我不在意地繼續拆開一包零食：「你看不慣就擦，我又不在乎。懶得擦。」
安靜半晌，龍馬音量很小的說道：「又不是看不慣……」
我沒聽清，但龍馬頓了幾秒，紙巾貼到我的後頸。
我感受到干燥的紙巾從後頸滑到我的前面，汗水被擦去。
我抬眸，龍馬剛好也從紙巾上移開目光，和我對上。
哢嚓。
我盯著他咬碎薯片，龍馬按在紙巾上的手指停在我側頸處，眼睛低垂定定地看著我，我咬碎的下一秒，他的喉結滾了滾，似乎在吞咽。
第103章
「………」
無盡的沉默,熱浪在中間穿過，我咬碎薯片的聲響像是砸在心口，龍馬忍不住吞咽,我不由得盯著他的喉結。
紙巾停留在我側頸，漸漸熱起來。
我咽下薯片,催促：「繼續擦啊。」
龍馬：「……」
他頓了頓，手才緩慢地繼續滑過去。
我微微仰頭方便他擦,龍馬沉默著擦完汗水，沾上汗珠的紙巾遠離。
我：「擦完了？」
他沒有回話，我側頭又啵了一下龍馬的側臉：「謝謝。」
低頭拆開巧克力。
龍馬慢半拍回復：「……不謝。」
我吃完書包輕了不少,收拾了一下垃圾，確定原地沒有遺留什麼廢物,就背上書包站起來：「走了走了繼續。」
龍馬慢悠悠跟上。
雖然他爬山很輕松,但全程跟在我後面的,有一些路難走他才會到前面,臉上淡淡的表情,伸手。
我一把握住，他使力我成功上來。
我想要聊天的，事實證明累到不行連說話都累,於是閉嘴安心爬山。
等終於到了山頂,我正要毫無形像地一屁股坐下去：「好累——」
龍馬瞬間架住我胳膊不讓我彎腿：「你干什麼。」
我順勢趴在他身上，龍馬抱住我。
山頂就是一個簡單的圓形平台，有長凳,中間一塊大石頭標著字,一側有木質欄杆，防止人掉下去。
我抱了一會兒就不行了，他的黑色運動裝太熱了,我松開龍馬。
我：「你衣服，也太熱了。」
龍馬低眸看一眼自己上身像衛衣的黑色裝：「熱嗎？」
我認真點頭：「下次大太陽就別穿黑色了，因為我很想抱你，但是太熱了就沒辦法。」
龍馬：「……」
他撇開眼，看向一邊的石頭：「知道。」
我休息了一會兒體力恢復了許多，走到欄杆處，清涼的風吹來，高樓大廈一覽無余。
我雙手撐著下巴：「山頂居然沒人呢，大家都不愛這座山嗎？」
龍馬無聊地支著下頜：「是今天而已。」
我好奇道：「你在國外好玩兒嗎？」
龍馬看向我：「沒注意，整天訓練。想知道好不好玩兒你自己來不就行了。」
我忙擺手：「我自己一個人不行的，國外必須跟團才行，但我又不喜歡跟團……」
龍馬盯著我，我卡殼一下，補充一句：「……你又太忙了。」
「忙歸忙，帶你玩一天的時間還是有的。」龍馬偏頭，不知道哪裡拿出來一塊巧克力，一只手撐著腮，一只手舉著巧克力到我嘴邊。
看我的眼神帶上了一絲笑意。
我自然是咬下去，甜膩膩的巧克力味在口中瞬間炸開，吃完咬下一口。
龍馬好整以暇地看著：「再說是你太忙了吧。」
我含糊答應一聲：「你說得沒錯。」
而且我看過龍馬現在打比賽的錄像，除了為他一場又一場的金牌感到高興以外，其余的就是對他的網球感到震驚……
等我盡力無視了網球不同尋常的殺傷力以後，龍馬在賽場上的桀驁不馴和肆意挑釁又在我腦海裡占據了上風。
不同於其他選手的日常謙遜，這個少年仿佛不懂低頭為何物，站在賽場上就像站在狩獵場，令人膽戰心驚的氣勢，是野獸。
會嘲諷地笑、放出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語錄，比賽開始又會安靜下來極度認真，帽檐下的琥珀貓瞳抬起，被盯住的人仿佛無處遁形。
我一般看著看著就會摸一摸胳膊的雞皮疙瘩，再慶幸我不是他的對手什麼的……反正龍馬平時在我面前很少這樣。
我想到他的比賽，就隨口問道：「比賽時候有沒有遇見好看的外國姐姐什麼的啊。」
龍馬皺眉：「和我比賽的是男的。」
我點頭：「對啊，但觀眾席或者找你要簽名什麼的總有吧。」
「……」龍馬將我吃完只剩下空空包裝袋的巧克力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再回頭靜靜地望著我，「沒有，沒在意。」
我哦一聲。
龍馬：「那你呢。」
我一愣：「什麼我？」
龍馬：「你有沒有遇見擅自妄想別人女朋友的討厭人呢。」
我：「……」你說話真直白，一點都不客氣的。
我回想一下，雖然有告白的，但都讓我用「有男朋友了」的理由回絕了，他們也都放棄了。
於是我說道：「沒有。」
龍馬明顯不相信地拖長了音調嗯一聲。
我頓了頓，轉移話題：「你有沒有遇見好的對手呢。」
龍馬盯了我幾眼，放過我，順著說道：「有。」
我：「那就很好。」
……雖然比賽場上的龍馬很狂妄，但遇到好的對手了也不吝嗇誇獎，會在比賽中勾起唇角笑道「還不錯嘛」「哦？挺不錯的嘛前輩」……等等，怎麼依舊有一股臭脾氣的味道。
然後輸了也會在友好握手時依舊自信地說下次再來。
輸了就是輸了，贏了就贏了，照樣和往常一樣練球。
遇到有瑕疵但有前途的選手，龍馬會打敗他的同時也用球技教他，最後再帥氣地來句簡短的提點。
………總的來說龍馬居然保持了自己的臭脾氣，也保持了體育精神？？？
我：「我們學校也有很多談戀愛的呢。」
龍馬不知道我提起這個做什麼，淡淡嗯了一聲。
我想起做會長時周邊不可避免聽到了許許多多的窒息戀愛故事，繼續說：「他們很多都本壘打了呢。」
大部分是畢業了就迫不及待的嘗試的。
龍馬似乎嚇了一跳，貓瞳微微瞪大了一瞬，干巴巴道：「你在說什麼？」
我摸下巴：「就是，很多情侶本壘打後就一方鬧分手了……甚至有些情侶因為遲遲不本壘打分手了。」
「……」龍馬貌似焦躁起來，手指在欄杆上輕點了幾下，貓瞳低下看我，「你的意思，是……」
我抱臂：「我的意思是我不在意，但你會不會在意。畢竟都很久沒怎麼見面了，不清楚你。」
龍馬停了幾秒，我自然地看他，他卻下意識瞥向別處躲開，骨節分明的手掌從托腮的動作變為蓋住整個下巴，連嘴都捂住。
他盡力維持平靜的聲音：「看你……」
我以為他在不高興，解釋一句：「我就是單純不想因為這種事出現矛盾。」
龍馬抬眸，皺眉：「當然，梨花你也不會……本壘打之後就分手吧。」
他中間停頓了一秒。
我驚到：「喂喂喂，你把我當什麼。我肯定不會啊。真那樣了我當然會負責了。」
龍馬撇開眼，臉有些紅：「……那不就行了。」
我琢磨一下：「等等，我的意思是我們要不要約定個時間，不然你想做的時候我不想，我想的時候你又不在。」
龍馬：「？」
看他盯著我，我補充說道：「順便一提，我每次的性知識講堂都沒有逃課，你不用擔心。」
龍馬熟練地嘲諷一句：「……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他繼續道：「而且這種事情都是氣氛到了才做的，你這種提前約定算什麼？」
我想了想：「氣氛到了頭腦一熱也許會後悔。要做好准備啊。更別說因為這種事情分手的情侶的的確確很多啊。很容易掌握不了時機嘛。」
我擺手：「並且有利於你鍛煉准備。」
龍馬：「什麼？」
我想了想，舉例子：「比如A沒有提前約定，畢業之後就和戀人本壘打了，但是事後A會後悔，想，早知道把肚子減了。」
「……」龍馬順著我說的話思考，「你要鍛煉？…不需要。」
「不是我。」我果斷拒絕，「我很滿意我自己，我說的是你，如果你要的話。」
「什麼。」龍馬嗤笑出聲，「我不需要，隨時都可以。」
想想也是。
我低頭望了望底下的城市大樓：「嗯……那就等畢業之後好了。高二不行，高三太忙了，大學應該可以。」
龍馬一哽，莫名別扭道：「……隨便。」
我哦一聲：「那就定了吧。」
我肯定不會再像國中第一次親吻失敗那樣慫。嗯。畢竟國中畢業的那個吻我都成功了。
我放松下來，坐到長凳上，拍拍：「坐啊。」
龍馬頓了頓，也坐下。
我安靜一會兒轉頭，龍馬照常面無表情，但耳朵尖一直在發紅。
我想想，覺得是剛才的話題的緣故，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龍馬偏頭：「干嘛。」
我笑笑：「你也不用害羞嘛。就像講堂老師說的……嗯……正常的身體需求？而且了解越多就不會怎麼好奇，以一種研究心態就行了。」
龍馬聞言，反而斂下神色，定定地盯著我，半晌他笑一聲，恢復放肆的嘲諷表情：「所以你對我就沒有欲望？單純就把它當成一個課程？」
我噎住：「……」
事實上當然有，特別是龍馬現在越來越成熟，不經意展現的荷爾蒙很強。但是現在爬山累得很，沒那心思，剛才也只是看龍馬落下風，頭腦一熱說的話。
但不能說，說了不就讓龍馬得逞了？我看一眼他嘲諷笑的表情。
我反駁：「那你對我就有了？」
我的預想是龍馬跟方才一樣卡住，臉紅。
現實卻是他放開了一樣，懶懶道：「對。」
……哈？
反應過來後，我一瞬間臉爆紅，熱得慌。
龍馬緩慢眨了眨眼，手抬起捏了捏我的臉，我說不出話。
他嗤笑：「你怎麼害羞了，梨花你高中都學了什麼。」
我口齒模糊：「……學了知識。」
怎麼回事……雖然有預料，但高中的龍馬太難打敗了。
我握住他的手腕：「不要捏臉了。」
龍馬放手，貓瞳望了望中間的石頭：「嗯……等你成年再說吧。」
我不甘示弱：「應該是等你成年再說吧！」
「誒——」他露出惡劣的笑，「可是明明是梨花你更小一點。」
我推開他的臉：「行了，快下山。我餓了，東西都吃完了。」
被我按住臉的龍馬：「唔……」
***
下山吃完飯，他照常送我到樓下。
我吃得非常飽：「再見。」
我抱住他，龍馬的黑色運動裝在晚上依舊暖暖的。
他回抱住：「梨花，再見……不要蹭我。」
我敷衍：「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抱完我仰頭親了一下他，龍馬忍不住笑出聲。
我盯著他：「我是不是忘記說一句話了？」
龍馬笑完唇角微勾：「什麼？」
我踮腳湊他耳邊，龍馬挑眉，彎腰配合我。
我小聲：「歡迎回來。」
「……」龍馬抬眸，琥珀瞳映出我的笑容。
他停頓幾秒，又抱住我，不同的是頭埋下靠在我頸邊。
也許是夜色的隱藏讓他放松，說了心聲，悶悶的聲音：「嗯……我很想你。」
我整個人都陷在他懷裡，龍馬像只大貓黏在身上，動彈不得，我只好微微抬手抱住他腰：「我也是……等等，你不要蹭我！好癢！」
***
上學日。
叮鈴鈴——
我伸手按下鬧鐘，掙扎起身。
迅速洗漱完穿上校服，照鏡子。
頭發，OK。
裙擺到膝。
衣領工整。
沒有首飾與其他配飾。
沒有美甲。
嗯……作為學生會會長要以身作則，先從外表符合校規開始。
我提起書包去往學校。
「火野會長早上好。」
「火野會長！」
「來的好早啊火野會長。早上好。」
我都一一點頭禮貌回復，即使有些人我不認識。
到了座位，千代早就到了，正趴在座位上。
我放下書包：「怎麼了嗎千代？」
「沒什麼……沒什麼……」說著沒什麼，下一秒就原地入睡。
我：「……」不會是野崎趕稿把千代也拉過去了吧。
直到上了一節課，下課的課間。
千代戳戳我：「梨花梨花，你要報名運動會項目嗎。」
我疑惑：「我不參加，當天可能有很多事要我處理。」
「對哦……」千代蔫下去，「我在想我要不要報個項目試試呢。」
結月在一旁哈哈大笑：「我報了八百米哈哈哈哈。」
我：「……你要不報五十米吧。」
「……我跑不快。」千代說道，她突然扭捏一陣，「我、我要不然就給野崎君加油好了。」
結月：「哈？那家伙有什麼可加油的，不如給我加油啊哈哈哈，我會讓野崎慘敗。」
……結月，你完完全全不懂少女心。
我吐槽：「你是女生項目，野崎是男生。」
「嗯……」結月摸下巴思考，抬頭直勾勾望著我，「那就搞男女混合比賽吧，會長。」
我：「？醒醒，你上次把男生籃球部弄得差點全員退社了。」
這家伙上次完全不遵守規則，抱著球也不打，猛衝，整個籃球場充滿了她狂妄的大笑聲和籃球部男生們絕望的眼神。
千代干笑幾聲，轉移話題：「那、那梨花和你男朋友見面了嗎？」
我一愣：「見了。」
結月：「啊？梨花你男朋友什麼人啊？」
我：「打網球的。」
千代笑笑：「而且超級厲害哦！都在代表國家隊打了。」
結月立刻興奮地指指自己，左眼寫著「我要」，右眼寫著「和他比賽」。
我：「……別去，你會死的。」
第104章
如果說佐倉千代是我高中認識的一個可愛乖乖型少女,那麼結月絕對是女生裡的一股泥石流。
俗稱大大咧咧看不懂空氣胡亂發言的奇怪少女（野崎評價）。
中午，我在食堂吃飯，第五次抬頭撞見結月的憨批微笑與激烈揮手後,只好放下筷子：「……你到底要干什麼。」
她立刻端起餐盤一屁股坐到我對面，躍躍欲試的表情：「讓我——」
我冷酷打斷：「和龍馬比賽不行。」
結月：「我下戰書都不行？話說我剛才在手機上看了他的比賽,超級熱血啊——！！！他一打！旁邊的柱子就卡拉——地上就噗嗤——對手就啪嘰——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大堆不明意義的擬聲詞。
我：「那你就知道了，網球很危險的。一不留神傷到你怎麼辦？」
我不等她回話,搶先道：「而且龍馬也不聽我的呢，你看比賽時他那麼強勢，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對不起結月,為了你的安全。
「哈？」結月聞言沉吟。
我站起來：「我吃完了，先走了。」
她還在沉思。
我默默離開。
***
一身疲憊地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就躺到床上,裹進被子裡。
摸出手機。
[龍馬：運動會？]
[梨花：對哦,不過我不參加。]
[龍馬：哦。]
我翻了個身,龍馬又發來消息,是幾張圖片。
[龍馬：]
[龍馬：你要哪個？]
我點開。
一張是淡藍色的運動護腕，一張是黃色的。
是拜托龍馬有空幫我選的，畢竟這種東西也許他選會比較好？
我琢磨一下。
[梨花：？淡藍色的那個是不是和你的一模一樣？]
[梨花：那我要黃色的。]
[龍馬：……]
[龍馬：可以。]
我有點渴了,就下床去喝了口水。
和龍馬互道晚安之後,我退出聊天界面。
手機屏幕壁紙是一張龍馬在打球中途理帽子的圖，汗滴順著下顎線流下，挑釁十足的眼神。
不過鎖屏卻是他高一和我見面時睡覺的圖片,枕著手臂,眉眼安靜。
這是高中情侶必備項目——互為對方屏保。
為此高一的我精心挑選了自己的兩張照片發給他。
當時還遠在國外的龍馬一瞬間會錯了意。
[龍馬：什麼？]
[龍馬：我知道了。以後多發吧。]
[梨花：你屏保是什麼？]
[龍馬：？]
[龍馬：卡魯賓。]
我：「……」
這個不太好開口讓他換。
[梨花：那你主屏幕呢？]
[龍馬：你。]
我震驚，萬萬沒想到被龍馬給搶先了。
[梨花：那我也要換你的！]
[龍馬：……隨便你。所以那兩張圖是用來讓我做壁紙的？]
[梨花：隨便挑一張！不滿意我還有。]
………
回憶結束。總之我過上了一打開手機就是龍馬的日子。
……同一張圖看久了就會膩的呢……
我重新躺床上抱住被子，從網上找了一張龍馬的換上。
好了,睡覺！
***
越前龍馬和女朋友聊完天取下架子上的黃色護腕，想了想，又取下一個東西遞給服務員：「就這兩個。」
就當多送她個禮物。
服務員笑道：「好的請稍等。」
他淡淡嗯一聲，外套敞開，松松垮垮，隨意背著網球袋，白色棒球帽遮住額前碎發，淡漠的琥珀眸低垂不知道在看哪裡。
越前龍馬察覺到什麼，抬頭，從店外路過的幾個女生紅著臉看著他，見他轉頭又馬上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他只是在其中一個女生的校服上掠過一秒，平靜地移開視線，繼續看服務員包上精致的禮盒。
話說，梨花的校服就是那個吧。浪漫學園的。
「好了，請收好，謝謝惠顧！」
「謝謝。」龍馬接過袋子，走出店。
幾個女生你推我我推你發出害羞的笑聲。
龍馬沒在意，低頭看手機時間。
她應該睡了。睡這麼早的嗎。
「啊，那、那個！」
面前突踉蹌出來一個女生，紅著臉，似乎是被推出來的，她扭捏道：「請、請問你是越前龍馬嗎？打網球的那個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不著痕跡地瞥一眼她的校服：「是。有什麼事。」
女生閉眼大聲：「我、我很喜歡你，能和你交換聯系方式嗎！」
越前龍馬神情不變：「不能。」
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們會長會生氣。」
原本沮喪的女生疑惑：「梨花會長？……呃，為什麼？她不會管我們戀情方面的事的。」
她以為龍馬說的是會長約束本校學生的戀愛風氣。
越前龍馬偏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女生片刻：「……你不知道梨花有男朋友？」
「什麼？」女生不知道話題怎麼跑到這裡，下意識回答，「沒有啊……啊，會長的確拒絕告白時說的是她有男朋友，但大家都說只是一個幌子，會長是單身……」
越前龍馬：「……」
女生還要再問，眼前的令人心動不已的少年卻依舊淡漠著一張臉，開口：「那你現在知道了。我是。」
女生愣住：「誒？」
少年已經按了按帽檐掠過她離開。
女生呆若木雞，反應過來後陷入震驚：「不是吧——！？！？」
***
浪漫學園高中部論壇。
[飄紅][我[嗶——]梨花會長的男朋友確有其人啊喂！！！是那個打網球的！！！]
[樓主：火野梨花和越前龍馬是交往關系！！沒錯！是我們的會長！和那個天天在電視機裡出現的天才網球選手！！救命啊！！]
[1L：！！！不！]
[2L：好多感嘆號，看出樓主的震驚了。不過火野會長一直說自己有男朋友啊？為什麼不信。]
[3L：因為她口中說著男朋友，卻一直單身一人啊，而且我依稀記得是高一第一個和她告白的男生說出來的……說什麼她絕對是騙我的！男朋友只是一個幌子嗚嗚嗚嗚嗚]
[4L：而且情人節問火野會長，她根本沒做巧克力。]
[5L：傻嗎？人家在國外，有時差。這麼遠也不好送。]
[6L：那個……我弱弱地說一句，其實火野會長情人節沒有做巧克力，但她收到了一個國外快遞的巧克力……我親眼看她在活動室拆開的。]
[7L：……所以情人節他們是反過來，居是那個拽上天的越前主動送巧克力嗎！？不敢相信啊喂！！]
[8L：嗚嗚嗚會長好福氣，越前好帥身材好好嗚嗚嗚，這令人窒息的荷爾蒙，每次看比賽都仿佛從屏幕裡炸開，受不了嗚嗚嗚居是會長的嗚嗚]
[9L：樓上什麼痴人發言。並且，嗚嗚嗚會長才是，上次從我身邊經過，黑發白膚，臉上還有健康的紅暈絕了嗚嗚嗚銀色的眼睛看你時居讓人覺得她是個好天真好好騙的人嗚嗚嗚。後我就被她發下來的任務狠狠壓榨了（冷漠）]
[10L：學生會會長，名不虛傳。]
[11L：那他們怎麼交往啊？感覺好不一樣的兩個人。越前很強勢，火野會長看起來也不是會退步的……雖她的外表的確具有迷惑性。]
[12L：我猜是越前進攻型，火野被吃得死死的。]
[13L：誒，那明天就是運動會了。這個消息那些准備給會長告白的人知道嗎？]
[14L：論壇人很少的……消息傳播慢。等過幾天可能就知道了。]
[15L：也是，經人誰上學校論壇啊，都快長草荒廢了。]
[16L：……不可置信，還在震驚中……]
***
運動會。
我忙得暈頭轉向，等好不容易一切事都按部就班進行，重要比賽也完成了，只剩下一些小項目，我才交給部長們，自己去教學樓准備睡一會兒再下去監督。
全校學生基本都在各個比賽場圍觀或者比賽，很少人在教學樓。
我打了個哈欠，走進一樓，突一個聲音叫住我：「火野同學！」
我回頭，「嗯……你好。」
不認識的同校男生，他似乎一路跑過來的，在喘氣。
男生看我一眼卻立刻低下頭，支支吾吾：「火野同學，我是、是藤原……」
我點頭：「請問有什麼事嗎藤原同學。」
不會又是老師叫來的工作吧……
藤原臉紅片刻說不出一句。
我耐心等。
「其實我…我喜……！！」
我認真聽，結果藤原才說到一半，一個黃色的小球從天而降，我下意識接住。
精准落入我手心。
網球。
我抿唇轉頭：「教學樓內禁止打球——」
我：「？」
幾步之外的墨綠發少年歪頭，網球拍抵在地上旋轉，淡聲道：「抱歉會長。」
我懵逼：「……」
龍馬？怎麼進來的？不對……運動會確實會開放校門。
我要說話，龍馬卻瞥一眼藤原，拖長了音調：「啊——抱歉，打擾到會長被告白了。」
我：「……」那家伙，在說什麼。
藤原：「外校的人？會長……」
他看向我，我一頓，龍馬收斂了笑意，上前攬過我的肩膀，琥珀瞳盯著對方，聲音在我耳邊卻是對我說的。
「是哦，外校的。我對貴校憧憬已久，會長應該可以幫我了解一下這所學校吧。」
我被他從背後抱住，「你在干嘛……」
藤原漲紅了臉：「你！快放開會長！」
龍馬嗤笑聲響起，我忙搶先解釋：「沒事沒事藤原君，這是我男朋友。你有什麼學生會的事需要我處理嗎？」
龍馬的貓瞳看我一眼，又看向對方。
藤原似乎被龍馬的眼神嚇得不輕：「沒、沒有的。」
我松口氣：「那我先走了。」
我拉過龍馬走上樓，龍馬順從地被我牽上。
走到樓梯拐彎處我停下，龍馬將網球和網球拍裝進袋子裡重新背上。
我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剛剛你怎麼了？」
問他他又恢復淡淡的表情，沒有剛才的挑釁，龍馬低眸：「沒什麼。你要的護腕我拿過來而已。」
我懷疑：「就這樣？那你剛剛……」
「會長。」龍馬又叫那個稱呼，手拿住敞開的外套的兩邊，面抱住我，我一下子被他的整個外套攏住，抱進他的懷裡。
他拿著外套的拉鏈兩邊在我身後聚攏，外套對我來說很長。
就好像我整個人鑽進他外套裡和他穿同一件一樣。
我鼻尖碰到他裡面的體恤衫。
龍馬帶著惡劣笑意的聲音：「不帶我參觀學校嗎會長。」
我：「……」
我伸手推開他埋在我肩膀裡的臉，不爽道：「會長很累，會長要睡覺。」
龍馬輕松拿過我的手，忽說道：「你騙了我梨花。」
我：「啊？」
龍馬重復幾天前的對話：「你有沒有遇見擅自妄想別人女朋友的討厭人呢。」
「沒有。」
我：「……那是因為我都用我有男朋友的當理由拒絕了嘛。」
龍馬盯著我，貌似思考了什麼，「算了。」
我：「？」
我皺眉打算問他，龍馬下一秒就低頭。
我被他外套套著根本沒辦法後退，只好攬住他的肩膀：「等……萬一有人來。」
龍馬停住，幽幽的貓瞳：「嗯……那就牆角好了，看不見。」
「什……！」
我被他輕輕推到隱蔽的牆角，剛抬頭他的陰影就覆上來。
我只好仰著頭准備應付一下，龍馬的手臂橫在我腰間，收緊，讓我不得不緊貼著他。
被撬開的時候我以為是和以前一樣，但事實上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迅速的投降。
呼、呼吸不過來了。
龍馬跟急切的大貓一樣又舔又啃，掃過每一個地方，毫無間隙，強勢得讓我有種腦子一白的錯覺。
我受不住無意識扯他的後領他都沒有反應。
不曉得過了多久，等他吻完我腦子已經完全昏了，要不是龍馬抱著可能就要順著牆滑下去。
我急促喘氣，龍馬卻漫不經心地繼續舔過我的唇角和下巴。
我校服都亂了，緩過來後，我氣還是有點喘，道：「這樣太…太激烈了。」
龍馬看著我舔唇，神色依舊淡淡的，不過莫名添了些說不清的東西：「是麼。還行。」
「………」我喘氣看著他，被抱著又被親了一遍，在涼爽的秋天我居開始發熱。
……這家伙！
第105章
我平穩了呼吸,龍馬一直看著我平復，明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是讓我看的不爽。
我伸手推開他：「讓開。」
「……」龍馬順從松開。
我徑直走上樓,龍馬頓了頓，跟上。
走向我班級的途中,我余光瞥到龍馬唔一聲摸著自己的後頸。
我瞬間回憶起剛才我好像……貌似……不等等，我沒有留指甲。
但他摸了一下就放下,神色如常，看不出到底是不是有事。
我遲疑，不過才被龍馬占了上風,我一時間不曉得怎麼開口。
樓下的運動會舉行得如火如荼，也充滿了趁機摸魚玩耍的同學,偶爾傳來一陣歡笑聲。
我和龍馬靜靜走著。
我：「……」
過了一會兒,我實在忍不住,轉頭：「你過來。」
龍馬也側頭：「怎麼？」
我向他腦袋的位置伸出了手,龍馬一頓,自己淡漠著一張臉靠過來，我的手心碰到他柔軟的側臉，五指伸進了墨綠的發。
我和他低垂的眸對視一眼。
果然像大貓？這個想法只是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隨即我摸向他的後頸。
柔軟溫熱的觸感。
我皺眉：「你轉過來。」
龍馬似乎意識到我要看什麼,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根本沒發現自己的動作呢。」
我：「……」其實才發現。
他低身微微偏頭。
龍馬平靜道：「沒什麼，雖然你撓我，但應該沒留什麼痕跡。」
我隨口：「……那叫傷口,什麼痕跡。」
下一秒,我就看到龍馬後頸的幾道粉紅的疑似被我劃出的……痕跡？也不能叫傷口，看起來馬上就會消下去。
我狠狠地陷入沉默。
我看一眼我的指甲。
……長了一點點，是乍一看以為沒有指甲的程度,但是劃人還是有一點殺傷力。忘記了……我以為我剪得干干淨淨的。
龍馬似有所覺，竟然帶了一點嘲笑：「不會留下了吧梨花，你這麼厲害的嗎。」
我指腹下的後頸因為主人的說話在輕微震動。
我一哽，想立刻反駁，但心虛讓我聲音都弱下：「反正過會兒就沒了……」
我豎起他的外套後領企圖遮住。
龍馬一把反握住我的手腕：「不要豎衣領。」
我想了想，過會兒就消下去，現在又沒多少人，可能不會被看見，於是妥協：「好吧好吧。」
又給他服服帖帖弄好。
等龍馬直起身，我才反應過來：「等下，要不是你突然親這麼激烈我怎麼會撓你的！」
「……」龍馬撇開頭，眼睛看向別處一瞬又轉過來笑了聲，「所以，我不是沒准備說這個的嗎。」
我哽住，抱臂看著他。
龍馬神情自若。
我：「我說，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龍馬沒有答話，唇抿起，琥珀眸盯著我。
我不懷好意地笑起來：「誒——這樣。行叭，那就算了。」
我拉著他到我們班級裡，教室裡沒有人。
我：「對了，還有護腕。我剛好裝書包裡。」
龍馬環視了教室一周，將網球袋放到我桌子上：「這是你的座位？」
我坐下：「嗯。」
龍馬拉開拉鏈。
一個精致的禮盒，我愣愣接過：「謝謝……」
……等！不就是個護腕嘛？！
和我預想中的他直接遞給我，我直接戴上的場景完全不一樣。
我摸著禮盒的沉重皮一瞬間不知道該干什麼。
「你拆啊，在那裡發呆做什麼。」龍馬日常嘲諷。
我條件反射地說回去：「你才發呆了。」
我兩三下把禮盒給拆了。
三個東西。
兩只黃色的護腕靜靜地躺在黑色盒內，是讓我容易替換？……這是什麼？
我：「唔……你多買了？送我的？」
龍馬從喉嚨裡嗯了聲，我不由得抬頭看了站著的他一眼。
然後我拿起第三個東西：「是什麼？」
長長的絲帶，在手裡冰冰涼涼。
我抬眸。
龍馬撇開眼：「來的路上隨便買的而已。」
我：「……」難怪不得禮盒有拆過的痕跡，重新拆了把發帶裝進去了嗎。
我：「我可不經常系頭發哦。」
龍馬：「你也不經常運動。」
言下之意運動護腕都買了。
我瞬間：「……行叭。」
紅色的冰冰涼涼的絲帶滑溜溜的，我裝進書包：「好了我要睡覺了。你要干嘛。」
龍馬偏頭：「去比賽。」
我疑惑：「來得及嗎？」
他的貓瞳低垂，琥珀色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晶瑩剔透，調侃的語氣：「我是和你們學校的人打啊會長。」
我震驚，一時間忘記他的稱呼：「為什麼？？？」
「只是網球部的人在挑戰我而已。」龍馬說的輕飄飄的，毫不在意。
我擺擺手：「你真是……充滿了網球決鬥buff……你去吧，回來叫醒我。」
龍馬離開，我也困了，直接趴在課桌上睡覺。
***
浪漫學園論壇
[新][速來網球部看傳說中的越前打比賽！]
[樓主：此刻我就站在網球場外！現場直播！啊！越前進場了！他挑釁了！說出了「沒想到這裡的學長也很討厭啊」的言論！]
[1L：我火速跑過去！]
[2L：？？？他來學校了？會長呢？]
[3L：網球部的人為什麼想不開？是友好交流就算了，看這架勢是結仇了嗎？]
[4L：冤枉啊！我就是網球部的！搞事的就只是幾個無所事事的學長罷了！！順便一提……他們比賽是因為學長故意趁機弄壞了越前帶來的禮盒……害得越前君親手把禮盒重新包了一遍。]
[5L：越前有喜歡他的人，必定有討厭的。學長估計是。]
[6L：還有上周會長抓到他們在校內抽煙……被警告了。]
[7L：啊……是壞學生啊。]
[8L：比賽開始了！！]
[9L：等等啊！我還沒有趕過去！！]
[10L：……臥槽。]
[11L：臥槽……]
[12L：臥……]
[13L：目瞪口呆，我打字時都是飄著的。]
[14L：發生了什麼啊！我還在路上啊喂！]
[15L：……越前龍馬單方面虐菜……可怕。]
[16L：救命……我看電視能對越前的帥流口水，但直面他打球只想跪下和顫抖。這氣勢和進攻型恐怖球風……（輕輕跪下）]
[17L：啊……贏了……好快！？車輪戰啊！學長們都哭了！？]
[18L：越前說話了！「你們還差得遠呢」。]
[19L：還說「聽會長的話好好學習吧學長，不然網球打不好學習又不好。」，臥槽……這句話配上越前的嘲諷值max的微笑。絕了。]
[20L：……尼瑪的，越前好可怕嗚嗚嗚嗚嗚但是好帥嗚嗚嗚嗚，成年了一定是個欲系男人！]
[21L：……圍觀過天台情侶的國中時光的路人默默路過……]
[22L：啊？我奉勸樓上那位詳細講講，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
[23L：沒什麼，只是天台日常抱在一起午睡，放學一起回家各種親密動作，充滿粉色泡泡容不得別人破壞……的初戀感覺吧。]
[24L：怎麼感覺你看透了什麼……]
[25L：（煙）因為我偶爾看到高中時期的他們，都覺得時光荏苒……當初的一米五情侶已經有身高差了而我還在一米五徘徊都忍不住大哭啊！哇哇哇哇哇！！]
[26L：溫馨提示，越前一米八，會長一米六。]
[27L：……你冷靜。]
***
我迷糊地醒過來睜開眼睛。
沒來得及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手正在漫不經心地卷我的黑發。
稠黑的發絲一圈圈纏繞上修長的手指。
我睜開眼還保持枕著手臂的動作，課桌左邊的玩兒我頭發的龍馬正盤腿隨意坐在空空的網球袋上，網球拍被他放在一邊，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下巴，另一只手就繞我垂下課桌的發。
以我這種從上往下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龍馬低下的睫毛。
也許是才打完一場比賽，他洗了臉，還有未干的水珠滴在少年的下顎和發梢，而發梢的水滴被他身後的余暉折射出柔和的光。
我沉默地看了片刻。
太陽即將下山的下午，運動會結束都是直接回家，而沒人來教室叫醒我表明部長們沒遇到什麼麻煩，順利結尾。
窗簾被微風吹得鼓起，發出聲響，蓋住窗邊的課桌椅。
龍馬低頭安靜地卷了發又松開，又卷。
我發尾本就有點彎曲，不像發根和發中間這樣正宗的黑長直，他這樣一弄更是明顯。
我看著，突然開口：「幾點了？」
龍馬動作一頓，抬頭，發在他指間滑下去。
龍馬停頓了幾秒，眼睛看了一眼掛在教室前面的鐘：「六點。」
我伸出一只手，指尖輕輕點在龍馬的下巴處，一滴將要落下的水珠被我按住，濕潤的觸感蔓延。
龍馬沒反應，貓瞳一直盯著我。
我：「比賽呢？」
龍馬：「贏了。」
龍馬坐在那裡，我坐在椅子上比他高很多，這樣看下去他就像縮在腳邊的貓一樣………不合時宜，這種乖巧畫風不適合現在的龍馬，反而更適合以前吧。
雖然但是…真的像。
我忍不住笑出來。
龍馬背著光，他的眼睛緩慢地眨了眨。
我也不解釋：「你好了？後頸。」
龍馬：「早好了。」
我停下話頭，龍馬也安靜。
我側著身低頭看他，龍馬靜靜地回望。
奇怪，很多次對視的，這次卻仿佛有輕輕的氣流在我們之間淌過，紅色的余暉籠罩。
忽然，窗外一聲清脆的鳥叫。
我實在忍受不了地再次噗嗤一聲笑出聲。
龍馬：「喂，你到底笑什麼。」
我捂住嘴，但停不下來，立刻反指：「你不也在笑！你在笑什麼？」
龍馬否認：「我沒在笑。」
我：「胡說，你嘴角都是上揚的。」
龍馬：「我沒有。」
話雖這麼說，少年的嘴角的確是輕微揚起來的，龍馬似乎意識到這一點，單手撐住下巴部分蓋住嘴，動作比我的帥多了。
龍馬撇開眼：「別開玩笑了。」
我：「你捂嘴做什麼？耍賴。」
龍馬：「……你倒是看看誰先捂嘴的。」
……
莫名其妙的對話說了一陣後，我笑累了，停下想了想：「好像很久沒有和你待在同一個學校了，更別說教室。」
龍馬嗤笑一聲：「無所謂。又不是分開。」
我看他一眼：「總覺得以後又要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就有種好奇妙和奇怪的感覺。」
龍馬恢復淡淡的表情，扯唇角，惡作劇的笑意：「我才是。別到時候我天天叫你起床，還要我每次煮飯。懶得不行。」
我看著他：「………」
「……」龍馬，「你不要一臉你好聰明你猜得好准的表情看我。」
第106章
我笑笑：「才沒有。」
龍馬挑眉,明顯不信，對視片刻他站起來裝好網球拍，拉上拉鏈。
「走。」
「哦哦。」
走在放學路上,我望著前路，半晌,瞥一眼背網球袋的龍馬。
好像回到國中一樣……我想到。
我：「對，你送我禮物我也要送你才行。」
龍馬低眸看我：「你要送什麼。」
我說道：「送……你現在問什麼,到時候就知道！」
龍馬不明顯地輕笑。
我卻突然想到他情人節送我的巧克力：「話說情人節你送我的巧克力居然是苦的。」
龍馬一頓，眼神可疑地游離一秒：「……是麼。那不正好和你平時吃的甜膩膩的東西中和一下。」
中和什麼鬼……
我：「我才不需要中和啊，我就要甜死人的。」
我抱怨一句猛然回憶起我今年的情人節的送龍馬的禮物是寫給他一封以郵件為形式的情書……也沒辦法,他在國外，郵費負擔不起……
龍馬是因為打比賽,好像幾場比賽贏就很賺錢,獎金？不太懂怎麼操作的……我想著等龍馬回來再送,結果等著等著就忘。
我沉默片刻：「……」
我虛心請：「那送男朋友什麼東西他會高興啊？」
頂著「男朋友」頭銜的龍馬：「……？」
他發出短促的笑聲：「你不是說不要提前讓我知道嗎？」
我點頭：「因為我想給你驚喜的感覺。」
「唔……」龍馬摩挲下巴,幾秒後看向我,「不是驚嚇就好。」
我：「……」
我：「那你除網球喜歡什麼？」
龍馬頓頓：「你和我在一起四年多梨花。」
我遲疑：「因為我怕你在國外這一年喜好變。我又沒在你身邊，消息比較滯後。」
龍馬：「沒有。」
我：「？」
「我是說，」龍馬收緊背包帶,提提,「什麼都沒有變。」
我嘗試：「金槍魚三明治和雞蛋三明治更喜歡？」
龍馬：「雞蛋。」
好叭，真沒變。順便一提，三明治裡的雞蛋一嘗就能讓我露出痛苦面具。
我捻捻胸前的發。
安靜下來,周圍只有車流聲和路過的談話聲。
我拆開一顆糖吃,聽到龍馬波瀾不驚的聲音：「所以你呢？」
我含著糖望向他：「什麼？」
龍馬：「所以你變沒變。」
我想一下：「好像沒有。甜的東西我就很喜歡吃，喜歡拉面，還喜歡糖,蘋果糖…棉花糖…壽司吃吐現在不想吃。」
龍馬挑眉：「壽司吃吐？」
我點頭：「嗯，因為河村學長國一那次比賽之後送我五年優惠券！」
龍馬皺起眉頭：「……哈？我怎麼不知道。」
我：「你知道的啊，我跟你說過的。」
當初：
我：「我有壽司優惠券，要嗎？」
龍馬：「不要。」
我：「河村學長那家店的哦！」
龍馬：「不要。」
以上。
龍馬聽我回憶完：「……你又沒說是河村學長送你的。」
我擺手：「送我們的啊，是兩人份的。但是你不要，我就和結衣綁定。」
龍馬眨眨眼，似乎猶豫一秒：「算了，吃吐就吐吧。」
我：「……」
到我家樓下，告別時我踮腳親親他的側臉：「再見咯。」
龍馬俯身方便我親，低垂的睫羽遮住眼眸：「嗯。再見。」
我進家，打開臥室門。
唔……所以送他什麼？
我想不明白，坐在書桌前，光線有點暗，打開台燈。
在手機搜索「情侶禮物」，有幾條結果出來。
[讓男朋友露出憨批笑容的禮物！]
[女朋友看都忍不住甜蜜微笑，黏糊糊情侶必備]
[情侶去嗶——]
我琢磨琢磨，點第二條。
[你的女朋友最近是不是對你非常冷淡呢？因為你缺少這個！]
[准備充分的lovelove約會！]
我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以往我和龍馬約會是約定地點就直接去玩兒，這個居然是一方提前制定好一天的行程，甚至在特定地方擺放特定禮物，還有特定台詞！？
我驚到：「……」
好、好厲害……各種意義上。
我翻到最後，定睛一看，結尾有「女友開心地哭出來，當場說願意嫁給你，並且獻出真愛之吻」一行字。
我自動替換。
龍馬開心地哭出來，當場說願意嫁給我，並且獻出真愛之吻……
我：「……」
……好棒。
***
越前龍馬在家裡的網球場練兩個小時的網球，才去浴室洗個澡，進臥室，墨綠發梢還滴著水。
白色的毛巾隨意在頭上擦擦，龍馬坐在床邊，卡魯賓順勢跳到他腿上。
少年放松地笑出聲，揉揉他的貓。
白色毛巾被搭在一邊的椅子靠背上。
擼會兒貓，龍馬站起來拉開書桌的椅子坐下，日歷表上有紅筆的痕跡。
龍馬伸手翻幾頁。
一個日期的正方形方框被紅筆勾起，備注「那家伙的生日」。
……看起來還早。
上個梨花的生日禮物就是他比賽完坐飛機回國見她。
接到電話的那刻，在家裡的梨花還不可置信地趴窗戶邊上往下看，然後打開門下樓。
冬天，少女站在幾步外，戴著紅色的圍巾，鼻尖不一會兒就凍得發紅，黑色的發從圍巾裡飄出來，或者就在她脖頸處擠出個彎。
銀灰色的眼睛盯著他，呼出的氣變成白霧。
黑夜，燈光，遠處傳來的熱熱鬧鬧的商店音樂。
越前龍馬勾唇笑笑：「我是不是應該說生日快樂。」
「嗚——」她撲過來，臉就蹭在他胸口，「龍馬。」
他熟練地抱住她，冬天她裹得像團，不是龍馬那樣根本不怕冷，乍一看穿的還有些單薄。
「龍馬，你這邊有比賽嗎？」半晌，她的聲音悶悶地從胸口處傳出。
龍馬：「沒有。」
梨花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睛，被淚水濕潤的，她就算感動也要小聲嗶嗶一句：「那你過來好貴的。」
越前龍馬低頭看她，聞言嗤笑一聲：「這個。你忘我贏比賽還有獎金的嗎。」
梨花：「但機票就是很……」
龍馬淡淡的說這次比賽的獎金數目，少女立刻閉嘴。
龍馬：「我過來你就想說這些？」
梨花半張臉都藏在紅色圍巾下，白膚都凍得粉紅。
「謝謝……」
「不謝。」
白色燈光下，沒有到下雪的溫度，只有冷冷的空氣亂竄。
少女急著出來，穿的能外出的棉拖鞋，和少年白色的運動鞋碰。
半晌，拖鞋的鞋跟踮起，紅色圍巾被人往下扒，露出呼白氣的唇，一只溫熱的手與冰涼的手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十指扣。
冰冰涼涼的一吻。
「哦對………你不要到國外來找我……至少等成年後。」
「為什麼？」
「你不能交流，又不認識路，而且還沒錢。國外很危險……哦，提前給我說就可以。」
「好吧……」
「你大一歲怎麼感覺沒什麼變化。」
「哈？……你出國再過很久回來就會看出來。以前天天看當然不覺得有什麼變化。而且你才走三個月？我能有什麼地變化。」
「……說的也是。」
那天就在冰涼的告別吻中結束。
越前龍馬回到訓練場，再次投身進無休止的訓練與比賽中。
直到這次回國。
龍馬將日歷翻回來，手指無意識在桌面敲敲。
話說上次情人節梨花的郵件真的是情書嗎？……一開始是黏糊糊的告白，後面完全就是她洋洋灑灑的日記。
什麼競選學生會會長，什麼知道一家非常好吃的拉面店，總之好像把他空缺日子的一切細碎東西都寫進去。
……雖然他看笑，但是最後一行的「我好想你」還是讓他心跳漏一拍。
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打斷龍馬的回憶。
他打開。
[梨花：周末，約會嘛？]
龍馬瞥一眼日歷，這周只有周日和今天有空，其余的一般會訓練到晚上才休息。
[龍馬：可以。]
[梨花：這次約會我有計劃。]
[龍馬：？]
[梨花：反正你聽我的就好！]
龍馬：「……」
這家伙，不會提前布置禮物吧？——應該是網上學的。
嗯……她應該會搜情侶禮物或者給男朋友的禮物。
[龍馬：如果我想給你驚喜禮物，我應該在網上搜索什麼。]
[梨花：當然會搜情侶禮物啊！]
嗯……完全不需要套話，直接問就好。
龍馬面無表情地打入這幾個字，按下搜索鍵，出現幾個結果。
[讓男朋友露出憨批笑容的禮物！]
[女朋友看都忍不住甜蜜微笑，黏糊糊情侶必備]
[情侶去嗶——]
她懶得去翻下面的，上面的幾個有合意的就會點進去。
那麼她應該點進「男朋友」的吧？畢竟他是男朋友的身份。
龍馬點進第一個。
[讓男朋友露出憨批笑容的禮物！]
[第一……第二……]
龍馬快速瀏覽一遍，總之直到最後一點才是制定約會。
[……當然！勇敢出擊的女孩子最棒！反道而行之自己女方來制定約會，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最後最好再來一個對男朋友的真愛之吻！保證他死心塌地！]
唔……
龍馬單手撐著腮，按暗手機。
如果按照這個計劃，梨花要主動親嗎？雖然她毫不害羞地主動很多次，但這種事情也不嫌多……不如說越多越好。
放下手機。
明天她大概就是這個計劃吧，反正網上的也都差不多。
睡覺。
第107章
度過忙碌的一周上學日,周末我早起收拾了一下。
嗯……昨天周六我還去踩點了的……沒問題！
我回想制定約會裡的流程和注意事項。
[第一步，請不要讓女朋友久等，是男人就要提早到！如果女朋友喜歡喝奶茶可以幫她買一杯哦。]
我專門提前了三十分鐘,買了一瓶葡萄芬達去目的地等龍馬。
我才等了幾分鐘他就出現，似乎很意外：「你居然不是踩點到的。」
我：「………」
台詞對不上。
但龍馬下一秒就說出劇本台詞：「你到多久了？」
[注意：當女朋友問你到了多久時,你只需要保持微笑說——]
我笑道：「也就一會兒而已。」
龍馬頷首：「想想也是。」
我：「……你的芬達。」
龍馬看我手心裡的易拉罐一眼，抬手：「這個。」
他手裡的是我最近超喜歡的水果茶。
我開心,甚至沒有驚訝，因為以前龍馬也會偶爾買的：「謝謝啦。」
我們友好交換了飲料。
龍馬低眸手指一曲打開易拉罐，平靜道：「沒想到你會給我買呢。你的攻略上不是應該沒有嗎。」
我沒聽清：「什麼？」
龍馬卻對我勾唇：「沒什麼。」
我捧著水果茶：「……」怎麼有種他游刃有余的感覺？
我拋下奇怪的想法,繼續說：「你想去哪裡？」
[注意：約會地點——當然是先問女友了，她去哪兒就去哪兒。她想不到你再說。]
龍馬喝了一口芬達,「……電玩城吧。你上次不是說要去麼。」
我滿口答應：「好哦。」
進了電玩城,我隨便挑了個對戰的街機那種游戲：「這個游戲我們以前也玩過呢。」
還破了記錄。
我想到這兒按下按鈕,對戰游戲的屏幕跳出排行榜,以前我們是第一的,現在被擠到第六了。
龍馬看一眼，嗤笑：「要第一麼？」
我：「當然要啊。」
龍馬：「那就要。」
……然後我們打了好久好久，那個左右移動的手柄都被我握熱了,飲料也喝完扔了。
等[青學二人組]的名字重新回到第一寶座我才松開。
我：「感覺看國中取的名字有點點羞恥……」
龍馬則淡然：「無所謂。」
我想了想：「我給你抓娃娃吧。」
「……」龍馬盯著我,「我不需要。」
我再想了想。
[第二步，在女朋友感到無聊時就帶她去逛街！手牽手那種！]
我伸手，龍馬疑惑地看我,但還是握住。
我：「我們去逛街吧。」
龍馬：「……隨便。」
我牽住龍馬在街上走,他另一只手隨意地揣兜裡。
[接近冬天了，天氣冷，女朋友手冷了就幫她捂捂,曖昧的升溫利器喲]
我在拐彎處停下，龍馬頓住：「怎麼了？」
我變成雙手握住他的手。
龍馬：「？」
我卡住一秒。
這要怎麼捂……
我遲疑地往他被我捧住的手哈氣，結果太近，嘴碰到他曲起的關節處，龍馬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我抬頭，原本在盯著我的人一對上我的視線就立刻撇開頭。
我沉默幾秒：「親到了……」
「我知道……」龍馬答道，貓瞳頓了頓，終於看向我，耳朵尖是紅的，「你眼巴巴看我干什麼？又不是我要讓你親的。」
只是想問有沒有捂暖的我：「……哦。」
我：「那你冷嗎？」
只穿了一件體恤和薄外套的龍馬奇怪地盯我：「這應該我問你吧。」
的確，職業打網球的人的體質和我不能相提並論。
我：「……好吧。」
我逛了一會兒街就不想走了，今天穿的鞋子底太硬了，我不由得靠在龍馬身上。
龍馬順勢攬住，心知肚明道：「去休息吧。」
我抱住他的腰，想答應的，但猛然想起還有最後一項：「等等……我們去神社！」
龍馬看了看旁邊不遠處長長的通往神社的樓梯：「……你確定？」
我對著巨長無比的樓梯咽了咽：「……我確定。」
已然接近黑夜，我爬到最後只能借著龍馬的力上樓梯，龍馬還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我累得喘口氣：「……你…不要看我了……」
龍馬：「只是看你運動挺有趣的。」
我：「……」這是在損我吧！？
好不容易爬上來，夜晚神社沒有人，只有無數紅色的帶子在樹枝上搖晃。
我太累了，一上去就抱住龍馬，龍馬禁錮住我的腰讓我站直：「喂……你不會力氣用完了吧？」
我有氣無力：「……主要是…鞋底硬，而且樓梯比平地難走多了……」
我的臉埋在他的胸口，因為龍馬的外套是敞開的，我的臉擠在他的體恤衫上，只隔了薄薄的一層布。
我思緒游離：「原來你胸肌不是硬的……」
「……」龍馬，「要不然呢？又不是機器人，你以前不是靠過麼。」
我：「以前又沒有注意到這些。」
我抬頭，和龍馬對上眼睛。
看著他的琥珀色我心思又飄了。
[最後一步，貧窮的話就帶她美好的風景。有幾率獲得以下場景：女友開心地哭出來，當場說願意嫁給你，並且獻出真愛之吻。]
我：「我們去那裡！」
原本神情迷離，緩緩低頭靠近的龍馬嚇了一跳，還沒有說話就被恢復體力的我拉走。
龍馬：「……」
我拉他到神社後面，穿過小樹林，到光禿禿的山坡上，沒有樹，只有幾根欄杆擋著以防人掉下去。
黑夜，城市的路燈早已開啟，汽車黃色的燈形成流水，一棟棟大樓亮起的家燈。
喧囂隱隱約約傳遞過來，朦朦朧朧仿佛隔了一層紗。
「很漂亮吧。」我轉頭看龍馬，他卻盯著我，好像根本沒看城市的夜景。
琥珀的眸裡映著微光，卻定定地看著我。
難道一路上都在看我嗎？
我一頓。
龍馬聞言才慢悠悠轉回去：「還行。」
原本瞥著他認真盯我的眼神，心跳加速，但他一開口我就瞬間想起正事。
我清了清嗓子，小聲嗶嗶：「我專門挑的好看的夜景哦。」
龍馬側頭，笑一聲：「邀功麼。」
「不是……」我停頓一秒，不死心道，「你就…就不…感動什麼的……？」
龍馬淡淡的眼神，挑眉：「嗯。」
——「嗯」是什麼意思！？
我躊躇，望向夜景。
我悄悄用余光瞥，龍馬看了我片刻也望向底下的城市。
氣氛寧靜。
我站著吹冷風，耐心等待。
十幾分鐘後——
我沉默：「……」
我看向龍馬，龍馬正好也低頭看我。
我用眼神拼命示意：眼淚呢？讓我娶你呢？真愛之吻呢？我肚子都餓了！
龍馬垂眸：……她怎麼還不親。嗯…這種程度，她應該餓了吧……等會兒吃拉面好了。
第108章
冷風吹。他看我我看他。
我實在忍不住,催促道：「你怎麼還不親我！？」
「……啊？」龍馬一頓，張了張嘴最後又化為呢喃，「你是在等我麼？到底看的哪個……」
說話間他俯身。
被親住,我仰著頭下意識要後退一步，龍馬抱住我阻止。
熟悉的吻。
等我承受不住抓他的頭發,龍馬才松開，我喘氣。
我正要抱怨他又像上次那樣吻了,龍馬先淡聲道：「餓了？吃飯？」
「……」我閉上嘴，看一下他斂下注視我的琥珀瞳，肚子確實很餓很餓,只好蔫蔫道，「嗯……」
然後我們下去坐拉面店大吃特吃了一頓！……哦,只有我大吃特吃,龍馬只吃了清湯面。
龍馬：「唔……打職業也要注意飲食。」
我咬斷面條：「……」你不才喝了芬達嘛！？
總之告別時我沒有走上樓,反而跟著龍馬走了一段距離。
龍馬側首：「你送我？」
我搖頭：「不是,我是順路去買東西。」
龍馬隨意道：「哦,那你買什麼？我可以順便幫你。」
「……」我一指馬路對面的內衣店。
龍馬瞬間紅了臉。
我：「要幫也可以……我穿的是……唔唔唔？」
龍馬捂住了我嘴。
他撇下眼，別扭的神色：「算了，你自己去。再見。」
我被松開,還沒反應過來龍馬就迅速走人。
嗯……算了。
我走進內衣店。
服務員熱情招待：「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
我簡潔明了：「內衣，穿的B，有沒有更那種簡單的款式……」
……
買完我出來,回家洗漱完撲到床上閉上眼。
迷迷糊糊中想。
雖然沒有眼淚和「願意嫁給你」這句話,有親吻也當勉強合格吧……
嗯，我大成功！
想完抱著成就感瞬間入睡。
***
接下來連上兩天學，忙得我團團轉,直到周三的上學日。
忙碌的一天學習生活結束，等放學鈴聲響起，我正把英語書放進抽屜。
「好了同學們——經過上次投票，我們班的校園祭活動確認了是辦女僕咖啡廳哦」班主任在講台上笑道。
「女生就穿女僕裝，男生就穿管家那種裝扮，大家回去記得看看別人女僕咖啡廳是怎麼做的哦，」
我一臉驚嘆：「哇哦——總覺得好厲害！女僕！」
而且，我整個高中還沒有參加過這種活動！上一年的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只能在後方當個後勤。
總覺得好興奮。
我記得我家附近就有一家女僕咖啡廳的，放學去看看好了。
千代似乎看出我的意圖，伸手訕訕道：「那個梨花醬，你是不是忘了——」
我沒聽清，趕忙道：「哦千代，我有事先走了！明天見！」
千代：「喂——走掉了！？」
***
我快速走向咖啡廳，打開——
「歡迎回來，主人。」一個雙馬尾女僕在門口對我展現燦爛的笑容。
我呆了呆：「啊……嗯。謝謝，一個人。」
「好的，一個人的話請坐這邊。」
我被帶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接過菜單。
「請問主人需要什麼呢？」
啊，換成一個麻花辮的女僕在桌邊對我溫柔地笑。
我：「隨、隨便什麼飯吧，不要雞蛋。」
「好的。請稍後。」
她離開。我趁機觀察周圍的其他女僕。
總的來說……服務業好厲害。不管客人是什麼態度都是溫溫柔柔可愛的笑意，輕聲細語不說，耐心還十足。
……好吧，我也是借此機會來這家店看看而已。以前都沒有進來過。
「好的，主人，您的飯。」雙馬尾女僕將熱騰騰的飯端到我面前，打開。
哦哦，看起來挺美味的。果然餐飲業的硬道理就是飯吧。
我拿起勺子：「謝謝……」
「等等主人，我還沒有施魔法。」雙馬尾女僕笑眯眯道。
我表情差點裂開，但表面鎮定：「……哦，哦。好，謝謝。」
女僕笑著：「遇到主人這樣可愛的少女，我很高興哦。現在就為米粒施加讓它好吃的魔法。對了，這也是很多人的汗水凝聚而成的一餐哦，希望主人好好珍惜它。」
我點頭。
居然有教育內容嗎……
「好了，我要開始施魔法了。布靈布靈，讓主人的食物超好吃吧。」女僕往飯上擠番茄醬，臉上卻對我露出和剛才完全不同的笑容，幾乎是絕贊可愛！
我震驚。
這仿佛千錘百煉的可愛式微笑，她要對每個客人這麼笑，不知道私下裡會訓練多少次，聲線也變得萌起來。
這、這是敬業的閃光啊……
我沉浸進去，女僕擠完卻抬頭看一眼透明窗，接著對我繼續微笑道：「請慢用。」
我疑惑，轉頭。
窗外戴著白色棒球帽的人正靜靜地看這裡，因為個子問題看起來極具壓迫感，貓瞳隱藏在帽檐的陰影下，盯著我。
我拿著勺子：「……」
龍馬：「……」
「……」我低頭吃一口飯，米的香味在味蕾炸開，味道絕美，我衝窗外的龍馬比了個大拇指。
龍馬抬眸，我看見他面無表情地推開門，一個女僕對他笑眯眯：「歡迎回來，主人。」
龍馬：「找人。」
女僕：「好的，請便。」
他過來，把網球袋放到我對面的座位上，自己也抱臂坐下：「你在干什麼。」
我：「吃飯啊。」
龍馬：「哦。」
然後他叫了個蛋包飯，在女僕施魔法的時候全程面不改色，也不打擾，完畢只禮貌說了句「謝謝」。
我又欣賞了一遍另一個女僕的標准可愛微笑。
安靜吃完飯，我們走出去。
迎面吹來涼風，我轉頭：「你怎麼在這裡？」
龍馬：「路過。」
我：「哦。」
我其實迫不及待要消化我的收獲，想了片刻高興道：「要不你來我家坐坐？我家現在沒人。」
龍馬聽了卻狠狠遲鈍了半拍，似乎要驗證什麼問道：「我猜你說沒人，是因為跟這個女僕有關，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
我略過，點頭：「對的！」
我拉他到我家門口，一路上解釋了一遍。
龍馬仿佛被噎住：「叫你簡單扮一天女僕又不是叫你真的去應聘。」
我：「又有什麼關系！」
我給他拖鞋，在龍馬換好後又急忙拉他到客廳，「你坐著。」
龍馬放下網球背包，坐下，貓瞳抬起看我。
我調整了狀態：「因為我們弄的女僕咖啡廳不叫主人，就叫客人。座位嗯……就當做我房間裡的書桌好了！」
我打開我的房間門，關上的時候探出頭對龍馬說：「五秒之後敲門。」
龍馬：「………傻子嗎。」
話說他可不可以走人……
***
我拍拍臉，轉頭卻看見書桌上的一袋未開封的薯片。
我：「……」把它扔到床上。
門鎖響了，剛剛五秒。
門被打開，龍馬冷著一張臉。
我回憶一下：「歡迎回來，客人。」
嗚哇……！！好羞恥！果然女僕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的。
客人高冷地嗯了一聲，不等我接待就自顧自的走向書桌坐下。
我默默跟上：「客人需要喝什麼？」
龍馬看一眼我擺在桌上的日歷：「咖啡。」
我笑容僵住：「……沒有呢，很抱歉。」
龍馬抬眸，嗤笑一聲：「連咖啡都沒有的咖啡店嗎？很遜誒。」
被、被刁難了。
我頓了頓，保持微笑：「很抱歉，只有白水。」
「行吧。」
我把書桌旁邊沒有拆封的礦泉水遞給他：「給，客人。」
「謝謝。」
他沒有喝，點了點日歷上被連續畫了幾天的紅筆：「這是什麼。」
這家伙……完完全全就是出戲。
我笑道：「月經日期。」
龍馬猛然頓住，耳朵尖一紅，「喂……」
我又不想扮演了：「你真的是很不敬業的客人誒。」
龍馬抬眸：「這種校園祭女僕……根本就不需要提前彩排的吧？」
我仔細一琢磨，發現他說的對。
但我的確是有想去新開的那家女僕店看看的心思，順水推舟而已。而且……
我：「角色扮演挺好玩兒的啊。我也可以當小怪獸讓大古你打敗我。」
龍馬神色不自然：「……誰要當奧特曼了。」
聲音消失，誰都沒有說話。
龍馬盯著桌面沒有看我，我低頭看了半晌，俯身親了一下他露出的紅了的耳朵。
龍馬嚇了一跳，抬頭，連眼睛下部的皮膚都染上紅色，語氣硬邦邦的：「別親這裡……」
我不懷好意地笑：「喂，你正大光明地看我日歷，想干什麼？紀念日和你的生日我都沒有標的哦。」
龍馬立刻反駁：「我才不是看那些。」
我：「那你想看什麼？直接問就好了。」
「……」龍馬，「……沒什麼。我看到了問問而已。」
我：「哦。」
我盯著龍馬。
從上往下看，他的臉很好看，是不輸任何人的好看，穿的是襯衫，領口的紐扣卻沒有扣，不是循規蹈矩的人，露出一半的鎖骨，撇下的眼被長長的睫毛蓋住，像休憩的大貓。
是荷爾蒙，在封閉的房間流轉。
怎麼回事……突然好想親下去……
我眨眨眼。
想做就說了：「我想親你。」
龍馬抬頭，剛剛紅了的耳朵尖沒有消下去，似乎是為了別的原因越來越紅：「……想親就親。」
我：「好叭。」
因為龍馬是坐著的，我彎下腰親上他。
在我自己的房間就很放松，但龍馬明顯不是，他幾乎是僵硬的，只是有些克制地回應。
久違的，是我主導的吻。
我彎腰彎一半就累了，但是又不想停止親，於是干脆直接坐到他腿上，攬住龍馬的肩膀，變成仰著頭親。
他貌似更加僵硬，挑著時機偶爾回應，其余都是被我帶著的。
嗯……雖然我不會吻技，但胡亂親就行的吧。
龍馬的手臂只虛虛放在我腰上，根本不像以前抱緊。
我沉浸進去，不知道親了多久，龍馬輕輕捏住我的臉，他退出來。
我不滿意地睜開眼看他：「？」
他在喘氣。
奇怪，明明體力比我還好的。
我再次湊近：「繼續啊。」
龍馬捏我臉的手微微使力，我不能靠近，他用另一只手背遮住下半臉位置：「夠了，不用再繼續。我要走了。」
我皺眉：「為什麼？我還沒有親夠啊？」
龍馬：「……反正不行。」
我小聲：「就一會兒嘛……」
下一秒龍馬咽了咽，喉結滾了滾，貓瞳轉向我：「不行。」
奇怪的眼神，不只是別扭和害羞……還有其他的情緒。
他靜靜地看著我，在等回話。
我頓住，直覺再執著下去會不太妙，於是下意識站起來：「好吧，那你走吧。」
龍馬瞥我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或者說像是落荒而逃。
我聽到門關的聲音，呆了一會兒，爬上床拆開薯片一片片吃了。
被龍馬的相貌誘導住的腦子漸漸清醒。
我吃得更猛了。
……差點越界了。
第109章
第二天我去學校,校園裡已經開始布置場地。
與此同時的是一大堆的班級和部長的任務時間表等一系列東西堆在學生會活動室……
我：「……」拼死工作。
等回到教室下課的間隙，我才興奮地轉回去給千代講：「千代千代，我去了那家女僕咖啡廳哦,跟你說……」
佐倉千代卻打斷我的話，木著臉：「那個……梨花醬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一愣：「什麼？」
結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喂喂,你不是學生會會長嗎？你要巡查的啊？」
我：「……」
上次校園祭我還沒有當學生會會長以至於完全遺忘了這個任務。
巡查各個部長=不能參加班級的女僕咖啡廳=我……白期待了！！！
***
中午，野崎梅太郎在食堂看到我,就坐下順便打招呼：「好久不見。」
我吃一口飯，蔫蔫道：「嗯……好久不見了野崎……」
「……」野崎面無表情，「你好像失去了顏色的發霉蘑菇。」
我：「哈哈。好好笑的笑話。」
野崎：「……你腦子壞掉了麼。對了,校園祭快到了。」
我插一塊土豆：「嗯……希望沒有犯罪人士和江之島盾子來搞事啊……」
「？」野崎，「你果然腦子壞掉了。話說江之島盾子是《彈丸論破》裡的吧？次元壁也不可能破。」
我抬頭：「是的野崎,女僕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野崎梅太郎：「……？」
***
沮喪一個上午之後,我重新振作投入精力上課,還有放學時處理學生會的事務,到夕陽西下才走出教學樓。
寧靜的校園,籠罩一層紅色輕紗，只有足球場還有幾個人在踢球，發出的笑聲消失在空曠的操場。
我走到學校門口,拐彎。
一個冷淡的聲音：「你是無視我還是沒有看到。」
我嚇一跳,回頭，龍馬抱臂靠在學校門口不遠處的樹干上，沒有背網球袋,也沒有戴棒球帽,琥珀瞳靜靜地看著我。
……一看到他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我不由得心裡有些奇怪的感覺。
明明龍馬昨天也驚慌失措的，現在走在我面前站定，又是一副淡漠的模樣。
「……」
我們莫名其妙先安靜地互相看對方一會兒。
龍馬率先冷靜地移開視線：「怎麼,不走？」
我慢半拍：「嗯……」
並排走在路上都有怪怪的氛圍，我渾身不自在，簡直想立刻逃離。
忽然，眼前出現一只握著的手。
龍馬攤開，一顆包裹粉色糖紙的硬糖乖巧地貼在他手心，因為動作輕輕搖晃了下。
我怔了怔。
「給你。」身邊傳來他語氣掩飾得硬邦邦的聲音。
我先瞥一眼龍馬，他沒有看我。
小心拿起糖，指尖不可避免地觸到他柔軟的手心肉。
顯得我指尖冰冰涼涼的。
龍馬手指微微蜷縮了下，在我拿起一釐米不到的高度他就立刻收手。
我沒在意，盯著糖：「糖紙都熱熱的。」
「嗯……」龍馬微不可查地應了聲，簡單解釋了一遍，「剛剛買的，懶得揣兜裡，就干脆直接拿手裡了。」
我：「哦。」
我拆開，糖紙有好聽的脆脆的聲響，露出裡面同樣粉粉的糖。
我吃下去：「啊，草莓味。」
龍馬：「這種一看顏色就知道的吧。」
我直愣愣咬下去，破碎的糖更多的甜味滲入舌尖，我再咬碎一遍，於是更加多的甜溢出。
我忍不住笑，「連糖都是有點點溫度的哦。」
「那還真是抱歉了。」
我扯扯糖紙：「你買的是亮晶晶的那種糖，我以前喜歡收集這個牌子的糖紙。很漂亮。」
不是單純的粉色，扯扯甚至能看到光透玻璃的那種五光十色，像是彩虹落到紙上揉成一團。
「收集？什麼用？」龍馬似乎不理解，側頭。
我抬頭看他：「好看，觀賞用。而且收集多了有種滿足感。」
龍馬輕笑，沒說話。
走了片刻，奇怪的氛圍消失，又回到以前的舒服感覺。
龍馬開口：「所以，你那個女僕——」
他一說這個我又想到不能參加校園祭，不由得悲從中來。
龍馬頓住：「……喂，你那什麼表情。」
我幽幽看他，嘴裡的糖早就融化。
龍馬低頭盯我，下一秒笑出聲：「你不高興？像個鼓起來的河豚。」
他頓了頓：「……瞪我做什麼？」
……你說瞪你做什麼！
我蔫蔫說了原因。
龍馬：「哦，但你得到了巡邏者身份。」
我：「……謝謝。」
到沒多少人的小道，我停住，龍馬跟著停住腳步。
我們成面對面的姿勢，我低頭看了一會兒腳尖，小白鞋的鞋尖和龍馬的運動鞋離得很近。
我看腳尖沒看他，小聲嗶嗶了一句：「……」
龍馬沒聽清，「什麼？」
我抬頭：「我說，抱我。」
「……」龍馬愣了愣，半晌扯了扯唇角忍不住笑，依言抱住我，暖暖的體溫傳遞。
我頭靠在他胸口，悶悶道：「再緊點。」
龍馬的輕笑聲就在我耳畔，非常清晰，帶著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嗓音：「你這家伙……」
雖然如此，他還是抱緊了一點。
我抱著，臉擠在他胸口。
龍馬：「這樣干什麼。」
我：「充電。」
片刻之後，我頭離開他胸口，再輕輕撞回去。
龍馬：「梨花，要撞牆我可不是牆。」
我：「對不起，我只是看你胸肌很有彈性的樣子，試一下。」
「……」龍馬，「你從高中開始就注意身體了呢。」
我誠心發問：「不喜歡嗎？那我下次不這樣。」
「……也不是不喜歡……」龍馬頓了頓，不自然道，我抬頭看他，他的耳朵有些粉，撇開眼沒看我。
龍馬轉回眼盯著我，幾秒後回過神，聲音卻又變回冷淡的，轉移話題：「快點，太陽都下山了。你想讓我走夜路嗎。」
我：「好叭。」
繼續走剩下的路。
我想了想，還是說了結果：「不是像我撲到床上還會彈一下的那種呢。」
龍馬：「……肌肉不是那種東西。」
到我家樓下，告別時我熟練地踮起腳親他一口：「再見咯。」
龍馬垂眸，「再見。」
我再加了一句：「專門過來送我回家我好高興。」
龍馬嗤笑，一點兒都不害羞，扯開嘴角笑笑，故意提醒道：「我還送你糖了。」
我從善如流：「你送我糖我也很開心。」
龍馬笑出聲。
和他分開，我回家吃飯，照常寫了作業看了會兒電視就洗漱上床。
[梨花：晚安！]
[龍馬：晚安。]
***
臨近校園祭——老實說我已經沒有什麼期待的了，一切照舊，處理完作業和任務就獨自回家。
只有下午聽了一節講堂，講戀愛的。
看起來異常嚴肅的老師站在大堂台上，擴音器兢兢業業的工作，傳遍大堂每個角落：「……總之，高中的戀愛很美好，但也很危險。同學們，在這個性別意識覺醒的年紀，熱戀就意味著對戀人的身體會產生興趣——不必否認，沒興趣的基本可以分了。情侶會不自覺地皮膚相親——像牽手擁抱親吻簡直家常便飯！」
「但是！要注意分寸！記住不要輕易越界……」
嗯……我和龍馬現在見面好像都時時刻刻牽著手的，要不然也一定會親親。和國中已經不一樣了。
似乎是雙方都情不自禁地黏起來，像是患了皮膚不靠近就渾身不舒服的病。
這就是熱戀期……？那七年之癢呢？
我算了算，是大一。
聽完，放學，我再去活動室處理了一些事情，就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這個周六約結衣出來玩一次吧……我想著。
——「好！現在是xx比xx的分數！」
路過一家賣家用電器的，櫥窗有幾個電視機同時播放體育頻道。
我隨意一瞥，腳步猛然停住。
電視屏幕上是熟悉的墨綠發少年，鏡頭在他正小碎步的腳踝處一閃而過，再切到他帽檐下充滿傲氣的貓瞳，唇角是挑釁的笑。
他開口說了什麼，唇的翕動不大，像是自己的呢喃。
雖然沒有聲音，我也自動給他配了音。
——「真是有趣。」
隨即是解說員的聲音：「越前龍馬暫時落下風！德國隊的xxx會繼續進行強攻型………」
好像是我沒有看的一場比賽，對方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也許因為無聊，我站著看了，龍馬與他的比分差距越來越大。
我情不自禁跟著緊張起來。
少年的汗滴順著臉頰流下，沒入衣領，比分差距越大，龍馬的笑意就越明顯。
是遇到挑戰時興奮的躍躍欲試的笑，帶著戰意。
我突然很緊張。
腦中燈泡一閃，拿出手機打電話。
嘟——只響了一下就接通。
「喂。」
我小聲嗶嗶：「加油。」
龍馬：「……哈？」
***
越前龍馬剛訓練完，空蕩蕩的休息室只有他一個人，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才在訓練場自帶的浴室衝了澡，他閉上眼准備休息片刻再走。
結果女友打電話過來，還奇奇怪怪的。
龍馬將耳畔的手機拿下，屏幕上有來電人的名字，背景是模模糊糊的少女比耶的單獨國中畢業照。
龍馬：「？」
***
我繼續：「我在看你比賽。」
龍馬恍然的聲音：「哦——所以？」
我現場直播：「你落下風了，我在給你加油。」
龍馬的笑聲傳過來：「笨蛋麼你。」
我：「打敗xxx！」
我說了對手的名字。
龍馬似乎從什麼沙發一樣的東西上坐起來，懶懶的音調：「那場啊。」
我頓了頓，電視屏幕上的少年又錯失一球。
我：「你沒接住太可惜了！」
龍馬又開始笑：「什麼樣的球。」
我停頓幾秒，試圖描述：「就是、就是一個球，他卻打出蜿蜒的路線那種……」
「哦那個。」龍馬停止笑，但語氣裡還依舊有上揚的尾音，「真可惜。」
我贊同：「真可惜。加油加油加油。」
龍馬又笑起來，依稀聽到他說什麼「好蠢啊你」的話，靠近電話卻輕松道：「再變化的球路都有破解之法。」
幾乎是他說完的下一秒，屏幕上的少年理了理帽子，再度露出挑釁的笑。
在背景音下，一個慢鏡頭，他揮拍的動作被一幀一幀截下，汗水灑到半空，折射出場內白色的燈光。
黃色的小球被成功打回。
解說員情緒開始激動，語速加快。
我一愣：「啊……打回去了。」
龍馬調笑的語氣：「比分差距還大，不繼續加油了麼。」
周圍有路過的行人，我只小聲：「加油。」
回應我的是龍馬一連串的笑聲，我都能想像到他笑得像只貓，笑完還要用有些嘲弄的眼神看你，說——
龍馬：「好蠢。」
我：「你不也一樣。」
龍馬：「嗯……說的也是。」
屏幕上的龍馬開始一球接一球的拉近比分，對方臉色明顯慌張起來，亂了陣腳。
我心髒都跟著語速加快的解說員加速：「要拉平了！」
龍馬好像翻身壓住了臉，聲音是含含糊糊的：「誒——不賴嘛。」
我自己都屏住了呼吸，耳邊龍馬卻開始打擾：「現在呢？」
我：「超過了！」
他輕笑：「大概就幾球了吧。」
幾球之後，毫無懸念的贏了，電視機播放了龍馬贏了之後或者說打完一場值得打的比賽後暢快又肆意的笑。
我：「贏了誒，你要拿獎牌了，笑了的。」
龍馬帶著調侃的語氣：「也許不只是因為贏。」
我：「？」
他低低笑幾聲：「可能還因為他女朋友給他加油了吧。」
我：「……」
胡說，還能穿越時空不成，這一看就是上一年龍馬的比賽。
我頓了頓，卻順著他說道：「那我還看了你上一年九月十五號的比賽。也加油了。」
在手機錄播前面。
龍馬含笑：「那九月十五號的也一般般高興。」
一般般……這家伙。
我：「十月十號的呢？」
龍馬：「嗯……當然一樣。」
我：「胡說，鏡頭都沒有你笑的鏡頭。」
龍馬一頓：「說不定是在後台。」
我：「好叭……」
電視機開始播放其他的節目，我愣了愣，轉頭看川流不息的車道：「那你以後記得多看鏡頭。而且要認認真真比每一場賽。」
龍馬懶洋洋的：「我可是認真對每場比賽的。不過鏡頭？為什麼？」
我理所當然道：「我沒在觀眾席上，但我在攝像機裡啊。你比賽完看看我不好嗎？」
龍馬卻安靜了下來，手機霎時變得異常寧靜，過了很久，我都懷疑他掛電話了，但低頭一看，沒有。
半晌，龍馬淡淡的聲音才傳過來：「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話音剛落，他又嗤笑出聲：「但是，那麼多，哪個攝像機又有你看。」
我被難住了，想了想決定把問題交給他：「自己猜啦。」
龍馬：「在猜。」
他好像思考了幾秒，平靜道：「嗯——大概，是每一場比賽後都在猜的程度吧。」
第110章
我：「你在哪兒？」
龍馬：「休息室。」
「好吧。」我走向家,「那我先掛了。」
龍馬笑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嗯。再見。」
「再見哦。」
我掛了電話，剛好走到家樓下,上樓梯進門。
晚上做完作業就洗洗睡了。
[梨花：晚安咯。]
[梨花：貓貓睡覺.jpg]
[龍馬：晚安。]
***
校園祭開始那天，異常熱鬧。
擺攤弄小吃的不必說,教學樓簡直群魔亂舞，鬼屋咖啡廳迷宮什麼都有。
與之相對的是安靜的學生會活動室。
寫完最後一筆,放下筆，撩開躲進校服裡的黑發，我站起來,椅子在地板發出細微的聲響。
我斂下眸，慢慢帶上桌子上的紅色袖圈,在靠近肩膀的位置別上別針。
小田也帶上屬於自己的,嘀咕一句：「真的很像風紀委員的袖圈啊。」
我：「學生干部不分家——走吧。」
小田立刻雙眼放光地跟上來：「好的會長！」
巡查只是簡單走過檢查一遍各個班級的情況,每個學生會負責監督的人都會被劃分一片區域。
會長也不能閑著,甚至分到的是更加繁瑣的區域。
……說到底會長只是更加高級一點的服務社畜罷了。
才剛剛開始,走廊裡沒有多少人，我只是像征性看了看班級裡的布置——在之前就已經仔細看過了。
……這麼小的教室能布置這麼復雜的迷宮也是厲害……
我走到一半，小田突然躊躇著上前,小聲嗶嗶：「那個……會長。」
我正幫一個貼宣傳單的同學貼緊,那位同學臉紅著道謝，我搖頭：「分內之事。」
等他抱著宣傳單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我才轉頭：「怎麼了小田？」
她推推眼鏡,急促道：「會長和那個…那個越前龍馬在交往的話,能不能…能不能……」
她說著紅了臉。
我想到小田雖然運動神經不發達，但卻是網球迷——喜歡看別人打的那種。
我：「要簽名？」
小田默默點頭。
我想了想，答應了：「如果龍馬願意的話。」
「當然梨花大人！」情緒一激動她脫口而出羞恥的稱呼,小田興奮道，「而且網上越前大人的簽名已經炒到了xxxxx日元了！」
數字一出，我震驚：「這麼多！？」
我：「……不，他還簽名的嗎？」
「按理說不會。」小田收斂了神色，「越前大人在網球界算是騰空而出的新人，但因為打敗了許多老牌選手越來越出名。一場比賽的門票甚至在網上炒到很高的價格——當然這是不正常的競爭。實際上真正票價是正常的，但架不住搶的人多……」
我：「……」
「而且越前大人很高冷或者說冷酷，除去網球相關的一切都被他直接拒絕，更別說簽名……但凡事都有例外，以前他簽了一個……結果很多盜版出現…很少人能分清楚。」
我再次：「……」
這就是名人的世界麼。
我：「那我和他約會的時候也沒人認出來啊？」
「哎呀梨花大人，喜歡網球的才是少數，追網球比賽的更是少數啦。」
也是。
這個話題就這樣過去。
巡查到最後一個班級，我記錄下情況，松口氣，「回去吧。」
接下來就是坐在活動室值班，其他人有麻煩了就能找到我。
小田：「是！」
她跟上，猶豫不決。
我瞥她一眼：「要說什麼就說好了。」
「是…是！那個會長，你看沒看上期的xx雜志啊？」
我皺眉，聽都沒聽過這個雜志名字：「沒有，怎麼了？」
小田緊張道：「有個記者問了越前君的很多問題，其中就有關於戀愛的！」
我：「……」
我吐槽：「是八卦雜志吧。」
「沒辦法，很多人都想知道。而越前大人幾乎不接受采訪，這次好像是他回國心情好才答應的……？」
我嗯一聲，沒在意，推開活動室的門：「哦對了小田，你記得把資料交給村野。」
「哦哦對。」小田抱起資料出去。
我坐回座位，窗外是熱熱鬧鬧的聲音。
我：「……」跟我沒有什麼關系呢。
***
校園祭就在我忙這忙那兒中度過，周六我約了結衣逛街。
街上人來人往，結衣在一家服裝店前面朝我招手：「梨花——這裡這裡！」
我趕過去：「結衣！好久不見！」
她笑著挽過我胳膊：「對啊，走吧走吧，逛街。」
學生沒有多少錢，但我和朋友逛都是逛精品店或者其他什麼店，好像和朋友在一起單單就逛街本身都挺有趣的，說笑著根本不會在乎買什麼東西。
一下午都在商場裡玩兒，快到六點了，結衣說道：「啊對了，梨花我要去買個音樂專輯，等會兒一翔君來接我。」
我：「好啊。」
走進賣音樂碟片的店，結衣直奔專區，我就隨便逛了逛，有可以試聽的頭戴式耳機。
聽聽歌好了。
我帶上，點了開始。
悠悠的音樂在耳畔圍繞，是一個溫溫柔柔沒有鋒芒的男聲，在慢悠悠唱歌。
手機響。
[龍馬：在哪兒？]
[梨花：xx音樂店，來嗎？]
[龍馬：來。]
我笑笑，收好手機，頭戴式耳機仿佛讓整個人都沉浸在音樂裡，每個角落緩緩淌出音符。
結衣買好專輯先跟一翔君離開，我和他們說了再見，繼續聽。
身後人來人走，我聽不見只聽得到音樂。
忽然，身邊站過來一個人。
我有所察覺，立刻轉頭笑道：「給你聽好聽的歌。」
龍馬低頭：「什麼。」
我把放一邊的另一個頭戴式耳機插上和我同一個的播放器，兩個耳機就是同步播放的。
我伸手給他戴上，龍馬微微彎了身，骨節分明的手抬起按住耳機。
我也按住我的，耳朵裡只有音樂聲，笑道：「好聽麼？」
龍馬盯著地板似乎在聽，半晌他扯了扯嘴角，琥珀眸低垂看著我：「還不賴。」
離得近，我隱約聽得到他的回答，於是笑得更燦爛：「對吧對吧。」
他也忍不住輕笑，「嗯。」
耳機裡剛好到歌的中間部分。
歌詞大意就是「因為無聊的小事相視而笑，這對我來說彌足珍貴*」。
我一愣，繼而興奮道：「預言家！」
龍馬笑出聲：「傻子麼。」
***
我們出去，深秋天涼，我說話間握住龍馬的手，他也很自然地反握，不留縫隙。
我：「這樣每周見一兩次也蠻好的。」
龍馬：「嗯。」
我：「哦對了對了，你不是要比賽嗎？多久啊？」
龍馬：「下個月吧。」
我：「哦。」
路過公園，我拉住他：「去坐坐？」
不等龍馬回答我就拉著他進去。
現在這個時候沒多少人，而且天涼了，枯黃的樹葉滿地，一旁的樹逐漸變得光禿禿的。
我松開龍馬的手，坐上秋千，輕輕握住鐵鏈冰冰涼涼。
龍馬慢悠悠走過來：「你不會還要我推你吧。」
我：「我就坐坐。我穿的裙子誒，怎麼可能蕩秋千。」
龍馬嗤笑一聲，坐到旁邊的秋千上。
我低頭盯自己的腳，輕輕搖晃秋千。
清爽的微風吹過，靜坐在這裡渾身愜意，我頭靠在鐵鏈上。
龍馬懶懶地隨意坐著。
我看他一眼，又看自己的腿。
安靜的氛圍，只有秋千的鐵鏈輕輕搖晃的聲音。
其實和龍馬約會約多了會發現就那幾樣東西可以玩兒。
更多的約會是我們隨便走。
跟龍馬在一起做些無聊的事都挺有趣的。
仔細回想都是日常的小事。
我看向他，龍馬正接住一片落下的枯葉。
我伸手，攤開的手心在我們中間。
他側頭，琥珀眸眨了眨，垂眸盯一眼我的手。
我原本想讓他把枯葉給我看看的。
沒有說話，他會錯意……或者說是故意的，沒有把枯葉遞給我，反而伸手握住我。
相握的手就在兩個秋千之間。
我笑出來：「干嘛。」
我一搖胳膊，龍馬的秋千也跟著一晃。
龍馬沒在意，說了毫不相干的一件事：「你送的玩偶，忘記拿回來了。」
我：「哈？哪個？」
龍馬：「很醜的你——那個。」
我：「……沒關系。放哪兒了？」
龍馬偏頭：「國外的住所。」
我放松了：「哦這樣，又不是掉了。反正你還要出國，無所謂無所謂。」
龍馬看著我，半晌帶著笑意嗯了聲。
那個玩偶——
我想起來，是國中畢業的長假我自己做的。
龍馬就是在那個假期離開的。
我送他去機場，人來人往，行李箱的滑輪聲。
我和龍馬面對面，國中畢業的少年已經比我高了，墨綠發，琥珀眸，能看出以後的出色模樣。
誰都沒有說話。
我最先開口：「要注意安全哦。」
龍馬嗯了一聲，眼睛低斂：「我會聯系你的。」
我也慢慢嗯了聲，猛然記起什麼，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給你。」
「什麼？」他接過，是一個巴掌大的人偶，龍馬臨走前都不忘嘲諷，「好醜。」
我不高興：「是我自己做的，你不能說醜。」
「……」龍馬聞言一頓，又低頭看了一遍人偶。慢吞吞道，「這個，不會是你吧。」
我：「對啊，很像吧。」
龍馬：「不，要不是你敷衍的用一截黑布料充當黑頭發，誰猜的到。」
我無視他的話，「抱我。」
龍馬微頓，將玩偶放在行李箱上，看我一眼，我直勾勾回望。
他嗤笑一聲，抱住我。
我的鼻尖都是他的味道。
龍馬還湊到我耳邊調笑：「要哭就現在，我可以幫你擦。」
我：「……」
我揪一下他胳膊：「同樣的話送給你。」
安靜下來，龍馬彎腰，他的頭埋在我肩膀處，片刻之後悶悶的聲音：「我會偶爾回來。」
我：「嗯……」
龍馬：「…不要自己擅自忘了我。」
我：「怎麼可能啊。」
龍馬抬起頭，離得很近，他的手摸到我的側臉，貓瞳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我都數得清他的睫毛。
不安的呼吸交纏。
龍馬平靜開口，眼睛裡卻帶著專注，似乎在判斷：「那我不在，要多久你就不喜歡我了。」
我一愣，反應過來：「你覺得我會分手嗎？不會哦。」
「所以要多久。你自己告訴我。」龍馬執著道。
他的眼睛定定地凝視。
少有的，不自信的時候。
我眨了眨眼。
耳畔的人聲與廣播聲仿佛一瞬間遠離。
「到二十五歲，」我聽到自己說出口，「然後我們結婚吧。」
龍馬愣了愣，意識到我沒有提登頂，而是單單說了年齡：「……」
他干巴巴：「嗯。」
下一秒，回過神龍馬立刻紅了臉，被燙到一樣松開手。
我揉揉臉：「那你要加油哦。」
龍馬慢半拍：「……嗯。」
時間到了，他提著行李箱離開，臨走時耳朵都是通紅，似乎輕飄飄的踩在地上，我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我看著龍馬的背影消失。
「……」
……走了。不知道多久回來。
三年都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這麼遠，這麼久。一眼望不到頭。
在機場呆呆站了一會兒，我回神，慢慢往外面走，巨大的玻璃窗外一架飛機起飛，遠離地面，在空中向上。
我抬頭望，等飛機走了我才在玻璃隱隱約約的倒影中發現我哭了。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我忙擦干淨。
平復下來我才離開。
今天晚上要和結衣出去吃飯……
話說，給龍馬安全感也是很重要的啊——明明他平時對戀情異常自信，但偶爾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我走出站，趕公交車回去，坐在靠窗的位置，車窗開著的，和煦的風迎面拂過，快速略過的風景都是我所熟悉的。
春天在萌芽。
***
「所以我走的時候你都沒有哭。」龍馬突然道。
秋千因為我的搖晃發出輕響。
他的枯葉最後還是落到我手上，手卻依舊在秋千中間緊緊牽著。
我想了想，「嗯，是笑著的，沒有哭。」
「……」龍馬安靜幾秒，輕笑。
龍馬：「嗯——我也是沒有，甚至在飛機上睡得也很好。」
我：「…那你說什麼說！」
龍馬：「喂，不要把葉子甩過來……」
他嘲笑出聲：「傻子麼，這樣它根本過不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無聊的小事相視而笑，這對我來說彌足珍貴*
哦！那首歌是《morning》
貼上我最喜歡的歌詞！
ゑクヘスゆアシザ笑ゆ合ゲサ
因為無聊瑣事而相視而笑
パソエィゑ愛れウゆシ思ゲサ
在我看來格外的彌足珍貴
時ズゾコネヘスゆ理由ザ傷コん合ゲサ
有時候會因為無聊的理由相互傷害
飾ヘスゆ毎日ソ中ザ
在真誠相待的每一天
ゆボモスアシメ共ズウサわギ
我們共同經歷了許多
シスベザ過ィエ君ソアシメツシ見サ僕ゾ
驀然間望著陪伴著我生活的你
幸オクシ思よ
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第111章
我松開他的手搖了搖秋千,突然想起來：「誒，好像我們第一次約會就在這裡。」
龍馬淡淡道：「你是指你背著一個幼稚的水杯，為了不花錢拉著我從體育場到公園閑逛,無聊的什麼都沒有干，就連學網球也是半途而廢自己歇息,然後莫名其妙就結束的——第一次約會？」
只留下模糊約會印像的我：「……」
龍馬說的之詳細，直接讓我被迫回憶了一遍。
我干巴巴說道：「小學畢業,不尷尬就不錯了。」
龍馬瞥我：「……我也很疑惑你是怎麼那麼自然地說出那種蠢話的。」
「……」因為當時並不是太喜歡你，只是有一點點喜歡並且察覺到你也喜歡我就腦子一熱告白了。
激情產物。
當然，說是不可能這麼說的,我做出思索的動作，嚴肅道：「一定是因為才見到回國的你,如沐春風,你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不由得心生感動,一時間情不自已,連尷尬都不尷尬了，只想愉快的度過那一天。」
龍馬一臉「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的微妙眼神，轉頭,停了幾秒,平靜道：「…你那時候就是不夠那麼喜歡我吧。」
……這人直球的時機偶爾怪怪的。
我：「你怎麼知道的？……不對，一開始不都這樣嗎？畢竟那麼久沒見了，只見了一面啊。」
我開玩笑道：「你不會才見了一次,又在聯系中對我好感度upup到了新境界吧哈哈哈哈。」
龍馬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他平靜得可怕的眼神裡緩緩收斂笑意。
我：「……」
我：「你別這樣，我會覺得我很厲害。」
「笨蛋麼。」龍馬嗤笑出聲，嘴角是自信的弧度,「我也知道你現在非常喜歡我。」
臭屁的語氣。
我：「……所以？」
「所以，國中三年看你一步一步更喜歡我——還挺有趣的。」龍馬眼含戲謔的情緒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一瞬間捏緊了鐵鏈：「……」
這家伙…！
我：「我就不信你國中臉紅別扭那麼多次，不也更喜歡我了。」
龍馬：「可是你不會發現的。」
我再次沉默下去：「……」
的確，我只會感受到龍馬的喜歡，但不會像他這樣有層次感的感受到喜歡的疊加。
不過他國中明明別扭的不行，親一下就能撇開頭臉紅，現在還裝作游刃有余的樣子嘴硬……
我一把抓住龍馬秋千的鐵鏈，拉近，秋千斜過來，和我的撞上，龍馬下意識抓住我的幫我固定，於是我不用再抓冰涼的鐵鏈，他低眸：「你干什麼。」
我：「不爽。」
龍馬：「哈？」
我：「親我。」
「……」龍馬仔細看了我的臉，半晌輕笑出聲，垂首親一下我的嘴，一觸即分，帶著挑釁的笑意說話，「贏了還真是抱歉。」
……欠揍的完全沒有歉意的語氣。
是指「因為我的喜歡比你多多了，所以你才不會察覺到變化」這種隱形比賽結果。
可是喜歡這種情緒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如果能說加深就加深，那我早就拉滿好感度了。
聞言我更不爽了：「再親。」
龍馬的貓瞳低斂，他起身松手，空下來的秋千就搖搖晃晃地回到原地，鐵鏈發出輕微的回響。
我仰頭看他，龍馬卻摸到我的側臉，俯身，幾乎是將坐著的我覆蓋的陰影緩緩投下。
我順手攬住他的肩膀把他往下按，龍馬笑一聲順勢加快了速度，一手拉住我身側的秋千鐵索，像是虛虛的籠罩。
下一秒，柔軟貼上。
是輕輕柔柔，慢慢的親吻，但莫名比上幾次激烈的都讓我心跳臉紅。
有種他在珍惜的感覺。
被龍馬勾著舔，我抓緊了他肩膀處的外套。
間隙中他退出來一點，我可以說話，腦子迷迷糊糊的，但還記得他是彎腰的姿勢，於是說道：「你可以坐在我腿上。」
龍馬舔唇的動作一頓。
他幾乎是無意識低頭看一眼我的大腿，再抬起盯著我。
離得近，說話的呼吸都互相感受得到。
我回望他，說：「你坐吧。我准備好了。」
龍馬沉默一秒又笑出來：「還是你坐我身上吧。」
我皺眉，怎麼覺得他說的話有奇奇怪怪的感覺？明明意思就那個意思。
我沒說話，揪他的衣領，龍馬會意，繼續低下頭親吻。
秋風吹起一地枯葉，帶來些微涼意。
然而我給親熱了。
***
從公園回到我家樓下，我要揮手告別，龍馬淡淡道：「哦對了，以後有什麼人要問你關於我的事，你直接讓他找我就行。」
我一愣：「為什麼？」
龍馬看著我勾唇：「你是不是承認我是你男朋友了。都傳開了。」
我小聲嗶嗶：「嗯？難道不能說的嗎？……哦等等，你是名人。」
龍馬嗤笑：「什麼名人，你在想什麼。只是有些愛八卦的什麼雜志上的人會來找你，你拒絕就行。」
我：「好叭。」
我頓了頓：「我能要一個你的簽名嗎？」
龍馬意外地微微睜大了眼一瞬，「我就在這裡，你要簽名做什麼？」
我：「幫同學要的。可以嗎？就這一次。」
龍馬：「可以是可以。」
他想了想，「下次來接你的時候給你。」
我點頭：「嗯嗯，那再見。」
「再見。」
……
我看龍馬的背影消失，轉身卻去了一家書店。
我回想小田說的雜志名字——啊，找到了。
要不是龍馬提醒我我都快忘了，他一說我就想起來小田提到的雜志采訪，心想看看算了。
封面是別的體育明星。
翻開目錄……嗯……這是本專注八卦和比賽啊，除去比賽專場，在體育明星板塊能看到幾個人。
[德國隊手塚國光贏下首場勝利，他是否會帶領隊伍走到最後？]
是手塚學長，去了德國治好手傷就加入了德國隊，現在依舊在網球界征戰。
後面還有他的單人采訪。
我看了看……一如既往的正經，全是關於訓練的心得。
翻了幾頁就是墨綠發少年的照片，在喝著礦泉水側頭，琥珀眸似乎是不經意間看向鏡頭，只穿了體恤衫，淺藍色的護腕。
我瞟一眼就迅速看向他的單人采訪。
[Q：回國比賽是不是心態就會好很多呢？]
[沒有，一樣好。]
我：「……」
這撲面而來的自信感。
[Q：在高中只是掛名，考試了才回學校考試，會不會對考大學有什麼影響呢？]
[沒有。已經用金牌確定保送了。]
我：「……」
雖然知道……但是他說出口感覺完全不一樣呢。
……
接下來幾個就是比較私人的問題。
[Q：越前君喜歡什麼顏色？]
[銀色。]
[Q：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很多粉絲都想知道哦特別是女粉絲。]
[……任性的，又可愛的傻子類型吧。]
……什麼破回答，我絕不願承認他說的是我。
[Q：那請問越前君單身到現在，希望多久脫單呢？]
[……哈？我沒說我單身。]
[Q：那請問女朋友是誰呢！！！]
我：「……」隔著雜志都能感受到采訪人「找到八卦點」了的興奮。
[……]
（沒有回答）
[Q：那請問女朋友是個怎樣的人呢？]
[有點像貓。]
……這又是什麼回答？他在說他自己？
[Q：最後一個問題，越前君和女朋友目前很相愛嗎？]
[嗯。]
惜字如金。
我看了半晌，又看向前一頁的標題[震驚！天才網球選手在網球界被稱為「王子」的越前龍馬親口承認有女朋友！]
我：「……」
我默默買下雜志，默默回家。
臨近睡覺點我和龍馬發消息。
[梨花：那我不就等於自爆了！！！]
[龍馬：？]
[龍馬：什麼自爆？]
[梨花：就是說女朋友那件事啊，我不是應該隱瞞的嘛？]
[龍馬：國內無所謂，而且又不可能一直瞞著。]
[梨花：貓貓震驚到吃尾巴.jpg]
[梨花：那我以後會怎麼樣！]
[龍馬：你冷靜點。]
[龍馬：……你早就說了，到現在為止發生什麼事了麼？]
我仔細一想。
[梨花：沒有。]
[龍馬：所以不會發生什麼。]
……
我左右睡不著，翻身坐到書桌邊打開台燈。
隨手一翻雜志，卻翻到問題的下一頁。
有龍馬的話。
我一愣，居然沒看完嗎？
[哦對了，以後不用問關於她的問題，也不要打擾她。看我的網球就好，其余的不准看。]
[Q：……看來越前君真的很喜歡女朋友呢，女朋友也喜歡看你的比賽嗎？]
[……]
（沉默了幾秒）
[她喜歡看我，不是比賽。]
我：「……」超級精准啊龍馬！
我確實不喜歡看比賽，只看龍馬打球，他的鏡頭結束就立刻退出去。
……我覺得我都能出一個《越前龍馬網球賽cut合集》剪輯視頻。
我猶豫幾秒，還是給龍馬發過去。
[梨花：你覺得我出一個你的cut合集怎麼樣？]
[龍馬：不怎麼樣。你只會把我剪醜。]
[梨花：……]
第112章
越前龍馬訓練完,取下帽子散氣，走向長凳的時候被隊友一把摟住，對方笑嘻嘻道：「越前,有空出來聯誼啊。」
墨綠發少年聞言神色不變：「不要。」
「誒——你就去吧，又不是相親。只是認識新的異性朋友的機會。」另一個隊友也湊過來,「你去的話說不定對面會來幾個好看的女生哦，就當幫我們一個忙！」
壓腿的紅衣服隊友抬頭笑道：「得了吧你們,越前有女朋友，他去了萬一女朋友生氣怎麼辦？」
「啊……誒越前！」
龍馬早就一臉淡漠的自顧自離開，隊友的胳膊落了空,臨走前龍馬還轉頭調侃說了句：「相信以你自己的話會順利的哦。」
隊友：「……」
***
我最近，遇到一個麻煩。
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叫鹿島游的同學總是來找我。
鹿島游,是我們學校公認最帥的人,也非常擅長討女生們的歡心,走到哪兒都是女生包圍的對像。
也是戲劇社的最重要的演員之一。
「梨花醬,鹿島同學找你。」千代走過來。
我從課本中抬頭,教室門口靠著一個藍色短發帥氣的人，吸引來一眾的目光。
不得不承認鹿島同學的外表的確出眾。
我點點頭，「知道了,謝謝千代。」
走出去,我：「這幾天一直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嗎鹿島同學？」
下一秒，鹿島游執起我的手，綠眸專注地盯著我,身體微彎：「會長還是那麼美麗又嬌小,可能公主大人就是長這幅模樣的吧。」
我：「……謝謝。所以有什麼事嗎？」
鹿島游左右看了看，拉著我到了走廊角落位置，才小聲嗶嗶：「火野會長,學生會會長除了帥氣以外還有什麼屬性嗎？」
我抬頭仔細看了看鹿島：「你要演會長的角色嗎？」
戲劇社演員鹿島游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隨即疑惑道：「我演了一下，堀學長又說學生會會長不止是這個樣子。」
堀政行——戲劇社社長。
我抱臂：「哦這個……可能還有社畜屬性吧。」
鹿島游保持微笑：「嗯？」
我：「你想想啊，既要保證部長們不要有怨言，要處理好嚴肅和和諧的關系，既不要太高高在上也不要太和藹可親，還要對付上面的老師，有些無理要求只能委婉回復絕不可以直接粗暴地點出……總之很麻煩。事也多。必須要秉承為同學和老師服務的態度。」
「哦……」鹿島游有點點明白的樣子，然後笑出來，露出足夠閃瞎眾人的帥氣笑容，一把抱住我的腰，「超級感謝會長！」
我被一把騰空抱起來，忙撐在鹿島的肩膀上：「喂等等等等，我穿的裙子啊！」
鹿島游放下我：「對哦，會長。你的裙子一如既往的到達膝蓋，超nice！又可愛又漂亮！」
我站穩，低頭：「……你的裙子倒是到膝蓋以上了呢。再短就要違反校規了哦。」
「啊哈哈哈哈。」
沒錯，校草級人物學校最帥角色——是個女生。即使她又高又帥又愛撩。
「哦會長……」
我：「叫我梨花就好。」
「哦哦小梨花！」
我：「……」
鹿島游摩挲下巴：「聽說小梨花你的男朋友很帥。」
我抬眸：「怎麼了？」
鹿島游：「因為這幾天我來找你次數多了，聽到有人把我和他比較了。」
我：「你們是不同風格的吧。」
「誒——我說，周末出來玩吧！堀學長也要來！」
……進度這麼快的嗎？
堀政行我認識，畢竟是社團部長，我經常接觸，最常聽到的就是他對鹿島游的誇贊和……抱怨。
我答應了。反正也沒事。
***
夜晚，快睡覺了，我躺在床上。
[龍馬：……？]
[龍馬：那我呢？]
[梨花：……]
我迅速找鹿島游發出能不能再來一個人的請求，她爽快同意，並且決定要在周末和越前就帥氣值而言一決雌雄。
我：「……」算了。
[梨花：你也一起來啊！兩男兩女！不錯不錯！]
龍馬停頓了幾分鐘。
[龍馬：可以。]
於是周末四人約會算是定下了。
以至於周末，我喝著奶茶和龍馬到目的地的時候，鹿島游一臉興奮地打招呼，只有堀學長一臉迷惑：「我記得我們不是來采購……」
我松開吸管：「嗯？」
鹿島游大聲：「堀學長！買完東西逛街玩豈不很開心！」
我：「……」
鹿島一臉「啊四人約會搞得我好像和堀學長是一對似的好開心哈哈哈哈」的憨批表情，嚴重破壞了她的池面外表。
鹿島，你喜歡堀學長啊。
接下來我們四個人日常介紹了一遍。
龍馬的身高可以說是傲視群雄，他低頭淡淡道：「你好。」
只比我高的堀政行干笑：「你好……等等，你不是那個…！！」
「好了好了，我們去吃飯……」鹿島游想一把攬住我，卻落了空，她一愣。
我也一愣，肩膀被龍馬攬著，直接靠在他胸膛上。
鹿島游一點都不尷尬，抱著後腦勺調笑：「誒，讓男人吃醋我也是強項嘛。」
堀政行一拳打她腦袋：「你這家伙！倒是看看氛圍啊！」
我隨即反應過來，扯龍馬領子，他低頭看我，我小聲：「鹿島同學才是女生……」
龍馬一頓，貓瞳眨了眨：「我以為那個矮的……」
我忙捂住他嘴：「啊啊啊啊不能亂說。」
去商場的路上，鹿島游身上都蹦出粉色小花了，堀政行好像也神色不自然。
我決定推她一把。
我轉頭：「什麼龍馬你要吃冰淇淋嗎？好叭。那鹿島同學，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你們去采購你們社團的東西。」
鹿島游：「哦好！」
堀政行伸手：「喂你們……」
我拉走龍馬。
從頭到尾壓根沒說話的龍馬：「……」
我們走在商場一樓，我慢悠悠喝奶茶。
龍馬插兜：「所以？到頭來還是兩人約會。」
我：「你想要四人我們可以等會兒再去。」
龍馬：「……不要。」
我喝光奶茶扔垃圾桶裡，空出的手碰到龍馬，順勢被握住。
我拉他走進冰淇淋店，買了兩個甜筒。
我舔一口：「果然甜筒最棒了。」
龍馬垂眸看一眼自己手裡的甜筒：「我倒無所謂，秋天這麼冷你還能吃？」
我：「沒關系，商場裡面熱。」
龍馬嗤笑一聲，沒再說什麼，咬下甜筒的尖。
我路過一家精品店，進去，龍馬慢悠悠跟著我。
我來到最裡面的貨架：「啊，竟然還在。」
「什麼？」
我指了指：「國中我送你的鑰匙扣啊，竟然還在……而且漲價了好多！」
「不漲價才奇怪吧。」龍馬日常嘲諷。
我們逛了許久……雖然主要是我逛，龍馬跟著。
等要回去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我逛得累了就靠在龍馬身上：「好累，逛街也是需要體力的。」
龍馬任由我靠著，瞥我一眼：「而你什麼東西都沒有買。」
我：「找不到好看的……」
和鹿島游他們發了消息，我們就走出商場。
走到無人無路燈的角落，我扯他的衣領，龍馬輕笑一聲俯身。
親吻。
黑暗中，身體的觸感更加明顯，明明上高中之後親了很多次，特別是龍馬回來後，每次見面親親都是必備的。
但依舊有心跳如雷的感覺。
我耳朵開始發熱，黑暗空氣中親吻的細微聲音響在耳畔，完全不像國中那樣的啵的一聲。
半晌，龍馬退出來，微微喘氣，琥珀眸含了水一樣，眼角有點緋紅：「…你在摸哪裡。」
我迷迷糊糊的腦子清醒一點，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潛進龍馬背後的體恤衫了，手掌下是他緊致的背部肌肉。
我：「呃……對不起，下意識就……」
我虛心請教了一番：「那我親的時候能摸哪裡呢？」
暗處，龍馬的眼神我看不清，但他呼吸加重了一些，盯我的目光似乎強烈了一些，片刻之後才干澀著嗓子：「……隨便。」
我點頭：「好叭。」
因為個子問題，我整個人都被抱在他懷裡，周身都是龍馬的氣息。
他再度親下來，最近的親吻龍馬不像以前那樣強勢，都是輕輕柔柔的，所以我腦子還能動。
但久了就不可以。
過了一會兒他又退出來，沒退完全，唇在我嘴旁邊，開口：「…你笨蛋麼。不要把衣服掀起來。」
我默默把他衣服扯下來：「哦……抱歉……再上面一點就有點不熟練。」
「你就……」龍馬似乎頓了頓，喘了口氣，再次開口，「你手臂就不能貼著我進去？」
我想了想，貌似是個好辦法，就不會因為抬起手臂掀他衣服了，於是認真道：「嗯嗯，我會了。」
「……」他停頓了幾秒。
我踮腳自己親上去，龍馬順勢按住我後腦勺。
他的呼吸在加重，動作也在加重。
手下是他的背肌，似乎在緊繃。我滿足了一些不可說的心思，就慢悠悠地趁機暖手。
但過了片刻，我漸漸被咬的受不住，忙把手從暖和的地方裡伸出來，推他。
龍馬順從地被我推開一點距離。
耳邊都是我倆的喘氣聲。
我緩了緩，手涼涼的：「…啊…手從暖和的地方離開，會變得更涼的。」
龍馬垂首抵著我額頭，胸膛在微微起伏。
「……所以？」
我：「所以牽我。」
龍馬笑了一聲。
我們牽著手回去，我覺得還是在發涼，於是帶著他的手揣進我衣兜裡。
龍馬看我。
我：「女友幫你暖手。」
龍馬笑出聲。
第113章
和龍馬告別後,睡一覺又是上學日。
我坐在學生會活動室低頭看計劃表，活動室沒有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任務出去了,或者去了對面那棟樓的學生會部長開會。
活動室裡異常安靜，只有我翻書的聲音。
工作做完,我拿出英語練習冊寫作業，順便值班。
哢噠。門鎖被打開。
我抬頭,一個紅頭發的帥氣男生徑直走到我的桌子面前，居高臨下，表情很凶：「你就是學生會會長？看起來就像咩咩叫的羊羔一樣。」
……咩咩叫……
我頓了頓：「請問有什麼事嗎？」
「啊,是小田今天有事，讓我幫她值班。」
「……」我沉默幾秒,「按理來說應該是學生會內部成員頂班……算了。你坐那裡吧,沒什麼工作,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看他盯著我停頓幾秒,面部表情似乎非常不自然。
我一頓：「火野梨花。」
他立刻脫口而出,仿佛就是在等我給他台階：「御子柴実琴。」
我點頭：「嗯嗯，御子柴君。」
他坐在小田的座位上，好像空手來的,於是沒事情干。
我翻了幾頁英語就察覺到他強烈的目光：「……」
我決定社交：「小田是御子柴君的朋友對吧？」
「嗯,當然。」一說話他就仿佛周身漂浮著玫瑰花臭美特效，得意的語氣，「畢竟,我可是看不得少女陷入煩惱啊。」
我捧場：「……誒——」
場面靜止。
我：盯——
御子柴逐漸繃不住表情,耳朵蔓延上紅色。
我用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看他。
是傲嬌人設嗎。說完自己就先害羞了。
我：「我記得御子柴君，很受女生歡迎，難道已經交過女朋友了嗎？」
「怎麼可能！」御子柴瞬間恢復輕浮人設,對我眨了眨眼，「我可是屬於大家的。」
我面無表情地一偏頭躲過他的隔空飛吻。
御子柴看我躲過去，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干了什麼，爆紅了臉，埋下頭不說話了——跟剛剛的輕浮公子做派完全不一樣。
我無聲地敲幾下桌面。
御子柴沒有事，他糾結了半天才開口問：「…你在做什麼？」
我：「英語練習冊，因為我英語算是短板。」
雖然現在已經完全追上了，但和數學一比就是接近滿分和離滿分有點距離的關系。
「誒，沒想到學習那麼好的會長有短板嗎？我的英語單科剛剛好是班級第一，」他表面矜持實際炫耀地說道，「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哦。」
我敷衍：「嗯嗯，謝謝御子柴君。」
「不用謝！畢竟像會長這樣黑之玫瑰掉一滴淚就會讓天空哭泣……」他開始嗶嗶。
我轉筆，撐著腮看御子柴帥氣撩發。
……嗯，他說的不是一部乙女游戲裡面的台詞麼？
原來如此，是學習游戲操作的傲嬌選手。
御子柴說完就乖乖坐在座位上獨自冒蒸汽害羞，他的個頭不小，縮在小田的座位上像乖乖的大狗。
我頓了頓，決定不管，繼續寫。
……
安靜的下午，除了我頭頂不斷冒出來他走來走去的聲響。
御子柴去接水，中途停下悄悄看我，在我抬頭後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路過。
御子柴坐在座位上，捧著水杯悄悄看我。
御子柴見我沒反應，坐在座位上有點失落地瞥門口。
御子柴……
我：「……」
好煩。
他臉上簡直明目張膽地寫了「快問我題我會啊快問快問」這幾個大字。
我筆尖停住，他立刻露出興奮的表情，期待感在眼睛裡都快蹦出來。
我嘆口氣，開口：「請問御子柴君，這道題怎麼做？」
「哈！你英語真的是短板啊！練習冊上的都有不會的！」御子柴実琴馬上高興地站起來，擼起袖子就走到我旁邊，臉上還有可疑的紅暈。
他看到題，想了幾秒：「這道題都不會！應該是這樣……這樣這樣……然後再這樣……」
原本就是敷衍問他的，我其實會，但御子柴講的十分詳細，還帶知識點延伸的，我不知不覺就跟著他的思路走了。
講題的時候他的表情倒是挺聽話的沉靜下來。
我沉思。
龍馬的傲嬌，好像跟他這個不一樣。
「……哦對了會長，你不是有男朋友麼？真是可惜，不過他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畢竟像會長這樣玩偶一樣精致的少女………」
我：「……」他又開始了是麼。
我想了想：「御子柴君，你說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御子柴一愣，然後認真思考起來：「哈？嗯……以我看到的會長而已……」
「是天然。」
我：「……哈？」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沒，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和男朋友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卻在一起了就感覺很神奇。」
「哈！戀愛顧問嗎！」他打了個響指，「像你這樣的迷路的小羊羔我就……」
御子柴嗶嗶一大堆，最後自己又在我的注視下臉紅。
我看著他冒蒸汽：「……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御子柴君。」
嗯……龍馬的的確確和這個傲嬌不一樣。
誒等等——我好像沒有去過龍馬在這邊的訓練的地方。
***
通過上述事件，我突發奇想周末去接龍馬。
在他練球館的外面，靠在柱子上等他。
天色逐漸變暗，夕陽斜照，地板都成了紅色。
我無聊地看腳尖。
半晌，門口終於傳來腳步聲，我轉頭，來人看到我還愣了愣。
我露出笑容伸手對他打了招呼：「嗨，我來接你了。」
墨綠發的少年看了我片刻，突然笑出來，即使是笑都有種少年的清爽，「嗯……謝謝。」
我：「不用謝！」
他走近，我伸手，龍馬沒有背背包，但隊服沒有換下，戴著淡藍色護腕的手握住我。
他的手掌可能是才洗過，冰冰涼涼的。
我們走了一段距離，忽然，龍馬另一只手勾了勾我的圍巾：「這麼早就戴圍巾，冬天了就要裹被子出門了麼。」
我被勾得往他那裡靠了靠：「因為冷。而且這個圍巾是薄的！」
「嗯。」龍馬隱隱含了笑意。
他勾在我圍巾上的手指突然往裡伸了伸，冰涼的觸感凍在我藏進圍巾裡暖和的脖頸處。
「！」我下意識縮了縮，要抬手握住龍馬手腕，龍馬卻先一步抽走。
我不爽：「你干什麼！偷襲！」
「才沒有。」龍馬輕輕笑了笑，「不過是挺暖和的。」
我：「……」
龍馬：「…你別瞪我。」
我也伸手貼他脖子，龍馬沒有阻止，任由我動作，甚至還微微側頭方便我貼。
毫無反應。
我和他的脖頸的溫度一比，我的手指簡直稱得上冰涼，但龍馬面不改色，饒有興致地低眸看我。
龍馬：「就這樣？」
我：「……」
他的表情十分欠揍。
我仰著頭盯龍馬，他好整以暇地和我對視，似乎在看戲。
我眯起眼睛。
龍馬似有所覺，皺眉：「喂你……」
龍馬：「！」
我快速踮腳，扯他的衣領，龍馬完完全全就是條件反射地彎下腰，我卻沒有親他的嘴，反而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前頸。
輕飄飄的一下。
龍馬牽著我的那只手都驟然收緊，他不自覺咽了咽，另一只手想摸剛才我親的地方，卻在我不懷好意的目光下硬生生放下去。
龍馬臉在冒紅氣：「你……不要親那裡。」
「為什麼。」我指出他的錯誤，「如果以後我們要本壘打，那你哪裡我都能親。同樣，你也能親我——唔唔唔？？」
我說到一半，被龍馬捂住嘴，只好用眼睛瞪他。
龍馬低頭沒有看我，「傻子麼，現在不要說這些……！」
我：「……」
這家伙。
……
最後是安靜地在路上牽手走。
天色已晚，路燈開始亮起，街道的商店燈火通明，偶爾還有店裡的BGM溢出來，整個街道都是熱熱鬧鬧的氣氛，驅散了秋天的微涼。
我們走了一會兒，遠處的廣場上有音樂聲，一堆人圍成圓圈裡三層外三層。
我來了興趣：「去哪裡看看！」
龍馬被我拉走。
剛好有人從人群中出來，我就進去，龍馬在我旁邊擋了擋，我就沒有感受到擁擠。
圍成圈的是一個樂隊，主唱在拿著麥克風說話：「是的，可以有人上來自己唱哦，有獎品！」
人群嘈雜起來，半晌，一個大叔上前：「我來！」
「哦哦哦哦哦哦哦！」人群發出歡呼聲。
他唱的似乎是很老的曲子，我只聽過旋律卻不會歌詞。
周圍有人輕輕跟著唱，熱鬧的氛圍，只有一束路燈照下來，黑暗卻帶來了莫名的興奮刺激。
我忍不住跟著笑，轉頭看龍馬，他正好也低頭，臉上是微勾唇的笑意。
別的聲音太大，我湊近他耳邊大聲：「你也去唱啊！」
龍馬嗤笑一聲，也跟著大聲：「我才不要！」
遠處的彩燈在他臉上一閃而過，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上高中當學生會會長是我鼓起很大的勇氣邁出的一步——因為我不太會社交，也不太會在很多陌生人面前演講。
到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很多。
也許是氛圍太熱烈了，笑聲與歡呼迸發，我腦子一熱：「那我去唱！」
龍馬感到意外的一愣，繼而笑得更大聲：「可以啊！」
於是我在大叔下場的時候自告奮勇上去了。
龍馬笑得不行，我接過麥克風，和彈吉他的人小聲說了曲目，他比了個OK，我才轉身。
黑壓壓的一片人，有人在照相，有人在興奮地笑，有人在起哄「漂亮妹妹唱一個——！」
龍馬在裡面因為高個子和出色的容貌異常顯眼，他在笑，也拿出了手機對准了我。
我：「我——」
聲音被麥克風放大。
我穩了穩心神，重新放松笑起來，指了指龍馬：「我要唱給我的初戀男朋友！」
話音剛落，人群立刻開始沸騰「哦哦哦哦哦哦哦！！」「情侶頻道！！」「好帥！」
龍馬意外地移開手機和我對視，下一秒貓瞳卻微彎。
我：「因為他是待在國外，所以我要唱的是首超級嗨的英文歌。」
「哦哦哦哦哦哦哦來一個！」「來一個！」
***
黑暗籠罩，只有微弱的燈光照在人群中，人聲鼎沸，下一刻卻安靜下來，吉他手開始彈奏。
越前龍馬看了看照不清楚的手機屏幕，抬頭，黑發的少女握著麥克風，黑發融進黑夜，銀灰色的眸仿佛在閃光，笑盈盈的。
那家伙，以前跟學長說話都不自在，現在倒是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了。
她吐出的是英文，不只是情歌，還是一首節奏快的嗨歌。
……這不是男的對女的唱的英文情歌嗎？
龍馬聽到「girl」的歌詞。
他忍不住笑出聲。
唱歌期間梨花還不忘看著他，惹得觀眾全在注視他和少女。
龍馬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新奇。
無關網球的矚目還是頭一次。
唱到高潮，梨花取下了固定的麥克風，不再單單看他，反而對著所有的人。
人群沸騰，氣氛被炒到新的高度。
黑發在空中勾起，像在他心上勾了一下。
龍馬放任熟悉的心跳加速的聲音，琥珀眸裡映出她游刃有余的身影。
其實早就知道，他們之間就是風箏與線的關系——即使梨花完全沒有意識。
他就是風箏，線就被梨花隨意勾在手腕，她想放就放，她想拉近就拉近。
龍馬當然有自信讓她不放，只是有時候……偶爾？會覺得在空中飄的感覺不太美妙，忍不住想飄到她身邊。
梨花自己沒有意識到，她越來越喜歡他，他也一樣，甚至更深。
而梨花自己肯定也沒有察覺，應該說在她的視角會很少她對戀人的心跳——因為都直接做出來了。
直到梨花慢慢收緊線，把風箏抱在懷裡，帶回家——他才會徹底停止虛無縹緲的游蕩。
少年的貓瞳眨了眨，黑發少女唱到了尾聲，朝他比了個耶，笑得燦爛。
龍馬輕笑了一聲。
唱完她放下麥克風在歡呼聲中撲進他懷裡，仰頭問：「好不好聽！」
龍馬抱住她，頓了頓，笑道：「還不賴。」
多久才徹底收緊呢。
他在等。
第114章
唱完歌,我們就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洗漱完我躺在床上，龍馬發來一條視頻。
我點開。
黑乎乎的一片，隱隱約約能看到幾個人影晃動,要不是背景的我的歌聲傳出來，我都要以為是什麼惡整鬼片。
[梨花：不錯！]
[梨花：貓貓豎大拇指.jpg]
[龍馬：貓貓搖尾巴.jpg]
[龍馬：你今天怎麼想到去訓練場外等我的？]
[梨花：因為我沒去過嘛,不過我沒有遇到你的隊友誒？]
[龍馬：……你給我發消息，我就最先出去的。]
[梨花：不錯！]
聊了一會兒,我們就互道晚安睡覺。
……然後我莫名其妙做了個夢。
我身穿王子的衣服，帶著佩劍，來到一個富饒的王國。
夢中我自己完全沒意識到這是夢,非常入戲。
面見國王，大大咧咧的和服男人隨手一伸權杖：「我的公主被惡龍抓走了,我正在征集勇者前往拯救,誰救了公主我就把公主嫁給誰……啊肚子餓了。」
我嚴肅道：「義不容辭。」
隨後我就馬不停蹄趕往惡龍所在的森林。
在斬殺無數惡魔藤蔓之後,我順利到達了惡龍的洞穴。
黑乎乎的石洞仿佛海邊某處的很久以前我沒來得及去的神秘山洞……誒？我在想什麼？
我握劍擺出攻擊的姿勢,厲聲道：「惡龍出來迎戰吧！」
……
風吹過樹林,石洞沒有半分響動。
我：「？」
我：「惡龍？」
我：「龍馬？……呃那是誰？」
「是叫卡魯賓才對，這麼叫也太無知了。」山洞裡突然傳來冷淡的人聲，隨即是一陣一陣地動山搖的腳步。
來人穿著一襲鬥篷,取下帽兜,露出墨綠色的發和居高臨下的琥珀貓瞳，站在一頭巨大的……貓的頭頂？
我仰著頭看到他脖子上的王國印記，驚到：「公主！」
「……」他不屑的聲音,「不要叫我公主。」
我緊張地咽了咽：「總之…我、我來這裡是來拯救公主的！」
「怎麼,你要娶公主？」
我一頓，不知為何遲疑了：「……也、也可以不娶……」
他嗤笑：「你什麼身份，還敢嫌棄公主？」
我：「…」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我娶啊！？
最後莫名其妙變成他提著我後領,跟著巨大的貓回到王國，被民眾們夾道歡迎。
國王喜笑顏開：「哈哈哈哈公主快來和我比賽！」
我一臉懵逼地看他，他低頭倨傲地說道：「娶我。」
我：「…行。」
……
我硬生生嚇醒了，床頭的鬧鐘響個不停，腦海中龍馬和國王在天空打網球的場景揮之不去。
我緩了緩：「……」
精神恍惚地去上學，上課就回過神來，上完課的課間，後桌的千代突然戳我：「嘿，嘿，梨花醬。」
我慢半拍回頭：「怎麼了？」
她一臉興奮：「下午去戲劇社嗎？野崎君也要去，看鹿島同學他們彩排。」
我琢磨片刻，下午剛好不是我值班，於是爽快答應了。
「好。」
「好耶！」
……
所以下午我全程木著臉坐在觀眾席上，正在觀看第五遍勇者斬殺惡龍的劇情。
堀政行在台下：「卡！鹿島！你應該更冷酷一點！更加拽！我們這個是眼睛放在天上的勇者！」
鹿島游停下，撓頭：「誒——我覺得我很凶了。」
堀政行：「不夠不夠！」
我在台下觀看：「……」這是噩夢的寫照嗎？
野崎梅太郎也面無表情地坐在我後面，「你的表情已經壞掉了，梨花。」
千代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不如說是坐在野崎梅太郎旁邊讓她滿心少女心思。
我有氣無力：「啊——讓我想到不美妙的東西……」
「對了！會長可以來試試！」台上的鹿島游突然興奮道，「拽…什麼的！」
我疑惑，指了指自己：「……我？我不拽啊。」
堀政行沉思幾秒，對我笑道：「沒事會長，就當幫個忙。不用太努力，就給鹿島當個鏡子，讓她看看能不能有靈感。」
我確實也坐著無聊：「……行。」
走到台上，身側是樹林的背景板，我接過塑料劍，對面的惡龍頭套人在哇哇哇叫。
我想了想。
嗯……拽的話，學龍馬不就好了？
***
鹿島游坐到觀眾席上，好不容易休息一會兒，哈哈笑幾聲：「小千代，野崎。」
千代看了眼台上正看台詞的黑發少女，擔心道：「梨花醬，能行嗎？」
鹿島游擺擺手：「沒事沒事，只是示範一下，會長只要保持那個巡查時的風度！」
野崎吐槽：「……她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像。」
堀政行：「開始——！」
「誒開始了！」千代驚道。
原來看起來軟乎乎的少女拿起劍，氣勢瞬間改變，表情不屑：「惡龍，你想要贏我，還差得遠。」
千代：「好…好…好…」
鹿島搶過話頭：「好帥！」
知道龍馬口頭禪的野崎：「……」
堀政行沉思：「嗯…不錯的台詞。」
黑發勇者和惡龍打了起來，期間不斷嘲諷。
「就這樣？這就是惡龍的實力？一般般嘛。」
「啊，討厭的家伙總是那麼多，不過打敗就好了。」
「你活了幾百年也不過如此。」
「這點招數，還差得遠呢！」
……
千代逐漸從興奮崇拜到木然：「……總覺得。」
鹿島游：「嗯……」
野崎：「…」
眾人：…有點欠揍是怎麼回事！？
***
我：「辛苦了。」
我表演完在堀政行震撼的目光中下台，走到千代面前擦了擦汗，長呼口氣。
我想起來還要去超市買奶：「哦對了，我有事先走了千代。」
千代不知為何一臉木然地點點頭：「嗯。一路順風。」
野崎依舊木著臉：「你掌握的低配版越前活到現在很不容易吧？」
我：「……還行？」
***
去超市買奶的時候，我順勢進入零食區，買了幾袋薯片，看到一旁的餅干，我想了想也放進了推車裡。
慢悠悠推推車時我拿出手機。
[梨花：我昨晚上做了個關於你的夢。]
龍馬回復的很快。
[龍馬：……]
[龍馬：什麼夢？]
我反問一句。
[梨花：我都做了你的夢了，你有沒有做我的！]
[龍馬：……]
他停頓了幾分鐘才堪堪回復。
[龍馬：做了……抱歉。]
我一愣。
這還帶道歉的？
[梨花：沒事，我允許了！]
[梨花：貓貓豪邁地灑貓糧.jpg]
[龍馬：……]
[梨花：我做了你是公主的夢誒。]
[龍馬：哈？]
[梨花：我是勇者，來救你的。]
[龍馬：…完了？]
我一頓。
[梨花：然後你和你的爸爸在空中打網球，引起了颶風！]
[龍馬：……]
[龍馬：哦。]
他的回復裡滿滿透露著「就這？」的冷漠氣息。
我不服氣。
[梨花：那你做的什麼夢？]
[龍馬：……]
[龍馬：我打網球去了，再見。]
[梨花：喂！！你逃跑！！]
沒再回復。
我等了片刻，收起手機付款回家。
晚上又是照常說晚安然後睡覺。
***
度過了很多天，終於又迎來約會的日子。
我火速敲定約會地點。
[梨花：我爸媽不在。就在我家！看鬼片！！]
[龍馬：……]
他來的很快，門鈴響，我忙打開門，龍馬就站在門口，按門鈴的手剛放下就被我拉進去：「換鞋。」
換完鞋門被關上，我推著他坐到沙發上，龍馬任由我推，坐下去的時候抬頭：「你在干什麼…」
我把一盒奶塞進他手裡：「給你。」
龍馬皺眉：「我不要。」
我：「這個好喝啊。而且你以前不是經常喝奶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我：「那你喝不喝？」
龍馬和我對視幾秒：「…隨便。」
我轉身去放碟，但是電視機太老了，我拍了拍它才運行。
最近電視機就是出了點毛病……
我沒急著關燈，拿了一袋餅干坐到龍馬旁邊，甚至脫了拖鞋直接盤坐在上面。
「等幾分鐘就好。」
龍馬嗯了一聲。
我拆開我上次吃一次就愛上的pocky餅干新歡。
等的時候又無聊，我燈泡一亮：「我們先玩個小游戲吧！」
龍馬一臉「你又要開始了嗎」的表情轉過來淡定地看我：「什麼游戲。」
我拿出一根細長的pocky餅干：「比誰吃得更多。」
「……哈？」
我解釋：「就是我們兩個一人銜住一頭，開始吃，誰吃的最多誰就獲勝。」
龍馬似乎頓了頓，琥珀眸微閃，抬眸看我一眼：「…可以。」
我設了開始的手機鬧鐘，就用嘴銜住細長餅干的一頭，餅干在空中動了動示意他。
龍馬靠近，琥珀瞳映出我的模樣，他貌似遲疑了一秒，餅干的另一頭都抵到他的唇上。
我疑惑，他抬眸卻在看我，以往淡漠的眼神似乎變了一點，直勾勾在盯我。
他咬上餅干的另一頭。
我心頭突然猛地一跳。
奇、奇怪，龍馬的動作明明沒什麼不一樣的，怎麼感覺他的氣氛都不對勁了，感覺像是在誘惑我一樣……不，我在想什麼。
餅干的長度讓我們離得很近，呼吸交纏。
我視線不自覺又滑向他的領口，沒有扣緊，龍馬不是嚴謹派，反而是隨意地松了上排的幾顆扣子露出鎖骨。
「喂，你設的多久的鬧鐘。」龍馬咬著餅干開口，餅干很細，對說話造不成什麼嚴重的影響，只是有點模糊。
我立刻看向他的臉，下意識反駁：「我沒有偷看你身體！」
龍馬挑眉。
我心如死灰：「……」
他反應過來就耳朵紅了一片，但下一瞬就扯了扯嘴角悶悶地笑幾聲，戲謔的眼神：「心虛什麼？想看就看，又不是不允許。」
我微妙地覺得他這是在仿照我上次給他回復做夢的「允許」內容。
龍馬坐上來彎曲的腿碰到我的膝蓋，讓我回神。
我小聲嗶嗶：「我沒有心虛。」
他笑了一聲，沒有回答也沒有反駁。
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運動系的少年的殺傷力，龍馬的貓瞳盯著我，墨綠碎發掃過他的耳畔，是健康的皮膚顏色。
渾身都散發著隱秘的說不清的氣息，肌理沒入衣領，但單薄的襯衫還是能看出少年常年鍛煉的身體輪廓，像蟄伏的大貓。
我又撞上龍馬含笑的眼神：「……」又被逮住了。
我讓自己冷靜，注意現在的比賽。
沒關系！看龍馬多久都能看，現在的比賽就不是了！
嗯。看看這根誘人的巧克力pocky餅干。
我穩住心神。
半晌，遲來的鬧鐘響起。
幾乎是響起的一剎那，龍馬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沒動作，我就快速一口一口靠近最後貼著他的唇，龍馬沒有絲毫要跟我爭搶的反應，柔軟的唇沒有動，他的眼睛一直在定定地凝視，我頓了頓。
因為貼近，我從沙發上坐起來一點，不由得撐著他的膝蓋，龍馬輕輕握住我的手腕。
我眨了眨眼，親上的同時一瞬間咬斷他唇上的餅干。
我咬斷就遠離，滿嘴的斷了的小段pocky。
「……」龍馬微斂眸，緋紅染上臉，表情卻是淡淡的，然後才慢悠悠地將嘴裡被我咬斷成只剩一小截的餅干咬碎咽下。
我吃完，完全拋下剛才的想法，高興道：「贏了！」
第115章
龍馬不說話,吞下少得可憐的餅干。
我們靜靜對視一眼，電視機依舊在卡屏。
我想了想，嘗試再拿了一根：「再來？」
「……」龍馬頓住,嗯了一聲。
我再次叼起一根pocky餅干。
龍馬沒什麼鬥志的樣子，這樣下去不就只有我一個人吃了？我想到。
他掀眸默默看我一眼,同樣含住另一頭。
我盯著龍馬近處的臉，想了一下。
讓讓他好了……？
於是等鬧鐘響起,我動作堪稱緩慢地咬下一截。
龍馬低斂的琥珀眸因此抬起看向我。
他似乎隱隱勾了勾唇，終於開始咬。
隱藏在口腔裡的哢嚓哢嚓餅干斷裂的聲音在客廳回蕩。
距離拉近。
呼吸纏繞。
龍馬在看我，我當然是不能最先移開視線,直愣愣回望。
有心要讓他，所以龍馬的速度更快,很快越過中間位置。
他的手因為靠近撐在我的身側,沙發陷下去一塊,我則按住了他肩膀。
有清新的洗浴味道……剛才時間太短沒注意,龍馬是洗了澡來的？我走神了一瞬間。
嗯……話說我是不是忘記買沐浴露了？
他的手掌往裡移了幾寸,沙發反彈恢復又陷下。
好慢。
我沒有動了，龍馬依然在接近，直到鼻尖碰到我的鼻尖,唇上一熱。
我以為他會咬斷,但龍馬卻沒有，反而在繼續往裡，濕漉漉的柔軟貼著餅干進去。
我一驚。
要搶我嘴裡的嗎！？
在龍馬差點碰到我牙齒時我立刻咬斷,他頓了頓,退了出去，臨走前不知道是由於想將小截的餅干帶進嘴裡還是怎麼的，龍馬輕輕一勾,弄得我嘴往裡一點點的肉癢癢的。
我迅速把短短的餅干吞下，不滿道：「喂我第一次都沒有像你這樣……」
話沒說完，電視機發出「我工作了」的聲音，碟片開始播放，滋滋響。
我啊一聲，馬上下去把燈關了，客廳黑暗一片。
我坐回沙發，因為黑暗中位置估算錯誤，擠到了龍馬，他第一反應就是抱住我。
我用手肘推推他：「往那邊去一點。」
龍馬：「……」
他往一邊移了一點距離。
鬼片開始，溫馨的開場。
我看著看著就拿起一根根的餅干哢嚓哢嚓吃起來。
身子一歪靠在龍馬肩上：「多久才開始恐怖？」
龍馬：「才開場幾分鐘。」
我拿了一根餅干伸到他嘴邊，龍馬的臉被電視光照著，隨著電影的場景明明滅滅。
他停頓一秒，緩慢將pocky一點點吃下去。
直到龍馬吃到只剩下一小截的時候我就及時松開手，然後自己吃自己的。
我：「要吃就自己拿哦。」
……
靜靜看了許久，電影進入了玄之又玄的氛圍，主人公的驚疑睜大的眼睛有特寫，幽幽的BGM回蕩。
我一頓。
雖然龍馬去鬼屋不怕，但不代表看鬼片不行啊？
我清了清嗓子，小聲嗶嗶：「龍馬。」
被我靠著的人平靜嗯了一聲。
我興衝衝問：「你怕嗎？」
龍馬嗤笑了聲，反問：「你怕嗎？」
我原本想說不怕的，但抬頭一看低頭的龍馬，莫名腦子一抽就問：「如果我怕呢？」
……毫無意義的問題，如果我怕我就會直接關了，誰要繼續看。
龍馬挑眉，頓了頓，琥珀眸低斂盯著我：「那就關了。」
哦哦，不錯的回答。
我贊同：「你說得對，那我們繼續看。」
龍馬笑一聲。
劇情漸入佳境，主人公的隊友們逐漸離奇死亡，我不由得開始動用我貧瘠的推理能力試圖推理出凶手……嗯不對，這是鬼片。
我看的入神，突然，頭頂一重，龍馬似乎睡著了，頭倒在我頭頂。
被迎頭撞擊的我：「……」
我堅持繼續看了半晌，他睡覺時的平穩呼吸卻逐漸將我傳染，眼皮越來越重。
……好困。
……
我在夢裡，身處深山老林，拿出鬼片電影主人公的木棍：「別怕朋友們，我們一定能走出去。」
電影裡的劇情。
我以往非常順從的朋友們點點頭，中間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蠢貨嗎，不報警等著鬼來麼。」
我尋聲看去，是高中生越前龍馬。
我義正辭嚴：「龍馬一號！我們不去怎麼觸發劇情點呢！」
「梨花說的沒錯，龍馬一號，我……我們…」另一個國中失憶牌的龍馬二號又軟萌又高興地對我笑道，但很快在一號高中生龍馬的淡漠極具壓迫的眼神中聲音弱下去，「……就是要聽梨花的…」
「好吵，要怎麼樣趕快點，我困了。」國中沒有失憶的龍馬三號慢悠悠打了個哈欠。
我和三個綠頭發人大眼瞪小眼。
堅持要走鬼片劇情的我開口：「反正就要往前走！前面有別墅！」
二號龍馬極其捧場，對我笑道：「哇真的耶，我們肯定能好好休息一下。」
我：「沒錯沒錯。」
一號龍馬瞥他一眼，作為在場最高的人，他懶懶看了眼遠處：「鬼宅嗎。」
三號再打了個哈欠：「梨花，我的網球呢？」
我：「你的網球又不在我這裡。」
總之最後還是聽我的，出發了。
黑燈瞎火的，我要牽住最無知最害怕的二號龍馬：「手給我。」
二號一愣，臉上泛起紅暈，抿唇，似乎偷偷笑出聲：「嗯。」
他手要伸過來，半路被另外兩只手截了，一號三號一人一邊按住他的胳膊。
三號神色淡淡：「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梨花。」
一號：「畢竟你才是運動神經最差的。」
二號：「那、那個……」
我：「……」
一路向前，我們終於到了別墅。
我開心道：「好了！接下來就是你們三個接連離奇死亡的劇情了，我殺青後電影就可以大結局了！」
兩個人嗤笑一聲，一個人小聲附和好耶。
我來到一間臥室，一腳踹開……沒踹開。
一號龍馬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後推：「逞強什麼。」
我後退一步撞進三號的懷裡，他早有准備地順勢接住我，嘲笑的聲音響在耳畔：「鬼怎麼還不出現？」
怕真人npc的我一抖。
下意識拉住我的手的二號捏緊，湊近：「沒事吧梨花？」
碰！
一號輕松踹開了門。
我沒來得及回答，立刻鯉魚打挺從兩人的包圍中走出去：「主角要走前面！」
中間一張巨大的床，我撲向床：「主角要在最中間！」
一段時間後——
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中間，仿佛角落的發霉的蘑菇，陰沉沉。
為什麼鬼還沒有出現……劇情怎麼繼續，鬼的演員呢！？
二號坐在我旁邊看漫畫，發出幾聲笑：「哈哈哈好有趣啊梨花你看。」
我隨手揉一把他的頭：「我不看，龍馬二號別打擾我思考。」
二號哦一聲，乖乖地繼續躺在我旁邊縮成一團看，悶笑聲不斷。
三號爬上床，頭從後面靠在我肩膀，惡劣的語氣，呼吸噴灑在我脖頸處：「梨花，你在想什麼。」
我：「……」我在想你們怎麼還沒有領便當，我好去領，然後退場。
下一秒，臥室自帶的浴室門被打開，墨綠發的高中生少年隨意擦著濕發，睡衣松松垮垮的，他抬眸瞥我一眼：「怎麼，鬼又不會出現在浴室。」
我：「…」鬼就是應該在你洗澡的時候讓你領便當才對啊！
三號龍馬從我面前的床的地方爬上來，然後立起身，居高臨下地握住我的腳踝，笑道：「那麼陰沉做什麼，不高興？」
二號猛地起身湊近，擔心道：「梨花你不要不開心。」
一號笑幾聲：「對啊，你不是經常沒心沒肺的嗎。」
二號龍馬跟著笑笑，不過是軟軟的笑聲：「對了對了我們玩游戲吧，玩游戲就會開心了。」
我憤怒大聲嗶嗶：「你們這些配角懂個什麼啊！主角要走劇情！！！」
因為極其憤怒，別墅塌了，三個龍馬忽然消失不見，只剩下我一個人身處黑暗，眼前紅彤彤的幾個大字[劇情失敗，很遺憾，你沒工資]。
我：「！！！」
***
我給硬生生嚇醒了，猛地一抬頭，龍馬原本靠著我的腦袋被我一撞，發出悶聲。
我清醒過來，看他被迫醒過來，直起身揉下巴，我抱歉道：「沒事吧……對不起哦，沒反應過來……」
電視機已經播放完畢，在藍屏。
龍馬緩了緩，琥珀眸看向我：「……你在干什麼。」
我急忙解釋：「我做噩夢了！夢到辛辛苦苦工作因為別人的不敬業就沒發工資，所以嚇著了……我給你揉揉？」
我伸手揉他下巴，龍馬任由我揉，半晌才握住我手腕：「可以了。」
我哦一聲，放下：「對了電影結束了。」
「我知道。」
我下沙發把燈開啟，再把碟片拿出來放好。
對不起，下次再認真看你一遍……不，讓我老爸認真看你一遍。
我站起來，龍馬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我差點幻視成夢裡那個老是不領便當的配角……也不對，不都是龍馬麼？
時間還早，我決定進行每個客人到我家我媽都會親切進行的某項活動：「我給你看我的相冊吧。」
龍馬睡得襯衫有點亂，領口敞開得更大，他坐在沙發上抬眸，似乎才醒，腦子迷糊，反應了幾秒才回答了聲：「嗯……」
我進房間將我的相冊拿出來，再擺放到客廳的桌子上，我坐在旁邊，龍馬從沙發上下來，也坐到桌旁。
我看一眼他睡亂的墨綠發，用手指給他梳了一遍，手從他耳邊的碎發離開，龍馬不自覺跟著我的手心臉貼了一下。
我一驚：「……」
但龍馬貌似沒有意識到他憑借條件反射做了什麼，只低頭看相冊，雙眼睡意朦朧的。
嗯……沒睡醒。
我也就沒在意，指了指照片的第一張：「我在上幼兒園。」
照片上，一個黑發的幼小女孩子在嚴肅地對哭的一個男孩子說話，明明自己還幼稚，但裝成大人的表情讓人發笑。
龍馬確實忍不住輕笑了聲：「你在說什麼？」
我想了想：「根據我媽的陳述，當時我在說你別哭了，哭久了會變成魚干，然後被貓吃掉的。」
因為我當時處於學一個詞就亂用的年紀，知道魚干又不知道具體意思，只憑借自己的理解就到處亂說。
龍馬：「……」
瞬間清醒。
第116章
我沒發現龍馬的奇怪眼神,繼續給他說：「這是我在爬樹。」
才上小學，黑發的小女孩正努力地攀爬，臉上有泥土。
龍馬低頭看,手指也一指女孩笑得燦爛的臉：「缺門牙。」
我：「……你就沒缺過嘛！」
一翻，女孩在灰頭土臉地用石頭砸土,神色認真。
我：「這是我在挖土。」
又一翻，女孩在低頭看兔子,兔子在看食物。
我：「這是我在喂兔子。」
又又一翻，女孩在生悶氣，臉上有創口貼。
我：「這是我打完架後回家,然後又被我媽打了一頓。」
龍馬：「……」
龍馬：「你小時候…是這樣的……」
他貌似很艱難地吞下原本要說的詞語。
我再翻了幾頁，無一例外都是我在山上或者草坪上的玩耍活動,我給龍馬一張一張的解釋,順便自己回憶。
因為很久很久沒有翻開過這本相冊了,要不是今天突然想起來,我都快忘了裡面的內容。
相冊跟隨我一年又一年,現在卻快積灰了。
我越說越興奮，順便跟龍馬講了我小學的無數事跡，還有遇到的奇怪的東西。
龍馬也不催我翻頁,靜靜地看著我。
「……啊對了,你小學是不是和你失憶的時候一個樣子？」我說完小時候又一件事，話語最後想到。
龍馬皺眉：「……你怎麼知道，差不多。」他勉強回答,表情上根本不想承認。
我誠實道：「你媽媽告訴我的。」
我想了一下：「幸好我們是小學六年級認識的,要不然再小一點，你不會被我嚇哭吧。」
……想想就有趣。
龍馬抬眸，頓一秒,扯了扯嘴角笑：「那長大了不就反過來了。」
我立刻反駁：「才不是。」
繼續翻，我繼續不停地講。
直到翻到一張金發灰眸的男人抱著女孩，兩人笑得開心，他在為女孩套雨衣。
相鄰的一張是大太陽天，金發男人在為一個黑發女人戴頭飾，兩人對視而笑，氣氛溫馨。
我一愣。
媽媽應該全丟掉了才對……等等，這是我的相冊。
龍馬似有所覺，望向我。
我低頭看照片，沒看龍馬，遲疑：「嗯……這是我的爸媽。」
龍馬見過火野午，於是沒有說話。
我手指點了點，不知道說什麼，無措間不自覺抬頭和龍馬對視，他反而斂下眼睛沒看我，仿佛在幫我掙脫注視，留下喘息空間，龍馬說道：「翻下一頁吧。」
我聞言停止焦躁捻頁紙的動作，沒有翻。
也許是太放松了，也許是龍馬沒有看我，總之，我不知為何脫口而出了，像剛才介紹其他照片一樣：「…這是我的親爸爸，我的眼睛就是遺傳他的。」
「不過也許現在已經是別人的爸爸了。」
龍馬再次望向我，平靜的眼神。
我低頭看照片，邊說邊思考：「……時間太久了，我都忘了他以前愛過我們……但是現在沒打算收回討厭的情緒。」
完畢，我不打算說太多，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從前。
龍馬頓了頓，在我要翻頁前指向金發男人：「眼睛，不是銀色的。」
我側頭，龍馬低眸，睫毛垂下，看不出什麼情緒，他再說：「陽光下不是銀色的。」
我看著他，慢慢說道：「……我可能是生病了，才顏色不一樣的。」
猜的。也有人說過。我以前知道不是，但現在突然就這麼說了。
龍馬也看向我，輕笑：「是陽光讓你生病了？」
我：「是沒有陽光讓我生病了。」
龍馬：「那就曬太陽。」
我：「哪裡？今天是陰天啊。」
龍馬靠近，與我呼吸交纏，平平淡淡的語氣：「是你自己，你一直努力不就是因為這個麼。」
我沒有正面回應，反而想到：「……你還是第一次給我這麼高評價。」
龍馬笑了笑，又變回臭屁的感覺：「誒——那應該要感謝吧？不用謝。」
我反駁：「我是在說你以前不經常誇我。」
龍馬：「是麼。」
安靜的氛圍，他的睫毛離得很近，眨眼的時候我都有種要掃到我的錯覺。
龍馬不眨眼的時候，琥珀色便晶瑩剔透的，仿佛一顆真正的琥珀，裡面鎖住了時間。
我跟著他眨了眨眼，單純疑惑道：「我覺得喜歡真的能很快消逝掉——你會不會一直喜歡我？」
「……要承諾的話，那就是當然。」龍馬又忽然笑一聲，「要真實實現的話，那就要你一直喜歡我。」
我：「我是條件嗎？」
龍馬沒回答，定定地盯著我，反手關上相冊，照片被蓋住，我也同樣，他俯身覆蓋，熟悉的親吻。
我抱住他，被龍馬按倒在地上，後腦勺被他的手掌接住，沒有接觸地板，不痛。
拖鞋掉落的輕響。
他本就凌亂的襯衫可能被我抓得更亂了。
空氣被奪走，是過於激烈的吻，我不自覺用光著的腳踩住龍馬跪在地上平放的小腿，卻根本使不上力，他也紋絲不動。
直到我漸漸感到呼吸不過來，扯他的頭發，龍馬才緩慢地退出來。
我趁機呼吸，頭側是龍馬撐地的手。
他也在喘氣，微紅的臉，緋紅染上耳廓，平靜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少年呼吸了幾回後便迅速調整好，抿唇。
我緩過來了才說道：「……你知不知道這種承諾和話都是不能全信的。」
如果是國中我可能會相信一下，然後拋之腦後，但此刻不能——至少喜歡的情緒確實無法掌控。我會期待二十五歲，但絕不可以完全信任。
我相信龍馬也是一樣的想法，然後他依舊說了，我也依舊給出了結婚的承諾。
既矛盾，又隱秘的期待。
龍馬聞言一愣，然後嗤笑：「知道。」
我認真道：「我今天會努力忘記的。」
龍馬仔細看了我幾眼，笑出聲，片刻之後，琥珀眸含笑盯著我：「隨便你。」
真是滿滿的自信啊，龍馬。
我想了想，朝他忍不住笑，伸手攬住他的脖子，龍馬順勢低身，鼻尖碰到我的鼻尖，小聲像說悄悄話一樣說道：「……但剛才因為你承諾產生的真實的開心我會記住的。」
……是的，那一瞬間的心髒安穩著沉沉落地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
任何言語的約定都是為了將那一瞬間延長，任何舉動都是在將心髒輕輕按進柔軟的土壤，發芽生長。
龍馬沒說話，輕輕笑了幾聲，距離在拉近。
我立刻用手擋在我們的嘴之間，拒絕道：「不可以再親。」
他的唇一下子落到我手心，癢癢的。
龍馬再忍不住，我只能看到他微彎的琥珀貓瞳。
嗡嗡的輕微震動在我手心。
「看起來你還差得遠。」
第117章
我瞪了他一眼,「還不趕緊起來，地板都是冷的。」
龍馬頓了頓，依言起身,壓在我身上的壓迫感消失，手心也一空。
……
時間也不早了,於是龍馬回家了。
我關上門，客廳桌上放著沒有吃完的pocky餅干,我慢吞吞吃完。
簡單將桌子收拾了一下，我看了照片半晌，最終還是將那幾張照片撕毀扔掉。
過了一會兒,老爸下班，推門而入,大咧咧道：「梨花——梨花——快看老爸我買來的周邊！」
我看電視的目光移向門口,老爸提著一袋東西興衝衝放到桌子上。
老實說,我和老爸的追番表已經快對不上號了,他喜歡看的我沒看,我喜歡看的他不喜歡，所以也就沒反應。
我單純哦了一聲。
他哼歌把周邊拿出來，是一個用盒子裝的手辦。
我隨口問一句：「是正比嗎老爸？」
「當然了！」
我拿起來看了看,盒子上有角色的名字：「日向……日向……日向翔陽！！！」
我瞬間清醒。
日向翔陽——jump運動漫畫《排球少年！！》的男主角,最為廣知的外號是「小太陽」。
我：「老爸你在哪裡買的？」
老爸露出神秘的微笑：「過一條街的那家店。正在打折。」
我：「……我出去一趟。」
***
天已經黑了，我去了那家店挑選了一些東西後，心情愉悅地准備走出去,自動門打開。
我和外面正路過這裡的兩個人對上視線。
可能只是不經意地一瞥,但的的確確對上了。
我眯眼看熟悉的栗色發少年，他旁邊的哥特打扮的紫發少女也跟著少年看著我。
我：「……」好熟悉，但是想不起來。
富樫勇太直冒冷汗,緊咬下唇，一副憋的慌的模樣：「……」拜托了銀龍同學……哦不梨花同學！
小鳥游六花直勾勾的眼神：「……人偶魔女嗎？」
我：「哈？」
我沒來得及反應，面前的自動門又緩緩關上，阻隔了視線。
我再走一步，它才重新開啟，門外的哥特少女卻換了一個動作，一只手掌攤開面向我，在門開啟的我們對視的一瞬間，她開口：「召喚，人偶魔女——！！唔唔唔唔！！」
富樫勇太以宅男不可以擁有的速度上前捂住小鳥游的嘴，訕訕笑道：「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她雖然被捂住嘴了，但我依稀聽到勇太什麼的………哦，想起來了。
我：「富樫啊，你正常人的打扮我都認不出來了，漆黑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
我沒說完富樫勇太就吱哇亂叫打斷我的話，臉紅得嚇人，他見我疑惑的表情，慢吞吞又羞恥地解釋道：「我…我已經……中二病畢業了…」
我：「哇哦，歲月磨人。」
富樫勇太：「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吧喂！」
我沒管他，看向被松開的少女：「那她是——」
「哦哦，她是我同班同學……」
少女食指抵住右眼的白色眼罩，左手纏繞著繃帶，面癱臉：「邪王真眼。參上。」
「……」我，「你學生？」
富樫勇太失去顏色，有氣無力：「拜托了……別說了……我要在空氣中因為羞恥因子太多而死掉了……」
……
最後我們坐在超市門外免費的長凳桌子上充分洽談了一番，由此我得知她的真實身份是小鳥游六花，富樫勇太的同班同學。
我好奇：「為什麼叫我人偶魔女？是魔法少女小圓的梗？」
小鳥游六花：「因為我看透了你的身份。」
富樫勇太：「救命啊梨花你為什麼認真起來了……」
小鳥游六花突然慢慢掀開自己的白色眼罩，露出與另一只普通綠色眼睛完全不同的顏色。
眼罩下的眼睛，金燦燦的仿佛在發光。
小鳥游：「這就是我邪王真眼的秘密，既然你是勇太這邊的人，就是我的盟友。」
我震驚，富樫捂住眼睛，毫不留情的拆台：「……是彩瞳。」
我：「……」
我瞬間聯想：「我就說赤司那家伙以前一定戴了美瞳！公然帶頭違反校規！」
富樫勇太：「…這個不一樣吧喂！？銀龍——梨花！」
***
因為天色黑了，就沒有敘舊多久，我認識了一個中二病朋友，然後又重新認識了一下中二病畢業的舊朋友。
我回家將周邊放好，洗漱完躺床上。
[梨花：你好。]
[邪王真眼：人偶魔女，是因為你自己叫自己的。]
我一愣。
小鳥游六花再用自己的中二語錄解釋了一遍，因為國中和富樫交流慣了，我很容易翻譯了出來。
總結，我國中有一次和富樫，野崎，結衣在周末的時候遇上了——沒錯就是那麼湊巧，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然後齊齊沉默地低頭看富樫在草坪裡翻滾。
富樫：「銀龍！銀龍！支援我！」
「……」我下意識吐槽，「你還不如叫我人偶魔女，更酷。」
富樫捂住胸口：「我受傷了……！我的使命……就只有交給你了，魔法使。」
改名叫魔法使的野崎蹲下，嚴肅地執起他的手：「安心去吧。」
我：「…入戲了麼！」
結衣：「誒等等，這裡有一個甲蟲……啊啊啊啊！」
總之最後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四個人齊齊入戲，最終除了富樫都自閉了。
回憶完畢。
我：「……」
原來被看到了麼！？
***
上學日，我日常坐進教室，日常聽課，下課日常被千代叫回身。
千代興奮地小聲道：「梨花醬是學生會會長吧？那…那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次的修學旅行去哪兒啊？」
結月大大咧咧：「哈哈哈哈哈肯定是去山上，上個年級就是去爬山。」
我回憶幾秒，資料上的地點好像是……
「雖然下午就會通知了……那我告訴你吧。」
「是去游輪過夜。」
千代沉默幾秒，震驚：「這麼有錢！？！？」
我摩挲下巴：「是拉到贊助了吧？……贊助商好像是……跡部。」
……是的，跡部家，我看到都驚了一瞬。
游輪貌似是跡部家的財產，我也不知道這裡面跟跡部君有沒有什麼關系。
我一想到他就想起有淚痣的囂張少年在直升飛機裡用擴音器嘲諷大笑的場景。
十分土豪，以及魔幻。
千代疑惑：「跡部？很有錢的那個？不太了解……」
我擺擺手：「沒關系，畢竟他們家的企業買的好像不是什麼日常用的東西，而是證券公司。」
千代於是略過跡部，和結月一起興奮游輪旅行了。
我沉默地想了想。
跡部君應該也大一了……
下午，老師果然通知了修學旅行的地點，這次是前所未有的修學旅行體驗，畢竟游輪很貴，超級貴，特別是跡部家的那種級別。
引起一陣歡呼和激烈的討論。
老師拍拍桌子：「不僅有我們這個年級的學生，游輪非常巨大，游泳池餐廳甚至歌舞廳都有，各種各樣的人也有。所以同學們要注意安全，不要亂跑！後天不要遲到，放學！」
放學，我走回家，路上想了片刻，還是給龍馬發了消息。
[梨花：我們修學旅行的地方定了！]
[龍馬：哪裡？]
[梨花：游輪！]
[龍馬：……]
[龍馬：跡部的？]
[梨花：……你怎麼知道？]
[龍馬：因為他也邀請我去參加友誼比賽了。]
[梨花：……]
***
幾天前。
越前龍馬剛結束訓練，將網球拍放到長凳上，訓練場的門就被推開：「越前，你原來回來了啊，還不快跟本大爺比一場！」
龍馬拿過樺地遞給他的邀請函，上下翻了一下，冷漠：「不要。那天我有事。而且啊——」
少年挑釁地抬頭望向跡部景吾：「你都沒有怎麼訓練了吧？輸的幾率很大哦。」
跡部景吾進入大學就不得不放棄網球的大部分時間，用來學習公司裡的事情，確實沒有保持以前那種高強度訓練。
紫灰發的淚痣少年不屑地笑了聲，嘲諷度盡滿：「就算沒有高強度訓練，在握上球拍的一瞬間本大爺也是不會輸的。倒是你越前，錯誤的訓練方向還是正確的方向——你就不想驗證驗證？用輸贏的方式。」
最後還豪氣地一揮手：「不就是那種事情？成為絆腳石還不夠格。」
於是接下來，浪漫學園的修學旅行地點定下，就在跡部景吾隨手空出來的游輪上。
能容納幾千人的游輪，讓一個年級的學生住幾天綽綽有余。
反正他也同樣邀請了很多人。
***
經過直升飛機一事後，今天我再次陷入了跡部君帶來的「豪裡豪氣」的震撼中。
總之……好有錢……
[梨花：那除了你還有誰啊？]
[龍馬：青學的就我，乾學長和不二學長吧。其余的要不有事要不就在國外。]
[梨花：誒？還有其他學校的？]
[龍馬：大概。只知道幸村和遠山要來。]
我：「……」幸村君我知道，遠山，誰？……我完全記不得了。
[梨花：好吧，那游輪上見……]
[梨花：等等，游輪不是很大嗎？你要比賽的話，那就你比賽完再去玩兒吧。如果我們老師沒有其他安排。]
[龍馬：可以。]
第118章
零食,換的衣服，太陽帽……
我把需要的東西都裝進行李箱——轉念一想，又將衛生巾塞了幾包。
不湊巧,剛好會撞上月經日子，除非我上次作死飲食混亂,就會導致推遲什麼的。
到下午，去學校坐上大巴車的時候,我才拿出手機發消息。
[梨花：我們出發了。]
[龍馬：我到了。]
[梨花：？？？你們這麼早的嘛？]
[龍馬：【圖片】]
龍馬發來一張圖片，我遲疑一秒，點開。
是游輪甲板上的圖片,一個紫灰色頭發的年輕人臉上正是張狂的表情，在打響指,貴族的張揚氣勢撲面而來。
是跡部君呢。
「梨花醬,吃薯片麼。」千代上車,坐到我的旁邊,興衝衝地拆開一袋薯片。
我立刻放下手機：「吃啊。」
車上的吵鬧聲在老師的大聲「安靜」下消失,大巴車啟動。
車上很無聊，玩手機玩久了又想吐。我沒過一會兒就頭一歪直接入睡。
……
下車，我只能感嘆一句——跡部君真有錢！
巨大的游輪停在海面上,宛如一只龐大的猛獸,視覺衝擊力max。
引起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帶隊的老師用喇叭喊：「按照班級為單位進去！排隊！」
千代張望了一下野崎的班級：「也不知道上船我們會干什麼呢？」
結月：「當然是隨便玩啦哈哈哈哈啊哈」
我：「聽說娛樂設施很多。」
井然有序地進去，裡面竟然和地面上的賓館差不多，甚至更豪華。
跡部君真有錢！x2
進去之後,我隨手抽了一張走廊角落的單子。
是游輪的地圖。
我迅速掃一眼,發現龍馬說的甲板應該是另一邊的甲板。我們根本不會到那裡去，船被分成幾部分，我們這年級就是在尾巴的部分,不會對其他人造成影響，是單獨的空間。
我甚至看到了游戲廳的板塊。
千代湊過來，驚嘆：「感覺就像是一個小鎮，什麼都有。」
結月：「哈哈哈讓我想起柯南有一集就是這個。」
千代感興趣道：「什麼什麼啊？」
結月撓頭：「就是死人了啊哈哈哈哈，不過我倒是很期待和黑衣人正面迎擊！」
我：「…」
千代：「…不用了吧…」
最終我們分配房間，兩人一間，由於女生總數是奇數，最後單出來一個人——也就是我，因為我要夜間巡邏。
我和千代她們告了別，打開自己的房間，是一個狹小但簡潔干淨的房間，有兩張床，一張在門口靠牆位置，一個在具有水密性的圓窗底下。
手機響。
老師在群裡發布公告，詳細說了在哪裡吃飯洗澡，不能去哪裡，晚上的宵禁時間。
我隨手發了個「收到」，就將行李箱放置好。
自由活動的時間就出去找龍馬他們，隨處可見我們學校的學生，似乎在極其興奮地探索，仿佛開拓新地圖一樣。
……雖然我也想。
我低頭看地圖，慢慢向龍馬說的甲板走，越走人就越少，估計現在不是他們體育鍛煉玩耍的時候。
「哦？是青學的麼？」
我抬頭，面前一個熟悉的人，正朝我溫柔的笑，紫發上被綁了一個發帶。
我想了想：「啊，幸村君……」
……等等，幸村君你居然記得住我麼！？都沒說過話！
而我純粹是他的滅五感的技能給驚住，至今都記憶猶新。
幸村精市笑了笑：「你要去甲板上的網球場麼？一起吧。我正好有事晚來了。希望去了跡部君不要怪罪。」
最後一句有開玩笑的成分。
我：「好。」
就一起走了。我順便解釋了一下我現在不在青學而在另一所高中。
幸村君聊天時簡直分寸感極強，我們不是很熟，所以他就保持著令人舒服的距離感，進退有度。
更別說我也已經進化成社交達人。
瞬間營造出相恨見晚的虛假氛圍。
不過他的溫柔屬性好像和不二學長不一樣。
也許是比賽給我的印像太深刻，總覺得如果不二學長是溫溫柔柔的水，是只為別人生氣的哥哥類型，那麼幸村君就是溫柔中不失傲氣的人，骨子裡就隱隱約約透露出高傲。
但又不讓人討厭，反而是讓人信服的那種。
果然，會打網球的都不是普通人。我說話間默默想到。
到了甲板，太陽高照，明晃晃的。
「太慢了！你們兩個！」陽光中有人在笑，火紅的頭發，他身手靈活的跑過來，「嗯……你是幸村！你是誰啊？」
他看的是我，我頓了頓，剛要說名字，幸村君就保持禮貌微笑地拍拍我肩膀：「遠山，是你以前一直叫著要見的越前女朋友。」
「誒誒誒，超前的女朋友！」遠山金太郎瞪大了眼，國中時期作為四天寶寺的網球正選之一，與龍馬差不多的年紀，也曾在各個比賽上大顯身手。
……雖然我沒看就是了。還有，超前是誰啊？
幸村君會讀心似的，下一秒就低頭說道：「遠山一直叫越前叫的是超前呢。」
我：「……」不是太懂你們打網球的。
我都沒來得及找龍馬，突然又一個聲音。
「終於來了幸村！」
頭頂一陣熟悉的直升飛機的騰騰騰的聲音。
不是吧……我抬頭，紫灰發的少年囂張地從垂下的繩索滑下去，以一種極其華麗的姿勢落地，跡部景吾哼笑一聲，手一甩，披在肩上的披風瞬間被甩出去，氣勢十足。
披風原本要落地的，但海風太強，披風就直接迎著風嘩啦啦飛走了，一去不復返。
披——風——
跡部毫不在意，打了個響指：「開始吧，就由本大爺讓你們久違地看看什麼叫做華麗。」
幸村精市笑容不變：「這個出場，看來你很滿意。」
跡部景吾笑一聲，「不錯。」
我：「……」
接下來火速開始比賽，我也終於在遠山嘰嘰喳喳「你真的是超前的女朋友麼？」「真的麼真的麼」「那你會打網球麼？」「厲害麼厲害麼」的無數詢問聲中找到龍馬。
我回答完遠山的問題：「遠山君不去找個球場比賽麼？」
「對哦。」少年停住話頭，又爽朗一笑，「那我去找超前比賽！」
我又看他跑向龍馬，原本龍馬要走過來的，順便一起了，於是遠山又過來。
龍馬只穿了一件體恤，短褲……不對，是泳褲。
他看我一眼：「那我先去比賽了？那裡有遮陽傘和椅子。」
我點頭：「好。」
甲板上有兩個網球場，一個被跡部和幸村占領，一個被龍馬和遠山占據。
我躺在躺椅上，旁邊是同樣躺著的不二學長。
陽光，海風，冰鎮西瓜汁。
他慢悠悠道：「真是愜意……好久沒見面了。梨花你怎麼樣？」
我嘬一口服務員端上來的冰鎮西瓜汁：「還行？不二學長呢？」
「大學挺舒服的。」不二周助笑道，「你說對吧阿乾？」
我一驚，轉頭才看到在不二學長那邊還躺著一個人，戴著反光眼鏡。
「是不錯。」乾貞治開口，「好久不見火野。」
我：「……好久不見乾學長。」
他面無表情地喝一口西瓜汁，「我有點懷念我的蔬菜汁了。現在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不二溫柔笑：「我也很懷念，真的很好喝哦阿乾，高中大學都喝不到了。對了，阿乾你可以再做一杯，我相信越前會很懷念感動的。」
乾貞治推推眼鏡：「你說的沒錯。」
我沉默：「……」依稀記得那是龍馬喝吐過的魔鬼飲料。
靜靜看比賽，他們似乎在脫外套？
龍馬抬手就將體恤脫下，只剩下泳褲，其余三人都是。
我喝西瓜汁的動作一頓。
因為是友誼性比賽，大家都沒有用全力的樣子。
「都沉醉在本大爺的華麗的美技下吧！」
「跡部，看來你有進步。」
「超前，接我一擊！」
我已經能保持淡定的觀看比賽。
哦，球分裂成五個了。
哦，球被打成兩瓣了。
哦，跡部君看不見了。
哦，球……我看不見球。
我穿的是白色長裙，脫下涼鞋躺在躺椅上，暖洋洋的，遠處還有網球的伴奏。
等看完不二學長和跡部的比賽，我漸漸睡著了。
……
「超前，你在干嘛。」遠山金太郎打完比賽，抱著後腦勺開開心心地到處亂走，現在場上是別人的比賽，他看到墨綠發的少年往某處走。
越前龍馬沒聽到，他站定，低頭，躺在躺椅上的少女熟睡，白裙偶爾被風吹起褶皺。
睡著了麼…
視線一移，她的腿無意識地彎曲，裙子鼓起下滑一點，龍馬一頓，伸手握住她的腳踝，抬起一拉，將梨花的腿重新平放。
裙子重新平整。
「超前，你在干嘛。」遠山金太郎過來，見有人在睡覺，於是壓低了聲音悄悄說。
越前龍馬看向他，想到什麼，笑一聲：「照顧女朋友？」
金太郎：「……」不知道為什麼，但莫名感覺怪怪的。
他撓撓頭，直覺自己還是離開為妙。
遠山金太郎又跑向另一邊。
越前龍馬拿過其他地方的毛毯，蓋在她身上，自己則背對梨花坐在她長凳空出來的地方。
然後被她睡夢中察覺到狠狠踢了一腳。
差點被踢出去的龍馬：「……」
他回身又將梨花的腳踝握住放好，淡聲道：「你穿的裙子。」
沒人回答。
跡部景吾打完比賽，靠在欄杆上隨意和他們聊天，望見不遠處的兩人：「真是不華麗。」
不二周助笑道：「雖然我們這些人也沒資格說。怎麼說越前也是最早有女朋友的。」
「哼。」跡部景吾不屑地哼一聲，「本大爺只是不想交女朋友，要不然——」
幸村精市笑眯眯拆台：「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也是一種幸運，而不是喜歡自己的人。」
乾貞治推推眼鏡：「我早就說過，越前有女朋友的概率是百分之十。某種意義上來說火野真是強大。」
半途湊進來的遠山直愣愣看著他們，直得不行只有網球的腦子想不通戀愛問題，於是只憑本能說道：「那我們都是單身咯。那超前不就被排擠了？不好不好。」
不二周助：「…怎麼說呢……」
幸村精市：「……」
跡部景吾打電話：「喂，樺地。你來太晚了！」
乾貞治直白多了：「是我們被他排擠了。越前驕傲嘲笑我們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
……
我被冷了一下，清醒過來。夕陽西下，整個甲板都是紅色，靜悄悄空無一人。
海浪擊打的聲音。
我低頭，身上蓋了一個薄薄的毛毯，因為動作滑下去。
「醒了？」
我轉頭，原本是不二學長的位置現在躺著墨綠發的少年，他懶懶地抱著後腦勺，琥珀眸望向我，穿上了體恤。
我一愣：「嗯……」
甲板開始降溫，我急忙站起來：「我們就快進去吧。有點冷了。」
龍馬：「你也太弱了。」然後跟著我站起來進去了。
一進走廊走了很久，就傳來吵鬧聲，我看看地圖，是一個舞廳。
我：「我們去那兒！」
我拉著龍馬推開門，沒想到裡面有我的同學，千代鹿島游他們，其余的人不認識，在開場前夕。
我：「誒，是跳舞。」
龍馬順手拿兩塊長桌上的小蛋糕，一塊吃下去，一塊遞給我。
我就著他的手吃了。
我吞下，和千代野崎一樣，拉著龍馬到舞池中央，想了片刻：「我記得以前上課學過交際舞。」
「都很久以前上課的內容了吧？還記得？」他低頭，唇角不明顯的勾起。
我：「我當然記得，不如說你肯定忘記了吧？」
龍馬頓了頓，不屑出聲：「簡單的東西。」
他伸手微微彎腰，雖然是紳士的動作，眼神卻充滿明目張膽的挑釁，撕裂了乍一看的溫潤，不像是在舞池，而是在賽場：「我邀請你，跳一支舞。」
跳舞麼。我倒是記得住動作，但龍馬一直在國外比賽，我懷疑他會忘記幾個。
我盯著龍馬的琥珀瞳，片刻之後將手搭上去：「輸了什麼懲罰？」
龍馬握緊，嗤笑一聲：「隨便，因為我不可能輸。」
我哦一聲，另一只手十指相扣。
音樂沒有開始，我余光能看見慌慌張張臉紅紅的千代和淡定得一批的野崎梅太郎，還有非要跳男步的鹿島游和瘋狂吐槽的堀學長，其余的不認識的人也組好隊。
忽然，龍馬的一只手拉直，我不由得貼近，眼睛終於看向他。
我只能仰起頭，龍馬的臉離得很近，頭頂明亮的黃色燈光照在大廳每個角落，他因為低頭，臉上有一點陰影。
已經日漸成熟的少年，稚氣早就褪去，我恍惚間甚至看到他眼裡的自己。
我這麼大了麼？我好像心裡還以為自己停在十二歲——總之和我想像中的十六歲不一樣。
他的手貼在我的後腰，熱熱的，隔著一層布源源不斷地傳遞熱量。
沒有穿正式的禮服，應該說大廳裡就沒有穿禮服的，都是簡單的常服。
我小聲：「開始了。」
下一秒，台上拉小提琴彈鋼琴的一系列樂手開始彈奏，舒緩的前奏進入，流淌在大廳中央。
我嘗試移了一步，沒想到龍馬剛好跟上。
看起來的確沒忘記的樣子……
熟悉的記憶回籠，越跳越順，龍馬一臉輕輕松松的表情，手一伸，我被他拉遠旋轉了一圈，裙擺微微綻開，他手一使力，我又貼近，裙擺因為慣性在我小腿上纏繞了一下再飄飄然垂下。
相對自由的時間，龍馬好像對旋轉情有獨鐘，老是把我甩出去轉一圈再回來。
轉一圈，回來，轉一圈，回來。
我都快轉吐了。
在他又又又一次要將我旋轉出去的時候，我使力把龍馬的手硬生生按下去。
龍馬：「？」
舞步還在繼續，我小聲抱怨一句：「要轉你自己去轉，我都要吐了。」
龍馬一愣，繼而惡作劇一樣的笑出聲：「是麼。」
我不爽：「你以為我是風箏麼，一會兒拉一會兒推的。」
龍馬動作一頓。
我沒想到下一瞬自己就結結實實踩到龍馬的腳，撞進他的懷裡。
龍馬動作錯了。
我立刻抬頭，開心了：「哈，你輸了。明天一整天都聽我的！」
龍馬：「…」
第119章
晚上跳完舞,龍馬一個非常標准的結束禮——如果不看他臭的要死的表情的話，的確是個完美的動作。
我敷衍地提了提裙子回禮，龍馬在我醒之前就換了到膝蓋的運動短褲,有時候我的裙子會掃到他。
音樂停止，其他人開始玩樂,說笑聲不斷。
我則喝了一杯果汁吃了糕點，吃飽了就拉著龍馬出去,關門，走廊靜悄悄的，腳下的地毯柔軟得不可思議,踩在上面仿佛踩在棉花糖上。
我打開地圖：「嗯……你住哪兒的？」
龍馬低頭，手指在地圖上一指,「這裡。」
我一看：「挺近的嘛。」
側頭,龍馬因為彎腰看地圖,站在我身後,側臉就在我眼前。
我順勢靠近親了他的一口：「記得找我玩兒啊。」
龍馬看向我,頓了頓，也毫不示弱地親了一下我的側臉：「同樣的話送給你。」
我和龍馬分開，進自己的房間。
打開手機,八點半,馬上到巡邏查寢這一層學生的時間。
我決定打一把游戲再說。
……
等時間到了，我推門出去，摸了摸肚子。
很好,沒什麼反應。
就在剛剛大姨媽准時到來,幸好我早有准備，以往只是第一天會肚子不舒服一點，現在還行。
走廊的燈沒有關,我拿著點名冊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敲門。
「你好，查寢的——」
「你好——」
……
在這一層的最後一個同學名字後畫了個圈，點名完成。
我打了個哈欠，奇怪，今天睡了一個下午還是很困。
我慢悠悠走回房間，給老師發了點名消息。
點開另一個群。
[梨花：我們在修學旅行。]
[田中望：Why！！！一定有粉紅情侶劇情吧！！啊！！為什麼我在女校！除了一個變態男老師就沒有其他的可以稱之為年輕男人的生物了！]
[菊池茜：這個女校問題你在高一入學的時候就吐槽過了……是你自己沒發現。]
[鷺宮詩織：嗯。]
[梨花：貓貓拍肩膀.jpg，沒關系，你還有大學。]
[田中望：啊沒錯。大學我一定要脫單！！]
[菊池茜：然後你就會發現大學大部分成功脫單的在高中早脫過單了。]
[梨花：貓貓震驚到吃尾巴.jpg]
[梨花：可是不二學長不是這麼說的……]
[鷺宮詩織：總的來說，看人。]
[梨花：………]
[田中望：…我可是很有趣的哦。]
和國中好友聊了一會兒，知道她們在女校的現狀，我就關上群的聊天頁面。
[梨花：晚安！]
[龍馬：晚安。]
***
我是被腹痛痛醒的。
睜眼，天已經蒙蒙亮，腹部有下墜一樣的痛感。
……怎麼回事…以前沒這麼痛過……
我迅速回憶一遍我上幾次的月經來臨期做了什麼……仔細一想全是作死。
好痛……痛到根本不想動，只想窩在被窩裡。
我蓋好被子，蜷縮一團緩解。
而且由於我以前根本不會疼，所以沒有止痛藥什麼的東西。
還行…還能忍耐，只是痛但不到非常非常痛的地步。不需要用藥，休息就好。
我上個廁所，洗漱一遍就爬回床閉上眼繼續睡。
……
叮叮叮——
手機響。
我暈暈乎乎地睜開眼，伸出手摸到床頭櫃的手機。
[來電人：龍馬。]
我接通：「喂。」
龍馬的聲音傳過來：「九點了，你不吃早飯？」
我懨懨道：「不吃……你吃吧。」
「……」龍馬頓了幾秒，「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只把身體蜷縮得更緊一點，小聲：「……肚子疼，不想走路。」
甚至不想離開被窩。
龍馬似乎想了想：「你吃壞肚子了？」
「不是。」我翻了個身，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閉上眼睛，「我月經來了，肚子疼。不用管，大概明天就會好很多了。」
龍馬徹底沉默：「……」
我等了半天，甚至迷迷糊糊快睡著，手機都快從手裡滑落。
龍馬這才干巴巴道：「…你等著。」
我：「？」
這是要打人？
掛了電話。
我沒在意，繼續睡，窗簾被我拉上，房間裡黑乎乎的，正好睡覺。
有些冷了……為什麼這個房間沒有空調。
十幾分鐘後——
扣扣。
門在響。
我皺眉，不想睜開眼，沒反應過來，只把被子裹緊了一點。
扣扣。
我掙扎著睜開眼睛：「……」
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我慢吞吞從被子裡出來，慢吞吞穿上涼鞋去開門。
吱呀——
一張熟悉的臉出來在眼前。
我開了門就立刻回身重新鑽進被窩，再默默盯著他：「……干嘛。」
龍馬關上門，神情一頓，只舉起手裡的口袋：「早飯。」
我：「對不起……但是我不想吃。」
龍馬把粥放在床頭櫃上，低頭看我一眼：「你就像生病的貓。」
似乎只是隨口的一句話，他緊接著又說：「不吃餓了可就沒有東西了。」
「不會……」我想到什麼，側躺著看他，「因為你今天一整天都得聽我的。現在我不吃。」
……不如說肚子不舒服的時候，一點飢餓感都感受不到。
龍馬淡淡道：「過一會兒它就冷了，你再吃就不好吃了。」
我蔫蔫道：「可是我不餓，不想吃。」
龍馬低頭，站在床邊靜靜地盯著我，我沒有看他，拉了拉被子：「我要睡覺了。」
龍馬忽然輕笑出聲，慢悠悠道：「那就我吃了。」
我沒回答。
結果他真的拉了一個凳子坐在我床邊，打開床頭櫃的粥，熱氣騰騰，香味立刻飄滿整間屋子。
我不滿道：「你怎麼能在我房間吃飯呢？」
龍馬卻含笑瞥我，是惡劣的笑意：「畢竟這樣才能隨時聽到梨花大小姐的吩咐，及時做好本職工作啊。」
我：「……」這家伙，挖苦人的本事真的很強。
我不自覺嗅了嗅空氣中的粥的香氣。
奇怪……剛剛明明不餓的，現在一聞到食物的香氣，又餓了。
我…我忍。
龍馬坐在我面前，我平視就能看到他的腰，再往上就是龍馬慢悠悠的用勺子攪拌，他察覺到我的視線，低眸笑了笑：「有點燙。」
我：「……」關我什麼事！
片刻之後，他舀了一勺子粥，沒有看我：「確定麼？我吃了你就不能吃了吧。畢竟你說過要講衛生不共用餐具。」
我：「……」
我嘴裡的唾液自己都在不受控制不斷地分泌。
我遲疑：「——」
龍馬低頭：「你說什麼？」
「……」我再小聲重復一遍，「我要吃。」
龍馬仔仔細細看了我片刻，輕笑一聲：「你都說了，我還能拒絕嗎。」
——你當然不能，因為今天你要聽我的。
我沒有說出口，慢吞吞從被窩裡出來，龍馬下意識扶住我。
我：「我又沒有疼到那種地步。」
我坐到龍馬的位置，他重新拿了一個椅子坐到我旁邊，手肘抵在膝蓋上撐著臉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端起粥准備喝的我：「……」
我看向龍馬，小聲嗶嗶：「謝謝。」
龍馬聞言一頓，饒有興趣地勾唇笑：「畢竟我可不是那種不會照顧人的家伙。」
我：「……」
我小口喝粥，暖洋洋的食物流進食道，一路溫暖了全身。
……就是龍馬的眼神讓我不自在得很，但他又確實沒事干。
我慢速度吃完擦嘴，重新把食盒蓋好。
一邊的少年忽然伸手，拽上我垂到耳邊的黑發，我抬眸，他卻松開用手背貼了一下我的脖子。
熱熱的。
龍馬平靜陳述：「你出汗了。」
我含糊回答：「嗯嗯，因為吃粥了嘛。」
我要重新爬上床，被龍馬拽住，他站起來，淡淡的神色：「把汗擦了再睡。」
我抬頭：「……」
「……」龍馬和我對視一陣，忽然紅了臉扭開頭，「……你睡衣。」
我低頭，穿的是睡裙，因為在外面過夜，所以我一般只是將bra背扣松開，沒有脫掉，看了一眼卻沒發現什麼不對。
睡裙上的美少女戰士月野兔在比耶笑。
我於是又抬頭：「什麼啊？」
「……沒什麼。」龍馬別扭道，松開手，拿起食盒，「我先出去扔垃圾，你擦汗吧。」
門很快被打開又虛掩。
沒有關閉，估計龍馬也看出我剛才開門的幽怨眼神……
我愣了愣，還是起來進洗漱間擦汗，擦完馬上出來鑽被窩。
一躺下瞬間舒坦了……不，有點冷。
門被推開，關上。
我睜開眼，「那你要干什麼啊……要不你去和跡部君他們去玩兒好了。」
反正我也是睡覺……
「他們早就用游艇跑到隔壁小島玩了。」龍馬再次坐到我面前的椅子，看了我片刻，「你嘴巴，掉顏色了。」
我無言以對一瞬間：「……」什麼叫掉顏色了？
我：「痛的話當然會嘴唇發白一點啊。」
龍馬：「我知道。」
我：「哦。」
我想睡覺的，不由得問：「那你干嘛？」
龍馬卻翻開一本書：「看書。」
我：「可是光線很暗啊，又沒有台燈。」
打開窗簾我又睡不著。
我雙腳貼著，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
我糾結一會兒：「你困麼？」
「……」龍馬移開書，露出他的臉，從高往下地看我，「…一般。」
反正也交往這麼久了，當當取暖器……不是。
我：「你也睡覺吧，我讓你。」
龍馬似乎在疑惑我在說什麼：「什麼？」
我重復一遍：「我說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反正國中就這樣。」
龍馬一頓，反應過來後才消下去的緋紅又爬上臉，他迅速反駁：「你笨蛋麼？這和國中能一樣？」
我：「怎麼不一樣了？」
龍馬看我，卻像燙到一樣移開目光，不自然的神色：「……反正就是不一樣。」
我直白道：「你要睡，你不是答應了一整天都聽我的麼？而且我們是情侶啊，沒關系沒關系，快點，我好冷啊。」
龍馬頓了頓，別扭道：「你就是想讓我幫你暖和吧。」
我爽快承認了：「沒錯哦。」
龍馬：「……」
等龍馬脫掉涼鞋緩慢地上床，我掀開被子一把把他蓋住。
龍馬嚇了一跳，渾身僵硬，側躺在枕頭上，墨綠碎發輕掃在絨枕頭，被臉壓住。
我抱住他，龍馬的手遲疑不定，半晌才虛放在我的腰上。
就像抱著一個火爐，源源不斷的熱量。
我膝蓋彎了彎，碰到龍馬的腿，他要下意識彈開，我直接壓住了。
我察覺到龍馬低頭，但他肯定只能看到我的頭頂。
「……你在干什麼。」
我：「我好冷啊，你不冷麼？」
龍馬抿唇，微閃了眸，但沒有阻止我的動作，或者說就像是表面別扭，內心躺平，語氣是掩飾過的平靜：「……不冷。」
我感受到掀開他背部體恤衫潛進去的手暖和的溫度，認真點頭：「嗯嗯，不愧是愛運動的人。」
……
「…你干脆讓我把上衣脫了算了。」
半晌，龍馬干澀嗓子開口。
我原本迷迷糊糊要睡著，被龍馬喊得回神。
我意識到他在說我胡亂摸，結果把他上衣完全撩起來的狀態。
我的腳還壓在他的小腿上，現在倒是不冷了。
我：「那你脫吧。」
龍馬：「……」
他坐起來手一抬，隨後是衣服落在被褥上的聲音。
龍馬沒有馬上躺下，他盯著體恤衫：「……」
龍馬忍不住想，他在干嘛。腦子出問題了麼。
我不知道他內心已經完全混亂的狀態，一邊懷疑一邊又跟著我的話做。
我戳了戳他的背：「被子，被你帶起來了。」
「…嗯。」龍馬似乎是不自覺跟著我的話躺下，被子重新蓋上。
我伸手抱住他，卻抱住一身的薄薄的肌肉。
熱是熱……但感覺怪怪的。
我甚至摸到了他的腰窩，往下一按。
龍馬像忍不住了，打斷我的動作：「你肚子。」
我立刻恢復抱他背的姿勢，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抬頭：「什麼？」
「……還痛不痛。」
我：「還行，一點點。熱起來喝了粥就好多了。」
「哦。」龍馬答應一聲，不說話了。
黑乎乎的環境，看不真切。
我：「我睡了，你也睡。」
龍馬遲鈍地嗯了一聲。
……
睡熟，我在夢中感到極其熱，非常熱，熱得嚇人。
***
越前龍馬沒有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懷裡的少女開始掙脫，他順勢放開了她。
……出汗了？
龍馬摸向梨花的額頭，卻摸到一層薄汗。
他都沒來得及反應，於是沒有完全松開她，梨花貌似熱得受不了，在睡夢中都直接踢過來。
但沒有用力，腳就抬起踩在龍馬腹部，腳趾在他腹肌上蜷縮了一下。
龍馬沉默地握住她腳踝放好，下一秒徹底松開她，再沒有接觸的地方。
少女似乎舒服了不少，安分下來，又是安睡的可愛樣子，側身，黑發散在枕頭上，也散在胸前的被單上。
龍馬松口氣：「……你真是用了就丟。」
沒人回答。
在同一個被子下，但沒有接觸了，龍馬盯著少女熟睡的臉，高度緊張興奮的神經終於安靜下來，過了許久，漸漸困了，慢慢合上眼。
綿長的呼吸聲。
第120章
叮叮叮——
手機鬧鐘響。
我從睡夢中被吵醒,掙扎著睜開眼，眼前是同樣被吵醒，不得不睜開琥珀眸的少年,眼裡還睡意惺忪。
嗯？不是繼續抱著的姿勢，是分開的。
手機在他那邊的床頭櫃上,鬧鈴一直在響，我沒多想,伸手推推他，困得半闔眼：「你去關，在你那邊。」
推在他肩膀上的手卻直接觸到肩部的有點點起伏的肌肉。
龍馬沒說話,也一副困得不行的樣子隨意支手，光裸的手臂從被子裡伸出,拿過手機關上鬧鐘。
我閉上眼睛繼續睡：「幾點了……」
「晚上八點半……」他慢慢打了個哈欠。
我下意識像在家裡睡覺一樣伸直胳膊,結果一下子搭在平躺著的龍馬胳膊上。
我微微睜開眼睛：「……」
龍馬沒反應,說完直接秒睡,現在我能看到他再次熟睡的側臉。
被子掉到他鎖骨以下,少年結實的肩膀露出，因為沒穿上衣，顯得半遮不遮更讓人臉紅心跳。
我盯了半晌。
……八點半……
八點半……
八點……半！？
查寢任務…！
我立刻掀開被子坐起來,龍馬被我吵醒,被褥被我帶的露出他整個上身，龍馬才醒，聲音有點沙啞：「……怎麼了？」
我急忙爬他身上過去：「快要查寢了！」
龍馬悶哼一聲：「！……喂,你坐到我肚子了。」
我：「抱歉抱歉,沒扶穩。你要睡繼續睡吧。」
我火速進了洗漱間，再出來正要換衣服，龍馬已經坐起來了,看起來懵懵的，正在揉眼睛。
背肌因為他的微微彎腰，一塊一塊的有起伏趨勢，薄薄的肌肉覆蓋。
我：「……」忘了還有人。
我好拿了衣服回洗漱間換掉。
再出來龍馬在慢悠悠套上體恤。
我抄起一邊的點名冊：「我先去查寢了！」
我關門，後面傳來龍馬遲鈍的答應聲。
……
重復昨天晚上的流程，我查完寢，路上給老師發消息，用鑰匙打開房門。
床鋪工工整整，被子被疊得方方正正，龍馬坐在椅子上看掛在牆上的小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放最新的網球比賽直播，他聽到門開的聲音，轉頭：「點名完成了？」
我反手關門：「嗯……」
我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盯著電視屏幕出神。
……誒？等等……
我幽幽看向龍馬：「……你真的把這裡當成你的房間一樣呢。」
龍馬笑一聲。
我手一揮：「換台！」
由於睡了一天，我和龍馬精神好得不行，甚至有了種能熬夜的錯覺。
我拆開帶來的一袋薯片，遞給他：「吃不吃？」
龍馬對此的回應就是拿了幾片哢嚓哢嚓，腮幫子都鼓起來。
我認真看電視。
裡面的女主一親了男主，嗯……
女主二在傷心，嗯……
我吃東西的動作停住，直到電視裡，一個下雪天，男主強吻了女主二。
我捏住龍馬手，力氣逐漸加大。
龍馬：「……」
然後女主二猛推開他，大聲哭喊：「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你到底和雪菜親了多少次！」
我：「……」
我冷漠換台：「你知道麼，我還是適合看純愛番。」
龍馬倒是無聊地反手開始玩我的手指，捏了捏每個手指的指腹。
結果換了無數台都沒有一個純純戀愛番——怎麼回事！深夜電視台你怎麼回事！
我放棄，起身去洗漱間洗漱，龍馬好放開。
弄完出來：「我要睡覺了，你要回房間還是睡另一張床？——兩個人睡果然還是太熱了。」
龍馬頓了頓，琥珀眸可疑地移了視線，聲音倒是裝的很淡：「嗯……在這裡。」
我沒在意他的奇怪神情，國中早就看習慣了，爬上床：「好叭，你去睡另一張床。」
「……嗯。」龍馬先回去他房間洗漱，然後才回來，關上燈和電視，抖開另一張床的被子躺下。
而我左右睡不著，清醒得仿佛喝了咖啡，半晌，坐起來用枕頭靠背墊著，拿出手機玩。
我特意把亮度調到最低，確保不會影響到龍馬，然後就慢悠悠開始打游戲。
空氣中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你不是說你要睡了麼？」
我一頓，手指在屏幕上沒有停：「嗯嗯……玩完這一局就不玩了。」
龍馬：「……」
我玩了三局，龍馬已經睡熟，輕微的呼吸聲。
我退出游戲，有人給我發消息。
[老爸：沒事吧梨花！]
[梨花：？沒事，怎麼了？]
[老爸：……不是，已經離家兩天啊！在海上很寂寞吧！]
[梨花：倒也沒有。]
我琢磨了片刻，還是沒有和老爸說龍馬在。
[老爸：哦對了，綠頭發那小子的父母來做過客。]
我：「……」
我：「！」
[梨花：！]
[老爸：放心放心，老爸我可是專門穿了正式的衣服待客的！其樂融融，其樂融融！]
我不知為何手指點了點手機邊緣，看一眼黑暗中睡熟的龍馬——和卡魯賓的睡姿一模一樣。
手機屏幕因為我的長時間的沒有按，暗下去。
我回神，重新點開。
[梨花：會不會太早了？]
[老爸：什麼太早了？]
我抿唇，遲疑了半晌，長長地深呼口氣，才打字。
[梨花：我是說你們見面太早了，還沒有畢業呢。很尷尬的！]
[老爸：放心吧！就算最後不在一起，我們大人也不會尷尬的！]
我：「……」真是謝謝了。
我告完別，關上手機。
睡覺。
***
第二天。
富麗堂皇的餐廳，一個巨長無比的長桌，來來往往上菜的服務員——禮儀無可挑剔。
我默默盯著其中一個女僕裝的小姐姐，她端著甜品，甜甜笑容，將它放到我面前：「請慢用。」
「不用客氣。」長桌的盡頭，主人座位上紫灰色發的少年慢條斯理地在切牛排，淚痣異常顯眼，「盡情享受這場華麗的宴席吧！」
排排坐的眾人：「……」
沒錯，一到中午我和龍馬就收到邀請去吃飯，然後就坐在這裡了。
金太郎大大咧咧道：「哇——！好多吃的！」
幸村精市保持風度，也在切牛排：「跡部君今天登場意外的樸素呢。」
不二周助在和乾貞治聊天，我隱隱約約聽到什麼「蔬菜汁」。
余光裡龍馬身形一頓。
我咽了咽，在吃意大利面。桌子上的食物簡直是我電視裡見到的排場。
跡部君，你好有錢！
在震撼中吃完一頓飯，跡部君大手一揮要去衝浪。
我認真對龍馬道：「你去吧。」
龍馬一頓，低眸看我。
他答應了。
……
我因為月經問題就照常躺在甲板的遮陽傘下看他們衝浪。
嗯……跡部君真是耀眼，這動作十分吸引眼球。
「沉醉在本大爺的——」
對不起，我是猜測他會這麼說。
跡部景吾的頭頂緩慢飛過來熟悉的直升飛機，他借著滑下的繩索嗖一下飛上天，又嗖一下精准落在衝遠的衝浪板上。
墨綠發的少年似乎被燃起了鬥志，唇角勾起肆意的笑意，墨綠碎發被海風吹得露出額頭。
「想超過我還差得遠。」
——嗯，我猜他這麼說話的。
不二學長和乾學長常規地衝浪，居然還在聊天——
遠山自嗨很強，自動加入了龍馬跡部他們的比賽。
隨即他們都在遠處的小型海浪上俯衝，我放下望遠鏡——沒辦法，太遠了，不用望遠鏡根本看不到。
真是的……我無聊地繼續玩手機。
這修學旅行，完全不想動。連去游戲廳的念頭都沒有，想躺著。
***
等他們玩完了，龍馬踩在甲板，水珠滴在地上。
少年的墨綠發濕透了，身上的水滴順著肌理不斷流下。
龍馬走到我旁邊要抱我。
我用手指抵住他胸口阻止：「別碰我，你身上都是濕的。」
龍馬：「唔……」
他是俯身的動作，發梢的水都滴到我手臂上。
我抵住他胸口的食指沾上海水。
龍馬沒說話，但沒有靠近我了，貌似是去換衣室換衣服。
我沒在意，繼續看手機上的電視劇。
……
「沒想到你現在都要堅持鍛煉，不錯，很有毅力！」
晚上吃完飯，龍馬淡淡說一句「我要去訓練場。」
而跡部君他們又去網球場了。
我沒事做，就跟著龍馬去了。
萬萬沒想到龍馬說的訓練場真的是單純鍛煉的。
我抱著膝蓋默默看他慢跑幾圈，引體向上無數個，再以坐位體前屈的姿勢拉伸，然後開始高抬腿。
我：「……」其實看別人運動挺爽的。
但沒有參與感，等龍馬坐在空地墊子上做仰臥起坐的時候，我立刻舉手：「我我我！我來幫你壓腿！」
龍馬已經在流汗，臉微紅，他看我，喘了口氣，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
我跪下，用膝蓋壓住他的雙腳。
龍馬抱住後腦勺。
起初做的非常輕松，我雙手按在他膝蓋上，看著他起起落落，琥珀眸沒有看我，一直盯著下方。
我數數：「……五十。」
「五十一。」
……
「六百。」
我越數越震驚，已經快半小時了，還在做。
龍馬的速度也降下來，過了片刻，他起身，好像累了，不斷粗喘氣，胸膛起伏。
我盯著他汗水滑下的臉，半晌，湊近親了一下，因為龍馬在喘氣，嘴根本沒閉上，我順著勾了一下他的上瓣唇就遠離。
「喂……」龍馬抬眸望向我，呼吸更亂了。
我：「加油哦。」
龍馬：「……」
他緩了一會兒調整呼吸，貓瞳一直定定地盯住我，片刻笑了一下：「當然了。」
……然後我就懶得數了，他不做了我才站起來。
龍馬繼續，在做平板支撐。
這個東西，我堅持不到幾秒。我懷著敬畏的心情看他。
龍馬的汗珠順著滴下，他的貓瞳眨了眨，沒帶運動頭帶，有汗水滴進他眼睛。
我想了想，拿了張紙坐在他旁邊幫他擦掉。
龍馬沒有說話，當然了，一說話可能就岔氣了。
我從他的臉擦到脖子。
……真的超多汗。
等了片刻，龍馬放松了一會兒：「走吧。」
我點頭。
我快到我房間，一頓，再問道：「今晚上還要來嗎？」
「……」龍馬沉默片刻，露出別扭的神情，移開視線，臉上的紅色可能是運動過後的結果，「…嗯……」
我就回房間等他，龍馬在他房間洗了個澡才來，我湊近一聞：「沐浴露…草莓味的？」
龍馬一哽，側過頭沒有看我：「……是房間自帶的。」
我哦一聲。
然後迅速鑽進被窩開始玩手機。
龍馬：「…」
***
以至於第四天，我拉著行李箱和千代結月她們排隊出去時，沉思：「……修學旅行和月經撞了真的是很倒霉，感覺沒玩到什麼東西。」
雖然因為有龍馬我過得十分舒坦……
千代哼著歌，聞言問道：「誒？那梨花醬三天做了什麼？」
我數了數：「第一天就看他們網球比賽，第二天和龍馬睡了一天，第三天看他們衝浪然後看龍馬鍛煉，然後再和龍馬一起睡覺……」
千代：「……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結月抱著後腦勺聽我們講，聽完直接問：「你們不會在房間搞——唔唔唔！」
千代捂住她的嘴，慌亂：「不可以說出口！老師還在這裡！」
我想了一秒就明白了，擺擺手：「沒有沒有，再怎麼第一次也不會在外面嘛。」
千代爆紅了臉，躊躇，最終忍不住好奇心，雙眼放光：「梨、梨花醬已經有計劃了嗎！」
我摩挲下巴，朝她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啊，我早就查了無數資料做了詳細的計劃表，放心好了。到時候就等著龍馬感動到痛哭流涕了！」
千代崇拜的眼神：「不愧是從小學就套住越前君的梨花醬！」
「……」我，「啊不，准確說是小學畢業……」
結月興奮道：「誒——那你一定想好了用什麼床單了吧！」
千代訕訕：「不結月，那個就……」
我肯定道：「沒錯，計劃範圍之內——不過到時候還要問龍馬——好麻煩。」
千代：「……認真的嘛！？梨花醬你計劃裡面還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第121章
修學旅行過了段時間,中途我去看了龍馬的一場比賽，他也終於結束，要到美國。
我沒有送他,因為我在學校也有事做。
放長假沒有多聊，我只是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裡他的呼吸聲淺淺。
我：「高二下了。」
龍馬：「嗯。」
我望了望窗外的藍天：「我可能不會跟你經常聯系了。」
龍馬：「嗯。」
我：「一起加油哦。」
龍馬這才笑了一聲,「嗯。」
「我等你。」最後是他平靜的口吻。
***
其實真正投入進學習會發現並不是那麼枯燥，甚至覺得自己的漏洞太多,時間都不夠用。
辭去會長的職位，我全身心投入學習，老實說我因為繁忙的學生會工作肯定是落下了一些東西,我自己有感悟。
起早貪黑，但也保持六小時的睡眠。
覺得錯的題越來越少也是一種奇妙的成就感。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整個高三,不僅是我,周圍的所有人都陷入緊張的氛圍。
千代握緊拳頭打氣：「要好好加油哦！」
結月：「哈哈哈哈。」
偶爾在周末,上午寫自己的筆記寫的撐不住的時候,會給龍馬打網絡通話。
戴上耳機。
遠在大洋彼岸的少年不會跟我說話,只沉默地接通，然後戴上無線耳機。
我的耳邊就會傳來他打球的聲音，一下一下,有規律的擊打。
還有他的呼吸聲。
我猜龍馬聽到的一定是我筆尖在粗粗的紙上發出的細微聲響,或者有時蓋帽換芯放筆的輕響。
這個時候，我就會重新投入進去。
晚上想和他發消息，會想到時間差,就按捺住,久而久之就完全忘記。
有時候在教室裡聽著老師講卷子，盯著卷子時，我是絕對不會想起我還有一個男朋友。
只是累了休息才會想一下。
這樣充實而孤獨的日子。
***
下雪天。
路上積雪,考試結束的鈴聲響，我重新戴上圍巾，將筆袋抱在懷裡，跟隨人群走出去。
白茫茫的一片，人聲鼎沸，到處可見考試完畢的喜悅。
我這幾天接連去了幾個學校參加考試——這次是最後一個。
踩在雪上吱呀的腳步聲，天凍，落雪，呼出的氣都是白霧。
我走了一會兒，穿過人群，遠處一個男人在朝我揮手，笑得比我都開心：「梨花——去吃烤肉！」
他旁邊的女人也在笑，黑發蜿蜒。
我跑過去一把抱住他們，老爸大聲嗶嗶：「團圓之抱——！」
老媽拿過我的筆袋，揉了揉我的臉：「凍壞了吧？快去找家店坐坐。」
我：「沒有啦。」
今晚，火野一家的晚飯是燃燒的烤肉！
……
吃完我們回到家，開心聊假期要做什麼，沒有問考試，都默契地齊齊略過。
老爸：「要我說，大學生就應該去旅游——！」
老媽：「正好學車，梨花你讓你爸教你去。」
我：「不知道，不過我應該會鹹魚一陣子……」
熱熱鬧鬧了一晚上，等我回房間，窗戶發出輕微的擊打聲。
我似有所覺，打開窗戶，趴在窗台，底下打網球的少年正仰著頭望我。
我高興得像心裡開出了花，用雙手比在嘴邊向他喊到：「結束了哦——」
龍馬在微弱的燈光下似乎勾了勾唇角：「明天，出不出來。」
我：「好啊，假期第一天就給你好了！」
龍馬頓了頓，下一秒網球拍一動，卻將一個網球輕輕的打上來。
我微微抬手正好接住。
在黃色的球身上，寫有「畢業快樂」的黑色字跡，旁邊還畫了個滑稽的鴨子。
「送你了。」龍馬在底下說了句，又帶著隱隱的笑意，「是我贏下比賽的那顆球。」
我噗嗤笑出來。
說謊，比賽那麼多次，比賽網球又不能帶走。
我沒有拆穿，饒有興致道：「是哪一場比賽啊？」
「嗯……」龍馬思索了幾秒，貓瞳盯著我微彎，「是從你認識我開始，到今天最後一場考試停下筆，期間所有的比賽。」
我撐著腮幫子低頭看他，他站在狹小的小道上，我房間裡的光透出，隱隱能將他照住。
我不懷好意地明知故問：「你網球上寫的什麼啊？」
龍馬笑了一下，他看著我，已經成熟的少年擁有帥氣的面容，像是行走的荷爾蒙，貓咪一樣的眼睛直勾勾。
他順著說：「畢業快樂。」
我：「你也是哦，畢業快樂！」
龍馬很快告別，去了訓練場，就是因為不能久待，在一個小時之前就發消息告訴我回臥室就行，不用下樓見他。
——而且你們一家人的時間我可不想打擾。
他這樣說的。
我關上窗戶，低頭看了看網球。
黃色的小球有些年份了，表面起了點小毛毛，黑色筆在上面勾勒。
我才看到除了「畢業快樂」和鴨子，在另一面還有一朵小花。
是梨花吧。
我忍不住笑出聲。
我坐到書桌前，把網球放到裡面，抽出書籍裡的一張紙。
哦……差點把這個忘了……
我將折疊的紙攤開。
我：「……」
明天試試好了。
***
第二天我一到約定地點，龍馬遞給我奶茶，挑眉：「喂，你那麼嚴肅干什麼。」
我接過插吸管喝了一口，沒回答他的問題，伸手。
龍馬下意識將手抬起握住。
我認真道：「去我家。」
龍馬：「…哈？」
***
龍馬換了拖鞋，走到客廳，我坐在茶幾邊指指對面：「你坐那兒。」
「……你到底要干什麼。」龍馬瞥那個位置一眼，神色淡淡的坐到我對面。
我嚴肅道：「那我開始了。」
龍馬：「快點。」
我清了清嗓子：「你知不知道有一部分情侶就是由於畢業之後的某些事情不愉快所以才分手的？」
「什麼啊……」龍馬撐著下巴，眸斂下，漫不經心地接過我遞過去的紙。
在他看的時候，我繼續嗶嗶：「人要對自己負責！這種事情必須要了解的非常清楚然後准備充分！潦草的結束是不可以的！」
龍馬只瞥了一會兒就驚得干咳幾聲，再看向我時臉都是微紅的：「喂，你這家伙……！腦子終於壞掉了麼！」
我不滿：「我只是認真而已。」
「我知道……」龍馬頓了頓，低頭看一眼紙就像被燙到一樣移開視線，「但是你這寫的是不是……太蠢了。」
我虛心請教：「哪裡？」
龍馬抿唇，似乎在別扭，但片刻之後在我的盯視下還是干巴巴開口：「…第一點床單什麼意思？」
我解釋：「我想要更好看的床單嘛。你床單什麼花色？」
龍馬卡殼了一下：「深藍色。」
我：「太普通無聊了——！建議深藍色卡通太空圖，怎麼樣！」
「……隨便。」龍馬妥協。
他緊接著又問：「那你寫的……」
我打斷他：「好了，我來詳細解釋，你直接說你的意見就行。」
龍馬：「……」
他默默地盯著我，我和龍馬對視。
我：「首先，我家肯定不行，爸媽在。你呢？」
龍馬手抵住下巴，耳朵在燥紅。
我：「不要害羞。」
「才沒有害羞啊。」龍馬反駁的倒是迅速，他頓了頓，「我住在訓練場附近。」
「誒……對哦，你爸媽表姐都出國住了，以前的太遠就沒有住了……嗯……」我思索片刻，一錘定音，「好叭，那就在你那裡。」
我：「還有還有，不可以在身體上故意畫惡搞對方的玩意兒，也不可以故意穿惡搞的內衣。」
「誰會做那種事情……」龍馬抬眸，「不會是你自己想做以為我就想做吧。」
我：「然後然後——」
龍馬：「無視這個問題麼。」
我不受影響：「要不要放BGM啊？」
龍馬：「…」
我頂著他平靜到可怕的目光解釋：「萬一氣氛不到位，就可以用浪漫的BGM彌補一下啦。」
「不需要。」
……拒絕的好快。
我停頓幾秒，「好叭。還有最後一點。」
其實寫了很多，但仔細想想都沒必要……因為都是在約束我的——比如不能惡搞什麼的。
我直直看進他的貓瞳：「你不僅要好好復習性安全知識，還要好好學習怎麼讓我舒服哦。」
龍馬望著我，皺眉：「……哈？」
我理所當然道：「因為感覺總體上女生更難舒服嘛，反正很麻煩。」
龍馬咽了咽，目光垂下移到桌面的某處，就是沒有看我。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我點頭：「完畢！」
***
說完就分開，龍馬走時表面淡定得不行，但我喊他他都跟沒有聽到一樣繼續離開。
我：「……」算了。
不知道龍馬晚上睡得怎麼樣，反正我放假的第二個晚上睡得極其安穩，一覺自然醒。
我迷迷糊糊坐起來，拿過鬧鐘。
——六點整。
該死的生物鐘。
我放好鬧鐘，猛地躺下重新入睡。
…………
一覺睡到大中午，我掙扎起來洗漱，盯著鏡子。
嗯……要化妝麼？塗個口紅什麼的？
我想了幾秒，但一想到今晚的約定，覺得最後要親的話就太麻煩，於是果斷放棄。
慢悠悠吃完午飯，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搞笑綜藝節目。
我邊吃薯片邊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龍馬發來消息。
[龍馬：……幾點？]
哦，忘記約定時間了。
[梨花：七點？]
[龍馬：嗯。]
我繼續看爆笑節目，等六點了才起身洗了個澡，吹干頭發，打開衣櫃。
我沒有多猶豫。
——不管穿什麼內衣，總得穿個配套的！
戴上圍巾，下樓。
龍馬剛好等在樓下，立在路燈下。
我興奮地抱住他：「晚上好！」
龍馬被我撲到，手臂熟練地攬住我的腰：「晚上好。你吃飯了？」
我點頭：「在看電視的時候就吃了。」
「嗯。」
龍馬松開，順勢牽住我，我也反握住，十指相扣。
半晌，龍馬：「冷不冷。」
我：「不冷。你冷的話我可以把圍巾讓給你。」
龍馬：「我才不需要。」
一路無言，我是在回想有什麼東西忘記了沒，龍馬不知道為什麼也很沉默，手握得很緊。
到他所說的新的地方，開門，我好奇地望著房子裡面。
非常簡潔的裝飾，顏色也很單調，但莫名讓人看著舒服。
「打擾了。」我小聲道，換上拖鞋，脫下圍巾和大衣。
龍馬回頭，和我靜靜對視。
我：「……」
龍馬：「……」
我：「你房間在哪兒？」
「你還真是直奔主題……」龍馬一頓，扭回頭，耳廓染上緋紅。
我跟著他進房間，也是簡單的風格，「卡魯賓呢？」
龍馬：「在爸爸那裡。」
我：「哦。」
床是雙人床，真的換了一套深藍色卡通太空圖案。
我推他，龍馬低頭看我：「……」
我再推他，龍馬似乎頓了頓，就自己向後一倒，一下子躺在床上，被褥陷下去。
我也爬上去坐在他腹部：「開始了……誒等等，你買T了麼？」
龍馬的貓瞳直勾勾，任由我動作，紅色染上臉，聞言干澀著嗓子：「…當然，我又不是笨蛋。」
「好叭。」
我只有一件毛衣在身上，龍馬也脫了外套，剩了一件薄毛衣。
我感覺他躺著不好脫他的衣服，於是手一抬先脫了我的。
龍馬的身體突然僵硬，琥珀眸眨了眨，明明是害羞別扭的表情，但眼睛倒是沒有移開。
脫了毛衣，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冷得一激靈，我摸摸胳膊：「好冷……！」
龍馬回神，抿唇，他一個翻身，位置顛倒。
我一臉懵逼地躺進被褥，龍馬牽起被子的一角蓋住我：「等等。」
他手臂一伸，按了什麼，房間的空調開始運行，片刻之後，暖暖的熱氣不斷冒出。
撐在我身上的龍馬定定地凝視，墨綠碎發垂下。
我眨了眨眼。
他突然道：「我還以為你會穿小黃鴨的。」
我誠實道：「國中會穿，現在不會了。而且穿來穿去還是純色最香，其他的都沒有它舒服。」
龍馬慢慢嗯了聲，下一秒，撐在我耳邊的手臂離開，毛衣被脫下，落到地上。
我一驚：「喂怎麼能把衣服扔地上！」
「無所謂。」龍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明晃晃的燈光下，成熟的身體，一寸寸薄薄的肌肉分布剛好，健康的膚色，充滿隱藏的爆發力和誘惑。
一開始是害羞別扭的眼神，現在變得毫不掩飾。
我感覺到空氣在變暖，「好了。」
他親下來。
是熱烈的吻。
我抱住龍馬，中間的被子不知何時被他扯開。
在他往下時，我猛然反應過來，抓住龍馬的頭發：「我要在上面。」
龍馬：「……」
他的眼角紅紅的，不是哭的那種紅顏色，而是興奮的微紅。
我話剛說完，龍馬沉默地看我一眼，隨即我如願以償在上面，想了想，低頭准備留下愛情的痕跡。
龍馬嘶一聲：「你是狗狗麼？到處亂咬。」
我：「你懂什麼！這是情不自禁。」
龍馬：「……嗯……」
我：龍馬你好勉強……！
………………
深夜未眠，最後我只有一個想法。
龍馬你體力真好。
等結束我被抱著去洗了個澡，他一把我放到床上，我就半闔著眼自動滾進被窩。
龍馬輕笑一聲，自己去洗了。
我困得要死，但還是強撐著沒有睡著。
龍馬帶著熱熱的水汽出來，臉上是放松的表情，低頭：「不睡覺？」
我渾身都是軟的，以跑八百米的經驗，有預感明天會酸痛。
不過我說道：「看來你真的學了很多……」
最後我完全就是舒服到清醒著卻沒有意識空白一片，洗了澡才真的回過神。
而且因為是第一次，所以他沒有弄很久，適當的時間。
龍馬挑眉，掀開被子鑽進去，手在我腰上按，緩解疲軟。
龍馬輕輕的聲音：「睡吧。」
剛才中途太熱把空調關了，現在又冷了，龍馬的被子簡直不是冬天蓋的。
我累得閉上眼睛沒睜開，戳他：「開空調。」
龍馬：「……」
他伸手打開了空調。
暖暖的熱氣重新吹進房間，空氣回暖，薄薄的一層被子下我抱住龍馬，累得眼皮很重。
他回抱住，按我腰的手貼在我背部。
迷糊中我堅強地說一句：「我覺得你做的很好。」
龍馬似乎笑了聲，然後是平淡的聲音：「……那真是謝謝了。」
我：「不用謝……」
暖暖的空氣緩慢地在房間裡流轉，溫暖得仿佛一個火爐。
我漸漸徹底閉上眼睛，墜入夢中。
第122章
第二天,果然很酸痛，我睜開眼，眼前是少年熟睡的臉。
……該死的生物鐘。天都是剛剛蒙蒙亮。
就算我困得不行也下意識醒來。
我嘗試動動腿。
腿部的酸痛感堪比長跑。
「唔……」那人似乎被吵醒,微微睜開眼，琥珀色顯露。
龍馬迷糊的聲音：「開燈？」
我：「嗯。」
他抬起手,開燈。
龍馬順手蓋住我眼睛，我閉了閉眼,再緩慢睜開，適應了燈他才松開。
龍馬的被子滑下一點，露出肩膀和鎖骨。
我瞥到他鎖骨上的紅色痕跡沉默,再瞥到他肩膀上的可疑的劃痕又陷入沉默。
我這麼猛的麼。
只記得我在上面過了一會兒就累了，根本不想動,就不得不和龍馬顛倒位置,最後我都懶得主動了,累。
但龍馬好像一直不累,中途毫不停歇,甚至會慢條斯理地舔走我不自覺流下的眼淚。
雖然只是克制的兩次，但架不住時間長……
龍馬睡意惺忪地看向我：「要起床？」
我雖然很困，但也很餓,於是點頭：「嗯。餓了。」
龍馬沒說什麼,起身，背肌上的幾道劃痕再也掩飾不，暴露在空氣中。
「……」我心虛地移開視線。
他淡淡說道：「等著。」
說完就下床洗漱。
我又睡了一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被香氣弄醒，龍馬只是煮了個簡單的白米粥，但太香了。
我餓得慌,起床，換上龍馬的體恤，長到直接蓋住屁股。
腰使不上力……
我慢悠悠進洗漱間，期間龍馬要扶我的，我堅決拒絕：「還沒有到那種地步！」
關門。
洗漱台上有新的牙刷和洗臉帕。
……這家伙，准備的好充分。我就說昨天我忘了什麼……
我用帕子洗了洗臉，鏡子照出我現在的模樣。
臉紅紅的，眼睛也腫了一點，看起來像是被人隔空亂拳打了一頓肚子的可憐兮兮的感覺。
等等……
我摸一下我肩膀的牙印。
怎麼回事……昨天晚上完全沒有被咬的痛感。
難道是因為太舒服了給忽略掉了？
我心生懷疑，一撩衣服摸肚子。
結果肚子上也有幾個。
一扯衣領，寬大的衣領下是幾個草莓印。
我：「……」算了。
我面無表情地刷牙。
很明顯能感覺到昨晚上龍馬是硬生生停下的，也許他還想做，但沒有再做下去。
我倒是很滿足。
想到這裡，我莫名產生了一點點愧疚。
洗漱完畢，打開門，我坐到餐桌上，白粥在冒熱氣，龍馬早就吃完了在無聊地撐著下巴不知道想什麼。
他一抬頭看到我嚇了一跳，貓瞳不明顯的微微瞪大：「喂，你沒穿褲子。」
我舀了一勺子粥：「但我穿內衣了。」
龍馬：「……有什麼區別？」
我聞言疑惑道：「我們都做過了那種事，這算什麼。」
龍馬一哽，「你進入狀態也太快了。」
我：「謝謝。」
我慢吞吞吃粥：「哦對了，我可以在這裡住幾天嗎？」
老爸老媽又要去工作出差，外公這幾天不知道在和哪個鄰居整天種菜爬山打撲克，沒空理我。
還不如跟龍馬住好玩兒一點。
龍馬一頓：「可以。」
沒問緣由。
我吃完把自己的碗洗了，打了個哈欠，想去繼續睡，結果床早就被龍馬打理好了，我腳步一轉栽倒在沙發上。
我悶悶道：「好酸……但是好舒服……可是好酸…」
龍馬坐到我腿邊，沙發陷下去一塊，他聞言嗤笑一聲：「如果你勤於鍛煉，就只會有舒服了。」
我：「……」
少年帶有細繭的手掌按向我的小腿，我躺在沙發上坐起來靠著沙發枕頭。
力道適度的按壓，讓我的腿得到了一點松緩。
我這才低頭看自己的腿，回想了一下：「其實纏你腰的一瞬間我就有種想要剪刀腿的衝動。就像特工那種。」
「……」龍馬瞥我，「梨花，不要再給昨晚的記憶增添奇怪的感覺了。」
我：「哦……」
他的手按向膝蓋。
我繼續看，連小腿裡側都有草莓，大腿裡側則是草莓和牙印都有。
我沉默：「……」我怎麼一點印像都沒有？
龍馬肯定也看到了，神情平靜，唇不自覺地悄悄緊抿。
我努力回憶，確實又回憶不出來：「你什麼時候親的？」
「…」龍馬抬眸，「在你就算哭也要撓我的時候。」
我瞬間閉麥。
龍馬卻像是起了興致，露出惡劣的笑意，手指了指我的肚子：「而那些是你最後哭的不行，我就只能單方面服務你的時候咬的。」
我心虛：「……誒……這樣啊…」
……跳過這個話題吧。
我轉移話題：「那要多少天身體才不酸？」
龍馬順著說道：「一兩天？大概。」
我：「結衣千代她們約我月末出去玩兒，她們現在在到處旅游。所以我前二十多天是空的。」
龍馬看著我。
我想了片刻，依舊說出口：「等不酸了就再弄一次好不好？」
龍馬幽幽地看著我。
我面對他的目光，莫名卡了一下殼，弱弱道：「…因為很舒服。」
龍馬：「…你確定？」
我沒有遲疑，點頭：「我確定。」
龍馬勾唇笑笑，沒再答話，算默認了，手指突然按住我的筋，細微的疼痛傳來，我差點把他踢出去：「痛痛痛！」
……
接下來就是鹹魚癱的日子。
龍馬有時候要出去訓練，我就看電視玩游戲。
龍馬有時候在家，我就和他一起看電視玩游戲。
而再次做那種事情，我深刻意識到第一次完全就是龍馬人為的新手保護期——對我的。
到最後我已經分不清楚是舒服更多一點，還是身體散架的酸更多一點。
但當酸痛好了以後我又好了傷疤忘了疼，只記得舒服了。
龍馬看破不說破，會偶爾嘲笑一句，但是自己也樂在其中的樣子——感覺比我沉迷多了。是到最後我一仰頭他就擅自意會親上來的程度。
不管是浴室還是沙發都留有那種記憶。最離譜的一次是我調侃他力氣是不是大到能一直把我抱起來。
……結果真能，全程我腳都不會沾地的那種，直接導致我把龍馬的後頸給撓傷了。
……
平常的一天，我癱在沙發上看綜藝。
身體又又又散架的第二天，比第一天緩解了不少。
我吃一片薯片：「……」
等等，這幾天我是不是太頹廢了？天天就和龍馬膩。
我開始思考要不要回老家和外公釣魚淨化一下心靈。
晚上龍馬回來，吃完飯，我躺在床上玩手機，他盤坐在臥室地毯上整理網球袋。
我坐起來，龍馬沒穿上衣，健康的膚色和均勻的肌肉在燈光下顯得極其誘人，更別說帥氣的臉，貓瞳微斂，仿佛行走的荷爾蒙，一舉一動都在散發專屬於他的氣息。
我盯了一會兒，他的每寸肌肉我都碰過，能記起汗水滑過的緊繃起來的樣子，也能記起龍馬強勢籠罩過來最後又不得不妥協的模樣。
我：「……」
我視線移到游戲界面上。
我：「我明天回老家一趟。」
龍馬一愣，轉頭，嗯了一聲，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問：「那還回來麼？」
他問完也發現自己問題的奇怪之處，立刻撇開頭盯著網球拍，不自然道：「……我是說還要不要過來住幾天。」
「……」我頓了頓，忍住想要答應的話，拒絕道，「不了，為了——」
本來我想說為了龍馬好的，但一想到他每天精神極好的模樣，顯然不像我被這段時間弄得又累又想——龍馬只有想。
我話頭一轉：「——為了我好，嗯。」
龍馬一哽：「……知道了。」
到了時間就關燈，今天是久違的蓋被子純睡覺。
一夜無夢。
***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河面清澈見底。
我坐在河邊釣魚，愜意悠閑。
外公坐在一邊看報紙，吐槽：「冬天你找你外公我釣什麼魚。」
我：「外公，這叫平靜心情。」
外公看我一眼：「梨花，你凍得手都紅了。」
我：「……」
最後我由於太冷了受不住，在外公奇奇怪怪的眼神中提著水桶和釣魚竿回去。
***
我離開老家，回到自己的臥室，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對了……
我翻身打開日歷——還有兩天出錄取結果。
不知道為什麼越接近期限我就越平靜。
因為已經盡全力了，什麼樣的結果都好。
黃色的網球安放在桌面上，和日歷挨著，我按住它，在桌子上滾了滾。
接下來兩天我什麼都沒有做，龍馬白天一直在訓練，沒到放假的時間。
等到了那天，我點開網站查詢的一瞬間。
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結果是——成功，我成功了。
老爸當場痛哭流涕，老媽抱住我的同時打了老爸一下。
老爸：「嗚嗚嗚嗚就要上大學了，然後要工作了，然後要結婚了，怎麼那麼快啊！！！」
媽媽笑容滿面，伸出小拇指：「好了，來約定大學一定不要荒廢吧梨花。」
我愣了愣，隨即勾上媽媽，點頭：「嗯。」
……
我是去龍馬的訓練場跟他說的，正好到他們訓練結束的點，空空蕩蕩的訓練場龍馬卻還在獨自訓練。
我站著看了一會兒，他不斷地將打在牆壁上的網球打回去，一米八幾的身高身形修長，運動鞋在地上擦出輕微聲響。
我剛要出聲，被他打到牆上的網球卻沒有乖乖地回到他那裡，反而高高拋起，我伸手，它就不輕不重地落到我手心。
龍馬回頭，網球拍抵住地面，唇角微勾，帽檐下的貓瞳看著我：「恭喜。」
我一笑：「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把網球扔向他，龍馬順手用網球拍接住，網球安靜地立在拍上，他甚至全程沒有看球，只盯著我：「猜的。不過我一般都猜得挺准。」
我：「誒——那麼自信的麼。」
我坐在長凳，龍馬放了網球拍折回來時拿了一瓶可樂，打開易拉罐遞給我。
我接過喝一口：「謝謝啦。」
少年笑一聲坐到我旁邊。
龍馬：「我要回去了。」
我慢吞吞喝可樂：「回美國麼？」
龍馬按了按帽檐：「嗯，要去繼續比賽，順便入個學了。」
我：「好叭。」
龍馬：「大學的時候見。」
我：「知道了啦。」
我湊過去親他，半晌，分開，龍馬用指腹一抹唇：「真是一股碳酸飲料的味道。」
我：「略。」
第123章
龍馬離開的時候我去送了。
在機場,我們只是擁抱了一下。
「記得打電話哦。」我說道。
龍馬把頭靠在我肩上，嗯了一聲。
平平淡淡的告別，這次我內心倒是十分平靜。
——並且很快就被新學校給占據。
幾天後我就和千代她們出門逛街,千代早就和野崎梅太郎修成正果，假期甚至在甜甜蜜蜜的騎雙人自行車。
我：「……」
一見面,千代開心揚起笑臉，張開手：「恭喜啦梨花醬！東京大學誒！」
結月摩挲下巴,盯著我：「啊，那不就是異國戀了。」
我抱住千代笑得歡快，聞言一頓,又笑道：「從國中畢業就是了，沒關系啦。」
……不,不如說我完全沒有把這個當成煩惱,結月一說我還愣了愣。
不過,龍馬會把這個當成煩惱麼？我不由得想。
「好了！去哪裡玩兒去哪裡玩兒！」鹿島游伸手,高興道,「沒有作業的長假最棒了！」
我瞬間將那個奇怪的想法拋之腦後：「當然是去——」
千代：「逛街啦！」
……
和高中好朋友玩了幾天，我又緊急趕往下個片場和國中好朋友玩。
奶茶店內，田中望一如既往的傻氣,認真道：「我覺得,已經在有人暗戀我了。」
菊池茜死魚眼：「……又是哪個乙女游戲？」
我咬著吸管喝奶茶：「……」
鷺宮詩織低頭看杯子：「……」
「當然是未來的男大學生啊！青春！操場！自習室！告白！」田中望抱住自己開始在座位上扭動，閉眼儼然一副沉醉的模樣。
「……」菊池茜默默轉向我們，「等會兒去哪兒？」
我想了想：「看電影？」
鷺宮詩織面癱臉：「最近的《人間失格：太宰治和三個女人們》好像不錯。」
菊池茜一錘定音：「好！就去看太宰治和他後宮的三個女人們！」
田中望：「……別無視我啊喂！而且你電影名字完全說錯了吧！」
這時,結衣匆匆打開店門：「啊啊啊對不起我遲到了！」
田中望立刻轉移戰線,哈一聲，幸災樂禍：「罰你去看一個女人和三個太宰治的宮鬥大戲！」
結衣：「……誒？那是什麼？」
……
盡情玩了半個月，等我慢悠悠回過神,才想起來什麼，坐在家裡，給龍馬打了個電話。
那頭隱隱約約傳來球擊打的聲音，少年接了電話似乎在往外面走，擊打聲漸漸遠去：「喂。」
才運動過後的聲音，帶著喘氣聲。
記憶中好像很久沒說過話了，雖然在手機網絡聊天，但真實的電話很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
我頓了頓：「……你好，請問你需要辦網球店VIP嗎？打折季。」
龍馬：「打多少？」
……竟然接住了對話！？
我隨口亂扯：「五折，不講價。真的很虧了。」
龍馬似乎笑了一聲，運動的細微喘息在我耳邊清晰明了：「可以是可以——小姐當推銷員過得還好麼？」
我想了想：「還可以。沒有作業，玩到我都不知道玩什麼了。你呢？」
龍馬先評價了我的話：「玩到不知道玩什麼，也就是很閑的意思？……我不過是訓練，打比賽。」
我在床上滾了滾：「誒——」
「哦對了。」龍馬忽然道，「我今天要托那邊的朋友給你寄了個東西，記得去拿。」
我一頓，立刻興奮起身：「是什麼是什麼！」
他卻賣關子，輕輕的笑聲撓我的耳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掛了電話以後，我忍不住猜。
是什麼？衣服？還是巧克力？
原以為要等幾天的，但居然下午就到了，我打開門看見快遞員的笑臉時我都驚了。
好快……！不會拜托的就是這裡的朋友吧？不是今天才拜托的麼？
我簽了快遞，道了謝關門，放在客廳桌子上用剪刀剪開。
很小的快遞。
隨著小小的紙箱被撕裂的響音，露出裡面的禮物。
一張輕飄飄的紙。
我愣了愣，拿起來翻看。
裡面塞的那張紙條，不是龍馬的字跡，估計是那個朋友的。
我看了看。
[在開學之前，來不來美國玩？來就寄回原地址。]
我：「！」
我想了很久，我還沒有獨自出過國，但是以前辦過護照……雖然最後沒有時間和老爸老媽出去。
我計算了開學時間和存下的零花錢，一狠心，給寄回去了，地址很近，大概是他在這裡訓練相熟的隊友。
當天龍馬就給我發了個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龍馬：貓貓笑.jpg]
[梨花：貓貓打人.jpg]
很快，我又收到了一個快遞。
拆開。
一張輕飄飄的機票靜靜地躺在裡面。
我：「……」
虧我糾結半天就是糾結我的零花錢……
***
我！第一次！獨自出國玩了！
兩天後，我拉著行李箱下飛機，機場金發碧眼的人很多，還有其他發色眼睛的人來來往往。
滿耳朵都是帶著口音或者語速極快的英語。
我突然緊張起來。
我倒是很少跟貨真價實的英語母語的人講話——除了外教。
心髒咚咚地跳。
正當我摩拳擦掌准備找個陌生人試試，結果一走出去就遇見戴白色棒球帽似乎才從訓練場離開的人，周身都是又野又傲的氣場。
他遠遠見到我，手一抬，將棒球帽舉起一點距離，貓瞳含著笑意，唇角微勾，是自信又戲謔的表情，說道：「Welcome to the United States.Miss.」
我還是用的日語：「謝謝，越前導游。」
龍馬笑一聲，順手拿過我的行李箱：「天不早了，導游給你安排住處。」
我跟上他，好奇又謹慎道：「賓館麼？多貴啊？多少錢一晚上？」
「想什麼。」龍馬低眸，天色已經黑了，路邊的燈照著他的琥珀瞳，「住我訓練的地方。」
我：「……」
我弱弱道：「真的麼？那你隊友怎麼辦？」
「單人間。」
我瞬間妥協：「好叭。」
我到處看，扯住龍馬的衣服：「感覺都是大寫，好不習慣……」
店名什麼的全是大寫，我沒有那種敏感度，需要把它轉換成小寫再翻譯一遍才行。
龍馬抬手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離他更近一些的位置：「也有只首字母大寫的。」
他一說完我就看見了一家首字母大寫的店，但是光看店名我還真不知道它是賣什麼的。
很快到了一棟大樓面前，我仰頭，看不到樓的盡頭：「這裡就是訓練的地方？」
龍馬：「只是住。」
進電梯，龍馬手從我的手腕下滑握住我的手心。
二樓進來一個高大的金發碧眼的男人，他一見到龍馬就憨憨笑出來，打招呼。
龍馬簡短用英語回了幾句，男人的眼睛看向我，閃爍著八卦又興奮的光。
我一哽。
靜下來。
龍馬忽然捏了捏我的手心，帽檐下的眸微彎，用的日語：「你不是一出機場就想和他們說話麼？現在不說了？」
我咽了咽，勉強用英語和他說了幾句。
男人貌似非常興奮，語速極快，我瞬間回到一點五倍速回放英語聽力的日子。
但後面他就會牽扯到我不認識的單詞，這時候默不作聲的龍馬會淡淡的簡單重復他的話——將生澀的單詞替換成更簡單的近義詞。
我又能繼續說下去。
全程心跳如雷，又緊張又興奮。
等他在十一樓揮手下去，結尾還神秘地朝龍馬比了大拇指，我心髒才緩下來。
我感嘆一句：「……真正和外國人聊天還是不太一樣啊。」
有些就算龍馬說出來了我依舊只能領略大概。
龍馬嗤笑道：「聽多了就行。」
到了樓層，電梯門打開，龍馬拉著我出去，踩上紅色金邊的柔軟的地毯，走廊沒人，他用鑰匙打開房間。
和高級酒店差不多的裝橫，中間一張大床，旁邊是幾個座椅和小圓桌，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美麗的夜景，燈火通明，高樓林立。
我趴在落地窗上看夜景，鼻尖都抵住玻璃：「哇哦，好高！」
龍馬放好行李箱，無奈地拿出拖鞋：「喂，你不要光腳。」
我：「但是地毯很軟也很暖和。」
雖然這麼說，他將拖鞋放我腳邊我還是穿上了。
叮叮叮。
龍馬神色淡淡的低頭：「等等，我接個電話。」
我：「嗯嗯！」
他出去在另一個房間接電話。
我看夠了夜景，就到處轉。
這裡似乎是龍馬經常住的地方，很多細節都顯示了這一點。
可能離訓練場近，就長期住下了吧。
我走近一個嵌在牆裡的木格子，上面擺放的幾個獎牌和獎杯，不是全部，應該是沒來得及拿回他爸媽住的地方。
我戳了戳金色的獎牌。
冰冰涼涼的。
一瞥，旁邊有幾個相框照片。
一張是他小時候和爸媽照的相，還有一個比他大一點的小男孩——應該是越前龍雅。
見過幾面，和龍馬很像——但又有點不一樣。
還有卡魯賓的照片，樣子很萌，我忍不住笑幾聲。
下一張卻是我和龍馬的合照，我笑得燦爛，龍馬卻一張臭臉。
……多久拍的來著？照片裡只有兩個頭，背景占的很少。
我回想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是國中水族館最後的合照，我敷衍地舉起來合照了一張。
……印出照片就算了，竟然還被相框框起來了。
我依稀記得發給他的時候他還嘲諷照的敷衍的。
還有他爸爸和他的合照，媽媽和他的。
我看了片刻，卻又發現三個自己的。
全是單人照。
嗯……小學畢業照，我穿校服站在校門口的畢業典禮標志旁邊照的。
下一個。
國中畢業照？
下一個…
……高中畢業照。
我：「……」
仿佛回顧了一下我的整個學生生涯。
「明天上午我要去訓練場，下午陪你。」龍馬忽然打開門，棒球帽被他隨意取下扣在圓桌上，抬眸，一頓，「看什麼。」
我回頭：「看照片。」
龍馬走到我旁邊，低低一瞥，瞥到我手心拿著的是我的高中畢業照，輕笑一聲：「所以。」
「所以，」我放下相框，三個照片裡我好像確實長大了不少，「……為什麼放畢業照？其他的更好看。」
「沒什麼。」龍馬靠在一邊空空的木格上，隨手拿了一瓶可樂開了遞給我，墨綠發襯得他的琥珀色更加明顯，勾了勾唇，「只是覺得這樣更有趣。」
我：「？」
我正好渴了，於是接過可樂咕嚕咕嚕喝幾口。
結果喝得太急，放下易拉罐時打了個氣泡嗝。
龍馬笑了一聲，抽走我的可樂放在一邊，靠近抱住我，臉離得很近，高大的身高一下子就能把我整個籠罩住。
……雖然但是，對不起……經過前段時間的開葷我忍不住思想跑到另一個方向去。
我走神中，龍馬緊緊地盯著我。
龍馬：「這裡很不錯。」
我：「嗯……」
龍馬垂首接近，他的墨綠碎發都掃過我的皮膚。
龍馬繼續：「練習英語也不賴。」
我：「嗯……」
隨即耳朵被他咬了一下，我驚到，下意識抓緊了龍馬的背部衣服。
他卻重新面對我，眼角染上蠢蠢欲動的紅：「我是美國籍。」
我：「嗯……嗯？說這個干什麼？」
「意思就是說以後你可以兩邊隨便走。」
我燈泡一亮：「對哦。」
龍馬的手觸到我的腰，我們貼得更近，少年結實緊致的身體我感受得清清楚楚。
「……你依然軟軟的，假期放松根本沒有規律運動吧。」龍馬按了按我的肚子。
我頓了頓，看了看他的神色：「你是不是想做那種事。」
「……」龍馬盯著我，半晌勉強道，「不了，你才下飛機，很累。」
我打斷：「不，我不累，我同意了！」
……
我：「話說你是不是今天買的T，你動機不純！」
「……怎麼看都是為你的想法准備的吧。你不同意我又不會，如果你同意了我懶得再跑。」
「……好吧，准備得不錯。」
…………
我躺在柔軟的被褥上，腿的皮膚上有對方毛茸茸的頭發觸感，癢得很，無意識抓住龍馬的頭發他都沒有反應。
我中途忍不住，松了手，一踩他的肩膀使力，龍馬從我身上直起身，琥珀眸裡的神色讓我心髒跳漏了一拍，我的腿上也出現了新鮮的牙印，幾個加起來有緩慢向上的趨勢。
落地窗直愣愣地面對我，龍馬看不見但我躺著看得見，一清二楚，無數的高樓明燈越看越沒有安全感。
於是我望著他，依舊開口：「……關上窗簾，落地窗玻璃太大了感覺很不安全！」
第124章
整個上午我都是睡過去的,因為今天要出去玩，所以昨晚上沒有弄多久。
我緩緩睜眼，房間一片漆黑,巨大的落地窗被厚厚的窗簾遮擋，透不進一絲光亮。
身下是軟乎乎的床。
我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慢慢坐起來，龍馬估計是去訓練場了。
我慢悠悠走去洗漱間,洗漱完就呆坐在圓桌旁邊。
拿手機。
[梨花：現在還在訓練麼？]
我趴在桌子上一會兒，黑發散在白色桌面上，我盯著蜿蜒的發尾。
在高二下我就將到腰的黑發剪成及肩的長度,方便扎頭發，吹干速度也更快。
現在又長長了。
打開電視,即刻開始英語聽力。
脫掉拖鞋,腳踩在地毯上,柔軟的細小絨毛掃在腳底,又被腳底壓彎。
龍馬沒有回復,我坐了幾分鐘就起身將窗簾拉開，陽光瞬間衝進黑暗的房間，我的眼睛一刺,閉了閉才緩過來。
手機的震動聲。
[龍馬：回來了。吃什麼？]
[梨花：漢堡吧！]
我原以為要再等很久的,但只看了幾個電視廣告，門就被打開。
墨綠色發的少年提著口袋進屋，將它放到圓桌上,我撐著下巴望著他：「是什麼？」
「巨無霸。」
我：「可以！」
我吃東西,龍馬就去洗澡，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
他出來時發梢都在滴水，但龍馬毫不在意：「下午想去哪兒？」
我想了想：「嗯……隨便逛逛就行,不想去景點，時間不多了，明天我就走。」
「這麼急。」
少年拿了冰箱裡的一盒奶，倒進玻璃杯，骨節分明的手映在奶白的玻璃杯上，輕輕放到我旁邊。
我喝一口。
「因為要准備開學……好怪的味道。」
「其他牌子的。」
「哦。」
***
隨便逛逛就真的是隨便逛逛，街上隨處可見其他膚色的人。
我看到巨大的體育場，興奮道：「啊，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吧！」
體育場外有大屏幕顯示比賽時間和對戰人姓名。
我：「變了一點。」
龍馬握著我的手，隨意一瞥：「小孩子比賽的地方。」
我：「誒——你已經不能參加了。以前你就喜歡越級打怪，現在也喜歡越級對戰。」
龍馬：「……」
我停在體育場側面，龍馬去買飲料要等一會兒。
……嗯？
旁邊的牆壁是面鏡子，我靠近照了照，捻了捻自己的額發，圍巾裡藏了許多黑發。
的確長長了啊……我揉揉臉。
而且今天忘記擦面霜了…話說我根本沒帶啊！
我無聊地緊盯鏡子裡的眼睛，在陽光下銀閃閃的。
像銀子……
照著照著我忽然回憶起上次跟表姐來的那次。
…我是不是來過這裡？忘了，只記得在後台的事情，還有看比賽耳邊吵鬧的歡呼聲。
下一秒，鏡子照出不遠處走過來的人，我回頭，拿過龍馬買的飲料喝了一口：「謝謝，好冰…！」
龍馬嘲笑我一聲，單手拿著易拉罐喝了一口，淡淡的眼神瞥向鏡子：「你沒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什麼？……」我反應了一秒，他說的應該是我剛才照鏡子的事情。
我反駁：「怎麼可能啊，照鏡子而已。」
「哦，那你小心點，這是單面鏡。」龍馬不在意地低眸，輕描淡寫拋出一個炸彈，自己隨手拿出手機點了點，「幫你訂機票了。」
「哦謝謝……」我一愣，隨即震驚，「誒！等等這是單面鏡！！」
那我撩頭發揉臉學龍馬的臭臉表情不就都可能被看到了嗎！
「嗯？」龍馬撇向我，突然勾起惡劣的笑，「什麼啊，你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情麼。」
不等他說完我就拉著他的手極速遠離現場：「先別說了！快點走人！」
***
逛了片刻我的新鮮感就下降了：「其實也沒太大的差別——我是說普通逛街不買東西的話。」
「等你有時間，再來景點逛也不遲。」龍馬插著兜，我的手就在他兜裡暖和。
「比如說中央公園？」我回想聽說過的地方。
龍馬嗯了聲。
***
就真的吃吃喝喝走到天黑，我都佩服我自己，在路上的小店裡吃的什麼煎餅果子都給吃撐了。
天還沒有黑的完全，無數高樓卻亮起明燈，宛如置身在燈火中。
我站在橋上，一望無際的河畔水流，映出岸上的彩燈，風吹得有點大。
我轉頭：「你就是生活在這裡的？」
「差不多。」龍馬也看向我，勾了勾唇，「不如說是生活在網球場？好玩的景點很多但是我沒興趣。」
我的手在他的上衣兜裡發熱，十指交纏。
我：「誒……那你小學……」
我不由得想像了一下軟萌的龍馬混在一群不同膚色的人裡的場景，或者抱著成人球拍瘋狂撿球的場景。
龍馬瞥我一眼：「想什麼不好的東西。」
我：「沒有哦。」
龍馬還要說話，我抽走他衣兜裡手，抱住他，搶先道：「好累啊，我們回去吧。」
「……」他話鋒一轉，嘲諷，「這都累了麼。」
我點頭：「嗯，這裡人少。你能背我嗎？」
「……」
龍馬沉默。
我仰頭踮腳親了他一口，「能嗎？」
龍馬：「……」
***
冰冷的空氣，呼出的氣變成白霧消失在夕陽裡。
我眼前就是龍馬的後腦勺，他背得很輕松，走得也穩。
我默默看了片刻，朝他後頸哈氣。
龍馬抱住我大腿的手一緊，聲音傳過來：「別吹。」
我：「我只是在幫你暖和暖和。」
龍馬：「我又不冷。」
是人煙稀少的街道，我趴在龍馬背上看路過的緊閉的店門。
半晌，我想到什麼，挽住龍馬脖子垂下的手敲敲他的胸口：「謝謝你咯。」
「…謝我什麼。」
我：「謝你學習的很好，讓我每次都很舒服咯。」
龍馬一哽，但可能是和我相處久了，或者是這種話題的確是隨著做的次數的增加而不再敏感，他很快反應過來。
龍馬：「不需要。」
龍馬頓了頓：「而且不是你說的，女生不容易舒服麼？我又不是那種只顧自己的家伙。」
語氣中有自滿的情緒。
我不自覺晃了晃腿，湊近他耳邊咨詢意見：「那你覺得，你舒服嘛？」
「……」龍馬又一頓，「怎麼了？」
我：「因為是雙方的行為啊，彼此都好才是真的好。」
況且由於我每次太舒服了，導致我根本無法推斷出龍馬的感受。
龍馬：「……」
半晌，他輕飄飄的聲音：「反正你一直這樣就可以。」
我：「好叭。」
快到住的地方，龍馬的手機響了，我跳下來：「你去接電話吧，我在這裡等你。」
龍馬嗯了一聲。
我到處看了看，雖然天黑但有路燈，不遠處是相對的兩排草叢。
突然，一個小孩子的聲音：「是Ryoma！還有他女朋友！」
……說的英語，翻譯過來差不多這樣。
Ryoma Echizen，龍馬的英語名。
我一愣，但一個到我腰那麼高的金發碧眼的小男孩興衝衝很快跑過來，見龍馬在接電話，他轉頭就跑向我，笑出缺了門牙的一排牙齒，用童音的英語說道：「我是Ahern。」
亞恆。
「呃……」我昨天給另一個人介紹自己的時候說的是日文的名字，現在腦子一抽，突然把小學英語老師給我取的名字說出口，「Aimee，你好。」
艾梅。
他進入主題，劈裡啪啦說一大堆，牙齒漏風讓他不能完全說清楚。
總結，亞恆是網球選手龍馬的粉絲，以前打網球讓龍馬指導過自己，現在他想和我們一起玩捉迷藏。
我：「……」有什麼聯系嗎？
我：「你父母呢？」
亞恆：「在對面。」
我轉頭，街道對面有一對夫妻在和一群人談話，察覺到我的視線做了個抱歉的神情。
估計是脫不開身吧……社畜啊……
龍馬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答應了：「好叭，石頭剪刀布決定誰是鬼——不過在外面不允許超出三十米以外，大樓只能在一樓，怎麼樣？」
金發的男孩想了想，猛地點頭。
「石頭剪刀布——好了你當鬼。」我說道。
「好吧——我要數數了！」亞恆瞬間捂住眼睛。
周圍又沒什麼位置可以躲，我走過草叢的空缺位置，藏在樹後面。
他來了我還可以跟著轉，嗯。
他數數的聲音很大，數完了我依稀聽到他開心抱著龍馬：「Ryoma我們一起去找吧。」
………喂！你這是二敵一不道德啊！
龍馬：「好啊。你贏了那個姐姐，我就教你你上次最想學的那個怎麼樣？」
………喂！你這是不公平的砝碼！
「好——」
我余光瞥到男孩似乎去大樓一樓去了，他的金發父親也跟進去。
………喂，這是三個人了吧。
龍馬敷衍得可以，沒走幾步就問：「我看到你了哦。」
用的日語。
我：「……」誰信啊。
但很快傳來草叢的細小聲響。
……不是吧，真的發現了？
我忍住想探頭偷偷看的衝動，小孩子我還能有信心瞞住，龍馬一個成年人比我還高，我一出去怕他一下子就看到了。
龍馬又慢悠悠說道：「你再不出來，我就直接捉你了。」
……算了，一個捉迷藏游戲我認真什麼。
他贏了還能幫亞恆學東西。
在龍馬再說了一遍的時候，我深覺他越來越近，只好從樹後面站出來：「好叭，既然你找到了，我就出來吧……」
然後看到對面龍馬的背影。
我：「……」
原來你在另一個草叢那裡嘛！
龍馬轉過來，和我面對面：「……你是——」
他沒說完我就頂著他的目光快速略過龍馬到他那邊的樹後面，然後再出來：「好叭，既然你找到了，我就出來吧……」
目睹一切的龍馬：「……你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保護你的面子。」
我：「才不是面子！是襯托出你的確找對了很敏銳！」
……
最後我們進入大樓，那個亞恆完全忘記了游戲的存在，在大廳和他老爸玩游戲。
我：「……」就很真實，突然有種如果我藏的很好，就會被果斷拋棄的錯覺。
龍馬和那對夫妻聊了幾句，和我進電梯。
我：「他們認識你麼？」
龍馬：「那個男人以前是我比賽過的人，結束後就認識了。」
我：「……」
「話說回來，」龍馬突然想到什麼勾起唇角，手捏住我的臉，調侃道，「艾梅？誰啊？」
「……你懂什麼，是一個可愛的英語名字。」我被他捏的有些口齒模糊。
龍馬變本加厲，反而雙手都在捏，笑道：「怎麼了，艾梅——」
他一會兒輕輕扯了扯，一會兒又往裡擠，我被惹惱了，也扯他的臉。
「Ryoma Echizen——不要說我的英語名！」
電梯在七樓忽然停住，我立刻放下手並把龍馬的手拿來。
臉有點不舒服……我躲在龍馬身後偷偷揉了揉臉，進來的人按了電梯樓層沒有察覺。
龍馬察覺到了，他的回應就是對電梯的模糊影子帶著調侃意味的笑了笑。
我側頭看到了，捏了捏他的背——結果因為軟肉少根本捏不起來。
到了房間，龍馬一進去我就推他到牆壁——沒推動，他疑惑地看過來。
我：「……」一進去就霸氣的壁咚計劃失敗。
我脫了鞋，再推，龍馬換好了鞋就順著力道靠在牆上，低頭看我：「怎麼。」
我一只手撐在他手臂旁的牆壁上，仰頭看他：「你以後不准嘲笑我的英語名字。」
「……我又沒有嘲笑。」龍馬移開視線，「你沒穿拖鞋，木板不涼？」
……涼。
他一說我就忍不住動了動腳，龍馬也看到了，嗤笑一聲：「你腳趾動得像泥鰍一樣。」
……泥鰍。
我：「……」
我強調道：「我在壁咚你，而且是在一進門就突然壁咚的那種。」
一般這種情節你應該更羞一點，然後我就能更厲害一點。
龍馬：「？」
……這人沒看過漫畫嗎？但以前我說過的誒。
我們僵持不下，靜默半晌，龍馬盯著我，忽然了然：「哦這樣。」
龍馬面無表情道：「你表情為什麼這麼可怕了。」
進入角色了。
我立刻凶起來：「女人，你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龍馬：「我是男人。」
我：「Ryoma Echizen！」
接下來應該是我激烈強吻他，他拒絕的情節，於是我踮腳猛地親住龍馬。
龍馬的後腦勺被我的衝擊力弄得馬上貼到牆壁，但本來距離就很小，所以沒有聲音。
我盡力維持激烈的吻。
龍馬似乎在放任，只是偶爾我有點累了他就勾了勾回應，弄得我不得不繼續。
等我把龍馬推到床上，他順勢倒下，臉染上緋紅，墨綠發散開，我居高臨下看了他半晌。
……不對，昨天才做了，今天算了。
於是我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因為——」
我卡了一下台詞。
龍馬幽幽地盯住我，在喘息。
我半天想不起來，自己填空了：「因為我有點膩了。」
龍馬笑出聲，坐起來，到我胸口的高度，被我亂扯的衣領有點凌亂：「撒謊，你明明喜歡得不得了吧。」
我環手，沉默片刻：「……」
我：「讓我們拋棄一下世俗欲望聊天好了。」
龍馬輕輕笑一聲，站起來，抬手就把外套和裡面的衣服脫掉，緊致的上身露出。
我：「？你干什麼？」
龍馬把衣服隨意扔到一旁的籃子裡，背肌在燈光下異常明顯，他回頭微微揚唇，平靜道：「洗澡。」
哢噠。
浴室門被關上。
我靜立片刻，脫了圍巾和外套，坐到床上。
開電視，聽聽力。
第125章
浴室裡的水聲嘩啦啦的,我聽了一會兒電視就沒再聽，關小音量。
我大喊：「我要打開冰箱吃東西了哦！」
浴室裡隱隱約約傳來答應的聲音，讓我隨便。
我打開冰箱,冷氣撲面。
啊，有水果。
我拿了一個蘋果。
嗯？有酸奶？
我翻看生產日期,就是最近的。
還有可樂……我拿了瓶可樂。
……小蛋糕！
最後抱了一堆東西出來的我：「……」等下，我也吃不完吧。
我思考再三,晚上了。只吃蘋果和喝酸奶就好。
於是忍痛把其余的食物都放回去。
酸奶倒杯子裡，蘋果……嗯，削水果的刀呢？
我在房間走了一圈,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房間，沒有廚房！……也是,貌似二樓就是食堂。
我低頭看蘋果,就算洗也是要去有水龍頭的地方洗。
我頓了頓,站在浴室門口,水流嘩啦啦的聲音還在,門上的磨砂只能看清裡面橙色的光。
我敲門。
扣扣。
水聲停止。
我：「有沒有水果刀啊龍馬？」
龍馬頓了一秒，被門阻隔，模糊的聲音：「沒有。」
我：「那怎麼吃這個蘋果呢？」
那邊陷入沉默。
我等了幾秒,想到可以用杯子裡的純淨水洗一下,龍馬出來了我再把杯子洗了。
完美。
我剛要開口。
哢噠。
門被打開，涼涼的水氣立刻撲面而來，爭先恐後地擠出浴室,一只濕漉漉的手搭在了門框邊,門半開，裡面的人正看著我，身上沒有擦干,水珠順著肌理流下，人魚線下面圍著白色毛巾，倒沒什麼走光的。
墨綠發在滴水，貓瞳眼角本就是上勾的趨勢，龍馬低眸，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像個真正勾子一樣勾了我一下，心髒跳漏了半拍。
我嚇了一跳，結果就是蘋果落下，快要落地時被他伸手一撈，拿在手心。
我反應過來：「…你怎麼就出來了！」
「正好洗完了。」龍馬拋了一下紅紅的蘋果，「要吃？」
我緩緩點頭：「嗯。」
「……」龍馬反而盯了我片刻——保持出浴沒擦干的形像。
我：「……」喂，你是被我同化了嗎，也不注意這些了麼。
龍馬開口：「冰箱裡的蛋糕布丁奶酪面包可樂……你都沒有吃？」
他說的食物名字讓我下意識咽了咽，「沒有，我就只拿了酸奶和蘋果！」
而且他都說了隨便的。現在問這個是不讓我吃的意思？反悔了？
「是麼。」龍馬慢悠悠說一聲，盯著我，我沒有回避地不滿回望，他下一秒就輕輕笑起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吃了也沒什麼，就是給你買的。」
我：「……」
我懷疑：「是嗎。」
「我又不吃那些東西。」龍馬回身進浴室裡，「等著。」
我就等了幾秒，他把蘋果洗了遞給我，我接過的時候碰到龍馬冰涼的指尖。
我才發覺：「你洗冷水澡的啊？」
「除了泡澡，一般都用冷水洗。」龍馬沒在意。
「好叭。」我捧著蘋果啃了一口，走回床旁邊。
啃完，龍馬剛好穿著一條中短褲出來，藍色的毛巾披在頭上。
他拿起櫃子裡的吹風機——
我靈光一閃，立刻下床：「我來我來我來！」
龍馬：「？」
我：「我來幫你吹頭發。」
龍馬挑眉：「好啊。」
我就讓他坐在床上，自己興致勃勃地拿著吹風機跪立在他身後。
手指穿梭在濕噠噠的墨綠發絲間，吹風機的聲音很大，我調了熱檔，熱乎乎的風也吹在我手心。
我專心吹，靠的近了碰到他裸露的背部。
等手中的頭發干了，我將吹風機關掉放到床頭櫃上：「好了！」
龍馬要抬手摸頭發，我莫名高興，就一個熊抱從後面抱住他，龍馬被我突然的襲擊弄得微微彎腰，「喂。」
他握住我的手臂。
我：「…嗯？」
我直覺不妙，想松手，他卻握得很緊。
龍馬站起來，我嚇了一跳，不得不把他抱得更緊。
是背的姿勢。
我松口氣：「……嚇死了，我以為你要背肩摔的。」
龍馬卻沒有搭話，突然道：「啊，東西掉了。」
我：「？」
他彎腰，我被背在他後面，眼睜睜看著地板接近，感覺他再彎一點我就要倒著落下去。
「等等等等！！要掉下去了！！」
龍馬早有預料一樣地松開，我就馬上從他背下來。
龍馬直起身笑著看我：「放心，我有分寸。」
我：「……」
我：「你的分寸就是在嚇我玩。」
龍馬聲線平穩，語調毫無起伏：「Bingo。」
嘲諷度max
我：「……」
我：「你不能嘲諷你女朋友哦！」
……雖然龍馬有時候一個普通動作和對話就讓人覺得他看不起人……
可以說是非常神奇的技能了。
晚上洗漱完，我抱著龍馬，他靜靜地看著我：「今天沒洗澡的你，在抱洗了澡的我。」
我：「……我昨天洗了！冬天每天洗會死掉的！」
哦對了，龍馬你居然在冬天洗冷水澡——
我眼神變得敬畏。
龍馬沉默片刻，抱著我背部的手掌一移，摸到輪廓：「……你這家伙，沒脫內衣。」
「……」我反手解扣，「忘了。」
也許是因為龍馬洗了冷水澡，我怎麼抱怎麼覺得他涼涼的。
我有心想要松開，他抱得卻很緊。
我默默移動手在他背部尋找相對暖和的地方，就連我臉頰擠到的龍馬胸口也是涼涼的。
「干什麼。」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誠實說：「你身上好冷啊。」
「……」龍馬頓了頓，突然笑著拖長音調嗯了一聲。
隨即我察覺到睡衣下擺被有細繭的手潛進去。
背部一陣冰涼。
我看著龍馬：「……不要冰我。」
他笑一聲就把亂動的手伸出去，繼續放在我背部，隔著睡衣。
我想到什麼：「對了，那我明天就走了，那些吃的怎麼辦？」
龍馬隨口：「給亞恆。」
我：「……也行。不要浪費。你又不吃。」
安靜下來，我手指不自覺戳他的腰窩，戳著戳著歪了一下摸到龍馬的人魚線。
我：「好像更明顯了……居然捏不起來。」
龍馬聞言，順手按到我的肚子：「我倒是相反，每次都覺得自己摸到的都軟乎乎的，你就沒有不軟的地方吧。一捏就捏起來了。」
這是在嘲諷我不愛鍛煉沒有緊致的肉嘛。
我：「……有本事別摸！」
鬧了一會兒，我眼睜睜看著龍馬帶著惡作劇一樣的笑潛入被子裡。
我：「別咬我肚子啊混蛋！」
***
第二天我是被龍馬從床上扒下來的，我抱緊被褥：「你干什麼！機票時間不是下午嘛！你讓我再睡會兒！」
龍馬扯住另一頭，冷酷無情道：「准確的說是中午，而現在已經十點整。」
以為才八點多的我緩緩睜開眼睛：「……真的假的。」
「嗚哇！」我抱著的被褥突然被他用力一扯，只好松手，「好了好了，我起來了起來了。」
我收拾好就趕往機場。
在出租車上不可避免地靠在龍馬身上小睡了一會兒。
到機場分離時，龍馬遞給我一包東西。
我：「是什麼？」
龍馬：「給你爸媽的。」
我：「哦……嗯！？」
我震驚地抬頭看著龍馬，顫聲道：「你…你…你這個會主動送女朋友父母禮物的人……你是誰！」
「越前龍馬。」
我：「你不是他！」
「……」龍馬靜靜地看我一眼，撇開臉妥協道，「好吧，是昨晚上我媽給我打電話說的。」
「這樣啊。」我瞬間放下心，老老實實的把禮物裝好，笑道，「早說嘛。真是嚇到我了。」
龍馬雖然講禮貌，但又沒有結婚，這種事情他應該不會想到……因為我也沒想到。
龍馬：「……」
我：「那再見了。」
我想了想，招手，龍馬頓了頓，勾了勾嘴角彎腰。
我仰頭親了一口：「大學也要加油。」
龍馬尋過去再親了一下：「當然。」
我笑了笑，接過行李箱進去：「拜拜。」
***
在飛機上我沒有下載電影，無聊地准備睡覺。
莫名其妙夢到了和龍馬國中相處的幾個片段。
醒來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飛機上在播放我不感興趣的電影，我愣了一會兒。
回想起夢中龍馬別扭臉紅的神情，現在倒是越來越少了。
國中相處和高中不一樣。
以前什麼都不懂，又是第一次戀愛，懵懵懂懂的，龍馬估計也是，所以經常性臉紅鬧別扭。
青澀的心動。
高中就不一樣了，相處久了，對對方了解太深，雖然失去了很多最初懵懂的樂趣，但是是蛻化成了更加深層次的東西，更加默契，也更加安靜。
做的事情更多的是一些平平淡淡的互動，沒有國中劇烈的心動，反而是心情上的心動——怎麼說呢，就是「我好高興」的想法更多，而不是腦子一白的劇烈心跳。
是另一種含義的心動。
但已經相處六年了啊……總覺得感情沉澱了一點，變得平淡了一點，就像空氣悄無聲息，或者像緩緩的溪流默然流過，不再是以前國中的煙花炸開的那樣。
現在對我們來說，對方已經完全融入自己的生活和對未來的暢想，已經成為另一種習慣和更深也更加安靜的喜歡。
啊……那以後相處更久了會變成什麼模式呢？
我想了一下，發現想像不出來。
這就是戀愛的不同階段？……話說，原以為會因為太習慣而無聊的戀情，現在反而不全是這樣。
突破了最後一步，是更加熟悉彼此的新階段。
我能感覺到我和龍馬都在戀情中尋找新的方向。
我甚至以前就想過我們之間變得無聊又沒有話題了該怎麼辦。總會經歷的吧。
所以說——
我捏了捏他在我說了「拜拜」之後，拉住我，抿唇別扭地塞給我的東西。
一個綠頭發的玩偶。
我戳了戳它的鼻子。
所以說，戀愛長跑什麼的，一起就沒問題！
第126章
進入大學一段時間後,我逐漸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模式，也投入到裡面去，每天到處跑。
龍馬在國外,依舊是在他的網球生涯中不斷前進。
***
青學論壇。
[新][畢業的老人們集合一下]
[樓主：我們可是經歷過青學網球部最璀璨的幾年啊！以至於到現在我都沒有取消對青學論壇的關注嗚嗚嗚嗚]
[1L：啊啊啊是學長嗎！]
[2L：前人留下的網球部正選照片和八卦也被現在的青學人們不斷頂貼哈哈哈啊哈哈]
[3L：因為現在他們都還在活躍嘛。比如說手塚前輩！啊啊啊我就是因為他選擇青學的！]
[4L：哎，往事不再來……我也是一個大學生了……]
[5L：我還是社畜了呢。]
[6L：回顧一下以前的八卦青春吧！]
……
[56L：震驚,以前的網球部已經散落各地，有的在打網球有的已經走了不同的道路,真好啊。]
[57L：對啊，有的已經結婚，有的還是單身狗呵呵]
[58L：？？？我命令你詳細說出來！]
[59L：總結,當年的天台情侶梨越修成正果，結婚了。不過沒有辦婚禮,聽說等穩定下來二十五歲再辦吧。]
[60L：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想哭嗚嗚嗚看到真的長跑成功的情侶總是會羨慕。]
[61L：火野她爸是社長,火野也隱隱有她爸的成功前兆……越前他打網球賊厲害也不缺錢……人生贏家！]
[62L：就我想知道求婚的細節嗎？]
[63L：他們單獨求的,沒人看到。不過事後聽當事人表示——火野求的,厲害了。至於越前,當然是立刻答應了！]
[64L：厲害了，火野。]
[65L：厲害了，火野！！]
[66L：啊啊啊吃的死死的！]
[67L：一想到我的女朋友可能還在遙遠的未來就一陣悲傷……]
[68L：悲傷個p,單身也好！偶爾磕個cp感受一下戀愛氛圍就夠了！]
[69L：樓上說的對。]
[70L：等等,火野現在在上大學，就求婚了！！好猛啊！]
[71L：火野，越前的超人。]
[72L：樓上哈哈哈啊哈哈笑死哈哈哈]
[73L：不說了,午休結束我要去工作了。]
[74L：我也,再見了。]
[75L：拜拜。]
……
[101L：就我不知道天台情侶誰麼？？？]
[102L：新生吧，是當年青學網球部的高光年，【圖片】]
[103L：！是現在最火的網球選手越前龍馬！還有一個漂亮姐姐！哦哦哦黑長發！]
[104L：啊啊啊啊]
***
最近發生了一點壞事。
眾所周知,異地戀很困難，更別說異國戀。
首先就是沒有陪伴，然後就是信息差和容易產生誤會，我又不能及時知道龍馬在想什麼，等反應過來才發現他在默默生悶氣。
幸好龍馬是那種別別扭扭生氣的，問幾句他就什麼都說出來了……雖然用的是「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意」「我就隨口一說你不用在意」的語氣。
我嫉妒生氣就更簡單了，直接挑明了說，龍馬通常會淡淡的語氣解釋一遍然後說我笨蛋。
但是最近發生了一件事。
老實說我都坦白了我有男朋友，不過有些人奇奇怪怪的——或者說壓根就沒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我和龍馬夜晚聊天，我就在操場亂走，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所以說我沒有搶到。」
龍馬只管嘲笑。
我：「你……」
沒說完，遠處傳來一個呼喊：「火野同學——！」
我因為開的免提，手機平放著的，這一嗓子我和龍馬都聽到了。
我一愣，龍馬頓了頓，淡淡道：「誰。」
我：「不認識……」
一個男生跑到我面前，清秀的長相，臉紅撲撲的，眼睛亮亮的：「火野同學。」
我沒急著掛電話：「你好？」
……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手指頭已經懸在掛斷按鈕上，龍馬不知為何沒有說話。
誰知道那男生口快，閉眼：「火野同學！我喜歡你！想要你做我女朋友！」
……完了。
我一時間掛也不是，不掛也不是。
耳邊傳來龍馬熟悉的嗤笑聲，但對方可能太緊張了沒聽到，劈裡啪啦一頓說。
我忙打斷：「等等等，我有男朋友了同學。謝謝你。」
「……我知道。」他說道。
我一懵：「……誒？」
男生難為情道：「沒關系，火野同學的男朋友不是在國外嗎？又不是經常見面，而且…而且…我能一直陪火野同學的。」
我：「……」
中途我已經心慌地掛斷電話。
但很明顯，這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可能龍馬聽了一半。
我費盡心思說了好一通，清秀男生紅著鼻子哭唧唧離開了。
我：「……」
我回宿舍的路上打電話。
龍馬沒說話：「……」
我解釋了一番，龍馬只嗯了一聲。
我有點難受：「你別不信我啊。」
龍馬：「……我沒有不信你。」
悶悶的。
我：「那你生氣什麼？」
龍馬：「我沒生氣。」
我：「那你笑一個給我聽聽。」
龍馬：「……」
安靜半晌，我踢了踢道路邊的小石頭，龍馬才慢慢開口。
「我不能陪你不是麼……還差得遠。」
我頓了頓，說道：「……這有什麼。」
龍馬沉默下來。
我動動嘴不知道說什麼，我是真覺得沒什麼，但現在心裡卻有些受不住，只能道：「我到寢室樓了，再見。」
龍馬：「嗯，再見。」
電話忙音。
我看了看其實還有一段路的宿舍樓，輕輕嘆了口氣，把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硬生生憋回去。
剛才忘記對龍馬說了。
——同理，我也沒有一直陪你啊，我也很愧疚難受的啊，我也不安的。想你會不會對我淡了。
心裡脹脹的。
……
接下來龍馬好像更加頻繁的發消息——但是是掐准了時間，有我的課程表和活動消息，每次的消息都巧妙的發在我空閑時間。
而且也不多，我都是挑某些時間估計龍馬在休息才發的，因為龍馬日常有其他的活動，打一場網球，用時多久他也不知道，我就無法准確知道時間。
更別說有時差，太難了。同時在線回復很少，只有你一句，過了許久，他一句這樣。
宿舍裡，我下巴靠在桌子上給龍馬回復消息。
一個舍友興衝衝過來：「嘿，我知道上次那男生消息了。」
我：「什麼？」
舍友：「不是本校的！梨花，長得漂亮就是好！來來來，給我摸摸。」
我：「誒誒誒等等！」
我和她打鬧了一會兒才停住。
其他舍友沒有回來，她停頓幾秒：「隔壁宿舍的分了。」
我一頓：「為什麼？」
她想了想：「因為離太遠，就淡了吧。」
我幽幽地看向她。
她說道：「異地戀堅持下來的很少嘛，你們就是其中之一！」
晚上，我躺在床上無聊地翻了翻我和龍馬的聊天記錄。
……其中之一嗎。
我沮喪地把頭埋在枕頭裡。
以前龍馬就經常主動——現在更是，不過我隱約能感受到一份和驕傲的人完全不匹配的多余的驚慌。
……真是的，我心裡也不好受。但不能直白的說，因為目前無法解決。
……怎麼樣才能給龍馬另一種安全感呢？
他安心了，我就會安心了。
奇怪，以前我是考慮這麼多的人麼？
我翻開相冊，這幾年，裡面不知不覺存了很多龍馬的照片。
以前在同一個地方，無所顧忌，腦袋什麼都沒想。不在同一個地方了也有龍馬不斷的表示愛意讓我安心，於是真的就安心了。
但是不知何時這種方法已經不奏效了。
我是笨蛋麼。
周末我回復完昨晚龍馬的消息，再給他分享了最近我遇到的好笑的事情，接下來就是靜等他過段時間回復，再說他的，我再回復的循環。
我關上手機看天花板。
最初是察覺到一點喜歡就出擊。
現在更沒理由退縮。
我知道，小事情龍馬會更主動些，但大事情——
還是我來吧。一段路總不能讓龍馬全程走完，不管是告白還是求婚，都由我來好了。
***
過了很多天，我出校門散心買小吃。
周圍人吵吵鬧鬧，我隨意一瞥，吃章魚小丸子的手猛然頓住。
我聽到耳邊傳來的討論聲。
「那個不是……美國的？現在是在美國隊了吧？」
「好像以前從日本隊跳過去了，現在在網壇很有名的誒。」
「好帥好帥好帥！」
……
討論得熱烈卻沒人靠近。
我頓了頓，慢吞吞走近，墨綠發的青年外套敞開，半露鎖骨，連衣服都擋不住的運動系身材，身形修長。
他沒說話，等我一步一步速度緩慢地靠近了，他的琥珀眸一直盯著我。
我抬眸看他。
龍馬卻低眸看向我的小吃。
我手臂裡還夾著一個筆記本。
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好久不見？
——上次是意外，你別在意啦。
……不，這只是導火索，又不是根源。
我躊躇半晌，拿下筆記本遞給他：「要簽名，給麼？」
龍馬一頓，抬手接過，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彎曲，握住夾在筆記本裡的筆。
隨意寫了寫。
我拿過一看。
以為會是正正經經的越前龍馬的簽名的，結果是一句話。
——「祝梨花的期末考試順利」。
我愣了愣，繼而笑出聲：「你干嘛。」
現在離期末也還早。
「簽名。」龍馬平靜道，蓋上筆帽，眼睛卻移開看向別處，「…有空嗎。」
我愣愣地嗯了一聲，然後反應過來：「要約你粉絲玩耍嗎？不太好吧。」
龍馬：「我沒興趣跟粉絲交談過多。而且……」
他似乎想了幾秒：「他們知道我有女朋友。」
我懷疑地插了一個章魚小丸子吃掉：「是麼。」
龍馬：「是。」
他隨即勾了勾唇，上挑的眼睛仿佛一個勾子，「所以，去約會嗎？梨花。」
「去！」
***
不知道為什麼，真的怪怪的。
和平時的相處一模一樣，甚至更熱烈，但是那是我們特意為之的結果——能感覺到。
就像和朋友吵了一架，和好後總有一段故意為之的黏糊糊的熱烈期，仿佛在修補什麼。
我把最後一個章魚小丸子喂給他，龍馬彎腰咬下。
一口吃。
但是卻依舊有濃烈的感情，也許今晚我們就能說開再次在感情中更進一步——以前鬧別扭都是這樣的，解決一個困難就更加喜歡。
玩到天黑，我們停在一棵樹下，人煙稀少，有一個水泥台子，我站在上面，剛好和龍馬一樣高。
面對面忽然沉默。
路燈隱隱約約，微光在龍馬臉上跳躍，他斂下眸，長長的睫羽遮住隱晦的眼神。
我突然一陣衝動，把這幾天在腦子裡的計劃全部拋棄，下意識組織了一下語言，將從我察覺到龍馬的隱藏不安時就在考慮的事情直接說出口：「那個…我想說，」
龍馬的睫毛顫了顫，他掀眸，裡面的神色靜靜的，又像是蘊藏暗流的潭水面。
我動了動嘴：「……我可能要違背約定了……我——」
「…你真的要什麼事情都這麼直白麼。」龍馬突然干澀著嗓子打斷。
我：「…什麼？」
龍馬扯了扯嘴角，忽而將頭埋在我肩上，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龍馬：「梨花，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果斷……」
我遲疑地摸向他的腦袋，墨綠發安分地在我手心。
他隱藏的不安情緒傳遞給我——即使剛才的外表依舊是他以前的驕傲冷漠的樣子。
我：「…我還是要說。」
我深呼口氣。
龍馬抬頭，他不擅長感情強烈外露，只是細微的變化，那股傷心與以往絕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挽留便絲絲縷縷的慢慢流露。
他看我的眼神莫名可憐兮兮的，完全不同於他平日裡的形像，我脫口而出，和龍馬的聲音重疊。
我：「我們結婚吧！」
龍馬：「怎麼樣都好，不要分手！」
我：「……」
龍馬：「……」
我最先回神：「誒？」
龍馬緊緊按住了我的肩膀，空白了表情，似乎處於太過震驚而腦子混沌處理不了信息的階段。
我看了看，瞬間驚到：「你你你你你你你哭了……！！」
雖然沒有眼淚，只是眼眶紅了一圈。
龍馬沉默片刻，撇開頭：「沒有。」
我：「胡說！你別哭啊，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龍馬不僅紅了眼眶，現在臉都紅了，抿唇，神色不自然道：「你剛剛，說什麼？」
哦對。
我頓時被重要的事情帶跑，嚴肅道：「我說我們結婚吧。」
龍馬盯住我。
我：「呃……抱歉，沒有准備，我沒有浪漫細胞嘛。」
龍馬還不說話，我深覺是不是太草率了。
沒有鮮花，沒有好吃昂貴的食物，也沒有氣球。
只有我們兩個人。
想了想，我牽起他的手，龍馬盯著我任由我動作。
我拿起我的一縷黑發纏繞在他的右手的無名指上，一圈又一圈，仿佛一個稠黑的「戒指」。
我松開，那縷黑發就安靜地纏繞在他手指：「你不同意就取掉。」
被綁上黑發的手指不自覺彎了彎，龍馬低眸，喉結滾了滾，他似乎要說什麼，到嘴邊卻變了話，干巴巴道：「……笨蛋，男方應該戴左手。」
我對這個操作失誤沉默了幾秒：「……」
幾秒後，我堅強地決定略過它：「那你要不要。」
龍馬輕笑一聲，看著我，手指卻卷了卷，將黑發繼續纏繞，逐漸靠近。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是先提醒他不要扯痛我的發，還是先回應他的勾引。
沒錯，現在龍馬越來越習慣用既挑釁又暗含其他心思的表情和動作勾我，並且越來越能戳中我的點。
龍馬湊近，親了親我耳朵，我下意識一抖。
成熟了的聲線：「要。」
然後是親吻，只是貼貼，但感覺完全不同。
貼了一會兒他的唇角勾了勾，我感受到了，也忍不住笑出來。
悶笑的震動在唇齒間傳遞。
我：「只是結婚證哦，婚禮等以後吧。」
龍馬：「嗯。」
我忍不住：「我先的誒，你輸了。」
龍馬笑幾聲，破天荒的承認：「嗯，我輸了。」
***
我能感覺到，現在我和龍馬不僅是跨過了鬧別扭的階段，而且是進化版的相處。
結婚也沒什麼變化嘛。
除了老爸鬼哭狼嚎半天，半夜瘋狂捶打龍馬的報紙照片，第二天又笑眯眯：「嗯？什麼？老爸我沒有傷心哦。」
老媽神色復雜，看透一切：「對越前君好點吧。」
我：「就放心托付給我吧！」
越前南次郎專門來了一趟，哈哈大笑：「不錯啊青少年們！長大了嘛！」
我倒是每天上課活動，沒什麼變化。
龍馬也是。
我盯著新的一期雜志上「越前龍馬最近的猛烈打法分析」「是在開心下蘊藏的殺機！」的字樣安靜幾秒，關上。
我有時候會突然焦慮，畢竟結婚意味著畢業就不只是養我一個人了。
我要養兩個人了！
我和龍馬媽媽打電話聊天時她卻笑呵呵的：「這種事情別擔心，龍馬已經存了很多錢了。」
他媽媽粗略估計一下，畢竟比賽獎金是透明的，再加上龍馬其他的高額收入，笑眯眯道：「大概梨花你可以享受幾年了。」
我：「……」
甚至於在我長假打工准備賺一點學費時，龍馬狀似不經意道：「這有什麼，你未來加上研究生的我都可以給你。」
我狠狠壓住心動，堅強拒絕：「……不用了。」
老爸聽說了面色猙獰地要衝出去干架：「這小子！！連我給梨花錢的機會都要給我剝奪嗎！！該死啊！！」
老媽平靜啃水果：「得了吧你。都做社長的人了。家族企業也不是沒錢。」
「對！」火野午跟聽到什麼一樣重新振奮，「我闖下的江山是時候給梨花了！梨花——！」
我：「……醒醒，我還是大學生。」
哦對了，最先知道這個消息的舍友疑惑：「你還是寫火野梨花的名字啊？」
我搖凳子，懶懶道：「因為龍馬是美國籍，我不需要改姓——而且也不想改。」
就是因為如此原因，我才下定決心結婚的，要不然我一開始在國中就會糾結，最後的選擇不知道會如何。
畢竟，火野這個姓氏對我來說格外不同，無論如何都是不想改變的存在。
我要它貫穿我的一生。
***
聖誕夜，結婚的第一個聖誕夜。
我，龍馬，他爸媽，我爸媽，外公，七個人齊齊坐在我們家圍著沸騰的火鍋沉默。
老媽最先和越前媽媽氣氛融洽的聊起來，外公在這種場合就沒有嘴硬嘲諷老爸了。
我一瞥，老爸和越前爸爸不知道提到什麼，都神色興奮起來，聊得熱火朝天，外公在一旁露出鄙夷的目光。
我：「……」
我嘗試展現我的男友力，於是給龍馬用公筷夾了一塊肉。
龍馬的琥珀眸幽幽地轉向我。
我認真：「瞧你，都瘦了。」
龍馬：「你胖了。」
我：「……哦，呵呵。你黑了。」
龍馬笑一聲，在火鍋的熱熱白氣中笑得柔和：「梨花，吃完了要看個東西嗎？」
我警惕：「是什麼？我勸你不要亂來，不要惡搞我。」
龍馬心情頗好地用公筷夾了一塊肉給我：「不會。」
最後一分鐘，七個杯子在半空相撞。
眾人：「干杯——」
老爸：「誒是不是應該說聖誕快樂，而不是干杯？」
越前南次郎恍然大悟地認同了：「對哦。」
外公：「……」
越前倫子笑道：「重新來也是可以的。」
老媽：「哈哈哈啊哈哈哈。」
我：「可以可以。」
龍馬：「我無所謂。」
於是都贊同了，七個杯子再次在半空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聖誕節快樂——！」
***
吃完玩了片刻，我和龍馬進了我的房間，我勉強無視越前爸爸意味深長的眼神和老爸一臉「今晚就暗鯊越前龍馬」的表情。
外面的吵鬧被門阻隔，我：「是什麼？」
龍馬卻執起我的右手，我似有所覺，果然，他手裡是真真切切的戒指。
冰涼的戒指逐漸被推向指根，我愣愣地看著，龍馬抵住我的額頭，聲音很近，他的眼睛也盯著逐漸戴上的戒指。
龍馬：「裡面刻了你和我的名字。」
戒指大小剛剛好。
我抬眸，拿過他的戒指為他戴上，龍馬調笑一句：「這次別拿錯手了。」
我：「才不會。」
我認真地緩慢戴好，抬頭，龍馬含笑地一直盯著我，戴上戒指，就像心口被扣住，兩顆心髒跳動的聲音交織。
我欣賞了片刻，銀色戒指怎麼看怎麼舒服：「誒——你審美不錯嘛。」
龍馬日常傲氣道：「當然。」
窗外有聖誕節特別的歌曲，我和龍馬對視。
我忍不住笑，一把抱住他，龍馬順勢回抱，唇角微勾。
非常自然的，唇齒相貼。
冷氣消彌在唇間，熱度騰升。
我異常開心，心髒跳的厲害，唇角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揚起無法抑制：「你有沒有說過我愛你呢。」
龍馬悶笑：「我愛你。」
我只管笑。
龍馬不樂意，淡淡道：「那你有沒有說過呢。」
我：「我愛你。」
龍馬：「喂，語氣太敷衍了。」
「才不是，明明和你語氣一樣。」我反駁，「而且我是行動派。」
我踮起腳再親上去，龍馬抱住我的腰輕輕笑，半晌，笑聲在唇齒間消失。
——聖誕節快樂。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了，只剩下兩三個番外。
ps：姓氏結婚等方面，有漏洞就當架空。（嚴肅）
仔細一想這本書我也收獲了很多經驗，我不可能寫完美，有很多缺點還有我的弱項，長篇的日常純甜文寫起來真的好困難（默默擦汗，中途也有崩盤的時候，但我那時候就是閉上嘴默默繼續更新，至少別讓我先崩了（什，日常文的結局也是我的死穴，日常不會寫結局……_(:3」∠)_
也謝謝各位小天使的陪伴！啊啊啊謝謝！我寫網王是十幾個預收收藏開的，以為會沒有人卻那麼多人我真的好驚喜！你們的評論和支持正版都讓我堅持了下來，畢竟我不是天賦型選手，仔細一算我來晉江已經一年兩個月啦！一直寫都是因為知道有小天使在看=v=
謝謝你們呀，讓我知道我除了很多很多缺點，原來還有優點的！
（缺點就比如說病句太多，因為我生活中就說病句還毫不知情，寫文寫多了就不自覺會……對不起我以前的語文老師（輕輕跪下
比如說劇情實在不緊湊，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水
比如自己不會寫劇情劇情稀爛等等等等，我知道自己太多缺點啦，一來晉江寫完第一本就知道了，但痛苦的是改正的漫長過程，我也時常不知道自己怎麼改，眼睜睜看著自己寫下不滿意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東西卻沒有正確修改的能力的痛苦，宛如學高數（？
優點的話！（我就不誇自己了…咳）
即使寫作中途有退步，也希望未來幾年自己是整體進步的！（不是指成績，是指自己的滿意程度
總之，祝生活愉快！謝謝所有的誇獎！也謝謝所有的批評！你們願意打下這段評論，或者訂閱正版，都是我的天使嗚嗚嗚嗚嗚嗚
第127章 番外
研究生階段,我已經跟著老爸在公司待了幾年了。
沒在學校住，和龍馬住在校外，他大學畢業了就一直在世界各地比賽,到現在，網壇上還在活躍的人裡面,竟然再沒有贏過他。
勝負欲極強的龍馬對無數一成不變的勝利逐漸感到無聊，推了很多沒必要的比賽,時間空閑下來，於是就順理成章地和我同居了。
周末。
我被人搖醒，不得不微微睜開一條縫看,墨綠發的早已成熟的男人才晨跑回來洗了個澡，沒穿上衣,露出的皮膚上有幾道紅痕,更加明顯的一層薄肌肉覆蓋,再往下是勁瘦的腰,深深的人魚線隱沒入褲帶。
我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閉上,翻身：「…不要吵我。」
已經二十多歲的龍馬挑眉，成熟的聲線：「該吃早飯了。」
我沒睜開眼，把身上的被子卷了卷,迷迷糊糊道：「我要睡一個上午,不吃早飯。」
我昨天處理了太多文件，晚上回家原本就一身疲憊，在浴室泡熱水澡,一放松下來卻開始自我膨脹,覺得自己又行了，就召喚龍馬。
哢噠，門打開,墨綠發的穿寬松居家服的男人靠在門框邊低眸，就直勾勾看著浴缸裡的我，抱臂淡淡道：「怎麼，還要像上次一樣讓我給你拿平板和可樂零食，自己在自己家浴室泡暈麼。」
我：「……」
我無視他的暗暗諷刺，趴在浴缸邊緣抬頭望：「你過來。」
「……」龍馬歪頭靜靜盯我幾秒，熱氣騰騰的浴室模糊了他的具體表情，只聽到龍馬忽而嗤笑出聲，抬手，手臂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拉伸，一秒後他就把上衣脫掉隨意扔到門外的籃子裡。
我看著他撐在浴缸邊上彎腰，臉逼近，琥珀眸裡映出我的樣子，戲謔道：「要我一起泡？」
我毫不羞恥地應了：「嗯，快來快來。」
龍馬有細繭的指腹摩挲我的臉，才泡了澡，有水珠，他一一抹去：「今天不是很累麼。」
我：「現在不累了，快點！」
龍馬安靜看我片刻，沒說話，但用行動表達了。
平靜的水面忽然波動，漣漪不斷，過了會兒我就不想在水裡了，「等…等下，不要在水裡了。」
龍馬勾起惡劣的笑：「誒——不是你說的在這裡嗎？」
我不自覺扯住他的頭發，浴缸裡的水是溫的，但我一開始泡的是熱水，現在就有點冷，龍馬明顯不這麼覺得，我抱怨：「…我冷了。」
「……」龍馬頓了頓，「不早說。」
嘩啦啦，人脫離水面帶起一串水花。
浴室的燈亮了許久。
……
第二天早上我才後知後覺地渾身有點酸，但還好，昨晚上龍馬有意識地在節制。
龍馬聽到我「不吃早飯」的言論，上床，我察覺到身後的床墊陷下去，耳邊有人靠近，磁性的聲音鑽進耳朵癢得很：「梨花，你忘了你說過要養胃，從每天都吃早飯開始了麼？」
我：「……」
我弱弱道：「……做那種事的確能緩解壓力呢，就是有點累。」
龍馬這次不被我順利帶走話題：「你要反悔嗎？」
我：「……」
我：「五分鐘，我再睡五分鐘。」
十分鐘後——
我睡眼惺忪地在浴室刷牙洗臉，清醒了不少。
活力又回來了！
我坐到餐桌上，龍馬吃完在翻書，我喝了一口粥：「你在看什麼？」
他抬眸，將書的那一頁展示給我看。
[網球界新的頂點越前龍馬的婚姻曝光！]
我差點被噎住，忙咽下去：「這什麼！？」
龍馬垂眸看了眼雜志裡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文章：「應該是你被拍到了。」
我：「……我倒是很疑惑為什麼現在才爆出來。我們不是都沒有隱瞞誰麼？」
龍馬稍微思索片刻：「大概是沒有婚禮的原因？你又不讓我戴戒指。」
我吐槽：「你比賽訓練帶個什麼，就算比賽完再戴，拿來拿去的萬一掉了怎麼辦？」
龍馬沉默幾秒，撇開眼，半晌，我以為就過了，繼續喝粥，他突然微不可查地別扭道：「……那你也沒戴為什麼？」
我：「……因為我每天晚上取下來，早上一般都會忘記戴，久而久之就——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從明天起我們都戴！嗯。」
我說一半立刻補救，龍馬瞥我一眼，嗯了一聲。
我松口氣。
………
下午，我們倆都沒事，我們住的房子後面有個不大不小的草坪，中間是簡略的網球場。
——打羽毛球也可以。
我興衝衝握著羽毛球拍站在一邊：「羽毛球的話我是不會輸的！」
對面在適應羽毛球拍的男人掂了掂球拍，「喂，你說的鍛煉就是這個？」
我：「工作周太忙了，周末打球就當運動咯。」
龍馬把球拍隨意放在肩上，桀驁不馴的氣質，唇角勾了勾：「你還不如跑步。」
我：「不要。好了，快開始快開始。」
我發球，一開始是我占上風，不由得囂張起來：「哈哈哈龍馬你要不要認輸啊？」
龍馬不緊不慢地掂了掂，「有時候覺得把你打輸打得太狠了，你又要哭，就真的很猶豫呢。」
嘲諷力max.
我：「……我都成年這麼久了，成年人沒有眼淚！」
龍馬挑眉：「那你昨晚上——」
沒有等龍馬說完，我重新發球。
破空聲，龍馬似乎是准備用全力了，輕松接住。
一來一往間我額頭逐漸冒汗。
…這種現場進步神速的技能他哪裡來的啊！
很快局勢反轉，我喘氣，看向身後我沒接住的羽毛球。
龍馬笑一聲：「真是不好意思，看來羽毛球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嘛。」
我：「…你不叫網球界的王子，你這叫球界的王子吧。」
而且這家伙…！完完全全就是故意打向離我最遠的地方，害得我就沒停下過小跑。
這根本不是一場羽毛球的運動量！
龍馬含笑：「怎麼了梨花？累到跑不動了麼？中場休息也是可以的。」
我抹一把自己額頭的汗：「不用…！」
結果就是我直接慘敗，而且累到躺地上起不來。
龍馬走過來，蹲下，戳了戳我的臉：「體力真差，看來你還差得遠呢梨花。」
我緩了呼吸，望向他：「餓了。」
龍馬頓了頓：「要吃什麼。」
我：「西瓜！」
龍馬進屋了。
片刻之後，我躺在地上動了動腿，腳尖碰腳尖，望著藍天，已經不累了。
龍馬的聲音：「你再不過來我就吃完了。」
我轉頭，他盤腿坐在房外支出來的木地板上，懶懶地咬一口，琥珀眸盯著我，身旁是一盤切好的西瓜。
我沒動，伸手：「不可以，我無法動彈。」
龍馬：「你不是不累了嗎？」
「那你過來喂我。」
龍馬：「你真的很會順著杆子往上爬。」
我：「不可以嗎？」
龍馬：「……」
最後我如願吃到了，坐起來，龍馬舉著一塊被我咬出缺口的西瓜，低眸，似乎糾結了一會兒干巴巴開口：「…婚禮，你怎麼想的。」
我：「嗯？」
我咽下：「嗯……只請熟悉的人就好。」
龍馬：「當然了。」
我笑出聲，湊近親了他一口：「急什麼。」
龍馬微微瞪大眼：「…我才沒急。你嘴上全是西瓜水。」
我拿過他手裡的西瓜：「反正你還要吃的咯。」
龍馬緩慢眨了眨眼，低頭。
我手中的西瓜瞬間被他咬完，愣住。
龍馬吃完平靜道：「你說的沒錯。」
然後湊近不甘示弱地也親了我一口。
我：「……」
***
婚禮准備的那幾天我不斷在挑選挑選挑選。
龍馬也是如此，但不像我一樣後期疲憊。
累了的時候我會躺在沙發上放空自己，「我需要龍馬的按摩！」
龍馬被我靠著，聞言伸手鉗住我的臉，慢慢笑道：「這樣啊。」
我口齒不清：「…不…不是這個地方的…按摩。」
然後我就會享受到專業人士的按摩……雖然龍馬使力非常疼，但結束了就很舒服！
***
婚禮那天我起的非常早，千代趕來給我化妝：「梨花醬很美哦。」
結衣在後面幫我梳頭發，笑道：「對的。」
我望著鏡子，裡面的人正值青春，化了明媚的妝容，眉梢間都是喜悅。
「好了，該出去了。」媽媽進來，結衣她們先退了出去，她輕輕搭在我肩上：「我女兒真好看。」
我忍不住笑：「像媽媽你麼？」
「仔細一看，比我年輕的時候還漂亮。」
我們在鏡子裡相視而笑，媽媽溫柔笑道：「好了，出去吧。大家都在等。」
我：「好。」
過大的潔白婚紗需要我手提著下樓，下樓時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親戚們，千代她們，野崎他們，還有不二學長他們。越前南次郎難得穿了正裝，笑盈盈。
不知道為什麼，在鼓掌聲和無數的笑臉中我不由得感到害羞，臉肯定紅了。
走過他們，千代和鹿島在擁抱哭泣，我笑了笑又放松下來。
媽媽松開手，「去吧。」
我嗯了聲，手挽上早就等在那裡的爸爸，我小聲：「你哭了？」
「沒有。」老爸小聲嗶嗶，但眼睛是腫的，他面色嚴肅，「喜悅的日子，沒有哭。」
我：「好叭。」
踏上紅毯，燈光在頭頂，我挽著老爸一步一步走，盡頭就是黑色西裝的墨綠發男人。
安靜的環境，我的心髒跳得劇烈。
到現在又有一種「原來我真的結婚了」的感覺——就和領到結婚證的那種夢幻感差不多，甚至現在更激動。
走到盡頭，龍馬的臉更加清晰，他微勾唇角。
老爸牽著我的手遞給他：「記得不要惹梨花不開心。」
龍馬握住，含笑看我一眼：「當然，不用岳父說，我也會這麼做。」
我笑了笑。
老爸下去，我余光看到他一下去就抱著我媽抽泣，媽媽無奈地拍他肩膀。
接下來是傳統環節。
穿禮服的主持人道：「火野小姐，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從此相伴一生，不離不棄，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和龍馬對視，他在笑，我看到他眼睛裡的自己，也是。
我們已經走過一生中最懵懂又最純真的日子，彼此太過熟悉，仿佛天生同行。
摩擦比不過我們的契合，就連性格都逐漸變成相適應對方的樣子。
我：「我願意。」
「那麼越前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子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從此相伴一生，不離不棄，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龍馬笑一聲，沒有猶豫：「當然願意。」
……這家伙，這時候都是我行我素的，格式不一樣！
「那麼，請兩位新人交換戒指。」
我接過戒指，幫龍馬戴上，和以前在房間裡的不同，戴了幾年的戒指，在此刻再次賦予不同的意義。
龍馬慢慢將戒指推至我的指根。
我太高興了，忍不住一把抱住龍馬的脖子。
主持人：「哇哦新娘很活潑嘛！」
龍馬笑出聲，回抱住：「口紅的味道可不好。」
我：「今天塗的能吃的口紅。」
話音剛落，他抱在我腰上的手臂收緊，我順勢仰頭。
在柔軟相觸的那一刻，底下發出鼓掌聲和調侃。
我的耳邊卻感覺所有的聲音都遠去，只剩下兩顆心髒的跳動。
不知道誰放了彩帶，嘭的一聲接一聲，熱烈的歡笑聲中夾雜主持人的話。
「讓我們祝這對夫妻幸福一生——！」
我感受到龍馬說話間的翕動，只有離得近的我聽見。
「理所應當。」
非常自信又傲氣滿滿的話。
我笑得不行：「等會兒記得擦我親上去的口紅哦。還有，」
極近的距離形成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悄悄話。
龍馬勾唇，眼裡了然。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包子番外啦，從頭到尾兩個人。
第128章 番外2
大概從沒想過一見鐘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沒有想過全是網球的腦子在休息時間也會偶爾擠進來別的東西。
然而這些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悄悄的，勢不可擋的。
才認識時，越前龍馬比賽完,偶然間發現自己養成了第一時間看手機的消息的習慣。
他在做什麼。
承認內心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從不是逃避的人。
心動只需要一瞬間,開竅也是。
從國中到高中，越前龍馬沒有失去過自信,他了解梨花，也為自己和她奇妙的磁場和相互彌補的性格感到滿意，這雖然讓他時常處於慌張不自然的狀態,但不可否認，他和梨花就像磁鐵一樣相吸,天生一對。
梨花毫無意識,所以龍馬會在細節小事上主動,消彌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不安。
那家伙沒心沒肺,腦子裡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不如說她才是遲鈍的那個。
估計在她的心裡，都不會怎麼用粉紅的少女心思想他，冷冷淡淡,理所應當。
所有的感情都表現在梨花的每一個直白的話語和行動中,於是她沒辦法敏銳地感受自己的內心。
不會糾結，不會猶豫，只會思考些理性的東西。
不過挺好,梨花把自己放第一位才是梨花,無知無覺攥緊主導兩人的線，不管怎麼扯動，一定是為自己好的——這就足夠。
那剩下的就是他隨心所欲的主場——因為梨花不會沉迷,不會傷害自己，越前龍馬相信她會及時放手——在他未來可能對她造成傷害之前，放手。
……你會這麼做的，梨花。
但是……
高中的越前龍馬坐在臥室的書桌邊，撐著下巴靜靜盯著黑發的玩偶。
它所代表的人遠在大洋彼岸。
輕輕敲動桌面的手指停下，想了想，打開她發的情人節郵件。
自說自話，一開始的情話到後來全是一股腦的介紹自己周圍的變化。
龍馬嘲笑一聲卻不知不覺看完了。
原來變了這些麼。
那梨花你有沒有變呢，對他。
龍馬最終沒有問，甚至這個念頭一出現就皺眉拋棄。
太黏糊糊了，有點遜。
明面上說是消解她的不安，實際說不定是雙向的消彌。
至少她在收他的東西，回消息與禮物，在電話裡笑個不停——就能讓越前龍馬知道，這段關系還沒有到盡頭。
她在緊握。
她在回應。
她也存有同樣的心情。
嗯？他才沒有示弱，只是在維持戀愛關系上也要做到最好。
——才不會輸。
***
越前龍馬面臨最大的問題是在大學。
異國戀，時差，無法陪伴，無法及時回復，都是致命點。
又有什麼關系，相信梨花好了。
但是聽到陌生人對她的告白還是一瞬間被妒火燃燒。
——喂，你在對有男朋友的女生說什麼鬼話。不知道分寸的人真的很討人厭誒。
然而這些話，他都不能在現場說出口。
只能沉默。
…憑什麼他要沉默。
不安的種子立刻爆發，不斷攀升，纏繞心髒。
在聽到梨花說到宿舍樓再見的時候，龍馬干澀了嗓子，捏緊手機。
笨蛋麼，撒謊都不會。這種語氣，他一眼看穿。
龍馬頓了頓：「嗯，再見。」
掛斷電話。
他把手機扔到床褥上，自己坐在床邊，卡魯賓跑到他腿上喵了一聲。
龍馬回神，習慣性揉了揉它的背：「……卡魯賓，這簡直比網球比賽還困難。」
卡魯賓對此的回應就是繼續喵一聲。
成熟許多的青年低眸，手一下一下順毛。
兩個人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裂縫產生，無能為力。
……嘁。
開什麼玩笑。
***
越前龍馬抽空去了她的學校，在校門口碰巧就遇見了，梨花還裝作他的粉絲。
「要簽名，給麼？」她說道，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可愛。
越前龍馬接過筆記本。
筆尖停了一下。
他記得……在美國的第二次相遇，她也是這樣找他要寫東西的，不過是寫畢業考試加油什麼的。
當初的越前龍馬鬼使神差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龍馬一頓，再下筆，不知不覺寫成了「祝梨花的期末考試順利」。
梨花一看笑出聲。
顛倒的轉換。
和以前一樣，卻又不一樣。
約會的氛圍外表活躍，實則凝固。
心髒漸漸沉入谷底。
他從不會懷疑梨花的行動力。
也許是不安太過強烈，擾亂了龍馬的冷靜思考。
黑暗中，路燈隱隱約約。
聽到她說違背約定的話，一瞬間，幾年的情感一起崩塌，幾年的自信頃刻瓦解。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停在這裡，怎麼可以輸在這裡。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
「怎麼樣都好，不要分手！」
沒錯，怎麼樣都好，不要分開。
這是此刻最最真實的想法——盡管看起來太蠢。
結果，梨花說的卻是結婚。
腦子空白一片，就算他反應過來答應了，回家的時候還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梨花真的把線抓得牢牢的。
也同樣把他抓得牢牢的。
半晌，龍馬聽到了自己的笑聲。
等第二天，龍馬才真正將消息消化掉。
結婚啊。
嗯……是不是該存錢了，雖然以前從沒想過。
龍馬思緒游離，突然就想到了這點而已。
梨花那家伙，正一窮二白呢。
***
結婚以後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去買一對真正的戒指。
越前龍馬挑了款式簡單的一對有寓意的戒指。
在為她戴上的那個聖誕節夜晚，梨花開心地親吻，龍馬當然是抱住她回應，結束黏糊糊的一吻後，他輕輕道：「其實這戒指有寓意的。」
梨花毫無浪漫細胞，笑道：「又是哪個店家的噱頭營銷？」
龍馬忍不住笑出聲：「真的是噱頭嗎？」
「還能有假？」
「如果我們讓它成真了呢。」
梨花遲疑：「那……那就算真的…？」
龍馬笑了笑：「喂，你這表情太蠢了。」
梨花：「那你說啊，什麼寓意。」
太肉麻的話龍馬說不出口，只道：「反正我們一直在一起就是真的了。」
梨花嘀咕：「廢話，寓意彎彎繞繞不就那個目標。」
「你這家伙，說話不過腦子的麼。」
「略，實話實說。」
***
同居了一段時間，除了工作上學的日子，梨花的作息完全就是他的顛倒。
並且不吃早飯。
「你不怕以後得胃病。」
梨花：「嗯……說的也是，從明天起我就要吃早飯養胃！」
如此草率。
不過…
龍馬：「我可看著你的。」
遲早會為草率付出代價。
平平淡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梨花晚上回家早上又出去，除了周末都在忙，越前龍馬偶爾會去比賽不在家幾天，比賽完又回到這裡。
他知道她在職場遇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但那個男人已經不復當年——怎麼說呢，因為工作失誤栽倒在那裡，無法爬起來，於是只能回到底層再次打拼——沒有盡頭，也沒有結婚。
梨花沒有反應，她恪盡職守，就事論事罷了，拒絕了他的合作請求。
從此再也沒見過他，反正無法翻身，就消失在各個公司的廝殺中。
重復的一天又一天，但每一天似乎都有梨花不同的樣子。
每一天的日常都是戀愛留下的印記，絲絲縷縷，輕輕悄悄地流淌過去，盤踞在心上。
直到婚禮。
熱鬧的以前比賽的學長們早就成熟，各自在各自的領域生活，還有她的朋友，即使再鬧騰的人，在梨花走上紅毯的那一刻都安靜下來。
白色的婚紗，劇烈的心跳，眼中突然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很漂亮，雖然每天都挺漂亮，但現在是不一樣的。
這種直白的誇贊越前龍馬以往只在心裡想想。
晚上說給她聽好了。他想到。
再次將戒指戴上。
親吻，情話。
最後的最後，除了說我愛你，梨花還悄悄道：「我知道寓意是什麼了，我以前專門去店裡問了的，嘿，就是現在說嚇你。」
耳邊是從剛才他們親吻開始就一直不停的彩帶聲，菊丸學長還有其他的學長在台下鬧騰，不斷的制造彩帶聲音。：
龍馬眨了眨眼：「是什麼。」
好吧，他承認他是故意問的。
梨花也知道，一抹他唇角沾上的口紅痕跡，笑得開心，順著說了。
——「是從青梅竹馬，到白頭偕老的愛啊。」
龍馬低眸盯著她笑。
未來，真的很期待。不知道一輩子都充滿梨花的人生是怎樣的呢。
會很幸福的吧。
越前龍馬和火野梨花。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悄悄求個完結好評_(:3」∠)_
謝謝一路的陪伴！麼麼麼麼！
。
下本估計開亂步的！開文時間不定。
貼個文案
《和亂步談戀愛》
在橫濱讀大學的時候，我交了個本地男朋友。
有正經工作，工資豐厚，社裡同事氣氛融洽，年齡二十六，比我大很多，推理能力一絕，連我今天的論文趕不完了都能推理出來，一聽就是成熟掛。
然而——
亂步：「去約會吧去約會吧！」
我：「你就是想去肆無忌憚吃零食！」
亂步：「嗯……是的哦。也給桃醬吃。」
我狠狠心動了：「……好吧，我要吃巧克力味的。」
*
我的男友——
我遇見麻煩被他救了，他會高興地「搖尾巴」，笑眯眯：「亂步大人果然很厲害，桃醬要好好感謝我哦——比如下次約會就去甜品店吧！」
我生氣了，他會像貓咪一樣黏糊糊湊近：「不要討厭亂步大人，我分零食給你吃。」
我忙起來不能和他見面，亂步會拽著可憐的中島君讓認路，走到學校：「再不見面我就要像櫥櫃裡的蛋糕一樣發霉了！」
總的來說，雖然不像成熟掛，但是很可愛，很厲害，也很可靠。
超喜歡他！
#魔改劇情
#ooc
#在上學但以為自己心理成熟要包容男友，實際上自己都有點幼稚的女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