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安吉莉婭小姐，上午好！」
說話的人是她在小鎮上認識沒多久的福特先生，他有個令人印像深刻的特立獨行的女兒。
這位憨實的中年先生對被小鎮人們避而遠之的女巫一直十分照顧，安吉莉婭到來之後，也受到了諸多幫扶。
慷慨的先生十分樂意為僻靜處居住的女巫安娜和「她的孫女」安吉莉婭搭一把手。
「是的，今天陽光很舒服。」
安吉莉婭一邊走著，一邊笑著與他點點頭。
她從來都十分喜歡陽光，但大概是體質特殊，她無法久照陽光。
也許她是從骸骨之城回來的「亡靈」，所以對於陽光有所畏懼和不適應——但她自覺這種可能性不大。
這並不影響安吉莉婭贊美陽光。福克斯的雨水雖然多了一些，但對安吉莉婭這種不能夠久照陽光卻又希望能夠看到陽光的人來說，這裡倒是剛好合適。
這是個面積不大的寧靜小鎮。
雖然安娜家在較為偏僻的地方，但不論走在林間還是大路，走路都還算是個令人愉快的活動。
安吉莉婭很喜歡這樣走在林間，讓隔著樹葉的細碎陽光打在自己的臉上和身上，並不灼熱的溫度讓她的皮膚都暖了起來——
她的體溫比起一般人要低一些，但該有的心跳、脈搏和溫度她依然擁有。
「斯旺先生，很抱歉打擾了。」
按了門鈴，安吉莉婭站在查理·斯旺家的院子外面等候。
院子門開著，斯旺先生正在搭花架，一眼可以看到外面的她，普通人這時候進來也沒有什麼，但她是個女巫。
「哦，你是安娜婆婆家的……」這位精干的中年男人穿著干淨但也有幾分陳舊的警服，作為鎮上的警察，他一向十分認真負責，盯著看了一會，他很快反應過來，「安吉莉婭小姐！」
「天哪，我真是快忙瘋了。」他帶著幾分懊惱地解釋自己沒有立刻想起她名字來的原因。
「你是……」他露出一點困惑來，安吉莉婭想到安娜神秘地讓她過來時的表情，也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
「我來拿安娜的東西……她說勞煩您帶回來了，請問……」
「哦，是的，是的，那個箱子，我已經從收件地方一起帶回來了，安娜婆婆沒有車，一個人確實不方便收東西，我讓貝拉拿給你。」
他說著，先往屋子裡走去，卻發現安吉莉婭沒有跟上，只是站在院子外面。
「……我可以進來嗎？」安吉莉婭笑了一下，禮貌而溫和。
「當然，快請進吧。」查理·斯旺先生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並招呼她。
斯旺先生在鎮上也很有威望，他是一個很負責任並且善意慷慨的警察，平日裡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工作上面。
小鎮上並不會有非常多的案件，於是查理·斯旺除了抓罪犯同時還負責處理一些鎮上雜事，這是安吉莉婭自己的判斷。
她能夠感到小鎮裡的氣息非常混雜，有一些不好的東西在。這種陰雨連綿的地方總是會催生或是吸引一些這樣的能量，但比起大城市那種因為人員眾多氣場愈發駁雜而對她造成的不適……
小鎮上這種依靠種植一圈白鼠尾草加上一點小把戲就能夠抵御清楚大部分不祥的氣息、能量和敵人的環境，真的再好不過了。
這也是很多女巫喜歡住在鄉村或是避居的一個原因。
走進院子，安吉莉婭很快地掃視一圈。
打理得很漂亮的院子，沒有過分地修飾，花草以簡約而自然的方式種植生長。
空氣中彌漫著水汽和花香，干干淨淨的，很讓人舒服。
「爸爸，誰來了？」
下樓的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安吉莉婭一眼看出來她身上籠罩著非常特殊的氣質和能量。
這說明她很可能具備某種特殊的能力。不過斯旺先生是普通人，他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特殊能力，安吉莉婭也不能夠肯定這位小姐是否知道自己的特殊性。
「你好。」這位姑娘在面對陌生面孔時，看起來並不那麼熱情外向，但和她的父親是一致的，兩個人都善意而願意為小鎮的客人提供一些幫助，「我是貝拉，伊莎貝拉·斯旺。」
「安吉莉婭，因為一些原因，我的記憶有一些缺損，很遺憾……我只能夠記得自己叫做安吉莉婭，至於姓氏也沒有了。」安吉莉婭笑了一下，貝拉露出一點有點歉疚的似乎冒犯了她的表情，安吉莉婭連忙再度微笑著解釋。
「請別介意，我並沒有為此感到太多的困擾，也請不要多想。」
貝拉似乎誤會了安吉莉婭的笑容，她溫和地上前，主動地擁抱了她。
會主動擁抱女巫的人可不多，盡管貝拉可能並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安吉莉婭依然十分感激她的這份溫柔和體貼。
只是……
「怎麼了？」見到她皺眉還帶著幾分思慮，這位還沒有成年的女孩露出了一點疑惑的表情。
安吉莉婭盯著貝拉看了一會，在斯旺先生奇怪地提問之前，又很快地松開了眉頭，笑著搖了搖頭。
「能帶我去拿一下東西嗎？」
「當然。」貝拉微笑著點點頭。
這位棕發棕眸的姑娘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就將畢業，她是個氣質極為獨特的女孩。
看得出來，她很聰明又有著聰明人才有的那種特立獨行的特殊氣質，再加上她出色的容貌，她同樣廣受歡迎。
她是毫無疑問的氣質絕佳又容貌迤邐的女孩。
跟著貝拉一道上了樓，安吉莉婭狀似無意地詢問著。
「你成年了嗎，貝拉？」
「啊，是的，不久之前，剛剛度過了我的十八歲。」
貝拉一邊翻找著寫著安娜名字的包裹，一邊回答著。
「額，我知道，這是有點多……」貝拉猶豫地把兩個中小的箱子堆在一邊，又把兩個長條形的盒子放上去，「其實是安娜婆婆積了很多……之前爸爸想給她送過去，但是她說過一段時間一起……」
「我和你一起走一趟吧，東西有點多……還有一個小的，盒子表面有一個十字架的標志，非常漂亮。我記得是放在這裡了，怎麼找不到了……」貝拉打開了幾個櫃子，還是沒有找到。
「別著急，慢慢找，不行的話，我下次再來一趟也可以。」
安吉莉婭安慰著她，在貝拉沒注意的時候用手掃過已找到的幾個箱子，稍微感受了一下裡面的能量，就肯定了其中的東西。
貝拉擺擺手，倒是顯出了幾分固執來，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的安吉莉婭盯著她再度露出了某種微妙的帶著困惑的神色。
貝拉一時半會似乎找不到，安吉莉婭卻感到自己身上的倦怠感突然變重。
這種疲憊和從貝拉身上感受到的異樣夾雜在一起，她不得不靠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
困倦感讓安吉莉婭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只是在眨眼間，她就已經陷入了沉睡裡。
「又來這了。」
安吉莉婭心中想著。
這片漂亮的星空，還有她熟悉的星空下的草地。
空氣中彌漫著夜風吹過，帶來青草獨有的清新。漫天的星空漂亮得令人驚嘆，無數的星點以神秘的規律和軌跡在天空中閃爍，哪怕是天賦如同安吉莉婭，也無法窺見其中數分之一的奧秘。
安吉莉婭忽然呼吸一窒。
在這片她一直會夢見的具有像征和預言意義的星空下，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個人。
是個形貌出眾的男人。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安吉莉婭也知道他定然十分出眾。
她倏然發現自己又有了活動的能力，但和第一次看見時匆匆忙忙奔過去的時候不同，她已經知道，這個夢境是不會如此輕易地讓她見到對方的。
無論她努力多久，用何種方式，她都無法辨明這個對她肯定有著特殊意義的男性是誰。
不過安吉莉婭已經有了猜測：
很可能是將她從骸骨之城喚醒帶回的她的暗戀對像傑斯。
想到這裡，她的唇角多了幾分笑容，但神色裡又逐漸帶上了幾分苦澀。
安吉莉婭不緊不慢地走過去，走向那個仰望著星空沒有動作的男人。
這一次，安吉莉婭心裡也忍不住有些吃驚了。
她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靠近這個人卻還沒有蘇醒。
「你好？」
她露出一抹笑容，期待自己看見他模樣的時候。
像是聽見了聲音，他轉過了身——
安吉莉婭什麼也沒有看見。
「嘿，醒醒，你還好麼？」
睜眼只看到貝拉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安吉莉婭揉了揉眉心，微皺著眉頭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最後竟然只能想到，自己似乎看到了如同鑽石在陽光照射下折射的光。
這令人困惑不解的記憶仿佛出錯了，但安吉莉婭從未小瞧預知夢裡的任何內容。
「不，我沒事，別擔心。」
察覺到貝拉擔憂的注意，安吉莉婭連忙出聲安慰。
她看向貝拉的手，她的手裡確實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黑色的盒子看起來質感斐然，盒子正上是一個印刻式的十字架的標志，難怪貝拉印像如此深刻。
「就是這個嗎？」
「是的。」
貝拉把盒子遞上來，安吉莉婭打開來，裡面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
漂亮卻又不會顯得過分繁復的花紋，刀鞘上有寶石和黃金鑲嵌，直短匕首已經開刃，上面帶著一股冷冽卻又強大的神聖氣息。
安吉莉婭眉頭微微一動，卻見原本好奇看著的貝拉在她拔出匕首之後忽然有幾分不適地後退一小步。
她本以為貝拉是害怕，可仔細看向貝拉後，她才更清晰地感受到——
貝拉身上有不屬於她和其他人類的氣息，那種陰冷的能量、只能夠是屬於某些黑暗世界的生物，這也是她畏懼有神聖能量加持的匕首的原因。
但是同時，她身上似乎又帶著某種新生的能量……
這就讓記憶缺失導致經驗不夠的安吉莉婭有些困惑了。
不過這種疑惑在貝拉突然沒忍住干嘔了一下之後，得到了解答。
「貝拉，你能過來一下嗎？」
安吉莉婭喊住了本能地想要避開她，在安吉莉婭收回了匕首之後才松了口氣的貝拉。
「怎麼了？」貝拉走過來，「我沒事，真的。」
「事實上……」安吉莉婭伸出手來，示意貝拉搭上來，結果意外的，這個姿態讓貝拉猶豫了一下，這位看起來並沒有很強戒心的女孩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了？」安吉莉婭注視著對方棕色的眼眸，笑容依然平靜而溫和。
「你是……安娜奶奶的繼承人嗎？」貝拉對於安娜婆婆在小鎮上的名聲有所耳聞。
雖然貝拉對福克斯的人們也沒有那麼熟悉，但最近女巫安娜自己料理自己後事的事情在鎮上傳得挺開，她也聽到了一些東西。
「我不會傷害你的，」安吉莉婭搖了搖頭，「只是作為一個朋友，我想確定一下……你的身上是否發生了我想像中的那件事情。」
「好的。」貝拉認可了這種說法，安吉莉婭這樣一個聖潔如同天使的女孩，很難讓人升起強烈的反感和戒心。
當安吉莉婭的手握住她的手的時候，貝拉能夠明顯地感到一種溫柔的力量被注入了自己的身體。
就像是連靈魂都被溫暖了一般，貝拉這段時間的疲憊、辛苦還有來自靈魂深處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倦怠一瞬間好像都被掃清了。
這種奇異的舒適的感覺引來了貝拉驚奇的注視。
「我必須得問一句……」安吉莉婭如天空般澄澈又包容的眼眸裡，流露出一點復雜的情緒來，她看向貝拉，「親愛的，你有男友是嗎？」
「……」貝拉的臉色一瞬間變了。
她有男友，而且對方還是一位小鎮上的吸血鬼。
她不知道這點是否會是女巫詢問的緣由，但她一直努力地隱瞞著自己男友的真實身份。
雖然她沒有給予回答，但安吉莉婭已經從她的反應裡判斷出了真相。
女巫的眼睛所能夠看見的，絕非常人能夠想像和看見的那些。
謊言，在一位女巫的面前，是不能夠存在的，那是無所遁形的東西。
而安吉莉婭，正是一位有著超強魔力的白女巫，盡管她此時力量的運用還不夠純熟。
「你很愛他……他也很愛你。」
安吉莉婭很快地微笑了一下，視野前很快地略過許多感知到的畫面，這是屬於貝拉的記憶，也是他們相愛的證明。
只不過，似乎她的小男友有一些特殊的地方，不是那麼的「人類」。
貝拉極為靦腆地笑了一下，帶著幾分羞澀。
盡管安吉莉婭的那種知悉令她畏懼，但在想到自己的男朋友時，她依然忍不住感到歡喜和溫暖。
「但是……他知道你懷孕了嗎？」
貝拉的臉色瞬間變了，安吉莉婭抬頭看向她。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節是個好日子，我開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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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安吉莉婭仔細地把匕首收進刀鞘裡，漂亮的刀刃一點點沒入華麗的殼子。
隨即，她微笑著抬起了頭。
「你們訂婚了嗎？」
貝拉看起來有一點遲疑。
「我懷孕了嗎？他的？」
「當然。」安吉莉婭有點奇怪，她看向她漂亮的眼睛，順利地從她的眼眸裡讀出了那個名字。
「愛德華，他叫做……愛德華？」
「別害怕親愛的，我是個白女巫……你知道白女巫嗎？」
安吉莉婭安撫著貝拉，對方緊張地看著她的右手虛虛地撫過她的腹部。
「額，我知道。」貝拉點點頭。
「是的是的，你們年輕人應該是很喜歡這種神秘學文化，什麼女巫之類的。」
「你不也是我們的同齡人嗎？」貝拉被逗笑了。
安吉莉婭也跟著笑了，看向這個已經升起作為母親的光輝和自豪感的小姑娘，沒有否認她的說法，但也沒有肯定。
「我知道……一些黑巫師，白巫師……額，說，白女巫是好的。」貝拉試探地問著，「她們不說髒話，聖潔美好，做善良的事情，不像是童話裡的巫婆那樣……」
「差不多吧。」安吉莉婭與她調皮地眨眨眼睛，「雖然大部分白巫師都是好人，但也不要貿然相信所謂的『好壞』之分，黑巫師裡也有好人。」
「是的，是個小家伙，我沒有感受錯。」
安吉莉婭笑了，她握住了貝拉另一只手，引著她去摸自己的肚子。
「靈魂已經來到了你的身邊。」
貝拉看著自己的肚子，此時月份尚且，沒有一點懷孕的樣子，但她依然在瞬間有了不同的感覺。
「是的，你的孩子已經降臨到了你的身邊，但是……」安吉莉婭有些遲疑。
「他的靈魂非常脆弱……這樣奇怪的嬰兒的靈魂，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這也是我沒有立刻發現的原因。孩子都是從天堂下來的天使，除非一些特殊情況，否則他們都會有最潔淨的靈魂，以一種最干淨的方式來到媽媽的身體裡，然後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但是……」
「你的寶寶的靈魂，似乎有些奇怪。」安吉莉婭搖了搖頭，最終嘆了口氣，「我想，你該和你的男朋友談一談這件事情，這應該和他有關系。」
貝拉的欣喜像是被淋了一場大雨。
所有的歡欣鼓舞都在瞬間被淋濕。
她仔細地注視著安吉莉婭的神色，並且努力地想要從她那暗示性的言語和神情中分析出更多的一點東西來。
「是孩子有什麼不妥嗎？」貝拉謹慎地撫了撫腹部的位置，又不安地注視著安吉莉婭。
「你男朋友的情況似乎比較特殊。」話語說完，貝拉神色更加緊張了，安吉莉婭只能無奈地笑笑，雙手握住貝拉的手，那種溫暖的感覺撫慰著貝拉焦急不安的心情。
「我無意插手你的秘密和生活，也從不會在別人表示拒絕的情況下做多余的事。如果你希望並且需要幫助的話，你可以來找我。不論是作為朋友、還是為了感謝給予安娜許多幫助的好心小鎮鄰居的你，我都會盡力地幫助你。」
「不過，我建議你先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你男朋友，也許他會有一些不一樣的見解給你。」
「舉個例子來說，在一些巫師家族，子嗣可能會繼承來自先祖的某些特殊的能力，這可能會導致他們在孕育時就存在某種伴生的異像，亦或者是他們的靈魂會相對特殊。」
安吉莉婭笑著擁抱了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我明白了。」
貝拉堅持要幫她一起把包裹送回家，但安吉莉婭覺得這個新媽媽應該好好休息，同時也要把孩子的情況弄清楚，所以她拒絕了。
她找貝拉拿了個大箱子，把包裹東西拆了出來除了貼身放的匕首，其他都放進了箱子裡，接著抱著箱子從林間走近路往安娜家走。
和其他的女巫差不多，安娜家也在林間另一邊不遠，不在小鎮住戶聚集的地方，平時她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住著，玩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安吉莉婭原本是想要走大路的，但是不知為何，經過林間時，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知，就仿佛自己應該從林中穿過回家。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順從女巫的直覺去做。
絕大多數時候，這種預感都是有效且極有價值的。
陽光從樹林的縫隙中透下來，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的痕跡。
空氣中的塵埃被陽光照亮，微風吹動著，粒子上下翻飛，樹葉沙沙作響，鳥叫聲隔得很遠。
安吉莉婭的神色很平靜，她幾乎是完全順從自己的本能在行走。
在目的地明確的情況下，她確信自己是能夠回家的，區別只在於她也許會因為不夠熟悉林間的道路和過分任性地隨性走動而多花上一些時間。
所幸，包裹裡並沒有特別貴重的東西，都很日常，不算很重。
只除了那把被加持過的匕首，安吉莉婭將其隨身攜帶。
像是有什麼聲音，破風而來的利刃一般的聲音。
安吉莉婭皺了皺眉，她是真的似乎聽到了那種急速到將風都撕裂的聲響，但又很不可思議。
這個樹林裡，怎麼會有這種聲音呢？
在繼續和退回之間猶豫了一瞬，安吉莉婭如同被蠱惑了一般，選擇了向前。
腰間別著的匕首的刀鞘很堅硬，隔著牛仔褲膈在身上的觸感格外清晰。
身後，似乎有什麼被驚動的短促的聲響。
不遠處一片鳥兒受驚飛走的聲音。
安吉莉婭皺緊了眉頭，感知逐漸發生了改變，只覺得似乎有什麼危險的事情已經發生。
然而已經走到了這裡，某種看不見的大手推著她往前，真相唾手可得，她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後退了。
「啊——」
驚叫的聲音沙啞尖銳，如此慘烈的呼喊讓她皺了皺眉。
猛地一陣風刮過臉頰，她閉上了眼睛，下一秒抬頭看去時，她一下愣在了那裡。
背對著他的人迎著光站立，戴著她有幾分熟悉的兜帽，只不過換了一身長袍般的黑衣，他的背影熟悉得讓她意外。
安吉莉婭眉頭皺得更緊，很快地搜索了一下記憶。
見到對方的訝然感讓她無視了他不自然的出現。
她幾乎是想到的瞬間脫口而出。
「傑斯？」
對方聽到了她的聲音，他頓了一下，安吉莉婭向前走了幾步，完全沒有意識到背後悄無聲息的危險。
「你怎麼來了這裡？我以為你在——」
他轉過了身，安吉莉婭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被陽光照射到的側臉折射出鑽石一般的光，一雙猩紅色的眼眸沒有任何的溫度，他的表情亦是冷酷無比，甚至隱約還有幾分可以辨析的危險。
安吉莉婭腦海內的警報瘋狂作響。
危險感知讓她直接略過了那一瞬間靈光一閃的熟悉，而原本這種靈光一閃會是女巫探知真相至關重要的東西。
「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安吉莉婭有些尷尬地笑笑，對方冷酷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長得真的很像傑斯，她的暗戀對像，但他不是。
他比傑斯似乎要更成熟一點，沒有她熟悉的偶爾流露出的微笑和平靜，他看起來如同一個冷酷的劊子手，而他的氣息也無疑印證著這一點。
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令她害怕的冷酷，那毫無溫度的神情尤以冰冷的猩紅眼眸印證著，他並不是安吉莉婭熟悉的任何一個人。
他不是人類。
安吉莉婭帶著歉疚的表情退後幾步，她有一點尷尬又有一點難過，她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但毫無疑問在恐懼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她的神經完全緊繃，抱著箱子一步步地往後退。
肉眼可見的，他的手下一般的同伙以眨眼間的速度聚集到了他的身後，手上還拎著一個詭異的能動彈的腦袋。
又有幾人以風一般的速度到達，架著罵罵咧咧辱罵著他們的俘虜，有個短發的女孩看了俘虜幾眼，就見那渾身是傷的俘虜慘叫一聲，再沒有了聲息。
很不合時宜的，安吉莉婭想到了一個「宛若死狗」的形容，並且感到自己嘴裡發苦。
他們似乎是想要彙報什麼。
但看到她以後，所有猩紅的眼睛都盯住了她。
沉默著，只余下林間的喧囂。
安吉莉婭聽到了自己飛快跳動著的心跳的聲音。
那聲響仿佛震顫在她的耳邊，她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她往後退了有七八步的樣子，自始自終那人都沒有說話，神色也沒有半分的變動。
他逆著光站立，就這麼看著她動作，安吉莉婭可以肯定自己打擾到了他們的活動，但是——
她轉過了身，加快了往回走的腳步。
從走到跑，她在心裡叫著「該死」，幾乎是慌不擇路地憑本能逃跑。
在她加速逃離的時候，她聽到周圍風的聲音更大了一些。
不對，是樹林中迅疾到將風都撕裂的聲音。
很奇怪的，她以為自己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
但她依然聽到了背後的聲音。
「抓住她（hunt her）。」
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在「捕獵她」「獵殺她」「抓住她」各種形容裡，我用了文中這個
實際上寫這邊的時候，真的腦子裡就不假思索冒出這個英文單詞
中英文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並不是我要拽文（！）
當然如果你堅持這是我裝逼……那就不要戳破我讓我裝個逼吧嗚嗚嗚嗚嗚
打滾求留言_(:3」∠)_
推一下我的預收，衍生言情西方名著
這次的是茶花女背景的戀愛甜餅
《[綜名著]公爵小姐的戀愛之旅》（戳專欄可見）
文案：
阿黛爾來到這個糜爛瑰麗的七月王朝近三個月，才知道自己的姓氏是裘拉第，是個尊貴的公爵小姐。
不等她享受起美妙幸福的公爵小姐生活，她就被通知自己有了一個名義上的交際花干姐姐瑪格麗特。
我的聖母瑪利亞啊！
這不是茶花女嗎？！
還在猶豫如何對待這女主角時，一場舞會後的阿黛爾更快地意識到：
我的聖母瑪利亞，我對那狗比的阿爾芒他爹一見鐘情了！
還有什麼比愛情的滋味更加美好呢？！
要是沒有喜歡上一個貴族老男人就更好了_(:3」∠)_
某老男人杜瓦爾先生：
我總希望某些小姐能夠矜持一些，淑女一些
阿黛爾·裘拉第公爵小姐：
？那好吧……再見？
某老男人杜瓦爾先生：
不不不，我的意思——
請將玫瑰賜予我吧，美麗的小姐，我的摯愛
第3章
03
隨著凱厄斯的一聲令下，沃爾圖裡的爪牙們向那個神秘的女巫奔襲。
這個女巫的氣息非常古怪——
是人類，但身上那種掩不住的白鼠尾草等巫術香料的味道似乎會掩蓋她的氣息，以至於他們在一瞬間都無法辨認出她的身份。
然而，他們的王已經給出命令。
這個女巫跑不了的。
所有吸血鬼如此篤定。
他們的領導者是無所不能的吸血鬼界的王，沃爾圖裡三大長老之一的凱厄斯。
千年以來，未嘗有敗績，便是曾經在歐洲吃的小虧，也已經以數百倍的代價讓敵人償還。
他們是最強大的吸血鬼氏族。
凱厄斯，是黑夜的王。
凱厄斯從未想到，自己到福克斯來清理一群尾巴，還有會這樣一個變故。
那幾個逃跑的敵人和他們集結起來的小勢力，並不足以令沃爾圖裡太在意，至於說福克斯不是他們的領地一事，也完全不被他放在眼裡。
只是——
他本不用親自前往抓捕這幾個小雜魚，卻不知為何突然動了心思過來。
從踏入這個樹林開始，他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最初，他以為是殺死敵人的那種興奮感在刺激著他。
但倏然之間，似乎連風的味道都變了。
這是他從沒有想像過的如夢般甜美的滋味。
哪怕他是吸血鬼，也仿佛被賦予了某種奇異的特質。
他提起了警覺，那種殺戮的興奮感和被未知刺激而來的讓他選擇了停駐腳步——
等待那企圖蠱惑他的獵物的靠近。
腳步聲就在身後，他聽得格外明白。
他期待著，期待著自以為是的獵物被他撕碎的感覺，期待著林中的「小鹿」撞入他眼底的感覺，期待著美妙的血液吸食進口腔的絕美滋味。
這讓他滿口的毒液，幾乎壓制不住渾身的興奮和戰栗。
美妙的聲音。
美好的滋味。
靠近時，他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冒失的女巫。
可那又怎樣呢？他殺死的家伙不知多少，不過是一個女巫。
就像是黑白的世界裡，突然被塗抹上了鮮亮的顏色。
讓凱厄斯只想把這美妙的小蛋糕吃入口中。
直到她認錯了人。
用動聽的聲音喊出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名字。
凱厄斯的眼睛變得更加猩紅。
他能夠感到自己瞬間咬破口腔那一嘴毒液的感覺。
他看向她，這個好看得如同天使的女巫。
迷人溫柔的藍眼睛裡此時滿是震驚，一頭披散在身後的金色長卷發在陽光下格外耀眼，白皙的肌膚似乎吹彈可破。
她抱著箱子，一瞬間是如此無措地注視著他。
凱厄斯出色的視力甚至可以看到她的手指微微地扣緊紙箱而有些發白的樣子。
可憐的小家伙，一定害怕極了，可是——
她怎麼敢？！
憤怒一下子席卷了他的內心。
他壓制不住的殺意成倍地增長。
這美妙的不知道是哪個敵人派過來的小間諜成功了！
她輕易地激起了他的，亦是輕易地點燃了他的怒火。
凱厄斯只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憤怒過。
那種想要撕毀一切的簡直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凱厄斯幾乎是在瞬間就同時升起了警覺。
這不正常！
他的情緒為她掌控？！
這怎麼可能？！
凱厄斯知道，他是絕不可能讓她逃走的。
這不知緣由和能力卻能夠影響到他的女巫，不論是誰派過來的，他都必將將此威脅清理干淨。
不論有意無意，他都不會讓足以桎梏他的敵人如此完好地活著，甚至承擔自己可能被威脅和掌控的風險。
他必須承認，自己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就已經失去了再注視其他的能力。
這完全是一件超出凱厄斯經驗常理的事情，他不可能放跑她。
然而讓他的憤怒更上一層的是，看到她慌不擇路地逃跑，他更加氣憤。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逃跑？！怎麼可以把視線移開？！怎麼可以將某個渣滓認成他？！
「我是……凱厄斯……」
凱厄斯脫口而出的，不是自我介紹，而是那個命令。
「抓住她！」
他的聲音是如此冷酷，聽見自己如此命令，他似乎稍微恢復了一點冷靜。
是的沒有必要，這不過是又一個有著點特殊能力的小女巫。
他殺死了那麼多女巫，也不差她一個。他只需要像過去那樣，享受獵物運動之後格外鮮甜的血液，然後輕飄飄地擰斷她的喉嚨。
再不需要擔心任何的威脅，他依然是強大的王。
……那麼便殺死她吧。
凱厄斯輕而易舉地就追上了她，在樹梢間跳躍，俯視著。
如果過去所有那樣，看著獵物殘喘著逃跑，狼狽地露出醜態。
但是為什麼——
他並不覺得她如今這般逃跑的模樣醜陋呢？
凱厄斯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她，根本無法移開。
也正是因為他這個態度，讓其他圍住她控制著她的吸血鬼捉摸不清，這究竟是一次王興起的捕獵，還是……
新轉化不久加入隊伍的吸血鬼維克多克制吸血的能力較差，他是最先打破寂靜發起進攻的那一個。
女巫鮮血，年輕的人類女性的鮮血，深深地吸引著她，哪怕有那一層草藥的掩蓋。
安吉莉婭知道自己被鎖定了，被身後不知凡幾的吸血鬼死死地盯住。
她在發現認錯之後，就意識到了他們不正常之處，很快便判斷出了他們的身份——吸血鬼。
不知道出自哪一個吸血鬼氏族，但毫無疑問十分不友好。
安吉莉婭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她今天就不該出門，干什麼要去拿那包裹還從樹林裡走。
這討厭的直覺分明就是害她！
安吉莉婭又驚又怒，對方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算是她認錯了人，但本質上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的影響和傷害，這種置她於死地的程度。
她咬了咬牙，將那個首領吸血鬼的模樣記在心上。
虧得他和她的暗戀對像長得一個模樣，性格居然糟糕成如此。
身後破空而來的利爪的聲音讓安吉莉婭逃跑的動作一頓，她幾乎是以身體極限的程度來轉身，隨即抬手。
念力推開他的瞬間，安吉莉婭向旁邊踉蹌幾步，不得不靠著背後的樹喘息，眼前是一陣陣的發白，似乎跑到缺氧了。
吸血鬼維克多重重地撞在樹上，砰地聲音讓雙方都是一愣。
「女巫。」
那領頭的吸血鬼落在樹梢上，冰冷的眸子沒有任何溫度。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打擾到你們的，我也不是有意認錯了你。」
安吉莉婭抬起了頭，神色帶著驚怒的委屈。
她並不知道此時此時對方的心情是如此復雜。
所有的情緒都壓制在冰冷的神情之下，仿佛古希腊雕塑一般俊美的容顏看不出分明的情緒。
但她能感到現在他沒有完全釋放出來的殺戮的，那些被壓抑在冰山下的亟待噴湧而出的情緒。
似乎是有某種他自知或是不自知的顧慮。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安吉莉婭再度再度地道歉。
對方的神色依然冷淡無比，完全不為所動。
安吉莉婭已經盡可能真摯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也為自己魯莽的打擾感到愧疚和不安。
明知道此刻生命危急，她第一時間確實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冒犯了對方的行為，所以她立馬道歉。
被她用念力甩出去的吸血鬼已經重新站了起來，安吉莉婭從他們冰冷的神色裡意識到這是一件不可調和的事情。
她認真地盯著對方看了幾分，再一次地將他的模樣和每一絲的神情都重重地印刻在腦海裡。
與此同時，強烈的不甘心也逐漸在內心裡升起。
安吉莉婭一點都不想去死。
她有太多留戀的東西，她喜歡這個世界，她還有沒有說出口的暗戀和沒有弄清楚的真相……
安吉莉婭再度用念力推開那些討厭的吸血鬼，在掙扎中為自己爭取一條逃跑的路線。
她完全憑借自己的本能在艱難地往前跑，如果她沒有白女巫特有的保護罩在，以她烏龜一般的速度，她早就已經被撕碎了。
不期然的，腦海裡又略過了那被他們擰下腦袋又似乎還活著的其他派系的敵人。
反感。
強烈的反感。
還有更深的惱怒。
……
安吉莉婭狼狽地奔跑著，隨著體力的告罄，她心中的絕望也變得更深。
背後又是一下，她躲開了，但也直接撲到了地上。
左手掌心是一陣刺痛，她下意識用右手拔出了匕首往後一劃，慘叫從吸血鬼的口中發出。
安吉莉婭掙扎著往前爬了一點，舉著匕首對向覬覦地盯著她的眾多吸血鬼。
帶著神聖氣息的匕首是真貨，雖然這些吸血鬼不怕銀器和大蒜，卻也不敢正碰浸泡在聖水裡飽受禮贊的聖器匕首。
然而，還有更多的什麼彌漫在空氣裡。
安吉莉婭受傷了，沒有什麼比鮮血更能夠吸引吸血鬼的。
這些黑暗的生物以人類鮮血為生，哪怕是一點點味道都能捕捉。
對於普通人來說的擦傷，對他們來說近乎於是美食對他們的主動勾引。
凱厄斯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的毒液開始失控般的流淌。
濃烈的鮮血味道直衝他的鼻尖。
他意識到了他如此失控和反常的真正原因。
潛藏於女巫表像之下的真理。
歌者。
他的歌者。
讓他發狂的歌者。
眼見維克多因為鮮血的刺激而失控地直接衝向安吉莉婭，那雙手已經伸向了她，凱厄斯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在眾人驚訝的神色裡，他狠狠地踢在了維克多的身上，令人牙酸的聲音後，年輕的吸血鬼直接撞斷了三棵大樹，攤在地上竟是爬不起來了。
周圍再無敢放肆的吸血鬼，看出凱厄斯的霸道的態度，哪怕不知原因，他們也都默契地後退數步。
見此，凱厄斯控制不住地輕笑一聲。
他歪了歪頭，活動了一下肩膀，滿是愉悅地看向了安吉莉婭。
他的眼睛裡只有她。
他沒有辦法將目光從他的歌者身上移開。
多麼美妙……
原來是他的歌者。
一個女巫。
呵。
安吉莉婭抿緊了唇，被擦破的掌心一陣刺痛。
她眼睜睜看著想要她命的魔鬼微笑著，帶著似乎是饜足的神色嗅著，自以為紳士地走向她。
她忍不住咬緊牙關，心頭無數個念頭略過，最終握緊了另一只手上的匕首。
「你覺得你能夠抵抗得了嗎？」
他輕笑著道。
「我還沒有試過作為女巫的歌者的滋味……」
「真令人期待啊……」
他的聲音非常好聽，宛若大提琴在林間奏響，和自然與風交織在一起，充斥著某種難言的美妙和。
安吉莉婭只覺得心頭發苦，她面上依然是緊張、抵抗和不甘的神色，心裡卻已經有了成算。
在他微笑著伸手向她的一剎那，安吉莉婭突然笑了一聲。
她慢慢地抬起了受傷的左手，帶著血跡的掌心對著凱厄斯，另一只手握緊了匕首。
凱厄斯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動作，面上卻是帶著不屑的輕慢的表情，仿佛是在看著囊中之物垂死掙扎的鬧劇。這兩者情緒並不矛盾。
十字形的兩道劃在掌心，鮮血溢出，美妙的味道瞬間彌散在空氣裡。
所有的吸血鬼都感受到了，瀕臨發狂的邊緣。
靠得最近的，也是企圖霸占歌者的凱厄斯無疑受到了最大的衝擊。
他不顧一切地猛地衝了過去，呼吸之間就已經重重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一瞬間，安吉莉婭幾乎覺得自己手腕骨被生生捏碎。
然而低垂著的頭猛地抬起，她的目光帶著令人震驚的力量，仿佛直射進他的眼裡。
他愣住的瞬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巨大的詛咒的力量重重地衝擊在凱厄斯的身上。
「我必將摧毀你！」
作者有話要說：
i will destroy you!
我必將摧毀你！
禮貌互插一個旗子
誰先拔旗誰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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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女巫用鮮血和憤怒向吸血鬼印下了詛咒。
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凱厄斯擊飛出去。
凱厄斯從來沒有想到他以為得到她如同囊中取物的獵物會給他造成如此的麻煩。
劇烈的疼痛和難言的滋味在他的心頭彌漫，他眼睜睜地看著安吉莉婭艱難地轉身，捂著受傷的左手，向樹林外逃跑著。
他無法容忍有其他的吸血鬼靠近他的歌者，那種滿是嫉妒、憤怒、不甘甚至是絕望的感覺能把他逼瘋。
他會徹底失控，即使是將在場所有沃爾圖裡的吸血鬼都殺死，也無法平息這種情感。
但此時，他因為詛咒，一時間竟無法追上這可恨又可愛的女巫。
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凱厄斯神色莫名。
「主人，是否要……」
簡悄無聲息來到他身後不遠，恭敬地低下了頭。
「不，我親自來。」
凱厄斯看起來十分平靜，實際上卻控制不住自己吮吸般的嗅著空氣中殘留的一點鮮血的味道。
如此美妙的香甜，他不可能忘記，哪怕她逃走了，他也依然能夠追蹤到她。
何況他的手下還有具備追蹤敵人等各種能力的沃爾圖裡的衛士，不過是剛才他攔下了他們不讓出手動用能力罷了。
另一邊，安吉莉婭忍著手心的劇痛，往回跑著。
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那吸血鬼並沒有捏碎她的腕骨。
對她來說如此的詛咒也同樣有著影響，近距離的接觸讓詛咒的力量翻倍。
她以鮮血為媒介，用強大的女巫的力量來起誓，她確信這已經印刻在了那討厭的吸血鬼的身上，但與此同時，這種消耗對她的身體亦是一種負擔。
很遺憾，安吉莉婭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輕描淡寫地給一個強大的王族吸血鬼下詛咒而不廢一點氣力。
實際上，也許是剛剛蘇醒，也許是記憶的缺失，安吉莉婭如今的力量遠沒有達到正常的水准，她甚至隱約有自己如今的水平不及巔峰時刻的三分之一的感覺。
但很遺憾，此時此刻，她就只能夠如此狼狽地逃跑。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用趁他不注意靠近時候詛咒他的方法來解決問題，但她別無選擇，為了活下去，她只能如此。
「親愛的，你看起來很狼狽……」
安娜正坐在廊下的吊椅上曬太陽，看到匆匆忙忙跑進來，一身血跡和泥土的安吉莉婭驚呆了。
「安吉莉婭，出了什麼事情？！」
在看到她沒有止住鮮血的左手和那個十字時，她徹底變了臉色。
安吉莉婭總是包容美麗和純真的藍色眼眸裡滿是狼狽和心酸，白皙美好的面孔如今也慘白一片。
她一貫豐潤誘人的紅唇失去了血色，頭發也變得亂糟糟的，更不用說身上的衣服沾滿了泥土漬，還有些地方劃破了。
「我遇到了吸血鬼……」安吉莉婭搖了搖頭。
「蠻橫無理的吸血鬼……我差點被他們殺了。」
這下，安娜也顧不上什麼包裹不包裹了，她連忙布置了花圃，將代表守護的盧恩石埋下，又用匕首和煙草畫下對闖入者的攻擊性符文。
安吉莉婭則從房間櫃子上拿出了藥箱，消毒清洗傷口後上藥包扎，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我以為今天會一切順利。」
安娜一頭白發，注視著她包扎的動作看起來愧疚極了。
她指著桌上攤開的占蔔結果，明明預示著「特殊的際遇」和「幸運」，她也是因此才讓安吉莉婭去貝拉家裡拿東西，結果沒有想到會有血腥之災，安吉莉婭甚至差點沒命了。
安吉莉婭搖搖頭，一邊解釋著今天的情況，盡可能用輕松的言語吐槽一下敵人來讓安娜放松一點，一邊看向桌上的占蔔。
她的目光在那代表「唯一」的指示上停留了一瞬，最終只是抿了抿唇，轉而對安娜露出一個放松的笑容。
「至少，這個匕首確實是很有用的，不是嗎？」
安吉莉婭笑了一下，贊許地看了看聖器匕首，並決定把它放在床頭或隨身攜帶。
知道安吉莉婭是不希望自己擔心，安娜也跟著做出一個盡可能輕松的笑容來。
對於外人來說，安吉莉婭是福克斯小鎮女巫安娜的孫女，但實際上，他們是外甥女和阿姨的關系。
安娜是安吉莉婭的外甥女。
安吉莉婭來到這個安寧、偏僻、與世無爭的小鎮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參加自己可愛的小外甥女安娜的葬禮——
安吉莉婭其實已經不記得了，她甚至不太明白為什麼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的自己會有一個年近八十的小外甥女。
但是從她睜眼開始，每個人都和她說，這確實是她的小外甥女，雖然不是血緣上的，確實是有另一方面的干親聯系。
唯一稍微知道一點情況並願意告訴她一些真相的，是她的暗戀對像傑斯。
傑斯是個好人，盡管他總是撐著酷酷的表情，很少看見他露出笑容，不過從有了女朋友克拉蕾之後，遲鈍如安吉莉婭也知道，能夠讓傑米自然地流露出漂亮的真切的笑容的那個可愛的女孩，才是最適合他的。
這位表面上的朋友實際上是安吉莉婭暗戀對像的異性友人告訴她，她是在骸骨之城蘇醒的人——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一切都是真的，哪怕荒誕不經，也是事實。
幾小時前對安吉莉婭說，你即將被一群凶殘的吸血鬼追，安吉莉婭很可能是不信的。
可實際上，好吧，今天真的不算很愉快。
安吉莉婭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左手，白布繃帶裹得嚴嚴實實。
「來點手工小餅干嗎？」
「當然。」安吉莉婭沒有拒絕安娜的好意。
兩個女巫喝著下午茶，默契地避開了關於安娜的死亡和葬禮的事情。
對一些女巫來說，知道自己的死亡日期並不是一件少有的事情。
兩人都不害怕死亡的話題，只是在此時略顯沉重了一些。
有心想要說一點輕松話題的兩人，很快地就放松了下來。
安娜蒼老的手抬起茶杯的時候，忍不住再度偷偷地看了一眼安吉莉婭。
她不被時光浸染的容顏一如往昔，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甚至更加鮮活而明媚。
安娜還記得小時候的自己是如何羨慕和喜愛著這位小姨媽。因為她太過於耀眼，曾經自卑於自己的紅發和雀斑的她在面對這位有著震撼人心的美麗的姨母時甚至無法升起自卑的想法。
不論是對方漂亮的藍眼睛，還是她如此柔軟美麗的微卷的金色長發，都讓她深深地沉醉和著迷，又不會因此產生任何負面的情緒來。
安娜從沒有過獨占這樣如同天使一般美麗的可人兒的心思，哪怕她是如此地喜歡著對方，也知道安吉莉婭是個從不拒絕別人合理請求的人。
安吉莉婭能夠談及的內容其實不多。
她的記憶有太多的空白，所有的內容都是現下逐漸一點點填充進去的。
不可避免的，她又一次提到了自己的夢境。
那個星空、那個奇怪的人。
「你不是說……今天那討厭的吸血鬼長得很像……」
「哦，可別了。」安吉莉婭笑著擺擺手，拿了一塊方形的奶香小餅干滿足地吃著，「肯定不會是他的。」
安吉莉婭和安娜都不覺得那些吸血鬼能夠衝破加諸在這棟小房子裡的女巫的防御。
自然，她們的狀態也是輕松的。安吉莉婭並不是很想要回憶起對方來，一想到那個傲慢的吸血鬼，她還是很生氣，左手的作痛似乎更重了一點。
「夢裡的那個人，我猜多半是傑斯，可惜他有最適合他的恩愛的女朋友了。」
安娜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被安吉莉婭賭氣似的打斷了。
「反正不會是他，討厭的吸血鬼。」
安吉莉婭略吃了些小餅干喝了兩杯茶就飽腹了，而安娜上了年紀也不再有很好的胃口。
兩個人都不打算認真地吃晚餐，用水果蔬菜沙拉對付一下就可以了。
今天白天的奔波疲憊對安吉莉婭的身體確實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洗完澡准備上床睡覺的她覺得自己的力量似乎變得更強了一點。
她一邊用右手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若有所思地動彈了一下還能夠活動的左手手指。
修長漂亮的指尖對著化妝桌上的一只口紅，隔著五六步的距離，口紅宛若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拿了起來，順順利利地「飛」到了她的手邊。
安吉莉婭接著手指一轉，口紅又很快地飛了回去，自如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面。
安吉莉婭挑了挑眉，決定明天再試試自己的水平。
看看這究竟是她的錯覺，還是她真的力量又開發出了一點。
幾乎是一沾上枕頭，安吉莉婭就陷入了甜美的夢境裡。
漫天的星辰今天似乎格外閃亮，沉沉的深藍色夜幕襯得它們更加耀眼。
夜風吹過，舒服的青草香氣中似乎多了一絲甜美的味道。
安吉莉婭四處環顧，企圖找到那花香的出處。
「……」
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走向那個戴著兜帽的背影。
她似乎開口說了什麼，但她自己都沒有聽見，可對方感受到了。
她驚訝地靠近，感到自己的手被對方輕輕地握住。
她低頭看去，自己的左手上並沒有任何的傷痕，白天裡劃出來的十字詛咒也沒有留下痕跡。
對方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是非常精致如同玉雕一般的完美姿態。
他用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似乎是想要親吻？
夢境和預言在很大程度上相通，也都不具備任何的邏輯。
安吉莉婭感到自己的思緒有點飄，想到什麼是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下的情形。
他低下了頭。
她緊張地抿唇抬頭。
她看到了一雙冷酷的猩紅色的眼眸。
安吉莉婭睜開了眼睛。
她得承認，現在她的心情糟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第5章
05
福克斯是個陰雨連綿、陽光不多的小鎮。
對於這一點，安吉莉婭通過突然的連綿數日的雨天已經有了更為深刻的感觸。
她放下手上的書，關掉床燈。
掀開窗簾，走到陽台上，她滿足地嗅了嗅滿是水汽的空氣。
窗外還在落著惺忪的小雨。
安吉莉婭眺望著不遠處的森林，心情格外放松。
這裡安逸而舒適的環境讓她感到非常愉快，她能感到自己的心都平靜下來，精神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好。
林間事件以後，已經有了三四日的時間。
安吉莉婭確實發現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個奇怪的提升。
她在這是遇到了危機而激發了身體本能和也許還有其他未知的原因甚至是夢境的暗示兩者時間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自己實力增長的原因。
客觀上說，這是一個好事。
但是安吉莉婭總不喜歡糊裡糊塗的感覺。
就像是她蘇醒以來一直以失憶的狀態生活，腦子裡空空如也，面對能夠分辨的、不能分辨的神色各異的不同人們，她的心裡也不是沒有波瀾。
不過她大部分時候都能夠處理得好，小部分時候，還是會有「漏網之魚」般的小情緒默默地滲入心底。
也許，這就是她更喜歡和傑斯說話的原因。
在影子獵人的團體裡，傑斯是不多的不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的人，當然這也許和他本身的性格有關系。
但不論是他的女朋友、善良美麗的克拉蕾還是其他年長年輕的影子獵人，他們在面對安吉莉婭的時候，似乎總是會控制不住地表現出一些令安吉莉婭感到困擾的情緒，比如驚訝。
甚至於說，因為她記憶的空白，他們提到一些內容時對上她迷茫的表情會突然地露出抱歉的神色。
安吉莉婭一點都不想要這樣。
她確實失憶了沒錯，但她並不是什麼瓷娃娃。
她不需要大家如此小心謹慎地當做易碎品對待，更加不希望大家把她排除在討論之外，好像她是什麼糟糕的病毒一般。
「安吉莉婭……」
樓下的安娜在喊著她。
「知道了，就來！」
安吉莉婭手放在陽台圍欄上，半是往外探了身子往下喊話。
這樣，安娜才不會繼續不停地和她喊話。
其實她們可以用更加女巫的方式交流，一點點小巫術就可以把消息傳過去，但是兩個人都不喜歡如此。
她們更願意用普通人的方式生活，如果可以的話。
在這個福克斯小鎮，安吉莉婭難得地有了些輕松的感覺。
影子獵人學院的管理者告訴她，安娜曾經和她共同相處過，安吉莉婭在安娜幼年時曾和她有一段聯系，她們過去曾有一段時間接觸過。
盡管安吉莉婭自己沒有任何記憶，也沒有恢復記憶的樣子，但為了這僅有的一個線索，加上安娜最後的願望，安吉莉婭自然而然就過來了。
「呀，差點忘記了你。」
安吉莉婭剛想要走出房間門，余光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匕首，連忙又折返回來，重新地拿起了她。
她突然僵住了。
保持在俯身拿好東西即將起來的狀態，她突然一動不動。
隔了好一會，安吉莉婭才又慢慢地抬起身子，轉頭看向窗戶外面。
窗簾拉開，從房間到陽台的移動門剛剛開好，另一邊的窗戶作為通風也開著。
安吉莉婭感到了一陣窺視，仿佛那一瞬間自己被什麼自始自終地盯著。
是有什麼在暗處窺探著嗎？
安吉莉婭不太肯定。
當她重新走到陽台，向外面看去的時候，她什麼也沒有看見。
但是安吉莉婭並不覺得自己的感知會出錯。
好吧，一定要說的話，那林間的那一次絕對是意外。
她也不知道自己似乎無所不能的感知會在如此關鍵時刻出錯，讓她差一點死掉。
她也不知道，對某個吸血鬼來說無往不利的能力，也出現了奇怪的阻滯，他的無懈可擊的實力終於出現了某個同樣近乎致命的缺口。
安吉莉婭琢磨了有一會，都沒有想出理由來。
她在陽台疑惑地四處張望，最終還是退了回去。
回到房間，她順手地把移動門關上了。
走到在窗戶口時，她猶豫了一下，也半是虛掩了。
雖然很喜歡這裡美好的大自然，但果然還是——
有點奇怪、有點不放心。
「你今天看起來真棒！」
安娜毫不吝嗇對安吉莉婭的贊美。
「你也是，親愛的。」
安吉莉婭微笑著上前和她交換了一個親吻。
夏秋季節，福克斯小鎮的溫度變化其實不太大。
安吉莉婭一身希腊風格的潔白的蕾絲連衣長裙，腰間系著一根細皮質的樹葉藤蔓樣式的腰帶，她純潔善良的眉眼讓她看起來無比聖潔。
「今天有想起來一些嗎？」
「沒有。不過早晚會的……」
安吉莉婭逗趣似的比了個鬼臉，安娜一下子被逗笑了。
她和這位居住在福克斯的老女巫安娜有一段緣分，及至今日，她們竟成為了彼此唯一的親屬。
在安娜很小的時候，安吉莉婭曾經帶過她一段時間。
這份童年時期的聯系在後來安娜被帶去了美國之後就斷開了。
但令人驚訝的是，幾十年過去，安吉莉婭又回來了，在安娜已經知道自己死亡時間的時候。
這位年紀大到可以做傑斯等人祖母的老女巫，年輕時也曾協助過影子獵人。
如果可以，大家也希望她能夠有一個好的善終。
和一些人的習慣類似，盡管老女巫安娜還沒有去世，但她已經十分自主地准備起了自己的葬禮。
這位過去十分強大的女巫，已經預言到了自己死亡的日期。有了這准確的時間，也有了足夠的耐心和閱歷，她已然安心地開始准備起自己的死亡儀式。
和許多能夠溝通兩個世界的人一樣，年輕時看過許多、經歷過許多的女巫也並不畏懼死亡。
但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她總還有一些未了的心願。
當知道安吉莉婭蘇醒，並且正以一種失憶的狀態生活在影子獵人的學院地時，安娜向她這位神奇、善良、強大的長輩發來了邀請。
安娜希望在生命最後，能夠有一位她認為足夠重要的親人陪伴著她經歷這最後的重要時刻，當然同時也希望安吉莉婭能夠繼承她留下來的一點點財產。
這種女巫的財產不可單以物質上財富多少來計算，反而是其中一些特殊的魔法道具，可能充滿了危險而又十分稀有。
安娜信賴安吉莉婭，相信對方可以妥善地保管和處理這些東西。
安吉莉婭對她其實沒有任何的記憶和痕跡，但這不妨礙她僅僅只是出於一種善良的角度，去參加一位陌生女巫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今天也有安排嗎？」
安吉莉婭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她不太擅長料理，獨居許久的安娜手藝倒是非常不錯。
「不，我想今天沒有。」
安娜看到安吉莉婭笑著喝了兩口菌菇雞肉濃湯，不由露出的滿足的表情，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關系上，安吉莉婭是安娜的長輩。
但實際情況中，確實是安娜照顧她比較多。
安娜對安吉莉婭的脾氣和習慣十分了解。
名義上是請安吉莉婭來主持她的葬禮，但實際上她沒有安排任何雜事給她。
安吉莉婭最初還擔心自己會不會無法上手，又或是出什麼差錯。
但這位被旁人認為十分孤僻又難以接觸的神神叨叨老女巫安娜，在面對安吉莉婭的時候，簡直妥帖得過分。
她將各種事情都已經一一安排好，連拜托鎮上那些人幫忙都處理妥當了。
而安吉莉婭過來，幾乎只是簡單地拎個包直接入住，平日裡不用做任何事情。
只要自己簡單負責一下自己的日常用度，其他都不用擔心，安娜家什麼也不缺。
就連吃的，都由安娜給她准備好了，安吉莉婭感到十分愧疚。
但她確實是個結結實實的廚房殺手，並且努力失敗過很多次了。
安娜和安吉莉婭隨意地聊著天，說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這樣，一天的時間就輕松而愉快地過去了。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安娜忍不住再度向她提醒。
「安吉莉婭，洗浴的時候要小心手上的傷口！」
「知道了！」
安吉莉婭擺擺左手，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安吉莉婭身體痊愈的速度超過了普通人。
原本七八釐米長的傷口也還算挺深，但是她小幾天就基本痊愈了。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還是她前兩天無意中在拿番茄醬的時候摔了，把醬汁浸透了她包著紗布的左手。
安吉莉婭在自我照顧上，確實非常糟糕。
她甚至只在第一天換了傷藥和紗布，接著就幾乎忘了這件事而沉浸在女巫的收藏書本裡。
安娜見到被番茄醬污染的紗布都驚呆了。
她拉著安吉莉婭到一邊處理，這才驚訝地發現安吉莉婭手上的傷居然已經大好了。
盡管如此，安娜還是很不放心，就像任何一個老人家不放心調皮又忘事的孩子一般。
安吉莉婭洗好澡，坐在梳妝台前面，開始拆紗布。
這一次，她就小心多了，小剪刀一層層剪開紗布。
只聽見金屬剪刀剪開棉紗布的沙沙的聲音。
掌心的傷口，已經露出了粉色的臨待痊愈的模樣。
她小小地松了口氣，這才抬起了頭。
愣了一瞬之後，她猛地轉頭。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我有一句不知當講不當講
第6章
06
轉過頭去，身後什麼也沒有。
安吉莉婭愣在那裡有半刻沒有動彈。
她再度轉回頭，很快地給自己的手心上藥，然後包扎。
接著，默默地站起身來，走到剛才自己從鏡子裡看到的那個「有人」的地方去。
她四下地環顧一遍，再一次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然而同樣的，她亦是確信，這裡沒有任何藏了人的樣子。
安吉莉婭只覺得心情有幾分沉重。
本來已經被她拋到腦後去的某人，居然陰魂不散地出現了？
她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安吉莉婭右手握著匕首，心裡不敢相信他居然已經衝破了詛咒還突破了小房子這邊的女巫的防御，才能夠到她的房間裡面來。
然而，來了也不過是留下了一個微妙的背影，等安吉莉婭轉身看去的時候又悄然隱沒。
「怎麼會……」
安吉莉婭喃喃自語，眉頭緊鎖著。
若不是她在鏡子裡看得明明白白，連他今日穿著的那套西裝都——
安吉莉婭倏然呼吸一窒，風吹進來，她猛地發現原本是虛掩著的窗戶已經打開了。
這下，她是在無法自欺欺人這是她的錯覺，也沒有辦法告訴自己，他已經被控制住了。
這吸血鬼比她想像的還要執著，還要張狂，也還要強大。
安吉莉婭心裡很是沉重，被這樣一個難纏的對手盯上，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會麻煩很久了。
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心中一團亂麻。
安吉莉婭走到窗戶邊上，默默地把敞開的窗戶關上，盡管那麼大一個吸血鬼從這麼個窗戶進，似乎是有些搞笑的場景，但她一點嬉笑的心情都沒有。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拉開移動門，走到陽台上。
她不知道這個吸血鬼為什麼過來了又不現身，但以兩個人彼此毫無好感的狀態來看，她可不覺得這是一個友善的表示。
要知道，第一次見面，安吉莉婭不過是認錯了人，在多番道歉無果的情況下，對方依然堅持不懈以殺死她為目標，那麼多吸血鬼追她一個。
安吉莉婭能夠逃掉真的是僥幸，甚至她現在回想起來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也許是示威——
這個強大的吸血鬼在告訴她，她的小把戲不足為懼。
哪怕如今她的實力已經有所增長，但和那個強大的吸血鬼比起來……
「你在嗎？」
安吉莉婭松開幾近咬破的下唇，小聲地低語。
只有沙沙的風聲，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響。
但是，那種被窺探的感覺又來了。
安吉莉婭終於能夠肯定，這不是她的錯覺。
這個吸血鬼，一直在暗處默默地觀察著她。
若不是她這幾天始終呆在家裡，也許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決心最後一次和解。
她確實對這樣蠻橫無禮的家伙沒有任何好感，何況對方是想要殺死她的人。
但最初確實錯在她，如果對方還是如此不依不饒，她也就不會再客氣了。
也許這是垂死掙扎，但她決不會輕易地讓吸血鬼奪走她的性命。
她好不容易才醒過來，小命自然珍貴的很，她還有很多很多的願望，怎麼能夠停留在這裡？！
「你……」安吉莉婭開口，才發現她並不知道那吸血鬼的名字，她在腦海裡搜刮了一下記憶，只模糊地得到幾個她手下的名字，似乎有一個「維克多」和「簡」？
「維克多？簡？」她不確定地皺眉，看起來有些疑惑。
「好吧，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看著的應該不會是……你們的『王』吧？」
「替我向他轉告我的歉意好嗎？」
安吉莉婭嘆息一般地說著，眼眸微微低垂，白皙的肌膚和修長的脖頸，宛若嬌美的天鵝，帶著獨一無二的優雅和令人窒息的脆弱的美。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確實……長得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
夜晚的樹林似乎有某種躁動，沙沙的樹葉的聲音似乎也摻雜了一些其他什麼，但安吉莉婭沒有那麼出眾的聽力和視力。
她真的是把腦子裡所有的「道歉」的語句都用在了這裡。
青天可鑒，從她醒過來開始，從沒有人給她這麼大的危機和委屈。
雖然說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但果然還是——
好氣。
「我無意與你們為敵。」
話語在唇舌間流轉一番，安吉莉婭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現在暫時還是屬於影子獵人團體的事情說出來。
她不想要給她友善可愛的小伙伴們增添麻煩，但她隱約也知道，好像影子獵人和暗世界的生物達成了某種協定，似乎其中也包括了吸血鬼。
說了半天，沒見任何回應，安吉莉婭並不泄氣。
她不知道暗處盯梢的吸血鬼有幾個，但既然那個領頭的吸血鬼都直接進到她房間了，又沒有現身的意思，她就當做他已經離開，現在在這裡的應該是他的手下，畢竟首領應該是很忙的吧？
隔了一會，她終於福至心靈，意識到自己除了道歉，也許還該拍一拍他的馬屁。
只要那個一看就很不好說話的王息怒了，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吧？
此時，安吉莉婭還不知道對於吸血鬼來說，歌者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想了半天，才勉強用「英勇」「高大」「強大」這麼幾個詞語來誇贊一下那吸血鬼。
再多的，她真的說不出口，良心上過不去。
他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說心狠手辣都是輕的，殺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有那樣的氣勢，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她到現在回想起來都會覺得發冷。
她藏在陽台圍欄下的手依然緊緊地握著匕首。
趁著左手手指還能夠活動，剛才包扎也不算嚴實的時候，她默默地在圍欄建築的底面上用左手沾著骨灰畫符文，動作非常細微，但畫起來的速度很快，她甚至不用低頭去看一眼，盲畫就知道自己寫出來些什麼東西。
如果有識貨的女巫，一定會大吃一驚。
這在建築上隨手畫的符文攻擊性強到了一定程度，甚至還涉及到了神降和自然的力量。
這分明就是一點情面不留，對於普通的敵人，這幾乎可以做到瞬間粉碎。
對於隨便闖入她房間的家伙，她並不打算姑息。
而且看樣子，他們之間的矛盾似也不能夠調和。
該道歉的她已經道歉了。
至於其他的，他若是再想要闖入，別怪她不客氣。
沒錯，說那麼多，安吉莉婭不過是單方面圖個安心。
她雖然是個白女巫，但還沒有傻白甜到這種地步。
畫完，她也終於說完。
她終於稍微松了口氣，因為被人盯著，她都不敢肆意地畫符文了。
「我是安吉莉婭。」
「真希望……我們沒有遇見過。」
安吉莉婭繼續在陽台上站了一會。
在舒緩了心情，確定自己不會把自己憋氣到睡不著之後，她才轉身回去睡覺。
隔了一會，在安吉莉婭進屋的一剎那，從風中傳來很淡的聲音。
那熟悉的極為傲慢的帶著古式發音的腔調，帶著輕嘲的不屑地說著。
「……凱厄斯。」
安吉莉婭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這是，在和她自我介紹？
所以，他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不管他什麼態度，現在她要睡覺了。
請他立刻、馬上、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心裡有鬼）：啊，凱厄斯真帥（言不由衷）
凱厄斯（看她小動作）：啊，被誇贊了開心（十分滿足）
此時，某人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_(:3」∠)_
第7章
07
入夜以後，安吉莉婭早已安睡。
她並沒有想到，自始自終她以為的在監視著她的只有一個吸血鬼。
某個她認為很忙的頭領，推掉了所有的事情，一直在盯著她，近乎貪婪地。
凱厄斯從來沒有想像過自己會對一個女巫如此困擾。
對他來說，歌者曾經就僅僅只是一個名詞。
在他的兄弟、同為三大長老之一的馬庫斯因為失去了歌者和愛人而變得頹廢度日，甚至萌生了死志之後，他對於歌者只更多了一份警惕。
在此之前，凱厄斯唯一的想法是抓住自己的歌者，然後關起來，關在沃爾圖裡的領地裡面，至少可以保證她的安危。
更久之前，他的做法實際上是直接殺死他的歌者，在沒有愛上歌者之前，吸干她的血，自然獲得了碩大的滿足，同時又避免了愛上歌者和失去的風險。
這兩種做法對凱厄斯來說都是可以的，算是可以接受的選擇。
而他的另一位兄弟阿羅出於種種原因建議他留下歌者的性命，他這才退而求其次地選擇把歌者關起來這樣一種方案。
但凱厄斯沒有想到自己一時興起來到福克斯處理幾個逃跑的雜魚，順便膈應膈應卡倫家族那幫素食的垃圾，結果居然會在這裡碰到他的歌者。
——讓他失控、讓他發狂、讓他幾乎瘋魔的歌者。
凱厄斯先前也不是沒有碰到過歌者，也知道歌者的那種吸引力是如何等等。
但是這個女巫，很奇怪……他從來沒有如此失控到幾乎克制不住自己，但同時又以超乎他自己想像的仁慈，而自我限制。
是的，沒錯。
凱厄斯從來都是放任歌者吸引力的增加，然後釋放自己的野性和，直接吸血抽干她。
但他沒有想到在面對這個女巫歌者的時候，他居然會不自覺地產生所謂「善良」和「仁慈」的情緒。
從無敗績的他，就這麼當眾放跑了自己唾手可得的獵物。
凱厄斯中了她的小把戲是沒錯，那詛咒也確實有些麻煩，但並非不能忍受，無法解開。
可他偏偏就是以可笑的自己中了詛咒無法動彈為由，沒有繼續出手，不但如此，還限制自己的手下去抓她。
等到回了臨時休憩的地方之後，他才猛地意識到這一點。
他受了多重的傷，都沒有過喪失行動力的時候，更不會抓不住一個弱小的女巫。
但他就仿佛是著了魔一般的，自己給自己找了理由，還十分圓滿地「結局」。
凱厄斯宛若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不是疼痛，而是顏面盡失的那種尊嚴仿佛都被侮辱的恥辱感。
他感到羞辱，感到憤怒，感到渾身充斥著殺戮的暴虐的。
然後，他再度惱怒地意識到，這是離開歌者、遠離歌者對他造成的後遺症之一。
凱厄斯的注意力完全無法轉移到歌者以外的事情上。
他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女巫，她的容顏、她的神色、她的言語、她的聲音、她的動作，她看過來的神情——他們唯一的交集。
像是一個卑劣的失敗者。
這簡直是對他作為王的最大的輕蔑。
凱厄斯在近乎自虐般的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後終於意識到，他在做一件可笑的無用功。
他意識到自己變得更加偏執，更加激烈，也更加負面。
他要求自己的所有手下不准抬頭看他，決不允許他們任何形式的直視，而哪怕是他器重的手下，亦是因此遭受懲罰。
凱厄斯從來沒有這般偏激的時候。
固然，作為強大的王者他始終保持著最頂峰的態度，所有膽敢挑戰他的，都被狠狠地教訓，甚至失了性命。
但他不至於要在如此細小的地方去和自己的手下計較，他們對自己的畏懼他心知杜明，可偏偏似乎是一種本能的自我欺騙一般的感覺讓他不想要被人察覺自己的變化，以至於他不能夠接受他們任何理由的注視。
這種逃避和自我欺騙的態度很快就被阿羅注意到了。
畢竟千年以來沃爾圖裡無所不能的守衛者和王突然變了一點態度，素來洞悉人心的阿羅又怎麼可能沒有發現。
幾乎是僅僅從蛛絲馬跡，他就發現了讓凱厄斯變化和失態的原因。
哦，一個女巫。
他兄弟的歌者。
阿羅為這發現感到著迷和生動。
和凱厄斯的避之不及不同，相反，對於此事阿羅是好奇的。
尤其是在知道這個女巫還能夠擊退凱厄斯之後。
一個算是惜才的領導者從來都十分任性，對於感興趣的家伙總是更加耐心一些。
而安吉莉婭的特殊性明顯讓這個敏銳的吸血鬼之王如同發現了新玩具。
然而更有趣的是，阿羅不過是稍微表態，就讓敏銳察覺此事的凱厄斯如同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一般，感到了無比的憤怒。
「我的兄弟，你像是個困獸。」
阿羅這般對緊緊握拳、瞬間將握著的椅子把手捏碎的凱厄斯說。
凱厄斯無法不從阿羅神秘的笑容裡發現什麼。
此時他還被詛咒困擾著，一個女巫不可思議的把戲。
凱厄斯和阿羅看過詛咒留下的痕跡都很驚訝。
因為這是近乎失傳幾百年的東西，若非他們是永恆生命的吸血鬼，也不會發現這一點。
從漫長的記憶力翻找，才終於在某個角落發現了一點相似的痕跡。
「需要我為你派遣幾個衛士過來嗎？」
阿羅的意思是問他是否需要專門的能夠破除詛咒的人或吸血鬼過來。
更讓他感到驚訝和有趣的是，凱厄斯猶豫了。
阿羅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唇角的笑容愈發神秘。
凱厄斯看見他這樣的表情，只感到更加的煩躁。
「你像個毛頭小子。」
陷入愛情的。
阿羅沒有把後面半句說出口，他依然是關切自己兄弟的，雖然帶著點微妙的看戲的心情。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兄弟陷入了對女巫的愛戀裡，但毫無疑問，歌者對他的影響超出了想像。
基於此，阿羅再次建議，凱厄斯不要那麼著急地殺死那個女巫。
而凱厄斯也開始了對女巫的日日監視。
詛咒並非不可解決。
吸血鬼的永生和吸血正是最大的詛咒本身。
在最初的一點倒霉和疼痛的副作用之後，凱厄斯已經能夠自如地應對。
他抓住女巫手腕的那只右手背上的詛咒的痕跡在有專業的衛士過來處理之後，也暫時地得到了緩解。
他並沒有將此太放在心上，當然解開詛咒的最好方式是這個女巫自己出手。
如他所料，女巫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窺視著一舉一動。
讓凱厄斯倍感威脅的是，他意識到自己僅僅只是這般注視，那種翻滾在胸膛中的怒火就仿佛得到了奇跡般的平息。
她的生活真的很單調，如同他的日常一般。
在沃爾圖裡，他也不過是每日懲戒一下那些不長眼睛的垃圾、教訓一下不見進步的手下，然後再隨意地打發一下時間。
而這個女巫居然也是這麼每天侍弄一下花草，搗鼓一下各種草藥和巫術，再看看書就這麼度過一天。
也就每天的餐前餐後，她會和那個老女巫一起聊聊天，說些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一點都不像是那些年輕的女孩子一般。
可凱厄斯依然感到了竊喜，就仿佛他們兩個又多了一個共同點。
不論是窗邊化妝的側影，還是她在花園裡擺弄花草的模樣，都讓他著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沉迷什麼，為什麼不直接衝上去吸干她的血呢？
既然如此渴望，為何不像第一次那般去做呢？
房子裡的防御對凱厄斯來說也不是問題。
不然他也不至於能夠如此順利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可以到她的房間裡悄悄地光顧一番。
漸漸地，凱厄斯意識到，這個女巫真的沒有把他放在心上。或者說是沒有把他和她之間的追逐當做一回事情，仿佛就這樣忘記了……
想到這點，他感到了各種的情緒在胸膛裡奔湧。這就像是她即將愈合的傷口，連痕跡都沒有留下，只有他像個變態一樣不斷地窺視，不斷地看著、看著、看著。
在明了痕跡也許就會這樣隨著時間淡去之時，凱厄斯決心做點什麼。
當他出現在她的身後的時候，他其實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身體先於他思維行動。
似乎，它比他還要迫不及待。
可在看到女巫震驚注視鏡子裡的他時的神色時，他又倏然後悔了。
「不該打草驚蛇的。」凱厄斯這樣想著，然後逃離。
女巫終於發現了暗中的窺探者。
她的反應讓他感到很有趣。
她並不知道在暗處的自始自終只有他一個。
凱厄斯怎麼會允許有其他的吸血鬼或是人類夜以繼日地去注視著他的歌者？
他知道她做了什麼小動作，但他的視線沒有辦法從她的面孔上移開。
他的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聲音與容顏，以貪婪地姿態汲取著一點點的溫度。
可他明知道她是如此卑鄙。
夜晚。
凱厄斯終於急不可耐地進屋，腦海裡有聲音在這麼催促著他。
他是無所不能的吸血鬼，為什麼要如此委屈自己呢？
女巫安睡的模樣讓他覺得有趣。
他只需要輕輕一下，就能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進房間的瞬間，凱厄斯就意識到了不對。
女巫在背地裡又一次加固了咒語——
原來這就是她的小動作。
可惜殺不死他。
但倘使他是個人類，此時就已經沒命了。
白日裡那些乖順甜蜜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
凱厄斯為女巫的虛偽和戲演感到可笑，更惱怒的是自己曾為她一點點的贊美而感到沾沾自喜。
「呵，女巫。」
「卑劣的女巫。」
凱厄斯冷笑一聲，左手掌心的劇痛讓他更加清醒。
他捏緊了手，任由傷口加倍地迸裂開來，鮮血順著指縫留下。
血液落在地上，在驟然間燃起熊熊烈火。
凱厄斯一雙眼眸在火焰的映襯下格外分明。
他看到女巫終於被驚醒。
他隔著火焰與她對視，濃煙之中她白淨的面孔仿佛剔透的玉脂。
在燒死她這個選擇上猶豫了一瞬，凱厄斯默默地從二樓墜下。
視野裡是女巫震驚地看著他的模樣，他的心頭微動。
熊熊燃燒的烈火隨同他的意念而動，亦是跟隨他離開。
接著，凱厄斯一把火燒了她的園子。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不能燒你，我還不能燒你的園子嗎？（得意洋洋）
安吉莉婭：nsl
有的吸血鬼就是這麼把路走窄了
第8章
08
安吉莉婭是被火焰驚醒的。
那種近在咫尺的溫度和仿佛舔舐過肌膚的灼燒感讓她猝然間醒來。
但她第一時間也就意識到，她並沒有受傷。
安吉莉婭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就是，明明在小房子裡加了一些驅逐的咒語，理論上來說火災是不可能發生在這的，是她和安娜的巫術出了什麼問題嗎？
接著，一抬頭她就看到了那個吸血鬼。
他平靜的表情一如既往地讓人覺得嘲諷。
然而他眼睛裡的那幾分困惑似乎淡到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安吉莉婭可不會這麼好心、也不會這麼沒腦子地去問什麼。
他像是很生氣，但看到她看向他之後，情緒有一個極其微妙的轉瞬即逝的變化，安吉莉婭甚至不確定這是否是她隔著火焰之後感受到的錯覺。
接著，站在她白天用骨灰刻了符文的圍欄上的他，從二樓直接墜落。
黑色的風衣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
那雙猩紅色的眼眸也平靜得仿佛永遠也不會有波瀾，然而仔細看去，那潛藏在眼眸深處的是壓抑著的岩漿。
安吉莉婭得承認自己嚇壞了。
他就像是個瘋子。
看到他的第一眼，安吉莉婭就知道這火焰和他脫離不了干系。
而隨著他的墜落，那些火焰也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地從她的房間陽台離開，若不是地上焦黑的痕跡還在，這一切就仿佛一場夢境。
安吉莉婭確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她更清楚的是，這個房子的防御和攻擊、她留下的詛咒對這個強大的吸血鬼來說，確實不值得一提。
「為什麼……？」
可她更加疑惑，那些咒文肯定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損傷，那他不顧一切地過來是抽了什麼瘋？
安吉莉婭沒有說髒話的習慣，就好像那些詞語不能夠從她的腦子裡、詞彙庫裡出來一般。
但是這一刻，她感到了相當的錯亂和無語，近乎是匆忙地跑到陽台口往下看去。
就看見那不可一世的吸血鬼一揮手。
她的前院燒了起來。
安吉莉婭驚呆了。
她能明白，這個吸血鬼原本其實更想要做的是燒死她，但不知為何最後一刻改了主意。某種程度上，這是他放過了她。
她呆愣在那裡，隔了幾息才意識到，此時她應該下去救火。
在她轉身之前，那吸血鬼最後回頭看了她一眼。
安吉莉婭甚至讀不懂他眼中的情緒，實在是有太多的東西了。
那種勢在必得的警告，生生讓她打了個寒戰。
也許是夜風太冷了。
她赤著腳匆匆忙忙地跑到樓下。
等她和同樣被驚醒的安娜一道來到花園的時候，火焰已經自行地熄滅了。
安吉莉婭這段時間侍弄的那些花草全部被燒得一干二淨，那些安娜用來作為符文和草藥運用的植物也全都沒了，只剩下不多的一點白鼠尾草。
有意思的是，燒沒了的和剩下了的有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仿佛是兩個世界。
安吉莉婭一點都不想去猜這暗示了什麼。
哪怕她的直覺已經在隱隱地提醒她。
「這可真是……」
安娜看著這一片狼藉的院子，吶吶無語。
盡管只是很短的一瞬，但她眼中的痛心也做不得假。
這畢竟是陪了她許久的園子和許許多多飽含她心血的花草。
安吉莉婭有很多想說的話，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收拾一下吧。」
萬千的言語湧上心頭，兩個人卻也只是對視一眼。
然後默契地開始低頭處理焦黑的痕跡。
安吉莉婭身上還穿著薄薄的睡裙，下樓匆忙，連拖鞋也沒有。
這不正常的火焰顯然與凱厄斯有關，帶著負面的黑暗的痕跡，對於白女巫安吉莉婭來說是有損傷的。
她甚至能夠感到腳上踩在這些被污染的土地和焦黑上隱約有種刺痛感。
就仿佛火舌還在，輕微地舔食著她的腳底，她不覺得自己是嬌嫩到一點苦痛都受不得的小女孩，但不得不說，又疼又讓人有些委屈。
「噢，我的天哪，你快去穿鞋子！」
安娜很快地就注意到她從腳底紅到腳腕地方的痕跡了。
這種污染對她身體造成的傷害顯而易見，而且蔓延迅速，可見安吉莉婭對黑暗的力量非常之敏感。
安吉莉婭不想順從，她心裡充滿了莫名的疲憊和難言的憤怒，也知道這是他對她刻下咒文傷他的反擊。
在這件事情上糾葛誰對誰錯已經毫無疑義。
也許最先是她認錯了人，也許是他先闖入別人的家裡……
但總歸，他的態度已經放在了這裡。
他們之間的矛盾，不可和解。
安吉莉婭將此視為他的對她的宣戰。
他不願意放過她，他們也不會和平抹過此事。
「安吉莉婭？」
看見她久久沒有動作，安娜再度試探地呼喊她。
安吉莉婭看向安娜，她擔憂的神色沒有掩飾。
安娜已經換上了秋天的睡衣睡褲，頭上的睡帽也沒有摘，她雪白的頭發有一點凌亂，但面上的憂思也很是分明。
「很抱歉，安娜。」安吉莉婭帶著幾分失落地道歉。
「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安娜的一部分珍藏草藥也被燒了，安吉莉婭覺得無力又氣惱。
就仿佛是她給安娜帶給了這樣的罹難和不幸，她明明該和平地度過她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時光。
「不不不，親愛的這不是你的錯。」
安娜反應過來，連忙安慰她。
安吉莉婭只是搖了搖頭，默默地嘆了口氣。
「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別擔心。」
安娜不太放心，可安吉莉婭已經不願意再多說了。
她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擁抱，安吉莉婭臉上的笑容和一貫的笑語不再了。
安吉莉婭回了房間，忍著腳上的疼痛，默默地上樓。
衝洗過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整個腳底都腫了起來，直到腳踝的地方，都微微發紅。
「現在我是傻瓜小美人魚了。」
安吉莉婭輕笑著自嘲一聲。
她用了一些能夠消腫和灼燒後清涼的軟膏，但很明顯，普通的藥已經不足以解決這超自然的問題。
等到安娜大晚上把園子裡所有被灼燒過的地方都淨化後，安吉莉婭還在調配能夠解決她腳上問題的草藥。
幸運的是，安娜的小房子裡還有收藏的專門的干草藥。
不幸的是，剛好缺少了一種至關重要的草藥來配置能夠淨化和處理污染的草藥，只能夠退而求其次地用其他的替代品。
安娜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也許你可以試試那個木灰。」
「我會考慮的。」
安吉莉婭點點頭，比往常要更加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_(:3」∠)_
2019年最後一天，加一更
第9章
09
影子獵人如今的管理者和領導者是霍奇·塔克偉澤。
這是個脾氣很好、極具寬容和包容心態的中年男人，安吉莉婭也曾受到諸多照顧。
但某種程度上說，她與對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熟悉。
也許是因為看起來的年輕人和年輕人更容易溝通一些。
但無可否認，這是個善良的好人，從各種方面都襯得上一句「不錯」。
哪怕安吉莉婭與他並沒有十分熟悉，關鍵時候也依然會信賴他或是依賴他。
他確實有這樣值得人尊重和信賴的魅力，也具備足夠的知識和見解。
「安吉，在福克斯的生活如何？」
電話接通的第一時間，霍奇就意識到，這位到福克斯處理事情的女巫應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不過他很聰明地什麼也沒有多問，他是個聰明的老人家，雖然年紀也稱不上到老人家的地步，但他的心態已經足夠穩妥。
「事實上，」安吉莉婭抿了抿唇，終於說出口道，「我惹上了吸血鬼。」
難得的，兩個人同時都沉默了一會。
霍奇在腦海內很快地過了一遍，理論上來說他們不該在福克斯碰上群體性的攻擊性很強的吸血鬼氏族，如果那真的是不安分的吸血鬼的領地，安娜也不會住。
「出了什麼事情？」
對方的聲音嚴肅了起來，她再度深吸一口氣。
「事實上，起因是我把他們的首領認成了傑斯，目睹了一場他們對吸血鬼的狩獵，我猜那是對『敵人』的清繳。」
「那麼，你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
「……」對面沉默了，安吉莉婭也不知該如何形容。
「好吧，後來呢？」
霍奇的玩笑言語並沒有得到回應，安吉莉婭垂著頭，默默地把所有她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所以，他們是誰，你能知道嗎？」
安吉莉婭的聲音平靜到了不可思議，電話那頭的校長霍奇也難得地沉默了許久。
他並沒有立刻給出答案，盡管通過安吉莉婭對對方姓名和家族標志的描述，他已經基本猜測到了可能的幾個方向。
但到底，這其中似乎涉及了一些不便於明說的東西，霍奇也不好直接和看起來怒氣上頭的安吉莉婭說。
他們是影子獵人，平素裡就和一些危險生物打交道，生命攸關也是常有的，從來不會怕事，他作為守護在影子獵人學院的校長也經歷過許許多多的事情。
吸血鬼的事情，雖然駭人，但不至於讓他立刻色變或是如何，只是麻煩就麻煩在於，如果真的是他想像的那個家族……他們若是纏上了安吉莉婭，還就真不好說是何種結果了。
稍晚一點的時候，霍奇拜托傑斯把郵件和資料發給了她。
這是安吉莉婭時隔數天，第一次打開電腦，正兒八經地用著剛學會不久的現代通訊工具電腦來做事情。
「安吉莉婭，你睡了嗎？」
房間門被敲了幾下，安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安吉莉婭移開鼠標，把界面切換到桌面上，這才站起來走向門口。
開門以後，安娜端著杯加了草藥的牛奶站在門口。
「我看你今天晚上也沒怎麼吃東西……」
安娜說起這些的時候，也有些嘆息。
她的這位長輩真的很令人操心，老實說她還多多少少真的有些放心不下了，她之前並不擔心她的生活，但和安吉莉婭一起吃住之後她才意識到——
安吉莉婭某種程度上就像是剛剛被從像牙塔裡帶出來的懵懂無知的公主，盡管她善良、美好又有些自保的力量，可她在很多方面依然不擅長，是讓人操心的需要好好呵護的存在。
可影子獵人興許不再能夠給她提供仔細妥帖的照顧，她會到福克斯來接受她這邊的事情，也未嘗沒有以後給她獨自生存的機會和可能。
這也是一種安排，她是白女巫，到底不是影子獵人，而且又對傑斯有些好感，盡管除了親近之人無人知曉此事，但傑斯已經有了克拉蕾，哪怕為了避嫌，安吉莉婭也不會再頻繁地呆在影子獵人的地方，現在也只不過是好朋友處著。
「好開心！謝謝安娜。」
安吉莉婭也不多話，自己因為受傷和心情原因，最近的胃口一直不是很好。
她原本就吃得不多，又有污染又無法祛除的傷勢在，現在一頓吃的都沒有八十多歲的安娜看起來吃得多。
安娜不放心她也是正常的，安吉莉婭對此也只能夠認了。
再多說別的反而會讓安娜覺得不高興。
「哎，快回去休息吧，受傷了就要好好休息。」
看到安吉莉婭依然還不自然紅著不過是消腫了的腳，安娜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她擔憂地說著，倒是安吉莉婭沒心沒肺地應聲說沒事，給面子地笑著接過牛奶。
安娜領受她的意思，只拍拍她的肩膀，兩個人做了貼面禮互相道了晚安。
安吉莉婭當然是疼的，踩在地上都有股無法忽視的酸爽滋味。
但比起最初的鑽心的疼，現在更多是麻和癢的感覺，找不到癢的位置，反復就在腳裡面，但如果去撓了，只怕整個腳都抓爛也消不去這種滋味。
她們現在用手上這些藥也只能緩解腫痛、不讓污染擴散，但安吉莉婭白女巫的身體太純粹了，接觸了這種黑暗的污染不祛除不良反應就會一直在。
安吉莉婭沒和安娜說一個字，但她無法安睡的事情安娜可能也猜到了，不然也不會變著法子的給她弄加了助眠草藥和寧靜鎮痛效果的牛奶給她。
安吉莉婭開始還推辭一下，後來發現因為睡不好而憔悴的面孔很容易就會被安娜看透——
肌膚原本的狀態太好，所以失眠了之後的黑眼圈和憔悴也很容易就表現出來，重要的是她們是女巫，安吉莉婭還是本身自愈能力強大的那種，沒點理由是不會出現這種狀況的，而出現了就說明問題還不小。
這樣，比起每天畫濃妝讓安娜在心裡擔憂，安吉莉婭不如受了她的好意，左右這些草藥也害不了她，都是對身體好的，只是不對症而已。
安娜已經托朋友購買了淨化侵入身體的黑暗力量的藥劑時，最重要的兩味草藥了。這兩個對於女巫來說雖然稀有，但並不陌生，一般來說年長的老女巫都會因各種原因有所貯備。
這些本身就數目稀少，大家都自己栽種，安娜原本也有，只是種在院子裡被燒掉了而已。
安吉莉婭喝了幾口牛奶，就順手把它放在了手邊，接著重新開始看郵件。
她口腹之欲不是很重，但並不是素食主義者，安娜也不是，不過對於葷素或是其他任何都沒有什麼格外的偏好，當然好吃的東西她也欣賞。
只是這聞起來不錯，實際上嘗起來很一般的草藥牛奶她真的是很難喜歡得起來，它也只能在心理上讓她克服一些因為腳上躁癢而無法安睡的情況。
「沃爾圖裡……」
安吉莉婭的目光在那個家族的標志上看了很久。
資料內容不算多也不算少，至少安吉莉婭知道了一些關於凱厄斯的事情。
「就是你啊……」
沃爾圖裡的三大長老之一，凱厄斯，強大傲慢……
安吉莉婭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眼眸裡是難見的平靜的冷色。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安吉莉婭似乎已經習慣了腳上無時無刻不在發癢的感覺。
另一方面是，她用來緩解的藥劑量也越來越大，舊有的替代方子已經不足以控制污染了。
如果再沒有關鍵的淨化之物送來，她可能就要用聖器放血之類的方式來緩解和處理了。
這天，屋外正下著小雨。
連著又是幾天的連綿的雨之後，福克斯的溫度驟然間就降了下來。
那些短袖薄衫都被替換成為毛衣背心了，夏天的薄毯也換成了秋天的被子。
兩個人依然在客廳裡各做各的事情，卻又同時保持著互相交流溝通的默契。
屋外下雨自然不可能到廊下曬太陽了，不過在條件允許下，安吉莉婭還是會下樓和安娜一起坐會。
「已經要到福克斯了。」
安娜查到信息的時候，終於松了口氣，老朋友給她加急送過來的包裹，裝的正是安吉莉婭祛除黑暗侵染的關鍵草藥，還好現在的美國不是從前，交通發達。
安吉莉婭正在看一封送到他們家的給她的邀請函，神色淡淡。
聽到安娜的話，配合地跟著露出笑容來，抬頭問道：
「是拜托了斯旺先生帶一下嗎？那倒是正好了。」
「怎麼了？」
安娜放下手機，她對於使用這個查看物流還不是很熟練。
「貝拉和她男友邀請我了。」
安娜晃了晃手上的邀請函，伊莎貝拉·斯旺和愛德華·卡倫，有意思的一對。
「他們同居了？！」安娜有些驚訝。
「還沒有。」安吉莉婭搖頭，「不過我可以去貝拉家的時候順便和她一起去卡倫家，他們有車，我就不用走著去卡倫家了。」
「卡倫家……」安娜思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住在那邊的吸血鬼啊。」
「是一群有意思的素食主義吸血鬼，反正比……好……」安娜說的含含糊糊的，安吉莉婭只是微笑不語。
關於貝拉的邀請，她差不多也猜到了是什麼事情。
她和男友還沒有結婚，但目前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如果是普通人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不管是結婚生下孩子，還是打掉孩子亦或是獨自帶娃，都是他們的選擇。
但現下，這個孩子太過於特殊了，不管是孩子本身還是對於他們各自和身後家庭的意義。
安吉莉婭曾經允諾可以幫忙，這也並不是一句戲言。
「我要去一趟。」
安娜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
她的小姨有自己的固執和堅持，安娜總不能事事插手。
只是外面的吸血鬼不知還在不在……著實令人擔心。
「怎麼了？」
安吉莉婭見安娜給她算了一次塔羅後，神情古怪，忍不住問了。
「老實說，親愛的，我都懷疑是自己太過淺薄，無法算你的運勢未來。」
「別開玩笑，安娜你很優秀，千萬別因為我懷疑這個，你是全美國最棒的女巫之一。」安吉莉婭挑眉，看向桌子上面。
「真奇怪，不是嗎？」安娜把一張國王牌遞給她，安吉莉婭接過來了，但沒有多說話，只是拿著牌若有所思。
「上面說，你的問題即將解決，那麼我就當做是……你明天去拿草藥回來就做淨化藥水了？」安娜笑眯眯的，看起來慈祥又和藹。
「不好說……」安吉莉婭搖了搖頭，「可能得先去卡倫家，不知道貝拉的問題大不大。」
「但你總得顧忌一下自己的身體，現在你還是個病患。」安娜不得不提醒她。
「我明白。」
當天晚上，安吉莉婭是被生生地疼醒的。
因為入睡困難，她不得不開始用一些西方科學方面的安眠藥物。
一連多天幾乎沒睡，她再好的身體也撐不住，為了不讓自己先垮掉，她只能夠如此。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腳上被壓制著的污染如同被控制在腳底的毒素，在蟄伏了這麼多天之後，會突然爆發出來。
一下子疼到超乎了想像，以至於這段時間淺眠的她被疼到渾身是冷汗地驚醒過來。
「啊……」
下意識的呻吟聲剛出口一聲，她同時反應過來就直接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盡力不發出一點聲音以吵醒樓下淺眠的「老人家」安娜。
安吉莉婭疼到蜷縮在一起，一只手按著腳，想要抓撓但又不敢，那會更加不可收拾。
刺痛和瘙癢交織在一起，她幾乎覺得自己的腿和腳都不是自己的了，安吉莉婭的身體對這個的反應太大了。
另一只手顫顫巍巍地伸了出來，摸向了床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距離她吃了正常劑量安眠藥好不容易睡著才剛剛過了半小時都沒有，她就直接被疼癢醒了。
不知道是因為睡眠過少還是疼痛作用，她只覺得除了腳上的疼和癢，腦袋也昏昏沉沉，暈乎乎的感覺中那種太陽穴隱隱作痛的感覺也格外分明。
在黑暗裡，安吉莉婭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冷風，從背後吹了進來，還有微微的雨水的氣息。
她僵了一下，聞到了空氣中不正常的血腥味。
「唔……」
安吉莉婭不敢再死咬著嘴唇了，已經破皮了，她自己都嘗到了血腥味。
身後的吸血鬼肯定也察覺到了，他們可是「狗鼻子」。
安吉莉婭只覺得恨急，也沒有想到這看起來被壓制多日的黑暗力量會突然爆發出來，讓她應付不及。
而趁著她無比虛弱的時候，這吸血鬼居然又一次闖了進來——
似乎也並不值得意外，他就是這般的作風，之前也已經證明了，只是從那之後，安吉莉婭給自己房間的防御和攻擊又加了幾個層級。
之前她十幾分鐘內在圍欄上畫下的攻擊咒文讓那吸血鬼手受傷了，同時控制火焰的力量也爆發出來。
這一次她做了堪稱充足的准備，咒文畫了一個又一個，把所有可能被闖入的陽台、窗戶和門都畫上了許許多多的標記，印下了力量，這甚至讓她虛弱了幾日。
安娜也被她的大手筆驚到了，同時主動地給她提供了一些女巫的道具。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衝了進來。
「就這麼想殺了我嗎？！」
安吉莉婭犯渾的腦子裡帶著點憤怒，但身體的虛弱和疼痛甚至讓她無法升起激烈的情緒。
興許是因為污染的罪魁禍首到來了，安吉莉婭感到腳上的疼痛沒有那麼重了。
她艱難地翻了個身，從沒有安全感的背對他轉向了他。
他站在陽台上。
借著月色，她將他一身因闖入造成的傷害看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再修了一下文
第10章
10
安吉莉婭沉默著沒有說話，她壓制下了從腳上傷口處一陣陣傳來的疼痛和腦子裡的渾渾噩噩，努力地以「生命垂危」的危機感來使自己清醒。
用她新學到的現代一點的話說，就是危險降臨時腎上腺素短時間內急劇飆升從而給她帶來的短暫的清醒。
她沒有說話。
他也沒有。
凱厄斯站在陽台，沒有動作，仿佛那一道道割在他肌膚上的傷口不存在。
他看起來是如此的若無其事，又是如此冰冷無情，安吉莉婭只能通過這些尚且還在並且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判斷出她設置下的咒術並沒有真的失效。
只是這些對於旁人來說強大的咒術，對眼前這位不可一世的王來說是如此脆弱不堪。
安吉莉婭的視野有一點模糊。
似乎是淚水，她說不清楚自己眼中為什麼會泛出淚水。
凱厄斯往前走了兩步。
安吉莉婭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被子蜷成一團在她身上，一點也抵御不了移門大開吹進來的冷風。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
安吉莉婭顫抖的手伸向床頭的匕首時，他也沒有動彈。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動作。
但不管是什麼理由，她都無法對他升起任何的好感。
安吉莉婭空白一片的腦海裡逐漸生氣一些近乎惡意的想法，譬如這是他對獵物的嘲諷，就像是她在傑斯發來的記錄裡看到的那樣，某些時候他確實會給獵物一點微薄的希望再殺死，這種愚蠢的愚弄他和他氏族的吸血鬼都做過。
噢，高高在上的吸血鬼……
安吉莉婭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醜陋極了。
但是病痛和消極的情緒不斷地影響著她，她猜測是黑暗力量對她的污染後果之一。
視野愈發地模糊。
那些短暫的因為緊張的情緒而暫時被忽視的疼痛又一次重整旗鼓。
安吉莉婭越發地難以承受，她真的恨不得剁下自己的腳，仿佛那已經不適合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凱厄斯還是沒有動，他就這麼看著她。
隔著淚水，她看到那雙猩紅色的眼眸裡流露出極其復雜的神態。
有快意和興奮，但也有脆弱和憐惜……
安吉莉婭覺得自己興許是腦子壞了看錯了，凱厄斯自己可能也不會想到這些。
她拿起了匕首，他沒有阻止她去拿，裸露的手臂無意間觸碰到她的額頭，一頭冷汗下，是發燙的肌膚。
安吉莉婭這才知道，自己同時還發了一點燒，應當也是身體為了抵抗污染導致的後果之一，之前她查典籍的時候看到過。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脆弱到了這般的地步。
但這般弱小的姿態，尤其是在她最討厭的想殺她的吸血鬼面前，她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在這其中又有隱約的不甘。
突然的刺痛讓她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小腿也抽筋了。
她下意識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敢發出任何的慘叫。
她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裡。
帶著雨絲的清涼和雕塑般的冰冷堅硬。
安吉莉婭完全縮成了一團。
她真的太疼了。
「我完了。」
死亡在眼前，安吉莉婭腦海裡略過很多的事情，最後的遺憾竟然是自己還沒有弄清楚那個預言的夢境裡的男人究竟是誰，是她的誰。
她不認為這個見面即想要將她置於死地、之後又頻頻示威警告她想要她命的吸血鬼會放過她，哪怕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此不懈地想要她命，但——
吸血鬼餓了就吸食人血，人餓了就會吃東西，有時候這其中真的不需要理由，何況他就是這樣傲慢而肆意好殺的一個吸血鬼呢？
「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裡還帶著幾分無措的茫然。
安吉莉婭幾乎想要冷笑出聲。
他不知道什麼，不知道是他害她如此嗎？！
她盡力地抬頭睜眼，他正低著頭看著他。
她扯開嘴角露出的冷笑對他來說卻仿佛是散發著清甜誘人的血香味的毒藥。
她又一次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新鮮的傷口和新鮮的味道讓他幾乎發瘋。
凱厄斯是壓制住了全身的，才沒有讓自己發瘋地衝上去吸干她的血。
女巫的咒術對他造成的疼痛還在，但傷口對他來說只是意味著更多的興奮和更強的殺戮的——
僅僅只是想到她對他造成了傷害，他就能夠感到渾身上下都彌漫開的興奮的捕獵的和味道。
這仿佛棋逢對手般的滋味，哪怕在她只是個弱小的女巫的前提下，也依然不減分毫。
而且，她也在看著他，比起被無視、被遺忘，歌者哪怕是憎惡的注視都會讓他比較起來地產生一種竊喜。
更何況，她是如此仁慈的一個人，就算是恨意都仿佛輕飄飄的，沒有太大的力度。
凱厄斯看過太多希望他粉身碎骨的詛咒，看過了太多臨死前獵物們、敵人們不甘的神情。
比起來，他可愛的歌者那一點點恨意和詛咒都算不上什麼，和她這一個人一樣，帶著點軟綿綿，能讓他硬生生品出一點甜味。
可他也是不喜的，他不喜歡自己的歌者去和其他任何人說話，不喜歡她對其他人露出友好溫柔的微笑，不喜歡她把目光看向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所以他就這麼發火就這麼警告，但他沒有想到，他上一次自以為已經足夠仁慈的作為會把她害到這個地步。
哪怕是普通的人類觸碰到那些焦黑的痕跡，都不會有這般敏感的反應。
她太脆弱了，也太聖潔了。
和她的容顏一樣，她的身體仿佛也是純淨的天使之軀。
凱厄斯沒有想到會有這麼耐受不了一點點污染的女巫，更不會想到這個人是他的歌者。
他從來沒有把目光停留在任何一個脆弱的人類身上，更不會在意其他不論是妙曼還是美麗的女人，但是——
看到他的歌者如此痛苦，他一下子就被一股難言的絕望和悲傷擊中，在意識到這些痛苦是他帶給她之後，他的心如同被撕碎。
「這個……有用嗎？」
那雙一貫輕而易舉撕碎敵人的手幾乎要拿不穩那瓶子。
凱厄斯知道自己的手在發抖，哪怕這細微的顫動不會被女巫注意，他也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是如此地在意在他懷裡的人，他不能讓她死去。
他的歌者會死。
僅僅只是想到這件事情，他就已經要發瘋了。
他不敢想像自己到時會不會是自家兄弟那般渾渾噩噩的模樣，他可能會更加絕望地崩潰，他承擔不起那樣的滋味。
這個時候，他才真切地理解了一點他那弟弟的感受。
那是何等的痛苦和絕望。
他並沒有在想更多了。
他只希望他的歌者立刻好起來。
哪怕依然是和他鬥智鬥勇地在那裡畫符文，多少都可以，反正不足以殺死他，只要她能夠開開心心地站起來，而不是如今這般痛苦地蜷縮著。
他打開了瓶子。
安吉莉婭很快地意識到，這是淨化的藥劑。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到了，但強大的沃爾圖裡和他們的王顯然也有自己的辦法。
可安吉莉婭只感到嘲諷、可笑和遺憾，她一點都不想要用這個藥，哪怕她會就這麼疼死在這裡，也不想要接受來自加害者施舍般的給予。
她伸出了手。
凱厄斯連忙把瓶子遞到她手邊。
「我幫你——」上藥吧？
凱厄斯的話沒有說完，他愕然地愣在那裡，看著忍痛的女巫幾乎是用盡了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推開了他的手臂。
他明明有著她千百倍的氣力，卻仿佛在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推開自己的手。
「不用你……」
她笑了一下，凱厄斯只覺得如墜冰窖。
他有無數的話可以說。
可面對她蒼白的面孔和無力的笑容，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你想死嗎？！」
他終於反應過來，憤怒地脫口而出。
如果她想死……
不，不會有這種如果。
他會在那一刻強行把她變成吸血鬼的。
安吉莉婭突然間猛地拿起匕首，惡狠狠地戳向他。
她的動作實在不快，哪怕用盡了力氣，凱厄斯看得明明白白的，可還是被匕首劃破了大手臂，聖器匕首在他的肌膚上發生糟糕的淨化作用。
某種程度上說，他們一樣了。
「我不會死。」
安吉莉婭用力地閉眼又睜眼，一只手握著匕首，另一只手撐在床上半是起來。
她慢慢地抬頭看向這個還帶著點惱怒但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生氣的吸血鬼，因為她剛才的話，他的臉色似乎奇怪地稍微好看了一點。
一瞬間，有什麼思路很快地從她的腦海裡略過，但終於還是在渾噩的大腦中沒有留下太大的痕跡。
「我是個白女巫……至少還有一點最後的尊嚴。」
回應她的是一聲冷笑。
「人類的尊嚴？」他傲慢地挑眉，站起了身，身上的傷口在極端的時間內愈合，大臂上的傷口卻是唯一留下的，「那才是真的不值一文吧？」
「可笑的尊嚴……我看了太多人在死亡面前卑劣地苟求幸存，無數的人期盼著永生……」
安吉莉婭亦是勾起了唇，她冷笑著地看向那俊美卻又不可一世的吸血鬼。
「可是那裡面，沒有我。」
他宛若被扼住了喉嚨。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凱厄斯：害，能看我一眼就好了
某吸血鬼一無所知、沒有意識到關鍵的樣子真可愛_(:3」∠)_
第11章
11
安吉莉婭看著眼前的吸血鬼驀然地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裡帶著她不能夠理解的倉皇和狼狽。
他莫名其妙地到來，又莫名其妙地離開。
不過也不完全如此，至少還留下了一瓶對他無價值的淨化用的藥劑。
安吉莉婭目光在漂亮的水晶瓶身上停留了一會，默默地嘆了口氣。
疼痛仿佛好轉了一點，她躺在床上，忍了很久很久。
直到模模糊糊地意識到陽光慢慢地出現房間的一角，她才終於一點點地從床上挪下來。
全身的重量壓在腳上，抽筋和各種瘙癢的疼痛還在，但已經沒有那麼劇烈。
她勉強地忍受著，然後到樓下的藥房裡拿了一點草藥，趁著安娜還沒有醒，自己給自己配了一些壓制的藥劑，只等白天去找斯旺先生拿快遞回來配置最後的藥劑了。
她沒有去動床頭的那瓶似乎可以解決問題的藥水。
她不想花功夫去驗證這是否摻了其他的藥還是真的淨化藥劑。
她和那個吸血鬼依然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不會因為這一瓶藥水就抹過他曾經幾次幾乎殺死她的關鍵。
安吉莉婭算得上是好脾氣又不記仇的人了，但是他幾次三番的作為，實在讓她無法原諒。
她的心情很是復雜。
在服用下有效的藥劑之後，那種疼痛感才終於消退，只余下抽搐一晚之後身體上特有的疲憊，量了體溫後發現高燒也褪去了，顯然這並不是正常的發燒。
在安娜醒過來之前，安吉莉婭又去泡了個澡，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精神和身體上的疲憊。
「安吉莉婭，你早上用了藥房的東西嗎？」安吉莉婭差點在浴池裡睡過去，是安娜敲門的聲音叫醒了她。
「是！」安吉莉婭從浴室裡遙遙地喊了一聲。
安娜在外面沉默了一瞬，顯然她也意識到，能夠讓她凌晨大清早起來配置藥劑，她一定經過了一個不好受的夜晚。
但她也知道安吉莉婭什麼都不說的目的是不讓她那麼擔心，所以安娜最終也什麼都沒有多問。
「早餐准備清淡的沙拉可以嗎？」
安娜問道。
「可以啊，泡一點燕麥吧，牛奶蜂蜜燕麥，再弄一點蔬菜水果沙拉。」
安吉莉婭一邊擦著身上頭上的水，一邊和安娜建議。
安娜應下了，安吉莉婭也松了口氣。
之前和斯旺先生說過，今天要去他們那裡拿包裹，安吉莉婭必然是要出門的。
換衣服的時候，又一次看到在床頭的藥劑，安吉莉婭漠然片刻，最終只是把它拿起來收到了一邊的匣子裡面。
她弄不清楚他送這個的目的是什麼，但她也不想去深究奇怪而神經質的吸血鬼做事的目的。
和過去幾日連綿不停的陰雨不同，今天終於放晴了。
安吉莉婭松了口氣，至少林間的路雖然潮濕但不至於那麼難走。
在雨天打傘走在林間，可真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行為。
「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錯。」安娜看了看天空，推測道，「也許中午的時候會出太陽。」
「我好久沒看見陽光了，如果能夠曬一曬太陽就好了。」安吉莉婭也是笑著應聲。她沒告訴安娜，其實她腳上的傷如果碰到陽光，會加倍地瘙癢難忍。
「會有的，太陽總會出來的。」安娜攏了攏手到袖子裡，似乎有些畏寒，她穿得也比安吉莉婭厚實一些，「福克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但願如此。」
安吉莉婭換上了一身便利的秋裝，薄荷綠的風衣外套搭配裡面白色的襯衫和米色的背心，再有修長筆挺的淡藍色鉛筆褲，她整個人看起來干練利落。
腳上的問題沒有完全解決，導致穿上短靴高跟鞋後有一點疼，但安吉莉婭考慮到是去斯旺家拜訪，也不好穿得太隨便，高跟鞋是女士的「武器」也是她們的「正式著裝」。
安吉莉婭背了個雙肩的淺棕色牛皮小背包，裡面裝著一些卡牌和看起來稀奇古怪但對女巫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等等。」出門之前，安娜叫住了她，特地拿了一捧干白鼠尾草點燃，用煙給她上下熏了一遍，還不忘祝福了她，安吉莉婭也是笑著接納了好意。
剛出門不遠，安吉莉婭就被堵上了。
她甚至感到了一點無語，這吸血鬼何必如此呢。
雖然沒有燦爛的陽光，但白天絕對是對吸血鬼來說過分顯眼的一個時間。
安吉莉婭眼看著凱厄斯的皮膚在白日的光下折射出非人的光彩，心中無語又警惕。
「你不該出門。」他皺眉看著她，非常不悅。
「我也覺得……我不該出門。」安吉莉婭感到了帶著窒息般滋味的無語，「不然也不會遇到你。」
凱厄斯眉頭皺得更緊，他看起來很是不開心，卻並不是那種瀕臨發火的模樣。
安吉莉婭觀察了一下凱厄斯。他換了一套衣服，是休閑的，比起之前的看起來年輕了幾分，短袖和外套遮住了他身上的皮膚，他沒有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但安吉莉婭猜測被匕首劃傷的地方應該還沒有愈合。
她並不知道昨天他回去之後，衝著自己的手下和敵人又是發了好一頓火。
等到把一身無處可使的力氣都發泄出去之後，他接著又去看他的歌者，這才發現，她居然出門了？！
凱厄斯只覺得他又想要發火了。
但之前的經驗告訴他，他不能夠對著這個脆弱的女巫發泄，不然她輕易地就會被粉碎，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似乎在面對她的時候，他總會升起各種負面的情緒，仿佛他之前沒受過的氣都在她這裡加倍地還了回來。
「你要去哪裡？」
凱厄斯眉頭緊皺，一雙猩紅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對於她又一次拿出匕首的動作也毫不在意。
「……」安吉莉婭沒有說話，她一個字都不想和這個吸血鬼多說。
但是隔了一會，他似乎自己便做出了判斷，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安吉莉婭下意識地向後揮動匕首，然這種動作對吸血鬼來說實在是太慢了。
靠近她的時候，之前的詛咒附帶的一點剩下的作用會更加分明，至少凱厄斯的手背上會有看不見傷口的疼痛，但其他的並不足以影響什麼。
他一把抱起了她，用的是他到目前為止唯一一次溫柔的公主抱。
安吉莉婭的掙扎輕而易舉就被他壓制住了，這實在容易不過。
「去哪裡？」
他低頭，再度詢問她。
安吉莉婭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驚愕地發現他居然是認真的。
各種的念頭略過腦海，她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吭聲。
凱厄斯也並不著急，實際上在抱上她以後，他又一次發現自己內心的躁動驚奇地平息了下來。
他感到了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斯旺家。」
意識到不能夠這麼僵持下去，否則她可能會遲到以後，安吉莉婭不得不低頭，小聲地報上了目的地。
「你知道……」安吉莉婭不確定他是不是知道地方。
「我知道。」凱厄斯完全地領會她的意思，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把她所有的事情查了個底朝天，在福克斯的行蹤自然也是清清楚楚。
凱厄斯抱著她，甚至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手攬住她，同時用手替她擋住一點風。
吸血鬼的速度無疑很快，盡在眼前的時候他才後悔為何自己沒有慢一點，這樣特殊的滋味他感到自己並不討厭，甚至說這種平靜是久違的令他欣喜的。
不等她動作，在距離斯旺家不遠的地方他主動地停下來，卻沒有立刻把她放下來。
這一回，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渾身上下的抗拒和不舍，他實在是沒有辦法遠離自己的歌者，而一旦有了一次觸碰之後，他便已然貪婪地渴望更多。
他十分自然地為自己找到了借口，沒有吸血鬼會想要遠離自己的歌者不是嗎？
凱厄斯第一次開始考慮尋求一種解法，至少他知道，他應該是無法再以殺死她的方式為兩個人的相遇做一個結尾了。
安吉莉婭掙扎了一下，凱厄斯不得不放開她。
兩個人對立站著，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凱厄斯抿唇什麼也沒說。
他終於意識到，他從一開始就得罪了這個女巫，並且引起她深切的厭惡和反感，以至於他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是對著他的真切的笑意。
誰都說，這是個溫柔可親的女巫，待人善良真誠，她溫和的笑容沒有人能夠抗拒……
然而，這不屬於他。
凱厄斯有了些令他煩躁的不安，那些更深處的隱約的絕望被他深深地壓下。
「謝謝。」
安吉莉婭的教養和習慣讓她無法對眼下的情況熟視無睹。
她不理解這個吸血鬼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客觀上他大概也是在彌補他的過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安吉莉婭轉身走向斯旺先生的家裡，她能感到身後如有實質的來自吸血鬼的注視。
她警惕著，但直到她走到門口按響門鈴，那吸血鬼都沒有更多的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
某吸血鬼終於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打個了地獄式開局hh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裴元家的小師妹6瓶；sev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章
12
來開門的是貝拉，她看起來這段時間很操勞，並不是安吉莉婭想像中的孕婦被妥善照顧的模樣。
她仿佛被什麼抽去了所有的生機和力量，顯示出一種令人擔心的脆弱和虛弱來。
貝拉請安吉莉婭到屋子裡先坐一會，她的包裹她爸爸還沒有帶回家。
不過，斯旺先生很快就會回來，他是臨時有事被叫出去支援工作，所以才晚了一點。
雖然斯旺先生一天到晚都在忙碌，看起來真的很忙，但安吉莉婭猜測他做的更多的是類似於「給安娜代拿一下快遞」這樣不算是大事、但亂七八糟的雜事很多的工作。
不過這裡的警備人手應該也不會很多，真的要說的話，他還是有很多工作的。
其實安吉莉婭剛來小鎮的時候，和他短暫地接觸了一下。
她剛來時，安娜很少見地出門了，主動地帶她去見了鎮上大部分可以認識的熟人，安吉莉婭接受了安娜希望她接觸這裡人們的好意，而像是查理·斯旺這類自帶正氣的警官，是安吉莉婭非常樂意接觸的。
善良正直的人所帶有的能量場是很讓人舒服的，這總比和一個糟糕的惡棍相處要來得好得多。
「喝點什麼？可樂可以嗎？」
貝拉笑著問她，安吉莉婭想了想只要了一杯水。
「你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安吉莉婭主動地詢問起來，貝拉看起來非常虛弱，除了晃神以外，還有類似貧血、體虛、無力等各種症狀，她真的可以說是勉強打起精神來招待她。
這和之前安吉莉婭見到的那個明媚燦爛又獨特的女孩完全不同。
「我很累，不知道為什麼……」貝拉嘆了口氣，不得不在沙發上坐下休息。
「你男朋友呢？」安吉莉婭看了一圈，確定家裡只有貝拉一個，她為她的男友沒有過來照顧自己不適的懷孕女友而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有幾分生氣。
「我不能……」貝拉立刻為自己的男友說話，但安吉莉婭的神情看起來更加不贊成了，「他不能來，至少現在不行。」
安吉莉婭猜測了一番，認為還是吸血鬼在白天過於明顯的緣故，顯然斯旺先生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了個吸血鬼男友甚至還懷了他的孩子。
就在這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昨天看到的資料裡有一條，在沃爾圖裡制定的規則裡，如果有人類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那人只有一個出路，變成吸血鬼，不然就是死亡。
她不確定地看向貝拉，又不期然地想到自己，她有了幾分猶疑——
她大概還能夠算在影子獵人的隊伍裡面，這樣可以用影子獵人和暗世界生物的規則保護自己。
但是貝拉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不知道她是否需要遵從沃爾圖裡的規則，亦或者說，她的男友吸血鬼愛德華是否需要遵守沃爾圖裡制定的法則呢？
還不等安吉莉婭想清楚這件事情，斯旺先生開車進車庫的聲音響起。
不多時，就聽見了他開朗和她招呼的聲音。
「是安吉莉婭小姐嗎？」
「是的，感謝您。」安吉莉婭站起身，扶了一下站起來時差點摔倒的貝拉，這時候斯旺先生剛巧進來。
「看到你們兩個關系好我真開心，貝拉很少帶同學來家裡，我真擔心她沒有同齡人的伙伴。」斯旺先生這個善良而寬厚的父親笑著說道，「安吉莉婭小姐也是，總是呆在林間小屋那，總該多出來活動活動的。」
「前幾日我一直在陪著安娜。」安吉莉婭笑著打了個圓場。
「也是，安娜婆婆畢竟……」他恰到好處的止住話頭，畢竟生死的話題太過沉重，他怕引起她的傷心，「是這個東西吧，希望我沒有拿錯了。」
「不會的。」安吉莉婭笑著接過來，甚至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紙箱，裡面是她想要的至關重要的兩種草藥，她松了口氣，仿佛腳上的微疼終於散去。
臨近離開的時候，貝拉才拉著安吉莉婭支支吾吾地說了自己的情況。
「到房間裡說吧。」安吉莉婭覺得這個事情比較嚴重，又不便於讓斯旺先生知道，貝拉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
貝拉的孩子是吸血鬼和人類結合而存在。
如同她所感受到的，這個孩子有靈魂和心跳，但與此同時她也存在著吸血鬼的特質，如果安吉莉婭沒有弄錯，這會是個可愛的女孩，靈魂是女孩子。
這個具備吸血鬼的特殊性卻也同時有著人類的靈魂的孩子，為了成長，在不斷地從母親貝拉的身體汲取營養，但人類的身軀不足夠供養一個吸血鬼的孩子，所以達到一定程度以後，孩子必然會侵蝕和掠奪母體的生命，甚至於她成長的速度過快，會讓貝拉的脊柱被壓斷、子宮被漲破。
「……」貝拉看起來糾結又痛苦，她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但她似乎留不住，「是這樣嗎？」
「沒有解決的辦法嗎？」貝拉的疑問讓安吉莉婭頓了一下，盯著她看了一會，安吉莉婭嘆了口氣。
「他們的想法呢？」
「實際上，我並不贊成留下這個孩子。」
窗口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個人都是一愣。
安吉莉婭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孩子的父親，吸血鬼愛德華。
「我聽不見你的心聲。」他驚訝地看著女巫。
「這是你的能力？」安吉莉婭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笑容，「貝拉也有特殊的能力，你們的孩子會繼承你們的能力。」
「這是預言嗎？」他跳下來進了屋子，握住了貝拉的手，看向安吉莉婭的目光有警惕，但大體上是和善的。
「算是。」安吉莉婭點點頭。
「我有什麼問題嗎？」
意識到安吉莉婭注視他的目光有幾分古怪，愛德華盡可能地看起來友好地問詢。
「你的氣息有點不一樣。」
安吉莉婭坦言。
「那是因為我和我的家族是素食者吧。」
「素食者？」安吉莉婭腦海裡很快地略過什麼。
「不吸食人血的那種。」愛德華笑了笑，看向貝拉的目光滿是溫柔，「以動物血為生。」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請你到我們家做客。」
愛德華和貝拉正式向安吉莉婭發出邀請。
「我們是卡倫家族的成員。」
「醫生卡萊爾·卡倫？」安吉莉婭一下子反應過來，之前安娜帶她在小鎮上認識人的時候說起過，但當時很有威望的小鎮醫生卡萊爾·卡倫不在，所以安吉莉婭也沒有見到，安娜提起他也只說是個特殊的「好人」。
「是。」愛德華點點頭，安吉莉婭也應了下來，她相信安娜的判斷。
「如果我是你，這時候會立刻滾出去。」
凱厄斯的聲音從安吉莉婭的背後響起。
愛德華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將貝拉護在了身後。
他警惕地看向凱厄斯，猩紅色的眼眸裡滿是警惕的戰意。
「小心。」
他提醒還站在那裡的安吉莉婭退後一點。
安吉莉婭微微地皺了皺眉，轉過身去，立在窗外的果然是凱厄斯。
她相當不解他的出現，也不知道他所謂的「滾出去」是幾個意思，這是愛德華女友貝拉的家，該離開的明明是他這個不善的闖入者吧？
「移開你的目光，不然我會忍不住想要挖掉你的眼睛。」
凱厄斯如此威脅看向安吉莉婭的愛德華。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看屁看，那是我老婆！
愛德華：呵，你問問她是不是？
第13章
13
「你怎麼……」
安吉莉婭皺起了眉頭，看向凱厄斯的眼神裡也滿是警惕。
她沒有忘記之前的猜測，而且按照她所知的規則，貝拉在沃爾圖裡面前，似乎是討不著好的。
看起來愛德華和貝拉對於凱厄斯也並不陌生，他們對他相當忌憚。
安吉莉婭很容易便猜出來他們之間有過齟齬，不過想想也是，這裡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卡倫家族的領地，卻被凱厄斯如此輕而易舉地帶人入侵了，這可真的算不上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何況他還對貝拉和愛德華表現出了明顯的敵意。
「你來這裡干什麼？」
愛德華皺眉看他。
「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呵，那是之前。」凱厄斯看愛德華的眼神如同在看死人，冷酷的神色不帶一絲的善意，「孩子？嗜血妖童嗎？」
愛德華的臉色瞬間變了。
貝拉和安吉莉婭都是不解。
「過來。」凱厄斯向安吉莉婭伸出了手。
「怎麼回事？」安吉莉婭沒有動，她向凱厄斯發出了詢問。
凱厄斯毫無疑問在忍耐什麼，眼下她的不順從讓他的火氣急劇地飆升。
簡等沃爾圖裡的衛士在瞬間就包圍住了斯旺先生的家，貝拉看起來驚恐極了。
「不——爸爸還在！」她緊張地抓住了愛德華的衣袖。
愛德華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一個人是不可能打敗得了那麼多沃爾圖裡的吸血鬼的，他甚至不確定自己能否從凱厄斯的手下保下貝拉。
他並不知道沃爾圖裡的人為何會如此多地聚集在這裡，明明之前因為貝拉身份的問題，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按照約定，只要之後他們將貝拉轉化，沃爾圖裡將不再追究貝拉知道他們身份的事情。
——他們為什麼會來？！
「你在做什麼？」
安吉莉婭皺眉，深深地看著他。
貝拉擔憂的事情她也想到了，如果斯旺先生看到了任何一個吸血鬼，他就面臨幾乎是必死的絕境，除非將他轉化，但永生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你就這麼想要殺死我嗎？」
「不！」凱厄斯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否認。
面對安吉莉婭帶著憤怒的質疑的神色，凱厄斯感到了深切的痛苦。
「只是他們……」他的手緊緊地握成拳，壓抑著當著她的面衝上去撕碎愛德華和貝拉的，便是他的衛士們也感受到了他相當不妙的心情。
「你不懂。」
「解釋。」
安吉莉婭平靜地問他。
她不可能任由他們就這樣對貝拉出手，對孕婦出手是她不能夠忍受的事情，哪怕這可能需要她付出生命的代價，但為了守護一個孩子而付出生命對她來說是有價值的事情。
凱厄斯解釋了「嗜血妖童」，那是曾經出現過的令大部分吸血鬼忌憚的存在。
嗜血妖童是吸血鬼的孩子，強大而殘忍的沒有理智的怪物，只懂得殺戮，飢渴時可能會殺死一個村莊的人，會帶來無數的災難，還有許多暴露血族世界的隱患。
沃爾圖裡的規定是，嗜血妖童必須被殺死。
「沒有自控能力的吸血鬼幼兒……」
安吉莉婭皺了皺眉，隨即反應過來否認。
「但是這個孩子有靈魂，她不是吸血鬼。」
「不要胡說。」凱厄斯看起來有些生氣，「太危險了，過來。」
「你在質疑我作為女巫的能力嗎？」
安吉莉婭也有些生氣，她確實感受到了孩子脆弱的靈魂，而凱厄斯不分青紅皂白就想要把潛在危險殺死的行為讓她相當不悅。
「她不是嗜血妖童！」
貝拉和愛德華漸漸看明白，似乎安吉莉婭和凱厄斯也是早就相識的。
最讓他們驚訝的是，這不可一世的沃爾圖裡的長老居然對安吉莉婭有著相當高的一個容忍度，要知道在他們面前，這個吸血鬼幾次三番想要他們的命，根本沒有任何良善可言，也完全不講道理。
他們的爭吵沒能夠繼續。
安吉莉婭因為腳上突然爆發的疼痛不自然地腿軟踉蹌了一下。
凱厄斯近乎失態地衝上來扶住了她，那種完全處於下意識本能的呵護的姿態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
安吉莉婭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她討厭這個吸血鬼的觸碰。
但凱厄斯知道她是傷勢發作，不顧她的抗拒，他直接抱走了她。
「不，也許……」
愛德華攔住了看起來擔憂焦慮的貝拉，那一瞬間他聽到了凱厄斯的心聲。
難以想像，這個高傲的王為了這位女巫差一點發瘋——他的滿心滿眼都是她。
作為曾經有過這種體驗並且現在也保持著的吸血鬼，他似乎意識到了安吉莉婭對於凱厄斯意味著什麼了。
他惹怒了他的歌者。
哪怕愛德華聽不到安吉莉婭的心聲，也知道這個女巫對凱厄斯絕無好感可言。
愛德華的心裡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嘲笑，也完全不擔心沃爾圖裡處理不了這件事情，但凱厄斯必然是要吃苦頭了。
反正換作是他自己，絕不能忍受被貝拉討厭的命運。
這其中還包括著失去的絕望和憂慮，當然這一點最近也在困擾著他。
他不希望貝拉如此草率地決定變成吸血鬼獲得永生，永生的痛苦沒有誰比他更加清楚了，在看起來美好的外殼之下，有太多的問題。
為了貝拉更美好的未來和幸福，他寧願忍受失去她的絕望。
「你……」
「閉嘴。」
凱厄斯一看就知道她沒有用他給她准備的淨化藥劑。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超乎他想像的是以這樣一種糟糕的身體狀態出門行走的。
他只覺得心頭邪火直冒，各種的怒意直衝腦門。
「我……」
安吉莉婭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下一刻就被凱厄斯打斷。
「在我改主意擰斷你的脖子之前，你最好閉嘴。」
凱厄斯抿了抿唇，低頭看她的幾眼反而顯出一種怒意之後的狼狽。
「我不想和你生氣。」他忍了又忍，不敢相信這麼好脾氣的人會是他。
「你以為我很想……唔呃……」安吉莉婭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卻又因為疼痛而無法繼續說下去。
看到她因為疼痛而下意識地攥住了他的衣襟，凱厄斯只覺得自己心軟得一塌糊塗。
一邊是因為她不愛惜身體和拒絕使用他給的藥的憤怒，一邊又是對自己歌者無休止的憐惜和不忍。
這兩種冰與火的情感同時在他的內心瘋狂地作亂，凱厄斯幾乎是憑著最後一點本能壓下其他所有的想法衝進了安娜的家裡。
「把藥劑配置出來，立刻！」
凱厄斯把包裹裡拿出來的兩種草藥往一臉驚怒的安娜身前一扔，也不管安娜是如何震驚又詫異的反應。
他摟抱著已經意識模糊的安吉莉婭坐在沙發一邊，始終不肯放開，連多余的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旁人。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老婆要緊_(:3」∠)_
第14章
14
安吉莉婭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那種不適已經完全消失。
「醒了嗎？！」安娜推門而入，看到已經蘇醒過來的安吉莉婭，她明顯松了口氣，「太好了，都是有效的。現在感覺怎麼樣……還好嗎？」
安吉莉婭一眼就看到跟著在門外默默地看著她的凱厄斯，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皺起了眉頭，跟著安娜想要進屋的凱厄斯完全是因為她一點微妙的表情變化而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凱厄斯從來都不是會在乎其他人想法的人，不論是還是人類的時候，還是後來成為了吸血鬼，他都始終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王。
可偏偏安吉莉婭的一個眼神就仿佛奪去了他所有活動的能力。
他硬生生地僵住，在安吉莉婭凝眉眼神帶著淡淡的厭惡看向他的時候，他居然仿佛失去了所有活動的力量，他想要扯出一個笑容來，但最終大概也不過是微微地扯動了一下嘴角。
「……我很好。」安吉莉婭收回了目光，看他沒有再過分地闖進她的屋子裡，這才又斂眸淡淡地回應了安娜的關切，「都很好，藥劑很有用。」
「是這樣的，那就好。」安娜擦了擦手，把還有一次的藥劑放到她手邊，安吉莉婭沒有多猶豫就接過喝下了。
是不是安娜配置的，她一眼就知曉了。
比起神經質又害她如此、不知目的可能還想要殺死她的吸血鬼，安吉莉婭自然是信任自己的親人，哪怕在安吉莉婭的記憶裡兩個人相識不過幾個月，但她對安娜的信賴早已超過許多，而她也確實是個相當容易信賴他人但同時又很有自己成算的姑娘。
女巫可以用自己的直覺和能力分辨人的好壞，安吉莉婭幾乎可以靠這個規避所有的人際交往的麻煩，再加上她作為女巫還擁有著遠超於普通人的能力，這讓她不論是信賴與否都充滿了底氣。
「那我就先……」安娜看起來也有些猶疑和尷尬。
她對吸血鬼和安吉莉婭的關系存疑，也知道安吉莉婭對他沒有任何好感，但另一方面，這個強大的吸血鬼想要做什麼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
「安娜，幫我給卡倫家回一封信吧，我明天晚上去拜訪。」
「明天晚上？」安娜有一點不贊成，更不用說差點脫口而出反對的凱厄斯了，他一瞬間臉就臭到了相當的程度。
「是的。」安吉莉婭點點頭，「這是我感受到的適當的時間。」
換句話說，這就是安吉莉婭直覺之下，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時間。
通常來說，它就會是近期內最適合的拜訪時間。
安娜作為女巫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凱厄斯在她離開房間之後，立刻就走了進來，安吉莉婭眉頭皺得緊緊的。
「你還沒有放棄？」
她看向吸血鬼的眼神裡滿是困惑和惱怒。
「什麼……？」
凱厄斯被她打斷一下，原本想說的話也就不好出口了。
「如此不懈地想要殺我？」
安吉莉婭盯著他看了一瞬，下一秒凱厄斯瞬間消失在原地。
「嘭——」
安吉莉婭梳妝台前的椅子在沒有人觸碰的情況下，硬生生地砸在了凱厄斯剛才站腳的位置，在房內靠近門口的地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嗯？」
凱厄斯似乎也發現了什麼。
這個女巫的實力變強了。
之前她還沒有這樣毫無預兆地可以使用意念操控物體。
安吉莉婭眉頭微微一動，對自己突如其來增強的實力也有點驚訝，不過到底還是有自己的成算。
何況在這個想要殺她的吸血鬼面前，她還是不要露怯得好。
「不……」
凱厄斯眨眼間出現在她的床邊，安吉莉婭眼睛都沒眨直接操控匕首直接飛向他。
如同風一般，他輕易地躲開了，匕首深深地扎進了牆壁裡，在床頭靠牆那面的淡色小花的牆紙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談一談。」
凱厄斯轉而站在床尾，正對著她站立。
安吉莉婭抬起了右手，房間內所有可以移動的不算太大的物件都漂浮了起來。
只要她心念一動，凱厄斯毫不懷疑這些東西會立馬向他飛去。
在沉默而久遠的僵持裡，安吉莉婭抿了抿唇，終於是應了一句：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對你沒有……」凱厄斯下意識地接話反駁，在安吉莉婭頗顯挑剔的神色裡倏然收聲
「對我沒有惡意嗎？」安吉莉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冷笑了兩聲滿是嘲諷。
凱厄斯立馬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說錯了話。
並且，還好像相當地觸怒了她。
「第一次見面，」安吉莉婭的聲音不可自控地提高，她一醒過來就被他惡心得心火直冒，「我把你認錯了，僅僅只是喊錯了名字，什麼也沒有看到，我、你們……都知道我並沒有打擾到你們的活動……」
「然後，你！」她指向了凱厄斯的面孔，隨著她情緒的提起，玻璃砰地一聲就碎開了，凱厄斯眉頭半點沒動，也沒有被恐嚇到的樣子，反而是更加苦惱和煩悶她如今的態度，「帶著你的手下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殺死我。」
「我不可能任由看到我們的人類隨便地活動。」
凱厄斯抬起了頭，看著她的神態帶著肉眼可見的疑惑，仿佛是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
安吉莉婭瞬間意識到，這樣的做法絕不是一次，他確實並不在意，也一貫以如此方式對待那些發現它嗎的人，她想起來那些記錄裡的內容，所謂的發現吸血鬼身份的人類必須被殺死或被轉化。
「所以，這就是理由。」
安吉莉婭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審視什麼。
凱厄斯不喜歡她這個眼神，本能地不喜歡自己的歌者對他所有負面的情緒包括厭惡這般的情緒。
「在以後，你接著派人和親自監視我，甚至還闖入我和安娜的家裡。是為了滅口嗎？」安吉莉婭冷笑一聲。
「之後又做了多少事情，不用我提醒你吧，安娜和我的心血也被你燒掉了，我會如此，」安吉莉婭指了指自己的腿腳，「也是拜你所賜。」
「……」凱厄斯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辯駁什麼，但安吉莉婭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影子獵人的人，按照暗世界協定，你們沃爾圖裡的吸血鬼沒有資格插手其他非吸血鬼勢力。如果你殺死我，就是沃爾圖裡對協約的撕毀，你們是想挑起戰爭嗎？」
「你是影子獵人的人？」凱厄斯不知為何關注點集中在了這一句上，他猩紅色的眼眸微眯，似乎倏然間變得更加危險和不善。
「不然？」安吉莉婭仿佛被他的話逗笑了，「我不相信你都能過查到我在安娜家暫住，查不到我的身份，無所不能的沃爾圖裡？」
安吉莉婭能夠通過霍奇那邊知道凱厄斯等人的身份，沒有道理他們會沒有辦法弄清楚她的身份。
她也相信在最初的幾次交手之後，她這個能夠從他手下逃掉的女巫不可能不被關注。
「你是我的歌者。」凱厄斯露出一抹矜貴的笑意，抬起了他的下巴，金色的發絲微微地動了動。
「你注定會是沃爾圖裡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你做夢！
第15章
15
聞言，安吉莉婭的臉色沉了下去。
她被凱厄斯這種滿帶著傲慢和自大的態度所激怒。
她完全看得出來，他就是如此誠摯地認為，如此自然地將她自己的想法忽略過去，如此輕松地就認為所有人都該是期盼著永生、渴求著成為沃爾圖裡吸血鬼的一員。
然而遺憾的是，安吉莉婭並不在那眾多的慕名渴求著永恆不死的人群裡，至少現在她並沒有任何把自己的時間停留在此刻、成為吸食人血才能夠苟延殘喘的生命的想法。
「真是傲慢啊。」
安吉莉婭話音落下，凱厄斯再度消失眼前，他原本站立位置爆裂開幾根口紅，膏狀體飛濺得四處都是。
安吉莉婭並不想要拿自己的東西出氣。
但她激動的情緒之下，力量也有略微的失控的前兆。
很多時候，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的力量都會與情緒有關。
在極端的情緒下，力量失控也並不少見。
何況安吉莉婭還是剛剛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得到增長，而不是其他早就已經適應後的狀態。
「你……」
凱厄斯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她。
他不能夠理解她略帶不屑和憤怒的言語，也無法體悟到她心中對於沃爾圖裡和吸血鬼的反感。
他只是覺得奇怪，在這之中還夾雜著相當的自我都沒有意識到的煩躁。
只要一想到他的歌者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不願意成為沃爾圖裡的一員——
凱厄斯連這種可能都不想去想。
在意識到兩個人有著價值觀念等的多重不同之後，安吉莉婭果斷地決定放棄與他繼續交流。
真遺憾他不會成為那個能夠與她交心的人，他們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兩個人在這個近乎關鍵而致命的問題上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哪怕僅僅只是淺談，安吉莉婭就已經能夠想像他是如何為自己的身份和血統自豪，如何為自己的強大而自信，但她完全不在乎這些。
「什麼是歌者？」
安吉莉婭的記憶缺失，導致她對很多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她知道吸血鬼這個生命物種，但並不了解他們，自然也不會知道所謂的歌者。
凱厄斯頓了頓，站到了她的床邊，對於他的得寸進尺，安吉莉婭只能保持警惕而沉默的態度。
她已經意識到，哪怕是如今似乎莫名增強了力量的自己，也奈何不了這個好戰而喜好殺戮的吸血鬼。
「你應該不希望我因此去詢問其他人吧？」
安吉莉婭斂眸，放緩了聲音，凱厄斯聞言倒是立刻給出了回答，似乎是接受了她這一種說法。
對於某個吸血鬼來說，歌者是某稱意義上的唯一。
歌者的血液對於某個特定吸血鬼會具有數倍的誘惑力，這種誘惑力甚至能夠超越一切，且僅僅只針對一個吸血鬼。
與此同時，歌者的血液能夠使吸血鬼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安吉莉婭聞言，眉頭都皺了起來。
她終於明白他對她的不懈追逐是如何了，尤其當知道歌者對特定吸血鬼來說是獨一無二且不可替代的之後。
「所以你渴望占有我……」
話音落下，安吉莉婭確信自己在抬頭的瞬間，看到了凱厄斯下意識的吞咽的舉動。
她眨眼間就從他的眼眸裡，辨認出了那種情緒——
那種被他壓抑到極致的，吸食的衝動……也許還有別的什麼。
「你殺了幾個歌者了？」安吉莉婭第一反應卻是如此。
「不記得了，」凱厄斯倒是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安吉莉婭出於他意料的安順讓他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古怪的滿足，「也許是兩個……或者三個？」
「已經很多了，不過是我活得足夠久。」凱厄斯補充了一句。
「很多吸血鬼從來沒有碰到過歌者……以前的也許是在我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已經被我殺死了。」
「太多人了，怎麼可能記得清……」
「所以，你為什麼會覺得……」
安吉莉婭慢慢地勾起了唇，露出一個淡而嘲諷的笑容來。
「我會忍受下你這樣一個殺人狂魔呢？」
凱厄斯猛地握住自己的右手，竟是徑直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還沒有完全消去的詛咒在他靠近之時已經被安吉莉婭所掌控。
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留下來的不讓人消去的一點痕跡，會成為此時至關重要的被女巫扼住喉嚨的東西。
安吉莉婭也是剛才在凱厄斯再度靠近她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能夠隱約感受到什麼。
當她順從心念催動的時候，果不其然，詛咒發動了，她確信此時凱厄斯的身體內部正忍受著宛若撕裂般的劇痛。
「我必將摧毀你。」
這是安吉莉婭對他的詛咒。
安吉莉婭坐在床頭，俯視地看著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而難以動彈的吸血鬼。
他一雙猩紅色的眼眸裡迸發出來的不可置信的神色與藏不住的凶殘的情感令人害怕，但她難得地為他因疼痛所流露出來的猙獰與痛苦感到平靜。
比起他威脅她的生命的輕率和傲慢，安吉莉婭更加能夠接受這種他承受不住的或是被遏制住的模樣。
「疼嗎？」安吉莉婭輕飄飄地看向他。
「你——」凱厄斯的尖牙和利爪都露了出來，比起最初他始終維持的那種矜持的溫柔，此時的他更像是野獸，所有的被文明所掩蓋的凶相都暴露出來。
他看她的眼神絕對算不上溫柔，但這樣的神情至少會讓安吉莉婭覺得自然，而不是面對他令人窒息的虛偽的溫柔油然而生忐忑不安的情緒。
「之前，我也是如此地疼痛著。」
安吉莉婭輕笑了一聲，凱厄斯卻倏然僵了一下。
「在你一次次地想要殺死我時……」
安吉莉婭掀開了被子，試探地落腳在地上，凱厄斯的眼珠順著她的動作微微地轉動著。
「我也是如此深切地恨著你。」
「我也曾如此渴望地殺死你。」
安吉莉婭走到了凱厄斯的面前。
然而他卻無法控制地貪婪地注視她潔白漂亮的腕足，在她未注意到的時候。
「你真的很令人討厭。」
「不論是你的傲慢，還是你自以為是的狂妄……」
安吉莉婭的手伸向了他的手，他並未阻攔她靠近的動作，仿佛因為疼痛而失去了活動的力量。
他用另一只手覆蓋了先前留下了詛咒痕跡的手背，那也是疼痛來由的原因和最為明顯的地方。
然而隨著安吉莉婭的動作，在她手指觸碰到他手背的瞬間，他原本完好的手背——又一次地印刻上了一道詛咒的痕跡。
凱厄斯悶哼一聲，劇痛同時他驚愕地抬頭，看著她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似乎是難以相信眼下的事實。
安吉莉婭卻是輕笑一聲，歪了歪頭，一雙藍色的眼眸裡滿是平靜，深處卻有某些古怪的惡劣的笑意。
「我總是要自保的，不是嗎？」
她笑了，凱厄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的態度有變和某伏筆設定有關
不要著急，之後會揭示_(:3」∠)_
第16章
16
這是凱厄斯沒有意識到的也從未見過的安吉莉婭的另一面。
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會有如此惡劣的負面的一種模樣。
安吉莉婭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會有如此情緒，但在無數的憤怒和不甘之後，她心中便幾乎是自然而然地升起了這樣的想法——
為什麼我不能夠反過來將企圖殺死她的吸血鬼遏制住呢？
又一道詛咒。
既然一道不夠，再加一道。
安吉莉婭確信自己眼下如今擁有著這種力量。
之前她也確實沒有這般實力，但凱厄斯的傲慢給了眼下的她這麼一個機會。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補上了一個詛咒，再一次地印刻在他的手上。
安吉莉婭一方面覺得自己這時候的笑容非常惡劣，充滿著惡意。
另一方面又無法控制地產生類似於愉快、興奮和喜悅的情感，唯一的念頭就本該如此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危，她是對的。
「你很驚訝……」
安吉莉婭看著面帶錯愕地看著她的凱厄斯。
然而，凱厄斯突然的大笑打斷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向安吉莉婭的眼眸裡滿是充滿戰意的興奮，在這其中還有無法掩飾的勢在必得，就仿佛一瞬間他印證了什麼。
「你果然，是最適合我的歌者！太有趣了哈哈哈！」
他滿足的笑容讓安吉莉婭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個變態的吸血鬼居然因此對她產生了更大的興趣，這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哪怕是結下更大的仇怨都在安吉莉婭的意料之中，但她完全沒有想到他的這種反應，以至於下一秒被吸血鬼猛地撲倒的時候，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凱厄斯，沃爾圖裡的王。」
他將她撲倒在床上，忍著因為疼痛和興奮而微微戰栗的身體，壓低了身子，貼著她耳邊說話。
安吉莉婭反應過來，剛想要反擊，突然感到脖頸一陣刺痛。
這個吸血鬼，他居然——
吸血鬼的尖牙刺破脖頸肌膚的感覺格外清晰，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被放慢了。
安吉莉婭只覺得自己的意識仿佛與身體一道被隔開，身體卻不住地顫抖，意識卻格外清醒。
鮮血從傷口溢出，血珠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鮮明，她甚至能夠感到他抓住她手臂控制住她的力量在鮮血的味道彌散出來、血液流出肌膚的一瞬間猛地加強了許多。
在她以為自己會被生生地吸干的時候，他注視著傷口的地方，仿佛是在壓抑著什麼恐怖的。
最終他俯下了身，她微薄的力量根本撼動不了強大的吸血鬼。
柔軟的舌尖輕輕地□□走血珠的滋味讓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怒瞪向凱厄斯，卻發現他一雙眼睛紅得嚇人，彌漫在其中的各種激烈的情緒好像在做著某種鬥爭，他糾結而沉思的神情也確實有著某些安吉莉婭不敢去神思的東西。
凱厄斯在順從本心地任由自己的毒牙刺破她脖頸肌膚的時候，就同時能夠感到自己隨之而來的格外膨脹的想要殺死她、吸干她的，但在這其中還夾雜了什麼一閃即逝來不及捕捉、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卻又生生地讓他放棄原本想法的情緒和力量。
他為自己的克制和猶豫而感到震驚和震撼，在聞到甚至嘗到了如此甜美的令人發瘋的血液之後，他的反應居然不是眨眼間讓身下的人就如此地凋零。
也就是這麼猶豫思考和回味的過程，讓他反應慢了一拍。
他下意識地將自己桎梏住的女巫往前一推，把她扔離自己的懷抱，卻無法讓自己順利地躲避。
巨大而沉重的梳妝台以極快的速度直接砸到了他的背上，凱厄斯身下的床硬生生地直接被砸爛，而梳妝台亦是瞬間爛成許多破木頭爆裂開來。
安吉莉婭被他扔出去，直接撞到了後面的衣櫃上，雖然疼，卻也同時避免了呆在他身下而緊跟著被壓爛的命運。
要知道她可不是那張硬板床，凱厄斯不過是下意識用手一撐，床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量直接粉碎，地面上亦是留下兩道坑的痕跡。
她若是在他懷裡，他為了卸去身後的衝擊力隨便一抵住，十有□□她是要大吃苦頭甚至當場斃命。
安吉莉婭的身體狀況雖然比一般的人類要好得多，但到底也沒有脫離人類的範疇。
她可不是那種堅硬如同大理石的吸血鬼，更沒有驚人的力氣。
梳妝台砸到他身上，確實不會把他怎麼樣。
但如果是高速飛過來的梳妝台就不一定了。
何況因為他的放肆，安吉莉婭加大了詛咒的控制。
可以說，凱厄斯是忍受著渾身的劇痛，才能夠活動。
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吉莉婭本以為沒有什麼可以動彈了，卻不料他的忍受力格外驚人，還能夠撲上來，差一點就把她殺了。
想到他那一瞬間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把她拋出去。
安吉莉婭的心裡有一點古怪的情緒，但很快就有被她打散。
他留她一命，多半是想把她當成儲備糧。
而他要遭受這些，也是自作孽。若非他先出手，她也不會反擊。
些微的煙塵過後，安吉莉婭忍著近距離的撞擊聲對她耳朵造成的不適，抬頭看過去。
凱厄斯僵硬地保持著一個跪撐在地上的姿勢，安吉莉婭也不確定他的脊骨有沒有被打斷，但僅僅如此是殺不了吸血鬼的。
「唔……」
凱厄斯悶哼一聲，用手指抹去了唇角的痕跡。
安吉莉婭清楚地看到，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但和之前看到的不同，那血液在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就變成了黑色，另外出血量很少，與人類完全不同。
她只能夠確定，他確實受了很重的傷。
安吉莉婭一點都不喜歡戰鬥，也不喜歡和人爭個你死我活。
如果不是凱厄斯這般蠻橫地行事，她絕對不會和他有任何的牽連。
更不用說反擊而結下更大的愁怨了。
這時候，過度使用力量和對新能力的不適應才逐漸地反應上來。
在身體最初的緊張和不安之後，所有的疲憊、酸痛和無力漸漸地湧上來。
安吉莉婭能夠感到自己腦海的刺痛和意識不斷地對她身體狀況的警告。
她到底只是個剛剛喝了藥醒過來的病患。
安吉莉婭靠在衣櫃邊，腿上有一點飛濺的木屑造成的擦傷，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就仿佛一個移動的靶子，渾身上下都仿佛在對覬覦她的吸血鬼說「你快來吸我的血啊」。
凱厄斯看向了她，神色晦澀不明。
安吉莉婭一動不敢動彈，她的力量瀕臨極限，而他確實還有活動的能力。
對於這個吸血鬼的強大，她確實有了最直觀的體悟，這還是在他沒有用自己那個火焰的能力情況下。
「我會期待的。」
「什麼？」安吉莉婭不安地應了一聲。
「我們下一次的見面。」
話音落下，凱厄斯已經從她的眼前消失不見。
安吉莉婭脫力地跪坐在地上，半晌沒有動彈。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03 20:49:14~2020-01-08 18:0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顧汐澤、自家小卷毛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4714572 10瓶；浪味仙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7章
17
凱厄斯受傷回到沃爾圖裡在福克斯的住所時，所有衛士都驚呆了。
他們想像不到在這裡他們的王會受到這般的傷害，但現實就擺在眼前。
「主人。」
維克多從之前的失誤開始，就一直不被凱厄斯喜歡。
這種來自領導者的明顯好惡也讓他的日子倏然變得艱難不少。
他並不清楚自己被討厭的真正原因，但這並不妨礙他努力地向他們的最高領導者靠近。
女巫安吉莉婭是凱厄斯的歌者，這一點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倒是遠在沃爾圖裡領地佛羅倫薩的阿羅，已經猜出了所有的真相並通過派過去的手下弄清楚了所有原委。
「無事。」
凱厄斯淡淡擺手，帶著只有他們可以聞到的血腥味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掀開衣服，身體內的傷口只能夠靠自愈的方式，但髒器的受損修復起來也是格外疼痛，不過是他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女巫暫時地停下了對詛咒的控制，這樣他就不至於再忍受那種因詛咒而存在的撕裂感。
凱厄斯再度捂了捂嘴，將那種不適的滋味壓下去，躺在棺內眉頭深深地皺起。
疼痛讓他無法安睡，但睡眠對於吸血鬼來說確實是很好的加快修復和自愈方式的做法。
黑暗裡，他想著安吉莉婭，想著他們之間的交集和關系，逐漸地陷入昏睡之中。
「安吉莉婭？」
安娜上樓的時候，就看見安吉莉婭呆在一片廢墟的房間裡一動不動地發呆。
「我……我沒事。」
她將目光移到安娜的臉上，還是很高興她聽從她的吩咐沒有上來送死。
雖然安娜的死亡時間就在最近，但比起被吸血鬼殺死這種極端的死法，安吉莉婭總希望她是能夠相對安詳而美好地離開人世，尤其不要慘死，也不要受到她的牽連。
「我的天哪。」安娜看到她身上大小的擦傷都驚呆了。
她連忙找來醫藥箱幫她簡單地處理傷口，脖頸上的小血洞也已經因吸血鬼的能力愈合了，但只有安吉莉婭自己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一個怎樣驚心動魄的過程。
她差一點就要被轉化成為吸血鬼了，亦或者是差一點就被吸成人干了。
但不知為何，那吸血鬼最終沒有這麼做——
也許是希望養一個移動血庫的歌者吧。
「還要去卡倫家裡嗎？他們也是吸血鬼……」
安娜顯得有些不情願，她不願意安吉莉婭去冒風險，對吸血鬼的印像也變得很差。
「這是兩碼事情。」
安吉莉婭反而看得比較清楚，她搖搖頭，堅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手機短信鈴聲突然響了一下。
安吉莉婭頓了一下，立刻拿起了手機，看起來情緒也好了很多。
安娜還在幫她消毒傷口，她的房間也不可能住了，暫時就只能夠住到隔壁的房間裡面。
「是誰的短信？」
安娜對這個特別特殊的提示鈴很有印像，她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
「是傑斯。」
安吉莉婭的笑容毫無陰霾，似乎剛才的驚心動魄並沒有在她心裡留下痕跡。
至少收到傑斯的短信這件事情本身，還是讓她非常愉快的。
「哦，又給你來信息了？」
安娜笑著調侃了一句，她知道安吉莉婭和他是清清白白的，但是看到她可愛的小姨媽「苦苦暗戀」一個已經有了女友的小年輕，她心裡還是有些漣漪的。
總覺得安吉莉婭應該有一個更好的愛護她、尊重她、珍惜她、把她看做唯一和一切的男生來守護和陪伴，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配得上她美好的親人。
安吉莉婭看他信息的表情也生動無比。
安娜甚至能夠從她神情的變化裡，猜出信息裡面可能說的東西。
她幾乎是眼見著安吉莉婭從最初的興奮、到笑容逐漸減淡、到最後完全沒有了激動的情緒而轉變為一個淡而平靜的微笑。
「他給我說了一下學院裡的情況。」安吉莉婭笑著看向安娜，安娜亦是點頭回應表示自己在聽。
「學院裡又找到了兩個年輕的影子獵人的後代，都有天賦……」
安吉莉婭的表情帶著點喜悅，她是發自內心為影子獵人和霍奇校長高興。
影子獵人是一個特殊的暗世界的種族，他們是半天使、半人類的混血兒，有著超乎尋常的戰鬥能力，也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大天使將血液分給了人類，來幫助天使對抗數量眾多的惡魔，由此有了最初的影子獵人，之後的影子獵人都是那些人的後代，但群體並不聚集。
霍奇校長的學校，就是為了保護和培養這些年輕的還沒能夠很好地開發和使用自己能力的小影子獵人們而設立的。
「你知道嗎？他們兩個才6歲和8歲，哦……真是兩個小孩子，但是很勇敢，從惡魔的追擊中逃走，途中激發了他們的能力，也被誒裡克他們發現救了回來。」
「這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安吉莉婭很高興，哪怕她沒有參與進去，也仿佛跟著經歷了一遍驚險又體會到了成功。
安娜完全相信這些都是安吉莉婭用自己爛漫的想像力構想出來的，以傑斯干巴巴的言辭來說，根本不會有她補充的這麼多精彩的內容。
但安娜知道，讓安吉莉婭笑容變淡的絕對不是這些內容。
「……傑斯還說，他想像克拉蕾求婚，但是又很不確定。」
「他們不是已經確定不是兄妹了嗎？」安娜下意識地接了一句，「難道他還在猶豫，他是覺得會後悔嗎？」
「也不是。」安吉莉婭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是覺得自己的工作和平時任務之類的很危險，無法給克拉蕾一個保障……另外就是，他也感覺自己不太會討女孩子的歡心，來問我克拉蕾可能會喜歡什麼，求婚怎麼安排比較好……」
安娜難得地沉默了一會。
這個經歷很多的老人家，仿佛也被某些人的情商給深深地震撼到了。
但是偏偏，她失憶的小親屬還一臉認真地思考著，真的為這件事情擔憂和操心。
「我覺得我應該幫幫他。」
「他們是相愛的，當然應該在一起。」
「如果我直白地去問克拉蕾，是不是會破壞了傑斯想要的那種『保密性』？」安吉莉婭漂亮的藍眼睛滿是純粹的詢問和好奇。
「也許？」安娜不確定地反問，眉頭的皺紋仿佛更深了幾分。
傑斯可能問錯了人——
雖然這也是個姑娘、他認識不多的姑娘之一，但她確實比他還不懂人情世故。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我有很多很多的想法，我覺得可行
安娜：我覺得不行_(:3」∠)_
第18章
18
安吉莉婭受到傑斯發來的信息而與安娜進行的一系列對話和她自身情緒的變化不多時就被凱厄斯知道了。
得益於他手下的能人異士頗多，阿羅對有特殊才能的人又一向寬容，再加上沃爾圖裡吸血鬼無所不在的控制——
凱厄斯硬生生氣笑了。
對於這個女巫，他的感情算得上是相當復雜。
因為歌者的影響，凱厄斯只覺得自己失控的時候越來越多，那種情緒和都完全超過了他理智的控制——
哪怕是處在戰鬥狀態中，他亦不是無腦地進行愚蠢的本能狩獵，盡管他確實會發泄性地戰鬥和獵食，卻不會讓自己看起來如此地……蠢笨？
真要說對這個女巫有多麼強烈的撇除歌者因素的感覺，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連凱厄斯自己也覺得非常可笑，但現下，他再不可能把歌者和吸血鬼的關系當做戲言，毫無疑問，這已經是注定聯系他們兩個的東西，怎麼都不可能斬斷——
他無法親手給予她死亡，也絕不會讓其他人或吸血鬼有動手的可能。
「什麼事情？」
「聽說你受傷了？」
阿羅一邊笑著問，一邊轉動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凱厄斯聞言不置可否，把鉑金色的及肩中長發往後撩了一下，隨即手指在椅背上點點。
「說事……」
「好吧。」
阿羅笑了笑，對於凱厄斯的避而不談並沒有太多意外，這個事情確實有幾分不太體面，不過這樣倒是讓他對安吉莉婭的思量又深了幾分，不管是女巫的實力還是凱厄斯對她的重視，都稍微地重了一個層級。
他當然不會任由外人對他的兄弟出手，那個詛咒他也已經在歐洲再找有資歷的女巫來進行破解了，但如果凱厄斯有心想要自己動手或是護著她，他確實也不好跨過凱厄斯直接出手。
「聽說卡倫家裡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阿羅微笑著看向自己的兄弟，至少休息修養之後，他的臉色大體上看不出來什麼不對了，如果不是相處千年，對自己的兄弟太過於了解，阿羅也不會知道凱厄斯此時正受著傷。
「嗜血妖童是吧，要我說就直接殺掉好了，那個女人也不必……」
「——那你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阿羅的問話讓凱厄斯的言語一頓。
凱厄斯沒告訴他當時的細節，但他相信跟過去的衛士會和他彙報的。
阿羅這句純粹就是沒事找事、沒話找話，當做不知道而已。
阿羅是三大長老之一，也是整個沃爾圖裡的最高領導者。
他又是控制欲同樣很強的吸血鬼，對於沃爾圖裡和領地裡的種種事情都是了然於心，再加上他讀心的能力，說他百事通都是遠遠低估他了。
他始終是為沃爾圖裡的發展好，吸納各種才能的人也是為了這個目的，這點上他們兄弟三個都是一致的。
「嘖，這事情……」凱厄斯有點想要撂挑子不管，阿羅也看出來這一點了。
如果先前他對攪渾卡倫家的事情順便獵殺他們還有一些興趣的話，那現下因為歌者的原因，他可算是徹底轉移了興趣目標。
「我已經派了更多的衛士過去了。」阿羅臉上是一個恰到好處的狡猾的笑容，「希望我們的朋友能夠歡迎我們的到來，當然，如果他們想要反抗和包庇嗜血妖童的話……」
「噗嗤。」凱厄斯冷笑一聲，「那幫廢物嗎，我已經迫不及待撕碎他們了。」
「不不不，我的兄弟，讓我們先等等。」
「你還是對那個能夠免疫你讀心的人類感興趣？」凱厄斯反問。
「人類？」阿羅眼睛一轉，站起來踱步幾下，又看向視頻鏡頭，「她還沒有變成吸血鬼嗎？」
「是啊，優柔寡斷。」凱厄斯露出自己的尖牙，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吸干他們。
「噢……這可和之前說好的有些不一樣啊，不過，當下的關鍵還是孩子……」
「要我說，讓母子兩個一起死就可以了……嗜血妖童就不該存在，他不能出生。」
凱厄斯冷酷地開口，卻不期然地想到他的女巫堅持著說「那個孩子是有靈魂的」。
「怎麼？還有什麼隱情？」
「那個女巫說，那個孩子有靈魂。」
「哦？」阿羅眉頭一挑，明顯更多了一點興趣。
如果說最初他也不過只是想要殺掉那個嗜血妖童，現下倒是更多了一點好奇。
他終於稍微地分了一點點的注意力到那個孩子身上，當然與之有關的還有伊莎貝拉和女巫安吉莉婭。
「有靈魂啊……」
阿羅感嘆地雙手交疊，語音語調宛若唱著古典的歌劇。
他們都知道，吸血鬼是沒有靈魂的。
如果是嗜血妖童，當然也是吸血鬼的一種，不可能存在靈魂。
但如果女巫說看到了孩子的靈魂，這很可能意味著這並不是嗜血妖童。
可是根據他們的經驗，人類和吸血鬼的孩子，多半是這個。
「為什麼不讓我們的朋友來弄清楚這件事情呢？」阿羅笑了，「順便也給他們一個『狡辯』的機會。」
「呵。」凱厄斯也知道，卡倫一家必然不會放著貝拉不管，之前的「救援」就已經說明他們對這個人類女人非常重視，而她也是那個吸血鬼愛德華的歌者，他們不可能拋下她的，現在又有了個莫名其妙的孩子。
阿羅的話倒也沒有錯，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來尋找一個生存的法子，這就不是他們這些規則制定者和維護者沃爾圖裡應該管的了。
「關於那個女巫——」
阿羅再一次提起最初的話題，凱厄斯的神情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加煩悶。
「不用，我自己處理。」
凱厄斯隨便應了一句，阿羅只是點點頭，看起來暫時地被說服了。
「不過，如果到危及你性命的地步……」
阿羅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略帶血腥味的笑容，一雙紅眸滿是冷厲，但隨即又化為輕描淡寫的笑意。
「我知道……」凱厄斯有點煩躁地撩了撩頭發，後面的話也只說了一半，「如果到時候，那個女巫我會親自……」
「真的？」阿羅反問一句，帶著點微妙的笑，接著眼前畫面一黑，凱厄斯直接按掉了視頻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我焦慮_(:3」∠)_
第19章
19
到了晚上的時候，安吉莉婭看了看漆黑的天色，還在考慮是步行還是如何，卡倫家已經十分體貼地派了人開車過來接。
安吉莉婭感謝對方的體貼，她並不喜歡被陌生的吸血鬼抱來抱去地移動，而且這種方法太不「人類」了。
卡倫一家作為都是吸食動物血液的吸血鬼，自然是親人類的，很多方面甚至是盡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接近普通人一些，也包括了開車，哪怕汽車的速度和他們的移動速度不值一提。
「您好。」按響門鈴的是個看起來很漂亮的女孩，最多不過二十歲的樣子，一頭短發非常利落，笑容有一種特殊的親和與溫柔。
「噢……你是卡倫家的姑娘。」安娜看到院子外的人，就反應了過來，「愛麗絲對吧？」
「是的，您記得沒有錯。」愛麗絲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但隨即連笑容都帶上了歉疚。
「不必為我的死亡傷懷……你是個好孩子。」
安娜開門後笑著便拍了拍她的手，愛麗絲·卡倫有預言的能力，更准確的描述是可以看見可能發生的事情還有即將發生的事情，而安娜又恰好是一個善解人意而睿智的女巫。
雖然女巫古怪的名聲流傳在小鎮上，但這也多半是出自於她避而不出的奇怪處事狀態，甚至比他們吸血鬼家族還要對人類避之不及。
不過現在安娜所剩的時間不多，自然態度上也有所改變，而且確切地說，能夠和自己最喜歡的親人一道度過最後的時光，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對待愛麗絲這個吸血鬼，也顯得親和了幾分。
愛麗絲有些受寵若驚。
作為一個冰冰冷的吸血鬼，她能夠得到一個女巫老太太的友好熱絡的態度，她感到了相當的榮幸。
「這位是……不進來嗎？」
負責開車的不是愛麗絲，是另一個看起來和年輕的小伙子。
吸血鬼的年齡可不能按照外表來判斷，畢竟他們的時間已經停留在了被轉換的那個時候。
「賈斯帕·黑爾，我的……」愛麗絲停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略帶害羞的笑容，「小男友……就讓他呆在外面好了，我是來接安吉莉婭小姐的。」
「懂了懂了。」安娜點點頭，領她走進屋子，安吉莉婭聽見了聲音，但她此時正忙著占蔔，所以只是笑著和她點點頭，又接著埋頭搗鼓盧恩石。
「如何？」安娜問候了一句，「時間可差不多了。」
「嗯，我知道了……」安吉莉婭撿起剛才從手指尖漏出去的那塊石頭，看到上面的符文，微妙地皺了皺眉。
「有什麼問題嗎？」
愛麗絲眨眨眼睛，看向安吉莉婭的眼神裡有些好奇和探究。
她看不到安吉莉婭的未來，這是很少見的情況，不過不是貝拉那種特殊的體質能力，仿佛是在女巫的周圍有一道神奇的保護，不讓別人窺探她分毫。
愛麗絲在心裡猜測也許這就是「白女巫」的保護罩的功效，但她也不能夠肯定。
「戰士。」安吉莉婭撇撇嘴，一邊收拾著散在桌上的石頭和卡牌，一邊把隨身的聖器匕首放進了小包包裡。
「我不太喜歡這個預兆，這往往是戰爭的暗示。」
「戰爭？」愛麗絲略一挑眉。
「是的，看起來會有很多的士兵到來，我不太明白……但反正我不是很喜歡這一個占蔔結果……」安吉莉婭又看向安娜，「最近的牌運和占蔔……好像都不是很好，我都沒遇到幾個好結果。」
「也許這是你最近如此倒霉的原因？」安娜意有所指，安吉莉婭想到某個吸血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滿是無語無奈。
「我只希望這該死的霉運不會影響到你，畢竟你是我的親人，也是和我一起住著的重要的人。」安吉莉婭上前擁抱了一下安娜，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貼面禮，就該去卡倫家了。
安吉莉婭和愛麗絲在路上交流了一會，算是短暫地認識了一下。
愛麗絲的男友也是伴侶賈斯帕雖然看起來年輕又衝動，但全程安安靜靜的，也沒多吭聲。
「你身上有一股草藥的味道……」
「噢是嗎？」安吉莉婭嗅了一下，一無所獲，她還特地洗澡換了身衣服，最多是之前喝的淨化湯藥殘留了一些味道。
「不過很好聞……」愛麗絲連忙安慰她，示意她不用緊張，一來一往兩個人倒是熟悉了起來，隔閡也一下減少了許多。
卡倫一家和貝拉都在。
看起來他們對於此次會面已經期待許久。
卡萊爾·卡倫是個十分文質彬彬的紳士氣質的成熟男人。
雖然他面色蒼白，又有典型的吸血鬼的格格不入的氣質，但意外的是，他的身上同時還有一種悲憫的氣質，這種博愛而溫柔的情感一下子縮小了因為種族區別帶給安吉莉婭的距離感。
安吉莉婭確認在他金色的眼睛深處，是藏於靈魂深處的悲憫和憐愛，哪怕他已經不再是人類，不再有靈魂。
兩邊對對方的印像都算得上是不錯，安吉莉婭宛若天使的面容很難讓人產生惡感，雖然吸血鬼對於過分聖潔的東西和人都敬謝不敏，但這也不代表他們不能夠接受。
「真高興你能來。」卡萊爾對她露出一個熱情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很高興見到你們。」安吉莉婭和他握了握手，點到即止。
兩邊交流了一下，安吉莉婭也順便又熟悉了一下其他的吸血鬼。
卡萊爾的妻子埃斯梅·卡倫對貝拉的孩子表現出了一種非比尋常甚至有些病態的關心，安吉莉婭有一點擔心——
但好在卡萊爾本人也很清楚自己妻子的問題，並讓她盡可能地控制，不要因為過度擔憂而對安吉莉婭表現出一種失禮的粗魯和凶猛。
御姐模樣的是羅莎莉·黑爾，她長得非常漂亮，和愛麗絲的男友賈斯帕長得很像，他們解釋，兩人並沒有實際的血緣親屬關系，只是永生以後兩人因為外貌上的緣分認作了姐弟。
羅莎莉和貝拉的關系似乎有幾分微妙，但她同樣也是友善的，對於貝拉的懷孕也帶著幾分努力掩飾的擔憂，她有個看起來很高大強壯的伴侶埃美特。
埃美特對自己女友有幾分過度的保護，安吉莉婭不過看了羅莎莉一會，就被他警告地瞪了，隨後被羅莎莉低斥又安撫了下去。
愛德華全程目光幾乎沒有從貝拉的身上移開。
這個容顏讓人心動的帥哥真的整顆心都落在了貝拉的身上。
貝拉因為懷孕略顯臃腫和不適，但笑容裡帶著作為一個母親特有的甜蜜和幸福。
安吉莉婭覺得他們的相處非常有趣。
這也是她第一個近距離觀察到的吸血鬼家族。
她猜測這和那個自大狂吸血鬼凱厄斯和他的家族是完全不一樣的。
至少眼前的家族可以成為溫馨和溫暖，而沃爾圖裡讓她很難進行這方面的想像。
從裡至外，沃爾圖裡都仿佛透露出一股規則至上和實力最高的冷漠感，也許同樣有親情和伙伴情誼在，但絕不是眼前看到的這樣的。
話題進行得差不多了。
自然而然就到了他們最關心的貝拉的孩子一事上面。
對於沃爾圖裡的規則，他們比安吉莉婭這個外行要熟悉得多。
卡萊爾表示，他們已經在尋求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輕易是不會讓他們傷害到貝拉和孩子的。
但如果可以，還是希望能夠提供一些有力的證據，最方便的，自然是直接證明貝拉懷的孩子不是嗜血妖童，這大概需要花費數周的時間，找例證和與沃爾圖裡僵持談判。
除了尋找其他存在的類似情況的案例，安吉莉婭辨認出的「靈魂」說法，也足夠作為支撐理由。她甚至都能夠判斷孩子是個女孩。
「是的，我願意為貝拉證明，她的孩子沒有任何你們擔心的問題，也不會是嗜血妖童，但是——」
安吉莉婭停頓了一下，不得不用遺憾的口吻告訴幾個吸血鬼。
「我不能夠跟你們去佛羅倫薩。暫時我不能夠離開福克斯。」
「你——」
卡萊爾阻攔了衝動想要說點什麼的妻子埃斯梅。
「安娜的臨終日期即將臨近了。」安吉莉婭的聲音裡滿是悲傷。
「我不想錯過她人生最後的一段時光。」
「神不會允許她得知自己精准到幾分幾秒的死亡時間，但我和她都已經感到了死亡氣息的臨近。」安吉莉婭再度嘆了一口氣，那雙湛藍的眼眸裡也滿是憂郁的神色。
「我想要陪伴她直到最後……」
「她可能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吸血鬼正在趕來准備干架的路上_(:3」∠)_
更新時間一般在晚上六點或者九點
其他時間的更新掉落多半隨緣（？）
另外還有修文的種種可能x
我會盡可能存一些稿子的hh
修了個小bug
第20章
20
埃斯梅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卡萊爾本人已經搶先一步開口。
他完全體諒安吉莉婭的心情，並且對此表示了一點遺憾。
但生老病死屬於自然規律，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接受成為吸血鬼這麼一個選擇。
愛麗絲微微地與埃斯梅點點頭。
這就說明了，她都已經看到了女巫安娜的死亡。
知道這一點後，其他幾個吸血鬼都安靜下來。
他們雖然很希望安吉莉婭能夠為他們證明和幫助，但和沃爾圖裡的想法對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能夠答應幫忙本身就已經足夠了，這種態度讓幾位吸血鬼都很滿意，她也是真心想要幫助貝拉的。
這個女巫確實是一個真誠美好、一如她外表的善良女巫，她值得他們的尊重。
「……」
倏然，幾個吸血鬼猛地站起身，看向了屋外。
安吉莉婭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有看見。
她微微地皺了皺眉，看向卡萊爾。
此時，這位卡倫家族的大家長看起來神色格外嚴肅。
「來了。」
話音落下，安吉莉婭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許多雙猩紅色的眼睛盯住了這棟別墅。
不知道有多少吸血鬼，正默默地注視著這裡。
「沃爾圖裡。」
能力和力量有關的埃美特似乎有些忍受不了這種威脅和恐嚇，他顯得格外憤怒而暴躁。
但不論是他還是他的女友美女羅莎莉，亦或是卡倫家的其他吸血鬼，都沒有表現出來一點畏懼，他們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戰的准備。
安吉莉婭跟著也看向外面，落地窗被打開了。
首先落下的是——
凱厄斯。
她的目光在凱厄斯身上停留了一會，凱厄斯同樣也定定地看了她幾秒。
在安吉莉婭看向他身後的簡等其他衛士後，他才又移開了目光，看向屋子裡的其他吸血鬼和那個驚慌的人類貝拉。
「晚上好。」
卡萊爾率先站了出來，向看起來滿是不悅的凱厄斯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過來。」
卡倫家的吸血鬼都是神色莫名，安吉莉婭倒是立馬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她倒是很不想聽從他的話，但也同時很清楚，這個很會發揮的吸血鬼一定會又把矛頭指向卡倫一家，她也不可能躲在卡倫家的人群裡假裝無視讓他們庇護。
於是，安吉莉婭不得不從卡萊爾身後站了出來。
「安吉莉婭？」卡萊爾似乎對她和他的糾葛有些了解。
他出聲並不僅僅是喊住她，更是向她表示，如果她需要，卡倫家族也會努力地保護她這個人類。
安吉莉婭領受了他的好意，但還是搖了搖頭。
凱厄斯的臉色在卡萊爾多廢話一句之後變得更差。
但在安吉莉婭無聲地拒絕之後，他的心情又好了一點。
安吉莉婭沒有立刻走到沃爾圖裡的那一邊去，更不可能主動地到凱厄斯的身邊。
她斟酌了一下目前兩方的站位情況，默默地找了個算是中立區的中間邊角位置，旁觀眼前這一切。
凱厄斯注意到了，眉頭微微一皺，他身後的衛士亦是隨同他一道看去，卡倫家的人也看著她動作，但安吉莉婭在眾多注視之下，沒有一點改變自己想法的意思。
總比站在卡倫那一邊好。
凱厄斯勉強自我安慰，下意識地就抹過了這件事情。
凱厄斯代表的沃爾圖裡和卡倫一家的爭執，安吉莉婭大致聽明白了。
簡單點說，就是圍繞貝拉為什麼還沒有被轉化和她的孩子能不能夠活下來兩件事情展開。
關於第一點，愛德華作為貝拉的吸血鬼男友親自解釋說是還不到時候。
到了該轉化的時間，他一定會親自轉化貝拉，也不讓他們吸血鬼身份有可能暴露的時候。
凱厄斯對此相當不以為然。
他以為，除了沃爾圖裡以外，其他的吸血鬼都是不可信的。
而這群素食的吸血鬼又一向是他的眼中釘，加上這次他們居然還私下會面了安吉莉婭，他心中就是火氣更甚。
這種攻擊性很快被卡倫一家察覺了。
但是凱厄斯帶來了很多沃爾圖裡的衛士，甚至超過了他們的忍耐程度。
照理福克斯是卡倫家的地盤，他們是不能夠這麼越過他們而將沃爾圖裡的衛士召過來的，也正是因為人數太多，他們無法保證在不影響到貝拉和安吉莉婭的情況下順利逃脫，只能夠在此僵持。
「關於……這個孩子……」凱厄斯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冷笑，看向愛德華，「你也覺得要留著？一個可能殺死你們、殺死所有人、當然也會殺死他母親的嗜血妖童？！」
「你胡說！」
埃斯梅看起來激動極了。
然而不知道哪一句話觸動到了愛德華，他居然露出了一瞬間的猶豫，並且被凱厄斯捕捉到了。
安吉莉婭默默地想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該是指的——
孩子會害死貝拉吧。
確實，哪怕她能夠說，這個孩子不會是吸血鬼，因為她有靈魂，但也不能夠保證人類的貝拉是否能夠安然地懷下她。
這個小嬰兒成長的速度快得驚人，她需要源源不斷的營養，糟糕的是她的母體只是一個普通人類，所以未來沒有足夠營養時，她一定會蠶食母親的生命力，甚至現在就已經顯露出了這種征兆。
「我會照顧好她的，用不著你們擔心。」
愛德華反應很快，不等貝拉表露出擔憂和對孩子的維護，他已經主動地表明了心悸，也安撫下了貝拉。
他們僵持了一段時間，看起來今天凱厄斯並沒有在此大開殺戮的意思。
這也讓他們一群人這麼多過來的目的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難不成就是監視一下順便親自確認一下貝拉的位置，那也用不著如此大張旗鼓吧？
看著談話差不多到了尾聲當然也是陷入了僵局，安吉莉婭考慮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先離開或是如何。
正思考著，突然周圍安靜了下來，安吉莉婭抬起頭，就看到所有的吸血鬼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尤以卡倫一家的目光看起來格外復雜。
安吉莉婭一頓，隨即意識到什麼，慢慢地轉過了頭——
凱厄斯果然正皺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她。
「還不走？你想呆到什麼時候？」
他再度開口，意有所指。
安吉莉婭被凱厄斯那一副「我們很熟悉」的語氣驚到了。
凱厄斯亦是被她避之不及的「我們不熟」的模樣氣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08 00:43:28~2020-01-12 14:48: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富岡夫人、帷幕燈火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1章
21
安吉莉婭斟酌了一下他們兩個現在的敵對關系。
接著又仔細地考慮了一下目前來說的敵我實力。
最後不得不承認，她似乎真的拿他沒有辦法。
哪怕她能夠用詛咒來威脅他。
凱厄斯對她的態度充滿了古怪。
安吉莉婭盯著他看了一會，也無法從那冷峻的面容裡看出別的什麼。
反而因為他熟悉的面容讓她想到了傑斯，思緒又飄轉到夢裡的那個神秘人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他向自己伸過來的手上，猶豫了很久。
久到她覺得如果他身後衛士們的目光能夠化成刀，那她應該很早就被捅了個對穿，死得不能再死了。
她的沉默似乎是激怒他的最後的一點火星，凱厄斯在勉強忍了一會，加上難得地主動伸手「示好」沒有得到回應之後，終於徹底爆炸了。
在安吉莉婭沒有能夠反應的速度裡，他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安吉莉婭，然後直接搶走了她。
「滾開！」在卡萊爾等人打算攔一攔的時候，他粗暴地甩下一句，甚至直接甩開了他的衛士們。
安吉莉婭又一次體會到了近乎天旋地轉般的感覺。
客觀來說，如此高速的體驗是很不可思議的，也是很令人新奇的。
她本身並不討厭這種感覺，但當動作的發出人是想要殺死她的吸血鬼之後，她的心情瞬間就變得相當不美妙。
就連她一向喜歡的森林和看起來靜謐如同流水的夜色也無法打動她分毫，那些呼呼過耳的風也帶著刮臉的生疼。
凱厄斯是在她微微掙扎地企圖捂住自己的面龐時才反應過來，她可能承受不住這種速度。
但意外的是，她的體質撐住了這種情況，只不過不舒服是客觀存在的。
他下意識地收斂了一點速度，最初以為她想掙扎逃跑的怒氣也稍微下去了一點。
凱厄斯有意地調整了一下擁抱她的姿勢，又稍微地掂量了一下她的重量，女巫看著高挑實際果如他想的那般輕的不行。
安吉莉婭沒有察覺他的小動作，實際上他做得隱蔽至極，幾乎連他自己都要背騙過去了。
「你為什麼見他們？」
「貝拉的孩子是無辜的。」
看樣子凱厄斯是不打算把她先送回家了。
安吉莉婭感到無語的同時，又不得不應付他的怒氣和提問。
「這點他們自己會解決的。」
「什麼意思……明明是你們一心想要殺死那個嬰兒，還有貝拉。」
「嗜血妖童不該存在。」凱厄斯皺眉看他，「我是無所謂這個小鎮人的死活，不過他出生了，他們必然活不下去。」
「是她。」安吉莉婭糾正道，「而且她有靈魂，所以不會是嗜血妖童，最多只能算是半人半吸血鬼的存在。」
「這種生命不可能存在。」凱厄斯當即反駁。
「你放我下去。」安吉莉婭不想和他廢話了，他很固執，存在太久的老古板實在很難被說動，而且其中還涉及到了沃爾圖裡的權威性和不可置疑性等等，她不想和他討論這個。
「不行。」這個問題凱厄斯回答得很干脆。
為了杜絕安吉莉婭想要偷跑的想法，他還特地抱著她上了一棵大樹。
這棵梧桐樹很高，頂端枝葉也不算茂密，但看漲勢很不錯，就是她沒有在樹梢看夜景的心情。
「我們就不能彼此和平一點友好一點嗎？」
安吉莉婭對這個傲慢自大又自說自話的吸血鬼徹底沒話說了。
「……」凱厄斯一把抓住了她企圖調動詛咒的手，安吉莉婭吃痛地掙扎一下，沒掙脫得了，但他束縛的力量明顯放松了，看起來更加謹慎，卻也不容拒絕。
「你是影子獵人的人？」
「是啊。」安吉莉婭理所當然地回答，「你是才知道嗎？」
「……」凱厄斯沉默了。
隔了一會，他又慢慢地道：
「你們校長和我們接觸了。」
「你說霍奇校長？」安吉莉婭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也許是她還沒來得及看郵件的緣故。
「嗯。」凱厄斯的聲音很平靜，在他懷裡的她能清楚地知道，他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就如同是雕塑。
「我不會傷害你的。」
安吉莉婭沒應聲，就當沒聽到這句話。
「阿羅答應他了。」
「但是你是我的歌者。」
「所以我們不可能撇開關系。」
「你早晚會是沃爾圖裡的吸血鬼的。」
安吉莉婭琢磨了一下他言語裡的意思和邏輯。
她提煉了一下，最後詢問：「是霍奇校長幫了我？這樣你就不能殺我了？」
「我沒有想殺你。」凱厄斯正兒八經地解釋。
「第一次見面那是我的記憶錯亂了？」安吉莉婭不以為然。
「那是意外。」凱厄斯並不覺得初見時候有什麼不對，他對自己的歌者過去都是這般態度，另外當時他也很懷疑她出現的時機和目的，自然做出了下意識的排除威脅的舉措。
「那你的意外可有點多。」安吉莉婭對他的否認沒有任何感覺，正如同她對他也沒有多大的期待，「只不過我這個意外成功逃跑了而已。」
「你以為我當時抓不住你嗎？憑借你三腳貓的功夫？」凱厄斯比她還不以為然。
「那我應該感謝你咯？」
安吉莉婭冷笑一聲，凱厄斯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他說不過她又隱約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便干脆閉了嘴。
反正女巫想要下去，還是要靠他的，他們之間總會有更多的交流的。
有了阿羅的准話和相關的條例，凱厄斯知道自己不能夠再對她出手，不傷害她也是影子獵人那邊給出的唯一條件和要求。
當時聽到時，他感到的反而是松了一口氣。
就好像，他終於有了什麼理由可以——
是什麼讓他仿佛突然間感覺輕松了？
「我有點冷。」
安吉莉婭隨便找了個借口，其實她體溫偏低，也沒有那麼怕冷。
「你想要我的外套？」
凱厄斯下意識地接話，安吉莉婭一愣，隨後只想回個白眼給他。
她簡直不想去深究他剛才不假思索的言語裡那點欣喜是從哪裡來的，恐怕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她僅僅只是希望他因此能夠大發慈悲地把她送到地上，送回家她已經不指望了。
談話陷入了沉默。
兩個人都不再言語。
「我送你回去。」
凱厄斯重新抱緊了她，安吉莉婭沒有應聲。
就這麼傻乎乎地吹了好久的夜風，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想法。
仿佛真的只是過來告訴她說，他不會再對她出手了。
可是那又怎樣呢？
說到底這不是影子獵人的功勞嗎？
第22章
22
安吉莉婭懷疑凱厄斯是否是誤會了什麼。
也許是覺得兩個人沒有喊打喊殺的幾次已經顯得足夠友好，也許是覺得他們在有了「和平協定」之後就真的徹底平安無事一切抹過……
總之，他在她眼前出現的頻率超過了她的預料，甚至頗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
安吉莉婭每天都能夠在自己的床頭邊上看到不同的「禮物」。
第一次是一條奢華的項鏈，第二次是一副精致的古老塔羅牌，第三次是一本很有年代感和故事感的聖經……
為此，安吉莉婭不得不把匕首隨身攜帶，哪怕是進浴室也要順手從桌上撈起來帶進去。
她對他給的東西沒有任何的感覺。
不論是作為補償，還是單純作為禮物，亦或者是想要向她示威或者彰顯什麼實力，她都沒有太多的感觸。
如果一定要說變化，那大概是在一定程度上，安吉莉婭相信了他確實會聽從他兄長阿羅的話，暫時不會要她的命——
以他這麼對她房間來去自如的情況來看，想要她小命真的是一眨眼的事情，而他也沒有表露出強烈的想要吸食她鮮血的，亦沒有總是沒完沒了地在她面前出現妨礙她……
盡管她知道歌者的聯系不可能斷絕，他也不可能保證永遠抵抗住歌者鮮血的誘惑，但目前這樣讓她對他的印像倒是稍微好了一點。
如果他能夠徹底消失，對她不再有任何的在意，那就更好了。
安吉莉婭不知道凱厄斯打的是什麼算盤，也不想要探究沃爾圖裡究竟有什麼意圖，她就這麼安安分分地和安娜一道過日子。
像是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安逸地笑著，一起喝茶，談論各種東西，接著互相親吻，道一聲晚安，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另一邊，沃爾圖裡的衛士和他們的王卻不是那般平靜。
新添進來的衛士主要負責和卡倫家的人交涉等。
凱厄斯不耐煩和他們扯皮，自有亞力克等用沃爾圖裡的方式作出回答。
但每日的彙報幾乎成了最近一段的必須。
凱厄斯一邊對女巫的冷淡反應感到焦頭爛額，一邊還要忍受暫時不能殺的卡倫一家的煩擾。
他的怒火在一天天地往上增長，以至於他的衛士們都不敢隨意地動作，任何活動都只能輕手輕腳，不做任何可能引火上身的事情。
視頻電話的那頭，阿羅一如既往地在城堡專座上和他進行著溝通。
凱厄斯坐在歐式椅子內，手上轉著一把和女巫的聖器匕首款式相仿卻裝飾不同的匕首。
「我的兄弟，究竟是在為自己和歌者無法割裂的聯系而導致的失控感到憤怒……」阿羅露出了一個微妙的洞悉的笑容。
「還是在為自己得不到應有的注視和回應而感到焦慮呢？」
「嘭——」
房間的窗和門在驟然之間硬生生地被炸裂開來。
凱厄斯慢慢地站起了身。
他置身於火海之中，周圍的一切都處在憤怒的火焰之中，詭秘而冰冷的紅色火焰以難以想像的力量熊熊燃燒著，火苗卻驚人地避開了他。
如同敬畏於它們的王。
阿羅面對此情此景，神色沒有一點的變動。
他甚至還發出了一聲近似於嗤笑的冷哼，這個洞悉人心的吸血鬼將這一切都看得再透徹不過了。
他也不會害怕自己兄弟的力量和火焰，盡管凱厄斯有著他們三位長老之中最強的戰鬥力，負責沃爾圖裡的守衛工作，但他也並不是一個會畏懼下屬的吸血鬼。
阿羅的強大，不僅僅在於力量，更在於他對於人心的把握，而吸血鬼不過是更特殊甚至單純幾分的人類罷了。
「傑——斯——」
阿羅詠嘆一般地念著這個名字，凱厄斯眼眸中的怒火幾乎化為了實質。
「是這個名字吧？」
「嘭——」房間裡不知什麼因為過高的溫度和燃燒再度炸裂開來。
「那個影子獵人。」
「吱——」過熱讓某些家具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但隨即便被火焰裹挾著吞噬殆盡，連同他身後剛才坐的椅子。
「讓你的歌者心心念念的人。」
「呼——」牆壁硬生生被灼燒出大洞，外面的風灌了進來，卻讓火焰更加瘋狂地燃燒。
吸血鬼們驚惶地站在不遠處。
早在火焰爆發開來的一瞬間，他們就全都逃了出來。
他們驚恐地看著他們的王在房間之中發怒地將所有的東西都燒盡。
而和他進行對話的，是他們另一個王，沃爾圖裡的領導者阿羅。
他們尋找了可以隱蔽自己身體不足以暴露在陽光下的陰涼處。
滿是不安和驚慌地看著幾百年來都不見如此的怒火，再度重回他們強大的王身上。
凱厄斯曾經是如此瘋狂而強大的一個吸血鬼。
盡管如今他已經沉寂不出，減少了活動和發怒，但他曾經的威嚴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褪去半分。
在吸血鬼永恆的時間裡，他的權威永遠不可置疑。
「不過遺憾的是，你不能夠對他出手。」
阿羅不緊不慢地繼續說著，仿佛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那一頭的環境變化。
凱厄斯緊緊地握著拳頭，周圍的火焰感受到他心情燃燒得更加熱烈而凶猛。
「但是……他是個有女友並且准備求婚的影子獵人啊。」阿羅贊嘆一般地說著，「想必聖潔的女巫是不會做出破壞他人幸福的事情，對吧？」
「……」凱厄斯沉默著沒有回話，一雙腥紅色的眼眸裡映襯出火焰燃燒的倒影，那仿佛永不熄滅的烈火似乎有些許的安分下來了。
「那麼，關心一下失戀的女巫，並且為她帶來一段全新的、甚至是——」阿羅蠱惑一般地笑了，「永恆的愛情，不是很棒嗎？」
「……」凱厄斯慢慢地抬起了手，修長的五指張開又慢慢地聚攏。
「雖然有一個糟糕的開局，但我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雙贏的、美好的結果，不是嗎，我的兄弟？」
「你說得對。」凱厄斯冷笑了一聲，「但用不著你做什麼，我會做到的。」
「那麼，靜候佳音？」阿羅立馬表露出了然的神色來，帶著幾分期待的驚喜。
「畢竟我們有太久沒有新伙伴到來了……蘇爾庇西亞也會很高興弟妹的到來的，她們可以一起玩耍。」
「你、和你的妻子離她遠一點——她是我的。」凱厄斯當即反駁，並不贊成阿羅的說法，他對她的妻子雖然不錯，但他也不會忘記他們名義上的弟弟馬庫斯的妻子、阿羅的妹妹狄黛米是阿羅親自殺死的。
「……但我的小島，確實缺個女主人。」
凱厄斯慢慢地露出了一抹矜持的笑容，火焰逐漸褪去，他的手下們才敢慢慢地重新上前。
阿羅並未反駁他的說法，只不過是笑著點點頭，通話中斷。
不等凱厄斯吩咐完整理此處的命令，負責暫時「管控和監視」安吉莉婭的簡突然飛奔回來，一貫平靜冷漠的臉上多了一點焦灼。
看到住宅的一片灰燼狼藉，她流露出一點驚訝，但隨即立刻向凱厄斯彙報。
「主人，出事了！」
凱厄斯臉色驟變。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打起了我的小算盤（？）
第23章
23
凱厄斯趕到安娜房子門口時，就已經聞到了那無處不在的向外肆意散發的血腥味。
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理智的弦仿佛被崩斷，有什麼在心中瞬間崩塌，仿佛全世界的毀滅都不及此刻這般難以承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衝進了屋子裡。
他只知道，在看到似乎完好的安吉莉婭之後，他終於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他衝了上去，卻在即將擁抱住她、不顧一切地想要直接轉化她的時候硬生生地止住了所有的動作。
全身的力量都仿佛用在了「克制」二字上面，他的目光無法從他的歌者的面龐上移開。
晶瑩的淚水滑落面頰。
凱厄斯終於體會到了心碎的滋味。
他的歌者跪坐在地上，在她的面前，是被生生剖心的安娜。
房間裡四濺的鮮血還昭示著在此發生的案件是多麼得令人發指。
曾有恐怖的罪行在此發生，這樣的虐殺發生在了這個一貫和平的小鎮之上。
安吉莉婭從感受到不對，奔進院子裡，強行破開門鎖，看到屋內倒地已無聲息的安娜只過去了算得上是很短的一瞬。
這短暫的時刻內並沒有為她爭取到改變結局、逆轉命運的機會，但她只是——
情感上無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
安娜曾經和她說過大概的時間概念。
她並沒有准確地把自己預感到的准確死亡時間告訴安吉莉婭。
她感受到的是一個時間範圍，來去差距應該是兩三天內，安吉莉婭雖然有主動地問過，但安娜本人似乎對此頗為猶疑。
命運並沒有同時眷顧兩位女巫。
能夠把安娜離開人世的時間暗示給她，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恩賜。
所以，即使是自詡天賦不錯、能力不錯的安吉莉婭也不能夠直接地去斷論一個女巫的生死。
但安吉莉婭從來沒有想像過安娜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人世。
難怪幾日之前，她再度詢問大概的死亡時間時，安娜總是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含糊地搖頭，並不願意和她多說一些有關的事情。
安吉莉婭是為了安娜的葬禮才過來的，此前她為安娜構想出來的可能的結局，應該是床上或是躺椅上安詳地永遠地睡去。
也許那天還有福克斯難得一見又十分令人暖心的陽光，在這種心靈與靈魂的寧靜之中，安娜的靈魂能夠安然地去往另一個世界，甚至有可能直接回到天堂。
安吉莉婭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遭受了什麼重擊，以至於她幾乎失去了平衡站立的能力，眼前一陣陣地發暈，喉嚨口仿佛梗了什麼，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安吉莉婭雖然才醒過來不久，但也見過一些「慘相」。
可這不代表她能夠冷靜、安然地接受眼前安娜如此凄涼死去的晚景。
她甚至聽到了外面破風的聲音。
她知道自己一直被吸血鬼監視著，這個屋子裡的事情一定也被她發現了。
她的異常讓她的監視者吸血鬼必須去彙報——
安吉莉婭什麼也管不了了。
她在巨大的悲痛和難以言喻的能夠將她的脊背都壓塊的無形的力量之下，終於撐著木制的桌子，慢慢地往安娜慘死倒地的地方走了幾步。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報警。
應該有更加專業的人類團隊來進行調查，或者是她這個女巫親自感應了來探明真相。
可是，她如同被定住了身子一般。
安吉莉婭一方面知道，這個客廳干淨得不可思議——
被謀害的安娜、謀害的暗處的凶手、這凶殘的謀殺案件，在屋子裡居然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可是另一方面，她根本沒有辦法把自己的眼神從安娜凄慘的模樣上移開。
從被挖開了一個血洞已經沒有心髒了胸口，到被鮮血完全浸透呈現一種僵硬的黑紅色的血跡，到安娜緊閉著平靜得不可思議的面容，再到整個屋子裡飛濺的各種血跡——
安吉莉婭不得不用手臂撐著桌子，讓自己保持站立的姿態。
無數激烈的情緒在胸膛內翻滾。
明明這個屋子裡從氣息上來說干淨得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淨化，一點邪念、雜念和污穢都沒有，但她就好像是被什麼黑暗催動了各種負面的情緒。
若不是最後的一點理智還在，加上因為絕望和痛苦導致身體上的空洞、空虛更重一些，她可能會又一次力量暴走。
但此時不行，安吉莉婭不能夠去破壞這至關重要的現場。
她軟著腿，撐著自己的表情，手顫抖著拿出了手機，手指因為顫抖不停而幾次點錯了號碼。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僅僅是報警這個動作就花了多久的時間，那邊接線員柔美的女聲也只是讓她那種不真實感變得更加重。
好在隨著接線員正色之後的問話，安吉莉婭跟著她的思路，也終於稍微地恢復了一點冷靜和理智。
「是……沒錯，就是小鎮這邊，地址是……」
這時候，安吉莉婭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一直在發抖，以至於那一頭的接線員女士一遍遍地安慰著她，讓她冷靜下來。
她最初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冷靜的，但現在才知道，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分寸，全都是憑著最後的一點本能在做事情，甚至在反應過來這一點之後，仍然是激動之下導致她幾次說錯了地址。
好在警方的接線員是專業的。
在意識到這裡發生了一起對孤寡老人的非常恐怖的虐殺案件之後，她一直保持著最大的耐心，同時安撫著第一現場目擊證人、也是死者親屬的安吉莉婭。
「好的，女士，我們的警員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到達，請您耐心地等待一會，並盡可能在保護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維護現場。」
那邊終於掛斷了電話，安吉莉婭仿佛被卸去了所有的力氣，把握著手機的手從耳邊移下，另一只手顫抖著伸出來想要把電話掛斷，然後拿著手機的手不聽指揮地一抖，手機直接砸在了地上。
在她的腳邊，摔碎了屏幕，零件似乎也從殼子裡散了出來。
安吉莉婭慢慢地低下了頭，她做所有的動作都變得遲鈍了。
就像是機器眨眼之間生鏽了，她甚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還在支持著自己運作。
盯著已經碎成各種大小碎片的手機，還有那有一點點亮閃閃的屏幕的碎片，安吉莉婭久久沒有言語。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淚水已經落在了碎片邊上。
她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一點點地把摔得有些松散的手機主板等主體部分撿起來，還因為手上一點力氣沒有又摔了一下，這下又有幾個小螺絲和什麼碎片從還沒有完全稀巴爛的壞手機裡面掉出來。
安吉莉婭不得不再用上一點力氣，讓自己不至於又又又把手機摔了。
因為太過於用力，她抓捏著手機的手指節部分有些泛白，有戳出來的零部件和碎開的東西扎進了手掌心裡，有些疼，但是她不能夠放開。
——要拿住手機。
安吉莉婭慢慢地把那些撿的起來的小零件收在另一只手的手心裡。
過了一會，她才又站起身，一點一點地把這些全都放在桌子上。
這樣一來一回兩三趟，才算是把所有的零件全都撿了起來。
她再度低頭看了看，腳邊還有許許多多的小碎屑，也許是屏幕上碎出來，或者是其他部分的，安吉莉婭也不是很懂。
她歪了歪頭，重新蹲下了身，把那些隨便直接用手指攏了攏，掃到了一只手的手心地方。
那些碎屑不好收拾，只用手指是肯定弄不好的，而且還有一點疼。
安吉莉婭仿佛感受不到一般，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去好好地收拾這個。
鼻尖的血腥味濃得一點都沒有散去的樣子，安吉莉婭甚至幾次因為眼前一片模糊而根本「捉」不到碎屑。
她又努力了幾次，最終只能稍微地把那些掌心的碎屑垃圾往桌上一倒。
她拍了拍手，似乎是大概收拾到了一個能夠忍受的地步。
她用手背很快地抹了一把臉，又用手指背關節的地方揉了揉眼睛。
把那些充盈在眼眶裡的液體抹去，她看向安娜倒在地上安靜無聲的屍體，終於是踏出了第一步。
在距離屍體只剩半步的地方，她久久地站立沒有動彈。
她似乎沒有了繼續往前一點的力氣，此時，她正腳踩在血跡濺出來干涸的地方。
安吉莉婭再度看了看安娜安詳的表情，和與她表情完全不符的屍身。
在想到這件衣服是她今早誇贊過，說是非常襯安娜，讓她看起來格外平靜和慈祥，安娜當時還笑眯眯地應下，當時的回答是說，這是她今年新年時候准備的新衣服，再不穿就要沒有機會了。
安吉莉婭低頭看了看自己腳踩的地方，那被白襪子蓋住的血點。
她終於控制不住，癱坐在地上。
她這才意識到，安娜可能已經預料到了什麼，暗示了她。
但她，為什麼要出門啊？！！！
安吉莉婭難以原諒自己，這與她先前蔔算的結果並不一致。
安娜也未曾說過自己會是這般意外慘死，這必然不會是她理當有的結局。
她難以抑制自己心頭的種種情緒。
凱厄斯就是在這種時候衝進來的。
面對淚流滿面的安吉莉婭，他體會到了心碎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寒假期間的更新，應該是在晚上六點或者九點
沒有的話……那估計是我卡了或者其他原因慢了orz
我會盡可能不咕的嘿嘿
第24章
24
安吉莉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漫長的時間的。
她的思維仿佛被放慢了很多很多，一方面是那種悲痛而透徹的感覺，另一方面又是理智上的思考和琢磨。
在這樣的情緒裡每看到一次安娜的慘相，她就能感受到自己心如同被一道道割傷的滋味。
「你怎麼來了……」
安吉莉婭驚訝於自己居然還能夠和他進行正常的交流。
似乎是這種巨大的痛楚麻痹了她的情感。
讓她在其他方面的體悟都變得淡了很多。
就好比，之前安吉莉婭看到凱厄斯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點煩躁和憤怒的情緒，那種被糾纏著的煩悶不安還有因為他而產生的幾次危機感下的恐懼、緊張和怒火交織……
但是此時，安吉莉婭知道，自己連發火都發不出了，她所有的情緒都被安娜的死亡所占據。
安吉莉婭沒有多余的情緒和精力去琢磨其他事情。
她甚至還沒有把所有悲傷的情感宣泄出來，只能悶悶地讓苦澀和疼痛在她心裡逐漸彌漫開來。
「你沒事吧？」
凱厄斯撐住了她的脊背。
他抱住了她。
換做是平時，安吉莉婭肯定會立馬掙脫開來，至少是會掙扎的。
但是這一次，安吉莉婭一點沒有動彈，凱厄斯本以為自己會感到竊喜和開心。
然而此時他驚愕地發現，自己內心很平靜，反而是在這種平靜之中還有一些不安和隱約的更為濃重的心疼。
「這樣。」
安吉莉婭短暫地應了一聲，從喉嚨口忍不住地發出一聲抽泣一般的聲音。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是凱厄斯的存在給了她某種力量，安吉莉婭不確定這是因為她對他的恨意，還是因為其他的東西，她只知道在他沉默的態度之後，她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在凱厄斯的懷裡痛哭出聲。
凱厄斯緊緊地抱著她，一下下地輕輕地撫著她的背。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姿態地去安慰一個人類女性。
在此之前，他的世界裡從未有過憐惜和愛護這樣的詞語。
他對人類也一向毫不留情，對於食物他又需要有多少情感呢？
但是此時，他想到自己曾經幾次差一點把她的手腕捏碎，他便忍不住放輕了力量。
擁有強大的力量和無可置疑的戰鬥力的他，感到了一點為難和無措，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力道，才能夠稍微地安慰一下他這位哭泣不止、傷心不已的歌者。
這是他的女孩。
他唯恐再一次因為自己的粗魯弄碎了她。
凱厄斯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個優雅的貴族，而不論是他過去人類時候的王族身份，還是成為吸血鬼之後無與倫比的地位都昭示著這一點。
但在這種時候，他才會深切地覺得，自己仿佛真的粗魯野蠻極了，他渾身的力量在柔弱嬌小的她面前是如此的粗鄙。
盡管她並不嬌小，也並沒有那麼脆弱，她身材很好，高挑美麗，作為女巫她也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和力量。
凱厄斯分了一會神，但好在安吉莉婭終於止住了哭泣。
她也意外於自己會在一個曾經想要殺死她的吸血鬼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但她確實情緒完全失控，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內心的悲傷仿佛被打開了閘口，瞬間以衝毀一切的姿態噴湧而出，幾乎將她直接粉碎。
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會崩潰。
安吉莉婭和安娜的相處時間不長不短，她本以為自己雖共情能力不錯也具備同理心，但實際上本人的情感並不濃郁，就如同她空白的記憶，因為是空白才很好抹上顏色，如果本身有了顏色就不好加上去了——她只是看起來很好接觸。
這與她待人真誠友善並不矛盾，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安娜的死亡如同一記重錘，直接將她整個人都砸懵了。
她以為不強烈的情感實際上早就化為了柔軟的水，融入了她的血骨之中。
又或者安娜的死亡，激起了她記憶之中的某些記憶，過去的情緒刺激了如今和現在。
讓她在哪怕只有幾個月相處的記憶情況下，依然保持了強烈的情緒情感。
凱厄斯的懷抱如同他整個人，帶著僵硬的生冷。
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的身軀堅硬又冷酷，一如他這個無情的吸血鬼，只是在她的面前，他表露出了非比尋常的情緒。
安吉莉婭不解，歌者的影響真的能到如此的程度嗎？
她並不是吸血鬼，也不想成為吸血鬼。
所以，她大概是永遠也無法體會到這樣的感覺了。
「還好嗎？」
凱厄斯為她擦去眼角的淚痕，視線在她微腫的眼睛上停留一會，她微微發紅的眼眶和帶著點委屈不自知神色的面龐只讓他更加心疼。
他從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情緒，不可思議的同時又帶著點新奇的竊喜。
凱厄斯理智上知道，自己此時大概是個極為卑劣的小變態。
借著她因為失去親人的傷痛，得到了一個難得的也幾乎是唯一的「趁虛而入」的機會，但他本來也不是什麼光偉正的吸血鬼。
人類法則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約束力，一如人類道德感對吸血鬼也不具備任何價值一樣。
安吉莉婭搖了搖頭，算是回應他的問話。
她從他的懷裡掙扎起身，凱厄斯很想要挽留，但他不是沒有腦子，只能控制住自己。
安吉莉婭重新看向安娜的屍體。
這具身體可以說是殘破而難堪，但在警方到來之前，有一些只有女巫能夠做的事情，她還是可以做的。
另外，她也確實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做一些什麼，雖然這些過去她都沒有嘗試過。
「你想要查……」
凱厄斯看懂了她的動作和意思。
「嗯。」
安吉莉婭應了一聲，算是對他剛才的安慰的感謝，她會暫時地放下對他的成見。
「好。」
凱厄斯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斟酌地看了一下她的面色，最終選擇後退到一邊，看她動作。
女巫的五感與普通人不同，他們與常人最大的區別往往在於，他們能夠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通過鍛煉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他們往往也能夠獲得不同的際遇。
除了依憑於自身的力量，有一部分女巫同樣會借助於天使、鬼魂或是惡魔等其他次元生命的力量，甚至也有一部分會接收一些宇宙訊號和信息，使用宇宙高維度的力量。
安吉莉婭的力量使用方式嚴格說來，僅僅只是調動自身的能力，並沒有借助於其他的外力。
盡管很多人都看她如同天使，但她嘗試過與所謂的天使進行溝通，遺憾的是，她居然是少見的不能夠和任何天使進行溝通的白女巫。
說她是白女巫，也不能夠確定，因為她的力量實在很特殊，仿佛自稱一體，與生俱來。
安吉莉婭對所有力量的使用，不管是符文還是招式，都僅僅只是依靠記憶和本能。
換句話說就是，安吉莉婭曾經會這些能力，失憶之後依然會，但因為某些原因，她的力量處在沉睡狀態，所以表現才是她一點點地「覺醒」了天賦，實力變得更加強大。
因為記憶的空白，安吉莉婭憑著本能地念咒來捕獲空氣中可能存在的信息。
她也很想要依靠觸摸或是其他的方式進行感知，她甚至在考慮是否要放血來加強自己的能力，考慮到在場還有一個覬覦她鮮血的吸血鬼，她勉強按捺了這個念頭。
遺憾的是，就如同她最初感受到的那般，這個屋子干淨得不可思議。
安吉莉婭微微皺了皺眉，為了清靜自己的感知，她閉上了眼睛。
身後凱厄斯的目光一直追隨者她的移動。
「怎麼可能……」
「怎麼了？」
凱厄斯恰到好處地開口，安吉莉婭轉過了頭。
盯著他看了半晌，她搖了搖頭，有一點迷茫。
凱厄斯沒說自己被她難得的迷糊表情晃了下神。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害，給老婆萌到了（捂鼻子）
感謝在2020-01-12 18:26:47~2020-01-16 17:20: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y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汪得負、月下清酒與他、中也家的獅光光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蜜拉20瓶；顧汐澤10瓶；汪汪得負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5章
25
「這裡的氣息被清理過了。」
安吉莉婭再嘗試了兩次之後，確定自己的感覺沒有出錯，確實是此處不正常。
她皺了皺眉頭，對於此事非常不解。
「沒有？」
凱厄斯也很快回神，驚訝地反問了一句。
他並不懷疑安吉莉婭的水平，能夠傷到他的也絕不會是普通人。
在這件事情上，她不可能撒謊，當然他也同樣相信在其他的事情上，女巫也不會撒謊。
凱厄斯知道她作為一個白女巫是不可以做這種事情的，盡管安吉莉婭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白女巫，她的力量有一些奇怪。
「是被清理了嗎？」
凱厄斯慢慢地靠近過來，並發現這一次的女巫並沒有表現出格外的緊張和抗拒。
沒有之前的那些渾身緊繃、神色僵硬和眼神裡的厭惡或是拒絕，就只是個平常的態度，連神色都沒有他預料中的那些。
凱厄斯能感到隨著自己的靠近，渾身毒液的活躍和埋藏在心底的竊喜。
就仿佛全身上下都叫囂著趕快殺了她，立刻獲得歌者的血液成為自己的力量。
但理智上又是如此冷靜，甚至情緒都帶著興奮和雀躍，思維也清晰到深信自己絕對不會這麼做，還反復考慮著老女巫安娜死亡的隱情和目前情況的可能性，琢磨著自己能夠為安吉莉婭做什麼事情。
「你還好嗎？」
安吉莉婭不甘心地再度嘗試，但不論是她吟唱念咒還是焚燒什麼草藥甚至是試探地看過凱厄斯的神色割開了手指尖。
她都沒有得到她想要的信息，她沒能夠發現任何闖入者留下的氣息的痕跡，就仿佛安娜真的是自然死亡的。
但誰都知道這不可能。
眼前的慘案現場做不得半分的虛假。
凱厄斯順著安吉莉婭的目光向周圍看去。
這是他第一次仔細地觀察這周圍。
只要歌者在他的旁邊，他就沒有辦法移開自己的目光，把自己的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到任何其他事上。
哪怕歌者不在場，他也總會忍不住去想她，想像她在做什麼，是什麼樣的神態，什麼樣的心情，會穿著如何的衣服，該配合佩戴怎麼樣的首飾，自己該把自己過去的收藏的什麼送給她她會喜歡……
還是凱厄斯之前稍微注意過的客廳布置。
總體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除了到處飛濺到有些刺鼻的鮮血——凱厄斯並不喜歡這個老女巫的血液，這帶著黑暗的力量，且他更喜歡純淨一些年輕一些的血液。
其他的話，就只有眼下躺在地上的屍體了。
哪怕是凱厄斯以自己吸血鬼的超強五感，也沒有辦法捕捉到其他生物留在這裡的氣息。
他已經盡可能地把來自她歌者散發出來的幽香動人的血液味道從自己的腦子裡排除出去了，這味道幾乎無時無刻地不在勾引著他，止血之後那股甜味似乎還是沒有消失。
「怎麼會這樣呢……」
安吉莉婭有些煩躁地咬了咬下唇。
她對眼前的情況真的手足無措了，她甚至把自己的血液捻抹在兩只手的手心，然後用自己的手去觸碰安娜的手。
這樣直接觸碰屍體還是在擴大感知的情況下對她本身也是一個很容易傷到的行為，但效果會好很多，一下能夠多獲得很多信息量。
但遺憾的是，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收獲——
安娜沒有給出任何關於加害者的信息給她。
「也許可以用一些更加物理的方式。」
凱厄斯和她建議，話音剛剛落下，警笛的聲音也終於出現在不遠。
安吉莉婭聽到了，瞬間了然。
她點了點頭，退後了幾步，算是稍微遠離了屍體，按照之前接線員所指導的。
看見他一動不動，安吉莉婭下意識地推了一下凱厄斯胸口，但沒有推動。
凱厄斯沒有順從她意地離開，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這般沒有任何偽裝的模樣不適合出現。
他曾無比不耐煩去做這種偽裝，被人類發現又如何，殺掉就好了，但此時他卻希望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備，而不是如今為了不讓他的歌者為難和傷心不得不離開。
「你自己可以嗎？」
凱厄斯低頭看她，幾乎是把她攬在了懷裡。
安吉莉婭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去推他了，這讓她和他的距離未免太近了一些。
但剛才的兩人站位有些微妙，她也就是下意識地動作，就這麼順勢推了一下他，此前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可以的。」安吉莉婭很肯定地回答。
「警察應該能夠給出一些有效的信息……好吧，我希望他們能夠用科學的方式抓住歹徒，至少發現一些線索。正常的調查方法我是真的不懂，但是我的能力似乎失效了。」
「這很不正常。」凱厄斯贊成地點頭，他提供了一種思考方式。
「你知道有哪些能力能夠把痕跡完全地清楚掉嗎？」
「我不太清楚……」安吉莉婭搖頭。
「我會去問一問霍奇他們的，也許他們會知道的多一些。」
聽到影子獵人學院校長的名字，凱厄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又立馬松了開來。
在意識到她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時，他才又稍微地松了一口氣，並且安慰自己。
至少她第一時間想到和說出口的不是那個和他長得特別像的家伙，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我也知道很多。」
凱厄斯企圖向她強調。
安吉莉婭先是一頓，看向他的神色倏然變得古怪起來。
凱厄斯看得出來她眼中的糾結和猶豫，他勉強地耐著性子而不是立刻暴起。
他實在是在為她再三地破例，變得和過去的自己有些不一樣了。
「……嗯。」
隔了好一會，安吉莉婭只是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她暫時還沒有辦法完全地信賴他，雖然兩人如今看起來和諧了很多。
當她鮮血流出來的時候，他沒有立刻衝上來把她吸干，這已經幾乎是最好的結果了，也是她能夠想到的於他而言很不容易的「進步」了。
她不知道他能夠堅持多久，她對吸血鬼的自制力保持深切的懷疑。
但他既然這麼說了，還巴巴地把「快來依賴我」的態度放了出來，她若是什麼也不表示似乎也不禮貌。
所以，還是禮貌地感謝，然後靠自己來調查吧。
「咚咚咚——」
「安吉莉婭小姐，你在嗎？」
是她熟悉的斯旺先生的聲音。
安吉莉婭想起來貝拉的父親是小鎮的警察的事情了。
「是的，我在。」她的聲音裡還帶著幾分悲痛，因為之前的悲傷，她不太想要開口，但這時候不行。
她再度看了一眼凱厄斯，仿佛催促著他。
凱厄斯定定地盯著她看了一會，終於在警察們推門進來的時候，消失不見。
安吉莉婭微微地松了口氣，接著打起精神來應付問詢和調查。
另一邊，凱厄斯之前突然的怒火和突然的離開也引起了一些私下的討論。
但是愚蠢地當面把這些話說出來的，只有把他當做神明一般崇拜但同時又有著奇怪的挑戰的維克多。
「主人，我覺得您變得……」
「有些不正常。」
凱厄斯的動作倏然一頓，他轉頭看向這個冒犯的年輕吸血鬼。
頂著巨大的壓力，維克多艱難地繼續開口。
「我覺得您應該殺掉這個女巫。我可以為您——」代勞。
他的話語沒有說完，就被一記擊飛出去。
無法抵抗的巨大的力量瞬間壓住了他，而他毫無掙扎的能力。
凱厄斯扼住了他的喉嚨，神色晦暗不明。
在那雙猩紅的眼眸深處，滿是滔天的怒火。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_(:3」∠)_
再推一下自己的接檔文，也是預收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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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名著]公爵小姐的戀愛之旅》（預收，主名著茶花女）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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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公爵先生大發雷霆。
第一次把大權在握的稅務局長杜瓦爾先生趕了出去。
許久以後……
婚後的公爵小姐切實體會到了：
某位先生說要寵她上天是真的。
第26章
26
凱厄斯為這個愚蠢的下屬提出的建議而感到憤怒。
想到有吸血鬼企圖威脅他歌者的生命安危,他心中瞬間便翻滾而出無數的惡念。
這種強烈的激烈的情緒在胸膛起伏，最終讓他毫不猶豫地下手,直接擰下了他的腦袋。
在昭示著他與情緒的熊熊火焰之中,凱厄斯冷酷地把他的腦袋也一並扔了進去。
這是令人敬畏的沉默，在凱厄斯的命令之下,沒有沃爾圖裡的衛士膽敢再犯,他冷笑著對企圖挑釁他權威、違背他命令、想要脫離團隊行動的吸血鬼處以極刑。
火焰的焚燒是他的怒火。
亦是他在眾多的刑罰之中,選擇的最直觀的一個。
凱厄斯的火焰能力之強大，幾乎沒有對手膽敢嘗試。
上一個敢在他面前放肆的敵人,早就已經被撕得粉碎。
在沃爾圖裡的刑場裡有無數火焰之後的痕跡。
不論是普通的火焰焚燒，還是凱厄斯動用能力之後產生的烈火,都曾在沃爾圖裡的誇張和稱霸之中占據至關重要的位置。
「都看清楚了嗎？」
在焦黑的身軀倒地之後，凱厄斯轉過了身。
他看向在場沉默而面無表情的眾人，他冷笑的神情卻比任何一個都要冰冷。
「我不允許,任何人、吸血鬼去傷害她。」
「她是我的人,不論是喜歡還是憎恨,都是屬於我的獵物。」
「任何、都不可以。」
「……」
眾多衛士低下了頭，而簡是其中第一個。
凱厄斯目光在她身上略過，若不是他並不能夠時時地跟在女巫的身邊,總還是有一些無法避免的需要親自去做的工作，他不會容許任何吸血鬼跟著他的歌者。
但眼下,跟來的衛士只有簡一個女性，而她亦是他用著最趁手的一個，實力和能力都相對不錯,所以才被派去監視、也是保護安吉莉婭。
簡和她的兄弟亞力克都是阿羅選中的有能力的僕人。
簡目睹阿羅燒死他們所在整個村莊的人致使她擁有了強大的精神上的力量，又是一番操作之後，最終才讓簡和亞力克「心甘情願」地成為吸血鬼，服從於沃爾圖裡。
對於阿羅的做法，凱厄斯並不在意，但他必須說一句，在沃爾圖裡的衛士之中，簡雖然是個女性，但實力不遜色於任何男性吸血鬼，而她的能力也十分有效。
使人感受到痛苦的燒身術——
多麼奇妙的能力，在很多時候都能夠派上大用場，尤其是審訊和刑罰。
當然，和她能力一樣值得誇獎一句的是她的乖順和服從。
作為沃爾圖裡的守護者之一也是阿羅的四大護衛的首領衛士，她聽從命令，做事從不多問，面對戰鬥亦是不會退縮。
雖然有時候性情會顯示出一種暴虐的古怪，但幾乎沒有吸血鬼是沒有心理上的問題的，只不過是沒有糾正的必要而已。
人類的所有規則，都不適用於吸血鬼，而吸血鬼只需要服從他們沃爾圖裡的規則即可。
簡擁有罕見而絕倫的美貌，哪怕是在顏值很高的沃爾圖裡吸血鬼中，也算得上是頂尖的。
她身材小巧纖細，過去少女的面龐多了幾分妖艷絕美的滋味，血紅色的大眼睛很漂亮，飽滿的雙唇性感動人，即便是波提切利畫中的天使和她比起來也像個醜八怪，可即使如此——
對於凱厄斯來說，她也不過是用著比較順手的一個手下，和其他好使的部下沒有任何的區別。
「你去監視她。」凱厄斯對簡道。
「像之前那樣嗎？」簡抬頭問了一句，凱厄斯一頓，隨即應聲。
「沒錯，監視她，也是保護她。」
「我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有情況立刻彙報給我。」
「今天，你就做得很好，但是……」凱厄斯搖了搖頭，想到安吉莉婭落淚的模樣，心疼之余又有些惱怒，他是如此理解的。
「她被嚇到了。」
所有人、所有吸血鬼，都比不上他的「天使」分毫。
凱厄斯對形貌並不在意，或者說對於敵人或者僕人的模樣沒有什麼挑剔指摘的。
但即使是他用最為挑剔的眼光去看他的歌者，安吉莉婭依然是美麗的、動人的。
她的天空一般包容的眼眸因為她記憶的空白而顯得更加純淨而剔透，白皙嬌嫩的肌膚將柔美漂亮的金色長發襯得愈發動人，便是連同一個發尾尖都勾得他心顫。
她總是這樣用最溫柔的態度去微笑、去說話，幾乎沒有過憤怒或咒罵等其他負面的極端情緒——
只是這些溫柔的特權並不屬於凱厄斯，或者說因為他們糟糕的開始，她從未向他露出過她對待常人時候的那種真切而溫暖的笑意。
「我明白了。」
簡這樣應了一聲。
和那已經死去的愚蠢的曾經共事者同伴不同，簡也永遠不會像維克多那個蠢貨一樣拎不清形式。
她將凱厄斯對於安吉莉婭態度中的那種言不由衷看得格外清楚，事實上，相對比較靠近凱厄斯的幾個屬下已經探究出了真相。
對於這個注定會成為他們的一員、甚至是他們的領導者的女巫，他們必須要妥善控制自己的情緒，也要把握好自己的態度。
是的，簡對於安吉莉婭會加入沃爾圖裡一事毫不懷疑，阿羅是不可能放走這樣一個關鍵人物的。
但是，失去安吉莉婭的凱厄斯——
這樣的情況，他們幾個衛士甚至不敢多想。
和空寂、行屍走肉一般的馬庫斯並不完全相同，戰鬥力極強的凱厄斯在他們的概念裡，最先做的一定是摧毀一切。
將這個毀去他摯愛的歌者的世界破壞，最後才自己走向自我毀滅的結局，這是眾位吸血鬼思考的最有可能的凱厄斯的最糟糕結局。
他們一點都不想要做類似的猜測。
那樣的畫面，仿佛只要動一動念頭就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實在是太恐怖了，比地獄還要可怕的一個世界、一個結局，對所有人、吸血鬼而言都是如此。
簡的雙胞胎兄弟亞力克甚至希望那個女巫立刻被轉變。
這樣，哪怕她不那麼愛他們的王，哪怕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許還沒有到達深愛的地步，以吸血鬼定格並永恆的時間來看，他們也能夠這樣平穩而「幸福」地度過一輩子。
至少對於他們這些手下來說，日子絕對會好得多。
如果再多幾次凱厄斯發瘋和惱怒的情形，恐怕他們不等對抗敵人，就要被自己的王都一個個地處理干淨了。
說出這話的亞力克被簡狠狠地懲罰了一番，這並不影響他們姐弟的感情。
這樣，看似平和地又過去了幾日。
安吉莉婭意外於過去一直潛藏在暗處的吸血鬼居然冒出了頭。
她幾乎以為沃爾圖裡打算趁著安娜的故去直接對她做點什麼了。
「你有……什麼事情嗎？」
正收拾著自己行李的他驚訝地看著面前突然出現在陽台上的簡。
房間的符文在凱厄斯的幾次闖入之後就直接失去了作用。
不如說是，因為已經用在了凱厄斯的身上並且沒有達到「必殺」的效果，導致符文本身被停滯和毀壞。
安吉莉婭本來是想要補的，但是因為各種的事情，她沒有來得及做完這項工作。
她真的太忙了，又是卡倫家族的事情，又是安娜這邊的事情，如今又多了安娜的死亡原因調查。
她知道卡倫家裡如今也十分焦灼，他們不可能任由沃爾圖裡這些吸食人血的吸血鬼一直在福克斯停留，尤其是有那麼多不在意人命的衛士在，又是這樣性格的領導者。
另一方面是，貝拉的情況也算不得好，當下沃爾圖裡依然對他們施壓要求轉化貝拉和殺死腹中的嬰兒，而貝拉的身體為了哺育嬰兒也似乎變得越來越糟糕。
卡倫一家幾頭忙著，還得到處尋找可以為貝拉和孩子「脫罪」的證據，哪怕他們人脈關系過人，也總需要一些時間來周轉和等待。
安吉莉婭之前還再去過一兩次。
但在安娜出事之後，她便沒有精力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她把自己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調查死因一事上面。
她向具有預言能力並且也確實看到了一些東西的愛麗絲·卡倫詢問過，但遺憾的是愛麗絲也只是看到了安娜的死亡，但她給出了一點死亡畫面的訊息，似乎是和「年輕人」有關系。
愛麗絲當時沒有多想，因為確實是一閃而逝的一點點內容，比起死亡這件事情本身，這點眨眼即逝的東西並沒有引起她的在意。
如果不是安吉莉婭問起，她重新回憶，說不定壓根就不會想到這一點。
但她確實，非常奇怪地看到了一些打扮比較哥特的年輕人，但不論是面孔還是其他的她都無法復述和描繪，因為記憶或者說畫面本身就是模糊的，短暫而模糊。
安吉莉婭謝過後把這個事情記在了心上，同時將自己占蔔出來的「陰影」和「惡魔」的關鍵詞記下。
這是她這段時間努力之後，依靠著非科學、非自然的力量所得到的結果。
剩下的時間，她更多地往來於警察局、醫院和家裡。
卡萊爾·卡倫是福克斯小鎮醫院的醫生，他在這方面有一些人脈關系，並且把人介紹給了安吉莉婭。
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安吉莉婭最終絕對接受對安娜屍體的解剖安排，同時也是竭盡全力地配合警方工作。
小鎮上對於安娜的死也是眾說紛紜。
有的說是安娜年輕時候得罪了人，用女巫的黑魔法用多了最後反噬。
有的說是有什麼人為了搶奪女巫的財寶，入室搶劫殺人，才讓安娜丟了性命……
說法很多，各種奇怪的猜測都有。
安吉莉婭也聽到了一些，但大部分流言的指向都是，安娜曾經也說過自己在這段時間會死去，這就是上帝的安排等等。
總之就是，安娜會死是在眾人預料中的，畢竟她連自己的後事都安排好了，也並沒有隱藏這一點的意思，但是她會以這樣一個凄慘的方式死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你要走了嗎？」
簡平靜地向她提問，安吉莉婭甚至有種她好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的說法。
「不，我現在不走。」
安吉莉婭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仿佛看到這個美麗而冷酷的吸血鬼松了口氣。
「這樣……」簡點點頭，注意到安吉莉婭還在看她之後，她猶豫地一下，用自己帶著意大利口音的英語補了一句。
「這樣就好。」
安吉莉婭皺了下眉頭，又很快地松開了。
「你是想說，如果我想走，會被扣下來嗎？」
「主人會生氣。」
簡似乎真的非常不理解她要一聲不吭離開的行為。
「而且，你也走不了。」
她認真的模樣讓安吉莉婭感到無可奈何的同時又有一點想笑。
「是的，所以我不走……這是無用功。」
安吉莉婭本意是想開個玩笑，卻發現似乎缺少一點笑的神經，而她自己本身也不是很想笑，這段時間的忙碌讓她非常疲憊，情緒上也有了些泄氣和悲觀，她確實很少笑了，但眾人也理解她，畢竟是失去了親人。
至於簡，她確實是如此認為的，甚至還很滿意於，安吉莉婭對如此情形看得透徹，所以她當然不會笑，她本人也不怎麼笑。
「好吧，其實是……」
「不弄清楚安娜的死因，我是不會離開的。」
「總該給個交代的。」安吉莉婭嘆了口氣，收拾衣服的動作也停下了。
「對於一個死者嗎？」簡莫名其妙地接上。
「我都忘了，你是吸血鬼，不可能有這樣的感觸了。」
安吉莉婭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這段時間的壓抑讓她非常不舒服，難得地有了簡這麼一個奇怪的說話對像。
畢竟她之前並不覺得自己和對方能夠很好地交流和溝通，哪怕是現在，她對簡依然心存警惕。
「嗯……」簡歪了歪頭，似乎是在腦內自己理解，「你是說死後的體面嗎？」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想問，逝者已逝，生者所做的一切都不會被……」
「沒有價值了。」簡平靜地接話，「他們沒有永恆的時間，短暫地就逝去了，其他人後來所做的一切，對他們而言沒有價值了。」
「不是。」
安吉莉婭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憤怒。
「人類是有靈魂的。」
僅僅只是一句話，就讓簡抿了抿唇，出奇地安靜下來。
這種安靜和之前那種沉默的安靜似乎還有些不同，更像是一種奇怪而詭異的精神上的平靜。
安吉莉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但也說不清楚來由是為何，簡在她面前多是這般沉默的樣子。
「女巫，正是能夠傳遞信息在兩個世界之間的特殊的人群之一。」
「但是，對我來說這件事情的意義並不僅僅在於此。」
「沒有人能夠脫離情緒而生活和存在的，就算是你們吸血鬼，也一樣有著喜怒哀樂不是嗎？」
安吉莉婭看向了簡，神色寬容而平靜。
「如果你們有那種失去了情緒的吸血鬼，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他就已經失去了行動的最初的動力，亦是對於活著或者死去這件事情本身不再擁有強大的欲念。這樣的他，更像是行屍走肉，而非是理智的正常的個體生命。」
簡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微微一動，安吉莉婭只是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繼續說下去。
「我想要為安娜討回一個公道，也想讓那些卑劣的施暴者和殺人犯付出應有的代價，不論是法律意義上的，還是靈魂意義上。」
「這是對於安娜對我的照顧的感謝和報答，也是不愧於我的內心、我的情感、我的價值觀念甚至於我作為『白女巫』的行為准則的一個行為。」
「不論付出多少的努力，不論結果是如何，我都必須要去做的一件事情，這和旁人理解的、普世價值觀念理解的重要與否、特殊與否、有價值與否並不相關。但對於我來說，它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簡沒有回答她，只是依然站在陽台的位置看著她動作。
安吉莉婭也沒有催促什麼，從第一次的出現，到如今的偶爾搭話，兩個人一直保持著這樣的距離。
安吉莉婭對簡有所顧忌，而簡亦是不敢輕易地踏入她的房間。
她知道這個敏銳的女吸血鬼每天都會把什麼信息彙報給凱厄斯。
凱厄斯有時候會出現，有時候不會，不過他最近很忙，大概是忙於給卡倫家族找麻煩了。
「主人最近在忙著抓敵人。」
巧的是，安吉莉婭剛剛想到凱厄斯，簡就主動地說出了凱厄斯的行程。
「他離開了嗎？」
簡不太清楚安吉莉婭是帶著什麼心情來問這個問題的，但按照凱厄斯所說的，她不能夠對簡隱瞞，所以她依然回答了。
「是的，在不遠的隔壁城市。」
「有一些從墨西哥流竄到美國邊境又過來到這附近活動的敵人。」
「已經給沃爾圖裡在墨西哥的生意造成了一些麻煩……」
「我一點也不想問你們做的是什麼生意。」
安吉莉婭皺了皺鼻頭，已經展開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簡沒有回答她，這似乎印證了什麼，不過她也不笨，很快地轉移了話題。
「但是沃爾圖裡在非洲有礦石，我們做寶石生意、也做鑽石和黃金有關的。」
「這樣……」
安吉莉婭點頭應了一聲，從抽屜裡斟酌挑選編織好的帶有守護力量的手工手鏈。
手鏈的力量特殊在於，每一根繩子都是特定配方的草藥浸泡和熏制過。
在編織的過程中，加入了木灰，這種木灰的木頭來源於墳墓特定種植位置木頭，只有距離樹根三寸地方的可以用，粗細也有要求，在上面篆刻過銘文之後，才能夠進行燒制。
成灰以後，再用不同的手法進行編織，同時搭配不同的咒語。
因為中間的多種不同，不同手鏈的效果亦是不同。
安吉莉婭抽屜裡的這一些，還是和安娜一起做的。
用的是安娜非常滿意的保留了很久的一段木頭，因為她年紀大了，精力不如過去，她一個人已經能難承擔起制作這個的全部過程，所以安吉莉婭陪著她一起做。
雖說是安娜指導的，但實際上還是安吉莉婭花了更多的功夫，畢竟篆刻和編制過程中的不斷念咒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覺得主人會喜歡的。」
簡的目光停留在一根黑色和鉑金色交織的手鏈上面。
安吉莉婭突然覺得，簡活潑一點也有不好的地方。
她本來只是單純地看著這個發呆，然後想到安娜又感到傷感和失落。
但現在被簡這麼一打岔，她的思維一下就偏了。
傷心的情緒淡去了一點，轉而是無語和無奈。
客觀上說，這段時間凱厄斯和他的手下尤其是簡，確實幫了她一些忙，雖然沒有他們她一個人也能夠做好。
但兩邊還有一些仇怨，根本上還是兩方一個是食物鏈上的捕獵者，一個是被狩獵的對像，安吉莉婭確實有些苦惱該什麼態度對待凱厄斯。
他沒有這麼偏激和弒殺固然很好，可他的這種「友善」完全是有前提的，並且可以說是目的性非常強。
現在的他確實看起來很友善，包括他的手下至少在她面前都非常約束，某種程度上監視她的同時也確實是在保護她，盡管她並不那麼需要和想要。
但，即使如此——
她也不可能順從他意地成為吸血鬼，跟著跑去佛羅倫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我又不是戀愛腦_(:3」∠)_
一更，下一更在中午12點左右
本章下留言有紅包，截止到下一更發出為止
第27章
27
安娜的葬禮在福克斯一個難得的有陽光卻並不刺眼的白天舉行。
按照過去女巫的習慣,他們的下葬往往要等到夜晚。
如果沒有安吉莉婭的到來，也許安娜也會選擇這樣的一個時刻。
安吉莉婭把所有葬禮的儀式、習慣、來賓邀請等全都布置到遵從於她過去的安排和願望。
安娜之前就已經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她也曾邀請殯儀館的人員、能夠幫忙或是說動人情的鄰居和朋友來進行一定的布置。
葬禮的前期准備幾乎是一切順利。
因為安娜是意外死亡,所以多了一道法醫解剖和警方調查的過程。
這中間的時間花了更多，比預期的正常葬禮流程毫無疑問多了步驟也不得不用更多的時間。
但安娜也比預料的要更早一點地去世——
這也是安吉莉婭憤怒的原因之一,這說明她的死亡並沒有完全按照原本的死亡軌跡來,她是意外死亡的,而且很可能或者說一定是有了非自然的力量介入，才能夠推翻甚至插手逆轉她原本的命運。
安吉莉婭在各方周旋努力。
最終才在保證正常調查進度不會被影響的情況下,盡可能地控制了安娜下葬的時間——
和原本定下的葬禮時間一模一樣。
安娜之前曾經圈了幾個「可能的」也是她自己「期待的」葬禮時間。
這還是安吉莉婭和安娜一道測算過占蔔過的適宜時間，當然僅僅是針對他們女巫的神秘學而言的。
葬禮時間定在白天上午也是之前就說好的。
福克斯小鎮的人們理解了安吉莉婭希望安娜能夠按期下葬的願望。
對於大家而言,讓死者盡快安息也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何況安娜的屍體比較「殘破」，放在外面不論是怎麼保存都不可能一直保持較好的狀態。
能夠盡快落葬安排,也是最好的選擇。
像是這種謀殺案件,如果不是涉及到了刑事方面的內容,以屍體的情況來說，最好的就是盡快安葬。
安吉莉婭也很感謝在此期間給予幫助的所有人，斯旺先生幾乎是一直在加班,他雖然不是負責刑事案件這塊的，但是也為了調查做出了不少的努力。
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女兒的問題。
最近的他真的太忙了,秋冬季節小鎮突然變得有些不安寧。
最大的案件就是安娜之死這個大的刑事案，但還有許多小偷小摸、打架破壞的事件，需要斯旺先生去搭把手工作。
據說還有不少青少年犯罪,也同樣讓他頭疼又痛心不已。
「你今天藏好一點。」
安吉莉婭這話是對暗處的簡說的，簡沒有回應，風聲過後只有樹葉落下。
安吉莉婭其實也不確定那些沃爾圖裡的吸血鬼是否會在今天這個重要的有很多人類的場合出現，但她並不希望如此。
吸血鬼暴露的風險很大，今天又有著還算充足不錯的陽光，這種冒險沒有必要。
她穿著一套黑色的女士正裝，胸口別著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手腕上系著一根黑白交織的手工手鏈，脖頸上是代表守護的有咒文篆刻的藍寶石項鏈。
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規整地挽好發髻，沒有一絲頭發落下，隨後戴上了一個黑色帶網紗的小禮帽，網紗微微遮住了眼睛，但一雙湛藍的眼眸掩蓋不住風華，只是此時充滿了平靜而哀傷的情緒。
紅唇比起往日的豐盈鮮艷，從顏色上說略淡了一些，安吉莉婭想了一會，才最終又補了一個不算十分正紅色系的紅色口紅。
難得的，安吉莉婭穿上了和正裝搭配的黑色高跟鞋，剛打算出門才覺得雖然今天有陽光，但似乎溫度也降下來了，轉而又想回屋子拿一件外套。
「啊……」她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拿著她衣服的凱厄斯。
「你怎麼來了……」
她的神情有些愕然，也在猶豫要不要接過那衣服。
這件深色的內加絨風衣外套也是她本來想拿的，正裝包臀的裙子露出了小腿，穿著薄絲襪是頂不了任何的寒風的。
但是，被凱厄斯拿在手中，她先是驚訝於兩個人品味和在此事上想法的一致，接著又開始琢磨除了這一件衣服，她可以用什麼替代。
「外面有一點冷。」
凱厄斯當然感受不了這種溫度的變化，或者說他無法從人類的感知角度去判斷溫度。
畢竟，哪怕是西伯利亞的寒風，都不一定讓他自己感到寒冷，他又是有火焰的能力的，怎麼可能會感到冷。
但是他能夠觀察安吉莉婭的行為舉止來判斷一些東西。
或者說，他一直就是這麼默默地看著她，偷偷地觀察她。
剛才一打開門，她就下意識地微微瑟縮了一下，緊接著就關上了門。
這還不能夠說明什麼嗎？
看見凱厄斯已經把衣服遞了過來，安吉莉婭有幾分猶豫，但最終還是只能夠順從地套上了。
這是她的衣服，她又不能夠讓他一直舉著手晾在那裡，但凱厄斯主動幫她套上衣服的動作也讓她有些意外，同時又很不習慣，只覺得非常別扭。
兩個人在前一小段時間還是互相想要了對方的命，如今居然已經熟悉到可以這般動作的時候了嗎？
安吉莉婭的眉頭一直皺著，沉思著什麼，凱厄斯幫她攏了攏外套，假裝沒有看懂她皺眉的含義。
隔了一會，安吉莉婭才發現凱厄斯手腕上戴著那條她編制的黑紅色的手鏈，順著手腕看上去。
凱厄斯今天也是黑色正裝，袖口金色的紐扣是沃爾圖裡的標志，脖頸有一條長項鏈，安吉莉婭辨認不清這是什麼標志和花紋，但應該也有什麼像征意義，仿佛是什麼古老的圖騰一般的紋案。
鬥篷外套還是穿在身上，不過如常的，他的外套有特質的非常寬大的帽子。
簡也經常穿著類似的鬥篷外套，幾乎每次出現在她的面前，都是戴著的。
一定程度上可以規避陽光的直射，避免他們的肌膚在照射陽光之後發生不正常的折射而反光。
「你……」
安吉莉婭慢慢地品出不對來。
「我也是來參加葬禮的。」
凱厄斯垂了垂眸，難得地顯現出了一種不同於其他乖張、暴戾和凶殘性格的安穩和寧靜。
這是安吉莉婭無法拒絕的理由。
哪怕她能夠以自己不喜歡凱厄斯為由拒絕他的靠近，也無法替代安娜去拒絕一個想要最後「送送她」的人的好意。
即使這個「人」是吸血鬼，一個不算太友善的吸血鬼。
「可以為我佩戴一朵花嗎？」
他意有所指地看看桌上籃子裡收著的但還沒有被用上的白色玫瑰花。
籃子旁邊還有一束白色玫瑰花和一束其他顏色的花。
這是葬禮後面要放在安娜墓前面的花束。
理論上說，葬禮並沒有嚴格的要求花束的種類和花朵的顏色。
安吉莉婭哪怕給安娜獻上一叢紅玫瑰也不算是失禮的事情，這在文化中可以被理解。
但白玫瑰是安娜生前提到過的，所以安吉莉婭大都准備的是這樣的鮮花。
除此之外，還剩下一些放了別針可以佩戴在胸口的假花和真花。
安吉莉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
在籃子裡眾多備份用的花中間舉棋不定，她確實有些拿不定主意。
用假花怕被他多想，用真花又……
是凱厄斯自己走了過來，拿了和安吉莉婭別在胸口一致的白玫瑰真花放到了她的手邊。
「就這個吧？」凱厄斯向她提議。
今天是安娜的葬禮，安吉莉婭沒有太多的心情和他在這些小事情上面爭執爭吵。
她甚至不想要追究之前說的他已經離開去抓什麼余孽敵人如今又回來了是怎麼回事，也不想問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來參加葬禮。
她大部分的心神都在為安娜之死感傷和進行調查，小部分的精力用來應對葬禮和其他事宜，剩下的一點點只能夠給她一個暫歇。
「……嗯。」
安吉莉婭應下，也是給他別在了胸口。
隨後，她拿起需要到時候獻上的花束。
而凱厄斯順手拿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她家門口傘架裡的明顯有沃爾圖裡花紋的黑色大傘。
他既然想要參加葬禮又不想要惹事情，做多一些准備也是正常的。
正因為是為了安娜最後的體面和寧靜，安吉莉婭忍下了，也沒有多問這個傘是怎麼回事。
因為安吉莉婭是獨身一人，所以在之前安娜的請托之下，小鎮上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事，也都允諾了會幫助。
安娜的葬禮難得地熱鬧了一些，這位還活著時候並不算受歡迎甚至一直孤僻地居住在一處的老女巫，在死後居然難得地得到了不錯的歸送的體面。
安吉莉婭還是稍微地松了口氣，她還擔心會沒有人願意來參加她的葬禮。
「別擔心。」
凱厄斯就站在她身後，打著傘戴著兜帽，這樣遮得嚴實看不大清楚神色。
以防萬一，他甚至還帶上了一個黑色的口罩。
小鎮上的人對他報以好奇的目光，但同樣來參加葬禮的卡倫家的幾個人就顯得極為緊張了。
和凱厄斯一樣，他們也做了還算充足的偽裝，但是——
「他來做什麼？！」
賈斯帕有些激動地想衝過去，但被幾個伙伴攔住。
「今天是女巫安娜的葬禮，你瘋了嗎？！」
愛德華稍微地咬牙和他低聲斥責著。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
愛麗絲盯著他和安吉莉婭，神色突然變得古怪。
幾乎是同時，藏在暗處的衛士和凱厄斯本人都看向了卡倫一家。
簡已經鎖定了愛麗絲，賈斯帕攔在了自己的伴侶身前。
氣氛倏然變得緊張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下一更晚上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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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隨著時間的流逝,賓客親友來訪者們逐漸到來。
安吉莉婭忙於應對各家各個過來和她打招呼的人們。
時下，文化原因並不流行過度的悲傷。
在葬禮上大家最多稍微地抹一抹眼淚,決不會大聲地哭出來。
安吉莉婭也只是更多地為她死去的意外而感到傷感,她心知在另一個世界安娜應當也過得不差，這也是她給自己的一些安慰。
這畢竟是特殊的葬禮場合。
幾乎所有人都表現出來了相當的友善和友好。
他們的態度很平和,總能夠找到一些曾經和安娜的交集,說一些她生平做的善良的事情,贊美一下她的品德，然後譴責殺害她的人,並且和安吉莉婭勸說，凶手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安吉莉婭一一都謝過了他們的好意。
凱厄斯全程打著傘跟在她的後面,戴著口罩也不說話。
安吉莉婭沒有介紹他給大家的意思，他亦是沒有想要認識他們、和他們說話的想法。
只不過在安吉莉婭有些站不住或是需要拿接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總是會搭把手。
安吉莉婭意外於他居然會抬起他金貴的手臂來協助她。
要知道凱厄斯這樣如此自命不凡也確實出身和目前地位都很高的家伙,一點都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何況他還是一個不太看得起人類、不太把食物放在心上的傲慢吸血鬼。
她看得出來他動作的生澀。
但在兩個人第一次的「合作」,所謂在他伸手之後,安吉莉婭順手便把東西遞給了他讓他拿著的交流之後，他似乎就像是開了竅。
仿佛突然領會了什麼東西，得到了什麼回應亦或是被什麼刺激了,接下來的流程變成格外順暢。
凱厄斯知道自己的某些手下正在暗處看著。
但他一點都沒有被羞辱的感覺。
雖然安吉莉婭的目光和精力不是放在他身上的，這一點本身讓他有一點不爽,好吧是相當的不爽。
但退而求其次地想想，這似乎又是一個巨大的進步，是一件格外不容易的事情,對他們兩個而言都是如此。
這樣，凱厄斯在心裡自己稍微地想通了一些，也就沒有那麼抗拒給她拎包了。
而且，他可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吸血鬼啊……
所有的行為，看起來無償的舉措，早在發出動作的開始，就已經被暗中標價。
只不過要求償還的過程不如預料中的順利。
所以，他不得不換一種方式，在阿羅的提點之下。
就現在的結果來看，似乎還是不錯的。
周圍人群跟隨前面移動的棺木一道往墓地的地方去。
墓地也是安娜曾經就安排好的地方，在距離公墓不遠不近的位置，靠近森林一邊，周圍一片都被買了下來，就是圖一個僻靜。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走在最前面。
偶爾有小鎮上的人安慰幾句。
「安吉莉婭小姐，請節哀。」
說話的中年男人正是安吉莉婭還算熟悉的福特先生。
這位先生是不多的和安娜保持了一個還算親厚關系的小鎮鄰居之一。
他是一位木匠，似乎是世世代代地都住在這裡，家裡有一個比較彪悍但是為人善良的妻子，還有一個最近叛逆期據說很讓人頭疼的女兒。
和憨實善良的福特先生、彪悍能干的福特夫人不同，他們唯一的女兒福特小姐是小鎮的問題少女之一，安吉莉婭曾經遠遠地看過一眼福特小姐離開家裡的背影。
那一頭絢麗的頭發和破洞的夾克外套、黑色緊身牛仔褲，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安吉莉婭還曾聽到她母親用「你怎麼不干脆穿一條豹紋褲」來諷刺她的女兒，被那位很有風格的福特小姐比了個中指，開了車就跑，順帶一說，安吉莉婭也懷疑她沒有駕照。
在過去美國的一些地方，會有一些穿豹紋褲的女人到路上站街。
如果搭配濃重的煙熏妝容和慣常順手的抽煙姿勢、再帶上一點社會氣息很重的抖腿，那基本就可以確認了。
——她們就是女支女。
此前安吉莉婭並不知道這個小的文化風俗。
還是她回家和安娜講起這個經過，才知道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個原委。
「嗯……？」
身後凱厄斯突然發出一點疑問的聲音。
福特先生隔著遠，也沒聽見，倒是安吉莉婭因為站得近聽得清清楚楚。
「是福特先生……」安吉莉婭以為他是不滿自己和他說話，又或者是對他有些好奇，「他曾經幫過我和安娜，是個非常好心的木匠，手也很巧，非常能干。」
安吉莉婭給凱厄斯小聲地介紹和解釋了一下。
凱厄斯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目光放回她身上，點點頭應下了。
「是的，上帝保佑我們，也一定會賜予安娜安寧的。」
安吉莉婭說了一句萬能的話。
凱厄斯發出一聲小聲的輕哼，對此非常不以為然。
但看向正專注地和人說話的安吉莉婭身上，他又覺得，如果上帝存在，一定會非常偏愛安吉莉婭這樣如同天使一般的女孩。
他沒說的是，今天她與過去的青春不同的成熟裝扮，也非常好看。
似乎她怎麼打扮都是能讓他移不開眼的靚麗。
每每看到她，就會覺得眼前一亮，所有的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現在，凱厄斯大約已經能夠明白，這大概就是對於吸血鬼而言的心動。
但他依然不明白，這和她本身就是他的歌者是否有什麼聯系，不過也沒有明白的必要，對歌者心動某種程度上來說只是一種必然。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只是曾經他的做法是在苗頭出現之前就直接殺死對方。
所以，他過去當然也不會有類似的對歌者的感覺，感情方面更是白紙一張。
安吉莉婭和福特先生小聲地說著話。
福特先生十分體諒她的心情和體力，說話都是仔細斟酌，盡可能地不觸動她心中悲傷的弦。
安吉莉婭感謝他的善意，盡管她如今已經能夠相對平靜地面對安娜的逝去。
只要凶手不出現——
她對於死亡這件事情本身的心態還是平穩的。
「不見您的女兒……」
安吉莉婭往後面跟著的人群看了看，卡倫一家的吸血鬼還是審慎地跟在後面。
今天的送葬是卡萊爾斟酌之後要求大部分都當初參加的，雖然冒著會被發現的風險，但對安娜和安吉莉婭的珍重的態度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他們還需要安吉莉婭幫忙，盡管她願意無償提供幫助，和沃爾圖裡對上，但他們不能不報答。
眼下對於安吉莉婭來說，安娜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雖然安娜可能不需要也不稀罕他們的祝福，但至少態度已經給到了安吉莉婭。
「啊，她啊……」
福特先生頓了一頓，看起來有些為難。
安吉莉婭立刻意識到自己起了個不太好的話頭。
「她最近還好嗎？」
一般說來，這個客套的話語接的都是「還不錯」「尚可」「很好」這樣的回答。
但沒有想到，也許是福特先生心裡苦水太久沒有倒過，他並沒有按照一般終結這個話題的套路來回答。
安吉莉婭意外之余，也更用心地聽著。
福特先生和妻子都苦惱於，自己這個叛逆的女兒在之前的挑染燙卷、抽煙喝酒之後，居然又有了新的叛逆方向。
如果說開始她還只是一個美式叛逆高中生，現如今她好像更加走歪了方向，不肯好好上學不說，甚至有了一些奇怪的讓這對夫婦不安的小秘密。
之前他們甚至擔心她去抽一些毒品，但現下的情況似乎也沒有比這個好到哪裡去。
她已經有段時間不歸家了。
福特夫婦打算再過幾日，直接報警，把她抓回來了。
畢竟福特小姐如今還沒有成年。
「她好像……迷上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
福特先生小聲地和她說著，手上還比劃了一下。
「拿了一些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血，還有山羊角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想到這個，就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安吉莉婭意識到他的害怕不是作假，她驚訝的同時心念微微一動。
身後凱厄斯的腳步聲也稍微地重了幾分，這是故意讓她聽到的。
吸血鬼想要隱藏腳步聲不要太容易，而人類的聽覺本就不及吸血鬼。
她目光往後微微一瞥，凱厄斯亦是抬起了頭，埋在兜帽裡的一雙眼睛看向她，與她微微地點了點。
這點距離，對他來說想要聽見對話內容是輕而易舉。
「是我想像的那些東西嗎？」
安吉莉婭的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詫異，凱厄斯看到她笨拙的問話忍不住勾了勾唇。
雖然他也不會套信息，但對他來說有比這個方法更加直接的方式，比如審訊，他也不必在乎那些，不過安吉莉婭不同。
「就是一些很奇怪的盒子，上面有奇怪的花紋。」
「有一次我偷偷地去打開來看過，就是我辨認不出的骨頭……我也不是獵戶嘛，布萊克他們可能比較會辨認。其他的有的東西也有一股血腥味，說不清楚，唉……」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干嘛……」
「那些人？」
安吉莉婭皺了皺眉。
「就是搞那些神秘學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福特先生的話語戛然而止，他意識到安吉莉婭和安娜也都是這方面的，而且據說安娜這個老女巫的黑魔法很強等等。
不過他此前並沒有太把這個當回事，平時幫助安娜也僅僅只是因為她是個老人家，他是把她當成普通老人看的，同時也沒有把安吉莉婭當做多麼特殊的一個女孩，不如說，他這個年紀的青老年人，就喜歡她這樣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姑娘。
因為這麼一中斷，再繼續問下去也不太可能了。
安吉莉婭假裝不在意地勸慰了幾句，也到了下葬的地方，不好再說話了。
凱厄斯和自己藏在暗處的人手比了個姿勢。
自有吸血鬼聽從命令去調查這件事情。
卡倫一家見此神色各異，但凱厄斯看起來只是守在她身邊，並沒有多做什麼的樣子。
下葬的時間並沒有太長，安吉莉婭也沒有太多地失態。
沒有心痛到拉著不肯讓埋土的行為，一切都透著一股冷靜而哀傷的克制。
安吉莉婭先把兩束花獻上，接著其他人陸陸續續地把一支或是一束鮮花放到墓前。
凱厄斯不知道從何處也拿了一捧滿天星，放到了墓碑的十字架前面。
「他們會來嗎？」
「他們怎麼沒來？」
凱厄斯的問話沒頭沒尾的，還帶著股琢磨不透的奇怪的情緒。
安吉莉婭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意識到他在問什麼。
「什麼？」
聽到她的反問，凱厄斯的表情說不上高興或是不高興。
只是盡可能地保持著表情不泄露其他的內容，讓自己看起來還是那般高冷。
「影子獵人。」
「他們不是女巫的伙伴嗎？」
「不，安娜並不屬於影子獵人。」
安吉莉婭搖了搖頭，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而且最近學院來了新人，必須要照顧小朋友才行，他們之後會過來的，給安娜獻花，這是說好的。」
「……」
凱厄斯沉默了一下，抬頭看向安吉莉婭。
安吉莉婭亦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她覺得自己已經把他的疑問都回答得清清楚楚了，但仿佛他還在等什麼答案。
可是，他的問題確實只有這麼多，他想要她給出什麼回答？
「那那個人呢？」
「……誰？」
凱厄斯的表情有些難看，哪怕有口罩遮著，安吉莉婭也確信他的心情不是那麼美妙，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才終於勉為其難把這個名字說了出來。
「傑斯。」
「你不是很喜歡他嗎？他怎麼沒來？」
「……」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更，在要不要再加一更中猶豫_(:3」∠)_
第29章
29
安吉莉婭沉默了有一會,在這種沉默中，凱厄斯的表情也愈發掛不住了。
盡管是竭力克制,但他身上略顯暴躁而不善的氣息亦是愈發地濃重。
「不,他應該不會來。」
安吉莉婭覺得凱厄斯奇怪的敵視來得莫名其妙。
難道說，他要把世界上所有長得和他有一點點相像的人都殺光嗎？
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吧,至少說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完全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
蠻橫無禮,又荒唐可笑。
但凱厄斯的神色確實因為她的回答而略微地緩和。
安吉莉婭盯著他看了一會，又搖了搖頭。
「也許會來。」
凱厄斯的神色又僵硬了幾分。
但安吉莉婭沒有因為他的表情而停下言語。
「但我也不知道影子獵人會派哪些人過來,最近他們確實很忙，而且那些惡魔活動的痕跡也愈發多了,他們的任務很重。」
「不過也許霍奇校長會親自過來，可能也有我的原因在。」
「你……」
凱厄斯下意識地接話，安吉莉婭其實明白他想說什麼,但依然做出了一副不解的模樣。
凱厄斯最終還是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只是保持著沉默。
他想說的無非是之前已經說過的宣言,什麼安吉莉婭注定會成為吸血鬼之類的，但是她目前也沒有任何改變自己想法的意思，她想像不到自己成為吸血鬼的模樣,也從來沒有、並且很可能永遠不會做出類似的構想。
她作為女巫可以活得很快樂，而且她似乎還擁有著奇怪的體質,不是普通的人類，她為什麼要成為吸血鬼？她沒有必要去沃爾圖裡，去做一個吸血鬼。
「哦。」
最後,凱厄斯也只是干巴巴地回了一個字，算是應聲。
安吉莉婭並不想要和他解釋自己和影子獵人的事情，也無意於解釋她和傑斯、克拉蕾關系，畢竟就僅僅從看起來的結果來看，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失禮的事情。
她沒有做出不道義不道德的行為，沒有任何的言行舉止過界，盡管自己對傑斯有著自我能夠認知到的欣賞甚至是愛慕性的暗戀，但她從未想過破壞傑斯和他早已約會的女友克拉蕾的關系。
直至之前，她還很認真地考慮著要不要幫助傑斯向克拉蕾詢問關於她的喜好等方面的事情。
安吉莉婭自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絕對沒有任何不恰當的行為。
如果她真的做了那個插足者，這種違背道義的事情顯然也不符合白女巫的力量原理。
但是凱厄斯誤會了什麼。
不但如此，他幾乎對她和其他任何生命的交流溝通都顯示出了一種不悅。
安吉莉婭並不想要縱容這種奇怪的霸道和蠻橫。
何況她和凱厄斯現下連朋友關系都不能夠肯定，他沒有給出足夠讓她信服的允諾和條件，能夠讓她對他放心的更多的還只是影子獵人和沃爾圖裡吸血鬼的合約。
暗世界的公約法則對其中生命的約束力，安吉莉婭並不十分清楚。
她既不是當初法則的指定人，也沒有見證過他們約定的場景。
但是她對影子獵人的伙伴還是信任的，他們包容了剛剛醒來一無所知的她，雖然其中不乏她來自於影子獵人重要「基地」骸骨之城的原因，但客觀上講，他們對她確實非常好，足夠真誠也充滿著友善。
雖然對於吸血鬼的信譽不能夠肯定，但安吉莉婭還是願意稍微地相信他們一下。
畢竟有卡倫一家這樣還算正直有趣又比較友善的吸血鬼在，安吉莉婭對吸血鬼的印像倒也不是完全的差勁。
固然知道卡倫一家和沃爾圖裡家族的吸血鬼是完全不一樣的，但至少沃爾圖裡這樣自詡貴族王族的吸血鬼家族，明面上是需要一些臉面的。
「剛才的內容，你……」
安吉莉婭起了個話頭，又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和他說什麼。
她對他的幫助不抱有希望，也同時打定主意要自己來調查此事。
現下還沒有到讓安吉莉婭手足無措的地步，她也不至於慌不擇路地選擇沃爾圖裡作為自己的合作伙伴，向他們尋求幫忙。
比起欠凱厄斯和沃爾圖裡人情，她寧願去找更遠一點不太方便的影子獵人，亦或是近處同在福克斯的卡倫家族。
但是，剛才福特先生說的話，確實讓她有幾分在意。
葬禮差不多到了尾聲。
眾多賓客都過來和安吉莉婭告辭。
通常說來之後可能還會有一個和前來祭拜陪同的親友們吃飯感謝的過程。
但安吉莉婭和安娜過去都算是獨居，家裡又遠，很不方便。
這些小鎮鄰居，他們有的是受安吉莉婭邀請，有的是得到了安娜生前的委托。
他們來這裡之前就已經被感謝過，並不一定要貪圖這一頓飯，而且安吉莉婭如今一個人也不太能夠照顧得來，應付不了這麼多人也沒有場地。
更何況現在安娜身上還有一個命案在，這個重大的事情在這裡，安吉莉婭的忙碌也被眾人看在眼中。
人已經下葬，但事情並未完全結束，安吉莉婭可能要有個小半月一個月的才能夠緩過來。
如果真的要再進行感謝，之後也未嘗不可，不必非得今日。
早就知道這一點的小鎮居民們也沒有麻煩安吉莉婭的意思。
他們陸陸續續地給安娜上過花之後，就禮貌地和安吉莉婭告辭了。
親近一些的，還會拉著安吉莉婭多說一會話，給一些安慰的言辭，和安吉莉婭不那麼熟悉的就是直接獻了花，給兩句不出錯的萬能的上帝祝福上帝保佑，就可以離開了。
安吉莉婭現下在安娜墓地不遠，是公墓和安娜私人墓地差不多中間的地方。
她和眾人禮貌道別，感謝和送別了一個或是一對想小鎮鄰居。
也因此，她終於是又把人重新認了一遍，倒是多見了一些之前感覺很陌生的面孔。
安吉莉婭的記憶力還算不錯，她把大部分和她打過照面的人都記下了。
和她說過話的是肯定記得，有一些只瞥見了一兩眼的，她自己也不肯定能不能記得，興許是名字對不上，但面孔有些印像。
「沒有？」
凱厄斯和手下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避開安吉莉婭。
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卡倫一家的杠著，卡倫一家的吸血鬼沒走，他也不肯走。
早間的時光很快過去，眼見要到正午，太陽似乎也大了一些，安吉莉婭更希望他帶著自己的手下離開。
哪怕附近人不多了，這種暴露的風險她還是不想冒。
「節哀。」
在人走得差不多之後，卡萊爾和安吉莉婭說了兩句話。
愛麗絲看著安吉莉婭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又沒有。
「怎麼了？」
「我還是看不到你的命運。」
「是這樣嗎？」安吉莉婭笑了一下，她相信愛麗絲的能力，但作為一個同樣能夠占蔔預言的女巫，她和愛麗絲一樣堅信命運是能夠被轉變的，看到的未來不一定是真正的未來，誰也不能夠確定這種事情。
「是的，但是我……」愛麗絲猶豫了一下，看著凱厄斯和手下說話的背影有些忌憚，「能夠看見凱厄斯的命運……」
「你是想要告訴我嗎？」
安吉莉婭微微皺了皺眉，其實不是很想聽，但仿佛愛麗絲覺得她一定要知道。
「說說看。」
凱厄斯到她身後的時候，她真的一點反應沒有。
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迅疾而危險。
愛麗絲抿了抿唇，一雙眼睛不斷地看過安吉莉婭和凱厄斯。
她的伴侶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似乎是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但愛麗絲有自己的主意。
「絕望。」愛麗絲推開了自己的愛人，冷靜地看向凱厄斯。
「我看到了你絕望而痛苦的模樣。」
凱厄斯微微眯起了眼睛，氣勢的變化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卡倫一家的吸血鬼已經聚集了起來，但沃爾圖裡的其他吸血鬼亦是如此。
愛麗絲的話襯得上是詛咒了，任誰聽到這樣不好的命運都不會開心，何況是一向蠻橫自大、稱霸慣了的沃爾圖裡。
有吸血鬼膽大妄為詛咒了他們的王。
他們不可能沒有動作，安吉莉婭知道暗處的衛士也一定都出動了。
凱厄斯殺過很多的敵人，面對過很多各色各樣的對手，見識過各種奇怪的能力。
對他這樣的暴君和暴行施以詛咒的一定不少，不論真假，不論是臨死前還是其他時候，破口大罵或是發自內心的咒罵一定存在。
他不會少聽，但這和被人這樣指著鼻子咒還是有不一樣的。
至少此時此刻，愛麗絲的話算得上是相當冒犯。
安吉莉婭也同樣奇怪於算得上是謹慎的愛麗絲會如此激怒這個暴君。
她完全沒有必要如此，而沃爾圖裡和卡倫家族的恩怨也不是這麼三言兩語就可以消除的，此時的話只會引起他的暴怒，反而得不償失。
但很快，安吉莉婭就知道愛麗絲冒險也要說這話的原因了。
「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情……」
「周圍的環境不太明了，像是什麼森林，但我又不肯定……」
「也許是海島，也有可能是周圍附近的什麼叢林。」
愛麗絲的眼睛顯示出一種奇異的質感來，她看起來有些迷茫，似乎是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催眠的狀態裡。
這是安吉莉婭第一次正面地看到她能力發動的樣子。
「你很絕望……」
愛麗絲頓了一頓，雖然眼眸中沒有映出任何人的倒影，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在看凱厄斯。
「非常痛苦，就像是……」
「愛德華失去了貝拉那般。」
比腦子更快的是身體。
安吉莉婭驚訝於自己的大膽和反應迅速。
她居然真的攔住了凱厄斯。
凱厄斯動起手來的速度有多快，安吉莉婭沒有見識過他的極限，卻也知道就算是平常動作也不是她輕易能夠攔住的。
但偏偏她憑著直覺用手臂攔在了他的身前，甚至側過了身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真的就這麼阻攔住了他衝向愛麗絲的動作。
安吉莉婭自己都驚訝了。
她非常確定，那一瞬間凱厄斯完全被激怒了。
安吉莉婭拉住凱厄斯的力量肯定不及他本身的力量大，攔住他的力量也是微乎其微。
凱厄斯隔著口罩的面容非常難看，他看起來憤怒極了，剛才他確實就想要衝出去直接殺死愛麗絲。
但是安吉莉婭就是這麼成功了，她攔住了他。
「你……」
安吉莉婭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她抬起了頭，凱厄斯看向她的眼神實在是太復雜了。
在那些對愛麗絲的怒火之後，他還有著生生的後怕，這是對著安吉莉婭的。
幾乎所有親近的熟悉的吸血鬼都知道了，安吉莉婭是凱厄斯的歌者。
非常少見的，這個很特別的女巫是一個強大的吸血鬼的歌者。
並且，這一次凱厄斯沒有殺死她，甚至隱約還有被她牽制了的模樣。
愛德華和貝拉的戀情並非一帆風順。
甚至曾經愛德華誤會自己永遠失去貝拉的事情裡，就有沃爾圖裡摻進去的手腳。
但後來，貝拉沒有出事，愛德華也沒有失去自己的歌者，但曾經他那誤會自己失去之後的空茫和絕望被所有卡倫都看在眼裡。
就算沒有那件事情，沃爾圖裡三大長老之一的馬庫斯、凱厄斯的兄弟之一失去了自己的愛人也是歌者，那是何等的模樣，凱厄斯不可能不清楚。
愛麗絲說出這話雖然委婉，但也暗示了一個過於殘忍的可能性——
安吉莉婭出事了，凱厄斯沒能夠挽回自己的歌者，他失去她了。
凱厄斯先前從未想像過這種可能，他是如此無往不利、戰無不勝的一個王。
就算是曾經在歐洲的狼人手上受過一點傷，之後他也狠狠地挽回了那麼一次失誤，並且讓狼人幾乎從歐洲消失，再不能夠出現在他的面前。
可眼下的情況不同。
這是歌者。
這是一個凱厄斯已經心動的歌者。
這意味著，一切不再具備挽回和重來的可能。
安吉莉婭幾乎被他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
她完全能夠想像他在腦海裡翻滾的惡意。
也許是直接把她幻化成吸血鬼，也許是立刻把她抓起來通過關住她的方法保護她……
這些猜測讓她不寒而栗，有太多的可能性讓他在不殺死她的前提下動手。
安吉莉婭只是隱約知道，他沒有這麼做，是因為如果在她對他極度憎恨的情況下轉化她，那她的恨意就會變為永恆。
成為吸血鬼之後，她會永遠保持著殺死她仇恨的凱厄斯的想法，並不斷地付出實踐。
這件事情不可逆轉。
凱厄斯比她強大，即使她成為吸血鬼她也是個新生兒，不可能打過他。
但已經對她這個歌者「單純地」心動的凱厄斯不可能會殺死她，而安吉莉婭又恰恰好是一個女巫，只要給她足夠的成長時間，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是一千年。
永不凋零的恨意對上永不枯萎的愛意。
凱厄斯無法對她出手，無法殺死她，甚至不會允許其他人傷害她。
安吉莉婭無時無刻不想要殺死他，她只會保持人類時候最後的念頭，想要將他挫骨揚灰。
這樣，最終只會是凱厄斯死於她之手的結局。
「我是一個女巫。」
安吉莉婭抬起了頭，不得不硬著頭皮提醒凱厄斯。
凱厄斯當然知道這一點，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能夠勉強按捺住，接受阿羅的建議去一步步地緩和兩個人的關系，也想要軟化她。
安吉莉婭通過這段時間和簡的相處試探，才稍微地弄清楚了這一點，感謝願意多說兩句的簡——
也許這就是她在他面前唯一的依仗了，在她的實力沒有能夠增長之前。
安吉莉婭弄不清楚自己實力增長的原因和條件，也說不清她的天賦覺醒或是力量獲得是什麼原理。
她只能夠被動地接受自己力量增長，然後去適應變強了身體和變強了的自己，但這都不是一步登天，她也不想做一步登天的美夢。
「我不能夠冒險。」
凱厄斯的話語堪稱生硬。
「我也是。」
安吉莉婭抬起了頭，他所有的言語都被生生地噎住。
她放開了抓著他的手，他的臉色微變。
「我不接受被人掌控和擺布的命運。」
「如果你堅持你腦內那些瘋狂而自大的想法……」
「我可以保證，安吉莉婭一定會比凱厄斯先了結自己。」
凱厄斯確定自己瘋了——
除了憤怒，他居然感到了不可能存在的劇烈的心跳。
作者有話要說：
害，卡死我了，總在猶豫這部分的凱厄斯怎麼寫
你們爆錘我的小腦殼吧……
我先表演一個咕咕自己燉自己orz
本章下留言有紅包，截止到下一章發出為止
下一章大概九點，肯定有二更，三更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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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0章
30
有那麼一刻,就連卡倫一家的人都覺得，這是安吉莉婭對凱厄斯的威脅。
這當然無可厚非,也完全能夠被大家理解。
她手握著凱厄斯的對她不得不低頭的把柄和真心,這份迫切的掌握力也是有關於她自己性命的存在，是她自己躲過了凱厄斯的追擊之後才為自己爭奪到的機會。
她使用這種「特權」來保護自己的性命和人身自由,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但是細看去安吉莉婭的表情,卻並不是預料中的那種自得或是憤恨——
她的神色很平靜。
雖然說出口的驚天話語,聽起來威脅的意思也非常濃重，但她並不真的把自己擁有凱厄斯對她不多的真心真情當做依仗。
除了那些緊張惶恐的幽微的情緒,她真的只是單純地以一種陳述的方式在說此事。
安吉莉婭甚至沒有把這話當做是一個在危急關頭說出來的威脅，盡管情況確實對她來說很不利。
這和她對待死亡的態度是一致的,和許多女巫、通靈者一樣，安吉莉婭一點不在乎死亡，或者說她對待死亡的態度是平和的。
她是有靈魂的人類,在這個世界無法壽終正寢之後,她可以去往另一個世界。
在那個逝者的世界,靈魂自由的世界，她依然可以過得很好，然後去轉世輪回。
安吉莉婭一點都不渴望永生。
她對漫長的生命並無任何的貪念。
如果了解她,甚至不難發現，擁有如此美貌的她對於蒼老等事情也並沒有避諱。
她和很多很多的普通人都不一樣,有時候甚至顯示出一種令人無語卻又羨慕而仰視的心境來。
就如同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手握著無數令人羨慕的寶藏，譬如美貌。
但她一點不在乎已經被她習慣和長久以來擁有的東西,也不稀罕美貌所為她帶來的特權和虛榮。
安吉莉婭是真正有著強大內心的人，她能夠淡然地對待幾乎所有的事情，甚至顯現出一種「玩世不恭」或者說「涉世未深」的天真來，容顏的衰頹與否分毫影響不到她，她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的貪念和。
她尊重自然的輪回和生死，擁有自己的道德和價值觀念，雖然看起來純善天真，但她對於人心也並不是一無所知，她只是足夠淡然到可以平靜地對待所有。
沒有其實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
但安吉莉婭只是沒有那麼瘋狂的人性的貪婪——
這甚至讓她看起來不那麼「人類」，再結合她一貫的態度和行為，一切仿佛有了解釋，她整個人反倒透出一股神性。
凱厄斯握住了她的手。
在她有意移開了兩個人的接觸並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之後。
「哼。」
他輕哼一聲，對安吉莉婭拉開兩人距離的行為表示了不滿。
奇跡般地，在安吉莉婭說出了那些話之後，凱厄斯並沒有被激怒。
他也是有反應的，只不過不是安吉莉婭預料中的那種。
凱厄斯在最初的定定的神色以後，從眼底深處驟然爆發開來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他對安吉莉婭的言語並沒有太多的憤怒，當然也有氣惱她不珍惜自己的原因在，但更多的還是他對她驟然加強許多倍的驚喜。
上一次，安吉莉婭有類似感受的時候，還是他大笑著說一定會得到她的時候。
她不得不在內心感慨一句，他可真是個瘋子。
也是，活了這麼久了，又是這麼個性格。
不變態的可能性著實是太小了。
安吉莉婭的運氣也並不足夠讓她遇見一個心態正常、願意親近人類的吸血鬼。
唯一一點的幸運又或者是不幸，大概是她是他命中注定的歌者。
「……」
安吉莉婭沒有能夠掙脫開，哪怕她掙扎的動作足夠明顯了，也不過是讓凱厄斯抓著她手的動作更緊一點，卻也不足以箍到手特別疼的地步。
就是好像被磐石鎖住，無法掙脫。
她不希望讓旁人看了去兩個人的矛盾和掙扎。
凱厄斯其實也是同樣的念頭，他一點不想被卡倫家的吸血鬼知道自己沒有搞定歌者還被討厭這種事情，但沒辦法，有些事情他似乎暫時只能忍著。
「你說仔細一點。」
凱厄斯但凡沒有這麼厲害，憑他這得罪人的腔調和語氣就足以讓他□□掉了。
愛麗絲其實也很不清楚這些。
她只能夠看到一點凱厄斯失去安吉莉婭之後痛苦而絕望的片段，但她並不知道理由。
同時，她也無法看到安吉莉婭的未來，所以最關鍵的一環斷了，只知道在凱厄斯的未來裡似乎沒有安吉莉婭的身影。
「連時間都是模糊的嗎？」
凱厄斯皺了皺眉，顯然是非常不滿意。
愛麗絲又看了一會，倏然捂住了腦袋。
她的變化讓小男友賈斯帕非常緊張。
她搖了搖頭，緩了好一會，才慢慢地道：
「很奇怪……我看不到時間。」
「地點也很模糊，說不清楚是哪裡的森林，也許你知道……」
「我名下那麼多地方，領地這麼大，我怎麼只靠你描述幾棵樹一個瀑布懸崖就判斷出是哪裡？」凱厄斯的反駁沒讓愛麗絲如何，反而是讓賈斯帕更生氣了。
如果不是事關安吉莉婭，沒有卡倫家的吸血鬼願意主動和沃爾圖裡說話的。
安吉莉婭看了凱厄斯幾眼，他終於把幾欲脫口而出的嫌棄壓了回去。
就按此時的情況來說，他對愛麗絲的預言是非常不滿意的，沒有時間地點、沒有什麼可靠信息，就給出一個他會倒霉、安吉莉婭會死亦或是不屬於他的預言，稱得上是相當惡意的言論了。
「你安靜一點。」
安吉莉婭的話襯得上是無禮，但凱厄斯確實因為她的言語而止住了後面的言語。
卡萊爾打了個圓場。
他確實無意於在這裡和沃爾圖裡的人起衝突。
安吉莉婭亦是不希望有不好的事情在此發生，這樣，兩邊也算是克制了下來。
雖然雙方隊伍裡都有暴脾氣的家伙，安吉莉婭甚至懷疑簡已經躍躍欲試要和他們大打出手了，但好在一切都沒有發生。
但這個事情並不是沒有在凱厄斯的心裡留下痕跡的。
至少，安吉莉婭在之後發現，幾乎她不論去哪裡，都會有沃爾圖裡的衛士跟著她。
這是一種直覺的感應，她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夠找到跟蹤的吸血鬼的破綻的。
有意思的是，簡和她雙胞胎弟弟亞力克是唯二會故意地發出一點聲音來讓她注意到的監視者和保護者。
他們兩個是最常出現在她身邊的衛士。
凱厄斯似乎也算是放心他們兩個，出現更多次的是簡，不過有時簡也會被派去做事，如果這時候凱厄斯也實在沒空，才會有亞力克出現來保護她。
和簡相比，亞力克算不上是個多麼合格的監視者和保護者。
有時候，他甚至會給安吉莉婭帶來一點困擾。
但也許是安吉莉婭對簡還算不錯的印像和加成，她對這個帥氣的小伙子態度也算是寬容。
說不上是原諒不原諒，他們並沒有吸食她的鮮血，她也不可能代其他人類向他們表達好感，但食物鏈設置又注定兩方矛盾不可調和。
就像是人類同樣獵殺動物食用一樣，在吸血鬼和人類關系裡面，安吉莉婭是站在人類一方的，自然也就沒辦法說一些道貌岸然的話，也不可能完全地置身事外——
但偶爾有時候，安吉莉婭也會有一種「我並不是人類」的一閃而逝的念頭。
這種想法毫無來由，她琢磨了一下也勘不夠。
確實，偶爾也也有過幾次，安吉莉婭覺得自己腦海裡的念頭過分「高高在上」了，就仿佛有一瞬間她已經脫離了這個群體，成為了什麼更為特殊的生命。
不過這樣的經歷大部分是在她使用某些巫術練習的時候，她更多地將其歸結為自己被什麼靈體附體或是被什麼神明的力量影響。
雖然之後這種效果消失，但當時的想法、記憶甚至印像都還存在於腦海裡。
以至於，偶爾時候，安吉莉婭還是能夠回憶起這些。
「你來了？」
簡到陽台的時候，安吉莉婭一下就知道了。
簡是個很有意思的姑娘。
最初安吉莉婭以為她是個冰冷無情的衛士，盡管一定程度上事實確實如此，但她亦是有著與衛士形像不同的另一面。
她甚至給自己的到來安排了一個小把戲，就像是兩個人之間奇特的默契，在安吉莉婭送了一條手鏈給簡之後。
簡現在每一次過來，或者說她每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都是在陽台。
她會用不知道是小石子還是什麼的東西很有規律地敲打幾下移動門的金屬滑道部分，就會發出很清脆的兩聲。
但她力量控制得很好，也不會把石子之類之後顯得無用的小垃圾留在陽台。
很快，她似乎就在其中收獲了奇妙的樂趣，從最初的一下敲擊，到固定的幾下，再到後來的有節奏感的幾下。
安吉莉婭也並沒有反對她這麼做。
「嗯。」簡回應一聲，跟著幫忙從房間裡把茶水拿到小陽台。
也許是睹物思人，安吉莉婭現在並不喜歡在一樓的廊下或者客廳休憩了。
她依然住在安娜的小屋裡，對很多人來說這裡慘死了人凶手還沒被抓住，又是老黑女巫的住所，肯定是凶宅了，不適合居住。
但對安吉莉婭來說，她並沒有這樣的顧慮，甚至於她十分清楚地知道這裡的氣息再干淨不過了，壓根就沒有那種髒東西。
之前摧毀的家具都已經重新換過了，陳設也稍微變了變。
她在自己房間的陽台放了一個小桌子，配有兩張椅子，又另外放了一張可以靠坐上去的吊藤椅。
有時候，她就是在這裡接待簡，和她一起喝茶的。
安娜的房屋算是比較偏了，加上安吉莉婭毫不忌諱的做法，願意過來的人越來越少。
簡也不必擔心暴露自己，當然在這件事情上安吉莉婭遠比她更緊張。
「調查結果不太好。」
簡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安吉莉婭是知道凱厄斯讓手下也幫著調查的。
簡作為衛士的領頭小隊長，會知道一些消息也不奇怪。
「說說看呢？」
安吉莉婭知道簡在這些方面並不會瞞著她。
「慢了一步，這很奇怪。」
簡的眼睛裡有幾分疑惑，因為好奇而流露出一點自然的興味來。
能引起吸血鬼的好奇，這並不是一件好事情，何況還是一個有著特殊能力的強大吸血鬼。
「東西已經不在那個木匠家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發出來了我就劈個叉慶祝一下（？）
第31章
31
夜裡,安吉莉婭突然從夢中醒來。
她睡得很不踏實，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夢到了一些什麼,但回想起來又什麼也捕捉不到。
她猶豫了一會，隨即披了一件外套,走下了樓。
她先是在安娜屍體癱倒的地方旁邊一點的位置坐了一會,在終於平復了心情之後，開始默默地念起咒語，這是呼喚亡靈的咒術,但效果並沒有預期中的，至少安娜的靈魂從未回應過她的呼喚。
安吉莉婭並不著急,再坐了一小會之後,她站起了身,走向放置了許多草藥的房間,這房間她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進來了，不過裡面有什麼東西她都很清楚。
之前警方過來取證的時候,也到這個房間裡搜查過。
不過並沒有找到什麼出人意料的證據，這裡也並沒有被人來過。
安吉莉婭打開了左手櫃子上面靠右側從上往下數第三個抽屜，從裡面翻找出了一卷捆綁好的干草。
這是一種能夠幫助召回靈魂和具備入夢效果的草藥，最常見的方法就是燃燒之後使用它的煙氣。
安吉莉婭又從客廳裡安娜的遺物之一的毛線團中，找了一卷還算比較新的正紅色毛線球,隨即把剛才拿出來的煙草放在特質的銅制品貝殼形承載器具上面，然後用白蠟燭點燃煙草。
在繚繞而起的煙氣之中，她從那卷只用了一點點的毛線團裡面，找到了線頭位置,將其熟練地纏繞在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右手抓著毛線球，然後捻著線，一邊低吟著什麼一邊放開線繩。
最終，毛線在她左手手指上面繞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圈之後，她才停下念咒。
此時，煙草也燃燒得差不多了。
安吉莉婭抬起頭來，看了看客廳。
果不其然，並沒有她預料之中的人或靈魂到達。
這裡還是空蕩蕩的，即使是女巫的眼睛也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東西。
外面的白鼠尾草還有一些。
對於某些孤魂野鬼來說依然具備威懾力。
但她想要見到的安娜的靈魂亦是沒有到來，理論上來說，安娜靈魂如果接受召喚是不會被女巫房子的構局和裡面的一些東西阻攔的。
「沒有啊……」
安吉莉婭心裡有幾分感慨，但到底這些還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也沒有過分失落。
她相信世間一切都是有所預兆的，就如同剛才她總有種自己夢到些什麼關鍵線索的時候，雖然記不起來，但她也打算用女巫的方式來進行某種回憶。
安吉莉婭想，今天她會預測到什麼也是很有可能的。
白天時候，簡給她帶來了沃爾圖裡的調查消息。
在葬禮時候福特先生說了那些話之後，安吉莉婭就相信，在小鎮上發生了一些幽微的她還沒有注意到的卻至關重要的東西。
也許突破口正在於此，但是她因為多種原因，沒有深入小鎮的生活，也就不能夠發現和察覺這一切。
當時，凱厄斯就讓沃爾圖裡的衛士去木匠福特先生的家裡調查了。
據說由福特小姐帶回來的那些神秘學的東西，詭異的箱子，或是帶有血腥味的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被衛士發現。
但他們也不能夠否認，福特家裡確實有些奇怪，或者說這位福特小姐應是有一些不對的地方。
這樣的敏銳度這些衛士還是有的。
只是奇怪的是福特小姐已經失蹤多時，連福特夫婦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哪裡野混了，這個未成年的丫頭逃了高中學習，然後和她的「朋友們」一起消失了。
沃爾圖裡那個有著追蹤能力的衛士恰好被安排去了隔壁追查敵人。
所以，暫時他沒有辦法回來去找到福特小姐，不過也不算十分要緊，因為福特夫婦已經打算報警來把自己女兒抓回來了。
安吉莉婭當時也用茶水給福特小姐占蔔了一下。
別的不說，至少她應是還安全著，性命無憂。
這樣，找回來就是一個時間問題，安吉莉婭還算能有耐心等的。
再說，比起福特小姐這裡可能存在的線索，她還是希望能夠在小鎮上推進調查的進度，安吉莉婭隱約有些感覺——
問題絕對出在小鎮上，確實有不知名的東西開始在小鎮居民中間私下裡彌漫活動開來了。
安吉莉婭重新看了看時間，電子鐘表和牆上的圓種都顯示是午夜十二點了。
她心裡並不忌諱，哪怕自己剛剛做了一些相對來說有些危險的企圖召集亡靈的巫術。
「不必擔心我，如果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就幫我把這根毛線剪短，動作要快，還要小心不要讓這個毛線團散開，線不能亂。」
安吉莉婭對著空曠的房間說話，但她知道外頭的吸血鬼一定能夠聽見。
臥室陽台的移動門發出一點聲音，她就知道這是簡知曉了。
安吉莉婭左手還被纏著紅色毛線，右手握著纏繞得好好的的毛線球。
雖然動作有些不方便，但她也不是毫無經驗的新人，很快便躺上了床，小心地給自己蓋了被子，只到腰腹的地方。
然後，她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安吉莉婭原本期望的是能夠回溯一部分的記憶。
她猜測自己忘記的那部分夢裡的內容應該是和安娜當時被遇害的細節有關的，她更偏向於是凶案現場也就是樓下客廳裡發生的事情。
所以，她非常想要入夢看見這一切。
她先前所做的那些工作也都是為了這個。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事情似乎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的。
至少，她的夢境也好，其他回溯也好，都沒有直接讓她看見凶案現場的想法。
蒙在這一切上的迷霧仿佛更重了一點。
安吉莉婭沒有想到，自己會夢到這個星空。
從安娜出事開始，她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做這個預知夢了。
但這一下子，反而讓自己又過來了這一邊，她心中的古怪更甚了。
眼前的星空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安吉莉婭第一眼就看到那極為明顯的北鬥星，形態連線非常分明，亮度也似乎比周圍的散落的星星要更高一些，就像是刻意加重過。
夢境裡幾乎所有東西都有特殊的意義，只在於她能不能夠分辨出來。
安吉莉婭意外於這一次自己能夠如此明晰地辨別出，星空中有能夠辨明方向的北鬥七星。
她默默地記了一下還有其他的星星，雖然在夢裡此時因為種種限制不一定能夠立刻辨認，就如同自己在夢裡有時候會做出一些完全不符合邏輯的行為或是升起一些正常狀態下不會有的念頭。
她雖然對自己此時的意識還算有一個明確的認知，但她也不能夠肯定是不是自己在夢裡已經遭到了某種程度的扭曲。
何況，這裡的夢境實在是太過於奇怪了。
安吉莉婭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這個預知夢的緣由。
視野從天空下移。
安吉莉婭不太記得剛才那裡有沒有人了，但反正現下那個奇怪的帶著兜帽的男人依然站在那裡。
但意外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動彈，一直都背對著她，安吉莉婭呼喚了幾聲都沒有引起任何的反應。
「您好？」安吉莉婭心裡突然出現了一個有點瘋狂的念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就仿佛是身體不受控制了，她反應過來已經喊出了聲。
「你是傑斯嗎？」
「你是凱厄斯嗎？」
「你是我的親人？戀人？朋友？」
「還是哪個在我的未來裡極為重要的人？」
安吉莉婭的聲音在曠野草地和天空之間顯得格外分明。
仿佛天地之間，只有她一個的聲音，回應她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在她問話以後，風聲似乎大了一點。
從最初拂面而過的溫和的微風，變成了更大一點的能夠把頭發都吹起來的風。
但是他沒有任何的反應，沒有轉身沒有應聲，自然也沒有轉頭來露出真容。
安吉莉婭向他走去。
然而剛剛踏出一步，她就有種自己的左手手指被什麼微微牽動的感覺。
安吉莉婭的心頭倏然一緊，神色一凝，低頭又抬頭的瞬間，她倏然發現，眼前的景致變了。
她謹慎地抬頭判斷了一下時間和位置，似乎她並沒有太大的移動和改變，但是眼前除了這個陌生人，又多了什麼。
安吉莉婭明明看見了，卻在第一時間不能夠確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腦海裡唯一的一個念頭是，在這兩者之間她只能選擇一個。
夢境就是這樣毫無邏輯又處處邏輯。
有時候，大腦的記憶或是邏輯會自動地為畫面和夢境補充一些說明。
安吉莉婭也不能確定，這就是某種力量在作用，還是真的夢境的特殊。
「只能選擇一個。」
左邊是陌生人。
右邊是不能夠辨別的新景像。
明明從視野來看，安吉莉婭肯定那新出現的東西距離她不遠。
就是說，如果出現在現實情況下，她是肯定能夠看見那究竟是什麼並且辨認清楚的。
但是在夢境裡自動添加了邏輯、解釋和規則，就是說，安吉莉婭必須要在兩個之間選擇一個，只能夠看清楚一個。
安吉莉婭有一種意識——
她選擇了任何一個，都能夠看清楚它，但她因此失去了了解另一個的機會。
她不能確定，失去了這一次的機會，會不會有下一次。
但有一點算是明確的，那就是新出現的東西，和安娜的死亡有關系。
這樣的想法伴隨著她思考抉擇「新出現的東西」時，就像是小字說明一般，自然而然地出現。
她就是有這麼一個念頭，這是調查安娜死亡的重要線索。
安吉莉婭確實非常想要了解這個一直出現在她夢境裡也是唯一出現在夢境裡的生命。
他們甚至有一段稍微的交互，盡管那是一個讓安吉莉婭不是很愉快的吻，但這似乎也印證了，他對她而言是有不一樣的意義的。
「抱歉。」
安吉莉婭不得不這麼對他說。
回應她的是一陣風。
說不上是什麼意思，但她內心裡就是倏然升起一些悲傷。
安吉莉婭知道這不是她的情緒。
似乎是在她做出這樣的選擇之後，從那個陌生人那裡傳遞來的情緒。
他本人擁有著的，是比這樣的傷感更加濃重和強烈百倍的心情。
但此時此刻，安吉莉婭也只是稍微地難過了一下。
盡管看起來她為此做出了相當的思考和抉擇，但實際上在夢裡，她就只是一閃而過一個很快的念頭。
就算是那一點悲傷，也沒有能夠給她留下太大的痕跡。
仿佛是一個rg選擇游戲，當她做出了a選擇之後，b幾乎不會再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所以，她也沒有再花什麼心思在b與和b有關的任何事物上面，明明她該更加謹慎和理智一點，不會如此專斷而冷淡。
但是這是夢境裡，安吉莉婭也是一門心思衝著調查安娜死因而去的。
所以她做決定的時刻非常快，可以說沒有花什麼功夫，她就這麼一門心思奔著新出現的東西去了。
事實上，在她走向幾乎是與那陌生人對立的另一個方向的東西之後，她就瞬間認清了那是什麼。
就像是練就了什麼瞬間移動的能力，她一下就到了距離東西不遠的近前。
這是夢境的詭異，也是它的厲害。
很令人驚訝的，先入眼的是水裡的月亮。
這個圓月格外明澈，皎潔的色澤也非常漂亮。
但這並不是天上的月亮。
安吉莉婭很清楚，這是一個水中的倒影。
一個在平靜的水面上倒映著的滿月。
她在心裡默默地記下了這個湖面上的月亮。
「這是一個湖。」
安吉莉婭的腦海裡首先為此事加了一個解釋——
大腦自動自發地生成了這樣的意識，甚至不用她用探索的視角去發現、去費力氣偵查。
於是，原本僅僅只是集中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的月亮的視野突然變了，在念頭生成以後。
就如同從孔洞中窺探月亮的那個遮擋視野的孔洞突然沒了。
安吉莉婭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一面大湖的邊上——
她在水邊，湖畔邊上。
她此時所有的心神都被眼前的東西占據，她知道自己正看著對於安娜之死至關重要的線索。
更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什麼星空、什麼夢境、什麼陌生人、什麼選擇。
「我認識這裡。」
她再度為自己打上了注釋。
於是她眯了眯眼睛，仔細地記住了寬闊的湖和波光粼粼的水面並又那個奇怪的滿月。
接著，她開始往湖的周圍看去，而記憶或者說畫面也自動地補充著周遭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在凌晨，算是加更
不熬夜的可以起來看，熬夜的……
算了那就一起快樂成神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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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哥譚恐懼日》by兮如顏
（女主視角無c綜英美）
文案：
八歲那年，艾譜莉和母親一起去游樂園過節。
那天是聖誕節，小醜在游樂園狂歡。
過山車墜地的巨大轟鳴聲後，周圍一片寂靜。
艾譜莉縮在仍緊緊護住自己的母親懷裡，聽到了有人輕哼著《聖誕快樂》靠近。
她沒有等來聖誕老人。
小醜把她抱了出來，用驚喜地語氣道：「瞧，我發現了什麼？」
母親懷裡有小型手木倉，但艾譜莉沒有來得及握住它。
從那以後，每一個被小醜拆散的家庭，都成為了她的責任。
那是她的罪過。
哪怕穿上蝙蝠女孩的制服，做哥譚的義警，也不能緩解哪怕一絲罪惡感。
我本該就此沉入哥譚的深淵，直到那抹黑色剪影把我拉回他身邊的黑暗。
第32章
32
然而畫面出現的時間並不長久。
安吉莉婭只來得及捕捉很高的黑色的樹林。
似乎是她最熟悉的福克斯小鎮樹林的樣子,但又隱約有些不同。
而且時間不對，這是濃重到宛若破了墨色在樹木之間的漆黑的林子。
即使是並不恐懼黑夜的安吉莉婭,也從中察覺到了一絲不該有的危險。
她於噩夢中驚醒。
睜開眼睛，安吉莉婭先是迷茫了一瞬,隨即看到了站在陽台上的簡。
她險些被嚇了一跳,不過簡也有同樣的顧忌，所以她才沒有直接站在她的床頭。
安吉莉婭掙扎著從被窩起身，打開了床頭的燈。
「進來吧。」
移動門打開,簡悄然進屋，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安吉莉婭低著頭解開自己左手手指上纏繞的幾圈棉線,在意識到自己解了13圈之後,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怎麼了？」
簡不太懂女巫的東西,關於巫術一類的更是一竅不通。
盡管她曾有過類似的對手,但對於這些她依然不太了解。
但她知道，安吉莉婭似乎夢見了什麼東西,看臉色不是很好，手指上的毛線團也在剛才有奇怪的變化，簡單點說是線繃直又松開又纏繞。
安吉莉婭搖了搖頭，這方面也不好和簡解釋，有些忌諱但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你找到線索了嗎？」
「很奇怪。」
安吉莉婭先把紅色的毛線球收拾好了,然後把自己使用過的這一段毛線親自剪短，用打火機燒掉了，接著又念了一會咒語，這才接著回復簡。
簡也是耐心又好奇,並沒有打斷她的動作。
「我發現了一點東西，或者中借助夢境看到了一些。」
「但不是安娜受害的情況，很奇怪。夢境給我顯示了一個……」
「湖泊，一個周圍是很高的水杉樹林的湖泊，但這樣的林子在福克斯有不少。」
安吉莉婭琢磨了一下言辭，又仔細地回憶著夢境中的內容，企圖用正常的邏輯和回憶去分析。
「哦……」她反應了過來，「還有一些，很奇怪的刺藤……」
「對，是一條小路。」
「應該是距離湖泊不遠的林間小路，不算很寬，不能夠通車，大概是人行的路……路邊有冒出來的荊棘和刺藤，地上是樺樹的葉子。」
「那個湖泊也很特別，給我顯示的是一個正好的滿月的形像。」
「滿月？」作為一個吸血鬼，簡對滿月一次更加敏感，她非常直白地詢問。
「這個小鎮確實有狼人，是那個非人類種族狼人。」
「……是他們做的嗎？」
簡微微地皺了皺眉，但也知道，這裡的狼人和卡倫家族似乎有某種公約或是其他的什麼。
總之，他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裡不僅有討厭的素食吸血鬼卡倫，還有狼人，但是兩邊保持著一種互不干擾的關系。
對於沃爾圖裡來說，狼人是不配出現在面前的。
歐洲的狼人都快給凱厄斯殺光了，他確實也非常不喜歡。
如果不是因為安吉莉婭還在這裡，他不方便在此大開殺戒，這些礙眼的家伙他早就帶人處理掉了。
簡亦是覺得，留下他們不過是一點點仁慈，要處理掉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她隨時做好了戰鬥的准備。
「怎麼了？」看見安吉莉婭還是皺著眉頭，簡提問。
「不對，不是狼人。」安吉莉婭搖了搖頭，她心中總有種奇怪的感覺，明明就夢境或是其他的內容來看，這應是比較恐怖的令人不安的因素，但實際說來，她居然並沒有想像中的畏懼。
就如同現在，她意識到這其中牽扯到了惡魔，但她並沒有畏懼。
這不是那種之前依仗於自己實力而對黑暗力量的不畏懼，反而像是一種——
她對於這種「黑暗」並沒有料想中的恐懼，反而還有幾分親近。
這樣的念頭讓她只覺得背後一涼。
安吉莉婭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作為白女巫的身份和實力，而她一直以來也卻是如此，傑斯他們也幫她驗證了，她的很多方面正是白女巫才有的特質和表現。
但是現在，安吉莉婭倏然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預想當中的對於「神聖」「光明」反面意義上的「黑暗」和「邪惡」的厭惡和恐懼。
不僅是平平態度，更有一種微妙而隱約的親近，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不過她再回憶起來時，又沒有了那些感觸，那些所謂的親近也似乎成為了錯覺，安吉莉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松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要去看一看……」
安吉莉婭腦內那麼多思量不會都和簡說，她挑了能說明的進行解釋。
「既然夢境裡顯示了這個地方，必然會和安娜的死亡有所聯系，應該就在福克斯的某一處，要去找一找。」
「你不要自己去。」簡立刻對她道。
「你可以等主人一起，或者讓主人派我們和你一起。」
「但是會打草驚蛇。」
安吉莉婭的腦海裡立刻冒出這樣的念頭，她下意識地不贊成這樣的想法，但她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如果凱厄斯等人參與了，那就幾乎是真的欠下了一份相當大的人情。
就以安吉莉婭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似乎是還不起的，除非付出她的自由——
這大概也是沃爾圖裡和凱厄斯等所希望的，只有安吉莉婭一個人不願意。
但安吉莉婭同時也知道，這是一個很冒險的行為。
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如何，雖然她確實是個還算有些實力的女巫，但如果對面人多勢眾或是擁有一些強大的非自然的力量，那她也會出現難以應付的情況。
安吉莉婭還在思量這件事情，她沒有貿然地應下簡說由他們來處理幫忙的話，更不可能輕易答應讓凱厄斯為她做這樣的大事的要求。
他不是慈善家，不可能無所求地來為她做事，而她亦是不可能不回報他的付出。
一時間，她想不到足以進行等價交換的東西。
安吉莉婭不想付出自己的余下一生，更不希望把自己的時間變成吸血鬼的永恆，但讓她把影子獵人牽扯出來讓影子獵人去欠沃爾圖裡人情她更做不出來。
吸血鬼的貪婪讓她無奈，但她確實無法提供一個足夠優異的價碼。
「你在考慮什麼？」
簡好奇地提問，她確實非常不理解安吉莉婭的心路歷程和糾結理由。
在她看來，安吉莉婭勾勾手指就能讓他們的主人為她付出生命，她為什麼不這麼做呢？這對他們、對凱厄斯來說都只是個小事情，似乎對她來說也算不上什麼還能快點完成調查。
「所有。」
她的心中滿是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自己的預收文
戳專欄可見_(:3」∠)_
《[綜名著]公爵小姐的戀愛之旅》
文案：
阿黛爾來到這個糜爛瑰麗的七月王朝近三個月，才知道自己的姓氏是裘拉第，是個尊貴的公爵小姐。
不等她享受起美妙幸福的公爵小姐生活，她就被通知自己有了一個名義上的交際花干姐姐瑪格麗特。
我的聖母瑪利亞啊！
這不是茶花女嗎？！
還在猶豫如何對待這女主角時，一場舞會後的阿黛爾更快地意識到：
我的聖母瑪利亞，我對那狗比的阿爾芒他爹杜瓦爾先生一見鐘情了！
還有什麼比愛情的滋味更加美好呢？！
要是沒有喜歡上一個貴族老男人就更好了_(:」)_
人人都說，公爵小姐是做大家夫人的不二人選。
她的狡黠、美貌和巧手令人贊不絕口——
她安排的公爵家宴席總有各式美食；
她主持的派對下午茶是夫人小姐們的標杆；
她的一言能影響整個巴黎的流行風向。
正當大家思量著這麼一朵玫瑰會花落誰家時……
某名流紳士稅務局長默默地向公爵先生提親了。
當天，公爵先生大發雷霆。
第一次把大權在握的稅務局長杜瓦爾先生趕了出去。
許久以後……
婚後的公爵小姐切實體會到了：
某位先生說要寵她上天是真的。
第33章
33
安吉莉婭仍然在思考夢境中給予她的暗示。
她原本以為給她的會是一些信息碎片式的情景再現,就過去的案例情況來看，從她使用的那些巫術再到她管理預言性的夢境,都是這一類的東西。
但奇怪的，這一次她用了草藥,為了保持穩定而使用了毛線,同時又反復在現場進行咒語施法，居然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不是說結果不好，而是太令人困惑,以至於居然出現了安吉莉婭自己無法解開的情況。
簡作為沃爾圖裡的衛士吸血鬼給她提供了一個概念，即是說,在福克斯的這塊地方上,除了卡倫家的吸血鬼這些非自然生物,還有狼人的存在。
狼人也是暗夜生物,和吸血鬼算得上是天敵類別的生物，或者說兩個種族慣例上面有一些仇恨,簡不喜歡狼人也是理所當然的。
「來了？」
「來看看貝拉！」
卡倫家的人看到安吉莉婭來也稍微松了口氣。
貝拉的情況變得越來越不好了。
平常的人類女子懷孕，十月懷胎，雖然現在生產比較麻煩，有一些苦難無可避免，但由於醫療水平的提高,發生命案的情況到底少了。
大部分時候，都可以說，她們生孩子確實辛苦，但不至於危及生命,大部分的女性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都可以順利地完成生產工作，母子平安。
但貝拉的情況完全不同。
她如今還是人類女性，更因為孩子的原因，卡倫一家更加不敢隨意地轉化她了，生怕有其他的意外發生。
給伊莎貝拉轉化的吸血鬼肯定是愛德華·卡倫，和沃爾圖裡的談判似乎也進入到了一個相對僵持但暫時還能夠拖一拖的地步。
只是，貝拉和她的孩子似乎不能夠拖了。
貝拉懷的是個有著一般吸血鬼基因的女兒，這個嬰兒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了一般人類應該有的成長速度。
至少，安吉莉婭過來幾趟，幾乎是看著孩子以周為單位，成長的情況確實人類嬰孩幾個月的大小。
孩子長得太快了。
她瘋狂地從母體裡汲取養分。
但是人類的身體無法供給她這麼多的能量。
貝拉從前幾天還能夠笑著散散步的模樣，到了如今即使是扶著肚子都幾乎站不起來了。
她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精氣神一下子就沒了。
安吉莉婭看著簡直心驚，仿佛下一刻貝拉就要支撐不住了。
「放輕松一點！」她握住了貝拉的手，貝拉坐在床頭，身形消瘦，面頰瘦削，嘴唇毫無血色，然而與之相對的是，她的肚子大的驚人。
安吉莉婭知道孩子才一兩個月，但看肚子怕不是有六七個月，仿佛都要生產了樣子。
因為這個巨大的重量上的負擔還有營養的需求，貝拉現在已經大部分時候都歇在床上，偶爾才下地走那麼一會會。
愛德華為此也是焦慮得不行，他幾乎是眼看著自己唯一的真愛一點點憔悴下去。
對他來說，孩子遠沒有愛妻重要，但對於貝拉還說孩子還是很重要的，這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本能的維護，也是對兩人愛的結晶的重視。
安吉莉婭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氣息，至少對於貝拉來說，握住她的手，會讓自己覺得輕松不少。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真的輕松了，但就從心境上說，她確實能夠感到那種放松的感覺。
安吉莉婭是獨自來的，當然身後悄無聲息跟著的沃爾圖裡的衛士就另當別論了。
到了卡倫家的領地，他們也不好貿然闖入，尤其是隨著貝拉的狀況愈發不好，他們也顯得有些煩躁，對於沃爾圖裡非常敵視，基本上是不允許他們靠近房子，只能夠在外面候著等安吉莉婭出來。
「昨晚上睡得好嗎？」
安吉莉婭先前給貝拉調配了一些助眠的香草，讓她放在枕頭下面，她也是為了這個來的。
「好多了。」
貝拉臉上也多了一點笑容。
她現在的臉色絕對算不上好，安吉莉婭幾乎不能夠想像眼前的女孩是她之前看到的那個氣質獨特富有魅力的貌美女孩，當然她的靈魂和氣質依然獨一無二，她仍然是個純潔可愛的姑娘，只是身體的憔悴顯而易見。
但她現下的狀況，比起前段時間的模樣可是好多了。
「有用就好。」
安吉莉婭也松了口氣，小聲地問了些貝拉最近的情況。
安吉莉婭也不確定這個懷了半人半吸血鬼孩子的人類母親能不能夠承受，她不敢給她用比較烈性的草藥，加上懷孕的人很容易被一些不好的東西侵染，貝拉的孩子本來就比較特殊她更不能夠給她引來一些髒東西，所以安吉莉婭配置東西的時候非常謹慎。
為了確定最好的針對貝拉這個孕婦的藥劑和香草，安吉莉婭這段時間一直在慢慢地調整配方，給她配置。
「啊，她踢了我一下！」
貝拉捏緊了安吉莉婭的手，有她握著她感覺自己一下子連靈魂都輕松了，說話也更有力氣了一些。
她懷孕的反應很大，幾乎吃不進什麼東西。
在安吉莉婭給她配制了一些降低反應開胃口的藥劑之後，她才漸漸地又能夠吃進去東西了。
但僅僅如此還不夠。
這些哪怕是高營養的食物也依然無法完全供給嬰兒的需要，何況貝拉也只不過是開胃了一些，和普通時候想比，胃口還是稍微遜色了幾分的。
她現在承擔著兩個人的營養需求，又有一個詭異的嬰兒成長在她身體裡，她現下確實承擔不起了。
「……」安吉莉婭的手放在了貝拉的腹部，那力道倏然就小了很多。
嬰兒的力量似乎是以吸血鬼的情況來看的，至少說要比人類大力很多。
這嬰兒她若是放肆手腳來活動，能直接踢斷貝拉的脊骨還戳破她的肚皮，直接把母親的身體搞垮，當場死亡，但若是不讓她活動，又不可能。
小嬰兒自己沒有任何的意識，只有一些情緒能夠散發出來——
這一點，安吉莉婭是感受最為分明的。
貝拉最初還為嬰兒在她腹部的胎動感到高興，連愛德華都十分驚喜。
但後來他們知道這會讓貝拉痛苦萬分，宛若受刑之後，就沒有人高興得起來了。
好在有安吉莉婭在的時候，小嬰兒似乎更能夠控制自己的力量，至少活動的力道不至於讓貝拉痛苦不已。
小嬰兒似乎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基本上安吉莉婭不在的時候，她都很少活動，來減少給母親的疼痛。
而有安吉莉婭在場似乎能夠引導她什麼，至少看起來沒有意識和控制力的嬰兒鞥能夠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我愛她，真的。」
貝拉的另一只手放在腹部，安吉莉婭聽她溫柔地言語。
「她也很愛你，她一直向你傳遞著這樣的情緒。」
安吉莉婭與她微笑，話音落下，幾乎能夠感到嬰兒的小腳輕輕地碰了碰貝拉手撫著的地方。
貝拉看起來更加驚喜和興奮。
「我知道……愛德華他很擔心，又有些不高興……但他也是愛著這個孩子的，我知道。」貝拉憂慮地開口，「我想要留下她，非常非常想。」
「我知道。」安吉莉婭輕聲地安慰她。
「她不是嗜血妖童。」貝拉咬了咬唇，這個母親這段時間一直都在不安之中，焦慮著各種事情，當然身體狀況本身的不適對她的情緒也產生了相當的影響。
「當然不是。」
「有沒有辦法……」貝拉看她的眼神帶著些乞求，卡倫家的人有些話似乎並不願意直白地告訴貝拉。
「留下這個孩子對你的身體是一個巨大的負擔，這你知道。」安吉莉婭嘆了口氣，心下嘆息，她不能對貝拉撒謊，有些也不過只能夠避而不談。
「也許，對這個孩子，要用一些吸血鬼的『喂食』方式。」
貝拉聞言，先是一愣，反應過來臉色更加慘白了幾分。
安吉莉婭也是思慮許久，才琢磨出了這種方法，她相信卡萊爾醫生也想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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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安吉莉婭和卡萊爾·卡倫有一致的想法,那就是讓貝拉嘗試飲用一些血液，以吸血鬼的食譜方式進行營養的攝入。
這是個聽起來很有可操作性的方案,唯一的要求就是貝拉必須克服心理上的障礙。
血液的選取，可以是動物的,也可以是醫院裡的血袋。
卡倫家肯定有自己的方式獲取血液,而且合理合法，不會輕易傷人。
安吉莉婭作為一個偶爾也會運用自己血液的女巫，對此並無太大的忌諱。
卡倫一家是吸血鬼,當然也不會對這個建議有太多的反感，只是貝拉作為一個之前都是普通人成長著的人類女孩不一定能夠接受這樣的方式。
但是為了孩子,她已經答應願意去嘗試,只要能夠喝進去,營養就能夠給到肚子裡的嬰兒。
「孩子成長的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安吉莉婭說到這個也有些憂慮,卡萊爾點頭亦是十分贊同。
「實際上……她也在擔心母親的身體，我能感覺到那種憂慮和悲傷,她絕對不願意用殺死母體的方式來讓自己的存活下來，但是求生是本能，她也無法控制自己……」
「這是個好孩子。」卡萊爾的眼眸裡滿是溫和，兩個人商量著貝拉的狀況。
「這段時間我會經常來的……」安吉莉婭和他允諾並解釋，「估計貝拉的身體撐不到孩子完全發育好,可能就會被傷到性命了。」
「要提前准備好，這是肯定的。」卡萊爾對此表示贊成。
「可以差不多判斷嬰兒身體的長成狀況和靈魂狀態，在差不多可以的時候，要做好她直接破體以及我們主動剖腹取出胎兒的准備。」
安吉莉婭認真地說明。
「到時候就是轉化貝拉的最好時候。」卡萊爾對此也十分明了,他們可以轉化貝拉，但卻不敢保證孩子的性命安全，畢竟半人半吸血鬼的嬰兒真的太過於少見，總讓人覺得充滿了風險。
「是這樣的，我會祝福貝拉和孩子，盡可能的用巫術幫到你們，但是……」安吉莉婭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話的結果說出來，只是道，「我會盡可能地選擇一個孩子看起來狀況也好的時候，但如果她是失去理智的怪物狀態，你們必須要……」
「我明白。」卡萊爾鄭重點頭。
沒有人能夠保證一切順利。
一旦發生意外，首先是保證貝拉的安全，然後是確保其他無辜的人類不會被屠殺。
而嬰兒如果真的是嗜血妖童或者當時處在失控狀態，他們必須要親手了結這個危險，不讓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出現。
商量得差不多了，安吉莉婭這才和卡倫一家的人道別。
面對他們送她回去的建議，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身後有沃爾圖裡的衛士盯著，她知道卡倫和沃爾圖裡關系不好，哪敢讓他們有聚在一起「互相看不慣」的機會。
另外就是這段路她也不是第一次走了，卡倫家現下也是各有各的忙碌，沒必要她一個回去還要接送。
不過，卡倫家還是不大放心。
至少說，他們是把她送到了公路上面，才放心她一個走回去。
凱厄斯不允許安吉莉婭太過於靠近卡倫家的吸血鬼。
她擦著底線去幫助貝拉和照看嬰兒都是比較危險的行為，自然不可能讓其他吸血鬼抱著送她回去。
唯一有的，不過是步行來往，時間稍微花費久一點，但安吉莉婭也不介意。
出了林子，到了公路上面，距離到家也不過一兩公裡的路程了。
安吉莉婭亦是放松了不少，林間的路不太好走，晚上黑黢黢的，她拿著提燈不知為何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沿著公路邊往家裡方向走去，安吉莉婭心情十分平靜。
偶爾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不見有半點鳥鳴，公路上也沒有一點汽車的聲音。
似乎有所感應的，安吉莉婭抬頭看去。
是一輪滿月。
安吉莉婭頓了一下，腦海裡很快地劃過了什麼。
「滿月？」
原本已經適應了夜晚的光亮的眼睛仿佛突然之間被蒙上了一層煙霧。
安吉莉婭看向月亮的視野裡，倏然出現了夢境中的景像。
一片碧波蕩漾的湖泊，湖泊中心是一輪圓月。
在不算太大又不算太小的湖泊邊上，是相對高大的水杉樹林。
安吉莉婭停下了腳步。
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今天是找到線索的關鍵。」
安吉莉婭的頭腦無比清醒，沒有一點晝夜作息顛倒的困意。
原本是有的，不過在意識到眼前的情況之後，她的困倦瞬間被趕跑。
「方向……在什麼方向……」
安吉莉婭皺著眉頭，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
手上拎著的舊式的燈被風吹得發出一點聲響。
有一點點的鏽跡的銅鐵金屬殼子發出了吱呀呀的聲音。
因為想不起來那最為重要的指引方向的線索，安吉莉婭必須采用非常規的方式。
對於她來說，這幾乎是不可錯失的關鍵時機，而她也相信，能夠給予她某些暗示的必然也是不能夠錯過的線索——
一旦這次不去，可能就沒有了機會或者是在沒有如此好的了解真相的時刻。
安吉莉婭更加傾向於，某些線索如果想在不去拿，可能就會被毀掉。
所以，她希望能夠趁著這個關鍵時機去把之前的謎團解開。
她並不知道這個指向什麼，但應當不是凶案現場。
她想要獲得的是和凶手有關的內容。
安吉莉婭微微地吸了一口涼氣，最終在地上蹲了下來，把燈放在了身前地上，然後開始念咒。
她成功地催眠了自己。
在這種半朦朧卻又有著一部分意識的狀態裡，安吉莉婭成功地想到了這個直觀重要的線索，也感知到了正確的方向。
她不緊不慢地轉身，向與小屋的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燈依然拿在了手裡，此時卻晃動得厲害，就仿佛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推著燈，沒有風也使得燈搖擺作響，光暈都飄忽不已。
最初是沿著公路在走，在走了大概十多分鐘的樣子之後，她停下了腳步。
感知到了什麼之後，她本能地往樹林中走去，她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水——
通往湖泊的方向。
安吉莉婭不敢保證說自己把福克斯所有的樹林都逛過了，那真的不太可能。
但有意思的是，此時她清楚地知道，這個在夢境裡出現的湖泊是她先前逛過的一個。
是她隨意閑逛時，偶然在某個白天看到過的挺漂亮的湖泊，不靠近任何地方，距離小屋和卡倫家都有一段距離，完全不是一個方向的。
她憑著感覺往湖泊走。
因為催眠的狀態，安吉莉婭對周圍環境的感知都弱了一些。
不如說是，為了保證對目的地的絕對感知，她不得不犧牲一些對其他信息的吸收。
還好，她沒有走到摔倒的地步，雖然偶爾有些踉蹌，但大體上行徑平穩。
燈也一直在，注意看的話，有時候能夠捕捉到影子從光暈中一閃而逝的畫面。
這個黑影，是跟著她的沃爾圖裡的衛士造成的，亞力克在給她信號，但他不可能強行把安吉莉婭從催眠中喚醒，也不可能阻攔她的行動，他不具備這樣的權利。
路上的時間並沒有花費很久，算是抄了一條近路，比起她之前走到湖泊的時間，肯定是要短不少的。
安吉莉婭對時間的感知有些模糊，她勉強地想了一想，估計了個半小時的數字。
她提著燈，站在湖泊邊上，湖心正是映照出來的那巨大的圓月。
夢境中給她印像深刻的無疑是那最初占據視野所有的滿月，但此時也不逞多讓。
安吉莉婭這才驚訝地發現，不知道是今天的月亮格外圓還是如何，映在湖泊中心看起來特別分明，特別大。
她躊躇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該走了。
但是不確定具體的方向。
湖泊是線索，指向線索的線索。
安吉莉婭既然都已經找到湖泊了，不至於就此停下。
她特地調整了自己位置，繞著湖泊慢慢地走著。
她在用自己眼前看到的和夢境裡的去校對，從而確定夢境中的自己在湖泊邊上站的具體的位置。
「……」
一陣涼風吹過，安吉莉婭其實有一點冷了，但她沒有多的動作。
她把所有的精力用在感知和推理上，讓自己在催眠的狀態中尋找答案。
「東面。」
她反應了過來。
其實夢境在最初就給出了線索。
安吉莉婭在夢裡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星空，就是星空中格外分明的北鬥星。
雖然夢裡的那個人和突然出現的線索也就是湖泊是相對兩個方向，但結合只是南北的北鬥星的位置，剛剛好能夠判斷出，那人和湖泊是東西方向站立的。
安吉莉婭當時站的，算得上是中心的。
「湖泊的東面……」
安吉莉婭以自己此時的站位點為基准，從自己的方向朝湖泊的東面看過去。
若是不知道她在看什麼的不知情人，從那一片的看起來還挺整齊又被落葉掩蓋了道路的水杉樹林裡看不出來任何的東西，但是——
安吉莉婭分明地感受到，從她所站位置向湖泊東面看過去，那樹林裡有一條小徑。
「通向了……」線索。
安吉莉婭散散地提著燈，她暫時使不上力氣，在催眠的狀態裡她實際上很虛弱，□□很容易受到傷害。
但遇到危險的時候，她能夠強行從催眠中醒過來，這也是她對自己下的暗示和保險鎖。
如果是平時，她興許會稍微用力地握緊提燈的柄，但此時，她只是毫不猶豫地抬腳走向只有她能夠看見的小道。
踏進林間小道，只聽很小聲的「嘭」的一聲，接著在「滋啦」兩下以後，提燈的光掙扎地閃爍了兩下，徹底熄滅。
林子裡一片漆黑，甚至更甚於剛才，仿佛是夜更深了，周圍的樹木也更高大茂密了，遮蔽了所有的光，沒有一絲月光投下來。
安吉莉婭頓了一頓，卻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往前推去，她不由地加快了前進的腳步，周圍的樹林發出更加嘈雜的沙沙聲響。
她徹底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本章下留言有紅包，截止到下一章發出為止_(:3」∠)_
第35章
35
催眠狀態下,安吉莉婭放開感知同時又限制信息的獲取，唯一的目的是盡可能多地去尋找關鍵線索,與夢境的預言吻合。
在這種情況下，安吉莉婭幾乎所有的情緒和思維的力量都被運用到了這件事情上。
黑暗並不足以阻攔她的視野。
安吉莉婭依靠感知來確定方向和路線。
如果真的要說有什麼不便,那便是她看不清腳下的路,只能靠一點聲音和直覺前進。
這樣，她偶爾會被絆到，但還沒有狼狽到摔倒。
隨著距離的靠近,安吉莉婭能夠感到自己的感知愈發精准。
盡管可以說是眼前一片黑暗，瞳孔適應了這種漆黑之後依然只能將寥寥一點的近處的情況傳遞到大腦,但這到底會被人類視野的觀測下限所局限。
安吉莉婭本能地知道自己如今能夠看見的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她似乎有比普通人更好的視物能力,但比起吸血鬼優越的身體條件,那還是遠遠不如的。
「看見了……」
眼前的景致和夢中的景致逐漸重合。
催眠狀態下的安吉莉婭將真實看見的和感知幻覺的景像完美地重合。
她意識到，自己找對了地方,也正逐漸地把握到了至關重要的線索。
然而此時，安吉莉婭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周圍的樹叢未免太過於緊湊了一些。
肆意生長的雜草灌木和伸出來的樹枝非常密集，將一條小路壓縮到幾乎沒有，秋日的落葉也覆蓋了小徑,安吉莉婭不得不撥開枝丫，艱難前行。
有好幾次，刺出來的樹枝直接劃上了她的臉頰，好在並不尖銳,她也有心躲閃，才算沒有讓自己在路途中受傷。
這樣不知反復行徑了多久，安吉莉婭只隱約覺得仿佛過了挺長一段時間，從較為寬闊的水杉林中的道路，到把壞掉的燈扔下繼續往前，再到突然感知到了什麼小跑進了林間小道，最後到小路越來越窄愈發難走，至於如今撥冗開艱難跋涉。
直到現在，似乎從灌木叢般的地方鑽了出來，才算終於有了一些寬闊的視野。
是危險的感知，將她從催眠的狀態中直接喚醒。
「……」
安吉莉婭驚愕地看著周圍，甚至不由得往後踉蹌地退了兩步。
手心被身後植物刺到，瞬間的疼痛讓她猛地收回了手。
黑暗裡她也沒有辦法看清楚自己手上的情況，但只知道還沒有到破皮出血的地步。
她愕然地往後看看，這是她剛才鑽出來的地方。
是一片仿佛圍欄一般的灌木叢。
夾雜生長在灌木叢中的是在夢境裡出現過的刺藤。
她仿佛是……
誤入了什麼地方。
也不算是完全的誤入，畢竟她是被「引導」到這個地方來的。
只是這裡糟糕的氣息讓人非常不安，安吉莉婭幾乎是被這裡的惡意「驚醒」過來，這也是她的危險感知。
她直覺這裡整個地方都不對勁，所以在到達此處之後，硬生生地直接被喚醒過來。
但她路途上的狀態已經很不對勁，像是被什麼不斷地敦促著催趕著，才使得她不受控制地徑直地到達——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這是……哪裡？」
安吉莉婭感到了不安，這裡的氣息非常肮髒，充滿著讓她不適的醜惡和污濁。
明明是她最為熟悉和親近的樹林，卻仿佛從某處向外輻射散發著惡臭的味道，滿是墮落與卑劣下才有的腥臭氣味。
她甚至不得不封閉一部分的感知，讓自己不至於在這樣的環境裡寸步難行。
安吉莉婭繼續往前走了兩步。
空氣中只有她能夠聞得出來的腥臭味道似乎更重了幾分。
從周圍環境來看，這更像是個普通的私家樹林。
就像是卡倫家也有圈了一塊林子一般，並沒有特別的地方。
安吉莉婭就是本能地知道，她應當是闖入了某處私宅的後院。
這個認知讓她有一些不安。
四周的樹木都很常見。
如同福克斯的任意一處，任意一個地方。
踩在不知名的黏膩綿軟的土地上，安吉莉婭不由地頓了頓。
她低下頭看，似乎是樹葉枯枝腐爛之後留下的痕跡。
安吉莉婭並沒有因此感到惡心，反而退開以後伸手虛虛地拂過剛才踩過的地方。
某些黑暗的力量被手心感知，同時一些碎片式的信息進入腦海。
她借著一點點的光，在周圍探尋了一番，詭異的獸類腳印大小超過了她能夠想像的任何一個林間動物能留下的。
安吉莉婭皺了皺眉，她不得不再度地探查。
覆蓋著落葉的地上踩上去發出一點聲響，偶爾踩到枯枝後聲音更大。
在某些樹根下面、灌木叢邊上，還有一些植物結果的地方，她果然再一次地發現了生物活動的痕跡。
這裡有黑暗生物活動——
結果似乎超出了她最初的想像。
「亞力克？」
她小聲地呼喚了一句，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亞力克你還在嗎？」
安吉莉婭稍微提高了一點音量，本能地知道自己不能夠在此地不管不顧地大聲呼喊。
亞力克沒有回答。
不如說是，沒有任何的回音。
安吉莉婭微微眯了眯眼睛，她向自己最初過來的地方退去。
走了大概有二三十分鐘，她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過來的路。
剛才留下痕跡的灌木叢仿佛不存在，安吉莉婭想要返回，卻找不到來時的路。
她本想要依靠催眠的方式，再度感知回去的方位。
然而這個地方存在的污染超過了她身體能夠接受的範圍，更因為這裡時時刻刻為她帶來的警示感，讓她根本無法靜心。
安吉莉婭不知道亞力克是何時消失的，照理來說，他是不可能跟丟她的。
她一路上過來，雖然後半程小跑著前進，但因為路途本身的曲折和艱難，她奔跑的速度不可能超過吸血鬼活動的速度。
亞力克不可能把她撇下，除非他背叛了沃爾圖裡和凱厄斯。
作為接受了凱厄斯命令保護她監視她的衛士，玩忽職守更是不太可能。
安吉莉婭沒有記錯的話，直到湖泊那邊，都有對她的注視始終未消。
她也是因為知道身後有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有所底氣之下，她才敢繼續前進。
雖然當時沒有多想，催眠狀態下也不容多想，但她確實是有這麼一種感覺，而女巫的直覺在此方面通常不會出錯。
「那麼……當時……」
「跟在我後面的是什麼？」
突如其來的獸類的低吼讓安吉莉婭猛地抬起了頭。
由遠及近的聲音——
安吉莉婭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第36章
36
獸類的吼聲,加上踏過枝葉地上的腳步聲，安吉莉婭很快地便在腦海裡勾勒出了一群瘋狂追捕她的非生物的形像。
她倉皇地向前跑去,憑著本能逃跑，也顧不上形像不形像、方位不方位的。
這裡的環境似乎有些特殊。
雖然夜色很深,月光黯淡,透下來一點光芒不算敞亮，不足以把路照得十分清晰，但安吉莉婭對自己還算有些信心。
至少說,她知道自己不會笨拙到找不回過來的路——
除非這裡本來就不對。
安吉莉婭這下也意識到，她過來的那一段路一定不太正常。
從她從灌木叢中出來開始,她一踏上這塊讓她覺得不安的土地從催眠的狀態中被強制蘇醒過來,她就沒有辦法再找回原來的路了。
這可能是地上或是宅子、林間被施與了什麼咒語,也有可能是她過來的路本身就處於特殊狀態,換句話說就是，這條小路是安吉莉婭用自己的力量借著最好的時日和月光創造出來的,是因為她強大的力量和強烈的執念才「開辟」出來的。
現下，總歸不能夠滿足讓她原路返回的條件，所以她只能夠尋求其他離開的方法。
只要不是私宅的範疇。
如果只是一處開闊的林子，哪怕範圍大，她也總能夠找出離開的道路。
安吉莉婭對此倒是很有信心。
只要這塊土地本身沒有問題,沒有其他的力量作亂，她是不可能迷失在樹林裡的。
但眼下的情況，每一樣都昭示著，這並不是普通的樹林,這些生物也非比尋常。
「嗚——」
身後傳來的野獸的吼聲讓她倍感焦躁。
在腦內危險的感知達到頂峰之時，安吉莉婭拔出匕首，轉手奮力一揮。
看起來只是本能之下下意識的舉動，但尖利的匕首直接隔開了那飛撲過來的野獸的脖頸位置。
安吉莉婭皺起了眉頭，看著倒地掙扎慘叫的漆黑的生物。
像是狼，但分明不是。
如果一定要形容，似乎更加接近於惡魔生物，也就是影子獵人的對手。
但也不完全是惡魔，至少和安吉莉婭之前看傑斯等人對付的惡魔不太一樣。
看起來不像是具備智慧和言語能力。
如同野獸一般依據本能行事。
和狼一樣，脖頸是脆弱的地方，但被聖器匕首割開之後只有腐蝕的樣子，而沒有飛濺而出的動物鮮血。
安吉莉婭眉頭緊皺，只知道這並不是狼人、惡魔或者狼，似乎天然被匕首克制。
「嗚嗚嗚——」
那原本企圖飛撲過來撕碎她的生物倒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之後，最終失去了聲息。
「什麼東西……」
安吉莉婭警惕地站在原地，因為周圍環境的污染，她不好感知具體的內容，也探查不到還有多少的類似生物在林子裡面。
等了一會，似乎沒有其他生物過來，安吉莉婭謹慎地靠近。
蹲下了身，對著看起來已經被殺死的生物念了幾個女巫的咒語，但不論是死靈還魂的咒語還是安息咒，對這個生物及屍體都沒有造成任何的效果。
這必然不是她咒語出錯，只有可能是這黑暗生物本身不正常。
借著一點點的月色，安吉莉婭觀察了一下它的利爪。
形態上面，和動物狼長得差不多，但身體形態要更大一些，四肢更加發達健壯，爪子非常尖利，指甲細長突出，看起來輕而易舉能夠撕裂獵物。
裂開的嘴部，牙齒也格外突出，嘴裡散發出一股惡臭，脖頸的地方是只有黑暗生物被聖器或是聖水刺激之後才有的腐蝕一般的創口——
安吉莉婭下意識的動作居然直接劃開了又六七釐米長的傷口。
安吉莉婭不敢用手去接觸，盡所能地看過這屍體之後，接著轉身往林子更深處跑去。
不管什麼時候，呆在對她表示出相當攻擊性的生物和屍體邊上，都不是個明智之舉。
看起來似乎是此類黑暗生物有很強的領地意識，或者本身它就駐守在此。
安吉莉婭不管怎麼說都是個闖入者，而且看樣子它不僅食腐還可能食人，又是黑暗陣營的，她這個白女巫就是明明白白的獵物。
好一點的是，似乎它並不是群居生物，或者說它們捕獵和巡邏的範圍不是一起的。
但這個屍體沒有消失，安吉莉婭也不敢貿然用咒去讓它消失，生怕染上了黑暗生物的自帶的詛咒，這樣這屍體早晚會被發現。
眼下，沃爾圖裡的衛士也不知道跟到了哪裡去。
安吉莉婭顧不上擔心亞力克，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叢林深處探尋。
這個黑暗生物不知道和安娜的死亡有什麼關系……
安吉莉婭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
大概又是半小時的時間，隔得不遠不近的，她看到了一幢別墅。
這下，她可以肯定，她是真的闖入了什麼私人處所。
最糟糕的是，從那突然亮起的燈光和嘈雜的聲音來看，對方似乎也意識到有人闖入了他們的林子。
安吉莉婭可以肯定，安娜的死亡一定和他們有關系。
但從別墅向外，散發著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氣息，仿佛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那裡面。
如果是平常時候，安吉莉婭是斷然不會想要靠近的。
她的直覺已經在如此警示她，她不會隨便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但糟糕的是，對方已經發現了闖入者。
「……怎麼辦……」
安吉莉婭咬了咬唇，借著樹林的掩映，暫時地藏住了自己的身影。
她遙遙地看過去，七八個聚集在廊下，從別墅裡出來。
各個手裡拿著火把和一些武器，有□□，但最讓她意外的是也有長刀之類的東西，還有背在背上的一捆捆的繩子和一些其他什麼，譬如抓鉤的。
安吉莉婭捂住自己的唇，藏在樹後觀察著。
她所在的位置也很巧，剛好是一個小坡，她在最上面和別墅遙遙相對。
想要下去還不大容易，對方也無法直接地看到她這裡。
她在樹林裡留下了一些染了獸血的布條。
倒也是巧，她今天出門去卡倫家的時候，因為和卡萊爾商量到要讓貝拉用一點鮮血的事情，就正好同時問他們要了一些獸血，來做一些檢測，從而配置最適合貝拉的血液和草木混合的「營養液」。
讓她用自己的鮮血，那是斷然不行的。
安吉莉婭很擔心自己的血落到黑暗生物的手裡會被用作一些不好的用途，何況要是被記住就更加不好了。
卡倫家有比較可靠的密封血液的方式，她對此十分放心，也才膽敢帶著幾瓶的獸血在身上。
安吉莉婭開了其中的兩瓶，一瓶是鹿血一瓶是牛血，其中都加了抗凝血的東西，接著又撕了一點夾克裡頭襯衫的布料，浸過一點血之後，留在了樹林裡面。
雖然腳步痕跡會暴露她的蹤跡，但吸血鬼的事情讓她吃了教訓，安吉莉婭現在對於和鮮血有關的事情非常敏感，輕易是不敢讓自己有受傷和暴露鮮血的可能。
果不其然，安吉莉婭微微眯了眼睛。
「這是……」
那群人裡，最後出來一個牽著大概四五頭剛才安吉莉婭殺死生物差不多模樣的黑暗生物，都是狼的模樣，不知道是靠什麼控制的。
安吉莉婭從這邊遙遙地看過去，也辨析不清楚，只能夠說，這肯定不是正常的動物，那種狗鏈一樣的鐵鏈條，也應當是綁不住這樣的生物的。
是奇怪的骨笛的聲音。
尖銳又帶著點斷續的氣音。
安吉莉婭驚訝地看到，聲音之後，剛才還顯得有些瘋狂的五頭黑暗生物倏然便安分了許多。
那一群大概是八個人聚在一起說了點什麼，安吉莉婭聽不清他們的聲音，也感覺不出來，大概是商議了小幾分鐘後，他們便毫不猶豫地放人出發了。
哨聲以後，一群人各自帶著那詭異的狼形黑暗生物往林子各個方向衝去。
安吉莉婭有幾分緊張，但因為她所在的地方剛好是個坡，向著別墅的那一側是陡的那邊，從那不好上來，所以也沒有從她這邊上來進入樹林的。
「呼……」
見此，她倒是松了口氣。
安吉莉婭再度看了看自己的包裹，斜跨的布包裡，只有剩下三瓶還沒有開封過的獸血，以及兩瓶已經用完的獸血瓶子。
唯一的武器是她正拿在手裡的匕首，提著的燈早就已經丟在了半路，包裡除此之外只有一小扎的干白鼠尾草和一小盒火柴，這是給貝拉那邊用剩下以後的。
聲音進了林子。
燈光和喧囂幾乎將整個樹林喚醒。
凶殘的獸類的吼聲和將林木蠻橫地扒拉劃開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中間夾雜著人聲的命令和一點其他的什麼聽不懂的語言。
偶爾，有一點點的哨聲。
大部分的聲音都遠去了。
安吉莉婭知道這個林子很大，但再大也不至於在這種追逐下，捉不到她一個體力一般般的女巫。
她的力量不足以讓她同時對付這麼多人和黑暗生物，何況她還不清楚對方實力的深淺。
「想辦法……快想辦法……」
安吉莉婭感到自己心跳得很快，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指引這一直來到對方敵人的大本營。
就算這些陌生人不是殺死安娜的家伙，就從他們豢養和控制黑暗生物的行為來看，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人，而且這些陌生的語言也讓人感覺格外不祥。
安吉莉婭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但又不完全一樣，只是現下腦子裡亂得厲害，這裡環境又糟糕至極，她沒有辦法完全靜心地去思考。
「等等，難道說……」安吉莉婭看過樹林，藏在灌木和樹後，又看看別墅，終於下定了決心。
「算了，拼了。」
安吉莉婭向外面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守衛的別墅走去。
不知道是敵人過分自信，還是有其他的什麼理由。
原本在別墅的一樓外面，是有人活動的。
但是從不知道通過何種方式發現有敵人潛入之後，別墅的人聚集了一下，出來之後就帶著黑暗生物出來了。
看起來，還在別墅的人和生物似乎是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裡面還有多少。
隨著她步子的靠近，她能夠感到那種不祥的惡臭氣息更加濃重。
但詭異的是，在她偷偷地潛入到別墅附近之後，那些髒惡的氣息突然就消失了。
安吉莉婭心裡一驚，瞬間想到了那干干淨淨的客廳和死亡現場。
但眼下和當時的情況還是有些不同的，沒有黑暗的氣息和連靈魂等東西都一並消失，算是兩碼事情。
不過，外面都這麼髒了，安吉莉婭甚至要通過減弱感知才能夠勉強忍受這個環境，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到了別墅這裡，居然沒有髒東西了，氣息干淨得仿佛是一幢普通的房子。
安吉莉婭眉頭微蹙，心中的不安反而更甚。
稍微地看過一圈，在確認窗戶沒有鎖死之後，安吉莉婭感受了窗後無人便用自己的念力推開了，攀著窗沿，她第一次嘗試翻窗，並且成功。
屋子裡很安靜，除了一樓敞亮的燈光，看起來並沒有其他值得在意的地方。
「但願我不會被打死。」
安吉莉婭還有空瞎想。
在美國，法律規定，允許住戶對私闖自己家的民宅的人進行射殺，所以如非必要，真的不要隨便地闖入別人家裡。
安吉莉婭她只希望自己不要這麼冤死了。
她謹慎地環視一圈。
一樓的客廳不算太大，環境空曠，螺旋形的樓梯最底下是兩個大花瓶。
連接門口的地方有兩個鞋櫃，地板是大理石的，地上的花紋盯久了就讓人覺得怪別扭的，不過鋪了地毯，遮住了一半有余，安吉莉婭沒有看全，也不好判斷。
頭頂是玻璃吊燈，不過此時開的不是這個燈，而是旁邊的一個暖光燈。
安吉莉婭抿了抿唇，往還亮著燈的餐廳走去，腳步聲已經盡可能地放輕了，地上似乎沒有留下腳印的痕跡。
她往餐廳瞟了一眼，廚房暗著，餐桌上沒有食物，但看椅子數量，似乎是有十二三人的樣子。
「十二人？十三人？」
安吉莉婭手撫過其中一張主位的椅子，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到坐在這裡的是個健壯的成年男人。
在場只有十二張椅子，但不知為何她本能地覺得這裡應該有十三個人，在別墅裡，或者說用餐時候曾有過十三個人。
她繞著餐桌和椅子走了一圈，在其中一張的地方微頓。
「這裡……坐著福特小姐嗎？」
她的眉頭慢慢地又皺了起來。
樓上傳來了一點聲音，安吉莉婭一掃視，尋了個地方一躲。
是帶著奇怪口音的英語，她沒法判斷出自何地。
在櫃子後面躲到腿都有些麻了，安吉莉婭才覺得似乎外面的人已經離開。
她謹慎地出來，一樓餐廳的燈已經沒了，她想了想，沒有再探索其他的房間，而是往二樓走去。
隱約地，她覺得二樓有她想要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張開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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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別墅內一片漆黑。
和一樓剛才的燈火通明不同,二樓沒有一點的燈光，因而顯得格外寂靜。
安吉莉婭不知道還在別墅裡的人目前在哪裡,但幸運的是，在別墅奇怪的干淨氣場下,她可以依靠女巫的感知來一定程度上規避。
「走一步算一步吧。」
安吉莉婭心知眼下情況容不得她隨意地選擇。
就算是她想要安然離開,也不是輕易能夠決定的，對方人多勢眾，又不知實力深淺,還有奇怪的黑暗力量協助，環境又對她的能力造成了削弱……
她只好循著本能,接著在二樓看過。
走過旋轉的樓梯到了二樓長廊,安吉莉婭的視線在看到走廊盡頭的雕像後停下了。
倒不是畏懼漆黑的環境,而是走廊盡頭處一個一米二三樣子的平台上面放著個奇怪的有翅膀的黑暗生物的雕像,讓人十分奇怪。
安吉莉婭幾乎是在看到的瞬間，心頭就升起古怪的感覺,仿佛她應該認識這個，但她尋遍了記憶，哪怕是在影子獵人學院的館藏室裡，也未曾看到過類似的黑暗生物的標本模型。
她猶豫了一會，借著一樓客廳的一點燈光,觀察了一下雕像，又小心地退回了走廊口。
二樓樓梯口把手上也有雕像，但剛才安吉莉婭的注意力都在如何隱藏自己小心地躲避一事上面，沒有注意,她又退回去看了看。
和方才看到的走廊盡頭的生物雕像不同，樓梯口的就是個豹子形態的雕像。
安吉莉婭最初以為是普通雕像，普通豹子，後來看到了風格一致的盡頭的雕像，才反應過來，這個樓梯口的也不只是普通的雕塑。
雖然是豹子的形態，但是身上卻不是皮毛的樣式，她看了一會才辨認出來這大概是某種極為光華的無毛的生物形制。
特殊的地方在於這個雕塑的面部，和生物豹子的面孔不同，它不是貓科動物那種常見的形態，有著尖銳而略顯突出的鯊魚牙齒，眼睛比起一般的圓潤貓瞳要更狹長一點，尾巴的末端綴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銅球。
走廊盡頭的安吉莉婭沒法仔細看清楚。
本能地，她不太願意靠近那個雕塑，但是她理智上也知道，這應該是一個非常關鍵的要素。
比起樓梯口的豹子形態，這個雕塑就要更加像黑暗生物一些。
類似於猩猩的身體，但是手臂狹長，肌肉分明，指甲格外突出，尖利無比。
身體微微地駝著，背後有一雙蝙蝠翅膀一般的翅膀，不知道具不具備飛行的能力。
面孔猙獰，仔細的表情安吉莉婭也看不清，但能看到突出的兩枚狹長的牙齒，非常尖。
在她觀察的時候，有一瞬間，安吉莉婭以為它們都是活的。
「什麼……」
她似乎看到了走廊盡頭的猿狀雕塑和樓梯口的兩個豹狀雕塑，在她看過去的時候，都同時轉動了一下眼睛。
她錯愕地後退幾步。
再看去時，似乎又沒有了這樣的變化，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安吉莉婭特地感受了一下，確定沒有在它上面感到特殊的生命氣息，也未曾觸及黑暗的力量。
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也不想要伸手去觸碰它們。
二樓的走廊不太長，但是構造非常奇怪，和一樓的客廳、餐廳、廚房以及一些其他房間的樣子並不相同。
手邊左右兩側三兩個房間都關著門，安吉莉婭也不想要嘗試去開門，同時，她又本能地不想要靠近走廊盡頭的雕像，盡管走廊盡頭右邊的門是開著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個房間還是通道。
這樣，她選擇了方向，往右邊走去。
走廊整個是倒「t」字型的。
她從一樓的旋轉樓梯上來，剛好是到了中間交界的部分，她也不知道盡頭是不是還有通道，但現下她選擇往有掩映的右側走。
左邊的走廊是開放式的，從一樓可以看到二樓的情況，雖然也有及腰高的扶手護欄，但她不想蹲著走。
安吉莉婭往右邊走了一段，牆壁上是一幅幅非常印像畫派的作品。
都是風景畫，但用色很暗沉，看了就讓人覺得很壓抑，同時又帶著些血腥暴力的意味。
「什麼聲音？」
安吉莉婭腳步一頓，聽到了類似於水滴落下的聲音。
但當她放輕呼吸，停下腳步，仔細去聆聽的時候，又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這個地方非常奇怪，安吉莉婭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類似這樣的幻覺了，最糟糕的是她有一種，自己仿佛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真實、哪些是力量帶給她的預示這樣的感覺。
奇怪的是，右邊走到底，居然是一個直接往下的通道樣式的樓梯。
沒有房間，也沒有其他的，這段往下的走廊非常暗，安吉莉婭猶豫了一下，還是踏進了黑暗中。
她走得很慢，也很謹慎。
直覺上，她並沒有感到危險。
樓梯的長度似乎超過了她的想像。
客觀上說，從一樓到二樓或是二樓到一樓的高度不會有這麼級台階。
安吉莉婭知道這裡遍布著魔法的痕跡。
但她也弄不清楚眼下她走到樓梯通道底部是在一樓還是到了什麼地下室。
面前，是一個帶鎖的房間。
房間緊閉，門上畫滿了詭異的符文。
這是圓盤形狀的鎖，毫無疑問上面附帶著強大的力量。
「這是……」
安吉莉婭不知道這個是什麼鎖，也不懂門上的紋路。
但莫名其妙的，她就有一種她能夠打卡的感覺。
她下意識地覺得自己知道它是什麼意思。
甚至本能地感到，自己並不抵觸這一種力量和防護。
就好像是曾經接觸過許許多多次這種地獄符文——
「等等，地獄符文——」安吉莉婭愣在那裡，思索的步調倏然僵住，「為什麼我會知道這是地獄符文！？」
安吉莉婭自己都驚住了。
她是一個白女巫，雖然不完全，但影子獵人的小伙伴們為她檢驗身份的時候，確實試驗過，她大體上符合所有白女巫的條件和特質。
真的要說她特別一點的地方，就是她的體質比之普通人類要更好，但如果硬是要把她歸到非人類的一邊，又不太合適。
確實有一些女巫擁有強大的甚至是不老不死的力量。
據說美國某處就有這樣的女巫學校，其中容納著許多力量不同的女巫，為她們提供庇護，不過安吉莉婭還沒有見識過。
「女巫的起死回生的能力也是真的。」
霍奇校長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但他確實見證過這樣「被從另一世界」喚回的生命。
這樣，安吉莉婭充其量也不過是個體質稍微好一點的，但還沒有強大到逆轉生死的女巫——
並不足以稱為「非人類」。
但這不代表，她能夠知道地獄符文。
顧名思義，這應該是地獄傳過來的東西，力量也應歸屬於黑暗。
安吉莉婭先前從來沒有用過類似的力量。
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起，慢慢地抬起了手。
這是天生的能力。
這是女巫與生俱來的天賦。
如果安吉莉婭是出身於女巫學校有專門的女巫指導的，那她一定知道，這不僅和她的記憶有關系，更和她的天資有關，這是上天和祖輩賜予她的獨一無二的強大力量。只是此前都沒有開發出來。
掌心對著圓盤型門鎖的位置，安吉莉婭感到自己仿佛控制住了什麼詭秘的力量。
奇怪的溫度在右手掌心的位置流轉，但她並沒與慌亂或是恐懼。
「……」
奇怪的語言從她嘴裡輕松地冒出來時，安吉莉婭不得不相信，自己確實具備一些她之前都未曾意識到的黑暗力量，只是她並不知道如何激活它。
圓盤轉動了兩下，安吉莉婭肉眼可以看到上面有奇怪的可以活動的黑色符文在跳動。
她感到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地抽搐了兩下，最終還是僵著臉抬頭看去。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和腥臭味道衝得她差一點站不穩。
在「進」與「不進」之間猶豫了片刻，安吉莉婭抿唇，走進了這間點著兩盞燭火的房間。
昏暗的蠟燭的燈光，映著一面牆的動物屍體，骨骼和皮毛，都是粗糙處理，散發著濃烈的腥臭。
安吉莉婭緊皺著眉頭，壓下泛上來的一陣陣的惡心。
靠近門的右手側，掛著數十種出自不同動物的屍骨，從血肉和骨骼上沿著牆面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著鮮血，順著挖在牆面底部的溝渠以詭異的形態往中心的位置流淌。
「祭祀？獻祭？」
安吉莉婭看懂了這個房間的布置意圖，卻無法弄清楚具體某一個項目或是符文的意義。
她需要查閱更多的資料才能夠弄清楚這一切，她只能忍著惡心和泛濫在空氣中的惡意盡可能多地記住。
最中心的地方，是一個比較寬大的平台。
安吉莉婭跨過挖的形狀不一的溝渠，走向中心。
她只知道，這個祭壇還沒有完全啟動，缺少其中的某些或者是時間還不到。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敢如此大膽地闖進去。
幾乎一跨過溝壑，鋪面而來的翻滾的絕望和惡意就讓她頭暈目眩，幾乎睜不開眼。
哪怕是早有預料地關閉了一部分的感知，她依然能夠感受到那些被殘殺虐待而留下的激烈的情緒和死亡的冰冷。
安吉莉婭的視線無法從祭壇中心平台上的六顆心髒上移開。
在祭壇的邊上，還有一個空著的留有血痕的小木盒子。
「這是……安娜的心髒。」
她的目光定在六芒星下位的某一顆猩紅的心髒上。
本能地，她就是知道，這屬於安娜——
這是安娜被挖出來的至關重要的心髒。
這六個都是人類的心髒。
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上面同樣都彌漫著亡者的哀嚎，不斷向外傳遞著絕望。
安吉莉婭感到自己心中洶湧翻滾的惡意，與此同時還有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緩慢地走上前，用難以想像的巨大的自制力克制住了自己痛哭出聲的絕望。
她的面部肌肉似乎失去了控制，她很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下拉著，這是一個悲傷的表情。
大門處的聲音應當傳不到這裡。
但安吉莉婭就是瞬間感應到了什麼。
牆角的燭火無風自動。
四角都有蠟燭，但是只有對角線的兩個燭台上的蠟燭還在燃燒。
另外兩個不知為何雖然還有剩余一部分，但已經熄滅了。
安吉莉婭心中的不安戰勝了悲傷的情緒。
她伸手拿過那個空木盒子，隨即又毫不猶豫地抱住了那顆心髒。
心髒仿佛還帶著溫度。
安吉莉婭不敢相信，但她沒有時間多想了。
女巫的儀式裡，不乏使用心髒的時候。
但都是使用動物的心髒，比如豬或牛。
安吉莉婭並不害怕這些，只是想到這是安娜的心髒，她仍然能感到自己的手在發抖。
拿起心髒的同時，她的雙手被劇烈地灼燒和污染。
因為疼痛，她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卻始終沒有放開自己的手。
將心髒放入外有奇怪的符文的盒子之後，她才稍微松了口氣，面對自己焦黑的手背和已經露出血肉的手心，她神色平靜。
她破壞了儀式——
她將接受懲罰。
抱著盒子往門口走的時候，她再度看向牆上的屍體和整個壓抑詭秘的房間。
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腦海裡，安吉莉婭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隨即，她小跑向牆角的蠟燭。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意圖，無數的惡意衝向她。
火焰順著溝渠而燃燒。
無數的呻吟卻是亡者的解脫。
安吉莉婭抬起了手，對著一室差點重新活動起來的殘屍施展了咒語。
「息止安所。」
作者有話要說：
息止安所。
ri(rest eace）
第38章
38
在火焰差點卷走她發絲尾端時,安吉莉婭終於抱著盒子成功地從房間裡跑了出來。
火舌盡在眼前，卻未能夠衝出房間大門的禁錮,安吉莉婭視線落在門口神秘的符文上，最終還是咬咬牙,扭頭往回跑。
「……」
安吉莉婭憑著感覺對大門施展出了咒語,她自己也不懂得說了些什麼言辭，只能模糊的知道，這個惡魔符文的意思應該是「關閉」。
隨著她離開,大門倏然合上。
圓盤型的門鎖再度轉動兩下，徹底將房間內的火焰和不甘心的惡意與靈魂的殘片鎖在屋內。
有了火焰的淨化,無法解脫的可以得到往生,然而她也不能夠肯定,是否那些惡意都能夠得到淨化。
倘使這裡成為了凶宅,安吉莉婭也不會意外，僅僅憑借這麼一個被設置成祭壇的房間,就足以讓它成為恐怖之地。
這裡的通道是單向的，除了樓梯沒有其他的出口。
安吉莉婭不得不冒險原路返回，雖然樓下房間燃燒的動靜不至於立刻傳到外面，但她相信，這裡一定是個相當重要的地方,被她毀掉定然會有人注意。
從狹長昏暗的通道裡出來，安吉莉婭聽到了樓下的說話聲。
但似乎暫且沒有人注意到這裡。
她謹慎地悄悄返回，心頭也是亂麻一片。
僅僅憑借她一個人，她真的不確定自己能否成功逃脫。
現下,她手上還受傷了，又帶著一個不輕不重的木匣子。
逃跑的難度一下大了很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位於什麼地方。
「有沒有……」
安吉莉婭的念頭想到這裡又倏然止住。
她苦笑了一下，只覺得自己的想法未免過於天真。
她在這裡又沒有其他靠得住的伙伴，卡倫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影子獵人又沒有能到福克斯來的。
何況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能夠立刻過來救她又同時要具備相關能力的，安吉莉婭一時間竟想不出——
不，也不是沒有的。
只是，安吉莉婭並不期待沃爾圖裡的幫助。
亞力克跟丟了人，總歸得把事情報上去。
但沃爾圖裡的衛士能夠多快趕過來找到她，她自己也不確定。
再加上，似乎凱厄斯也不在福克斯，消息報上去一輪輪地，再把他的命令傳下來，也許到時候，安吉莉婭已經涼了。
安吉莉婭心知凱厄斯的幫助並非無償。
雖然性命和代表比較起來，相對來說是命更重要。
但她對自己和他的情誼有幾分完全不肯定，他們只是略顯疏離但又似乎很親近的歌者和吸血鬼。
「什麼東西？」
粗糙的男聲讓她心裡一驚。
安吉莉婭四下環顧，視線在似乎已經轉了個頭的豹型雕像上停住了。
「……」一瞬間仿佛有什麼在她的腦子裡炸了開來。
安吉莉婭一動不敢動，和那雕塑冰冷無溫度的眼眸對視著，兩邊都僵直著，不敢多動作。
她手指扣住木盒，忍不住用上了一點力氣，似乎從掌心滲出來的汗水讓她有些拿不穩盒子，再加上汗水進入手上創口的疼痛感，安吉莉婭只覺得自己如同被定住了。
在雕塑猛地變大又向她撲來之後，安吉莉婭只覺得一陣窒息。
她借著地形躲避，又很快地觀察了一下，這黑暗生物和她觀察到的差不多，形態上保持一致，但是力量很大，能夠瞬間在牆上留下一道抓痕。
「滾開！」
她左手抱著盒子，右手控制住那突然「活」過來衝向她的豹形態的黑暗生物，直接甩了出去，撞在欄杆上，硬生生從二樓摔到了一樓。
安吉莉婭沒空去看它是否還活動，是否還能夠動彈。
這裡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別墅內所有人的注意，也許還有其他的黑暗生物在。
畢竟走廊盡頭的猿形生物和另一只豹形應當都是能夠活動的，她也不敢去賭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狼狽地在走廊上跑動，腳步聲從一樓到二樓。
安吉莉婭的念力只能夠勉強應付兩三個敵人，似乎是四面八方而來的對手讓她無暇顧及。
「你是——」
說話的是個一嘴絡腮胡子的家伙，他的嗓音很低，安吉莉婭先前曾經聽到類似的聲音。
在他舉起□□企圖向她射擊的時候，安吉莉婭猛地向他一揮手臂。
他直接被一股看不見力量從樓梯上掀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知生死。
「抱歉，但是——」安吉莉婭能感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不善的氣息，他從內到外，尤其是靈魂，髒透了，對他出手她是一點不後悔的。
「活該！」
走廊上的雕像生物全都復活了，剛才被她甩出去的又三兩下就重新攀了上來。
安吉莉婭心下一沉。
比起她看到的三個黑暗生物，在這個別墅立面實際存在的更多。
因為她鬧出來的動靜，有很多的都重新地活了過來。
安吉莉婭匆忙掃了一眼，兩頭豹形的，一頭猿形的，兩只蛇形的……
「這下麻煩了。」
這些黑暗生物當然比人類要難對付得多。
對於在這裡的人類，安吉莉婭沒有分毫手下留情的意思。
他們揮使的武器，只會成為她力量下的工具。
安吉莉婭能夠感到自己原本並不十分熟練掌握的力量在這種危急時刻得到了最大化的開發和利用，她輕易地就獲得了隨意揮舞、輕易操控那些匕首或是小刀的力量。
小刀尖端隨著她指尖的活動而悅動，在眨眼間便隔開了敵人的喉嚨。
安吉莉婭一邊為這種輕而易舉的逝去與成功而感到訝然，一邊又無法不為生命逝去而感到惋惜。
她只覺得心頭發緊，性命遭受威脅的時候，她別無選擇，但並不代表她喜歡這種鮮血飛濺的場景。
「嘭——」
豹形生物衝向她，安吉莉婭抱著盒子往一邊翻滾躲過，利爪直接扣進了牆壁裡。
環顧四周，並沒有太多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到處都是木屑與殘害，幾乎落腳的地方都要沒有了。
安吉莉婭的眉頭緊緊皺起，目光在不遠處的房門上微微一頓。
她的力量並不是無窮無盡的，因為不斷地使用念力，她能感到自己腦袋隱隱作痛，那根筋一直在抽痛，但現在不是泄氣的時候。
憑著最後的一點力氣，安吉莉婭甩開追趕向她的黑暗生物們。
用咒語強行打開了門，在猿形生物抓向她的時候，「砰」一聲終於是關上了。
她撲倒在房間的地上。
地上的地毯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衝擊力，但是懷抱著的盒子直接膈到了胳膊肘，她猜想自己的肩膀青了。
來不及多想，安吉莉婭連忙爬起來，艱難地活動了一下胳膊肘。
環顧房間，靠牆的衣櫃被她用力量移到了門口，算是堵住了嘭嘭嘭被撞擊的門。
「……不會吧？」
安吉莉婭謹慎地看著被不斷地撞擊著的那面，有了衣櫃和各種櫃子的阻攔，看樣子暫時不會被撞開。
她這才有空開了燈，再仔細觀察。
這是間空房間，雖然是臥室的布置，但看樣子並不像是有人常住。
很奇怪的，桌椅上面都撲了一層薄薄的灰，安吉莉婭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但也想不到究竟是哪裡有問題。
床是普通的鐵欄杆雕花的樣式，上面鋪著最簡單的天藍色底紋白黃色花紋的床單被套。
床頭兩側沒有任何東西，安吉莉婭翻了床頭櫃，才在左邊第二個床頭抽屜的內衣堆裡找到一張照片。
安吉莉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翻這個男士內褲的床頭櫃，但是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還成功地找到了一張藏起來的照片。
「好吧……抱歉，失禮了。」她抿抿唇，有幾分不好意思。
「石碑？」
她看著照片中的圖案，有幾分疑惑，但隨即謹慎地把它收到了自己的包裡。
她有些慶幸自己居然沒有立刻地把這個在逃跑過程中有點累贅的包包扔掉。
木盒子裝不進斜挎布包裡面，但是放張照片足夠，裡頭的獸血也還能夠用。
「得想個辦法……」安吉莉婭抿抿唇，轉了一圈之後，視線定在差不多對著左側床頭櫃的等身鏡上。
「這是我第一次用這個，希望能夠成功……讓我想想要怎麼畫……」
安吉莉婭抿了抿唇，把其中一瓶裝了牛血的瓶子打開，直接倒了一點在蓋子內裡。
手上的疼痛還是存在，甚至因為沒有能夠得到處理而顯得愈發尖銳和強烈。
門口的撞擊聲變得愈發大了，還有子彈射擊在門上的聲音，安吉莉婭緊張極了，忍著疼痛，又把半瓶子的獸血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左手手心上，讓整個手都沾滿了獸血。
「嘖——」
安吉莉婭疼得五官幾乎都要扭曲在一起了，血腥味道刺激著鼻子。
她走到用家具擋著的門那一面牆邊，隨即用左手一巴掌拍在了牆壁上了。
手掌在牆上留下了一個血印，她小聲地道一句「固化」。
瞬間，方才還幾乎要被衝破的門和家具們得到了奇怪的加成，一下子重開的幅度就小了許多。
僅僅是這麼一下子，安吉莉婭的臉色就已經慘白了。
她能感到自己已經接近力竭，渾身都被抽干了力氣，傷口處的疼痛也愈發明顯，灼燒和刺痛交織在一起，她還有空想了「會不會感染」一事。
確定這個咒術能夠稍微支撐一會會，安吉莉婭松了口氣，重新回到了鏡子前。
她用右手沾了一點獸血，在鏡面上畫起了符文，這是她第一次用這個，也不能夠肯定效果。
她努力地回憶著自己在安娜的藏書中看到的內容，一筆一劃不敢分心半分。
這和她先前憑著本能畫的那些都不一樣，這該算是正兒八經的運用鏡子和鮮血來進行的女巫魔法。
「砰——」
「砰——」
「砰——」
「哢擦——」
木板裂開的聲音讓安吉莉婭沾血畫動的動作更快，冷汗逐漸冒了一身。
全部畫完，安吉莉婭輕聲地按照記憶，一點點地把咒語念完。
語畢，她後退一小步，看向鏡子中略顯狼狽的金發少女，她難得地有幾分局促和不安。
她不知道在鏡子中會出現的人是誰，但是這個咒語和符文唯一的指向就是將想要見到的或者重要的人映入眼前。
將鏡子作為一個對話的連接通道，通過特殊的魔法的力量把兩處的人聯系起來。
安吉莉婭沒有記錯，在她看到的記錄上，還有一行小字，特別說明只要顛倒最後兩個符文，就可以將見到的那一頭的指向從「重要」改為「必要」。
而安吉莉婭寫下的就是這個「必要」，前提是對方必須願意見到她，否則就會浪費這次機會。
在寫下的時候，她也做了一些設想，有許多的念頭。
但最終她定下心來，只希望見到一個能夠幫助她的人。
但是看到那身影出現在鏡子前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該來了（？）
第39章
39
鏡子那一面的人看起來非常焦急。
起先,他並沒有注意到鏡子這邊的變化。
他似乎和那邊的人說著什麼，一點沒有顧及到旁邊。
他完美的容顏和線條絕佳的側臉顯示出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漠。
只是眉眼間又止不住地透露出一股煩悶的怒火。
他看起來很生氣,大概是向那頭的人發著火。
安吉莉婭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也未曾想到會看到他,她的視線在他緊抿的嘴唇與繃緊的下顎線上停留了一會。
晃神在門口的撞擊聲後被打斷。
「喂！」
安吉莉婭忍不住用手拍了拍鏡面。
左手滿是獸血,她只是狼狽地在被單上稍微地擦了擦，身上也滿是髒污與痕跡。
右手一樣是傷口，好一點的是只有指尖是血跡,拍在鏡子上雖然留下些痕跡，但不至於破壞了寫在鏡子上的符文。
那頭的人並沒有看向鏡子,也沒有注意到鏡子裡的安吉莉婭。
安吉莉婭有幾分焦急,這個魔法依靠鏡子連通兩邊,她分辨不出他所在的環境,但大概猜到這是他們暫時住的地方。
「主人，鏡子！」
凱厄斯聽到簡的聲音看向鏡子的時候,也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見到他焦急尋找的人。
他的神色一怔，在反應過來之後，猛地站了起來，走向了鏡子。
「安吉莉婭？！」
他的手拍向了鏡子，卻又在即將碰到的時候收了力氣,以一個小心得過分的姿態，輕輕地落在鏡面上。
他的手剛好放在安吉莉婭拍在鏡面上右手所在的位置。
安吉莉婭的心頭湧起一股古怪的感覺，很難完全地描述這種滋味，但門口的撞擊聲頻率愈發得高了,她也不敢再多開小差。
「凱厄斯……凱厄斯……」
安吉莉婭連忙喚著他，對面也讀懂了她的唇形，更是靠近了幾分。
和凱厄斯不同，安吉莉婭不懂唇語，她沒辦法看懂那頭的人在那裡嘰裡呱啦說了什麼，鏡子只能夠傳遞畫面，不能夠傳遞聲音。
這使得她心裡不由自主地產生一股煩悶，但也在她未曾注意的時候，她稍微地松了口氣。
看到凱厄斯以及他表現出來的擔憂和焦急，她意識到自己興許會被救下，不由自主地稍微地放松了一點。
「聽我說……」
安吉莉婭慌張地看了看似乎要被突破的門口位置，又重新看向了鏡子，盡可能地放慢了說話的語速，但危急時刻，想真的冷靜下來完全放慢也是不可能的。
「我現在在……」
「有一群的黑暗生物和人在追趕我，我剛剛破壞了他們的基地和儀式，我一個人逃不出來……」
「等等，什麼？！」
凱厄斯擰起眉頭，他並沒有完全聽懂安吉莉婭的言語，他也不是真的懂唇語，只是能夠看懂剛才她發音喊他名字的唇形。
好在他手下還是有稍微懂一點的，他忍著心中的不耐，勉強允許其他衛士過來辨認言辭。
安吉莉婭緊張的神色在鏡子前格外明顯，她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門口，神態愈發慌張。
她前後幾次舔唇，卻還是覺得自己的嘴唇干澀得厲害，喉嚨發緊。
「我在別墅這裡。」
「這附近有一片很大的私家樹林。」
「可能是捕獵的後花園。」
「別墅是兩層高的，有一個不太高的閣樓。」
安吉莉婭不得不反復地描述同一個東西，直到那頭辨認的人能夠點頭表示明白，她才稍微松了口氣。
看到凱厄斯和其他幾個衛士在那頭奇怪地和她比劃著什麼，她心中的緊張和驚慌莫名地就消散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好笑的心情。
她看到，凱厄斯的手心有一些血跡。
她下意識地覺得，這並不是他的鮮血，但下一刻她又很快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也刻意地去補習過有關於吸血鬼的知識。
只是她查到的德古拉吸血鬼伯爵的信息，似乎並不完全與沃爾圖裡的吸血鬼相同。
她對凱厄斯等的了解實在有限，而且吸血鬼的勢力範圍也很雜，有各種活躍於不同時代、不同地區的吸血鬼的信息。
「聽著——」
凱厄斯突然放慢了言辭，把一句話說了幾遍。
安吉莉婭頓了一下，點點頭看向他，表示自己很認真地看他言語。
凱厄斯對此也十分滿意，他臉上很快地略過一絲笑意，若不是安吉莉婭看得非常認真，也就要錯過了。
「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鏡子那邊的安吉莉婭，「你。」
「我？」安吉莉婭很快明白，「我和你？你和我什麼？」
「你想和我說什麼？」她皺了皺眉。
看見安吉莉婭沒有能夠理解中間的單詞，凱厄斯也有幾分煩躁，但隨後他很快地搖了搖頭，只說了一句：
「等我。」
這話安吉莉婭看明白了，她意外了一瞬，但隨後不得不搖頭。
她意識到，門和家具的阻擋已經到了極限，而鏡子的顯示也差不多到了時間。
畫面已經出現了模糊，而門那邊的裂縫也已經蔓延到了家具上面。
安吉莉婭飛快地把手上的東西整了整，空了的獸血瓶子直接留在了桌上。
她把目前最重要的放了心髒的木盒子拿起來，撕了布條，把盒子緊緊地綁在了背上。
環顧四周，最終還是咬咬牙走到了窗口邊上，打開了窗戶，屋外的風吹得她心涼了大半。
外面還是黑乎乎的一片，夜晚的寂靜被追人的嘈雜聲打斷，似乎到林間捉人的隊伍也舉著火把往別墅這裡包圍。
安吉莉婭抿了抿唇，攀上了窗戶。
窗口這邊有一個小的像是放花的小陽台，和隔壁屋子也相距不遠。
再旁邊一點，也有一個外接的水管和空調外機部分的平台和外機。
她估計了一下窗外的距離，又看了看要被衝破的門口，微微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忍住了手上的疼痛，讓自己盡可能清醒地跨了出去。
「我一定瘋了……」
安吉莉婭心裡自嘲一句，雖然二樓摔下去不至於死亡，但這種滋味她還是不想要嘗試。
何況外面都是包抄她的人，她不可能跑到更加不知道深淺的樹林中去，那樣就真的是黑暗生物的特權優勢地帶了。
本能地，她不想要再靠近會削弱她力量的惡臭的樹林。
雖然知道樹林是因為別墅這裡的什麼東西，才會被跟著被嚴重污染。
但對她來說，別墅這裡好歹還有莫名其妙的能夠屏蔽一些東西的力量在，不論這力量的好壞，就結果來說，這樣的條件允許了人類在其中生活的可能，也同時讓安吉莉婭可以更好地施展自己的力量。
「呼……呼……」
安吉莉婭大口喘著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房子外面的風好大。
她心裡虛得厲害，又只能夠借著一點點的夜色勉強感知一下找個方向小心地走著。
腳下的水管晃動得厲害，螺絲釘似乎崩了幾個了。
她不敢久留，手上抓著的鐵欄杆似乎也鏽了，扎在手心裡刺痛格外明顯，她甚至能夠感到順著手指手臂鮮血在往下流。
但她不敢松開，那些黑暗生物的吼叫聲就在不遠處，她在房間裡布置下的陷阱一定程度上能夠誤導它們一會，但不能夠誤導那些人類。
「嘭——」
安吉莉婭一腳踹開玻璃，借著在地上翻滾緩解了一部分壓力。
她一雙手都在向外冒血，手臂顫抖得厲害，仿佛得了病。
不論是吊著還是拉著，她在外勉強沒有摔下去，還找到了一扇窗戶進去，但手臂和手上的傷勢嚴重了這也避免不了。
她知道這是肌肉用過度了，她之前也沒試過這種程度的活動。
安吉莉婭趁著夜色勉強在外面攀了幾個身位的樣子。
但具體走了多遠，她也不知道。
現下，似乎又到了一個走廊樣子的地方。
這裡比起先前走過的地方，要更加安靜一些。
不知是因為什麼，並沒有人和生物在此活動。
安吉莉婭走在地上，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還有重重的喘息。
她為這份過分的寂靜感到不安。
那邊追捕破壞的聲音遙遠得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奇怪的是這裡被屋外的月色映得很分明，像是先前遮住滿月的烏雲被撥開了，透過窗戶把月光都照了進來。
安吉莉婭心中滿是疑惑，在這份困惑下，焦躁的情緒逐漸占據主導。
她往各處走了走，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無往不利的感知仿佛被奇怪而神秘的力量屏蔽了。
她漸漸地意識到了不對。
安吉莉婭從腰間拔出匕首來。
她警惕地看向周圍。
和先前的樓梯不同，她這邊的樓梯除了有兩扇窗戶外，剩下唯一的布置，就是一幅幅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人像畫。
借著月色，她能夠差不多地看到牆上的布置和這些畫，當然她不忘看向樓梯扶手，上面並沒有什麼雕塑。
「也許是大家作品……」
安吉莉婭下一秒就推翻了自己的念頭。
她驚訝地看到那些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人像，在她的腳步聲以後，漸漸地都轉頭看向了她。
「無禮闖入者——」
「破壞儀式者——」
「褻瀆神明者——」
安吉莉婭瞪大了眼睛，她看到所有的人像都開了口。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但那畫像中的一張張臉都顯得愈發猙獰和扭曲起來。
就仿佛是剛剛畫好的古典油畫被黑色的顏料與水生生地破壞，導致所有的面孔都扭曲起來，瞳孔和眼睛的占比也猛地放大。
安吉莉婭倉皇地跑下樓梯。
樓梯上是不能夠呆了，這不用多想。
和那邊的樓梯不同，這裡的樓梯沒有地毯。
踩在大理石面上，哪怕安吉莉婭盡力控制，還是不可控制地有一些腳步的聲音。
她眉頭微皺，卻在落腳在一樓地面的時候，倏然頓住。
一樓大理石地面上的花紋完全地展露出來，和之前被地毯遮掩住的狀況不同。
安吉莉婭看明白了這個六芒星的圖案。
她一下僵住，卻感到渾身如同被詭異的力量定住一般。
她抬頭看去。
吊燈從天花板頂向下墜落。
水晶或是玻璃將月光反射得格外耀眼——
愈發地靠近她的雙目，而她動彈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會沒事的（大概？）
第40章
40
千鈞一發之際,安吉莉婭的腦海內很快地略過了自己都無法捕捉的畫面。
仿佛從遙遠的記憶深處翻尋到了被久存在一邊的信息，但遺憾的是記憶的大門只不過是露出來了一條小小的縫隙,甚至不足以讓她從外面窺探到裡面。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從天墜落？……」
安吉莉婭的腦海裡不期然地出現了奇怪的片段,就好像是哪個奇怪的老學究或是古板牧師正在她的耳畔低吟。
安吉莉婭愕然發現自己又能夠動彈了。
她向旁邊背身猛地一撲，身後吊燈摔在地上的聲音清脆響亮，無數結晶在大理石地板上飛濺,發出輕靈的聲音。
如果不是那些在地板上跳動飛濺的碎片割開了她的皮膚，她興許會覺得這劈裡啪啦碎裂的聲音還有幾分悅耳。
在聲音終於過去之後,那些被濺起來的水晶碎片沒有再跳動後,她趴在地上艱難地舒了口氣,勉強地撐起身子。
借著窗口照進來的月光,安吉莉婭支起上半身往自己疼得厲害的腿上看去。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嘖……」
她穿著牛仔褲的小腿上，遍布大小的割痕。
雖然沒有直接被吊燈壓爛她的腿,但因為靠得實在是太近了，許許多多飛濺而起的尖利碎片彈出來，將她的小腿劃出了一道道的痕跡。
安吉莉婭掃了幾眼，兩條腿上大的割痕有三道，看樣子傷口還挺深,見裡頭的血肉了，她因為傷口太多，整個腿都要疼得失去知覺了，對某個傷口的感知已經下降了很多。
另外還有四五道小的傷痕,一樣是劃破了牛仔褲，好的是只在皮膚上留下了一些擦痕，並沒有嚴重到讓她走不動路。
鮮血很快滲出來，將半個褲腿的牛仔褲全部浸透了。
接著，開始往外滴血。
安吉莉婭眉頭皺起，她勉勉強強地在地上爬行了一點，算是讓身子靠在最低一級台階上，大半身子已經避開了地板上的符文陣法。
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是肌肉疼痛得厲害，每動一下，就讓鮮血流得更加厲害，安吉莉婭只好拖行，兩腿在地上留下兩道分明的血痕。
她半靠著台階，因為疼痛而倒抽了一口涼氣。
安吉莉婭只能忍著手上的傷口的劇痛，抖著手拿著匕首割了身上的衣服，感謝她剛才出房間時候有所預料，用了人家房間裡的床單，裁了一點布。
把布塊調整到差不多大小，安吉莉婭先在自己的兩手上包裹上布條。
之前她沒有這麼做，是因為包扎後會影響自己手部的感知，她在外面攀爬還是需要這點感覺的，但現在已經嚴重到她不能當做沒有看見了。
稍微地在自己手上裹了裹掌心以後，她借著窗邊的月光，用手指一點點地把腿上的殘片和碎結晶從褲腿上弄下來，
這期間自然又是疼痛陣陣。
等到把布條綁在腿上勒緊勉強止血暫時地應付了之後，她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安吉莉婭長舒了一口氣，面對自己一身狼藉也是不由苦笑。
但想到自己好歹算是把安娜的心髒暫時地拿到了，她又忍不住感到慶幸，何況自己還搗毀了他們的什麼邪教祭祀點。
她環顧四周，這才愕然發現，剛才逐漸變得扭曲的畫作依然還是扭曲的樣子，但似乎並不能夠突破畫框的局限。
而讓她感到更加不安的是，地面上本來因為她拖行而留下的血跡已經消失不見，或者說，在符文內部的血跡已經消失不見，但不在範圍內的痕跡還在。
這讓安吉莉婭非常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的血被這個奇怪的陣法吸收之後，會不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
但如果這裡原本的目的是為了讓安吉莉婭成為替代品被獻祭出來，那她人並沒有死，躲過了吊燈的墜落，似乎並不完全符合獻祭的條件。
安吉莉婭小心而謹慎地觀察著地上的符文。
某些顏色而做出的區分並不能夠嚴格地區別開來。
月色的亮度到底有限，再怎麼敞亮也比不上燈光，但安吉莉婭是絕對不敢隨便活動甚至去開個燈的。
「……沒有來？」
她也有些奇怪，似乎那些人類和黑暗生物對此也頗有忌諱。
她的隱藏水平並不高明，或者說她就沒有怎麼潛藏自己的行蹤，對方不至於抓不到她，但他們並沒有過來這裡捉她，就仿佛是有什麼奇怪的忌諱在。
「是因為這裡的力量嗎？」
安吉莉婭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奇怪的是，除了那個陣法之外，她並沒有感受到格外特殊的力量在作祟，甚至於說，她並沒有感到十分明確的黑暗存在於此。
但毫無疑問，這個陣法、這些畫作都是不正常的，包括那突然落下來的吊燈，都讓她面臨生命危險。
這一切都昭示著，它們是想要奪走她的性命，只是目前來看，她僥幸地逃脫了危險。
眼下，安吉莉婭不僅手受傷，賴以使用的力量瀕臨枯竭，腿上也受傷了，一時半會根本動不了。
安吉莉婭心中有幾分感慨，在這種失血的感覺之下，她覺得自己又詭異地平靜了下來，也許是剛剛躲避了危險而給自己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平靜。
那些畫作發出的恐嚇的聲音並不足以影響她，安吉莉婭在確認了似乎那些人類和黑暗生物不會或是不能夠追趕到這裡來之後，反而稍微地放下了心。
她靠在台階邊上，勉強打起精神，等待之後的救援或是被敵人抓住的結局。
在那些喧鬧的恐嚇之中，安吉莉婭感到自己愈發地虛弱。
眼前的視野逐漸地模糊，她慢慢地放緩了呼吸，讓自己的體力盡可能地節省一下，漸漸冷下來的手腳也似乎捂暖不起來。
體力的流失，鮮血的流淌，讓她的經歷愈發不濟，渾身冰冷的感覺也愈發強烈。
在吵鬧和寂靜交織的環境裡，安吉莉婭疲憊地合上眼睛。
詭異的困倦感席卷了她，她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安吉莉婭醒過來的時候，是被外頭的動靜鬧醒的。
因為姿勢的原因，她的手腳都有些發麻，手指尖已經相當冰涼，摸上自己的皮膚仿佛已經失去了溫度的感覺。
她不確定這是失血造成的意外還是單純因為姿勢原因導致血液流通不暢。
「……來了嗎？」
安吉莉婭緩和了好久，才慢慢地意識到自己也許應該稍微地活動一下。
她看向這裡唯一的入口位置。
在看到突然有人衝進來的時候，安吉莉婭整個人都繃緊了。
她因為腿上傷口的原因，暫時無法活動，但是面對眼前的敵人，她不可能一動不動。
這個男人身上有一些傷口，但大體上還是完好的，在即將踏進這個空間的時候，安吉莉婭注意到他明顯地停頓了一瞬，眼睛裡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種敬畏和害怕的情緒。
與此同時，安吉莉婭聽到牆壁上那些能夠莫名其妙開口的畫作也突然變了聲音，她猜測這個時候應該是它們同時都看向了這個新的闖入者。
但很快，對身後追趕他的敵人的恐懼超過了一切。
這個男人面對前後的危險，最終選擇了闖入這個空間躲避身後的危險，眼前的這個房間和陣法的危險對於他來說屬於未知，或者說身後的敵人更讓他感到緊迫。
安吉莉婭一瞬間是想用念力把他甩出去的，但她剛剛抬起自己的手臂，想要施展力量，就感到腦海裡一陣刺痛。
她臉色都白了，頭暈得厲害，甚至無法保持睜眼的狀態。
這著很危險。
安吉莉婭十分清楚這一點，但她沒有辦法。
男人向他舉起了手上的木倉。
安吉莉婭僵住一動不敢動。
然而就在下一秒，男人四分五裂。
他瞬間爆裂開來，鮮血四濺。
安吉莉婭被嚇了一跳，看向他的來處。
「……」
不等她看清楚那人是誰，就見一個身影如風一般撲到了她的身側。
「沒事吧？」
凱厄斯跪在她的身側，聲音裡似乎有幾分的——
隱忍？
作者有話要說：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從天墜落？你這攻敗列國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你心裡曾說：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舉我的寶座在神眾星以上；我要坐在聚會的山上，在北方的極處。我要升到高雲之上；我要與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墜落陰間，到坑中極深之處。」——《聖經（以賽亞書）》
講述的是路西菲爾墮天為路西法的內容，摘自百科
小伙伴們一定要注意身體健康啊
我在家裡沒出過門都把自己搞生病了orz
我要萎靡一段時間了。
第41章
41
「我……沒事……」
安吉莉婭有些遲疑地接話,不知道是在反應他的狀態不對還是如何。
凱厄斯看起來似乎比她這個傷病患還要顯得不適。
似乎是在用全身的力量克制著某種程度上的——
。
安吉莉婭瞬間了然，與此同時反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只覺得自己似乎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你……」她猶豫地看向凱厄斯。
凱厄斯的反應明顯比平時要慢一些，那一雙猩紅的眼眸在聽到聲音之後瞬間盯緊了她,安吉莉婭被他這種捕獵者的眼神所刺激。
她抿了抿唇,不敢多動作分毫，也不再言語了。
沒有人比凱厄斯本人更加熟悉這種感覺。
從靠近這棟別墅開始，比起那些肮髒的味道,他幾乎是瞬間就能夠把所有的精力都鎖定在空氣中似有似無的那麼幾絲甜美的滋味上面。
他一面為這種感覺而陶醉，一面又忍不住地感到憤怒。
只要一想到他的歌者在他沒有看見的地方受傷了,眼下生命垂危,他胸膛中就能夠湧起無數的怒火和暴虐的情緒,此前已經懲罰過亞力克也依然不足以平息這份惱怒。
就像是一個奇怪的指向標。
凱厄斯循著他歌者的味道,輕易地便找到這裡。
隨著靠近，那股血腥的味道自然就更加濃郁了。
對他而言,就好比是小蛋糕完美地展示在他的眼前，仿佛每一舉每一動都在誘惑他去吃掉。
凱厄斯難以自制地翻滾起吸食的，再加上一路過來殺了不少人引起的嗜血的暴虐情緒，他不得不極限地克制自己。
「不、還不行……」
他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
阿羅的命令對他的約束力其實很低，如果他想,他真的能夠輕易地殺死這個歌者。
但同時，他本能地不想要這麼做，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只是隱約知道,如果就這樣吸干她，不論那些客觀的後果如何，他自己定然是會後悔終生的。
凱厄斯不想去賭萬分之一的可能，所以，還是忍耐吧。
「怎麼傷的？」
他轉移話題得過分明顯。
「這個地上的符文有些奇怪，我剛剛落腳在地上的時候，就被定住了。頭頂的吊燈砸下來，我躲開了，但是……濺起來的碎片割到了腿。」
安吉莉婭順從他意地解釋，但很快凱厄斯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問。
當他的視線放到她受傷而簡單包扎的腿上時，他不由自主地再次產生了一股煩悶的情緒。
糟糕的是，血液滲過布料十分明白地透露出來，那股對他來說無比甘甜的味道便愈發明顯。
凱厄斯不由得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將滿口的毒液全部都抿下去。
他還不想在她面前失態至此，不過從她的神色來看，她大概也是明白了他的為難。
「我們……離開嗎？」
安吉莉婭有些猶豫地詢問，凱厄斯倒是沒有避諱地點頭，直接地上手摟抱了她。
安吉利也在凱厄斯的懷裡未曾掙扎，知道自己如今狀況不好，而凱厄斯也許被她鮮血的味道刺激著，兩個人都算不上是很好的狀態，她也不想多省事情。
「我帶她先回去，你們把這裡處理干淨。」
凱厄斯向自己的衛士們命令著，安吉莉婭聽罷連忙補上。
「留下證據……」
「我知道，會盡量……」
凱厄斯皺了皺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起來有幾分猶疑，但最後還是應下了她的請求。
他又看向她懷裡抱著的看起來很珍視的木盒子，盒子的外面有奇怪的符文，能隱約聞到裡面散出來的血腥味，但同時也有一些不不太的氣息。
「是什麼東西？」
「安娜的心髒。」
安吉莉婭沒有隱瞞他的意思，她很直接地告訴了他。
凱厄斯沉默了一下，最終只是小聲地「嗯」了一聲，應下後便不再說話了。
安吉莉婭就在這種半昏沉的狀態裡被抱回了家。
她在迷迷糊糊之中聽到凱厄斯與小鎮醫生呵斥的聲音，卡萊爾·卡倫也在。
聽起來似乎是凱厄斯十分不放心讓其他吸血鬼去接觸她，所以最後給她治療和包扎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局促膽小的女醫生和另一位脾氣很好的中年女護士。
在醫生和護士忙著給她檢查和包扎身體的時候，凱厄斯獨自一人在窗口吹著冷風。
其實這也無濟於事，吸血鬼的敏銳嗅覺和聽覺仿佛成為了一個巨大的負擔，他無時無刻不能夠捕捉空氣中那愈發鮮艷動人的味道，所有的神經都不受控制地去違背他意願地去捕捉這一絲絲的甜美。
凱厄斯不自覺地抬起了手。
他的手指不知何時染上了她身上的鮮血。
他凝視著這已經干涸的血跡，仿佛面對一個巨大的難題。
如果是其他時候，他一定已經失態地衝進去將自己唯一的渴望解決，但此時此刻，他不僅不願意這麼做，還能夠給出十二萬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勸說自己。
理智和情感瘋狂地拉鋸著。
「很難以忍受嗎？」
「閉嘴，卡倫。」
凱厄斯甚至不想去多看卡萊爾一眼，對方的嘴臉讓他感到極為不愉。
從亞力克回來通報說跟丟了安吉莉婭而對方可能陷入危險之後，凱厄斯就和發瘋了似的，不、他確實已經發瘋了——
他急急忙忙地從上一個還未結束的戰場脫身，趕回福克斯小鎮。
先去卡倫家大鬧一場，將他們家幾乎都燒毀，這才確定這確實不是他們的陰謀，他們也是不知情的之後，他又派衛士在整個小鎮大範圍地展開搜索。
這種毫不掩飾的做法，一如既往的蠻橫霸道。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因此他還沒有找到自己的歌者，而這個小鎮又有人發現了他們，那他一定會下令屠戮整個福克斯小鎮的人民。
可即使如此，也無法平息一個蠻橫暴君痛失所愛的歌者的怒火。
卡倫家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主動地提出幫忙。
凱厄斯來之前還和愛德華大打出手，他放出差點燒了他們家的火焰也正是因為此，凱厄斯也差點直接殺掉貝拉。
「歌者對於活得足夠長久的吸血鬼來說，並不是唯一。」
卡萊爾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退縮，他十分平靜地笑著道。
「但是，愛人對於吸血鬼來說，永遠是唯一。」
興許是想到自己的愛人了，卡萊爾的神色帶上了幾分溫柔。
凱厄斯一眼看到了他這幅表情，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麼糊了一點，更加看不慣他了。
但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對的，吸血鬼的愛是永恆的。
他對女巫的感情，也在一點點地變化。
「如何？」卡萊爾看向拿著病歷本出來的中年女護士，她有些狐疑地看過盯著她的凱厄斯，看見卡萊爾後才點頭致意一下。
「病人狀態穩定，神智清醒，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
凱厄斯主動地上前，問了一些照料的事項。
最初，這位中年女護士對這個傲慢的小年輕人是沒有多大好感的，但看見他關切安吉莉婭的神態又帶著幾分真切，這才耐心地給他解釋，說明各種注意事項。
凱厄斯進房間的時候，安吉莉婭正盯著自己包扎得嚴嚴實實的手發呆。
「怎麼了，還在疼嗎？」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視線卻不由自主地掃向她包扎好的小腿看去，目光定在白皙的腳踝上，好半天才移開。
「可能有一些污染……」安吉莉婭不太肯定地說，「和之前的還不太一樣。」
「但是好歹拿回了安娜的心髒，也破壞了儀式，這一波不虧。」
安吉莉婭很快地就想開了，她看向桌子上擺放著的木盒子，凱厄斯勸她先休息，這個東西可以晚點再弄。
「我要給它弄個淨化儀式，然後把它送進安娜的墓地裡。」
安吉莉婭十分肯定地告訴凱厄斯，他停頓了一瞬，接著點點頭。
凱厄斯不是會照顧人的那種人，而安吉莉婭恰好又不是能夠和他侃侃而談的那一類人。
一時之間，氣氛竟顯得分外沉默，兩個俱都安安靜靜沒有說話。
興許是疲憊和刺激之後，安吉莉婭反而沒有辦法睡著了。
傷口剛剛上了藥，讓傷處的疼痛變得愈加明顯了，她神思是難得的清醒。
而凱厄斯雖然來回跑了很多趟，但這一點工作量顯然對他不算什麼，何況他是體質過人的夜間活動者吸血鬼。
「天亮了啊……」
安吉莉婭看向窗外的朝陽，凱厄斯半天以後應了一句「快四點了」。
「他怎麼樣了？」
「誰？」
「亞力克。」
說到這個，凱厄斯的臉上又顯露出幾分煩躁，他揉了揉自己半長的金發，不悅地接話：「受罰去了，這是他應受的。」
「那簡呢？」安吉莉婭想了想又問。
「一樣……」凱厄斯見她一臉不贊成，話到嘴邊又是一轉，「就……警告一下吧，是他們最近太懈怠了，不過懲罰就暫時不罰了。」
「好吧。」安吉莉婭點頭，她不清楚沃爾圖裡的規矩，但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明明與此無關的簡也牽連受罰。
「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謝過你……」
安吉莉婭正色與他微笑。
「感謝你，能夠過來救我！」
凱厄斯的視線從她的腳趾、腳踝、小腿移到她的面孔上，依然是干干淨淨的笑容，藍色的眼眸裡仿佛沒有染上一星半點的陰霾。
盡管臉色還略顯蒼白，但僅僅是唇角的一個弧度，就能夠把他引得心神不寧。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模樣好看的女性，當然像安吉莉婭這樣聖潔的女孩也不是沒有，只是唯獨眼前之人對他來說才是有著獨一無二意味的重要的人。
「不是，」凱厄斯輕笑了一聲，看向她，那雙湛藍的眼眸幾可見底，但他也知道她一貫是拎得很清，「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因為什麼而來嗎？」
「是在說報酬嗎？」
安吉莉婭故作不知地微笑看他。
「嗯，是啊，報酬。」
凱厄斯往椅背上一靠，帶著幾分懶洋洋地看著她。
這個時候，他自始自終繃緊的神經才稍微地放松了一些，仿佛失去歌者的絕望終於淡去，一切又有了實感。
「我還差個女主人，你說呢，歌者？」
一雙漂亮的眼眸往上一挑，猩紅的眼睛裡帶著點玩笑的意味，從窗外透進來的光將他襯得愈發漂亮，更多了幾分不可接近的神聖感。
這種認知讓安吉莉婭倍感好笑。
她唇角的弧度上揚了一點，言語卻是毫不客氣。
「抱歉，這個不可以。」
凱厄斯把玩著手上不知道何時從她那裡拿來的匕首，利刃在他手中幾乎轉出了花來。
原本能夠對他造成傷害的聖器似乎已經被他「免疫」，這個認知讓她心裡忍不住一突，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吸血鬼又強大了多少了。
「那就先欠著吧。」
他帶著幾分無所謂的開口，目光仿佛不經意地略過她的小腿和腳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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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凱厄斯就這樣「名正言順」地入住了安吉莉婭家中。
他十分自然地在她隔壁的房間住下,還說要親自照顧她。
安吉莉婭對此十分無奈。
她完全不相信這個高傲的王會照顧人，但看到他確實笨拙地在學習著如何照料一個病患以後,她不由地也沉默了。
安吉莉婭並不想要他這樣，或者說,凱厄斯這種退讓反而讓她感到壓力更大了。
她無法說出口什麼不要這麼做,凱厄斯的自尊和面子無法被這樣輕易地踐踏，但兩人同時又都十分清楚，安吉莉婭不會因此答應成為沃爾圖裡的吸血鬼。
「真冷酷。」
凱厄斯和自己的兄弟阿羅吐槽道。
「明明看起來是個天使,然而卻有一顆冷硬的心腸。」
「在某些方面，她真是固執得令人討厭。」
「你這樣說,我就更想見見她了,是怎麼樣可愛的一個姑娘,能夠讓我的兄弟如此失態又如此地一次次破例呢？」阿羅相當感慨地張開自己的雙臂,言語間滿是愉悅的氣息，然而他一雙眼眸裡沒有一丁點的笑意可言。
「……不要。」凱厄斯先是一頓,隨即依然堅定地拒絕。
「我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對凱厄斯來說，女巫對他的容忍和體諒會成為他的突破口。
他已經漸漸把握到了和她相處的方式，雖然她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又有時候會顯得相當固執的女巫，但她確實也同樣非常心軟。
現下，正是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凱厄斯的示好很明顯地為自己最初的失禮行為挽回了一大波的好感，這點他自己都有所感觸。
雖然同時又覺得這非常好笑，明明他也是有所圖謀的，甚至目的本身從來都沒有發生一星半點的改變,但是只要改變一下中間的過程，譬如說在某些時候，不要直白地表達出自己想要她成為沃爾圖裡的吸血鬼的想法時，就會莫名地得到一些容忍和諒解。
當然，凱厄斯也看得出來，女巫是想要償還這份恩情。
她確實很明白，他不是無緣無故地給她做事，在兩個人沒有什麼其他的關系的情況下，就算是朋友也不見得會如此無私，如果是戀人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女巫安吉莉婭從各方面都表達出了相當的，對於他想要「最後算賬」的不安並企圖提前償還一部分恩情的想法，但眼下她確實又是一無所有，而有趣的是他亦是什麼也不缺，除了一個女主人。
不過，有時候看著她為自己而苦思冥想、絞盡腦汁地去做點什麼的樣子，凱厄斯亦是能夠得到一股奇怪的滿足感來。
眼下，兩個人的關系正處在某種微妙的僵局裡面。
他們彼此對對方心中的想法都心知肚明，但兩方面都未曾以一種更為嚴肅和直白的方式點破，偶爾的一點點試探也都會以玩笑般的狀態帶過。
凱厄斯對此確實略有煩躁。
他不喜歡這種不確定性，但他同時又享受這種和女巫「無形之中」交鋒的感覺。
更何況，他對這場「比賽」的結局，亦是十分期待。
對於卡倫家的那個有著預言能力的吸血鬼說的，命運未曾改變，他會失去歌者的語言，他依然不以為然。
凱厄斯先前以為是這次安吉莉婭闖入敵營的事情的預兆，但似乎預言裡指代的並不是這次的事情，等到讓她再看的時候，她又說，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這讓凱厄斯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討厭的卡倫故意給他找事情來著，但事關安吉莉婭……
「所以，結果如何？」
凱厄斯下意識地回神，把安吉莉婭從床上抱下來。
沒有聽到回答的安吉莉婭下意識地抵抗，皺著眉頭看他。
凱厄斯抿了抿唇，回想了一下剛才她問的，這才確定地回答：
「不太好說，實際上，之後我帶人去復刻了一下我救你的那個房間的東西，就是你說很奇怪的那個六芒星符文，但是似乎我們看到的和你當時看到的不太一樣。」
「什麼意思？」
安吉莉婭皺起了眉頭。
「就是說，可能已經被啟動了，或者因為某些原因，它被改變了，總之就是不在我們面前顯示了。」凱厄斯搖搖頭，「其他房間的線索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除了你看到的說出來的那些，實際上沒有多少殘留下的動向，而且都指向不明。」
「那……」安吉莉婭停頓了一下，也意識到了此事的棘手。
「回頭會有專門的衛士過來再看的，另外留了兩個活口，簡他們還在審訊當中，如果他們不能夠給出什麼關鍵的信息，哪怕就是真的不太好處理了。」
「不好調查啊，居然是這樣……」
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唇，卻猛地又抬頭瞪向凱厄斯。
某個吸血鬼借著抱她下床的動作，偷偷地用手抹了一把她的腳踝——
最初安吉莉婭以為是他無意中的動作，但在幾次「擦過」之後，她還能不明白這個「無意識」很可能就是有意識嗎？！
「嗯……抱歉。」
凱厄斯勾了勾唇，十分不走心地道歉，在她發怒之前把她放在椅子上並不多言了。
看見凱厄斯規規矩矩地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看起來也是安安分分地，安吉莉婭只覺得一陣窒息。
但很快，凱厄斯找到了轉移她注意力的話題，成功地暫且抹過了此事。
「可以把你看到的畫下來嗎？拿著去查一下典籍……畢竟這方面的內容很駁雜，就算是我也不一定都記得。」
安吉莉婭心中默默地期待自己的傷勢盡快地好轉起來。
雖然很感動這個吸血鬼這麼「朝夕相處」了都沒有把她的血液吸干，甚至出乎她意料地忍住了所有的衝動，但這不代表她自己不想擺脫目前這種軟弱無力的狀態。
因為醫生的囑托，安吉莉婭需要靜養很長一段時間。
凱厄斯假借她的腿傷不便於行動，順利地接過每天抱她上下樓、上下床的工作，若不是她竭力阻攔，他可能還想給她喂個飯菜。
安吉莉婭的恢復力本就強於一般人，也不知道是提前和醫生打過了招呼還是如何，往常都是她自己想辦法用草藥解決的傷勢在西醫眼裡也沒有特別奇怪，關於恢復速度等等也沒有表達出一點質疑。
安吉莉婭最初還擔心過，後來發現兩位醫護人員嘴巴都很牢，至少沒有表達出對於她優越於普通人數倍的回復能力任何的疑惑。
不過，這一次下來，安吉莉婭也音樂有所感受，自己的能力大概又有了一些進步。
她也不確定自己力量的開發是什麼個原理。
最初以為是某些危急關頭的條件觸發，但這不完全是，似乎夢見那個星空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恢復她的力量——
這是安吉莉婭受傷後前幾天夢醒之後才漸漸地意識到的。
夢境的內容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是辨不清的陌生男人，閃耀著無數星辰的天空，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不過在夢境裡，她難得地體會到了安寧的狀態，醒過來後就發現自己的力量似乎更強了，至少說，在使用某些能力時，會有一種更加「穩固」的感覺。
如果說原來只是悶著頭亂來的樣子，現在就是能夠更加有條理地運用自己的力量。
安吉莉婭已經可以精准地掌握多大的力氣可以剛好讓飛來的小刀扎進蘋果裡，多大的力量是可以直接扎穿蘋果戳進牆壁裡。
與此同時，精度上面也有所提升。
從這點來看，這確實是她戰鬥力的一大令人十分欣喜的進步。
比起符文咒術這樣需要一定時間准備的，像是念力這種能夠直接對敵的，顯然更加適合她目前可能會遇到的狀況。
想到這裡，安吉莉婭也有些無語。
別的女巫都是呆在無人拜訪的小木屋裡，自己獨自做著研究，熬著坩堝，試著草藥，順便再在背後下個咒什麼的。
怎麼輪到她就要衝上去和敵人來個面對面激戰了呢？！
凱厄斯的事情是這麼一回事，這次別墅的事情還是這麼一回事……
安吉莉婭隱約覺得自己期待的平靜日常似乎已經被打破了，就仿佛，它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
「就是這些……我看到的。」
凱厄斯接過安吉莉婭畫的內容，難得地頓了一下。
「就是，這裡是兩個圓陣，這裡有詛咒符文，這邊是……」
安吉莉婭還拿著筆給他解釋，凱厄斯視線最初隨著她手上移動的筆移動，但在看過紙上的內容結合她說的東西之後，他忍不住就走神了。
一分神，目光瞬間就瞥到了她白皙修長的脖頸，他甚至仿佛在心裡勾勒出了線條，想像著柔軟而溫熱的肌膚在掌心下微微顫栗的感覺。
「所以……你聽懂了嗎？」
安吉莉婭不確定地看向他。
「現在，我相信你能成為女巫靠的是天賦了。」
凱厄斯收回視線，拿著紙張又再次重點看過被標注的部分，意有所指地看向她。
安吉莉婭也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臉一紅。
平心而論，安吉莉婭畫的東西也算不上是難看，至少說形態上是有相似的地方，也並不會讓人一點也看不懂。
但問題在於，她畫的是符文一類的東西，是需要相當高的精度和准確度的，甚至於說多一個圈圈少一個勾畫都會改變其中的意思。
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吉莉婭畫的草圖那就真的是草圖了。
原本這種畫符文的，該也算做是女巫的基本功了，奈何安吉莉婭的路子比較野，用的也不是常規的套路。
這樣，她有點拙劣的手法一下子就給凱厄斯點出來了。
「都聽清楚了嗎？」
凱厄斯晃了晃手上的紙，只是對身後吩咐了一聲。
簡的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安吉莉婭不由地揉了揉眉心，她方才甚至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想來也是逐漸習慣或是某種程度上懈怠了。
「是，主人。」
衛士得了命令又重新退下。
凱厄斯似乎沒有把安吉莉婭的筆記和作品給別人看的意思，她的眼神裡也有幾分疑惑，見他收攏了紙張，只以為他有另外的打算。
「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估計……那裡已經沒剩下什麼了，那棟別墅。」
凱厄斯搖搖頭，想到讓安吉莉婭受傷的地方，本是勸慰他的聲音裡不由自主地又染上了怒氣。
「其實我也有所預料，猜到了那裡的力量不對勁，應該是在我闖入之後，就已經逐漸地抹去某些痕跡了。」
安吉莉婭點點頭，後面她也確實感到樹林裡的惡氣逐漸地進入到了別墅裡面，原本干淨敞亮的空間也不如最開始那般令人舒服了，不過當時她因為受傷過重，已經沒有心思和能力去仔細分辨這一切了。
「不過還好，最重要的東西已經拿回來了，而且儀式也被破壞了。」
看到放在一邊的小木盒子，安吉莉婭到底還是松了口氣。
凱厄斯對此不置可否，他是定然要將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脅都排除掉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第43章
43
安吉莉婭在基本確認過別墅內無法給他們提供更多有效的信息之後,就已經差不多放開了這件事情。
她很快地想通了這一點，並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替安娜的心髒器官進行淨化的工作上面,小部分時候應付一下凱厄斯等其他事情。
安娜的心髒和其他五個不知名受害者的心髒都被用來進行某種獻祭儀式。
儀式被安吉莉婭破壞，最後除了能夠帶出來的安娜的心髒外,其他所有都被她燒得干干淨淨。
據凱厄斯說那間密室的圓盤鎖很難開,他們的衛士僵持了很久都沒能夠成功破壞，等到一天過去，它似乎就自然地失去了效力,裡面已經是一室焦黑，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安吉莉婭也有過一絲後果,就是自己一時手快地把可能的證據也一起燒掉了。
但轉念一想,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魔法的事情關涉到普通人並不是一件好事情,雖然能夠用法律的手段嚴懲那些惡人固然很好，但這種未知對於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而且,那些心髒還留在屋子裡的話，不知道在缺少一顆的情況下會不會被利用來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們的靈魂也有一部分被禁錮在此，包括那些獸類。
這些生命痛苦的殘喘和哀嚎安吉莉婭至今都心有余悸，她醒過來以來從未見過這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著實讓她心驚。
更讓她感到害怕的是，這些罪行都是人類自己犯下的，並不是其他什麼黑暗生命，這個認知才讓她覺得愈發寒涼。
盡管大部分的人都很可愛很有趣,充滿了善意，但總有這麼一群黑暗可怕的人，一找准了機會就到處釋放自己的惡意、殘害那些善良的無辜者。
這麼一想，安吉莉婭便不再後悔自己的貿然行動了。
畢竟能夠讓那些不幸的生命免受死亡以後還要忍受的凄苦，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把握——這樣實在是太過糟糕了。
但還好，安吉莉婭知道火焰以後，儀式被破壞，他們自然也就不會被困在這裡了。
「你的手還要緊嗎？」
凱厄斯又看向她包扎著薄薄一層紗布的手。
雖然已經能夠握筆，也基本不影響工作，但原本好好一雙手包上了一層，他看著也是怪別扭的。
仿佛是在一次次地提醒他，他差一點就因為自己的冒失而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歌者。
「沒關系，已經好多了。」
安吉莉婭搖頭，還特地轉了轉自己手，展示了一下手心手背，表示自己的手並無大礙。
和腿上的傷勢不同，手上的傷有污染的原因在，灼燒的痕跡也十分不正常，安吉莉婭具體也不是很懂，只是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直接用手去觸摸了安娜的心髒，雙手直接進入了儀式核心的能量場裡面。
幸運的是她的手沒有直接被灼燒爛掉，不幸的是這個傷口也確實很疼，和之前凱厄斯的火焰殘余對她腳上造成的傷勢還不完全相同，雖然一樣是污染，但這個明顯要更加嚴重。
直接把表層的皮肉都破壞了，後面還有拉傷這樣的二次傷害，導致傷勢恢復也不如原本預期的順利。
但好在安吉莉婭家中還有剩下可用的淨化藥劑，同樣運氣很好的之前的那種配方可以用在這次的情況裡面。
再加上還有凱厄斯帶著沃爾圖裡的人不遺余力地找東西給她補身體，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又把自己搞出了一身傷，這下子安吉莉婭也不好直白地拒絕他的好意了。
這樣，安吉莉婭的傷勢恢復起來才總算比較快。
凱厄斯稍顯煩悶的情緒才漸漸地緩和了一些，至少在安吉莉婭未曾注意到的時候，他眼裡的陰霾也少了那麼幾分。
這段時間，作為工作出錯的一方，衛士的日子格外難熬。
且不說沒找到人的時候，凱厄斯那完全發狂一般的模樣讓他們不由自主地產生畏懼。
就說在找到以後，因為證據不剩多少，他們的日子也沒見得好過多少，凱厄斯依然對他們頗有不滿。
衛士們不敢對他們的王和他們王心中的人有所怨憤、有所不滿，自然只能努力更多賣著力做事，哪怕這是他們不太擅長的調查內容，他們也只能夠硬撐著去做。
好在雖然他們的王非常嚴苛，但他們已經看出來，他們未來的女主人是個性子還算好相處的。
雖然為人並不軟弱，並不如一般的女孩子一般諂媚或是柔軟，自己本身也有相當的原則和堅持，但對待他們的態度相對比較平和，至少比起沃爾圖裡其他的幾個長老和主人來說，她算得上是非常平和的一個主人了，而這種平和裡又不會顯得過分「親民」而失去自己的威信力。
這也是他們將將發現的一件事情，這個認知也讓他們十分驚訝。
或者這是因為安吉莉婭對凱厄斯的拒絕和自我堅持，也或者是她看起來的溫柔下骨子裡透露出來的那種難以接近的孤僻感。
總歸，在安吉莉婭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在衛士們的面前刷了一波的存在感了。
安吉莉婭依然在搗鼓她的草藥，據她說，還有兩日的功夫，要保持不斷地對心髒的淨化。
這個淨化儀式就是把心髒放在銀質小盤子上面，盤子的底下畫了一個外周帶圈的五角星，前面兩根一紅一黑的蠟燭，後面一根白色的蠟燭，每天固定時候，安吉莉婭都會到它前面念著什麼。
似乎還要保證這個不太粗不太長但是意外能夠燃燒很久的蠟燭不會熄滅，反正一天要換上五六趟的樣子，就算是晚上休息時候也不能夠錯過，她還不能夠假手他人。
這點也讓凱厄斯不滿很久了，他當時就有提出來晚上由他來更換。
不過是借著上一根蠟燭的一點點火苗把後面的一根新的點燃，顏色他也不會看錯，但是令他煩躁的是安吉莉婭居然拒絕了。
「這只能夠由我來完成，我是安娜的親人。」
「你們又不是血緣關系的親人。」凱厄斯下意識地反駁，安吉莉婭神色一怔，沒有立馬回話。
當場，凱厄斯就後悔自己說得過分直白了，也許對某些人來說，血緣並不是緣分的唯一紐帶，他自己也並不十分認可血緣的唯一性，但他對吸血鬼的等級壓制沒有任何懷疑。
只不過安吉莉婭當時並不是因為這點而驚訝的，她只是吃驚於沃爾圖裡的效率如此之高，將她和安娜的關系都摸清楚了。
要知道小鎮居民至今都以為，她是安娜的侄女輩的遠房小親戚，而實際上她是安娜的長輩，這事情說出來誰能夠相信呢？
只是沒有血緣這點，也是確實的。
不知道是不是吸血鬼有特別的辨認血液識血脈的方法？
安吉莉婭一瞬間擴散了一下思維，但最終只是搖搖頭。
這件事情就這麼略過去了。
凱厄斯心頭的懊惱她自然是不知道。
養病的幾天下來，再有就是忙著給安娜的心髒淨化，安吉莉婭日子過得簡單，但也舒服。
凱厄斯幾乎以為自己曾經那種戰鬥的奔波和永無歸所的心都找到了安處，在這種奇怪的平靜裡，他能夠感到自己殺戮的被一點點地撫平。
並不是他失去了戰鬥的能力，而是那種埋藏於骨子裡的弒殺和隨著自己誕生之初就存在的無所不在的征服終於有了被安撫的可能。
他為這種變化感到心驚，但卻依然無法抵抗這甜蜜的滋味。
這一刻，他終於稍微地體會到了所謂「溫柔鄉」的力量，更讓他感到無語甚至有些氣惱的是，安吉莉婭和他的關系並沒有實質上的進展。
他們算得上是關系還可以但又其實只能夠簡單說上兩句的同居人，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感意義上的關系，當然更不存在什麼□□關系。
「凱厄斯？」
安吉莉婭翻了個身，被自己身後站著的人嚇了一跳。
凱厄斯不知道在她身後床頭站了有多久，安吉莉婭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看到這身影硬生生驚醒，她也是猛地一驚之後才發覺，他似乎在床頭站了很久。
「你這是……」她驚訝地發現他居然一身的露水在身，就仿佛是在夜色裡站了很久，才能染上這麼重的水汽。
她意外於自己居然主動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言辭間仿佛也與他十分熟稔。
她似乎是想要抬頭去看他，安吉莉婭隱約意識到自己不過是看到一個熟悉的一晃而過的身影，卻並沒有看見他的面孔，只是腦子裡忽然一閃就知道是他。
「怎麼了？」
她手上觸著他衣服上的寒涼。
兩個人即使是最近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也最多不過是彼此克制地試探對方的接受底線，都以一種相當隱忍的方式尋找著一種平衡，局面也就這麼僵持著。
眼下因為還有安娜的事情夾在中間，太多的問題不至於暴露出來，兩人心知肚明，卻依然如此。
但她脫口而出以及行為中表現出來的親昵，盡管不至於那般親熱，但那種古怪的熟悉和親近感依然足夠讓她驚訝。
這讓安吉莉婭微微有一瞬間的停滯，但對方似乎並沒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
不如說，他用行動表明了他的答案——
在下一刻他轉過了身，直接跳出了陽台。
安吉莉婭下意識地下床，追了上去，卻覺得對方戴著兜帽的背影似乎亦是很像傑斯。
他也曾有幾次出任務去處理影子獵人時，做過類似的裝扮，而凱厄斯亦是因為吸血鬼的特殊性不怎麼見光。
安吉莉婭愕然地呆在空蕩蕩的陽台。
一抬頭，竟是漫天的星空，無數的星點亮得簡直晃眼。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到了_(:3」∠)_
第44章
44
安吉莉婭的腦海裡一瞬間很快地略過了什麼。
但黑色的身影從黑夜中一閃而過的時機不容錯過。
她捕捉到了對方的身影,並不知為何堅定一定要追上對方的信念。
「要拉住他……」
不可以這麼不明不白地——
安吉莉婭跑下樓，嘭一聲打開門,向著她剛才看到的方向跑去。
要拉住他，然後——
她一下停住了腳步。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身處的並不是之前的院子，不是她熟悉的安娜家的前院，外面也不是她看到的福克斯的小鎮。
但這裡她也並不陌生。
「噗嗤。」
安吉莉婭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笑,但在意識到那並非真實之後，她確實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太好了……是夢啊。」
安吉莉婭環顧著周圍,是她同樣很熟悉的夢境裡的曠野。
方才消失不見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不遠處。
一如曾經見到的一次次、每一次那樣,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不論她如何呼喚,都不會給予任何的回應。
偶爾地，會有一點點的動作,但始終不會讓她看到他的面容。
「陌生人？」安吉莉婭笑著看向他。
「你是我的愛人嗎？」
「啪」的一聲，夢境碎裂開來。
安吉莉婭猛地從床上驚坐起來。
她看向敞開著的陽台和被吹起的窗簾。
是屋外吹進來的風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夢境裡的寒涼也應當是來自於此。
她定定地看著那陽台的位置。
總感覺，似乎在不久之前、也許就是剛剛，那裡站著一個人。
就和夢境裡的那一幕一模一樣。
安吉莉婭眨眨眼睛,緩了很久才慢慢地重新露出了一個笑容。
外頭的月色是難得的純淨，天空的深藍色很是漂亮，皎潔的月色亮得正好，半圓的月亮不會過分明亮,卻也依然溫柔。
「凱厄斯？」
安吉莉婭站在陽台的位置小聲地喚了一聲。
下一秒，她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
是非常規整的三下。
「請進。」
安吉莉婭手搭在陽台的護欄上面，沒有轉身。
吸血鬼本不會有腳步聲這樣分明的聲音，更何況是精英團隊的沃爾圖裡衛士，而作為他們最強的領導者的存在，凱厄斯自然也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只是安吉莉婭不喜歡那種悄無聲息落到她身後的感覺，盡管她很多時候可以用感知來發現他們的到來。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幾乎每一個出現在她面前的沃爾圖裡吸血鬼都會有意無意地稍微弄出一點生意作為預兆。
「什麼事？」
凱厄斯的手指在衣櫃邊上輕敲一聲，也沒有向她過分靠近。
安吉莉婭沉默了一會，注視著外面的福克斯的森林，心情平靜。
凱厄斯也沒有催促她立刻回答，這是兩個人這段時間養成的一點默契和習慣了。
他們確實主動被動地在適應對方，畢竟兩個人某種程度上說都是一樣獨立且格外自我的人。
「剛才，你在我房間裡面嗎？」
安吉莉婭手指輕輕地摸過已經被破壞了的刻在護欄上面的符文，轉過了身。
換了房間之後，不知何時，這個房間的布置也已經被破壞了，她當時搬住進這間房間的時候並沒有注意這一點。
「你什麼意思？」
凱厄斯微皺了眉頭，向她又走進了幾步。
安吉莉婭面對著凱厄斯，注視著他的神情和微妙的變化。
聽到他的回答，她並沒有再追問的意思。
「你是說有人、吸血鬼闖入了嗎？」
「我不會讓……」
「我知道。」安吉莉婭微笑了一瞬，但很快就收斂了表情，「我知道了。」
「那就應該是我的錯覺吧，畢竟我的直覺也沒有告訴我有人闖進來想對我不善。」
「……」凱厄斯沉默了一會，過後才應了一聲，又安慰性地說道。
「別擔心，我不會讓那些人傷害到你的。」
「啊，」安吉莉婭反應過來他是在說那些目的不明的勢力和人，隨即便補充，「我會好好地保護自己的。如果遇到他們，我也一定會盡可能地保全自己地逃跑，不讓他們有傷到我的可能，當然如果戰鬥能夠解決……」
「不會有這種可能。」凱厄斯打斷了她的話。
「我是說，不會讓他們有傷害你的可能，也不會有需要你再戰鬥和拼命的時刻了，一切我都會解決好的。」
「但我期望能夠自己完成這件事情。」
安吉莉婭的話音剛剛落下，凱厄斯的神色明顯已經不好了，她抿了抿唇，猶豫地妥協，補上一句。
「在接受適當的幫助的條件下，也未嘗不可。」
「……」凱厄斯也知道這大概是極限了，便沒有再進一步追問或是得寸進尺，盡管這對他來說已是勉強妥協。
「好吧。」
「不休息了嗎？」
凱厄斯關切地問了一句，見她穿著看起來很單薄的睡衣睡褲在秋夜裡似乎受了涼，連忙拿了件外套過去。
「剛剛做了個夢。」
安吉莉婭想要拒絕，但是凱厄斯給她披上的動作比她推開的動作要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衣服已經落在了她身上。
這時候再脫下就顯得十分刻意，另外就是她不至於放下這件，再特地去拿另外一件，這樣他一定會瞬間發飆的，她確實有幾件衣服就是這樣沒了的，還被他強送了一些看起來就很貴的衣裳。
「什麼夢？」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凱厄斯一定會——
不，實際上他還是會問出這句話，哪怕這讓他真的心塞不已，甚至瞬間怒火就上去了。
「我夢見了一個和你很像的人。」
安吉莉婭說的是夢裡那個陌生人，她至今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似乎已經摸到了一點邊際，猜到了他們的關系。
「……」
凱厄斯瞬間握緊了拳頭。
他很想再度質問她，那個該死的已經有女朋友的影子獵人有哪裡好的，讓她如此念念不忘，對方都要和女友結婚了，還讓他的歌者如此惦念——
但他過去數次的經驗告訴他，這是自取其辱的做法，他的女巫只會用愕然驚訝的神情反問他為什麼如此針對傑斯，然後狡猾地用自己並未對他產生多余的或是違背道德的想法。
但她若是真的不在意，又怎麼會一次次地想起對方？！
更讓凱厄斯憤怒的是，對方和他的容貌如此相像，看過照片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兩個人實在是過分相似的，只有些許微妙的氣質上面的差異。
盡管他可以盡情地諷刺對方是窮酸的落魄戶，盡情地將對方碾壓在地上打，但他卻無法改變，只要看見他，看見過兩個人，不論見到其中的哪一個，都會因為外貌的相似而不由自主想到另一個的可能。
凱厄斯不能夠把傑斯這個人徹底地從女巫的腦子裡抹去。
讓某個人的記憶改變、或者讓某個人的存在消失，都是相當可怕的力量。
而前者如果作用於一個女巫身上，那是一件非常有風險的事情，女巫的腦子裡存有太多的符文咒術，記憶是不能夠被輕易窺探甚至是改動的。
安吉莉婭的大腦也肯定有布置過類似防止窺探的術法，最重要的是，她是個天然在此方面被保護著的白女巫。
如果凱厄斯貿然行為，哪怕他用著沃爾圖裡的力量找到了具備實行這種操作或是擁有此類能力的人，也不一定能夠成功地在女巫的身上施展，而這個行為的風險實在太大——
他一點不敢進行類似的嘗試，不敢用安吉莉婭的大腦冒險，更不敢想像失去她生命的感覺。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清晰地意識到，他確實是個有著人類情緒的——
「懦夫」，一個因為他先前從未嘗試和體驗過的愛而變得懦弱的家伙。
凱厄斯閉眼睜眼幾次，若不是控制得當，他能立刻把旁邊的圍欄捏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已經練到了聽聞這些話，都能夠自若地做出偽裝的笑容來。
「是嗎？」凱厄斯僵硬著臉，只能微微地撇過臉頰，不讓她注意到自己難看的臉色。
「是啊。」安吉莉婭確實沒有多想，她也確實未有說過半點謊話。
她完全不知道在身側吸血鬼的胸膛裡，充斥著何等濃烈的情緒。
他是如此不甘又如此恨恨地一字一句地說著那些話。
他是何等地嫉妒著、怨恨著能夠被她一次次記在心上的人。
於她而言，凱厄斯只是一個曾經想要殺她、但如今正通過行為彌補、並和她逐漸和解的普通人。
是的，對於安吉莉婭來說，凱厄斯和其他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其實相差並不大。
安吉莉婭會關愛任何的一草一木，會關愛每一個善良的人，會感恩所有對她好的人。
如果凱厄斯是其中的一個，那她亦是會用同樣的或者說是差不多的態度來對待她。
盡管曾經有所仇怨，甚至幾次三番被他害得很慘更有差點喪命的時候，但對方已經有所補償，救過她的性命。
她已無怨恨，當然也不會有太多其他的情緒，而他期待的那種，更是她陌生的、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覺得可能的情感。
她會用其他的方式回報他的所有付出和辛苦，哪怕現在暫時能力不及，等以後她實力有所成長了，終有一天是能夠感謝沃爾圖裡和他的幫助的。
若不是他們還有生死相殺的經歷在，也許安吉莉婭待他和對待小鎮上的任何一個人，並無太大的差距。
如今來說，凱厄斯至少還是那個能夠和她暫時同住的人，是她半個室友，姑且也能算是半個朋友，她又怎麼可能想像得到，他看起來平淡與冷靜的外表下，潛藏著何等的暴風雨。
「有點困了，晚安？」
安吉莉婭打了個呵欠，似乎並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凱厄斯定定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直到安吉莉婭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或是說了什麼不妥的東西之後，他才應了一句，並且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同框即是糖（？）
s有個撒謊了_(:3」∠)_
第45章
45
「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凱厄斯敲門進來的時候,安吉莉婭正在給手上的儀式做收尾和結束。
安吉莉婭點頭與對方致意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但是類似禱告一般的言語並沒有加快或是放緩什麼，依然十分平穩。
凱厄斯依靠在牆邊,雙手抱在胸前看她跪坐在那裡,繼續這段時間一直進行著的工作。
安吉莉婭做儀式時候的神態很平靜，但凱厄斯總覺得在這種平靜之中，有一種別樣的認真專注,甚至透出一絲溫柔的感覺。
這不是僅僅這一回看起來的感覺，而是之前看到的每一次的動作,都有一種這樣特殊的感覺在。
看著她動作,凱厄斯的心裡也跟著就平靜下來。
他很快地在心裡算了一下日子,確定是今天的儀式結束之後,就要去墓地把心髒也一道落葬了。
安吉莉婭之前曾說，要在晚上的時候把心髒埋入安娜的墳中。
凱厄斯對此沒有任何疑議,只不過為了不驚動到其他的人，這一次參加的應該只有小鎮上的吸血鬼了，也就是沃爾圖裡的人手和受邀請的卡倫家族的吸血鬼。
雖然很不爽卡倫一家還能夠在他面前晃悠，在這畢竟是安吉莉婭做下的決定，凱厄斯也不好反駁。
他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決定要盡可能地把他們從她的心裡邊緣化,不讓他們浪費她太多的心神和精力。
安吉莉婭願意關注的人和事實在不多，盡管看起來和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樣，但實際上她有時候會給凱厄斯一種，仿佛兩個人是同齡一般的感覺。
就像是安吉莉婭似乎也是存在了很久以至於失去了某種的人,她似乎沒有太多的好奇心和在意的人事——
要知道凱厄斯可是經歷了很多年之後才對某些事情感到倦怠，失去了太多的，最後僅僅留下了某些殺戮和征伐的意志占據更多。
而安吉莉婭，雖然面對各種事情的時候，她依然能夠像是普通女孩那般應對，但有時候透露出來的那笨拙感和陌生感就不像是失憶，反而像是疲於去做這些事。
不過這話凱厄斯也不會主動說出來就是了。
這是他默默地觀察了她很久才發現的，想必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其他看起來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差距究竟在哪裡，盡管大部分時候看她們都是一樣的，不過是一點點的性格愛好不同。
凱厄斯才不會主動提出，讓她有別的感覺，或者是知道了他究竟是有多麼在意她。
倒也不是不希望她知道這一點，就是凱厄斯希望——
這是她自己發現的，而不是要他求著誇獎一般地說出來等她反應。
這樣就太被動了，凱厄斯非常不喜歡。
畢竟他已經處在一個很被動的地位了。
「結束了？」
看見她低頭在收拾蠟燭、香草等東西了，凱厄斯才開口詢問。
「對，結束了。」
安吉莉婭和他點點頭，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看起來終於輕松了一點。
凱厄斯見此，面上的笑意也更深了幾分。
「那是今天晚上把它……」
凱厄斯遲疑地看向桌上的心髒，並不能夠看出它前後有什麼區別。
「對，今天晚上。」安吉莉婭加快收拾的動作，不過放在器物上的心髒還是沒有動，「畢竟已經在外很久時間了，不能再放了，好不容易才淨化干淨了心髒。」
「有什麼我能做的嗎？」凱厄斯再問了一次。
「不，現在你看著就好了。」安吉莉婭笑著感謝，「晚上的時候還要你們幫忙呢。」
「嗯，你放心吧。」他肯定地點頭。
挖墳雖然是件聽起來不太好的事情，但安吉莉婭當初歸葬的時候就有所預料，沒有將墳墓封死，挖開也並不會花太大的功夫，對於力量大的吸血鬼來說更是如此。
棺木沒有釘死，就是為了找回心髒之後能和神奇其他部分一起落葬，而不是讓她的身體一部分丟失在外。
雖然並沒有這樣的說法，但安吉莉婭總是擔心，安娜的靈魂無法被召回，或是無法安息，有一部分原因是安吉莉婭沒有能夠為她完整地落葬。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是好好地進行了禱告和葬禮，也無法讓安娜的靈魂得到最好的安息，而且她還是被凶殺的，更容易成為黑暗的存在。
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安娜沒有得到安息，沒有在另一個世界得到安寧。
但安吉莉婭不敢冒這個風險，她還是希望一切都能夠完整。
安娜本應該有一個完備的結局，現在似乎是因為不明勢力的介入，讓她遭遇了不測，這也就導致了安娜有可能無法安息，哪怕是一絲的可能，她都不會允許。
「調查的結果如何了？」
安吉莉婭知道凱厄斯是有意地等她主動問起。
「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差。」
凱厄斯勉強總結出了一句安慰之詞。
「小鎮上確實有不明的勢力在活動，可能和年輕人有關系，或者說他們就是從那方面入手的。」凱厄斯平靜地解釋著。
「我們抓住的兩個人質，很遺憾都是外圍的，似乎知道一點情況的大頭都在之前的抓捕中找了理由自殺或者逼迫我們下手殺了他們了……雖然說了要手下留情，留幾個活口，但沒想到他們那麼決絕，另外就是那幫蠢貨控制不住力量，一不小心就……」
安吉莉婭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這是說衛士們下手沒輕重，沒控制住就把那些本來就找死的人給殺了。
對此，安吉莉婭是有所預料的，所以感覺平淡。
「但是從調查過的那兩個人來看，他們雖然不負責核心有關的部分，像是先前你說的那間祭祀的密室，還有我找到你的那個陰面的大廳，都是別墅的禁區，是不允許他們這些外圍的小啰啰靠近的，就算是他們的『老大』也不能夠隨便地進入，似乎要做很多准備。」
「這兩個人沒有直接殺人，但已經指認了殺掉的六個人類中的三個，包括女巫安娜。說了名字，我讓人排除了一下，然後鎖定了三個報了失蹤和死亡的人。這是他們老大選擇和帶人處理的，具體怎麼操作和選人的原理他們也不清楚，我讓人把另外已知的兩個人的信息找來了，可能從小鎮的失蹤人口著手調查會比較好，但是似乎不僅僅是這個福克斯小鎮的人。」
凱厄斯遞過來一份材料，安吉莉婭本來想接過來，但意識到自己還要處理和觸碰安娜的心髒，就又搖搖頭拒絕了。
凱厄斯了然，隨即把東西放在了手邊的桌子上，等她全部弄完了之後去看。
「剩下三個人還不清楚，到時候我讓手下收買了人去調查一下警方內部的資料，不過也不排除就是用的流浪人口，無登記記錄的話，就不太好找了。」
「找到他們選人的原則就好了……」安吉莉婭若有所思地接話。
「正是這個道理。」凱厄斯贊成地點頭，「我的人已經在同時進行排除和調查了，如果你有什麼發現也可以告訴我。」
「說回別墅，之前說了那幾個地方是禁區，所以他們兩個俘虜怎麼考問也說不出什麼，搜了他們的記憶看也沒有查到什麼關鍵的。」
「只知道說，這個別墅在他們到達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的人手布置好了，可能和他們的老大有關系，可能沒有，畢竟他們、包括所謂的老大，也都是為人做事，聽命行事的。」
「上頭應該還有一個代號或者是什麼接頭代碼的『罪』，具體的不清楚，只是查看記憶的時候，有聽到這個詞。」
安吉莉婭沒有聖母地去問他們是如何拷打，又是如何查看他們的記憶的。
她雖然善良，但卻沒有善良大度到這種地步。
在他們犯下這樣的惡行之後，就應該有所預料自己終將遭到此般的反噬。
他們如此殘忍地殺害自己的同族同類同胞，就應當有所懲罰，甚至有可能會面臨同等的、更或者是百倍的災難。
「關於那個受眾群體的……」
「就是說，他們好像是在年輕人當眾尋找信眾這樣的群體。」
「他們宣揚理念嗎？」安吉莉婭困惑地皺眉，「還是說，進行什麼邪神儀式想要達成某種目的？」
「……」凱厄斯似乎是嘆了口氣，又似乎是沒有，但表情看起來確實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想必如果他的手下在場，一定會被他臭罵一頓「廢物」的。
「不知道，全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看到那個密室裡的情況，我們連他們是想要進行某種儀式或是祭祀都不清楚。」凱厄斯搖搖頭。
「現在也不過是知道，祭祀或者是使用心髒、鮮血或者是其他的生物，達到進行某種儀式的目的是他們動作中的一環，但是不是最後一環，我們也不清楚。」
「說回年輕人這邊……」
「從那個木匠那裡得到的情報可能是真的，他女兒我讓人去跟蹤過，看起來確實有不正常的地方，似乎是接觸了一些不該接觸的東西，盡管盡可能地看起來正常了，但實際上是不正常的。」
「你的意思是說……」安吉莉婭依然困惑。
「這方面，可能要你親自去看看了。」凱厄斯直白地告訴她，安吉莉婭瞬間明了這興許和靈魂或是特意的能力有關，需要她親自去確認。
「但是直接去可能會打草驚蛇，怎麼說呢……她的精神狀態有一點奇怪，還差一點發現了我派去的吸血鬼的行蹤，這對普通人來說是不可能的，但她偏偏就是察覺了，但沒有發現和找到。」
安吉莉婭意外地挑了挑眉，凱厄斯的神色也是認真的。
「我懷疑，小鎮上的年輕人裡，可能還有知情的，甚至說，他們可能也參與了這件事情。」
「這件事……是說安娜的死亡，還是邪教的儀式？」
「都有。」凱厄斯聳聳肩，雙手一攤，「興許兩者兼之，興許其中一部分、一件事。」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那個福特小姐是怎麼回來的？」
安吉莉婭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抬頭看向凱厄斯，他的神色有幾分古怪。
「她是自己回來的。」
「什麼？」
「她是自己回家的，在家裡人報警報案之後，某天突然就回來了。」
安吉莉婭盯著凱厄斯看了小會，終於確定對方不是在和她開一個故作輕松的玩笑，也不是她突然地出現了聽力問題。
「這可真是……」安吉莉婭搜尋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過分失禮的詞彙，但想到之前福特夫婦是多麼擔心她，就覺得十分好笑。
「荒誕。」凱厄斯輕蔑地笑過，「但也是人類的事實本相之一。」
「吸血鬼不是嗎？」安吉莉婭眨眨眼睛看向他。
凱厄斯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又恢復了自如。
「至少我不是。」
隔了一會，安吉莉婭突然笑著說了一句。
因是重復了凱厄斯先前的話語，他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幾分。
「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差。」
安吉莉婭把心髒小心地收攏進了她專門布置過的一個小盒子裡面，准備晚點的時候帶到墓地去。
有一部分女巫會避諱墓地一類的地方，因為靈魂等過於繁雜，可能會對接受信息非常多的女巫造成很大的困擾，更有可能遇到一些攻擊性的力量傷害到他們，對於普通人來說亦是如此。
沒有特殊情況，安吉莉婭也不會夜晚到墓地去，她沒有這個避諱，但也不覺得平常有晚上去墓地的必要。
不過現在是特殊情況，除了心髒的保存問題外，她隱約有種感覺，那就是今晚就是最適合把心髒歸回安娜身體的時候。
用完晚餐之後，安吉莉婭坐在椅子上，收拾著今天晚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凱厄斯在一邊幫著她參謀，雖然很大程度上實際是看著她發呆，偶爾才會提出一兩句意見。
「你不用多穿一件嗎？會冷嗎？」
「晚上的溫度，應該是比較冷的吧，比起白天要更低一些。」
「那還是……」
「我會加上大衣外套的。」
安吉莉婭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東西，抬頭笑著提醒他。
凱厄斯實在是很奇怪的一個人，哦不，是吸血鬼。
他雖然知道不能夠打擾她，也確實不會總是煩擾她干正事，在這段時間裡一直都是如此，但是與此同時，他有時候也會有意地打斷她。
就像是故意提醒她一下，非得讓她回應他一番，這樣才能夠「安撫」到看起來被「冷落」在了一邊的凱厄斯。
如果安吉莉婭養過貓，那大概就知道了這樣的感覺。
但遺憾的是，安吉莉婭並沒有養過貓，也沒有類似擼貓的有關記憶，更沒有吸貓或者格外寵愛毛絨的特質。
她一貫就是看起來很平衡的，那種看似熱情實際冷淡但又不能說冷漠、大約還是溫柔的模樣。
「哦，那就好。」
凱厄斯滿意地點點頭，很沒有營養地不鹹不淡地接上。
他看著安吉莉婭從另一叢剛剛買好的新鮮白玫瑰裡挑選了合適的綻放的花朵，剪下之後用回形針還不只是什麼針別在了衣服上面。
安吉莉婭放下針，就看到凱厄斯睜著眼睛看著她，那雙猩紅色的眼眸裡，仿佛還能夠透露出些許理所當然。
「好吧，你過來一點。」
安吉莉婭向他招招，又低頭從花束裡找了同樣一朵。
「莖干剪長一點，小心手。」
「我沒有那麼脆弱。」
安吉莉婭不得不拒絕看起來恨不得替而代之但又不想錯過被贈送可能的凱厄斯，他仿佛在擔心她會拿著剪刀傷到自己的手。
安吉莉婭必須為自己的自如活動的能力證明，如果有一天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那一定是因為某種預兆或是預言，也有可能是向她的警示，反正不會是因為她自己本身的馬虎粗心，更不會是她沒有能力使用剪刀。
凱厄斯接過剪了刺又剪短了的玫瑰花，意味不明地注視著綻放的白玫瑰，在安吉莉婭疑惑地詢問之前，把它插在了自己胸前的口袋裡。
見此，安吉莉婭也就不再多說，看了看牆上鬧鐘的時間，最終點頭。
「我們該出發了。」
「我帶你過去。」
凱厄斯不容拒絕地開口，安吉莉婭抿唇。
「你把東西准備好，讓他們給你拿著，我抱你過去。」
「不行。」
「心髒你拿著。」
「好吧。」
安吉莉婭妥協。
凱厄斯算是滿意。
套上了外套，凱厄斯抱起她，安吉莉婭猛然驚覺，自己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習慣了被他抱著四處活動。
但，若說是真的舍不得這樣的感覺，又不至於。安吉莉婭依然是願意自己走路去的，她看的時間也是按照她步行去墓地的時間算的。
這樣的感覺和一瞬間的思慮很快在風聲中散去。
到達墓地之後不久，卡倫一家也全部到達。
面對將安娜的墓地圍得嚴嚴實實的沃爾圖裡衛士，他們看起來也是忌憚的。
但今天他們過來的目的是為了給安娜獻花並見證，讓安吉莉婭意外的是，貝拉也來了。
「你怎麼來了？」
安吉莉婭上前握住了貝拉的手，她被愛德華保護得很好，一路過來沒有受到一星半點寒涼，看起來有了血液的使用，她的精神比之前要好得多，盡管懷中的胎兒看起來更大了。
因為懷孕中的貝拉的到來，凱厄斯和他的衛士們看起來更加緊張了。
甚至有幾個人想要衝過來做些什麼，但凱厄斯伸手在後面微微地攔了一攔，姑且算是制止了他們的動作。
卡萊爾注意到了這一點，倒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至少，在安吉莉婭面前，凱厄斯有所忌憚，不敢隨意地胡來。
貝拉的臉色看起來尚可，看到安吉莉婭的時候，也是高興的。
「我想，我有必要過來。」
「你是孕婦，不該在晚上時候來墓地的。」
「我不太信這些。」貝拉搖了搖頭，又覺得這句話本意是安慰，但聽起來有些失禮，連忙描補，「我是說，我不害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別擔心。」安吉莉婭笑著拍拍她的右肩膀，眼睛裡一瞬間仿佛有某種金色劃過。
「啊，剛才……」貝拉注意到了這一點，畢竟黑暗中的金色還是很明顯的，兩個人又是相對站立得很近。
「不，沒什麼。」安吉莉婭笑著安撫她，「這是一個小小的祝福，至少能堅持過這一個晚上，哪怕有不好的東西也侵擾不到你。」
貝拉知道，這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安吉莉婭原本就不希望她過來參加，是她想到自己之前因為身體的過分不適，連女巫安娜的正式葬禮都沒有參加，連花都是讓卡倫家的人幫她獻上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安娜畢竟也是福克斯小鎮的一員，雖然貝拉到來這個小鎮的時間並不算多麼長久，她更不是從小生長在這的人，但對她來說，福克斯小鎮是個有著特別意義的地方。
這裡凝聚著她青春最美好的時光，在這裡她遇到了自己此生的摯愛，在這裡有她很愛的父親和朋友們，在這裡她即將重獲新生收獲永恆，並且還將在此撫育自己孩子，和愛人與家族的人們一道度過永恆的時光。
林間的女巫安娜曾是小鎮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盡管她的存在感並不是很強，在生前也算不上是多麼受歡迎，但也有很多人受到了她的照顧和幫助，當然小鎮的人們也幫過她很多。
貝拉自己的父親甚至還和女巫安娜保持著一定的往來。
現在，安娜的親人安吉莉婭更是幫助了她和她還未出世的孩子。
這種種之下，貝拉和安吉莉婭都有著相當緊密的聯系，她與安娜也並非是不相關的陌生人。
貝拉覺得自己於情於理應該為安娜獻上一束花。
之前沒有機會，難得有這次安娜的心髒重新落葬的時刻，雖然這麼說不大好，但錯過這次將再沒有如此有意義的時刻在。
在得到了卡倫家族的親友們的保證和庇護後，貝拉最終決定還是前往，哪怕這裡有沃爾圖裡的吸血鬼在。
但她既然曾經連沃爾圖裡的大本營佛羅倫薩都呆過了，在卡倫家的地盤福克斯她還能夠遇到更加糟糕的事情嗎？
「那就……開始吧。」
安吉莉婭看向凱厄斯，凱厄斯與手下點頭致意。
墳墓很快挖開，棺木被抬起。
愛德華下意識地攔在了貝拉身前，貝拉輕輕地握住了愛德華的手，兩人十指交扣。
「……」
安吉莉婭始終小聲地說著咒語，話音落下的瞬間，棺木自動地打開。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我是不想寫恐怖的
可是為什麼……
大晚上的，真是的，嘖
第46章
46
在沒有人動棺木蓋子的時候,蓋子倏然間就打開了。
這種看起來非常超自然的表現讓貝拉有一點心驚和害怕，愛德華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才有意地攔在了她的身前，並且握緊了她的手。
貝拉和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周圍一片寂靜。
只有安吉莉婭小聲的低語。
吸血鬼實際上並沒有呼吸,如果不是出於偽裝的需要，他們甚至不必發出聲音。
就安吉莉婭所知，凱厄斯的沃爾圖裡家族的吸血鬼就沒有類似的需要和作為,但卡倫家族一直都會盡可能地讓自己靠近人類一些，不論是行為還是習慣。
在不改變客觀條件的情況下,卡倫家的吸血鬼他們確實做出了相當多的妥協,也的確表達出了對人類的明顯的親近與友好。
如果可以,安吉莉婭更願意和他們親近。作為一個自認為的普通人類,她當然會喜歡對自己更為友善的一方。
但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她可以選擇的，至少說,安吉莉婭是凱厄斯歌者這件事情，不是任何一方可以選擇的。
在棺木蓋子打開以後，她並沒有立刻靠近。
經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的念咒之後，安吉莉婭才轉過了頭。
她與簡點點頭，簡會意地將盒子拿上錢去。
安吉莉婭接過來,沒有避諱地直接拿出了心髒，隨後靠近棺木的地方。
當棺木裡的屍體在安吉莉婭靠近以後，自己坐了起來的時候，貝拉差點尖叫出聲。
凱厄斯有一瞬間想要衝上前去做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捏拳忍住了。
這種死屍仿佛復活的場景，比起所謂的吸血鬼的存在，無疑要更加駭人。
但貝拉很快地忍住了，在這種場合尖叫出聲無疑不合適，而且這是她主動要來的。
其他吸血鬼也都安安靜靜的，保持著沉默，安分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變化。
安吉莉婭面對突然做起的安娜屍體連停頓都未曾有過。
雖然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不知道她用了何種方法來為屍體進行保存，以至於現在看來，這具已經埋在土裡一段時間的軀體看起來依然沒有腐爛的跡像。
雖然稱不上是什麼鮮活美好的模樣，但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非常接近於普通的狀態了。
直白點說，就是和在場吸血鬼們看起來的感覺也差不了多少。
當然，這其中也是有差距的，譬如吸血鬼們特殊的力量感和能夠保持堅硬的軀體。
不過，應該也是沒有人想要去嘗試安娜軀體的觸感是如何的。
安吉莉婭目光在她緊閉著的眼睛上一掠而過，神情淡淡，將衣服掀開，露出左胸膛處破洞的一大塊。
貝拉不忍看下去，側過了臉。
愛德華自然地摟抱住她，替她擋著，而其他卡倫家族的吸血鬼亦是稍微地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於是，貝拉也錯過了這令人震驚的一幕。
在心髒放入胸膛的位置以後，心髒還沒有從空腐的軀殼裡掉下去，反而穩穩地呆著，有詭異的風吹過，墓地外面的松林發出沙沙的聲音。
方才還有月亮的天空一下子就變了，烏雲遮住了月光，漆黑的夜色裡，隱約地透露出一股詭秘的氛圍。
安吉莉婭接著打開了一個藍色的錐形玻璃瓶，是特質的玻璃，不透明，呈現藍色，往手上倒了一點液體——
是像水一樣的液體，有一股非常古怪的香味，人類的嗅覺不太容易聞出來，但是在場不論遠近的吸血鬼都能夠嗅出來。
不算很好聞，畢竟他們的好聞是鮮血的味道，但也不算難聞。
這對吸血鬼來說，已經十分少見了，要知道有時候他們對於很大一部分人類能夠接受味道都敬謝不敏。
緊接著，安娜往安娜的心髒處用手撒了撒這個液體，重復了三遍以後，眾人吃驚地看到，安娜的心髒地方竟然開始從創口處「生長」出一種黑色的類似於血管的又仿佛是荊棘一般的不明生物。
這種奇怪的黑色的莖從傷口的一個地方竄出來又在另一處隨機的創口隱沒，仿佛是穿針縫合一般，很快就覆蓋了整個傷口，不至於再裸露出心髒來。
安吉莉婭看起來終於松了口氣，又重新幫她把衣服整理好。
她看向依然緊閉著沒有一點復蘇或是醒來樣子的安娜的面孔，最終輕聲地道一句：
「願你安息，我親愛的安娜。」
聲音落下，坐起的屍體重新又躺了回去，再沒有動彈活動的樣子。
安吉莉婭臉上多出了一點笑容，她看向棺木蓋子，指尖微微一動，一邊落在地上一邊撐在棺木邊上的棺蓋便隨著她的意思重新又蓋了上去。
「嘭」的一聲，不輕不重的，但確實嚴嚴實實地重新封了起來。
安吉莉婭原本是不打算再做什麼的，但是示意把棺木重新葬入土裡的時候，她仿佛聽到了風中傳來安娜的聲音。
「等等……」
她抬起了一只手，示意過來抬棺的吸血鬼稍等一下。
安吉莉婭微微測過了臉，就像是在傾聽什麼，眾人一下子都不敢多動作了，連凱厄斯的神色也微妙地變化了一下。
雖然只是她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細微的變化，但是在夜間視力足夠好的吸血鬼眾人都分明地看到，那一瞬間她的眼睛裡很快地劃過了什麼。
緊接著，在安吉莉婭的周圍，明顯地豎起了一道「屏障」。
這種所謂的屏障當然是無形的，但作為在場幾乎每一個都擁有一些特異能力的吸血鬼，他們依然能夠靠自己的直覺或是感知，感受到有某種奇異的變化發生在了安吉莉婭的身上。
這種變化極其細小，肉眼不可看見，但他們都是有經驗的吸血鬼，不論是戰鬥經驗還是其他的經驗，他們都不是剛剛被轉化了的毛頭小子了，所以，他們一瞬間都警惕了起來。
凱厄斯原本呈現一種相當放松的姿態。
這也是一種看過去下意識的判斷。
你當然不能說他是完全放松的。
有其他吸血鬼在場的時候，他不可能完全放松。
尤其是還有他非常不喜歡非常看不慣的卡倫家族的吸血鬼在。
但你也不能夠說他很緊張。
他完全沒有處在任何的備戰狀態裡。
他戰鬥時候的模樣無疑與現在是完全不一樣的。
同樣是直覺，給大家一種他其實心情還可以，至少算是放松的模樣。
對於一直在他手下做事的吸血鬼們來說，更是如此了。
他們的領導者算是一個暴君。
想要在他手下討到好，還是不要太過放肆的好。
要稍微地知悉他的情緒，尤其是最近在福克斯他情緒的變化格外大，經常突然地發火又倏然息怒，他們更是緊張了。
但是眼下，如此變化發生之後，安吉莉婭仿佛被什麼影響了之後，凱厄斯身體瞬間就繃緊了。
就像是原本放松的弓一下子拉滿，眾人毫不懷疑，一旦有什麼動作出現，他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瞬間擰斷敵人的脖子。
「好……」
隔了一會，安吉莉婭才點頭，若有所思地應聲。
「抱歉，稍等一下。」
安吉莉婭向原本過來被安排著抬棺木的衛士道。
他們當然不敢接下，只是更加恭敬地低下了頭，退後了小幾步。
不過，凱厄斯還是不滿地皺了一下眉頭，這只讓他們更加緊張，並且心裡盼望安吉莉婭小姐能夠盡快地把他哄好，至少要讓他陰轉晴。
「發生了什麼？」
見安吉莉婭沒有解釋，卡萊爾主動地關切了一句。
凱厄斯本來也想問的，但是被搶先了，他非常不悅地眯了眯眼睛。
即使沒有被搶先，他也不會滿意自己的歌者和其他的吸血鬼搭話的。
更何況是卡倫。
「要把它封起來。」
「安娜希望能夠封起來。」
安吉莉婭想了想，見到眾人不是震驚就是莫名，又補充道：
「是突然感受到的，她的靈魂不在這裡……請不用四處看，沒有她。」
「很麻煩嗎？」凱厄斯上前幾步，「要釘子嗎？」
「沒有准備……」安吉莉婭搖頭，「而且普通的釘棺木的釘子也不行，要做過儀式的。」
「我直接用力量封，借大地的力量。」
「這樣至少能夠保證，棺木輕易不會被打開，另外就是……不至於被打擾。」
「確實。」凱厄斯點點頭，幾乎是完全贊成她的任何做法。
「畢竟那些凶手還沒抓到，不過這是早晚的事情。」
安吉莉婭先示意把她帶過來的一個小籃子拿來，這其實是她的工具箱，裡面有她各種今天可能用到的道具和各種藥水、液體。
她首先找出聖水，很快地洗了個手，水滴狀封口塞子打開，裡面的味道出來之後，一眾吸血鬼都是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有一些抗拒和厭惡。
大部分情況下，吸血鬼們是不害怕聖水的。
但是如果是特殊處理過並且是從某些強大的牧師甚至是主教加持過的聖水，依然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而安吉莉婭手上的毫無疑問，不僅僅是那種梵蒂岡或者其他地方騙騙信徒的東西，這是真的具有對黑暗生物殺傷力的強大的液體武器。
不過她手上有的劑量也不多。
不大的瓶子裡，只有半瓶左右的樣子。
她光是用這個淨手就花了三分之一有余。
緊接著，她又從籃子裡面拿出了一個瓶頸上面系著鵝黃色小絲帶的瓶子以及一個白色的瓷瓶子。
將白色瓷瓶子裡面的灰色粉末狀的東西繞著棺木一圈，灑在了地上，接著又把鵝黃色絲帶瓶子裡的液體澆在了之前有粉末的位置上面，灰色粉末很快就滲進了泥土裡面，沒有任何的顏色。
在此期間，安吉莉婭一直在小聲地低吟著什麼。
這是非常小眾的古希伯來語，在場吸血鬼裡面只有個別年代很久遠、活得足夠久的能夠稍微地聽懂一些，又因為念的速度非常快，所以基本不能夠完全地捕捉。
安吉莉婭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會這些奇怪的能力。
但她想到要用有關能力的時候，她的腦海裡就會自動出來這些力量，並且也能夠使用這些能力。
就目前來看，她使用的這些力量都還沒有出錯或是出現其他的什麼差錯，至少都是有效的。
隨後，她把系著鵝黃色絲帶瓶子裡面最後的一點液體，倒在了棺木的蓋子上面，是正中心的位置，但詭異的是液體並沒有順著拱形的蓋子流下來，反而是奇跡般地停留在了正中間的地方。
這樣一番操作以後，她才重新站在了棺木的正前方，小聲地繼續念著。
隨著她的聲音，那些留在棺蓋最上面的液體在向四個方向一點點地流下。
直到她話音落下，最後的幾滴水珠在剛剛好地從棺蓋的邊緣落下。
「……好了。」
安吉莉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起來這麼一番操作也非常耗費她的氣力。
從開始到結束大概有三五分鐘的樣子，她全程未聽過念咒，並且語速相當快，同時還要保證手上的動作不出錯，身體的移動等等都是有相應的原理的。
這樣，對她來說也是一個考驗，畢竟很多東西是她記憶裡沒有做過，盡管是會做，但實際上是有記憶來的第一次嘗試。
「去。」
凱厄斯一偏頭，示意自己的手下趕緊把棺木放進墓地裡面。
抬棺的有兩個吸血鬼，但他們觸及到棺木剛剛抬起來的瞬間，同時都頓了一下，看起來仿佛是僵住了。
「怎麼了？」凱厄斯心裡很快地劃過什麼，但兩個都很老實地搖頭，並且把棺木順利地送進了墳坑裡面。
「重了。」安吉莉婭看向出來的兩個人，「對嗎？」
「是。」兩個衛士都是點頭。
他們的力量本就超過一般人，這次的活動又是直接在眾人的眼裡、他們的領導者眼下，他們是一星半點都不敢馬虎的。
也正因為非常認真，所以兩個人一瞬間就感到了質量上面的差距。
「那就是了。」
安吉莉婭輕松地笑了笑，這樣大家也放下心來。
看來這是正常的，如此便好。
若是真的出現什麼屍體復活的事情，還是蠻驚人的。
另外就是聽起來有些不祥，仿佛不是一件好事。
哪怕他們是吸血鬼，也依然覺得這個事情顯得古古怪怪的。
在安吉莉婭親手捧起一抔土，灑在棺木上之後，落葬的後續部分正式地開始。
又有兩個衛士，開始拿著鏟子把土一點點地覆蓋上去，他們在得到授意之後，並不會把這件事情做的太快。
在土一點點地埋上的聲音裡，眾人都感到松了口氣。
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在這樣的氛圍裡，保持一種莊重而認真的心態，其實也是一件很耗費力氣的事情。
盡管這並不是一件非常復雜的工作，但是因為其特殊性還是發生過程的獨特性，大家還是花了一些功夫的。
等到土完全地覆蓋上去，接著最上面一層的大理石的外蓋落上去，就基本算是結束了。
安吉莉婭親自把安娜的墓碑重新扶正擦拭干淨，獻上了第一束花，眾人依次上前，安安穩穩地結束了這第二次的再葬。
安吉莉婭回去的時候，其實已經相當疲憊了。
但她走前依然不忘給貝拉補上祝福，確保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事情。
「早點去休息吧。」
凱厄斯憐惜地撫過她的頭發，又背過手去捻了捻指尖，發絲殘留的觸感仿佛還在手上。
「嗯，知道了。」
安吉莉婭乖巧地點點頭，她很少晝夜顛倒地生活，便是如此，也是白天提前休息過。
但因為今天晚上算是臨時的活動，所以她白天也沒有好好地休息過，現在真的已經疲憊到了眼睛都快睜不開的地步。
安吉莉婭很快地洗漱過後，就上床休息了。
凱厄斯端著牛奶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她細微而平穩的呼吸聲。
他看著自己手上端著的牛奶，忍不住笑了笑。
「好吧，晚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安吉莉婭的狀態還是很好的。
她做了一個相當不錯的甜美的夢，雖然不記得夢裡具體的內容，但大概能夠知道，應該是和她過去的記憶有些關系。
「夢裡似乎有人叫我安吉……」安吉莉婭和凱厄斯解釋的時候，心情依然很好，她甚至少見地在餐桌上就和他分享起了這種心情，「就是用那種……很親昵的音調，你懂我的意思嗎？非常親近的感覺，好像是我很重要的家人，在這麼喚著我的名字。」
「嗯？」凱厄斯以鼓勵的眼神看她，雖然先前調查的內容裡說到過安吉莉婭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關於她的來處還是語焉不詳的。
就仿佛她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有一天就猛地到了影子獵人學院的地盤上，並且和影子獵人們一道活動。
「這一定是個很好的夢，夢裡的我大概是非常高興的……」
安吉莉婭有一點壓不住的興奮，這種很小女孩的欣喜在她身上確實是少見。
「哪怕是現在，我雖然不記得夢裡那個喚我名字的人的聲音，不記得有關夢裡的一切，有關他的一切，但是我……現在只要稍微地回想一下他，就會有一種心頭十分溫暖的感覺。」
「額……就像是某種眷戀。」安吉莉婭笑了。
「就是因為這種很溫暖的感覺，讓我相信，他一定是我重要的家人，是我過去甚至現在、乃至於未來，都會十分信賴和認可的重要的人。」
「但是他沒有來找你？」在意識到這是個男性之後，凱厄斯就莫名地冒出了一點小情緒，哪怕告訴自己這是她的家人，也許是父親，也許是祖輩等，但他心裡依然有些微妙的不爽。
「這……可能是他不知道我在這裡啊。」
「我從影子獵人學院到福克斯，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而且，影子獵人那邊如果得知有關我的家人的信息，一定會通知我並且把我的一些情況告訴他的。」
「總有一天，我們會重新相遇的。」
「所以，耐心一點就好了。」
安吉莉婭笑著抬起下巴，帶著一點小得意，看起來非常開心。
「好吧。」凱厄斯妥協了。
用餐完畢之後，凱厄斯主動地問起。
「你之後有什麼安排嗎？」
「還是調查啊……」
安吉莉婭十分自然地反問，並且奇怪他為什麼在明知道回答的情況下依然問了這個問題。
「額……是這樣的。」凱厄斯想了想，給他解釋，「你是想直接去問這裡的那些年輕人嗎？」
「那他們當然不會肯告訴我啊。」安吉莉婭也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還是要找方法對吧。」
凱厄斯極其自然地接話，這下安吉莉婭再遲鈍也該明白他是有什麼想要告訴她的了。
「你有什麼想法嗎，說說看呢。」
「你有沒有想過，直接去融入他們？」
「什麼意思？」
「要不要試一試……」凱厄斯頓了頓，在她好奇的眼神裡，帶著試探地詢問。
「高中生的生活。」
安吉莉婭被他的提議嚇到了。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半天，最終肯定，他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你怎麼會想到……」她停頓了下來，忽的開始思考這種行為的可行性。
「我是昨天看到卡倫家的那些吸血鬼才想到的。」
「他們不是也在小鎮上以高中生的身份進行偽裝嗎？」
「那麼，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呢？」
安吉莉婭先看了看凱厄斯的裝扮，在想了想自己的模樣。
平心而論，卡倫家的幾個年輕的十幾歲成年左右年紀就轉化了吸血鬼，充作永遠的高中生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安吉莉婭自己的年紀雖然不可考察，因為她沒有記憶，並且不出意外，用科技手法調查出來的骨齡對她來說也是不准確的。
她看起來也確實是他們差不多年紀的樣子，盡管很多時候她的一些行為並不是那麼清純，也沒穿過高中生的校服——
她還不知道福克斯這裡的中學有沒有校服呢。
而凱厄斯，那就更加明顯了。
盡管他一貫是老成的打扮，言行舉止有時候也會透出一股老派貴族的強調，但僅僅以他和傑斯極為相像的面容來看，他們兩個模樣上確實也都是高中生差不多的年紀該有的模樣。
就算不那麼貼切，稍微打扮一下，也足夠當做高中生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以轉學生的身份，暫時地在福克斯的高中就學，名義上就是未來可能會定居在此，在這裡重新開始學習？」
「對，借此名義，接近那些小鎮上的學生，觀察他們，然後盡可能地和他們混成一片……如果那些邪教目標傳教給這些年輕人，那必然會有人接觸過他們，到時候我們提出想要一起參與，就能夠順利地抓住敵人了。」
「你沒有其他要忙的嗎？」安吉莉婭覺得提出這個方案的人非常不靠譜，但是她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反駁，並不太想要和他一起參與這個活動。
「沒有，而且沒有我你根本辦不成這件事情。」在安吉莉婭想要說什麼之前，他連忙跟上一句，「別想找卡倫他們幫忙，我不允許。」
被戳准了心思，安吉莉婭不得不抿唇，止住自己的話頭。
隔了一會，她慢慢地反應過來另一件事情。
「那你是我的誰？」安吉莉婭指指自己又指指凱厄斯，也料定他不肯就此離開回去佛羅倫薩，「總該有個偽造的身份吧。」
「我當然是你的男友了。」凱厄斯理所當然地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第47章
47
安吉莉婭被凱厄斯的異想天開震驚了。
話說出口的凱厄斯還未自己沒有直接說「未婚妻」而感到有些許的遺憾。
似乎「男女朋友」關系比「未婚夫妻」的關系要不那麼牢固一點,但是考慮到可能會嚇到她，凱厄斯已經盡可能地矜持住了。
安吉莉婭完全不知道這件小小的事情在他的腦海裡轉了幾轉。
但看凱厄斯十分自得且贊成的模樣，她抿了抿唇,不得不努力地才能夠壓下反對的聲音。
「好了，這件事情你不用多擔心了，我會處理好了。」
聞言，安吉莉婭的臉色變得更加糾結了。
「還有卡倫家那邊，事情你不要多管了。」
「你指什麼？」安吉莉婭很快地反應過來，「你們終於決定放棄了嗎？放過那個無辜的嬰兒吧。」
「『你們』？你是說『我們』？」凱厄斯顯然沒有切准重點，也並不打算去切准安吉莉婭一位的重點。
「你這麼說就讓我覺得十分刺耳了。」他冷笑了一聲。
安吉莉婭再度為他的喜怒無常感到嘆息。
凱厄斯不打算做個人,但他確實也不是個人，對此安吉莉婭也頗為無奈。
「好吧，不是『你們』,不是『我們』。」
「是你和你的手下、同胞。」
「我更願意用『我和你』來進行任何描述。」
凱厄斯自然地接話,並把早餐的最後一部分,水果遞給了她。
安吉莉婭需要進食，但凱厄斯並不需要食用任何食物,他也確實不會勉強自己、更沒有這個必要去吃人類的食物。
這段時間,安吉莉婭並沒有見過凱厄斯進食。
仿佛,是他有意地避開了她。
但這並不能夠掩飾他食用人類鮮血本身這件事情。
當然了，安吉莉婭同樣十分清楚。
有很大一部分人類,願意為了永生而主動把自己出賣給他們這樣的生命，主動去侍奉吸血鬼。
對很多這類人來說，他們是十分願意付出自己的鮮血,這種人男女老少都有，不管是哪裡，都存在著這樣的人，這是存在於人類劣根性的部分。
從古至今，願意為了某種或是永生而把自己的靈魂和□□出賣給魔鬼的故事，就沒有停止過。
作為吸血鬼中的貴族和王族，凱厄斯的家族沃爾圖裡一定少不了願意主動奉獻自己的人類。
凱厄斯等甚至用不著主動出去捕獵，去偷偷摸摸地獵殺、獵食人類，勾勾手指就有許多的人類上前了，盡可以讓他們選擇各種口味的鮮血。
當然，除此以外，還有血袋這樣的東西，可以合理合法地用人類的規則買到。
「有什麼問題嗎？」
凱厄斯見她有一小會的發呆，主動提問。
「不，沒什麼。」安吉莉婭搖搖頭。
「或者說，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想爭辯……和你。」
安吉莉婭特地用上了他要求的「我和你」來造句，可懸沒把凱厄斯氣笑了。
但見她接著低頭吃東西，看起來乖乖巧巧的，他又奇跡般地撫平了心中的不順。
關於和卡倫一家的吸血鬼一樣，去福克斯小鎮的學校上學的事情，在三天之後得到了答復。
期間，安吉莉婭不死心地特意出門拜訪了幾個還算熟悉的鄰居，其中也包括了福特夫婦，不過她還是沒有見到福特小姐。
她咨詢了不少能否直接入學高中的事情，鎮上的人們得知她想要重新在福克斯讀書，大家的態度都是很友好的。
不管是哪個國家哪種文化，對於學習的態度基本都是贊成的，當聽到她想要繼續上學，他們都給出了不少意見。
尤其是家裡面有大孩子的，有相關的辦理入學的經驗或者是對小鎮的學校非常熟悉。
安吉莉婭問了不少，一番流程了解下來，她唯一的難處在於她沒有任何的學籍資料，之前的信息是空白的，雖然她覺得自己能夠跟上高中的學習，但保不住——
在沒有先前的學籍情況下，她還真的不太好申請。
安吉莉婭正考慮著找影子獵人，幫忙把除了她身份證以外的學籍信息一起偽造了的時候，凱厄斯的消息就傳過來了。
凱厄斯本人對於她的小動作也十分清楚，不過她再有籌謀，比起金錢的力量，也顯得薄弱。
凱厄斯過來通知她的時候，安吉莉婭剛剛准備開始做入學、轉學高中的申請材料，其中需要之前的成績情況。
「喏，入學證明。」凱厄斯把材料往她面前一放，神色裡還有幾分帶著嘲諷意味的得意，他早就知道她在做無用功。
「……」安吉莉婭沉默地看著眼前的東西，她正為那些她不熟悉的名詞而焦頭爛額。
雖然拜托了影子獵人幫她完善一下學籍資料，但很多東西還是要她自己來。
有很多屬於常識性的東西，對於普通的學子來說，並不會多麼陌生和難以處理，但對於沒有之前記憶的安吉莉婭，這反而成了一個小麻煩。
她不得不一次次地去她運用的還不算十分嫻熟的網絡上尋找範本，然後對著進行填寫和准備。
好一點的是，經過這麼幾天下來，她打字和使用互聯網絡的水平一路上升。
另外就是，她發現自己的學習能力確實不錯，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記住很多東西，這是還算不錯的速度，同時她還可以用女巫的直覺稍微地「做個弊」。
直白點表示就是，她蒙的題似乎一般都是對的，正確率相當高。
安吉莉婭有點不好意思。
她覺得這實在不算是個值得稱道的能力。
不過對於大家而言，似乎並不是如此。
如果這個能力放到普通學生的身上，那怕是絕大多數人都會高興瘋了。
安吉莉婭對於當代美國高中生或者說所有美國學生的心態，都不是很了解，至少從認知上面說，還不夠理解透徹。
「好吧……」安吉莉婭頭微微一點，伸手把材料拿起來，一點點看了起來。
凱厄斯給的這份東西，除了給安吉莉婭偽造的內容，還有他自己的。
當看到他十分正經地給自己安排了一個佛羅倫薩的什麼什麼教會高中的時候，安吉莉婭露出了一個相當微妙的表情，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大概是「慘不忍睹」的意思。
「你從哪裡找來的我的信息？」
「這很難嗎？」
「好吧，是我小瞧你了。」
安吉莉婭看過之後，放下材料。
「這麼說，你都處理好了？」
「當然。」
凱厄斯矜持地笑了笑，右手轉著左手上的尾戒。
注意到安吉莉婭短暫的看過來的眼神，凱厄斯笑了一下。
「這是我年輕時候的。」
他如此描述。
「你年輕時候的？」
安吉莉婭不得不重復一遍，凱厄斯瞬間領會她的意思。
「是，在我還是王子的時候。」凱厄斯笑了一下，倒是沒有避諱和她提起這些，「很久很久的以前，那時候根本就沒你的影子呢……」
「這可不一定。」安吉莉婭是下意識地反駁，凱厄斯只當她賭氣一般的言語是故意用來駁斥她的，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倒是安吉莉婭話說出口之後，自己愣了一下。
她確實是本能的言語，說這話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就是沒有過腦子地直接脫口而出，但是說完之後，她才隱約意識到了不對，就仿佛被言語中倏然透露出的信息量震了一下。
她確實失憶了，以前大概是在沉睡，但真正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不過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是人類，真的也許活了那麼久，這一點她很快地就否認了，她不相信自己有這種可能性。
凱厄斯也沒有意識到她腦海裡短暫過了一下的念頭，繼續給她解釋。
「我的父王……好吧，關於他和他們的印像都已經很模糊了，從那時候起，我就是最受歡迎的地位穩固的未來的國王。」
「那時候有一些戰爭，需要統治者親自領兵打仗，我從很小的時候起，似乎就一直在接受訓練，然後在某一天，比其他人更小一點的時候，就被派去戰鬥了。」
凱厄斯說的有些斷斷續續的，顯然他也在艱難地回憶。
安吉莉婭並著手，安靜地聽著，注視著他微微出神回想過去的面龐。
「這個戒指，就是在某次我戰勝之後給我的，算是獎勵吧。」注意到安吉莉婭的表情，那個神色讓凱厄斯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過他可不是什麼仁慈的君王，也不是個很好的父親，這點上……毫無疑問。你可不要以為是什麼和睦友好的王室家族啊，我也是將那些不死心的兄弟一個個打敗，弄死的弄死，廢掉的廢掉，還有流放的和永遠鎖在監牢裡的……」
見到安吉莉婭聽到這些話沒有任何不好的神色，凱厄斯心中不知為何，那種欣喜的感覺就更多了幾分。
他當然沒有借此博得同情或是其他的意思，但某種意義上說，看見她能夠如此平靜而溫柔地對待他過去的某些黑暗、脆弱、不光彩的時刻，他的心裡還是高興的。
雖然凱厄斯自以為自己千年以來的人生裡面，沒有任何值得他多麼遺憾的時刻，他也從來都是遵循於自己的本心行事，並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壓抑的人生。
但在他還未發家，還是個成長中的王子的時候，他那種和兄弟甚至和父親鬥爭奪得權位和力量的經歷，依然算不上多麼光輝和偉大，而他的手段實話說從現在的眼光看，也算不得光彩，當然也充滿了暴力和血腥的味道。
只是她平靜的應對，對他來說，就足以襯得上是另一種形式的溫柔。
他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也不需要其他自以為是的遺憾或是其他的情緒，那種恐懼之類的感情更加只會激怒他。
不如說，安吉莉婭的反應就是正正好的。
凱厄斯再一次相信，她確實是上天安排下的對他而言唯一的特殊的人。
這個可能從歌者成為他伴侶的小女巫，就是最最適合他的那一個。
黏糊點說——
她是他的那根缺失的肋骨。
「手給我。」
凱厄斯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安吉莉婭仿佛意識到了他的意思，沒有動作。
他也知道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就答應，更不會這麼乖乖地照做，所以還是只能夠他親自來了。
反正給她氣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最重要的是，雖然剛剛才挖了一下自己的不算太愉快的過去，但凱厄斯此時的心情意外的非常好，所以他決定不和安吉莉婭這時候的不配合與小脾氣計較。
等到安吉莉婭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被凱厄斯握在手裡了。
女巫的手很好看，手指纖長，指尖線條格外漂亮，粉嫩指甲蓋下的月牙相當分明，握起來如同玉脂一般，帶著點溫度，讓人忍不住想要把玩。
比常人的手溫度相對低一點，但凱厄斯已經悄悄習慣了這種溫度——
在她睡著的時候。
凱厄斯摘下尾戒，比劃了一下大小，最終套在了她右手無名指上。
這個戒指本身並不是按照尾戒的款式來的，那時候的戒指沒有太多的講究，至少將戒指賞賜給他的時候，他那父王絕對是沒有多想什麼的，根本沒有考慮是戴在那只手指上面等等。
後來，是凱厄斯從自己的寶庫裡翻找，把一波很舊的跟了他相當長時間的東西重新翻新打磨後，才又重新把這個戒指戴起來。
精致的藤蘿花紋，鏤空雕刻的設計，正中心是一顆不大不小的綠色的寶石。
安吉莉婭看著在自己手上不被允許摘下來的戒指，只覺得相當為難。
在戒指的內側，雕刻有凱厄斯的名字，這是後來刻上去的，最初的時候戒指上面並沒有這些。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這個戒指不僅僅是表示沃爾圖裡，更有凱厄斯私人物品的含義在。
「回頭我們要假扮情侶……」凱厄斯不得不咬牙切齒地吐字，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這直接是真的，但是女巫一定會強烈的反對，到時候連現在這點「方便」都沒有了。
「……沒有點東西怎麼行？」
「那也用不著戒指啊。」安吉莉婭臉色很是為難，凱厄斯根本不讓她用左手靠近，生怕她直接把戒指摘下來還回去了。
「你是想說，你即將有一個貧困到連戒指都買不起的男友嗎？」
凱厄斯的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仿佛亦是慘不忍睹的意思。
「……可是。」
這個戒指似乎有著特殊的意義。
至少說，它是凱厄斯從他父親那裡得到的。
不管他有沒有如此認為，通俗意義上理解，這個戒指就是具有家族傳承意義的。
哪怕凱厄斯不缺這麼一個戒指，甚至有十萬個比它還要珍貴一百倍的戒指，或者還有其他無數個同樣從父親那裡得到的飾品或是財寶，也不能抹掉這個戒指本身可能含有的意思。
「別說那麼多了，你也就在需要的時候戴一下，姑且有那麼一種像征意義。」
「畢竟人設上面是，我是為了心愛的女友才特地從佛羅倫薩趕到福克斯陪同照理女友家人安娜葬禮的。」
「沒有點物件表示，怎麼能讓我們看起來是恩愛的男女朋友。」
凱厄斯眉頭一挑，徹底把安吉莉婭找到的後路和各種借口堵死了。
「不然，你還想和我做什麼親密舉動，來作證這件事情嗎？」
「好吧。」
安吉莉婭答應了。
她可不想還要被逼著演拉小手、甚至還接個吻的黏黏膩膩的小情侶——
他們是假的。
此時安吉莉婭還沒有看到戒指內側的凱厄斯的名字。
她若是看到了，是絕對不會接受下來的。
又過去了一個周末，到了安吉莉婭和凱厄斯去學校報到的時候。
其實凱厄斯也沒有正兒八經的上學經歷，他那時候壓根沒有這種所謂的傳授知識的公共學堂，就算有什麼要學的，也是王室安排的私人教師來給他教授知識。
而安吉莉婭就更簡單了，她就是一片空白的，為了上課還特地買了課本，做了一點補習工作。
雖然大部分的東西都不懂，但她好歹掃過兩眼，記住了類似公式、關系式這樣的東西。
凱厄斯則是純粹覺得，他們本來就不可能好好畢業，說不定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完成了調查，再差也不至於要花一個學期的時間。
眼下秋季距離聖誕和假期還有兩個月不到的樣子，他算得上是相當樂觀相當自信了。
「……你真的准備好了嗎？」
安吉莉婭不太確定地看著他兩手空空。
不過他好歹也不是真的沒有做准備，只是他的准備全部都用在了掩飾自己作為吸血鬼的身份一事上面。
和卡倫一家的應對方法一樣，他選擇只在陰雨天的時候去學校，至少有太陽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理由他都想好了，到時候只要說他身體不適就行，而且他很不走心的連假條都不打算准備，畢竟卡倫家有卡萊爾先生這個醫生在，但凱厄斯不然。
這個任性的家伙到時候就是直接不去，請假一聲之後就算了事，從一開始就透露出一股「我不想好好學習」的樣子來。
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兩個人先前也對學校裡的學生做了一個了解。
似乎福克斯高中的學習氛圍也就這樣，並沒有十分濃烈的求學模樣，似乎大部分學生也沒有未來去申請大學的意願，不管是因為經濟原因還是因為其他的，總之就是，大家都沒有想要靠學習學歷做什麼的樣子。
出路無外乎是外出打工，或者是繼承家裡的什麼事業、工作，或者是出去隨便的闖蕩，再有就是在福克斯混混日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凱厄斯這個意大利學生，就算是不太上心的學習，似乎也能夠被老師們理解了。
畢竟他還給自己搞了一個有錢、歐洲貴族後代的光環，對於富n代，未來就是繼承家中財產的年輕人來說，學習仿佛真的不太要緊。
就算他未來想要學習，也可以捐一棟大樓，成功進入美國任何一所專門為有錢人精英階級而准備存在的高等學府、大學。
「當然。」
「今天天氣很好。」
凱厄斯的意思是今天的陰天正正好。
反正福克斯真正的晴天也確實不多。
「……」安吉莉婭默默地嘆口氣，確定他就打算這麼空著手去學校了。
「你真的不背一個書包嗎？」
「那個醜醜的……」在看到她不贊成地皺眉之後，凱厄斯改了口，「那不符合我的品位……」
「你尊貴的品味，和背上書包帶好書並不衝突。」安吉莉婭不得不和他強調。
她最初的那一點緊張、期待全都被他的輕松模樣打破了。
她也並沒有生氣，就是有一點無奈。
「我用不著背兩個啊？」凱厄斯微微皺了皺眉頭，理所當然地回答，「我背你的就行了。」
「啊？」安吉莉婭沒有想到他是這麼想的，不由愣了一下。
他十分主動地「搶」過了她的書包，裡面其實只有一個筆袋和一個筆記本。
雖然之前買了課本，做了一點預習，但實際上今天過去，學校會發課本給他們兩個，這是他們繳費的一部分，到時候就是直接去教務那裡拿，辦入學手續報道一下的時候一道就可以了。
「戒指呢？」
聽到他的問話，安吉莉婭甚至想要翻個白眼。
某個吸血鬼提前一天就一直在瘋狂地提醒她，報道去學校那天一定要把戒指戴上，一定要戴上，一定要戴上。
她原本壓根就沒想到這件事情，但耐不住他反復提醒，還次次都要她答應下來，不然就能翻臉、不配合、惹事、妨礙她學習。
總之就是各種花招都用了，就為了讓她答應並且確定一定要戴上他送給她的那個綠寶石戒指。
安吉莉婭也辨認不出是什麼寶石，更不知道這個戒指大概價值多少，但在看到戒指內側的凱厄斯的名字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戴過了。
不想，凱厄斯又屢次地提起，這才讓她不得不妥協。
他明明看到了她手上戴著戒指，尤其是早上起來見到的時候，她分明地注意到他特地往她手上瞥了幾眼，在看到戒指明確地戴在她手上之後，才算是滿意，沒有再鬧騰。
現在，他多問這麼一句，分明就是故意的。
「戴了戴了。」
安吉莉婭特意把自己的右手舉起來，五指並攏著，手背對著他，明明白白地把手上他送給她的戒指出示給他看。
「看到了吧？」
「嗯。」
凱厄斯十分矜持而滿意地點點頭，仿佛是剛剛才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
可把孩子高興壞了x
第48章
48
安吉莉婭的視線落在凱厄斯的面孔上,凱厄斯一手拿著他搶來的她的包,另一只手背在身後。
筆挺的身姿，一身相當減齡的襯衫背心，休閑外套,一貫散下來及肩的金發在腦後梳了個小揪揪。
安吉莉婭又不期然想到前幾天凱厄斯問她的要不要剪個短發的提問。
她當時是否認了,因為對於吸血鬼來說，哪怕是減了短發,只要睡一覺醒來之後,他們依然會恢復原本的頭發長度,這屬於依靠沉睡恢復力量，那這樣看，剪頭發就很沒有必要了。
尤其是最近凱厄斯似乎是跟著她的作息活動的,似乎晚上也會休息一會，那豈不是天天都要剪一下頭發了。
「走吧？」凱厄斯先把門打開，安吉莉婭連忙換了鞋子跟上。
「嗯……怎麼去？」
「我的車到了。」凱厄斯拿著鑰匙,指指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停在門口的跑車。
托影子獵人學院裡幾個都很喜歡跑車的男性友人的福,安吉莉婭跟著他們就莫名其妙地了解了不少關於「男人的浪漫」跑車的知識。
停在院子裡的,剛好是她認識的車款,因為是他們曾用誇張又羨慕的口吻贊美過的跑車,她記得比較牢固。
意大利品牌帕加尼旗下的風神huayra,因為做工精良加上要求很高，總數也不多，完全稱得上是全球限量。
銀色的車身看起來格外靚麗，誇張的造型和飽滿的汽車線條無一不昭示著車主人的囂張和華麗,而最能夠幫助辨認的，就是它經典的鷗翼車門。
凱厄斯手上按了一下什麼，車燈倏然亮了一下，跑車被從沉寂中喚醒。
鷗翼車門雙翼緩緩展開，如同揚起的翅膀，從造型來說格外震撼。
安吉莉婭也確實被震撼到了。
在此之前，她並不太了解跑車文化和它其中擁有的美學概念。
但現下看到這一幕，她仿佛領略到了另一種美感。
「我們開車去。」
凱厄斯示意她上車，他往駕駛位上一坐，安吉莉婭已經自己系好安全帶了，似乎凱厄斯眼裡流露出一點遺憾？
「……」
凱厄斯十分熟練地插鑰匙確認方向盤，不知道是測什麼內容的幾個儀表盤亮了亮，又不知道操作了什麼，隨即馬達聲轟鳴而起，跑車平穩地行駛出去，倒不是安吉莉婭想像的那種張狂行駛的樣子。
「這是新車，」見到她目光落在方向盤上，仿佛很好奇的樣子，凱厄斯笑了笑，「下次你開？我教你？」
「不了。」安吉莉婭搖頭，連連擺手，她對汽車並無特別的愛好，對這些東西也很陌生，一點不能上手，再說她也有些擔心凱厄斯的教學水平，畢竟他是個速度比跑車還快的吸血鬼。
「我平時都開『風之子zonda』，他們和我們……有一些合作，」凱厄斯含糊了一下詞句，「我有一輛定制款，當然還有很多其他的車……」
「我有幾個車庫的汽車，各地都有我的財產，以後可以帶你一處處地看，如果你感興趣的話。」
安吉莉婭沉默了。
凱厄斯看起來真的很有興致，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好得過分了一些。
她心中有些慌亂，還有一些不知該怎麼處理的無措，無意識地絞著手指，不自覺地就碰到了戴在無名指上正好的戒指，仿佛觸電一般地放開兩只手，只覺得更加不是滋味了。
安吉莉婭的沉默被凱厄斯看在眼裡。
他若有所思地微笑，並不認為自己這次會失敗。
他依然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王。
他終會把自己看中的伴侶，好好地哄回來抱回家的。
到了學校，安吉莉婭就沒有那麼多功夫瞎想了。
豪車的出現對年輕人來說是個不小的轟動，不僅新鮮而且新奇。
在看到下車的靚男美女之後，大家心中各有思量。
還是有不少人對安吉莉婭並不陌生的。
她這個為了安娜的喪事而過來的遠親，對於心知一年到頭少有外來人久住福克斯的小鎮人民來說是個新鮮人、新鮮事。
看樣子，她是要在福克斯住下來了。
對於此，大家也是各有思量。
前段時間，她咨詢了幾家老福克斯人，關於在此入學的事情。
有了這個鋪墊之後，大家對於她可能會留下來的事情都有數了。
但年輕人們可不知道她的那個不太說話的男友也會跟著一起留下。
得虧凱厄斯在葬禮時候給大家留下了一個相當高冷的印像，現下他富家子的人設暴露出來，也並不值得意外什麼。
大部分的男生都湊過來看了這輛在他們這少見的豪車，要知道超跑基本就幾家能有，應是卡倫家和他們家的幾個年輕人的專屬。
現在，又來了一個看起來更有錢的男生，可不就是有了話題。
凱厄斯對於眾人的注視表現平平，不論大家心中想的是什麼，臉上又流露出了什麼，他一概當做沒有看到一般。
「走吧，先去那個什麼教務報道？」
凱厄斯主動地把手伸向安吉莉婭。
眾目睽睽之下，安吉莉婭甚至能夠感到隨著他動作，周圍人群發出了一點小小的聲音。
她感到更加無語了，在這無語之中還有幾分窘迫和害羞，她也十分確信自己的心裡全都是拒絕和否認的想法。
「嗯？」
凱厄斯微微一挑眉，似乎是篤定了她不會當眾給他沒臉。
畢竟他們是這麼樣的一個人設，安吉莉婭先前就知道了。
「呼……」她確實拿他沒有辦法。
安吉莉婭不得不深深地吐了口氣，讓自己心中隨著他神色而來的火氣下去一點。
「不。」安吉莉婭抿唇，對他微微一笑，隨即正聲對他道。
「我覺得你需要反思一下。」
凱厄斯一愣，安吉莉婭轉身就走了，他一手拿著她的包，另一只手還保持著舉著的模樣。
隔了一會，才忍不住掩著唇低低地笑了一聲。
在周圍的人裡看了一圈，很快地鎖定了一個看起來還算順眼的男生。
「嘿朋友，」他對他招招手，對方很上道地上前，「幫我停個車不？我得去哄我女朋友了。」
「哇哦……」那人滿是榮幸地雙手捧過車鑰匙，還不忘調侃一句。
「祝你好運，哥們。」
「當然。」
凱厄斯已經往安吉莉婭的方向追趕而去了，他揮揮手姑且算是回應。
對於身後的動靜，他心知肚明，連他們嘀咕的聲音都聽的明明白白的。
不過現下最重要的還是沒給他面子，並且還「擅自加戲」的安吉莉婭，他也知道自己最近做的有寫過了，算是觸到她的底線了，但是他並不後悔。
不這樣，又如何有現在的好「福利」，正是要這麼一步步的，才能夠把他任性的歌者帶回家啊。
「嘿，查理。」
拿到車鑰匙滿心歡喜，正認真地端詳著車鑰匙並沐浴著周圍人那種微妙的艷羨以滿足某種心中膨脹心情的人被喊住了。
「誰？」
他轉過了身，正看到下車的卡倫家的兩人。
說話的是愛麗絲，學校的風雲人物，很受歡迎的女孩子，他自然知道。
另一個是賈斯帕，愛德華的兄弟、愛麗絲的男友，他們一群一起活動的，他也不陌生。
「車鑰匙給我。」
賈斯帕走上前，直接向他討要。
他頓了一頓，其實不太情願，畢竟能夠碰到這種級別豪車的機會可不多。
那個金色頭發的新生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應該並不介意他稍微地多在車上坐一會。
「你別碰。」
沒有得到立刻的回應，賈斯帕看起來很不高興。
不如說，他今天看起來就心情很不好，事情不順心，那就更加不爽了。
整個臉色都沉著，仿佛有誰欠了他幾百萬。
「查理，你不該拿的。」
愛麗絲笑著和他說話，查理看了看愛麗絲，又看了看心情很不好的賈斯帕，不得不交出了鑰匙。
最後上了這輛風神跑車的是愛麗絲。
他們兩個卡倫完全相信，凱厄斯並不喜歡有其他人碰他的車，盡管今天他心情好的不可思議，甚至讓人幫他停車。
但他們嚴重懷疑，他後來會後悔，然後就借故直接把查理殺掉了。
所以，兩個人出面，從查理那裡拿了鑰匙。
原本賈斯帕是想要來停車的，但愛麗絲拒絕了。
凱厄斯不一定會喜歡有愛麗絲的氣息停在車上，但毫無疑問，他會更加討厭男性吸血鬼。
而安吉莉婭也一定程度上，更願意庇護女性吸血鬼。
如果真的因為這種小小的理由出事，那安吉莉婭一定不會縱容他行凶傷害愛麗絲，何況愛麗絲對於沃爾圖裡家族來說，還有一點點意義和價用在。
兩個人是專門為了凱厄斯才重新找了理由復學的。
畢竟照理來說，貝拉和愛德華都已經畢業了，他們其實上不上學也不打緊。
但一想到凱厄斯和安吉莉婭要去學校調查，安吉莉婭當然沒關系，但凱厄斯可是個超級□□，他們就覺得不能夠這麼放著不管。
卡倫家可不希望他在學校裡大開殺戒，哪怕是誰觸怒了他，然後被他暗中處理掉了，對他們來說也會是個巨大的壞消息。
這樣，商量之後，愛麗絲和愛麗絲的伴侶賈斯帕兩個就決定找個理由復學。
和他們在同一年級，都是高中三年級學習，愛麗絲和他們同班，都在a班，但賈斯帕在b班，不管他怎麼反對怎麼說，事情都定下了，愛麗絲也是哄了他好久。
這是怕都聚在一起，惹怒凱厄斯，引起他逆反的情緒就不好了，而且他確實肉眼可見的反感任何吸血鬼靠近安吉莉婭。
「安吉，等等我。」
凱厄斯很快地就追了上來，安吉莉婭不得不瞪他一眼，警告他不要用非人的速度在學校裡亂晃，會被人看到的。
正因為此，她還沒有注意到稱呼上面的問題，凱厄斯對此也十分滿意，趁虛而入地把稱呼的確定了下來。
負責接待他們的，是學校的勞拉女士。
這位中年女士看起來有幾分嚴肅，但在面對大金主、贊助人凱厄斯的時候，她還是露出了笑容來。
她看過兩個人的材料，很快地就為他們安排好了入學，進入a班，也是提前就說好的。
「我們學校有將近六十年的建校歷史……」
她為兩個人簡單地介紹著學校的歷史，順便帶兩個人參觀過各處，然後到專門領取教材的地方拿了兩個人未來要用的課本。
凱厄斯全程都很少說話，基本都是安吉莉婭回應的比較多。
勞拉女士的反應也算是平常，雖然最初看到凱厄斯的時候亦有著驚艷之色，但很快她就淡定了下來，以專業的態度應對了所有。
凱厄斯的容貌當然出色，還有那種獨特的貴族氣質，再加上他一身打扮，一看就是名頭很足的富家子弟。
最特殊的是，他身上有一種神秘的氣質，這點上卡倫家的人也有，也許是某些存在比較久的生物所有的特性。
這種神秘、獨特的氣質，一瞬間就能夠將他和同年齡的人區別開來，他特地戴上了據說是特質的融有某種魔法的棕色美瞳，盡管如此，他看起來依然像是很有故事的那種人。
凱厄斯絕對是能夠吸引到探究強烈、好奇心強的人靠近的那一類。
哪怕他本人並非善類。
而安吉莉婭就是那種一看就很溫柔很善良，很好說話並且性格柔軟的姑娘。
她亦是有著出色的容貌，那種由內向外散發的聖潔感讓人倍感不可思議，就仿佛她這樣的曼麗少女更應該身著一襲白衣出現在教堂裡面。
她的美麗甚至讓人不忍褻瀆，不由自主地會產生一種難以靠近的距離感，而不是心生掠奪感。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起過這樣的心思。
比如，現在正站在她旁邊的那個吸血鬼，就一直心心念念著，想要把他的天使誘拐回家。
「這樣，你們可以每天中午在此用餐，學校中午的餐點包括在學雜費用裡面，免費提供，自助取用，但盡量不要浪費。」
勞拉女士特地提醒兩個人。
「當然，這裡的種類很多啊……」安吉莉婭看了看窗口的標簽和上面的廣告牌。
此時還不到中午，畢竟上午的時間才剛剛開始沒多久，盡管上課時間不算太早，但中午的供應也就才剛剛著手准備起來。
「是的，」勞拉女士指指左手的一片，「這是學校費用包括的部分，美式油炸和一些簡單的輕食健康餐，都是免費的，可以自己從那邊的架子上拿了餐盤，然後從取物口拿想要的東西，有一部分因為是現做的所以需要和食堂工作人員點單。」
「然後那邊的，是一些比較小門類的東西，那邊是要自己付款的，可以用xx銀行的卡刷卡，也可以直接現金支付，到窗口點單之後會送到座位上。」
安吉莉婭順著她示意的看過去，凱厄斯雖然不吃東西，但是安吉莉婭吃，所以亦是關心地看過去。
「那邊的東西有貴有便宜，有好吃的有不好吃的，經常會有上新和活動，他們這些店鋪與學校有合作，在食品安全上盡請放心。」
「拉面、壽司……日料啊。」安吉莉婭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中午去試試？」凱厄斯在她耳邊低語，勞拉女士目光看過兩人，神色平靜，並沒有對這對高中生情侶表示任何的疑議。
「還有意面披薩和牛排，真令人意外，不知道和美式中餐的窗口的味道上有什麼差別……」安吉莉婭順著看過去，倒是都很好奇了。
「可以慢慢嘗試嘛。」她如此回應他，凱厄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邊的甜點你大概會喜歡？」他試探地問。
在家裡的時候，安吉莉婭大部分時候都吃自己親手制作的東西，曾經在家的時候也有安娜制作，現在她做的東西勉強可以入口。
在她生病修養的那段時間，是凱厄斯讓人把東西送了來的，但安吉莉婭似乎並沒有明確地好惡。
不如說，不論食物味道如何，她都會盡可能地吃下去，不管是出於營養補充還是不浪費食物的原則。
這也就讓凱厄斯在判斷她喜好上多了一點困難。
但大部分時候都在偷偷觀察安吉莉婭的凱厄斯，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比如，安吉莉婭吃小蛋糕或是其他糕點的時候，進食的速度會稍微地快一點點的，這個差別並不是很大，但他還是發現了。
「可以啊。」
安吉莉婭果然一口應了下來，凱厄斯滿意地點點頭。
四處逛了一大圈，將整個校園了解得差不多了，又摸清楚了三年級學生可能會用到的幾個實驗室等的位置，勞拉女士才帶兩個人領了書去教室。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進教室的時候，第一節 課已經結束了，剛才兩人已經感受了一波下課時候同學們對他們好奇的眼神，只是有勞拉女士在，他們不敢隨意放肆。
她帶兩個人和即將上課的老師打了個招呼，這位老師也是他們的班主任，是個有些年紀的老教師，叫做本。
「好了，和我一道進教室吧。」
安吉莉婭聞言，心裡反而更有幾分緊張，凱厄斯倒是很是無所謂。
如果不是她掙脫開了，他更願意拉著她的手進教室，什麼打招呼的也是不用的，直接入座就可以了。
不過本似乎認為這個流程還是必不可少的。
他讓他的班長給兩個人准備好了空座位，也不算准備，就是確定了位置而已，因為凱厄斯要求兩個人能夠同桌，他提前也知道了這件事情。
安吉莉婭先前並不知道凱厄斯要求了這個，但看到空著的相鄰兩張座位，瞬間就明白了。
並不是所有的課程都有固定的座位的，像是實驗課等和部分選修課，就是走班制度，拎著書去到不同的教室裡面。
不過像是本教授的數學課，那就是人人都要學的必修課程，所以是在固定的a班教室的地方授課，每個人的座位也都是固定的。
「大家好，我是安吉莉婭。」
「凱厄斯。」
「兩個新同學不多介紹一下？」
本鼓勵的眼神看向兩個人，凱厄斯沒有吱聲的意思，安吉莉婭不得不主動開口。
「我是安娜的親屬，之前是為了安娜的事情，從華盛頓來到了福克斯。平時的愛好的話……大概是看書？」
她的話引來了大家善意的笑容，安吉莉婭也跟著放松了一些，她知道自己的這個愛好對很多年輕人來說算得上是古板了。
愛麗絲也是在場的學生之一，她聞言對她露出了微笑，安吉莉婭與她對視了一瞬又移開。
「不過，我也有聽一些流行音樂，林肯樂隊的全套專輯我都有聽過……」
安吉莉婭不好意思地笑笑，禮貌地為自己的發言做了一個簡單總結，然後引起了熱烈的掌聲，其中男生居多，這讓本來不打算說話的凱厄斯有點不開心，於是改變了主意。
「我是凱厄斯，你們眼前、我旁邊這個人的男朋友。早上的時候剛剛鬧了別扭，我還在想辦法哄她呢……」
凱厄斯的話不僅沒有引來老師的怒視，還讓底下的氣氛有點歡快地炸開，好幾個男生擠眉弄眼，敲著桌子吹口哨鼓掌。
大概是他的大膽表白讓大家覺得十分新奇又貼近，這個仿佛眼高於頂的家伙也有很貼近地氣的一面。
也許對男生們來說，應付發脾氣的女友是他們共同的一個難題。
安吉莉婭不得不露出一點為難的苦笑來。
她不得不無語地轉頭瞪了凱厄斯一眼，凱厄斯反而聳聳肩，對著一教室的學生攤開了手，表示自己真的很無奈。
這下，教室裡更加歡騰了。
不論男生女生，都互相打鬧著調侃，連本的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各種的笑聲不帶嘲笑的味道，不過這其中可能還有點檸檬的酸味。
凱厄斯倒是十分滿意自己引起的反應。
至少對他來說，一下子就把許許多多的潛在情敵打倒了，這可真是個不錯的事情。
不要以為他遲鈍。
在進教室以後，他就發現了至少五個對安吉莉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的人。
這種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他當然不會誤會——
他的歌者不容任何人侵擾。
兩個人入座之後，一下子引起了熱烈的歡迎。
本都有些壓不住了，不過在意識到這可能會妨礙到安吉莉婭的筆記和學習之後，凱厄斯對著眾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不知為何，原本還鬧著想要開小差說話的眾人，倏然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他們不自覺地，就閉上了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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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頭頂外神光環》by姜餅小超人
文案：
伊蓮娜本來想找個普通的工作，最後卻去了變種人學校當老師，自此，她想要的安定生活徹底與她無緣了。
伊蓮娜：什麼叫誤上賊船，這可能就是吧：）
有的變種人表面上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只能聽聽別人心聲維持一下生活這樣子，實際上卻披著馬甲辛辛苦苦給外神打工，簡直不要更厲害。
伊蓮娜：想不到吧jg
伊蓮娜：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給某不願透露姓名的奈亞先生打工的而已，其實我很無害的。
超英們：……這到底哪裡平平無奇了？！
提問：一邊當變種人老師，一邊身披馬甲給奈亞干活是什麼感受？
伊蓮娜：謝邀，當老師真的非常快樂，我可以給他們普及各種在密大學到的知識，披馬甲也非常的快樂，出門在外有一大群教徒爭著搶著要幫我做事，真的超爽的。當然，如果不用防止掉馬嚇到人而上演我打我自己那就真的再好不過了：）
第49章
49
下課時候,安吉莉婭的同班同學們順利地把她給圍住了。
安吉莉婭無奈地對著非常又熱情的滿是好奇的眾人無奈地笑了，撿著能夠回答的不那麼的問題,回答了其中幾個,然後不得不在看過時間之後，遺憾搖頭。
「要到下一節課的時間了,我們之後再聊吧。」
安吉莉婭客氣地笑笑，大家亦是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們看起來說了很多，但實際上安吉莉婭並沒有回應多少,凱厄斯更是幾乎什麼也沒有回答,一直保持著不太容易親近的。
這也讓眾人意識到，這位還是他們之前了解到的那樣，並不是課前介紹時候那種似乎很熱情很好相處的模樣，他渾身上下與神秘感一道存在著的還有那種幾近於明顯的疏離和傲慢。
但在並不妨礙眾人想要了解他的,大家還是對他們兩個非常好奇。
「那中午一起吃飯吧？」
其中一個女生看向安吉莉婭,雖然是問的她,但目光卻止不住地往凱厄斯那邊瞟。
如果安吉莉婭真的是凱厄斯的女朋友,那她一定會因此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至少大部分的情況下，都不會有女朋友能夠忍受有其他的女生當面對自己的男友有著覬覦的心思。
但安吉莉婭和凱厄斯確實並不是凱厄斯期待中的伴侶關系,而且她在愛情一事上，確實沒有什麼經驗和感觸。
面對這樣的情況，安吉莉婭明明注意到了，唯一的感觸卻是這有點好笑。
安吉莉婭並沒有任何常理概念中的氣憤情感，她甚至帶笑的眼神直接看向了凱厄斯。
凱厄斯並沒有錯過那個女生看他的目光，更不會忽視安吉莉婭所有的動作。
「嗯？」他輕笑了一聲,十分自然地伸手攬上了她的腰，「你決定就好了……」
安吉莉婭被他的動作一驚，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沒想到凱厄斯會這麼大膽，突然做了這樣的事情。
如果他們是情侶，那稍微摟摟抱抱當然沒問題，安吉莉婭也不至於保守封建到這樣的地步，但是問題在於，他們並不是真實的情侶啊。
「你……」安吉莉婭眉頭都微微地皺起了，她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凱厄斯冰涼堅硬的手臂攔在她腰上，完全不容她忽視。
「是要到下一節課了吧，這是什麼……生物實驗？」凱厄斯隨便地掃了眼安吉莉婭那裡的課表，對方已經站起了身，他跟著一道起來。
安吉莉婭逃避一般地很快地把課本都收拾好了，隨便找了個同學請她帶路，埋頭就走了出去。
凱厄斯慢了一步，再加上周圍男生女生的圍聚，他竟然一下子沒有跟上。
比起安吉莉婭，大家顯然對他這個有錢的貴族二代更加好奇，所以纏著他的人明顯更多。
「……」凱厄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看著安吉莉婭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面色冷硬，嘴唇緊緊地抿起。
他看向還嘰嘰喳喳說著什麼的眾人，心中的煩躁再度達到了頂峰。
愛麗絲感受到他的心情，猛地站起了身。
「滾開。」
他毫不留情地對周圍眾人道。
大家都被他的反應驚呆了。
凱厄斯在眾人眼中的印像主要是之前留下的那種矜貴、帥氣、多金還有那麼一點深情的模樣。
正是因為這種印像，加上課前他表現出來的那種仿佛和大家並沒有什麼隔閡的感覺，才讓大家忽視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距離感。
但當他的話音落下，竟沒有一個人敢再說話。
氣氛一時間竟壓抑到了極點，眾人都感到一股難言的壓力和沉默的力量，緊緊地扼在他們的喉嚨。
凱厄斯的視線掃過所有人。
明明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被他注視的人都不敢抬起頭來。
就仿佛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盯上，如同命懸一線般的危機感。
愛麗絲猛地站起身來。
但在凱厄斯發怒的時候，她也確實做不了什麼。
這下眾人終於知道了一件事情，以親身經歷明明白白地證明著這一點。
那就是他並不是一個真的如此相當好接觸的人，他身上甚至有一種被他藏起來的恐怖的氣息，那種難以名狀的惡意與其他什麼交織在一起的，更有可能是殺意的東西——
大家不太敢做這樣的猜測，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一個學生，他們此前也確實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
凱厄斯從最初的冰冷和惱怒之後，稍微地冷靜了一點。
其實是看到了愛麗絲皺眉擔憂的神色，他倏然想起自己大概還要再忍耐一小段時間。
凱厄斯抬腳走了出去，沒有人敢跟上去。
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教室裡才有了一點松口氣的聲音。
在第一個人放松下來之後，眾人終於才一樣地放松了一些。
「天啊……」
不知道是誰感嘆了一聲，大家都豎起了耳朵想聽後文，結果卻沒見回音。
「好了，快去上課吧。」
愛麗絲的聲音在教室裡格外明顯。
她的人緣還是可以的，盡管和其他卡倫一樣，她並不會怎麼和其他同學多接觸。
「沒想到……」
她旁邊有個女生想要接話，但是被愛麗絲不著痕跡地打斷了。
「是這本書嗎？」
「是。」
雖然看起來凱厄斯已經離開了，但愛麗絲不敢賭，他是否會從其他人那裡聽到一些對他的不好評價，更不好去猜測，聽到對他自己的差評，他是否會因此生氣或是遷怒什麼。
最好的還是什麼都不要說了，別說是人類了，就算是他們卡倫家族，也不敢隨隨便便地招惹凱厄斯這個人間殺氣，他殺掉的吸血鬼恐怕比他們認識的人類還要多，更別說他背後的沃爾圖裡家族了。
但是，經此一事，大家對於這位新轉校生的脾氣也有一個透徹的了解了。
尤其是他堪稱喜怒無常的脾性，不得不說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難以想像，安吉莉婭這麼看起來溫溫柔柔，從內向外都散發著一股溫柔好脾氣氣質的人，會是這麼古怪脾氣的男生的女友。
也許這就是金錢的魅力呢？
這麼考慮，大家又不確定了。
畢竟安吉莉婭看起來實在是太聖潔美好了，大部分人都不會負面的角度去多琢磨她，而她確實也是肉眼可見的一個看起來和實際上接觸起來基本保持一致的人。
將她定性為一個愛慕虛榮、拜金媚俗的女性，實在是一件別扭的事情，大家很快地就找到了另一個解釋，那就是，凱厄斯這樣的人也為安吉莉婭這樣善良的女孩心情了。
看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並不難發現，雖然凱厄斯確實相當強勢，但在情感方面，始終是安吉莉婭占據主動。
雖然看起來她有很多次向他妥協的時候，但實際上她看起來很清醒，沒有沉迷或是什麼，始終十分自在隨和，反而是凱厄斯，更像是那個吃醋、亂發脾氣、吸引對方注意力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
第50章
50
「安吉,一起去吃飯嗎？」
蒂娜拿起了自己的包包，自信地看向她，仿佛篤定她會答應,而實際上她也確實不會拒絕。
安吉莉婭並不能辨認被她拎在手裡還挺珍惜的包包上面的牌子，但也知道大概價格不便宜。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所謂高仿山寨貨的概念,只覺得蒂娜可能和凱厄斯等沃爾圖裡喜好奢侈的有錢人更有話題。
蒂娜是安吉莉婭在生物課上認識的兩個小伙伴之一。
生物實驗課程需要按照小組進行活動，安吉莉婭和凱厄斯分別被老師安排到了兩個小組裡，盡管凱厄斯非常不情願。
但安吉莉婭就這麼順利地認識了兩個小伙伴,蒂娜和安迪。
安迪是個有些沉默的姑娘,安吉莉婭並不知道她就是典型的容易被欺負的美國女孩的樣子,看起來安安靜靜的,總是抱著書在一邊，戴著一副有點厚重的眼鏡,說話聲音也不算太大。
對於陌生人會表現出一種拒絕,尤其不擅長應付異性,但學習成績很好，和一部分人不同的是,安迪因為成績好且願意借給其他人抄,或者直接為別人做作業,她還算勉強沒有遭受到一些更過分的身體上的欺凌。
安吉莉婭是在碰到安迪的時候,意識到這個女孩身上有著相當的負面情緒,並且她似乎始終是被壓抑著的。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安吉莉婭。」
「我是安迪。」
對方只是推了推眼鏡,有點瑟縮，對安吉莉婭並沒有其他人的那種好奇，也同樣並不怎麼在意她的情況。
但多虧了這個沉默好脾氣的學霸，她們這個不靠譜小組才能夠完成當堂的生物作業。
蒂娜就不同了。
她看起來熱情漂亮，一節課有兩三次照鏡子的時候，期間補了一次口紅。
安吉莉婭明顯注意到她對安迪態度的輕慢，但也無法否認，比起其他人的惡意，蒂娜至少是個有一點錢並且有一點原則的女孩。
蒂娜本性不壞，這點安吉莉婭感受得到。
她只是不太願意和安迪多接觸，對所謂「書呆子的氣質」避之不及可能是很多學生的通病了。
「安迪，你要一起嗎？」
安吉莉婭幫著安迪收拾好了所有的儀器，並沒有讓她一個忙活。
聽到她的問話，安迪頓了一下，隨即一個勁地搖頭。
「唉，她沒錢的。」
蒂娜小聲地和安吉莉婭說著，安吉莉婭不太理解地看著她。
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少見的事情，蒂娜的態度實在很平常。
「她一直吃的是學校的免費餐，那種難吃的和草似的的東西……」
「我要是可以，肯定要選擇更健康好吃的減肥餐。」
安吉莉婭的笑容裡染上了一點疑惑。
她實在不明白，所謂更健康好吃的減肥餐和食堂提供的營養均衡的健康餐有什麼區別，畢竟問過裡面搭配有的東西，兩個不都是雞蛋、蔬菜、水果、雞胸肉嗎？
「我之前邀請過她，別看了，她不會跟來的。」
蒂娜拉了拉安吉莉婭的衣袖，她不得不回過頭，不再看一個人從教室另一個出口出去的安迪。
「她嘛……就是窮還自尊心強。」
「之前我也請過她吃飯，唉，畢竟也就一頓飯，我也不是請不起的……她是不是把我看成什麼摳門家伙了，真實的。」
蒂娜半是抱怨，半是不滿地吐槽著。
「結果就這一頓東西，她還特地省下了兩頓早飯錢，然後可能還打了零工，湊齊了還給了我。」蒂娜十分形像化地翻了個白眼，安吉莉婭愣了一下。
「還你不好嗎？」她不是很懂這方面的人情。
「她這是瞧不起我！」蒂娜很不開心地撇嘴，眼白格外明顯，「都說了是感謝她之前期末借我抄筆記的……又說了好多遍不用還，結果好不容易約到一起吃了個飯，她還是要還，還故意在所有人面前，當眾還我！」
「你知道那場面有多搞笑嗎？他們都在笑話我，說我侮辱了好學生的自尊心，滾他媽的！」蒂娜真的是越說越不開心。
「我以後再也不要和她一起吃飯了，真是的……」
「因為那次，我受了多少嘲笑，好像我是個窮鬼一樣，非得要她還這點錢。」
安吉莉婭敏銳地發現，蒂娜似乎對被人說「窮」非常敏感。
她雖然對安迪並沒有其他人那種濃烈而深刻的惡意，但她確實因此非常不開心，並且隱約有再怪罪安迪為此生氣的意思。
「好了好了，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安吉莉婭不得不轉移了話題。
「你男朋友來嗎？」
蒂娜眼睛一轉，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情，看起來也一下積極了許多。
「額，他大概……」
安吉莉婭其實也不是很肯定，兩個人在生物實驗課上毫無交流，兩節連上的課之後，她似乎還沒有等到他氣消，但讓她去哄明顯不太現實。
因為他生氣的源頭大概是她的態度，但是她這個態度的原因是因為他做了過界的事情，他做過界事情的目的是為了把假的變成真的——
安吉莉婭其實看得很明白，但正是因為看得很明白，才更加不想要給他奇怪的無謂的希望。
從一開始，安吉莉婭就和他很明確地表示過，自己不可能成為吸血鬼，更沒有成為他妻子的想法。
但是凱厄斯非常不死心，甚至做了一系列的行為半是強迫半是無奈地讓她順從。
但客觀形勢和主觀意願是不同的。
他們已經有了譬如戒指、宣言這樣足夠表明他們「虛假」情侶身份的東西。
而且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引起任何的懷疑，尤其是他們還有住在一起的大前提。
從情理上講，不管是理解成感情深刻的小情侶，還是直接套上一個雙方父母定了親所以被迫住在一起的無感情訂婚夫妻的關系，都能夠被理解。
在這樣的情況下，凱厄斯實際上是在做更多的超過人設甚至觸碰到她底線的舉措，比如上課下課當眾摟抱她。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人設，有其他的方法足夠凸顯，或者是如同安吉莉婭那樣，弄一個冷戰或是吵架的名頭。
但是凱厄斯非得要做這些事情，行為目的就很明顯了。
安吉莉婭不是傻瓜。
而他又算是做的相當明顯，且不止一次。
但在這件事情上，她不能隨便地回應，給他不切實際的希望。
安吉莉婭雖然不知道其他的吸血鬼情侶、人類情侶是什麼理由什麼樣子在一起、又是如何相處的，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應該不會和一個她沒有太大感覺的對像在一起。
凱厄斯對她的心思應該是十分清楚的。
就如同，安吉莉婭對凱厄斯的想法也十分了解一樣。
「他大概不會來。」
安吉莉婭對蒂娜微笑著，在她突然喪氣的神色裡，維持住了自己唇角的笑容。
「為什麼啊？」蒂娜很快就有了新的疑問，她對兩個人的關系非常好奇，如同她好奇凱厄斯的身世背景、資產情況一樣，「你們吵架了？有這麼嚴重嗎？」
「嗯？」安吉莉婭沒有正面回答，她不好編造謊言出來，也不擅長這些，所以只能夠減少說話的次數。
好在蒂娜是個很能夠自娛自樂的人，她自己就補充完整了整個對話。
「你們有矛盾了？小情侶總是容易這樣，我前男友也是……哦我的天，他可真是個蠢貨，說真的，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比起他那樣的蠢貨，我甚至更願意和你在一起。」
「……和我？」
安吉莉婭不得不停下腳步，她的臉蛋上寫滿了疑惑。
「是啊，和你。」
蒂娜十分自然地反駁，神態因為太過於自然，而忍不住讓安吉莉婭懷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她太過於大驚小怪了一點。
「女生？」她眨眨眼睛。
「對。」蒂娜點頭。
「你長得好看，看起來也不大缺錢，再怎麼說還有安娜的小房子在……」
「好吧，其實就是你長得足夠好看，然後性格也好，看起來能夠忍受我，當然我對你的印像也很好，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來一段呢？」
「……」
安吉莉婭出奇地沉默了，隔了一會慢慢地問。
「現在的大家，都這麼開放嗎？」
「倒也不是。」蒂娜擺擺手，「但我覺得沒什麼問題，不是嗎？」
安吉莉婭後面的話沒能說出口。
因為她看到凱厄斯正在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
她在心裡默默地算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最終放棄掙扎地承認，他應該是聽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我就小小地生氣了一會？？？
第51章
51
凱厄斯算是個守舊老派的吸血鬼。
和他所存在的漫長的年歲一樣,他的許許多多觀念也來自於過去時光的沉澱。
不過和他的兄弟阿羅一樣，他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個能夠接受新鮮事物的吸血鬼，就像是人類發明的許多古古怪怪的科技他也並不陌生一樣。
他對於人類世界飛速的發展確實非常驚訝。
這點上,吸血鬼亙古不變的時間似乎成為了十分吃虧的一點。
因為他們的不變化，所以吸血鬼往往不會像是人類那般追求過於新奇的事務。
他們會有好奇心,但卻不會像是人類那般擁有旺盛的創作和新生的，何況人類的數量遠超吸血鬼，他們的智慧也確實是無可否認的一件事情。
盡管在個體上面,吸血鬼對於人類依然有著無可指摘的,他也不會否認來自人類的出色。
但這並不代表，凱厄斯能夠完全地接受人類的新生事物。
就比如那些日新月異的觀念和想法。
他甚至現在都還能夠清晰地回想起當初的宗教和十字軍東征,那些被燒死的女巫、那些被嚴懲的同性戀者……
無所謂恥與不恥,畢竟凱厄斯誕生於更早的時間,在他還是人類的那一個時代裡面，並沒有所謂的太高的倫理觀念和束縛。
他們甚至沒有如今現代社會的很多道德上的束縛。
他還知道什麼宗教的祭祀神明的地方,還有那些被選擇出來的所謂的「聖女」實際上僅僅只是為了帶給男人快感與滿足。
當時的許多東西,並沒有經過後來的道德美化和禁欲處理。
「……」
他對同性戀並沒有太大的感觸,反正他也不是。
但這不代表,他能夠接受有人把手伸向了他看中的小女友。
凱厄斯十分自然地把安吉莉婭的沉默看成了一種被嚇到了的恐懼。
有一瞬間,他是很想把她關起來，不讓外面花花世界的紛繁雜亂應到她的心情，同時也是免除她受到那些理念的侵擾。
但他很快發現,和他一樣，他的小女巫並沒有一個那麼敬而遠之的態度，對此也沒有厭惡或是恐懼的情緒。
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她似乎很快地就接受了現在當代的美國年輕人是如此開放，甚至濫交的事實。
這反而讓凱厄斯覺得更加生氣了。
就仿佛是一件比她沒有接受這個觀念想法還更加令人生氣的事情。
「你們在說什麼？」
凱厄斯面無表情地走向兩個人。
此時此刻，他完全忘記了之前是怎麼鬧別扭，又是怎麼和她生氣，並且曾如此堅定地在心裡打定主意要讓她知道好看……
他就想問個清楚，向他大膽放肆的女巫質問。
「你怎麼能這麼快接受呢？」
凱厄斯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憋屈和無力，但這話他是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
「沒什麼，」安吉莉婭笑著搖搖頭，在蒂娜企圖調侃並撩一把之前，她生怕蒂娜沒把她想要的什麼性趣撩起，反而把凱厄斯的火氣點燃了，「我們在說午餐的事情。」
安吉莉婭當然知道凱厄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而且應是一字不落。
但她就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她也知道凱厄斯不會在此時當著蒂娜的面來質問她有關於之前的話題。
凱厄斯也十分清楚，安吉莉婭對他的篤定是沒有錯的，他確實不會這樣把自己可能會被傷到的小自尊心暴露出來。
「……」
凱厄斯沉默地看著她，心中的火氣沒有一點氣消的樣子。
一是為她的隱瞞，二是為她的篤定，三是為她的態度。
但他確實不會在這時候給她沒臉，和她大吵一架，不如說那樣會正如她意。
與此同時，他也不會讓自己可能的當然也是他自己不承認的軟弱一面有流露出來的可能性。
「不。」凱厄斯半天以後終於說了一個拒絕的詞語。
蒂娜反而覺得奇怪極了。
其實一不一起去吃午餐並不是一件大事情，當然他們作為情侶不在一起用餐、沒有黏黏膩膩地在一起確實有一點奇怪。
但這也沒有什麼，也許他們這樣的新同學是交到了新朋友，凱厄斯也許是要和那些男生一起吃飯交流什麼東西。
確實從來沒有規定說，情侶一定要次次都在一起用餐，當然也有可能對方是避諱自己，所以不跟著安吉莉婭，不過後一種可能蒂娜是不太想要承認的。
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用得著考慮這麼久嗎？
「那好吧，我們走吧。」
安吉莉婭向蒂娜道，對方並不介意地點頭。
思緒很快被打斷，不過她也沒有繼續思考下去的意思。
凱厄斯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他只是將目光定定地放在安吉莉婭的身上。
安吉莉婭並沒有什麼愧疚的情緒，也沒有任何想要避開的意思，她微笑著抬頭，與他短暫地對視。
凱厄斯戴著棕色美瞳的眼睛沒有一絲的溫度，安吉莉婭有一瞬間以為他會因為某種怒火而直接地腐蝕掉這實際上並不能夠堅持很久的美瞳，但實際上沒有。
他平靜地目送兩個人離開。
蒂娜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這對小情侶的氣氛有點奇怪。
並不像是完全的吵架的樣子，但真的要她說什麼，她這個實際上沒有太多黏黏膩膩愛情經驗的人也說不上來。
「另外，關於之前的事情……」
安吉莉婭和蒂娜並行著往前，她平靜地開口。
「什麼事情？」
蒂娜是真的不知道安吉莉婭想要說什麼，她對之前說出口的話並沒有什麼太過於深刻的印像，不如說她就是嘴快不過腦的人。
「我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所以，也不會考慮任何與出軌行為有關的行動。」
蒂娜先是一頓，反應過來之後竟是笑出了聲。
她捧腹笑著，隔了一會才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凱厄斯看著兩個人彙入人群裡。
在聽到安吉莉婭的言語之後，他奇跡般地平復了所有的怒氣。
僅僅只是因為那一句「我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這樣的事情顯然已經不止第一次了。
但凱厄斯每每意識到這一點，依然會感到無奈，但這無奈的感覺卻並不會令他十分厭煩。
他確認過安吉莉婭無事，被人群淹沒了最後的背影之後，他才轉身。
關於之前事情涉及到的可能的可疑對像的事情，他其實已經有所猜測了。
凱厄斯自然也有著自己的看人方式，在並非狩獵的情況之下。
他對於人類的某些某種情緒有著精准的判斷，最重要的是，他能夠清晰地辨別出，在一眾人群裡面，可能存在著的「敗類」的氣息。
倒也並非完全是敗類，只是某一類特定的人，他們身上會有某些晦澀灰暗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恰恰是能夠被他們所捕捉的，這對於凱厄斯這樣黑暗系的吸血鬼來說並不困難。
會被邪教蠱惑，亦或是追求某種危險的刺激，又或者是接觸過非人的力量的人，是有些不一樣的。
盡管他們可以隱沒在人群裡，自以為完美地進行偽裝，但涉及到黑暗和擁有某些不好的特質的人，依然容易被他發掘。
雖然很不想這麼承認，但他也不能夠否認——
對於他們這些吸血鬼來說，這一類人往往是最好控制的，也是他們最多接觸和控制的。
畢竟他們實在是容易被蠱惑，又有著強烈而濃重的，不論是對於金錢財富還是對於什麼永生。
最初的時候更多是女人、權利和金錢，但是後來，隨著年紀增大，或者說人類老去的到來，以及無法避免的生病降臨之後，他們就會更加渴望生命，也就是開始追求永生。
這時候，他們會徹徹底底地淪為他們的奴僕。
沃爾圖裡當然不會隨便地把任何的阿貓阿狗都轉化成為吸血鬼。
哪怕是專心侍奉他們的人類，願意拋棄一切的追隨他們並追求永生的人類，也依然有相當數量不會得到願望的滿足。
甚至於說，超過半數的都不會被滿足，他們是不具備被他們認可和看重的才智的。
這樣的情況下，盡管這只是一群高中生，但他們中有些人身上的晦澀並不比那些成人要少。
以為是什麼安逸可愛的小鎮嗎，哪怕是福克斯，似乎與世無爭的一個地方，依然有著吸毒的高中生，濫交的轟趴和各種的活動……
凱厄斯已經感受到了這一切，他決定從這方面入手，去接觸一下其中他覺得很有意思、很可疑的人物。
不過這件事情，他並不打算告訴安吉莉婭，至少不是現在說。
「說起來，你們認識多久了？」
用餐時間，蒂娜十分自然地問起安吉莉婭和凱厄斯的事情。
「嗯？」安吉莉婭拿著叉子的動作一頓，望著眼前的意面突然沒那麼有胃口了。
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此時凱厄斯並不在場了，他因為吸血鬼的特性遠離餐廳，倒成為了她不用加倍地尷尬的一個原因了。
「這也不能說嗎？」蒂娜瞪大了眼睛，「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
安吉莉婭吞咽下口中的東西，喝了一口水之後才反問。
「你對他很好奇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所有人，都對你們兩個，很好奇。」
蒂娜指指她，示意她有一點自知之明。
「我甚至覺得今天看我的人都多了不少，還好我之前補好妝了。」
對於她在課上補妝的事情，安吉莉婭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但眼下，更為關鍵的顯然是如何應付過蒂娜的提問。
蒂娜再度追問，她過分的好奇心裡還夾雜著某種奇怪的的作祟，當然她本人並不會覺得有什麼。
安吉莉婭也並不在乎她的這種態度，實際上她不過是在為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而為難，因為她不可能永遠不解釋，而她和凱厄斯作為假的情侶，除非有一天變成真的了，否則就永遠有可能出現漏洞而被質疑。
她沉默了一會，最終斟酌著詞句道：
「他是一個對我而言有著特殊意義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
碼字軟件把我的更新吞了大半，找了半天沒找到
找了半天沒有找到，緊趕慢趕地寫完了，我決定和它說再見
我要換一個拼字軟件了_(:3」∠)_
感謝在2020-02-05 23:57:16~2020-02-09 23:57: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浣熊10瓶；嘉嘰5瓶；伯顏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2章
52
「就這樣？」
蒂娜顯然對此非常不滿意。
對於安吉莉婭過於簡略的回答,她很自然地將此認為成是一種敷衍。
但考慮到，兩人並沒有相識很久，算得上是剛剛認識，盡管蒂娜自認為自己很自來熟地已經為兩個人混熟了關系，但如果安吉莉婭咬死了不肯回答，她還是不好繼續追問的。
這樣的問題其實已經涉及到了相當的。
對於初見面認識不久的人來說,並不那麼恰當。
當作為一個功利心很強的姑娘，蒂娜的強勢讓安吉莉婭的溫和變得愈發弱勢。
最初,她確實相當自信地一位自己有能力「忽悠」好一切，但她很快意識到,在安吉莉婭溫和的笑容之下，是被掩飾得極好的疏離。
或者說,這是安吉莉婭的某種自我保護和習慣。
她並不會因為她的追問，而把她自己不想要說的東西說出來。
不管是蒂娜如何追究。
「好吧……」
蒂娜很快地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對安吉莉婭的容忍度很高，也許是因為對方姑且算是她感興趣的人中的一個,又是她暫時算是比較想要處好關系的一個。
總之就是,蒂娜看起來很快地就放開了這件事情，自己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平復心情的理由，並且順順利利地找到了其他的話題，將剛才有些僵硬的氣氛緩和起來,並且很快地讓一切都變得自然而熱絡。
「所以說,我是真的很不喜歡那個老頭……」蒂娜生動的表述很快地就逗笑了安吉莉婭。
蒂娜是個八卦的女孩，盡管對於此類的行為並不贊成，但安吉莉婭也沒有辦法去捂上她的嘴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了。
分享八卦確實是一個拉近彼此距離的好方法。
至少蒂娜自覺經過了自己叨叨叨說的那些話之後，她和安吉莉婭的關系似乎是親近了不少。
蒂娜是不會想像到，安吉莉婭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感興趣。
或者說，安吉莉婭很大程度上，一點不想要參與進此時的話題裡來。
安吉莉婭並不是很注重口舌的人，不論是說話的還是食物的。
她平心而論，算不上喜歡這種背後八卦被人的行為，但她還沒有心大到要去管理其他人的嘴巴，而且蒂娜說這些未嘗沒有有意靠這個拉近兩個人的關系的意思。
安吉莉婭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只是在她說的即將越來越過的時候，稍微地阻止一下她，微妙地把話題轉移到其他方面。
蒂娜並不是個很細心的人，而安吉莉婭又問得十分巧妙，以至於蒂娜始終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話題一直都顯得安安穩穩的。
「所以，我們的老師本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了。」
安吉莉婭聽到對方描述的和老師有關的事情，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蒂娜撇撇嘴，看得出來她很不以為然，但是客觀上也不能夠否認這一點，只是本有時候在某些事情上的較真讓她這樣的小差生非常不舒服，盡管知道可能是為她好，但所有可能妨礙她的行為和拘束，都會讓她感到不快。
比如蒂娜經常轟趴之後，直接咕了當天的作業，這樣的行為在福克斯的學生裡面，並不算少有，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不學好。
有時候，蒂娜也會像征性地抄一抄安迪的作業，來讓自己的作業本交上去的時候不那麼空，她甚至還向安吉莉婭分享了一些抄作業的經驗，在知道安吉莉婭缺乏這方面的經驗並且成績不是很理想之後。
蒂娜十分自然地將安吉莉婭理解成為那種資質不太好的，雖然努力學習但是依然沒有辦法取的好成績的人。
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是那種，只要好好學習就一定能夠超過大部分人獲得好成績的有天賦只是沒有努力學習的人。
當然很多人都有這種奇怪的錯覺，自以為自己很可以很厲害，但實際上，她連如何努力學習都不知道，就算按照她以為的努力去學習，也依然不會得到好成績。
這幾天，兩個人一直保持著聯系。
蒂娜很熱情地幾乎是大部分的活動都帶著安吉莉婭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有一些陌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而那些視線的主人無疑是認識蒂娜的，仿佛是蒂娜和他們達成了某種共識。
「不說這個了，你周末有時間嗎？」
「什麼？」安吉莉婭禮貌微笑。
「我想去你家玩？」蒂娜十分自然地提出要求，「或者你來我家也行，不過我媽可能會有些嘮叨，我是很煩她這樣的老女人的。」
「你不該這麼說她。」安吉莉婭打斷她，蒂娜也沒在意。
「我們可以一起打扮，一起玩游戲，我可以帶你認識認識我的朋友們。」
蒂娜向安吉莉婭介紹著，眼神中閃爍著某種神秘的色彩。
安吉莉婭困惑地皺了皺眉，但很快地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是嗎？那很好啊，我很期待。」
「你得把你男朋友帶上。」
「一定要嗎？」
「當然。」
「我會問過他的意見的。」
安吉莉婭想了想還是沒答應，只是謹慎地如此回應。
「他可是男友，你命令他他能不來嗎？」
蒂娜對此倒是十分熟門熟路。
「不，他比較忙。」
安吉莉婭不得不反駁，在她印像裡對方確實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比如到了福克斯之後，要忙著和卡倫家族的吸血鬼耗著，忙著找貝拉愛德華的麻煩，然後還要去清掃福克斯及其周圍可能存在的沃爾圖裡的敵人和什麼逃犯。
除了在這邊的事情，他還有許多的和沃爾圖裡有關的事務，似乎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夠在這裡完成，有很多好像是要等到他回到佛羅倫薩才能夠進一步處理的。
也就說，他留在這裡，實際上是推拒了很多事項，並且把時間壓縮壓縮，忙碌的湊在一起忙過之後，才有剩下的時間，再到什麼學校裡來參與調查。
安吉莉婭當然十分感念對方的一切努力和付出。
但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要對方為了她做到這個地步。
盡管在一般的觀念裡面，為了追求一個女孩子的喜歡，男生付出一點時間精力似乎是應當的。
當然同理，如果女孩子喜歡上了一個人，想要得到對方的垂青，必然也要付出一些努力，不然無法引起對方對自己的關注和其他的回應。
只是安吉莉婭思前想後，再次確定，這是一份她很不好還清的恩情。
她知道自己若是提出這件事情，恐怕十有凱厄斯是會答應的，這就讓她十分為難。
以她對凱厄斯的了解，如果僅僅只是出於他個人的意志，那麼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選擇參與進這種活動中來，尤其他對人類也不是很看得起的樣子。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吸血鬼的活動，這種級別的想必他也不會很樂意去參與。
「他很忙？」蒂娜的重點不知道到了哪裡去。
「是。」安吉莉婭想了想，覺得他忙碌這個說法沒有問題。
「啊，是這樣嗎？」蒂娜好奇地試探。
「對，如果可以的話，他應該是需要回到佛羅倫薩……」
安吉莉婭後面的話沒有能夠說出口。
因為她發現蒂娜的神色倏然變得奇怪起來，在聽到她的描述之後。
但安吉莉婭左右尋思，也沒發現自己的說法有什麼錯誤的。
「我沒記錯的話，他是意大利人？」
「對，家族在佛羅倫薩。」
安吉莉婭不知道蒂娜腦補了什麼，但在她話說出口之後，她的神色變得更加古怪了，在這種古怪之中，還有幾分她完全不能夠理解的、但是蒂娜表現得算是十分明顯的了然。
安吉莉婭想像不到對方是思索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尤其是那種若有所思的模樣，仿佛因為她的回答，她終於確認了什麼之前一直沒有能夠完全肯定的東西。
但她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不是透露了什麼要緊的信息出來，思來想去是沒有的。
「哦對了……」
「你有錢嗎？」
蒂娜很莫名地又比較直白地來了這麼一句。
因為是湊近她耳邊說的，所以安吉莉婭也只是克制地表達了自己的訝然之後才看向她。
「為什麼這麼問呢？」
「我倒是還好啦，」蒂娜神秘地笑笑，「但是如果你有錢的話，很容易就認識他們了。」
「他們？」
「溫莎、凱麗她們。」
「他們是誰？」
安吉莉婭好笑地看著她。
「我們圈子裡的有錢人，只和一樣有錢的人玩，除非你去給他們做跟班。」
蒂娜笑著看著自己的手指甲。
「你懂跟班的意思嗎？我真的是一點不喜歡，不過如果有人給我做跟班干活拎包，我還是很高興的……這個美甲好看嗎？」蒂娜並不想要得到安吉莉婭的回答，因為她已經十分清楚安吉莉婭的性子。
「我覺得……它不及他們隨手畫出來的，」在安吉莉婭驚愕的神色裡，蒂娜噗嗤地笑出聲來，「仿佛就是缺了那麼點美金堆砌出來的好看。」
「不過，我也已經靠著我自己的方法啊，順利地成為他們的一員了。」
「你希望我成為你們的伙伴嗎？」安吉莉婭不解地看著她。
「伙伴？哦親愛的，和溫莎他們，可不能用『伙伴』這個詞。」
「也許用合作者更恰當。」
蒂娜想了一會，半天才斟酌好。
「但是，至少你可以給他們算算塔羅。」
「就是之前你給我展示的那個，我覺得特別有用。」
「挺准的，真的。」蒂娜強調著，甚至因為這個想法而有些激動，她確實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之前不是給我算了塔羅嗎？提醒我要注意車輛？」
「我當天，真的差一點沒命了。」蒂娜翻了個白眼，還有幾分憤恨，聲音很滿是不悅。
「蠢貨萊德，就是我那個繼父，我上過床的那個。」
安吉莉婭不得不對蒂娜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
蒂娜對性的開放真的超過了她的想像，她甚至告訴了她，自己的第一個長輩關系的男人就是自己的這個繼父，但她並沒有多麼喜歡他，只是想要爽一爽而已，另外可能還有那麼一點對著自己親媽的報復心理。
但這個事情她沒有告訴其他長輩，繼父當然也不敢讓其他人知道，蒂娜只是把這當做自己的一個「戰利」在她自認為的伙伴圈子裡炫耀過。
當然，即使蒂娜不主動說，憑借安吉莉婭女巫的直覺和力量，也能夠隱約的意識到什麼，她說的那些話語裡頭的真和假安吉莉婭也能夠清晰辨別。
讓她有點意外的，盡管蒂娜是個這樣的女孩子，但她話語裡的真實度很高，她算是非常隨性且任性了，並且不太愛說假話，幾乎是有什麼說什麼，甚至不太過腦子。
「他開那輛破車回來的時候，差點把我撞翻。」
「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幾乎以為他要謀殺我。」蒂娜瞪大了眼睛，神情是有一點誇張的厭惡。
「那輛該死的破車子！愚蠢的福特！」
「後來他說可能是剎車不太靈敏了，時靈時不靈的，他本來想把車子送去修理的，但還沒來得，就想著再開一兩天，拖一拖，到了下周再說。」
「如果沒有你提醒我，我真的壓根不會注意到身後的車子。」
蒂娜之前看到占蔔結果的時候，安吉莉婭確定她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解讀的，甚至有可能沒把這件事情當回事。
當既然這確實有些用處，那就還算不錯，她人沒事就好。
與此同時，安吉莉婭也理解了對方的突然的那種熱情，甚至想要把她介紹到她自認為很好的有錢人圈子裡面。
也許這也有她對她的認可和感激。
盡管安吉莉婭並不感興趣這些，但她認可蒂娜想要感謝的心情。
她能夠感到對方對自己的態度的那種微妙的變化，也許是認可，也許是承認，總歸是有某些更為真摯的感情，比起初見面時候，要更加真實。
「那你人沒事吧？」安吉莉婭上下看過她，沒發現蒂娜有任何行動不便的地方。
「沒事，我在最後一刻往草叢裡撲了一下，還好我當天沒有因為愛美，正好是在家裡，穿上了大棉襖，雖然壓倒了家裡的圍欄灌木叢，但好歹沒有在他倒車停車的時候被汽車壓死。」
「雖然車速不快，但是當時的情況……如果我被撞到，可能會磕到腦袋，那正好有個釘子……」蒂娜給她比劃了一下釘子的長度，滿臉的不高興。
「我真是不明白，那狗屁釘子是放在那裡做什麼，壓根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就是在那裡。」
「如果沒有注意到，想到那大釘子會戳穿我的腦袋……」蒂娜再度翻了個白眼，一口紅唇抿到極致，嘴角很是不滿地一瞥，「我更願意被『大釘子』捅下面而不是戳穿我的小腦殼好麼？」
安吉莉婭被她的生猛嚇到了。
果然，哪怕是過去了一段時間，她依然對此不能夠完全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厲……厲害？
我覺得可以有個二更，你們覺得呢
第53章
53
「所以,你要去嗎？」
安吉莉婭把事情的原委大概給凱厄斯解釋了一下。
在凱厄斯即將開口之前,她不得不搶先打斷,並繼續補充。
「老實說，我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為了其他的目的……」
「但是——」凱厄斯一抬手，攔下了她接下來所有的話，「你明明知道我現在唯一關心的事情是什麼。」
「對我而言，除了你，再沒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凱厄斯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哪怕說了一句算得上是相當驚人的情話，他仍是看起來冷冷淡淡,所有的激烈的情緒在沒有被控制的情況下,在理智尚且能夠壓倒那些感性的想法的情況下,他都會把所有的情緒壓抑下去。
以再鎮定不過的神色，似笑非笑地說著那些曖昧的、關切的、藏著炙熱的溫度的語句。
對此，安吉莉婭也並不陌生。
認識凱厄斯以後，她見到了許許多多次他表露出類似言語和情緒的模樣。
她甚至還見到過他差一點克制不住自己情緒時候的樣子，那種壓抑的恨不得將她吞噬的和對她的憐惜和愛護交織在一起,近乎將他逼瘋的樣子。
安吉莉婭有時候也會想,也許凱厄斯並不是他看起來的這樣。
他或者真的沒有那麼鎮定，沒有那麼冷靜,沒有那麼理智而克制。
在他不論是作為吸血鬼還是作為人類的漫長生命裡面，他也許從來就沒有在自己的字典裡面錄入類似於「克制」這樣的詞語。
他曾經是人類的王者，現在又是吸血鬼的王者,他不需要壓抑自己，更不需要進行任何這樣的努力。
他可以征服，將所有的敵人打倒，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可以霸道，僅僅只是勾勾手指，就有許多人將他想要的奉上。
所以，凱厄斯不需要克制，甚至可以說，他這樣的人、吸血鬼，不該明白克制的滋味和感受。
但在她的面前，似乎他總是這樣的。
在撇除了最初的仇恨、偏見和惱怒之後，安吉莉婭也曾讓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一個自己過去從未關心過的也沒有想像到的目標，吸血鬼。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些細節就這麼慢慢地浮出水面。
在她不經意間的時候，以更為蠻橫而無法忘記的姿態，強迫她去一一地記起並且記住。
安吉莉婭定定地盯著他看了許久。
「如果這是你的意志，那我尊重。」
「好。」凱厄斯張了張嘴，最終在她轉身之前，把這句話成功地說出了口。
「如果這也是你的意志，我會盡可能的尊重。」
「……」安吉莉婭沉默了。
她不知道是否該為他的敏銳而感嘆，但她此時卻是有了些唏噓的感覺。
「但是——」凱厄斯垂下了眼眸，用兜帽掩蓋了自己將將被腐蝕的美瞳，那雙猩紅色的眼眸一定沒有那麼好看，仿佛寫滿了他所有的不甘和不情願，但他不能夠表露出來。
「我是吸血鬼，霸道的、蠻橫的、無禮的、粗魯的……當然也是優雅的、紳士的、冷酷的統治者。」
「我的耐心，絕對沒有那麼長久，只因為我自己也無法肯定這種冰面行走的活動能夠堅持多長的時間，所以我永遠也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向你允諾什麼。」
「但選擇的權利在你的手上，只是你最好不要讓我等待太久。不然到時候，我也不能夠肯定，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畢竟，」凱厄斯抬起了頭，很短促地笑了一聲，「我也有不接受你選擇的權利。」
安吉莉婭沉默了一會，在他紅色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拒絕，和那她也不是很肯定的一點點哀傷。
「我知道了。」
安吉莉婭轉身回了房間。
既然凱厄斯也要去，那她可以給蒂娜回復了。
安吉莉婭有一段時間沒有夢見星空了。
也許是學習過於繁忙，她為了跟上進度，花了很多的時間。
不過也因此，她發現，自己的力量並沒有任何的增長了。
看起來就像是穩定在了目前的階段裡。
當然，比起普通人、甚至大部分的女巫來說，她此時的能力已經算是相當不錯。
但是比起吸血鬼，她依然是遜色的。
這是源於身體的差距，客觀上無法避免。
人類永遠不可能達到吸血鬼那樣的速度和力量。
不過真的戰鬥起來，勝負也不會是絕對。
畢竟吸血鬼是有弱點的。
當然人類因為自身的脆弱性弱點更多，但比起吸血鬼那種仿佛阿克琉斯之踵的弱點，完全可以采用更加針對性的方式。
另外就是，安吉莉婭從凱厄斯等吸血鬼那裡知道，盡管「永生是最大的詛咒」但吸血鬼本身並沒有如何他出色的身體和物抗一般，出色的魔抗。
也就是說，吸血鬼無法抵抗一些特異的能力，比如簡的燒身術，大部分的吸血鬼都無法抵抗，只有像是貝拉那種能夠把所有的特殊能力都拒絕掉的能力，才能夠使她免受這樣的傷害。
這也就同時意味著，安吉莉婭可以用一些女巫的力量來對抗他們。
念力之類的，只能夠從物理的層面打擊他們，但是如果使用巫術和詛咒……這是大有操作的。
但是這需要一些前置，也就是無法瞬時發動，還通常需要一些必須性的道具，甚至是冒險在吸血鬼面前暴露自己的鮮血。
總之，這個事情比較復雜，但也並不絕對。
安吉莉婭整理著手上的塔羅牌，忍不住陷入了深思裡。
「說起來，蒂娜等人也很喜歡這個呢……」
正想著，手機屏幕亮了亮，是蒂娜回了消息。
「好，等你們來，然後我們一起去溫莎家裡。」
凱厄斯開車帶著安吉莉婭去了蒂娜家裡，但蒂娜的家裡還有另外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在。
之前安吉莉婭並不知道這一點，她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但在下一刻被凱厄斯拉住了手。
兩個人本來以為就是類似於普通聚會的那種，甚至達不到派對的程度，安吉莉婭此前還特地問過，「只是一個朋友間的周末聚餐」，當時蒂娜是這麼說的。
但是看到盛裝打扮的蒂娜和另外兩個女生，安吉莉婭隱約意識到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麼，又或者是她沒能夠辨別出謊言和客套之間的一點點區別。
興許是她太過於依賴她的直覺了。
但這並沒有引起她的惱火，她確實很少生氣，更少為外人生氣。
她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在這種笑意中帶著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幾分諷刺意味和冷淡感。
「忍一忍。」
凱厄斯側身在她耳畔低語，從他們的角度看來，就仿佛是他側頭吻了吻她的耳朵。
安吉莉婭看向凱厄斯，她此時還陷在某種微妙的負面的情緒裡面。
對上他虛假的棕色眼眸，她倒是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我有點不對嗎？」安吉莉婭微微皺了皺眉，旁若無人地和他說話，她並非有意，但她確實對此困惑。
「不，你很好。」凱厄斯享受她某種程度上流露出來的依賴，並且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無論何時，你都是最好的那個。」
安吉莉婭很快地理解了他這是在誇贊她，在對面幾個女生明顯盛裝打扮的情況下，只是稍微修飾了一下的安吉莉婭顯得格外突兀。
但凱厄斯本人並不介意這一點，也並沒有把那幾個打扮得很是明媚妖嬈的女生放在眼裡。
「好吧，我認可了。」
不管怎麼說，被人誇贊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安吉莉婭很快地就接受了他的說法，並且非常禮貌地回誇了回去，凱厄斯臉上的笑意更重了幾分。
他們兩個就像是真正熱戀的情侶一般，親密的仿佛插不進其他任何人。
「好了好了，都杵在這裡做什麼？」
蒂娜上前，想要把安吉莉婭拉過來招呼。
安吉莉婭並不知道她的這一舉動有沒有其他的深意，但她能夠感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令她不太舒服的氣質。
但對於凱厄斯而言，這就是一個前段時間、幾天之前剛剛發表言論想和他看中的女友上床的女人，光明正大地想要把他的女巫從他的身邊拉走。
這一舉措無異於挑釁。
凱厄斯的臉色瞬間就沉下來了。
當安吉莉婭右手臂被蒂娜拉了一下，左手卻倏然被加大了握住的力道的時候，她就瞬間把視線從探究蒂娜身上的不對勁上，轉移到了好像突然不開心的凱厄斯身上。
一左一右的力道，仿佛是某種無聲的對峙。
蒂娜一下子沒有如她所料地把安吉莉婭從凱厄斯身邊拉到另一邊來，她也是愣了一下。
順著目光看去，就看到相當不悅的凱厄斯，和他與安吉莉婭緊緊握著的手。
「咦，這是怎麼了？」蒂娜一下就笑了，安吉莉婭也忍不住佩服起他在凱厄斯如此情緒下還能夠笑出來的大心髒了。
「就是一會會，也不能夠分開嗎？你們又不是連體嬰兒。」
「抱歉，我女朋友離不開我的視線。」凱厄斯冷笑著打斷。
安吉莉婭不可思議地聽著他胡言亂語。
聞言，蒂娜下意識地放下了拉著安吉莉婭的手臂。
她的勇氣也僅僅只夠她剛才堅持了那麼一小會，一句話和一個笑容的時間。
「好吧……糾正一下。」凱厄斯感受到安吉莉婭的視線，勾了勾唇。
「是我離不開我的安吉的視線。」
「這樣，可以嗎？」
他手上一使力，直接將安吉莉婭拽回了他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論奇怪的修羅場三角如何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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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名著]公爵小姐的戀愛之旅》
文案：
阿黛爾來到這個糜爛瑰麗的七月王朝近三個月，才知道自己的姓氏是裘拉第，是個尊貴的公爵小姐。
不等她享受起美妙幸福的公爵小姐生活，她就被通知自己有了一個名義上的交際花干姐姐瑪格麗特。
我的聖母瑪利亞啊！
這不是茶花女嗎？！
還在猶豫如何對待這女主角時，一場舞會後的阿黛爾更快地意識到：
我的聖母瑪利亞，我對那狗比的阿爾芒他爹杜瓦爾先生一見鐘情了！
還有什麼比愛情的滋味更加美好呢？！
要是沒有喜歡上一個貴族老男人就更好了_(:」)_
人人都說，公爵小姐是做大家夫人的不二人選。
她的狡黠、美貌和巧手令人贊不絕口——
她安排的公爵家宴席總有各式美食；
她主持的派對下午茶是夫人小姐們的標杆；
她的一言能影響整個巴黎的流行風向。
正當大家思量著這麼一朵玫瑰會花落誰家時……
某名流紳士稅務局長默默地向公爵先生提親了。
當天，公爵先生大發雷霆。
第一次把大權在握的稅務局長杜瓦爾先生趕了出去。
許久以後……
婚後的公爵小姐切實體會到了：
某位先生說要寵她上天是真的。
第54章
54
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了。
原本等在門口神情各異的兩女一男看起來有什麼,欲言又止,而蒂娜的臉色也完全說不上好看。
隔了半天之後，在意識到不會有人接話以後,蒂娜不得不主動地站出來說話。
「哈哈，就是一個小玩笑啊……安吉你男友怎麼這麼正兒八經的，嚇我一跳。」
「……」安吉莉婭微笑了一下,不過是微微斂眸,再度抬起時,依然是沒有任何情緒的笑容。
「可以進去嗎？」
「當然，快請進吧。」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接受邀請,一道進了蒂娜的家裡。
這個時候，兩個人才知道,原來另外被邀請來兩個女生，一個叫做溫莎,正是那位家境富裕、被蒂娜默默地羨慕著的對像,而那個男生是溫莎最近的男友，叫做約翰。
另一個女生叫做緹雅，是溫莎和蒂娜共同的朋友，不過安吉莉婭很快就發現在，這個女孩不出意外,應該是溫莎的拎包跟班之一。
緹雅是個長得不錯的姑娘,但是一點不敢把自己收拾得比溫莎更出色。
安吉莉婭能夠明顯看出她的劉海並不適合她，盡管她從眉眼無關來看，是再出眾不過的。
在福克斯的學校裡,安吉莉婭並沒有看到很多留有這種劉海的女孩，蒂娜也和安吉莉婭說過，劉海看起來很土很不好看，在這所學校裡，只有很少的女孩會選擇這種平平醜醜的劉海。
「……」凱厄斯沒有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也不想要和他們打好關系。
但哪怕他沒有那麼配合，也依然有人貼上來，比如溫莎，就已經不止一次地暗示和交流，甚至沒少給自己的小跟班緹雅和蒂娜眼神暗示，讓兩個人把話題引到她那邊去。
溫莎很想要和凱厄斯發生什麼，也許是她對自己的魅力過分自信了，她仿佛篤定凱厄斯不會拒絕她。
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冷淡，只會是他對她的不了解，另外就是男人的某種劣根性，或者是他在安吉莉婭面前不好表現得太過。
安吉莉婭並不擔心凱厄斯會亂搞。
他並不是這種人，也不會因為一點個人興趣而把今天的根本目的破壞掉。
她並不是自信對方會一心一意給她守著。
而是相信，凱厄斯並不會因此誤事，另外就是他的品味應該不是溫莎這樣的女孩。
這一點是很明顯的，安吉莉婭甚至能夠感到凱厄斯努力掩飾的不耐煩。
他攬著她腰部的手一直有些不安分，身體也有些僵硬，能夠感受出來他一直在壓抑著情緒。
安吉莉婭不得不小聲地和他說話，轉移一點他的注意力，哪怕是蒂娜努力地想要把她拉開，她也不能夠答應。
如果凱厄斯的情緒好一點，她可能還會答應。
因為安吉莉婭確實很好奇蒂娜背後還有什麼，似乎她在賣什麼關子。
但遺憾的是，他們從今天一開始，就把凱厄斯得罪了，他現下的心情很不好。
眾人一邊一起打牌消磨時間，一邊說著話。
更多的話題還是圍繞安吉莉婭和凱厄斯，主要是凱厄斯。
然後溫莎也會分享一些自己的旅行經驗等等，大致就是炫耀自己去過什麼什麼地方，享受過什麼什麼東西。
說實話，安吉莉婭是一點不感興趣的。
她一直埋頭打著牌，這是她第一次玩，雖然有凱厄斯幫忙，但她還是輸給了幾個老手。
在場人裡，大概是她玩牌最認真了。
「啊，說起來要看看我的收藏嗎？」蒂娜落了兩張一對。
「你那有什麼好？」溫莎相當不給面子的反駁蒂娜，安吉莉婭明顯看到蒂娜臉色有一瞬間的難堪，「我那多得是。」
「那要不……」緹雅小聲地說著，目光在溫莎、約翰、凱厄斯和蒂娜四人身上略過。
「嗯？」溫莎似乎確實有些心動，她好像有點想要把凱厄斯帶回家，但眼下情況，凱厄斯肯定不會單獨跟著走人。
「要不，一起去看看吧？」
蒂娜十分自然地給出了台階，主動地放下了手上的撲克牌。
「溫莎家裡有許多珍藏，還有那個最重要的『神器』。」
「『神器』？」安吉莉婭被蒂娜的話驚到了，她和凱厄斯相視一眼。
「是啊，據說收集到足夠就可以實現願望的。」
「我們這裡只有溫莎那，有最多的神器雕像。」
「那是什麼？」安吉莉婭好奇地問。
「可以看看嗎？」凱厄斯主動地問蒂娜。
蒂娜沒多想就答應下來了，溫莎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高興，不過很快就被她男友約翰哄好了。
沒過一會，蒂娜就從樓上拿了東西下來了，安吉莉婭和凱厄斯都愣了一下。
安吉莉婭驚愕地看著蒂娜手中的小雕塑。
這大概是類似於模型的樣式，只有一只手高。
但不得不說，造型看起來並不討喜。
哪怕是安吉莉婭沒有先前別墅的經歷，也不會喜歡這個東西。
雖然它並沒有散發出太多不好的氣息，但她本能地不喜歡這個生物造型。
安吉莉婭還記得自己在別墅裡是怎麼被那些黑暗生物追逐險些丟了性命的。
眼前的小模型分明就是那些黑暗生物還是雕塑時候樣子的翻版，不過小了一點，另外就是造型沒有那些扶手或是走廊盡頭的那麼精致和生動。
蒂娜手裡的這個是猿形的，不過造型動作和安吉莉婭之前看到的稍微有一點不同。
安吉莉婭當時看到的那個，兩手臂都是垂著的，不過眼前這個是一個雙手舉起的樣子，仿佛手臂中間應該有什麼東西。
蒂娜笑著出示給兩個人看：
「謊言，這個造型的叫做謊言。」
「我那還有罪惡、偷竊、懲戒。」
溫莎見到兩個人都對此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主動地解釋。
「我還差兩種，就集齊了。」
「集齊……有什麼用嗎？」
「可以實現任何的願望。」
溫莎得意地笑了，一雙紅唇勾起，神情裡的傲慢和欣喜完全沒有掩飾。
安吉莉婭特別看了一下她，還有蒂娜、緹雅、約翰的神色，卻吃驚的發現，他們眼中的那種痴迷，真的做不得假。
他們是真的很為此感到激動和高興，並且真情實感地像是想要收集這個奇怪的名字和奇怪的手辦。
「這個東西……？」安吉莉婭有點困惑，她皺眉問道，「真的有這麼神奇嗎？」
「當然。」蒂娜神秘地笑著，但不管安吉莉婭怎麼追問，他們都不願意繼續說下去，便是凱厄斯主動提問，也不過是讓溫莎松口，說可以讓他們摸一摸她的收藏。
「那……我可以許願讓自己的成績好一點嗎？」
安吉莉婭小聲地問。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_(:3」∠)_
感謝在2020-02-09 23:07:27~2020-02-11 17:58: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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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隨九、鎮魂女孩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5章
55
安吉莉婭的願望堪稱相當樸素。
那一瞬間,凱厄斯差一點笑出了聲。
但是看到對面幾個人的時候,他猛地意識到他們居然都認可了這種堪稱胡來的亂許願。
溫莎稍微疑惑了一下，隨即就釋然了,蒂娜幾乎是立刻點頭，對此沒有任何的懷疑。
其他幾個看起來對於她的話，也沒有疑惑的地方。
凱厄斯一下子就知道,他們大概都是許的這一類型的,似乎不太有意義的願望。
這是說,他一點不覺得，這是需要他們付出甚至於生命代價而進行實現的願望,明明只要靠努力一點學習，少荒廢一點光陰,就能夠逐漸扭轉的事情——
願望卻被用在了這樣的地方上。
安吉莉婭說這個話，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試探。
毫無疑問,她並沒有依靠其他手段取得好成績的想法。
對此,凱厄斯當然是無比清楚的。
安吉莉婭自己也很清醒，她一點沒有被蠱惑。
如果她真的有這方面的歪心思，那麼她依靠著自己的巫術，完全可以借運氣甚至是不著痕跡地作弊，或者是做其他的事情來讓自己「非法」地取得一些好成績。
但是她從來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此時就更加不可能去用完全不可信的什麼莫名其妙的「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手辦」來完成想法了。
「……」
安吉莉婭偷偷地看了凱厄斯一眼。
兩個人的神色裡是一致的無語。
弄巧成拙。
對面幾個人仿佛因此接受了她有趣的想法,甚至還主動地說起了一些什麼。
明明剛才他們是不願意多說任何有關這個小雕塑手辦的事情的。
「其實有很多個，具體多少個我也不知道，但是說是湊滿六個就可以了。」
溫莎笑著和幾個道,著重地和安吉莉婭強調。
安吉莉婭十分配合地適當露出一點好奇的神色，看起來是真的非常心動。
「罪惡、偷竊、懲戒、謊言，還有已知的大概是……」溫莎想了一下，一時間竟然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倒是緹雅微笑著補充了。
「是欺凌、、詛咒……」
安吉莉婭觀察了一下緹雅的笑容，她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即使是被蠱惑，這幾個人彼此之間也還是有某些區別的。
比如溫莎對此的態度，更多的像是一種虛榮心催動下的「我必須擁有這個」的占有，而蒂娜的感覺似乎更接近於一種新奇感，當然其中也混雜著某種渴望的迫切。
但是緹雅的態度就有些有趣了。
緹雅對此非常「虔誠」。
是的，虔誠得讓安吉莉婭都覺得有些不安和不可思議。
她在說這個的時候，神色會不由自主地表現出一種類似於病態的痴迷一般的情緒。
這是只有那種極端的宗教分子，才會有的神色，這種人往往都是要進修多年，修行許久、足夠了解之後才會顯得愈發尊重和虔誠。
安吉莉婭先前只在宗教某些比較有資歷的年長者身上，看到過類似感覺的神態。
但遠遠不是緹雅這樣一個年紀的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應該表現出來的神情。
「這很不正常……」
在借口用一下洗手間的時候，安吉莉婭小聲地和凱厄斯言語。
她不想去考慮，當她說去洗手間，凱厄斯也跟著一起起身的時候，對面幾個人的神色有多麼古怪，那種在震驚之後又很快變得「了然」，甚至還帶著幾分調侃揶揄的笑意。
安吉莉婭完全不想要去回想。
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眼下這件事情上去。
「可以從他們手上調查一下……」
「這是一個機會。」
凱厄斯看著鏡子中的安吉莉婭塗著潤唇膏，壓抑著心頭的那種。
他能夠感到自己滿腦子都是「撲上去」「吻上去」「咬上去」，刺破那柔軟粉嫩的雙唇，類似於這般的想法。
但是絕對不行，他不得不盡可能地壓抑著自己的行為，又無法欺騙自己，在狹小的洗漱台前，兩個人靠得極近，他能夠清晰地問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
還有那流動的血液和潛藏在其中的甜美。
「嗯……得想辦法去看一下……」
「溫莎家裡的那個雕塑，不是說已經快要集齊了嗎？」
安吉莉婭思索了一下，小聲地說著自己的推測。
「我總有種真的集齊了，絕對不會有好事情發生的想法。」
「這種不安的感覺很強烈，但並不足以令我感到非常恐懼，就是單純的不安。」
「什麼意思？」
凱厄斯微微眯了眯眼睛，拳頭也捏緊了。
安吉莉婭並不知道他的行為並非因為她的言語和其中的信息量。
但凱厄斯知道，他這只是為了克制而不得不這麼做。
「就是……大概沒有之前那麼危險。」
「但是，總覺得在這後面，應該還有更大的陰謀在。」
「另外就是，我覺得……」安吉莉婭回想了一下當時幾個人說這些時候的神情，又一次想到緹雅的神態，她不太舒服地皺了皺眉頭。
「他們其中可能也有一些差別，就是被蠱惑的程度，或者是在這次的事件中，承擔不同的責任和分工。」
「怎麼說？」
凱厄斯亦是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有些壓不住了。
但安吉莉婭只以為他是真的在困惑這件事情。
也許是兩個人越來越熟悉了。
隨著安吉莉婭對他的警惕心的降低，她對他某些真實的情緒的感應也逐漸放弱。
這更多的是因為她對他戒心的放下，而不是因為她變弱了。
這就好比，安吉莉婭已經相當一段時間，沒有去觸碰過她當初給凱厄斯下的詛咒了。
她清楚自己下的詛咒是什麼類型的，沒有引動的情況下，當然不會引起任何的反應，何況凱厄斯還有沃爾圖裡找來的術士幫忙處理等等。
這樣的情況下，她基本可以肯定，只要他想，詛咒是隨時可以破除，她也不會阻攔，亦或者對方來找她解開，她也不會拒絕。
但如果不去動它，也不會怎麼樣，只是看起來凱厄斯並不是真的很在意這個。
「我懷疑，就算是學生……裡面也應該有一些是，知道的比較多的，剩下的就是屬於被宣傳進來的。」
「很可能，其中有一些人知道的比較多，接觸的更多一些，或者是和某些更為『內部』的人觸及過，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被蠱惑得更加厲害。」
「你是說，那個叫做緹雅的……」
「是，想一想看，」安吉莉婭轉頭看他，「如果有人想要打入高中生的群體，那必然是想要最先接觸其中頂尖的一部分，但是溫莎這類人並不好直接取信，這樣……就只要從他們身邊的人入手。」
「她應該不會說實話的。」
凱厄斯想了想之前那個女生的表現，她不聲不響的，只是偶爾給溫莎做一些補充說明，幾乎沒有特別明顯和亮眼的表現地方，如果不是安吉莉婭提起，他壓根不會多注意她。
「所以這件事情要慢慢來。」
安吉莉婭點點頭，贊成他的說法。
兩個人在洗漱間呆的時間有點久了，但不知為何外面也不見催促。
安吉莉婭不好意思再久呆，見說的差不多了，就連忙和凱厄斯一道出來了。
凱厄斯原本是沒有多想的，但是看到約翰看著他是一臉震驚不敢相信，他猛地反應過來什麼。
「靠。」他很短促地在心裡怒罵了一聲。
舌尖舔過他差一點就暴露出來的尖牙，只覺得滿嘴毒液，差點壓抑不住殺意。
安吉莉婭沒有理解他們的眼神官司。
她莫名地看著眾人，又轉頭看了一眼凱厄斯。
氣氛仿佛有一點古怪？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總有一天，我會證明自己……
第56章
56
凱厄斯當然不會主動給安吉莉婭解釋這個鬼東西,雖然安吉莉婭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但是他絕對不會做這種自己丟自己臉面的事情。
再加上還有一些其他的顧忌，凱厄斯只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看懂,自然地帶著安吉莉婭坐下來。
倒是因為他這樣一個態度，過分自然了，蒂娜稍微疑惑了一會,很快就放開了這個想法。
一眾人一塊到溫莎家裡,看了另外幾個造型不一的小手辦,安吉莉婭看到除了她之前在別墅遇上的猿形、豹形、有翅膀的，似乎還有魚嘴的、鷹爪形像的。
總歸,有腦子的都看得出來，這個東西並不是那麼好看,至少不具備任何藝術上的鑒賞價值，但是偏偏這幾個人都把它們當做寶貝似的看待,非常珍惜,也幾乎不讓其他人觸碰。
就是一點點的可能的觸碰，以及因此帶來的損壞，都不能夠容忍。
雖然能夠理解這樣一種對物品的愛惜，但是對於一看就不是很正常的收藏的格外愛護，還是很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的。
另外就是,安吉莉婭知道確實有一些人,會有一些獵奇的愛好。
這些不常規的愛好自然也有自己的受眾群體，這種小群體彼此之間的聯系可能更加緊密。
但是另一方面是，他們不可能這麼大規模得聚集。
但是根據幾個人所說,福克斯小鎮上面，有類似愛好並且進行著這種搜集活動的人，實際上還有不少。
很多小鎮上的高中生都已經參與了進來，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只有眼前這麼幾個人在宣揚著自己的小眾愛好。
反而，這已經逐漸形成了一種不為外人宣道的甚至不願意向外有任何暴露的特殊癖好。
「……是這樣啊，那我們也可以參加嗎？」
安吉莉婭好奇地詢問。
幾個人都提到了說，這個手辦是從盒子裡面開出來的，而那種盲盒只有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會進行舉辦。
基本上是每周有一個轟趴，然後在派對的後半進程裡，會拿出一部分數量的盲盒，然後眾人搶購，接著拆開確定裡面的東西。
因為數量不多，且重復的不具備任何意義，所以如果遇上了不合心的，大部分情況下，在場的參與者會進行內部的交換，有時候是直接換，有時候還會要補上一些差價。
盒子按照拍賣的方式進行售出，另外據說還有一個考驗虔誠度的環節，總歸眼前的幾個人都是順利通過這個一關的，他們也是多次參加這種派對的人了。
最初，他們也不是很相信。
但是他們曾經看到有人集齊了據說六個不同的盲盒，並且當眾將其展示了一下。
隨後，他就被帶去了那邊一個單獨的房間，進行進一步的儀式和許願。
「他是隨便許了個想要五百萬的願望。」
溫莎有點不開心地說著，言語中依然帶著那種嫉妒的味道。
「接著，第二天，他就撿到了一張彩票，並且真的中了五百萬。」
看見兩個人都不是很相信，她氣惱地補充。
「是美金，貨真價實的五百萬，我們都私下裡去看了。」
「皮特這家伙在，很是好運……」約翰的聲音裡不乏那種艷羨的味道。
「這樣，我們才都想要搜集齊，然後實現一點小願望。」
「而且，這個難度不是很高啊。」蒂娜和兩個人掰著手指頭地算著，「據說總共有十幾種的，我們只要集齊6種，就算是達成了條件，可以進一步了。」
「這種買賣，當然是只賺不虧，盲盒本身是不貴的，雖然最近因為參與的人越來越多了，所以每一個盒子的價格都被拍得很高，只有溫莎這樣比較有財力的，能夠從派對上拿到一兩個了。」
溫莎臉上滿是得意又自信的笑容。
安吉莉婭特地悄悄地觀察了一下緹雅的笑容，總覺得有一瞬間她的神色非常古怪。
那種笑容裡，帶著某種了然與痴迷，最初她以為是嘲諷的意思，但很快她意識到這是一種極其病態的痴狂，就仿佛是惡鬼看到了什麼美味的食物。
安吉莉婭被自己的想像嚇了一跳。
凱厄斯注意到她的情緒，摟抱著她的手臂微微緊了緊，這樣安吉莉婭才回神，繼續笑著和幾個人打探消息。
回去的路上，安吉莉婭和凱厄斯還在想著這件事情。
「別擔心了。」凱厄斯一邊開車，一邊安慰她，「我們好歹已經得到了邀請函。」
「倒是要感謝溫莎了。」安吉莉婭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只覺得心頭有幾分沉沉。
「有空思考這個，不如考慮一下之後的派對怎麼說？」
凱厄斯想了想，轉移了話題。
「這個啊……」安吉莉婭順著他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我好像還是真的沒有參加過這種高中生的派對……當然，其他的派對也沒有怎麼參加過，但是影子獵人學院的節日慶祝，我倒是有幸參與了一次。」
「也許以後你可以試試沃爾圖裡的節日。」
凱厄斯試探地說著，努力地壓下因為聽到「影子獵人」而不自覺升起的煩躁和怒氣。
但安吉莉婭沒有應答他的話，沉默倏然間降臨。
她並不知道凱厄斯口中所謂沃爾圖裡的節日指的是什麼。
但如果是什麼集體轉換日的那種慶祝，那還是算了，沒有必要。
何況，她短期之內，並沒有去佛羅倫薩的計劃在。
一路上，又陷入了僵局。
凱厄斯有心想要說點什麼，但仿佛又覺得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某種蒼白和隔閡在兩個人之間漸漸地重新出現，他有點後悔自己主動提起了這個話茬，讓對話徹底陷入了僵局。
但是不這麼提起，他又覺得仿佛在心頭有什麼奇怪的小爪子在撓著，讓他心中不斷地升起煩躁的念頭。
更何況……
影子獵人，哼。
不論是這個，還是別的事情。
有些東西，不可能一直被瞞著。
凱厄斯也知道自己勉強打起精神，偽裝成看起來還算正常的人類青年是不可能持久的一件事情。
他本質上依然是那個孤傲的吸血鬼，依然傲慢，依然霸道。
但是為了能夠讓保守的女巫能夠稍微接受一下他這個吸血鬼，凱厄斯真的在「嘗試」成為一個「人類」。
不論是舍棄過去那種老派的說話方式和思維角度，還是讓自己盡可能地不在科技面前顯得無知，亦或者是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與她不同。
凱厄斯垂眸，視線在抓著方向盤的手上一掃而過。
再抬眼的時候，眼睛裡的美瞳已經不復存在。
他的耐心，似乎在一點點告罄。
嘗試去做一個稍微正常點的吸血鬼，不是不行。
但是唯獨那一點，唯獨去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傑斯」，這個是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凱厄斯不會忘記之前他的「智謀團」在給他意見和建議時，曾說過這樣的話。
當時他就感到自己胸膛被烈火燃燒，但他沒有想到，這種灼燒的感覺直到現在都是如此清晰。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
第57章
57
直到回到家中,兩個人依然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就仿佛是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的想法和顧忌，但同樣地都默契地保持著某種糟糕的冷靜。
當然，也並不完全一樣。
就比如，安吉莉婭只是在向,自己這種無聲地對沃爾圖裡和成為吸血鬼的拒絕,將會又一次對凱厄斯的自尊造成傷害,但沒有辦法,比起給他某種不切實際的期待，讓她以為自己某一天真的會如他所願，那才是真的過分。
就比如，凱厄斯實際上生氣的不僅僅是這個事情,反而是因為安吉利益下意識地描述了自己和影子獵人的眾人曾經度過過節日,這一點讓他更為生氣。是某種嫉妒夾雜著憤恨，更讓他感到相當不舒服。
兩個人其實想的並不完全一致,甚至有幾分錯位。
但就結果來看，還是一樣的。
他們都不想要隨意地打破某種程度上的平靜，亦是不想要打破目前看起來的平衡。
「晚安。」
安吉莉婭回房間之前,還是忍不住說了一聲問候。
凱厄斯頓了一下，隔了一會,似乎是在終於想好了該如何反應之後，才矜持地點了點頭。
「嗯。」
是一個吝嗇的鼻音。
但安吉莉婭並不介意此。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到了之前收到溫莎邀請的時候。
安吉莉婭不知道凱厄斯期間在忙碌什麼，一共兩周的時間,有課的一共是十天，但他只上了三天，除去有太陽的幾天，剩下的不知道他是為了忙碌什麼而請的假。
但是安吉莉婭也不會追問這些，她總是這般，看起來體貼地保持著適度的距離，但其實是默默地將某種隔閡劃在兩人之間。
凱厄斯很希望這些不存在，但實際上對於安吉莉婭來說，這卻是某種程度上的必不可少。
說到底，還是兩個人思維觀念的不同，最重要的是情感的不匹配帶來的想法不一致。
「歌者……」
在阿羅又一次催促的時候，凱厄斯不得不嘆息一聲。
他依然堅持自己原本的觀念，不讓任何人、吸血鬼插手，盡管他一定程度上接受了他們的建議。
「你……」
凱厄斯看向阿羅，他本來是想問他和他妻子的事情，但想了想話又咽了下去。
也許那不是他的歌者，也是那是他的歌者，但總歸阿羅和妻子看起來還算是比較恩愛的，只是這份恩愛究竟其中摻雜了多少欺瞞，凱厄斯不是當事人，當然也不會知道。
他並不希望自己和歌者安吉莉婭是這樣的關系，所以，阿羅的建議也就真的只能是建議，而且，他不喜歡自己的兄弟看自己的熱鬧。
「他們來了嗎？」
「當然，我的兄弟。」
「知道了。」
凱厄斯冷漠地掛斷了電話。
在確定過時間之後，他先去叫了安吉莉婭。
「你不要自己弄這個。」
凱厄斯很是挑剔地皺了皺眉頭，距離派對開場還有三四個小時。
安吉莉婭確實還在為自己的著裝發愁，就聽見門鈴響了，凱厄斯只讓簡去開門。
「嗯？是有什麼事情嗎？」
安吉莉婭意識到他大概又瞞著她偷偷地做了什麼。
「我讓人從佛羅倫薩安排了服裝團隊過來。」
安吉莉婭聽到他的解釋，出房間的腳步一頓，她感受到了進屋不小的東西，和某些類似於滾輪劃在地上的動靜。
「你不會是把……搬空了吧？」
她試探地開口，凱厄斯亦是頓了一頓。
「不會。」他毫不心虛地接話，「我還沒有窮到這樣，空了可以繼續上新的，眼下的都是最新款拿過來的，有什麼喜歡的隨便弄。」
凱厄斯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先前他就曾經主動地給安吉莉婭更新過一次衣服，強行給她准備了不少不是她自己買下的甚至不是她過去風格的衣服，但這些都不難看，穿在她身上的效果是絕對好的。
如果沒有先頭的那麼一次，這一回她大概也是不會接受的。
但是，一來她從影子獵人那邊知道，某些衣服的錢是已經補給他了，或者說，是以影子獵人和沃爾圖裡合作，影子獵人稍微讓利或是主動提供一些情報的方式，進行了某種程度的補償，二來因為她太清楚如果她不接受，他不僅會把那些衣服直接毀掉，還肯定會大發雷霆，甚至傷及無辜的人或吸血鬼。
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吉莉婭還是只能夠接受，凱厄斯只看中這個結果本身，既然她已經接受了，那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說的了。
「……好吧，謝謝你。」
安吉莉婭有點局促地看著放了一客廳的各種衣服，難得地有了點無奈。
「這個、這個、還有那個絲巾……」
凱厄斯先點了幾套她很喜歡的，接著助理設計師和設計師又上前介紹了幾套，緊跟著才是終於輪到今天去派對要穿的服裝上。
被先前點過名的那些，自然就是直接放入安吉莉婭的衣櫃，給她用作平時穿著。
而今天的衣服，她也是在猶豫要不要稍微正式地打扮一下。
經歷過上一次令人尷尬而奇怪的聚會之後，安吉莉婭已經稍微地知道了一些年輕人之間的「處事規則」。
這本來是她不熟悉的，不過經歷了上一回之後，倒是直接補充填滿了她在此方面的經歷空白。
「這些都要試嗎？」
安吉莉婭看向設計師，而設計師看向凱厄斯，凱厄斯又重新看向她，示意她自己決定。
「……」
安吉莉婭簡直要被這個循環逗笑了。
「我可以只試穿一套嗎？」
她干脆直接問凱厄斯。
「那要看效果如何。」
凱厄斯看起來是不無不可的語氣，實際上還是不容她拒絕。
「好吧。」
已經熟悉凱厄斯的安吉莉婭接受了這個說法。
在五套已經被展示出來的裙子之間挑選了一會，最終點了中間這一套。
這一套月白色的長裙，實際上也是設計師非常推崇的一套，不然也不會放在最中間。
看到安吉莉婭的選擇，凱厄斯下意識地挑了挑眉頭，有一點意外，但很快又是了然地笑了。
實際上，在這套衣服上面，還有一點點小故事。
五套被推薦出來的禮服長裙裡，只有這一套是復古風格的。
更有意思的是，這條裙子腰帶上的花紋，實際上是凱厄斯家族曾經的王室標志。
當然，這個王國早就已經消失，不過領地依然有一部分歸屬於凱厄斯的私人領地名下，另外就是，凱厄斯如今也並沒有怎麼使用過去的那個王室標志。
他在此基礎上進行了稍微地修改，將過去用來表現力量的加在標志上的獸型簡略了一部分線條，另外就是又加上了玫瑰的圖案，中和了其中一部分的銳利感。
於是，這毫無疑問成為了只屬於他的標志。
這個設計師是吸血鬼，也是沃爾圖裡的屬下之一。
他跟隨凱厄斯算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也是不多的，被允許使用這個凱厄斯的標志裝飾他的衣服的設計師。
而這條裙子算是在凱厄斯的默認下，由這位設計師加進去的「私貨」。
雖然風格並不是那麼現代，紋路也看起來很復古，但它還是依然被安吉莉婭選中了。
裙子本身是好看的，只是和眾人以為的安吉莉婭想要的那種現代風格並不完全一致。
幾個女助理上樓幫著安吉莉婭換衣服和化妝。
從傳下來的反饋來看，安吉莉婭本人很滿意這條裙子，於是干脆繼續進行了造型。
設計師最初還有一點擔心，既擔心手下沒有把安吉莉婭伺候好，讓她妝容有差，又擔心安吉莉婭或是凱厄斯對此有所不滿意。
當然，他最怕的還是凱厄斯不滿意，更是因此發怒，這樣的話他們這群吸血鬼就真的討不得好了。
但是，讓他親自去看看，掌握以下局面，又是不可以的。
凱厄斯並不喜歡其他吸血鬼靠近安吉莉婭，更何況是男性吸血鬼，哪怕這個設計師是個同性戀，他也絕對不允許。
安吉莉婭搭著簡的手臂，踩著高跟鞋下樓的時候，這位不敢對凱厄斯產生一點其他念頭的同性戀設計師確定自己在他們的王眼中看到了驚艷的神色。
他自己也是滿意的，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女，穿著月白色的長裙，纖細的腰肢和修長的身材被裁剪得宜的長裙襯得更加完美，漂亮的金色長發挽在腦後，哪怕是簡單的發型修飾依然能夠將白皙的脖頸襯托得愈發動人。
「怎麼樣？」安吉莉婭看向凱厄斯，神情有一些不好意思，「這還是我第一次穿這種的裙子，它好像有一點復古……」
她的話沒能夠說完。
凱厄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順便還把簡推開了。
不過簡很機智地在他推開之前主動地後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我老婆！
第58章
58
凱厄斯的視線在她嬌美的面容與白皙的脖頸之間不斷地變動著。
本能來說,他不想和她對視，以暴露自己眼中那種濃烈的情緒。
可是偏偏，剛一下移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定在了嬌嫩的肌膚之上。
他仿佛能夠聽到她脖頸的大動脈中,血液流淌的聲音。
更像是一種無聲無形的邀請了。
凱厄斯僵硬了數分鐘,終於在安吉莉婭詫異的神色裡回過神來。
「這麼奇怪嗎？」
「不,沒有。」
他矢口否認,也不知是在掩飾什麼。
「項鏈拿過來。」
簡聽從他的命令把他准備的幾套首飾都拿了過來。
最終，凱厄斯選擇了其中一套粉色鑽石項鏈套組，親自為安吉莉婭戴上。
她沒有戴著他送給她的戒指，但是沒關系,她總不可能不佩戴首飾的。
「會不會太貴重了？」安吉莉婭有些抗拒,但抵不過凱厄斯的堅持。
「不會。」
凱厄斯沒說因為上次的失誤而讓兩個人顯得格外尷尬的事故。
他稍微地打扮了一下自己，至少西裝筆挺,看起來更加配得上她一身長裙。
而安吉莉婭作為更容易被拿出來攀比的對像，更應該仔細妥帖地打扮。
雖然沒有很強烈的什麼爭一口氣的心思，但是凱厄斯還是不情願其他人用異樣的嘲笑的眼神去看他的女巫的。
在這方面,安吉莉婭並沒有什麼強烈的，她並不在意這些,當然也就無所謂爭辯之類的東西，不過既然凱厄斯強烈堅持，她也就順從了。
如果裝扮她，能夠讓他感到高興——
她確實阻攔不了他什麼。
凱厄斯主動地牽起她的手，安吉莉婭沒有掙扎得過他,沿路吸血鬼門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安吉莉婭不太習慣這種氛圍，直到現在亦是如此。
「接下來直接去派對嗎？」
她看了看時間，倒是差不多了。
「嗯。」
凱厄斯應聲。
「還是我們自己過去？」
「最好不要酒駕。」
「不會，今天恐怕有一場硬仗。」
凱厄斯很短促地笑了一聲，神色有些冷，看得出來，他對於派對的興致並沒有那麼高，甚至還隱約有那麼幾分反感，但他們畢竟是去做正事。
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直接就這麼帶著安吉莉婭出去，隨便去哪裡，隨便去看什麼風景賞什麼風光。
他曾經所想像的和未來妻子的生活，也不過如此，不需要什麼轟轟烈烈的東西，所有的戰鬥都會由他來承擔，他能夠也有自信保護好自己重要的人。
就這麼無憂無慮地，可以肆意地享受著甚至是荒廢著漫長的人生。
這對於他來說，是最棒的生活了。
如果以前這種圖景還是抽像的，那現如今，終於有了一點具像化的可能。
凱厄斯很滿意如今的狀態，當然如果可以，他更想要能夠跟進一步。
盡管他從未說出口，但人類短暫的壽命依然會讓他暗自憂慮，他無法想像看著她老去死亡的模樣，哪怕女巫真的一點也不在意生死，她對生命的態度是如此平常。
在她眼中，生與死是等價的，對她而言同等重要，沒有輕重之分。
但是對於凱厄斯來說，他的生命時間早就停留在了遙遠的過去的某一刻，他的所有光陰、永恆的時間都只會存在於這個世界裡。
他不會有所謂的未來，更不會有什麼轉生。
他對自己的作為吸血鬼的生命，沒有任何的疑慮。
他很滿意這一切，但如果經歷了自家另一位兄弟那種的不幸，他恐怕是真的會想要死去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安吉莉婭想起來凱厄斯之前好像也跟著去調查了一些人。
不過他是從男生那邊的角度入手的，反正就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似乎已經在高中生裡面混得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地位，其他高中男生好像都是不敢招惹他的了。
這樣，也許他知道了一些什麼也說不定。
「到時候就知道了。」
凱厄斯含糊地應了一聲，知道安吉莉婭必須也一定會參與進這次的行動，他倒是沒有再阻攔她的想法。
雖然他很想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掉，但女巫顯然見外到不情願如此，另外就是，他也確實需要女巫的能力，去分辨一些東西。
畢竟這和之前那個別墅裡的事情，多半還是有關系的。
所有，凱厄斯想了想，還是覺得讓安吉莉婭去辨認一下比較好。
那些詭異的雕塑，眼下這種比例縮小的奇怪手辦，都很可疑，讓人在意。
安吉莉婭先前也又偷偷摸摸地看過，也試探過。
但是似乎這個手辦就只是造型古怪恐怖的手辦，沒有特殊的地方，哪怕是三四個擺在一起，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效果。
她簡單地試探過，並沒有在上面看到什麼魔法的痕跡。
但是，偏偏那些人又說集齊了這個會有什麼什麼的效果，這就非常可疑了。
這次的派對，他們是必然要去的。
而且根據情況，溫莎和幾個人的手辦，應該都快要集齊六個了。
到時會發生什麼神奇的事情，凱厄斯也很是好奇。
「那好吧。」
安吉莉婭應了一聲，凱厄斯和她一並坐到了後座，今天的車子又換了一輛，不過開車的變成了簡。
這下，安吉莉婭知道凱厄斯是有心想要大干一場了，連簡等沃爾圖裡衛士都派出來做准備了。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到的時候，明明已經提前了約定時間半小時多，但實際上，在場的人已經不少了。
兩個人都稍微有一點驚訝，不過很快地恢復了鎮靜，安吉莉婭挽上凱厄斯的手臂，和溫莎與她的男友約翰彙合之後，彼此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
溫莎穿著性感的黑色吊帶長裙，風情萬種地撩了撩頭發。
「晚上好。」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都點頭致意。
「沒看見緹雅？」她試探地詢問。
「緹雅已經早到了。」溫莎滿不在乎地說著，「她總是這麼積極，又沒有錢……」
「好了我們一起進去吧。」
溫莎不想在房子外面吹風，盡管在門口處交談的人還有不少，但溫莎不喜歡這樣可能會被當成小醜圍觀的場景，哪怕她是個喜歡被人圍繞著的女生。
隔了一會，蒂娜也帶著自己的男伴來了。
安吉莉婭對他有些陌生，至少不記得有在學校裡見過對方，也未曾聽蒂娜提起過。
不過她並沒有八卦別人的意思，在簡單地打過招呼之後，她依然和凱厄斯在一邊。
凱厄斯拒絕了酒水，盡管酒水比起其他的食物來，對他們的身體造成的影響要小的多，不過這種滋味也不會好受。
他並不想要做這種客套，而安吉莉婭也還害怕自己喝酒誤事，所以只是簡單地吃了一點小蛋糕，勉強墊了一墊肚子。
這裡是福克斯小鎮上某一處居民的私人別墅。
安吉莉婭並不清楚這屬於哪一家，不過溫莎說過，這是抽簽選擇出來的具體某一家。
也就是說，這個舉辦派對的人選並不固定，如果可以，溫莎也想要舉辦，但是她好像暫時沒有這個資格。
和之前安吉莉婭看到的那個林間別墅的樣子並不太相同，此處看起來只是普通別墅的構造。
安吉莉婭一眼掃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也未曾有感到什麼不對的。
但這才是不正常的地方。
安吉莉婭注意到有不少擁有邀請函到來的賓客，或者說是青年人，都帶著一個奇怪的箱子，這些客人不全都是福克斯小鎮上的人，也不全是高中生。
也有不少數量的成年人，他們的打扮亦是與如常參加派對的人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有著精英社會人士的那種獨特的精明感和市儈的感覺。
「來，要不要試試？」
當蒂娜帶著陌生男伴過來和兩個人搭話的時候，安吉莉婭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在了她手上拿著的類似於煙筒一般的東西上。
不知道那個盒子裡的是什麼，但是接著一個長長的管子，那邊沙發上已經聚集著好些人，似乎正從管子裡吸著什麼。
而蒂娜和男伴手裡拿的，也正是同類的東西，不過裝在的容器稍微有一些不同，看起來更像是「便攜」的。
「……」
安吉莉婭皺了皺眉，露出一點驚訝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了。」
凱厄斯看起來神色更冷了，他冷冷地阻攔了蒂娜的動作。
蒂娜見到兩個人似乎都不是很情願，也就不再強求，畢竟總有些沒有嘗試過的人，不知道它的奇妙之處，故而總是說著拒絕，她甚至覺得所謂的「禁止」，都是某些外人故意來搞他們的。
「毒品。」
凱厄斯覆在安吉莉婭的耳邊，小聲地說著。
「我知道。」
安吉莉婭眯了眯眼睛，看向派對會場。
隨著派對的進行、時間的流逝，場上的氛圍也愈加糜爛。
隔著層層的煙霧和迷離的藍紫色昏暗燈光，有不少人在進行著類似的活動。
他們兩個當然不會去接觸這種自找死路的東西，面對各種的「邀請」，也都是一律拒絕，對他們表示出來的遺憾和惋惜的神色，也都是平靜應對。
就是不知道所謂的重頭戲，是在什麼時候開始了。
正想著，人群裡突然發出了一點喧鬧的聲音。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同時看向似乎有些動靜的來處。
只見裝扮奇怪的幾個黑衣保鏢一般的人，在會場的中心位置拉開了隔離帶一般的阻隔。
周圍人也都是十分熟練地讓開位置，看著佣人侍者動作極快地將桌椅等全部調整好了。
緊接著，有侍者過來，向每一位來賓再次確定是否擁有邀請函。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_(:3」∠)_
我真棒！
第59章
59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相視一眼。
毫無疑問，一場普通的派對,不需要這般嚴格的反復檢查邀請函。
兩個人是因為溫莎的邀請,才能夠一道前來。
好在溫莎雖然吸了一些不該用的東西，但是她還沒有忘記正兒八經的事情,這個再次的檢查似乎也是慣例，還屬於比較重要的那種,她被毒品的歡快和酒精的刺激而造成的混沌的腦袋也稍微清明了一會。
「這兩個是我之前說過的,邀請來的。」
溫莎是個驕傲的女孩,她當然不會像是侍女跟班一般,忙不送迭地解釋一大通。
但讓安吉莉婭有些意外的是,她居然在負責檢查的人群裡,看到了緹雅的身影。
不過她最初不是負責他們這邊的,在看到安吉莉婭訝然的目光之後,她主動地走了過來。
安吉莉婭的目光落在她奇怪的裝扮上，她看起來像是侍從又仿佛不是。
不過從她看起來還是蠻愉悅的神色來看，她對著自己如今的打扮與身份是很滿意的。
安吉莉婭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種即視感是什麼——
就像是簡穿著沃爾圖裡的衛士的統一著裝時候的那種感覺。
凱厄斯摟抱著她的臂彎微微地緊了緊。
在這個奇怪的緹雅身上，他倏然間感受到了一種古怪的威脅。
當然，這點危險程度，並不足以威脅到他什麼,然而僅僅只是想到自己身邊還有歌者安吉莉婭在，他突然又變得充滿擔心。
他開始有那麼一點的後悔,後悔自己讓安吉莉婭一道前往了。
如果他失誤了……
如果那些衛士也保不住……
如果在場的任何人或吸血鬼倏然反水了……
凱厄斯的心裡瞬間充滿了各種的憂慮，甚至焦慮讓他不由自主地煩躁起來。
他感到自己變得焦慮，變得好鬥,在不安中充滿著想要摧毀一切的也愈發強烈起來。
「……」
感受到身側的吸血鬼倏然改變的氣場，安吉莉婭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握住他的手。
掌心對於任何生命來說，都是一個可以交互傳遞能量的通道和媒介。
安吉莉婭握住其他人的手，就能夠感受到許多與這個人有關的信息，除非對方與外界溝通的通道是完全關閉的，否則哪怕是吸血鬼這樣的無生命體，也依然會透露出一些能量和信息出來，通過手。
她只是用這樣的方式安撫他，同時去更為精准地把握他的情緒。
不是凱厄斯，是其他任何一個人，也基本是同樣的方式。
當然她會在經得對方的允許之後才主動地去了解一些信息。
但對於凱厄斯來說，這種行為無異於某種無聲的支持。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安吉莉婭，帶著倏然而起的驚訝和驚喜。
盡管從她依然迷茫的面色中，他知道她並沒有他期待和想像中的那種意思。
但凱厄斯無法否認，他的心情已經變好了。
那種不安和焦慮，在無形之中就被安撫。
也許，這也是女巫的能力造成的影響。
畢竟她能夠給人帶來安定的感覺，正如同她能夠安撫貝拉肚子裡那個鬧騰不停的小孩——
凱厄斯依然認為那不是個正常的嬰孩，他也不想冒任何風險，但他同時也否認不了，當安吉莉婭握住貝拉的手時，連同那個孩子都會一道安撫住，那個嬰兒給母親帶來的沉重負擔仿佛在眨眼間就沒了。
「你們好。」
緹雅微笑著和兩個人打招呼，那雙深色的眼眸裡很快地略過了什麼，便是連聲音都在音樂的映襯下，顯示出一股別樣的質感來。
她的面容隱沒在燈光的閃爍晃動之下，偶爾有光線照射過物體之後的陰影投射在她的面孔之上。
「晚上好。」
「歡迎你們的到來。」
在確定兩個人是溫莎邀請過來而溫莎的邀請函亦是沒有問題之後，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幾分。
安吉莉婭注意到她這一回特別把自己厚重的平劉海用夾子夾到了一側，露出了一部分光潔飽滿的額頭，但是溫莎似乎也沒有非常不悅的模樣。
「嗯？」
凱厄斯很小聲地發出一點鼻音。
安吉莉婭才猛地反應過來，緹雅的動作順序仿佛有些不對。
她的視線在略過檢查邀請函的人檢查完畢之後，落在了他們的面孔上，在似乎經過了什麼辨認或是記憶之後，才重新和他們打招呼。
而緹雅明明在幾天之前，是知道溫莎邀請了他們的，她是當事人之一。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既然作為溫莎的跟班，她不可能不知道溫莎手上有正版的絕不會是虛假的的邀請函，溫莎的性子亦是不能夠容忍這樣事情的。
照理來說，她明明應該是知道這一切的。
就算是公事公辦，也不至於表現出這麼一種「生疏」來。
就仿佛是陌生到熟悉的剛剛見面相識的交流。
她一切的動作並不算十分隱蔽。
但如果不是凱厄斯奇怪地疑惑一聲，安吉莉婭也不能夠一下子反應過來。
派對現場昏暗的環境確實對觀察造成了相當的影響。
而同時，這種動作換做不是非常細心的人，也不容易注意到。
畢竟從始至終，緹雅只是微笑著禮貌地過來打了個招呼，僅此而已。
「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參加，真的很想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啊……」
「期待嗎？」緹雅聞言笑容更深，安吉莉婭不便於說謊，她客套的話語並不是非常直白，但緹雅已經很自然地理解到了這種情緒上，安吉莉婭便也沒有反駁，只是微笑。
「當然，我們的大人會為幾位帶來最好的東西的。」
「對於新人，大人總是更加寬容的，你們會在此享受到一定的優待。」
「什麼意思？」凱厄斯皺了皺眉，隨即展顏，帶著幾分肆意，「是說我們可以一次性買齊六個嗎？」
「……」緹雅的笑容弧度不變，不過眼神裡依然有著那種認為他們過分天真的嘲笑。
「如果有足夠的財力，自然能夠將盲盒全部拍下。」
緹雅這樣解釋。
「但是，只有購買的第一個享受有新人的優惠。」緹雅看向溫莎，「不如請溫莎小姐來告訴他們，你的第一個花了多少錢呢？」
「十萬美金。」溫莎笑著接話，態度依然是不以為然，安吉莉婭仔細觀察了一下，覺得她那種驕傲的表情不似作假。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那樣把緹雅視作小跟班的溫莎，又怎麼會主動地回答緹雅拋出來的問題呢？
她們兩個的關系就仿佛是一瞬間顛倒了，詭異的是，兩方沒有一個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似乎溫莎還是溫莎，緹雅也還是緹雅。
溫莎驕傲的性子依然在，還是會蠻橫地指使自己的新男伴去給她跑腿買東西，還是會和其他的男士眉來眼去調情，當然也還是不忘眼饞凱厄斯，企圖吸引他的注意力，並且同時對安吉莉婭表示著若有若無的不滿。
緹雅對此也十分滿意。
但看見凱厄斯對於十萬的價格不以為然，她的笑容只是更燦爛了一點。
「我當然相信您的實力。」她尊敬地對凱厄斯說。
「但是大家對於神明的信仰，也不容小覷。」
凱厄斯不喜歡做這種應答，安吉莉婭也怕他一個怒起就把緹雅掐死了。
她少見地主動接話，進行試探和客套。
「我當然相信競爭會很激烈，不過我們也會盡力爭取的。」
這話確實不假，不管那東西有沒有問題，他們都會想要搞來一兩個試驗一下，如果金錢能夠解決，那真的比起什麼靈異事件要好多了。
「就是不知道，是所有新人來都有這種便利，還是……」
「新人參加派對的第一次，可以享受一定的福利和優待，之後就沒有了。」
緹雅暗示性地對兩個人笑笑。
「所以，一定要抓住機會，搶奪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寶貴的可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我來了！
我現在的願望是快樂地吃火鍋炸雞烤肉海底撈日料牛排意大利面芝士牛肉焗飯_(:3」∠)_
我好恨啊嗚嗚嗚嗚嗚
第60章
60
「怎麼了？」
凱厄斯低聲問她。
安吉莉婭情緒略有些不對，她看起來有些過分低落了。
盡管經過了一些掩飾,但對於始終觀察著她的凱厄斯來說,這並不難發現。
「緹雅有點不對。」
安吉莉婭看著她離開的身影，那群負責檢查的侍者似乎也是刻意地避開了她,或者說對她有一種奇怪的尊敬。
「溫莎，緹雅之後還會來上學嗎？」
她想了想,主動地問了溫莎。
「當然,她為什麼不來？」溫莎很自然地就反駁道,「我會和她一起的,我們都要好好地畢業,也許還能夠一起旅行。」
這下,不僅是安吉莉婭驚訝了,連凱厄斯也不由露出了一點震驚的神色。
而溫莎的男伴仿佛更加意外,他詫異的神色似乎一下子就激怒了她，溫莎幾乎是毫不留情地把他說了一通，言辭是一貫的刻薄又無禮，對方忍了又忍，在安吉莉婭和凱厄斯等旁人的注視下，終於掛不住面子甩手離去。
接下來,更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溫莎在把自己的男伴氣走之後,不僅沒有感到不好，也沒有另外去物色其他的男伴，反而是走向了之前緹雅離開的方向。
以安吉莉婭對溫莎的了解,這是個很喜歡用異性來彰顯自己的實力和魅力的女孩子，她幾乎沒有不被環繞著的時候，而在派對這種場合上，出現空窗的情況，更是不能夠容忍。
這就仿佛她在一瞬間落後於其他人了，不僅是不能夠沒有男伴，還一定要一直地跳舞或是享受眾人的擁捧，這樣說話才可以。
否則，溫莎的情緒就會肉眼可見的變得不好，甚至會當場翻臉，毫不客氣地訓斥，不給主人家一點點的面子。
安吉莉婭愕然地看著溫莎居然主動地去找了緹雅。
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緹雅這個原本溫莎的小跟班，在接著和溫莎的相處中，明顯表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熟稔。
「你還記得之前說那些雕塑的已知的名字嗎？」
凱厄斯的視線落在結束了檢查之後，已經換了衣服重新混入人群裡的眾多「侍從」。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溫莎，這個本來他們以為應該是作為邀請賓客一道前來的人，但不知為何，她已經改變了身份。
「記得的，罪惡、偷竊、懲戒、謊言、欺凌、、詛咒，但是不知道這個的名字命名，有什麼規律。」安吉莉婭點點頭應下，和凱厄斯一道在一邊小聲地說話，盡可能不引起注意。
當檢查的工作全部做完，會場中心布置好之後，除了已經到位守在那裡的七八個保鏢，剩下的活動依然在如常進行，就和其他的派對沒有什麼兩樣。
看樣子是要等到什麼具體的時間，才會進行接下來的所謂拍賣盲盒的活動，當然也包括開盒子和實現願望的過程。
「說起來……」凱厄斯拉起安吉莉婭的手，帶她往另一邊坐下，那邊情侶接吻和喘息的聲音過分明顯了，對他來說格外刺耳。
「你還記得一些宗教的禁令和教條嗎？」
「你是說基督教嗎？還是猶太教？還是天主教？」
安吉莉婭順著他意思思索了一下，不由皺眉。
「僅僅一本《聖經》就有太多種解讀，新舊約的不同也帶來許多各異的理解，如果說是命令禁止的東西，那實在是太多了。」
「有的禁止，有的不禁止，這很不好說，而且這個不是邪教嗎？也許還有他們自己的教約等等。」
「嗯。」凱厄斯應了一聲，似乎僅僅只是突然想到才如此一問。
安吉莉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很快便明白，他是在用他吸血鬼的出色視力，去尋找昏暗迷離的燈光下，剛剛融入人群裡的那一些負責檢查的侍者。
不知道那些檢查的人有什麼區別，但每個人的打扮都不是完全一樣的。
有戴著帽子的，有戴著眼鏡的，還有臉上畫了很應景派對的花紋的，穿休閑服的，穿西裝的，穿黑色套衫的，盡管裝扮各異，但安吉莉婭確實從他們身上看到了某種共同性。
這也是她看到緹雅第一眼感到別扭的原因。
舉個例子說，就仿佛是簡、亞力克等人，穿上了帶有沃爾圖裡風格的私服，但又不完全是私服，更像是一種為每一個衛士准備的定制，然後這麼一群人，一起活動散開，進行檢查。
就是這麼樣的一個感覺。
雖然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的熟稔，而他們很多和底下被檢查的賓客也是認識的甚至是朋友，但就好像是，這麼一群人彼此之間有他們不知道的聯系。
「你在找他們嗎？」
安吉莉婭意識到凱厄斯在做什麼之後，很快地就參與進來。
她的感應能力大約算是一個作弊利器，比起到處尋人還顯得有些困難的凱厄斯，安吉莉婭幾乎是在想到那個檢查人的形像之後，就能夠靠直覺去判斷一個方向。
但糟糕的是，安吉莉婭一下就看到了很是窘迫的場景。
「誒，那個……」
那邊圍著圓桌的沙發座上，是檢查過溫莎的邀請函的那個男人。
安吉莉婭確定自己不會認錯，對方當時是戴著一個古怪的帽子，似乎是因為某些原因，他甚至全程沒有開口和溫莎說過話，哪怕溫莎躍躍欲試想要挑逗試探一下。
安吉莉婭猛地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按照溫莎一貫的作為，她不可能因為對方反應平淡而放棄挑逗。
但在面對這個檢查人的時候，她僅僅只是表達出了那種躍躍欲試的情緒，但實際上甚至連一個媚眼都沒有拋出去。
那時候，是發生了什麼，轉移了溫莎的注意力……
安吉莉婭慢慢地皺起了眉頭，這事情古古怪怪的，但是如果她沒有記錯又沒有因為糟糕的光線而弄錯什麼的話，仿佛是當時，緹雅過來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溫莎雖然沒有參與進來，但似乎就是這麼被打斷了原本挑逗的動作和想法。
但對溫莎來說，是不可能的！
在之後，那個檢查人確定沒問題，很快就離開了。
緹雅亦是禮貌告辭，去了其他邊上繼續「工作」。
但那個男檢查人並不是不能夠說話的。
安吉莉婭明明聽到他和旁邊的兩位有邀請函的女賓客調笑的聲音。
而現在，這個人更是直接和某位女性在沙發那邊「做」了起來。
是明明白白地做，不論是起伏還是其他什麼都說明了這一點，哪怕有沙發和人群的掩映。
除了那一對，周圍還有不少動情不止，一邊吸著什麼一邊脫衣服的人。
仿佛是聚成了一圈，並且還吸引著其他感興趣的人參與進來。
安吉莉婭一眼看到這種辣眼睛的場面。
實在是那邊發展的過快了，好像那個男人是什麼火星子，一落入木頭堆，瞬間就把干柴燒了起來。
仿佛人們原本還能夠維持著文明禮貌的樣子，保持著衣冠楚楚的溫和，一瞬間就撕開了所有的假像，露出了最為原始而獸性的一面。
凱厄斯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帶著安吉莉婭換了個方向。
尷尬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來。
隔了好一會，凱厄斯才輕咳了兩聲。
「額，不要看。」
「嗯，沒看了。」安吉莉婭有點郁悶地補上一句，「我也沒想到會看到……」
「咳咳，」凱厄斯清了清嗓子，半天之後才小聲地道，「那個人是之前檢查的人？」
「對。」安吉莉婭點頭，示意性地給他指了幾個方向。
動作不是很明顯，但是凱厄斯都領會了，順著看過去，就確定了幾個人選。
他若有所思的神色仿佛昭示了他已經明白了什麼。
但安吉莉婭沒有來得及問。
因為等待已久的正式活動，終於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_(:3」∠)_
六十章啦，開心！
朋友們情人節快樂！
第61章
61
率先走出來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奇怪男人。
安吉莉婭視線看向他的來處,果不其然是那邊被簾子遮掩著的走廊。
當時他們在大廳內閑逛時候,就注意到了那邊，但因為沒有任何人靠近,也未曾看見有主動進出的,並且門口時刻有侍從樣的人守著，他們不便於打草驚蛇,就沒有貿然進入。
最前方的黑西裝男人大概是主持人之類的,在他的衣領上面別著話筒樣的東西，他的面容非平凡，看起來並沒有值得特別在意的地方，是那種沒入人群之後不會被注意到的也不容易發現的平凡人。
接著,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看起來很閑散的男人，安吉莉婭聽到旁邊的陌生人小聲議論說他是「守財奴肖恩」。
安吉莉婭默默地在心裡記下了這個名字。
對方有著很典型的外貌特征,兩撇小胡子看起來很精神，稍微有些胖的身材加上一點點小肚子，雙手背在身後，笑起來整個眼睛仿佛都眯了起來要看不見了。
是個透著精明感,但是與此同時又會讓人覺得很「良善」的人。
精明感在於他不笑的時候確實很能夠唬人。
但是笑起來的時候，渾身的那種精銳的感覺就被憨實的模樣給完全地衝淡了。
這時候,他看起來就是個很好相處的中年男人,仿佛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溫莎，他是……」
安吉莉婭後面的話沒有說完。
並沒有嚴格要求每一個擁有邀請函以及附帶來的人要坐在一起。
但是根據邀請函的顏色也知道，並不是所有的邀請函都可以將外人一道帶進來的。
像是溫莎的男伴,也是擁有邀請函的，不過現在他已經被溫莎氣走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凱厄斯帶著安吉莉婭坐得距離溫莎不遠不近。
但是，她一轉頭的時候，正看見換了一件外套的緹雅坐了過來。
她落座時，很小聲地和溫莎說了什麼，溫莎原本不知道什麼原因而顯得有些臭臭的的臉色，突然就好轉了。
接著，安吉莉婭分明地看到，緹雅的手覆在了溫莎的手上，溫莎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在緹雅又說了什麼之後，她這才直接地反握住，兩個人十指交扣。
安吉莉婭意外極了。
她之前從不知道溫莎和緹雅是這樣一種關系，並且她們也沒有表現出類似這樣的傾向，在此之前。
她甚至努力地尋思回憶，在自己的記憶裡，當時蒂娜是如何描述幾個人的關系的？
「那是肖恩。」
給她解惑的是蒂娜。
蒂娜也坐得不遠，她也是找了一個有邀請函的人一起湊伙進來的。
但是對方好像被其他女性勾引過去了，於是蒂娜不得不一個人坐著，她又覺得這樣有些尷尬，便湊到了安吉莉婭這邊。
凱厄斯雖然不情願，但安吉莉婭對對方的到來並沒有什麼疑議，正好他們也需要一個能夠解釋一下情況的向導。
看起來溫莎是不打算做這件事情，也放棄了繼續呆在凱厄斯的身邊，尋找機會了。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尤其是溫莎這樣的表現，似乎有些反常得令人害怕了。
「守財奴肖恩，也是負責看管那些盲盒的。」
周圍也有小聲說話的聲音，加上詭異的音樂聲還沒有停下，所以蒂娜的解釋聲並不會顯得突兀。
「他是幾個負責人之一，今天的場次是他負責的。」
「前面那個是主持人，一直都是這樣不起眼的，他們負責主持和競價，維持場面秩序。」
安吉莉婭點點頭，繼續提問。
「有幾個這樣的主持人和看管者呢？」
「主持人多得是呢。」蒂娜思索了一下，也不能夠給出准確的數字，「我的邀請函一直都是臨時的，參加了六場，每次三到五個盲盒拍賣，但我一共才買到了一個……目前知道的大概是有三個看管者，主持人會經常換的，有時候會有上下場，兩次的可能都不一樣。」
「還有其他的看管者是……」
「你還是考慮一下，怎麼拿到邀請函下次參加吧……」蒂娜話說完，才感到一陣相當不悅的視線，「啊，對、對不起，有錢的話，那就沒問題了。」
安吉莉婭輕輕地碰了凱厄斯攬著她的手臂一下，示意他收斂一點。
他移開了視線，轉而低頭看安吉莉婭的頭發，蒂娜這才松了口氣。
「這個的邀請函，是如何獲得呢？」
安吉莉婭依然笑著詢問。
「兩種方式，一種拍下盲盒的，自然能夠獲得至少一次的機會，當拍到足夠數量的盒子，就能夠得到長久性的邀請函，甚至能夠邀請新的人入會參加。」蒂娜也不再做多余的事情，很快地給她解釋。
「還有一種是，在會場上，不定期的會對外拍賣一些邀請函，級別不同的，這種一般有穩定參與資格的人都不會拍，可以說是專門為了帶入門的新人和只有臨時單次參與機會的人准備的。」
「但是並不是每一次都會拍賣單次邀請函，所以這種真的只能夠說是看運氣，如果想要的人很多，還是需要競爭一下的。」
「另外，有一些穩定可帶人進場的人，也可能會處於私家情分，願意低價出一些這種機會，比起帶全新的可能會誤事和妨礙到我們的人進來……」蒂娜的神色倏然有了幾分不善，那種陰霾的感覺做不得半分假。
「如果運氣好的話，可以找那種一看就是很大佬的人，詢問下次能否捎帶進去，一般來說，」蒂娜又撩了撩頭發，透出一點風情的感覺，安吉莉婭覺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麼，「這些男人都不會拒絕的，就算不願意……也可以以相對低價拿下來。」
「但如果是想要成為長期的，那還是盡快地拍下夠數量的盲盒比較好——」
正說著，蒂娜忽然感到一陣寒涼。
她對上凱厄斯面無表情的神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不該在有一個非常凶殘又很霸道的男朋友的安吉莉婭面前說這第二種方法的變形方法的。
「朋友們晚上好！」
守財奴肖恩說話的時候，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方才主持人說話的時候，下面還有稀稀落落的聲音。
包括安吉莉婭和蒂娜也都在說話。
但輪到這個專門負責看管盒子的肖恩登場之後，在場的氣氛就瞬間變了。
安吉莉婭不著痕跡地掃過在場眾人。
大家各自坐在沙發或是椅子上，倒是很巧合地都有了自己的位置，彼此間看起來很是和睦地各自為團相處著。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所有人都向著會場最中心的位置，也就是拍賣人的地方。
「我是肖恩，也就是你們的守財奴肖恩，哈哈哈哈……」
他自顧自笑著調侃了一番，下面人也很給面子地跟著一起笑。
在不算太長的客套招呼之後，他拍了拍手。
「那麼，就讓我們來到最令人期待的環節吧，我要是再嘮叨下去，你們可要扔我臭雞蛋了，哈哈。」
場內原本不算十分通亮的燈光顏色一換，橙色的聚光燈直接打在了展示台上。
什麼搬運的聲音之後，幾個渾身上下包括臉都蒙得嚴嚴實實的「人」將同樣包裝精良不透光線的鐵盒子放在了展示台上。
安吉莉婭明顯感到周圍人的呼吸都重了幾分。
氣氛一下子就變了，她微微皺了皺眉，只覺得那幾個搬運提箱子的「人」有些令她不舒服，但更加令人不適的還是在場人的反應。
那種混雜著貪婪的，滿是垂涎的感覺……
仿佛是到了什麼原始現場。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第62章
62
安吉莉婭非常不喜歡這種氛圍。
人們的欲念,仿佛在一瞬間被什麼催動。
這種變化,簡直比剛才吸毒帶來的影響還要惡劣，還要來得迅疾。
眨眼之間，隨著肖恩的聲音落下,周圍的人們向外散發的惡劣的氣息和訊息,都讓安吉莉婭這個敏感的女巫不得不屏蔽自己一部分的感知,才能夠適應。
「還好嗎？」
凱厄斯看起來有幾分生氣，但更多的是忌憚。
「沒關系。」
安吉莉婭借著他手臂支撐著自己,讓自己不至於因為剛才瞬間的變化而失控。
作為女巫,對於信息她一貫是非常敏感的。
雖然很多時候，她會為保護自己而封閉一部分的信息通路，但今天的場合顯然不是她蒙著眼睛活動的好時候。
所以她盡可能地保持著自己的清明，同時也要盡可能多地接受訊息,包括情緒之類的。
結果沒有想到,這個守財奴肖恩說話以後,在場的人們仿佛中了邪一般,當然在主持人說話的時候就有這種傾向,但並不明顯,也並不奇怪。
畢竟酒精和藥品也會造成的這樣的混亂，何況又是這樣混亂的一個派對現場，什麼樣的欲念交織在一起都是正常的。
但這和因為肖恩說話以後，明顯變得更加恐怖和不正常的場面比起來，就很驚人了。
安吉莉婭也是沒有預料到的突然吃了這麼一下。
隔了一會，緩過了神,她慢慢地聽了一點，才知道這一次一共是拍賣三個盲盒，但同時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這才是讓她驚訝的，之前溫莎和緹雅等人，分毫沒有提起這些，上面的人也僅僅只是說是書冊，但看這個競價的架勢，下面的賓客們都非常激動，也沒有因為不是盲盒而松懈比價，幾輪下來也完全並沒有就此停歇的模樣。
盲盒並不是一次性全部拍完，而是間雜在其他的東西之間。
第一個，凱厄斯並沒有出手的樣子，他一邊護著安吉莉婭，一邊觀察著場上的情況。
稍微地適應了一下在場的環境之後，安吉莉婭才重新環顧四周。
「不要緊了？」「嗯。」
「那幾個地方……」安吉莉婭借著仿若是親昵的轉身，微微地轉過了身，因為凱厄斯攬著她的動作，這倒是更像埋在他懷裡討要親吻的，她滿心都是正事，完全沒有注意到凱厄斯的僵硬。
畢竟吸血鬼的身軀一貫如此冰冷堅硬，安吉莉婭又不會格外仔細地去觀察他的身體，更何況她的注意力真的完全不在此，只是想要隱蔽地提醒一下凱厄斯，因為同時還要給他指方向，她不可能就這麼大大咧咧引著他去看。
「就是之前有疑似檢查員的人混進去的幾個團體……好像有更濃烈的的氣息。」
安吉莉婭給凱厄斯指清楚了那幾處地方，凱厄斯亦是應聲，不過仿佛話更少了一些，安吉莉婭疑惑了一會，只當這是他的警惕。
「是非常……惡心的氣息，我之前從來沒有感受過。」
「就像是……在臭水溝裡被催化和發酵的臭雞蛋，總之就是一股很惡心但又說不清楚的感覺。」
「他們那一片都有這種感覺，鎖定來源的話，大概就是……那個檢查員？」
「那個女生呢？」
安吉莉婭頓了一下，聞言偷偷地往緹雅和溫莎的地方看了一眼。
她驚訝地看到，溫莎居然偷偷地親了緹雅一下，那種仿佛戀愛中少女的模樣一點不假。
而緹雅也沒有任何的意外，但確實先是僵硬了一下，隨即對著溫莎笑了笑，似乎是說了什麼，接著兩個人又湊到了一起。
安吉莉婭連忙地收回視線，這才慢慢地回想起自己剛才本該注意的東西。
「不、沒有，或者說，不明顯。」
「就和其他染上的人差不多，雖然也挺濃郁，但是如果靠近他們就會染上被催動起那些惡念，那可能是因為靠的近，畢竟他們是一起檢查的。」
「有意思。」凱厄斯低頭問她，「你能確定是惡意嗎？」
「我記住這種感覺了。」
安吉莉婭想了想，肯定地回答他。
「下一次一定能夠准確地識別出來。」
「至於你說的，我覺得更加接近於……」
「被放大之後，又混雜了其他什麼東西的一種特殊的狀態。」
「是因為那個守財奴？主持人？」凱厄斯試探地給出幾個推測。
「還不清楚。」安吉莉婭搖搖頭。
「好吧，那就試探一下。」凱厄斯不無不可地點頭。
接著，在安吉莉婭驚訝的神色下，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自己的牌子，首先報上了一個「十萬」。
「你確定嗎？」
肖恩看向兩人，笑容更深了幾分，那雙眼睛仿佛徹底看不見了。
「……」凱厄斯皺了皺眉，因為被質疑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而感到不悅。
「好的，讓我們恭喜……凱厄斯先生。」
肖恩笑著首先鼓了鼓掌，但是沒有人附應他，底下的人都是一臉不善甚至可以說是凶惡猙獰地看著搶斷拍下盲盒的凱厄斯。
兩個人都是一愣。
他們倒是沒有意外肖恩能夠說出他們的名字。
但是讓他們驚訝的是，眾人的反應未免太過了一些。
這是本場的第二個盲盒。
照理還有下一個，他們不該如此憤怒，而且說到底，這不就是一個盒子嗎？
然而更令安吉莉婭擔心的是，凱厄斯面對這樣的場景，也非常不開心，她很擔心他會忍不住暴起。
他本就沒有多麼看得上人類，結果還被一大群人用這麼充滿惡意的眼神注視——
尤其懷裡還有他的女巫在，他當然開心不起來，反而更想要直接殺了他們，至少也要挖出他們的眼睛。
肖恩主動和困惑的安吉莉婭解釋了。
原來所謂的新人福利，就是新人在第一次參加派對的時候，第一個競價，以十萬元及其以上的價格競拍，就能夠直接以他的報價拿下這個盲盒，其他人的任何數值的競價都是無效的。
賓客在會場內不能夠有任何的爭鬥行為。
但是會場之外的事情，與他們無關。
安吉莉婭當然明白肖恩那種鼓勵爭鬥的意思。
凱厄斯確實是弄巧成拙地拿下了盒子，他本來只是想要試探一下，多花點錢他也不在乎，而溫莎當時不知是有意無意，也沒有把規則仔細地和他們解釋清楚。
但沒有想到兩個人運氣這麼好，他們是看著上一個盒子競價的，最後居然炒到了三十萬以上，後面好像是那個人用什麼東西和另一個競價的達成了協議，對方才放棄了繼續加價。
安吉莉婭知道事情不會如此順利地結束。
但是變故發生的時候，確實沒有人預料到。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大晚上的，還是好餓好饞_(:3」∠)_
第63章
63
周圍的視線又收了回去。
那些充滿著惡意甚至顯得極為猙獰的面孔,在眨眼之間又仿佛回到了文明的底線之上。
大家看起來和平地繼續地進行著競拍,說著話，上頭的主持人和肖恩也都一樣地打著趣繼續說話，倒是有專門的服務生過來,把東西送到了安吉莉婭和凱厄斯身邊。
安吉莉婭好奇地看了看盒子。
之前在台上的時候,她還沒有仔細地看過,現下盒子到了他們這邊，她才有空細看。
她猜測了一下那些人的心理,大約是在這些賓客之間存在著某種默契,即是說禁止對新人提供這種十萬元美金可以購買盲盒的新人福利。
但這種福利又是官方所提供的，他們無法明面上違背，抗疫也是沒有用的，所以只能通過這種隱瞞的方式,來達到為他們自己爭取更多競拍盲盒的權利。
這樣看,溫莎的做法就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而巧合之下,凱厄斯因為不願意等待其他人的反復報價,慢慢累積到十萬,所以主動選擇了第一個報價並表達自己勢在必得的願望,確實是非常偶然。
這些盲盒，就安吉莉婭看到，沒有低價拍出的，但是最初起價部分確實有很多人喊價並不高，因為本身的起拍價也就只有萬元。
當然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沒有任何生產標識的東西,能夠以萬元開始拍賣也是很驚人的。
「小心一點。」
凱厄斯小聲地提醒她。
「嗯，我知道。」
安吉莉婭連聲應是，她知道凱厄斯是擔心又出現之前那種，雕塑突然復活，變成黑暗生物傷人的情況。
盒子外表是金屬制的，但似乎不完全是鐵、銅或者銀這樣的構造，安吉莉婭摸上去也不過是覺得很冰，材質是一種她比較陌生的，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絕探查的。
這一點倒是讓她有一些驚訝，畢竟能過隔絕女巫的探查的東西並不多見，而這個恰巧是其中之一，可以說，它應該能夠阻隔很多很多的探知，包括其他的人用其他的方式，也不容易「看」清楚裡面的東西。
盒子加上裡面的東西，並不算很重，但也不輕，和之前看到的那個手辦的質量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想來更多的是外頭盒子的重量。
四方形的盒子外面，雕刻著一些看不懂的花紋，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符文含義。
就像是某種為了美觀而存在的裝飾一般，是花紋，但不具備神秘學意義。
可是安吉莉婭總覺得，它應該不是那麼簡單的。
如果僅僅是因為材質而隔絕，這樣的例子實在是非常少，她更願意相信，是有某種她不太了解的術法在盒子上作用，才能夠隔絕探查。
她好奇地觀察了許久，隨後才放下。
凱厄斯一直默默地觀察著她的動作，另一面又稍微分心看了看台上的變化。
今天的派對拍賣會，只有一場。
不分上下兩場，也不會有太多其他的東西登場了。
現在還有兩樣東西拍賣完成，就是所謂的開箱階段。
拍到盒子的人打開來，確定裡面的手辦是否是他們沒有的或者需要的，如果出現重復的，就有出手轉賣的可能。
當然，即使是符合的，也依然可以二次出手，這樣一種轉賣二售並不會被限制，但是同樣的，會場並不會保證此事的秩序，東西賣出去之後，他們也不會負責後續的保護等等。
安吉莉婭想像了一下，覺得以眾人癲狂詭異的追求和喜好來看，說不定明搶或者強買的情況是客觀存在的。
但是，如果惹上了凱厄斯，那就是自尋死路。
在場的都是普通人，至少不具備可以和吸血鬼完全對抗的強大生命和力量。
這點安吉莉婭看得很清楚，凱厄斯對此也心知肚明，並不太在乎這些「螻蟻」。
「一會……」
凱厄斯倏然將她摟得更緊了幾分。
安吉莉婭適才借著看盒子的原因，已經從他懷裡坐開。
這下倒是將她重新拉了回來，安吉莉婭隱約地皺了皺眉，但聽他的言語，又被轉移了注意力，一時之間倒是沒有顧得上。
「你保護好自己，我一會先帶你出去嗎？」
安吉莉婭先是頓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
拍賣還未完全結束，最後一樣拍賣品放上來。
看氣氛還是很浮躁的，似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要拆看各家的買品。
當場拆東西，仿佛是這裡的某種規則，安吉莉婭也注意到不斷有周圍人的目光落在他們兩個的身上，更准確說是他們手邊這個盲盒上面。
他們的眼神，很令人不舒服。
但好在因為還有肖恩等人在，他們因為顧忌，也稍微克制了一番。
收回了視線，又勉強控制了自己回頭看他們的頻率，盡管那種笑容裡奇怪的自得和貪婪愈發的濃重，但——
也就只能夠暫時忍一忍了。
安吉莉婭不由地壓低了一點聲音。
「一會，會發生……？」
「嗯。」
凱厄斯小聲地應了一聲，低頭撫著她的頭發，如同一般秀恩愛的小情侶。
「我還是留在這裡吧。」
「外面不一定安全，而且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
凱厄斯沉默了一會，隨即還是點頭應下。
「好，知道了，那你跟在我的身邊。」
盡管心中有所期待，但當安吉莉婭給出回答之後，凱厄斯也並不吃驚。
或者說在，正是因為知道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才會忍不住想要問一問，將他心中的那種微妙的可能的期待抹去。
凱厄斯當然不願意安吉莉婭呆在這裡，這裡毫無疑問會發生相當危險的事情，他們不清楚對手的水平，凱厄斯可以為自己擔保，可以不在乎對手的水平，自信地碾壓，卻不敢為安吉莉婭做出任何安危上的保證，畢竟他自己心裡也會沒有底。
「別擔心。」
安吉莉婭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的那種不安，絕大多數時候，她都不會主動地去試探一般地去感受其他人的情緒，但是當情緒的起伏極其明顯的時候，她自然能夠捕捉這種幽微的變化。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向你和我自己保證。」
安吉莉婭微笑了一下，凱厄斯盯著她的笑顏，半晌沒有說話，最終垂下了眼眸，似乎是默認了她的說法，也不再反駁。
但是，會發生什麼呢？
安吉莉婭也不清楚，在這方面，凱厄斯是如何布置的。
她只知道，他的手下、沃爾圖裡的衛士應該是混入了這棟別墅及其周圍。
比起人類，吸血鬼實在是有太多的優勢。
他們完美地隱藏在黑夜裡，擁有著鬼魅一般的速度，人類肉眼難以捕捉這種速度。
「嘭——」
玻璃炸開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仿佛是某個信號，緊接著又是兩聲極為明顯的爆炸。
安吉莉婭的臉色微微一變，在場眾人亦是瞬間驚慌起來。
在美國這個木倉支彈藥可以私人販售的地方，可以說是發生什麼「恐怖事件」都不值得奇怪。
不管眾人是如何貪婪如何充斥著物欲，對於死亡的本能恐懼和對於生存的追求幾乎是永恆的主題。
所有賓客都驚慌起來。
驚叫和喧嘩交織在一起。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混在人群裡一道起身。
她看到窗口地方，有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她心知這是衛士在給他們信號。
想必凱厄斯看得比她更加清楚，對於他們不知道的其他地方的情況，也更好地掌握了。
「怎麼……」
凱厄斯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將她護在懷裡，仿佛其他驚慌的人們一般。
見到眾人都尋找著掩體和桌子，遮擋自己的身體，安吉莉婭皺了皺眉，也和凱厄斯一道找了地方隱藏起來，看起來凱厄斯原本是打算做點什麼的，但是他一瞬間又改變了主意。
「他們有點不對？」
「誰？」
「那些檢查員，還有那個主持和守財奴。」
安吉莉婭聽聞此，悄悄地從他肩膀處探出半個腦袋。
凱厄斯有點無奈地笑笑，伸手護住她探出的半個小腦袋，對於兩個人此時偶爾的親密接觸不是不高興的，只是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們……」
安吉莉婭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她的視野裡，那些人的身影一點點地變得模糊起來。
最驚人的莫過於主持人和守財奴肖恩的變化，其他的譬如那位之前和賓客們混在一起享受「□□快樂」的檢查員，身上的變化也相對比較大，但同樣身為檢查員的緹雅，變化就很小，可以說是不仔細看也不會發現太多。
「發現了什麼？」
凱厄斯將她嚴嚴實實地護在懷裡，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變化。
他能感到，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爆炸，周圍的人情緒除了恐慌，還有些被催化的變態了的惡意。
簡單點說，就是有人想要趁機渾水摸魚，搶東西、搶錢甚至殺人。
在這樣本身就是不是很正常的環境裡，發生什麼凱厄斯都不會吃驚。
畢竟原本，將人們的所有都催發出來，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更不用說，他們幾乎被催眠到只會心心念念去追求那些拍賣品。
不管是賣東西的人還是那些東西，或者是眼前這些買到、沒買到的普通人類，都已經不可能被稱為「正常」了。
他們都有各自變態的不正常的地方，幾乎讓凱厄斯不想要再看下去，但因為還有不明的地方，尤其是這股能夠蠱惑甚至誘發惡意的力量，讓他有些忌憚。
如果這份力量被用在了其他地方，甚至於說，這種勢力的擴張，從美國到了歐洲，影響到了他們的發展——
這個敵人，總有一天會出現在沃爾圖裡的面前，既然眼下他們已經注意到了，那必然是要遏制的。
這一點，他和阿羅的觀念是一致的，更不用說，對方還傷到了他的歌者安吉莉婭。
「怎麼樣？」
安吉莉婭沒有立刻回答，凱厄斯便又問了一遍。
「有些不對勁，他們好像不再是人類了。」
安吉莉婭很快地給凱厄斯解釋著自己眼前看到的。
「他們的能量變得奇怪……人類是有自己的形狀的，在我的眼睛裡，女巫的眼睛裡。活的人類，男女都有自己的脈輪，哪怕是不同的力量體系和使用方法裡，也都有一些屬於整體人類的共通之處。」
「我們判斷那是活人還是死物，正是依靠這種能量，通過判斷是否具有人類能量的特征，進行判斷。」
「但是眼下，他們的力量、或者說能量場，發生了非常奇異的變化，就好像是被什麼黑暗的力量加強了或者異化了。」
「我沒有見過正統的黑暗生物，就是看過一些模型和標本，但是存活的能動的黑暗生物，說起來也就是看到你們這些吸血鬼了，另外其他的……」
「之前在別墅那看到的猿形或是其他形態的生物，雖然應該也是黑暗生物，但絕對不是什麼正統出來的，至少說不是已知的什麼暗世界的生物，也許是地獄出來的，但誰也說不准。」
「現在，他們的狀態就被刺激到了。」
「這種奇怪的異化，發生在了我本來判斷是人類的身上。」
「那個女人也是嗎？」
凱厄斯看了一眼緹雅，她正和溫莎一起，躲在桌子下面，溫莎看起來很驚慌，但緹雅只是垂著頭，看不清神色，溫莎倒是不忘記護著她。
這毫無疑問不正常。
溫莎這樣的利己主義者，她是不可能大無畏地還去護著另一個女人。
哪怕那個人是她的戀人，也不可能會讓她枉顧自己的生命安危去護著另一個人。
凱厄斯不認為溫莎具備這樣崇高的性情，也不覺得在正常情況下，一個人類會把剛認識、相處幾年的戀人當做比一切都要重要的存在。
這種情況是不太常見的，他見到的更多的是因為各種理由分開的情侶，以後成為怨侶的也不少。
就算是他自己，在安吉莉婭不是他歌者的情況下，他也完全不可能去護著某個人或者吸血鬼到如今這種程度。
但眼下，面對危險，他又一次清晰地認知到，他是如此地在乎他懷裡的人。
他深切地不安著，違背自己的所有的常理，感性到完全碾壓了他所有的理智，如此沒有道理地擔憂著自己的歌者。
哪怕是將她摟在懷裡，緊緊地擁抱著，都會不由自主地從心底深處泛起不安。
他是如此恐懼，如此害怕，如此擔憂著之前別墅的情況會又一次發生。
他又怎麼敢賭，若是安吉莉婭又一次失蹤、又一次受傷、又一次深入敵營、又一次面對敵人的時候，會那麼幸運地抵抗住，能夠巧合地一直堅持到他的救援。
只要想到這些，凱厄斯能感到自己仿佛因為她而跳動的一顆心髒都漸漸地停下了動靜，他甚至不敢多去想像失去她的模樣，包括之前卡倫家那個預言的吸血鬼做出的預言，都被他束之高閣。
那是如此冰涼可怖的滋味——
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將他四肢全部凍住，讓他失去所有活動的力量，讓他如此絕望地存在。
以至於終是失去了再呆在這個無趣的世界的所有的力量，完完全全地散去所有對這個枯燥無味、沒有摯愛的世界的興趣，甚至恨意都會止不住地升起。
「是。」
「緹雅也是，那些檢查員都是！」
安吉莉婭趁亂觀察了一番，在覺得差不多了之後，凱厄斯直接把她的腦袋重新壓了下去，讓她接著呆在他的懷裡。
「不過，那個肖恩和主持人的變化是最大的。」
「如果你要戰鬥，小心一點。」
「我覺得那個肖恩，好像真的不是人類。」
「如果其他人還是從人類開始被污染異化的。」
「那個守財奴肖恩，就像是從根子裡就是壞的，之前只是把自己偽裝的很像是人類而已。」
「我想，他大概擁有什麼非人的力量。」
安吉莉婭看了看還在他們手邊的盲盒，因為沒有打開，盒子還是原來的模樣，看樣子，外力也不是輕易能夠破壞它的，但是打開也並不復雜，只要把側邊的鎖扣扭動一下，就可以把殼子提起來，看到裡面的東西。
不過眼下，她和凱厄斯都沒有開盒子的意思，只怕遇到什麼驚人的變化，要是真的讓盒子裡什麼手辦活起來，那才是真正糟糕了。
面對那個黑暗生物，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安吉莉婭之前打過，也不能夠肯定，但凱厄斯也說過，他的火焰似乎是能夠對它們造成傷害的，但因為樣品略少，所以他也不能保證這些生物面對火焰會不會有其他的變化，另外它們本身是不是有一些其他的力量。
「小心一點，尤其如果對方能夠召喚出什麼詭異的黑暗生物的話，要注意不要被傷到。」
「不管是什麼生命，被黑暗的力量侵蝕的感覺都不會好受的，身子裡本來沒有的、但是被侵入了，這種滋味絕對不會舒服，身體會有本能的反抗的，就算是吸收了外來的力量，對於本身也一定會造成某種影響。」
「我們現在還是穩妥一點比較好，而且……」安吉莉婭抿了抿唇，正緊張著，結果一抬頭，驚訝地發現凱厄斯居然唇角有一抹微笑，看著她的神情亦是格外專注。
她倏然感到了一點窘迫，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彌漫在心頭，但很快地被她放到了一邊去。
「如果我要幫你淨化的話……」
「畢竟淨化用的是神聖力量，草藥的淨化效果比起神聖力量肯定是有所不如的，所有淨化都脫不開所謂的聖潔和光明，但是這對你來說，應該也是一種損傷，所以你……」
「我知道。」凱厄斯微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還弄亂了她的發型，不過安吉莉婭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我會注意的。」
「你姑且在這裡保護好自己，小心其他的人類。」他低頭，在她耳邊小聲地說著。
「一會簡和亞力克會過來保護你，但他們不便於暴露，所以你還是要自己提起警惕。」
「千萬，千萬不要隨便地相信任何的人類。」
面對她嚴肅的神色，凱厄斯倏然一笑。
「當然，也包括任何的吸血鬼。」
安吉莉婭一愣，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凱厄斯站了起來，室內的燈光全滅。
別墅的所有電源全部被切斷了，更大的尖叫聲和各種東西被砸破的劈裡啪啦的聲音，夾雜在其中的呼喊哭叫。
安吉莉婭拿了那個盲盒，慢慢地往屋子的角落挪動去。
她的視力比一般的人類好一點，但也比不上吸血鬼。
好一點的是，她可以用感受的方式，一點點地判斷屋子裡其他人的位置。
肩膀倏然被搭上一只手臂的時候，安吉莉婭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不要叫！」對方惡狠狠地說著，但似乎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也正是因為她沒有直接傷害她的想法，安吉莉婭才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變化。
她轉過了身，對方看起來似乎是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又沒有挪動，再加上她氣質上的變化不大，比起那些被催動著、渾身彌漫著黑氣和惡臭的人類，她看起來要正常一些。
當然，也只不過是相對來說的。
「蒂娜？」
安吉莉婭看起來只是有些驚訝。
蒂娜眯了眯眼睛，盡管環境昏暗，但她確實還是很仔細地在觀察她。
安吉莉婭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表現得更加「好」了，她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笑容的弧度也沒有分毫的改變，仿佛還是之前那般溫柔可親的樣子，對蒂娜也沒有半分的懷疑，抱著箱子的手臂也沒有刻意地護著。
「拍到盒子了啊？」蒂娜咽了咽口水，聲音還有一些顫抖，「……真好。」
「你在害怕嗎，蒂娜？」安吉莉婭溫柔的聲音在混亂的喧鬧聲裡，顯得格外平靜，又格外能夠安撫人心。
「是，當然了，」蒂娜很快地罵了幾句髒話，「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是啊，真意外啊……」安吉莉婭有些擔憂地看向看不清的但一片混亂的場地中心，這下場地大的壞處就顯現出來了，仿佛各處都有爭鬥的聲音，各種玻璃聲……在二樓的槍聲響起之後，樓下就變得更加混亂了。
「我和凱厄斯分散了，我有點擔心他。」
安吉莉婭主動地道。
「這樣啊……」
蒂娜再度咽了咽口水，因為靠得比較近，安吉莉婭甚至能夠感到她微微發抖的身軀，或者說是，微微顫抖的手臂。
如果她抬頭仔細看，就能夠發現安吉莉婭藍色的雙眸是如此冷靜。
沒有分毫笑意，又或者說，一如既往帶著那種溫和的神態。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只有一章，但還算有一點點粗長（？）
第64章
64
只有蒂娜自己知道,她究竟在緊張些什麼東西。
因為某種的彌漫，她哪怕知道自己的狀態有些不對，也並不想否認作為這個模樣的自己。
畢竟譴責自己和批評他人比起來,將箭頭指向自己無疑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情,而蒂娜這樣的享樂主義的一個人，又怎麼會自己給自己帶來不舒服的因素？
「安吉莉婭……」
蒂娜顫著聲音小聲地問著。
「你不害怕嗎？」
「倒也沒有很嚴重。」安吉莉婭的聲音裡仿佛還有幾分笑意,但蒂娜仔細聽去的時候,又沒有了那種即視感。
「我更擔心凱厄斯……」
「你們的感情可真好。」蒂娜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也不知有幾分真心。
「……」安吉莉婭沒有應話,嘴角的微笑也格外淺淡。
「那……」蒂娜發出了一個音節，但沒有繼續後面的話。
「怎麼了？」安吉莉婭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我們到那邊躲一躲吧？」
「啊，好……」蒂娜下意識地跟著點頭,看向她指的地方。
蒂娜並不知道安吉莉婭為什麼要走動。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一來是情況混亂,二來她心裡藏著事情,便也沒有和安吉莉婭多爭辯要不要走動這種事情。
她本意當然是躲在那裡安安分分的挺好，但安吉莉婭感到那裡有一些不好的東西靠近過來,她也不想要驚動對方，便也還是往旁邊避開一些吧。
只要不是直衝著她們來的——
事實上也不是。
對方似乎也僅僅只是躲到一邊去。
但安吉莉婭非常反感對方身上的那種污穢的氣質，仿佛是這個人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
手上沾染罪惡的家伙，在這種環境裡，把那些罪惡催化得更為分明，起先還能夠勉強偽裝,到了現在，便是安吉莉婭隔得有些遠了，都能夠感到這樣糟糕的一個人和環境。
眼下情況混亂，她一點不想對上這種窮凶極惡之徒。
萬一他想要趁著這種時候，占便宜或者做更恐怖的事情，安吉莉婭雖然能夠應付，但卻不想要多生事端。
「安吉莉婭……」蒂娜被安吉莉婭不知道帶去了什麼角落，「我們要不要到外面……」
「到外面躲避嗎？但是畢竟外面也很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歹徒正好在外面的話……」安吉莉婭倒是順著她的想法思考了下去。
蒂娜立刻閉上了嘴巴。
有人在旁邊她明顯地放松了起來，情緒也在逐漸地好轉。
最先一記爆炸聲音響起的時候，她所在的位置算不得大好，至少距離正門逃離的地方，還有一段的距離。
但對她來說比較幸運的是，她倒霉的沒擔當的廢物男伴很快地跑開之後，似乎是撞到了什麼，很快地就倒地了，她一邊暗爽的同時又有點害怕，於是才有躲到了角落那邊。
之後，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當然大廳內本來就是為了派對和拍賣准備的特制昏暗的燈光，也不算很明媚，但完全失去光明對眾人來說也依然是一件令人恐懼的事情。
緊接著沒有多久，蒂娜就看到也有人靠近過來。
她辨認了好一會人，才用總算是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出這是安吉莉婭。
安吉莉婭只有一個人在，她那個霸道又凶狠的男朋友不知道為什麼不在她的身邊。
在一直到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自己，並且她懷裡有一個盲盒之後，蒂娜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盡管思維還在猶豫，但是實際上她的手已經伸出了。
身體動作的可比她腦子轉的要快，安吉莉婭被嚇了一下，她心中反而放松了一點。
仿佛是看到她都這麼緊張以後，她自己也松了口氣。
「說起來……」
安吉莉婭小聲地說道，蒂娜豎起了耳朵尖。
「不知道溫莎怎麼樣了？」
「你很關心她嗎？」蒂娜不以為然地反問。
「她不是你的朋友嗎？」安吉莉婭笑著問她。
「當然不是，」蒂娜搖頭，「我這種人才不可能做她的朋友呢。」
「再說了……」她停頓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有些困惑。
「什麼？」安吉莉婭沒有聽見後文，不由自主地追問了一句。
「她身邊應該還有緹雅吧。」蒂娜不確定地說著。
「緹雅？」
「是啊，她的戀人。」
安吉莉婭一愣，有些猶豫地反問。
「不是跟班嗎？」
「什麼？」蒂娜也是一愣，她呆呆地看向安吉莉婭。
「你和我說的，之前是這麼介紹的吧？」
「啊，對，跟班……不對，是戀人。」
蒂娜晃了晃腦袋，看起來正在糾結什麼。
但很快地，她就恢復了冷靜，隨即向安吉莉婭糾正道。
「是戀人吧，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
「但像是溫莎那種人，想要個同性戀人也不值得有什麼奇怪的吧？」
「再說了，他們一直呆在一起……唉，雖然這麼說感覺怪怪的，但果然還是……好吧，還是很奇怪，但是管他呢。」
「這樣啊。」
安吉莉婭唇角的笑容淡了幾分。
她問這個確實有誠心試探的意思，但是結果讓她覺得十分不樂觀。
她確定之前在介紹溫莎和緹雅給她的時候，蒂娜並沒有刻意藏著什麼，畢竟她確實是個說話不太過腦子的過分大大咧咧的姑娘，而且算是不太擅長心計的。
當時，因為安吉莉婭幫蒂娜用塔羅牌占蔔出了算是攸關她性命的事情，想必蒂娜對她姑且也算是真誠的。
就當時兩個人的相處和狀態來看，蒂娜沒有道理在這方面刻意地去蒙騙她，而且她也並沒有避諱這方面的意思。
蒂娜本身是個性觀念很開放的女孩，看起來溫莎也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女孩。
但是，和蒂娜不同的是，溫莎之前一直表現出來的，就是個筆直，一點沒有雙性戀的跡像，更不要說是什麼純粹的同性戀了，她那麼多前男友又不是作假的。
而當初溫莎和緹雅的相處模式，也一點曖昧的痕跡沒有流轉出來。
通常說來，情侶之間會有一種特殊的氣場。
如果是上過床的，基本是可以靠著女巫的力量判斷出來的。
這一點，很多巫師或是女巫都可以做到，安吉莉婭也可以這麼判斷情侶甚至是夫妻。
但是緹雅和溫莎，之前一點仿佛是同性情侶的模樣都沒有透出來，安吉莉婭當時對溫莎的判斷就是一個傲慢、有錢、虛榮的女孩，對緹雅的理解也不過是一個存在感比較弱、有意在溫莎面前收斂自己的姑娘。
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這無疑是一個不算太好的跡像。
尤其是這兩個人的狀態改變，似乎會有相應的對其他人觀念的影響這部分的存在。
安吉莉婭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展開，更不希望有什麼神秘力量來影響她的記憶。
就目前來看，她和凱厄斯都發現了不對勁，但是當事人的溫莎並不知曉，緹雅有一些可疑的嫌疑，普通旁觀者也算是朋友的蒂娜在猶豫之後，做出了改變之後的判斷，並親自推翻了自己過去的說詞。
「要不要……」蒂娜猶豫了一會，看向她懷裡的盒子，「我來幫你拿？」
「額，可是……」安吉莉婭露出一點猶豫，蒂娜仿佛篤定了她不會拒絕。
就之前的了解來看，蒂娜知道安吉莉婭是個非常有主意的女孩子。
但有一點特殊的是，只要不是讓她為難的或者是什麼原則問題，很多時候，安吉莉婭都會顯得非常好說話。
雖然這份好說話，並不完全等同於溫柔可欺，而她的男朋友也確實很令人忌憚，但是就她本人來說，蒂娜依然不覺得安吉莉婭是個很麻煩的女孩。
「你不想去找你的男朋友嗎？」
蒂娜提出來一個似乎很讓安吉莉婭心動的理由。
「這個就讓我來保管，你要不要試著去找找他。」
「……」安吉莉婭沒有立刻答應，但是她神色中的猶疑是很明顯的，「但是……」
「這個東西也不輕啊，帶著盲盒去找人肯定不方便，而且你的力氣也不是很大吧，我是比較有力氣的那個……」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她甚至還舉起手臂，鼓了鼓肌肉，安吉莉婭就這麼看著她動作。
見到她遲遲沒有給出她預料中的反應，蒂娜確實有幾分著急，但她努力地掩飾了下來。
「我是一直給溫莎等人拎包的啦，你知道，他們的東西總是有很多的，所以我都習慣了……而且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幫你拿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而且我剛剛看到你甩了一下手臂，是手酸了吧。」
安吉莉婭沒有立刻回答，但是神色已經有所松動了，蒂娜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嘭——嘭——」
「噠噠噠——」
樓上的動靜越來越大。
槍聲變得密集起來，還有更多的撞擊和什麼破裂的聲音。
這樣的環境令人更加的不安。
聲音仿佛就在頭頂炸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在不斷地被打破。
還有那種類似於撞擊在門板和牆壁上的動靜，仿佛下一刻牆壁就會被打爛、房子都要塌了。
肖恩和那主持人很快就消失了。
安吉莉婭雖然有心捕捉他們的動靜，但隨著完全的黑暗，他們很詭異地混在了混亂的人群裡面。
安吉莉婭能夠有特殊的感應，卻無法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所有接收到的信息都處理完畢。
她能夠大致感應一下他們污穢的氣息所在的位置，但隨著躲避，他們很快就沒了蹤影，她猜測是到了樓上或是其他地方支援。
這裡雖然是借私家地方舉辦的，但她估計，應該也是有之前別墅那邊那樣的密室存在。
安吉莉婭很快地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如果不是對面動用了什麼神秘的黑暗力量，那就是凱厄斯讓手下有意地留了一些實力，並沒有直接將敵人全都殺光。
她看到黑暗的陰影處，簡衝她展示了一下沃爾圖裡的標志，向她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接著又用手指了指上面，安吉莉婭借著打探周圍的目光，瞟了一眼，是亞力克在上方俯視著場內的混亂。
「一會我們肯定不能夠呆在這裡……」
蒂娜在看到隔壁桌子上的香檳塔劈裡啪啦地碎裂，接著又是不知道誰踩上了碎玻璃酒瓶發出了慘叫後，看起來更加慌張了。
「總得要逃到外面去的，你看大家都在往外面跑。」
「我體力肯定比你好，而且對這裡附近比你熟悉。」
「周圍肯定沒有車了，附近是沒有燈光的。」
這點也很奇怪，安吉莉婭和凱厄斯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這邊的路燈似乎是沒有的，但汽車還是能夠開進去，但是現下很混亂，誰也不能夠肯定，能否開上車離開，外面的情況也不明了，似乎還不如躲到附近的樹林裡面去。
「我對周圍熟悉，畢竟不是第一次來了。」
實際上，蒂娜總共也就來了兩次，還都是被人帶過來的，自己當然也不熟悉周圍的路，但是她說的信誓旦旦。
「到時候，我帶你跑。」
蒂娜並不清楚安吉莉婭的體力情況，但看她這樣一幅溫溫柔柔的樣子，很容易就給套上了一個體力一般甚至堪稱嬌弱的殼子。
而蒂娜對自己的運動能力，倒是真的有幾分自信的，最重要的是，她還是沒有死心，堅持想要把東西騙到手。
「你確定嗎，蒂娜？」安吉莉婭注視著她的神色有些莫名，蒂娜一心是自己即將成功，壓根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當然當然，你放心吧。」蒂娜應的利落。
「……好啊。」安吉莉婭終於松口，蒂娜十分主動地「接」過了盲盒。
「對了……」
「什麼？」盒子到手，蒂娜已然松了口氣。
「要信守諾言啊。」安吉莉婭微笑著看著她，「不然，是要為此付出代價的。」
「……」蒂娜下意識地打個了寒顫，隨即努力地壓下那股別扭感。
「當、當然。」
蒂娜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看起來很危險的別墅，而安吉莉婭卻不能夠離開。
她向暗處的衛士打了個手勢，示意過去一個人盯住蒂娜，一定程度上也是保護她。
但是她對於這件事情的結果，已經有所預料了，只是不知道盲盒和裡面的東西會有什麼樣的影響，她是不會讓蒂娜貿然地開盒子的，至於騙走搶走就更加不可能了。
「你要去找你男朋友？」
在意識到安吉莉婭確實不打算離開之後，蒂娜不得不說也有幾分驚訝了。
「我得在這裡等他，等他來找我。」
安吉莉婭微笑著道，蒂娜先是一頓，反應過來之後才有幾分訕訕。
先前那些話，不過是她為了誑她，才隨便地說的。
事實上，蒂娜一點都不相信有人會冒著生命危險就為了留在這裡等另一個說不定早就已經跑掉的家伙。
但看起來安吉莉婭確實是認真的，她一面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些許羞愧，另一面又忍不住帶上了些幸災樂禍的心思，最好兩個人一起消失，盒子順理成章地便是她的了。
安吉莉婭是看著她跑出別墅大門的。
這時候，這棟建築裡的人已經不多了。
除了一部分因為各種原因受傷的，就只剩下敵人和衛士了。
簡出現在她的身後，聲音裡帶著幾分不解。
「你要去找主人嗎？」
「不了，就在這裡等他吧。」
安吉莉婭掩唇輕笑一聲，仿佛是看到了那樣的場景：
「我只是覺得，就這麼跑掉的話，他大概會很生氣吧。」
簡眨了眨眼睛，沒有回話。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安吉莉婭抬起的手背上，她好像看到了什麼圖案——
但很快就消失了，仿佛是她在黑暗中看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要不要二更中猶豫orz
總覺得自己已經很粗長了（企圖得意）
感謝在2020-02-10 08:51:28~2020-02-16 23:5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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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
安吉莉婭的狀態似乎有一些微妙的不對。
但簡並不是一個會在這方面對話的人,或者說，她對安吉莉婭的了解也絕對不多，不可能有人會比他們的王更加了解她。
在明知道凱厄斯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情況下,簡不至於沒有顏色到去說一些「安吉莉婭看起來有一點奇怪」這樣找死的話,而她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簡單點來說，很多吸血鬼都有一些小毛病,包括簡,她自己也並不是人前人後完全一樣,她可以完全冷酷冷漠地對待敵人,甚至很多人會認為她是一個沉默不愛說話的吸血鬼、沃爾圖裡衛士。
但實際上，同樣有一些吸血鬼會知道，她並不是那種話少沉默寡言的吸血鬼，實際上她也有一些自己的小愛好,會有好奇心,會偶爾多話,會喜歡各種奇怪的東西。
她很自然地就把安吉莉婭眼下的情況,當成了一種特殊狀態下另一面自己的釋放。
安吉莉婭有沒有被替換，她當然很清楚,簡是從始至終一直受命護著安吉莉婭的，旁人靠近她都會讓她緊張幾分。
之前那個蒂娜趁著安吉莉婭背對她沒有注意，然後伸手向她的時候，簡就在猶豫要不要衝出來了，但最後結果還算好，至少蒂娜沒有傷害到安吉莉婭,也給簡減少了不少的工作，畢竟考慮如何力度對蒂娜出手，對簡來說也是個大問題。
人類實在是很脆弱。
簡確實有這樣會失手，以至讓脆弱的人類直接死掉的時候。
不過大部分時候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即使發生了也基本不會被追究。
但安吉莉婭畢竟不是沃爾圖裡。
她的性格還是比較溫和，最重要的是她是偏向人類一邊的。
而沃爾圖裡，那是吸血鬼的王族，為吸血鬼制定和維護規則。
「怎麼了？」
安吉莉婭看向簡。
「接下來做什麼呢？」
「等？」安吉莉婭笑了一下，「這麼說的話，簡一定會覺得很無聊的吧。」
「……」簡沒有回答這個話，但比起戰鬥，這麼等候著確實有一些枯燥。
「要不要去看一看呢？」
安吉莉婭看向簡，對方猩紅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環境裡似乎也十分明顯。
她依然穿著沃爾圖裡的那套黑色的兜帽披風，整個人都看掩得嚴嚴實實的。
「可是……」
簡並不是那麼循規蹈矩的一個手下。
當然，她對沃爾圖裡和他們的主人絕對忠誠，但她執行命令絕對不是那麼死板的。
「放心吧。」安吉莉婭想了想，勸慰般地道，「我會很小心的，再說有你保護我呢。」
「如果實在擔心，就再安排兩個衛士過來協助？」
「……好。」簡仿佛眼睛亮了一亮，她十分贊成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她小聲地吹了聲口哨，接著又有兩個黑影從窗外掠入房間。
室內依然是混亂的，人還沒有走干淨，但大部分人都緊張地在往大門敞開的出口地方。
「那就走吧。」
安吉莉婭確認了一下簡和另外過來的兩個過來的衛士。
安吉莉婭對沃爾圖裡又是簡手下的衛士還算是信任。
不過是因為凱厄斯不喜歡她身邊被太多可能會「暴起」的吸血鬼圍著。
他總有許許多多的理由擔心她。
最擔心的，莫過於吸血鬼控制不住自己吸血的，傷害到他眼中最可口的「小點心」。
但對於絕大部分吸血鬼來說，安吉莉婭只是一個普通的血液味道聞起來稍顯甜美的少女。
在並不飢渴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那麼隨意地大開殺戒，尤其他們還是受制於各種嚴格的規則的沃爾圖裡衛士。
更不用說，安吉莉婭是他們王的心頭好了，他們並不想要體會比地獄還要可怕的感覺，為什麼要為了這麼一點點的瞬間一小刻的口腹之欲，來搭上自己未來的永恆呢？
「我們先去那邊看看。」
和簡想像的不同，安吉莉婭並沒有立刻到二樓去找凱厄斯等人。
她率先走向了是守財奴肖恩等人走出來的地方，那個被簾子遮掩的通道。
現在簾子也已經被破壞了大半，狹長的通道後不知道有什麼在等待著。
有一個衛士自覺地走到了安吉莉婭的身前，而簡和另一個衛士走到了她身後，主動地將她護在了隊伍幾個人的最中間。
安吉莉婭對這個安排並沒有異議，她也知道這是為了她好，還不至於沒有眼色到這種地步。
「裡面有什麼嗎？」
簡走在她的左側，稍微前面一點，正好能夠看到她側臉，也能夠稍微地注意到她的神情。
吸血鬼良好的視力，能夠讓她沒有什麼困難地看清楚安吉莉婭的神態。
簡分明地注意到，安吉莉婭的笑容是閑適的，並沒有多少緊張的情緒，也沒有太多的擔憂。
她在環顧四周之後，目光終於定格於某處，正是那個通道的方向，接著她便干脆地走了過去。
簡是知道安吉莉婭一部分的能力的，在女巫的特長方面，她完全相信她的水平。
「有一點奇怪的感覺。」安吉莉婭微微皺了皺眉頭，「不算是……非常討厭。」
「怎麼說呢，稍微有一點抽像吧，我覺得這種感覺有些熟悉，仿佛在夢境中的什麼時候，我曾經經歷過，也許那不是夢境，是我的記憶。」
「在一屋子因為貪婪而無限湧起的惡意之中，這份詭異的熟悉和親切，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南瓜燈，不算非常明亮，卻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比起去了解那些讓我不太舒服的東西，我倒是更加願意娶接觸一些，讓我不至於那麼生厭的因素等等。」
「好的。」
簡點點頭，似懂非懂地接受了安吉莉婭的說法。
有時候，安吉莉婭也會覺得簡是個很有趣的姑娘。
她被轉化的時間也算是很早了，算年紀，當時她應該也不是很大。
而因為過去的某些歷史原因，當初的姑娘是很難有太多的學習的機會的，簡本來並不算是一個很博學的女孩。
但是和其他的吸血鬼一樣，他們都因為有著漫長的時間，這樣慢慢地就積累了許許多多的知識，他們也有充足的時間，讓他們慢慢地去學習各種技能和知識。
簡大概就處在這麼一個，依然保有著好奇心、並且對於各種稀奇古怪的知識很願意去學習和了解的狀態裡。
雖然也許是因為她的心理年齡可能並沒有她年齡這麼大，她有時候會看起來懵懵懂懂的，但絕大多數時候，她都能夠用這樣「可愛」的表情應是，然後把這些話都記下來。
安吉莉婭更加傾向於，簡是通過記下某些東西，然後再反復思索，才逐步地領會的。
關於靈魂、愛、情緒、感知，這種更加抽像的東西的描述，便是更加如此。
「有燈嗎？」
走進走廊裡面，穿過了破爛的簾子，仿佛一下子隔絕了後面大廳的喧囂吵鬧，連樓上的聲音都好像少了不少。
「這裡走廊盡頭有一個門，是通向外面的。」
簡很快地將這裡的布局看清，並給安吉莉婭解釋清楚，一個衛士直接將這側門打開，確實是對著後花園的，外面也有沃爾圖裡的衛士在，有一個見了這邊的動靜直接過來了，簡讓對方守在這個門口，防止有人從這裡出或是進，傷害到安吉莉婭。
安吉莉婭微微挑了挑眉，借著外頭的月色倒是也把這裡的布置看了個大半，不過也不是很清楚。
在她身後的衛士，拿了一個手電筒出來，安吉莉婭這下倒是被他們充足的准備意外到了。
「可以打開這個房間嗎？」
這裡一共有三個房間，一個是開放式的，裡面堆積了一些東西，安吉莉婭也就掃了一眼，便沒有再看了。
也許其中有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但是眼下安吉莉婭對此並無太大的興趣，或者說她的直覺告訴她，似乎是房間裡的更加重要。
另外是兩個關著門的房間，她抬手在門口感應了一番，很快就鎖定了左手側的這一個。
「是。」
那位陌生的衛士應是，在轉了門把手而打不開之後，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暴力破門，而簡立刻就護在了安吉莉婭的身前。
簡的身高比安吉莉婭稍微矮一點，雖然不算是嬌小了，但也至少算不上高大。
看著她這麼擋在她身前，安吉莉婭覺得有點可愛的好笑。
兩下重重的撞擊之後，門被強行破開。
安吉莉婭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一瞬間感到了一股令她有些不安的帶著危險的熟悉。
作者有話要說：
肝沒了肝沒了嗚嗚嗚嗚
第66章
66
簡是個相對比較敏銳的姑娘,她一直關注著安吉莉婭的狀況。
在門被強行打開之後，安吉莉婭露出的一點小表情，也並沒有被她錯過。
「怎麼了？」
簡困惑地看向她。
安吉莉婭還保持在一種略帶糊塗但又仿佛神思很清明的狀態裡。
她能夠感受到周圍的變化，對於周遭的一切也有清晰的認知。
但她同時又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被小錘子輕輕地錘了一下,不暈不疼的,但仿佛一下子就又糊塗了起來。
「裡面有什麼……」安吉莉婭皺了皺眉頭，「好像能夠影響到我。」
「……」簡的神色瞬間整肅了起來，她似乎是不想要安吉莉婭再進入房間了，畢竟她現在的狀態古古怪怪的。
「不,我還是要進去的。」
安吉莉婭衝著攔在她身前的簡搖搖頭。
「你們應該是……拿不到那個東西。」
她沉默了一會，並沒有阻止某個衛士先進房間排除危險因素。
但另一方面，她很清楚，他應當是不會有什麼收獲的。
安吉莉婭的直覺告訴她,裡面有什麼東西，是仿佛為她准備的。
善惡屬性不明,並沒有直接感受到對她的威脅和危險,但同時她確實也知道那東西應該是很重要，並且很厲害。
她總覺得,只有自己能夠拿到手,她也必須要去拿，但既然衛士們出於擔心的角度,不願意他先進去，讓他們探查一番也未嘗不可。
簡從衛士手裡拿了手電筒，和安吉莉婭一並站在門外,手電筒的燈光打向房間裡面，差不多把裡面都照得清清楚楚了。
這是一個過分空曠的房間，除了一張小桌子和四把椅子，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在幾乎可以說是空房間的牆壁上，有奇怪的符文印刻在上面。
像是一部分本身就是刻在牆壁上的，另一部分又是手寫上去的。
但是很明顯的是，符文是斷開的，並沒有書寫完成。
沒有完成的符文，基本上是不具備效力的。
那個衛士進房間掃了一圈，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獲，牆壁上的符文對他也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只有桌子上面，有一個裝飾奇怪的盒子。
「像是供起來的。」簡皺了皺眉，疑惑地描述著，「但如果是供起來的，這未免又太過於簡潔和草率了，按照他們的『虔誠程度』，應該不至於僅僅只是做到這樣的一個程度。」
「是的。」
安吉莉婭點點頭，贊成了簡的判斷。
「把盒子拿出來吧。」
「好的。」
衛士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桌椅前面。
簡也會意地把手電筒的燈光打在這一塊，確保安吉莉婭在外面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那陌生的吸血鬼將手伸向盒子，一瞬間，她好像確實遇到了什麼類似於阻隔的東西。
但很快，他的手指成功地觸碰到了盒子，緊接著，他直接被擊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
「果然……」
安吉莉婭微眯了眼睛，對此並不意外。
在他伸向盒子的時候，她就有強烈的感覺，他是拿不到盒子的，但是同等的，他也不會被盒子或者說盒子裡的東西直接殺死。
它並不具備直接的危險性，只是在有人觸碰的時候，它會開啟某種程度上的自動防御，不是正確的人，就拿不到那個盒子和裡面的東西。
「還是我來吧。」安吉莉婭很快地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但是……」簡還是非常猶豫，她在估量安吉莉婭進去拿盒子會不會同樣遭到攻擊，同時判斷她被攻擊時會受到多大的傷害。
和那個撞擊在牆上留下坑的痕跡的衛士不同，安吉莉婭這麼一下子，小半條命可以說是就沒有了。
簡可以不在意那個皮糙肉厚甚至可以當做炮灰用的衛士，但是不能不在意安吉莉婭的安危。
「放心吧。」安吉莉婭努力地勸說著簡，她是真心覺得，自己不能夠錯過如此重要的一個機會，但也不希望辜負簡等人的維護。
「我覺得，這就是我應該去拿的東西。」
「但是盒子上面有防御。」簡企圖挽回一下。
「不然找了專門的術士來，讓他們吧盒子破壞了，你再去看裡面的東西怎麼樣？」
「不，沒有必要。」安吉莉婭搖了搖頭，她確實不認為強行破壞盒子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可以拿起它，也可以打開它。」
簡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他們這些衛士也是很為難的，一面是要遵從主人的命令去保護安吉莉婭，另一面是安吉莉婭自己本身並不是輕易能夠被勸說住的人，她對自己的直覺有一種算是比較頑固的信任，同時也對自己的判斷有自己的堅持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必須衡量這兩者之間的價值，盡可能地平衡，以至於盡可能地讓自己免受池魚之殃。
這兩個人都是他們的領導者。
安吉莉婭注定是要成為沃爾圖裡的一份子的。
現下，雖然情況還不十分明了，但有些事情還是可以預見的。
簡雖然不怕麻煩，但也不想要給自己惹上太多的麻煩。
她一點都不想要得罪安吉莉婭，當然她也不希望惹怒他們的主人凱厄斯亦或是阿羅。
「……」
安吉莉婭走向房間內唯一的桌子，簡十分警惕地看了看房間四周的符文，並沒有變化的樣子，這讓她稍微松了口氣。
簡跟著進來了，安吉莉婭也沒有阻攔什麼。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東西上面。
當她伸手向盒子的時候，能夠感到有什麼碎裂開來的聲音。
「啪——」
很輕的一下，注意到的人也不多，但安吉莉婭還是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她沒有立刻把手伸向盒子，而是就此停在了盒子上方不遠不近的距離上。
「你有沒有……」
「什麼？」
簡警惕地注意著周遭，同時也關注著安吉莉婭的每一變化。
「聽到什麼聲音？」安吉莉婭皺著眉頭，因為簡的態度，她自己也變得謹慎了許多。
「沒有。」簡先是思索，隨即否認了她的話，接著才又問，「是有什麼不對嗎？」
安吉莉婭沒有回答她。
她能夠感到，隨著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破裂開來之後，她身上似乎有一些非常微妙的變化。
但是，一時之間，她自己又很難直接地說清楚，究竟是有什麼問題。
「……要不然還是……」
簡開始猶豫，她想勸說安吉莉婭就此放棄了。
但是，安吉莉婭明確地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這個問題，之後再驗證吧。」安吉莉婭搖了搖頭，接著伸手。
「之前的感覺，更像是有什麼保護膜一樣的東西碎裂開來了，但是我的周圍……」
她的話語沒有繼續，手指終於觸碰到盒子。
但是那一瞬間，並沒有如同那個衛士之前被彈開一般的事情發生。
安吉莉婭順利地碰到了盒子，並且十分成功地拿起了它。
盒子並不重，她順手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盒子，裡面沒有什麼動靜，也不存在什麼撞擊聲，很難判斷盒子裡究竟是什麼。
「是要現在打開嗎？還是等一等——」
簡的話沒說完，因為安吉莉婭已經伸手向蓋子的地方了。
她沒有能夠立刻打開蓋子，蓋子的位置雖然沒有鎖死，但是她打不開。
安吉莉婭略一思索，就反應了過來，當她脫口而出一串咒語的時候，她自己都有些訝然。
這串古希伯來語說的實在是太順口不過了。
這種流暢感把她自己都驚到了，她從沒有這般的體驗——
在不過腦子的情況下，如此順利地很快地說出一長傳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咒語。
之前的那些咒語，她基本都是知道其真實的含義的，但只有這一串，就仿佛是身體裡的某種本能。
記憶在肌肉中的東西，十分順嘴地就脫口而出，以至於她的大腦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念完咒語，盒子外表亮了一下，有奇怪的黑金色粉塵或是顆粒一般的東西逸散在空氣中。
安吉莉婭注視著這一幕，腦海裡有什麼很快地劃過了，但她沒有來得及捕捉。
接著，她順手便撥開了鎖扣的位置，順利地打開了盒子。
「這是……」
她驚訝地看著盒子裡的東西。
是一片羽毛。
正因為太過於太過於普通，她一時都沒有能夠反應過來。
但下一秒，眼前就被奇怪的光暈籠罩。
羽毛，發光了，最先是白色的光芒，在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內之後，又瞬間變成了黑色的光，直接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完蛋了。」
簡只有一個念頭。
「安吉莉婭？！」
她大聲地呼喊著，幾個衛士神色也有些慌張，但安吉莉婭似乎是被「鎖」在了光球內，沒有一點動靜。
隔了一會，門口傳來了凱厄斯的聲音。
「為什麼都聚在這裡，簡呢？安吉呢？！」
衛士們都讓開了路，凱厄斯的腳步聲也並沒有掩飾。
門口的守衛是差不多知道裡頭的動靜的，他們的神色依然帶著恐慌。
尤其，人是在他們的眼前，看著就這麼被奇怪的力量給包裹住了。
簡就在房間裡面，可以說是看得最為直觀的一個。
她就這麼眼看著安吉莉婭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地念咒、開盒子、觸碰了裡面的東西。
因為角度原因，簡甚至沒有看到盒子裡面的東西，但知道它發光了，快到她來不及把安吉莉婭拉開的程度。
「怎麼回事？」
凱厄斯的聲音響起，面對聚在這裡的幾個吸血鬼，他神色有些煩躁的不解。
但隨即，他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衝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安啦，不會有事的_(:3」∠)_
推一下我的小伙伴的文
綜神話女主是女媧，感興趣的可以去收一下hh
《[綜神話]所有人都在暗戀我》by蒼瀾沉歌
文案：
我叫女媧。
我被告白了。
-
女媧，創世女神，眾生之母。
伏羲是她的兄長兼丈夫；靈寶天尊是她的摯友；元始天尊是她的同事；道德天尊對她贊賞有加；
東皇太一是她的損友；羲和常羲是她的閨蜜；西王母是她的姐妹……
就連西天的接引和准提都對她略有好感。
這不就是人生贏家的劇本嗎？！
——恢復記憶之前的風希天真的想著。
恢復記憶後的風希：我是女媧，我現在慌得雅痞。
我把你們當成千百萬年的朋友，結果你們個個都想上我？
女媧的自救日常
論萬人迷如何擺脫修羅場
沒救了，自絕吧
第67章
67
凱厄斯一瞬間是憤怒的,但是比起所謂的怒火，他更多的感到的還是那種深切而無法忽視的擔憂。
當看到那個屋子裡那個將安吉莉婭籠罩得嚴嚴實實的黑球，他只覺得整個人都是一懵。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簡等人的顧慮。
如果知道黑球裡面的是安吉莉婭，他們也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
凱厄斯也不敢用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去做任何破壞的行為,若是在破壞了球體的同時，將安吉莉婭傷害到怎麼辦？
「這……怎麼會？！」
他看向簡，簡的神色也很難看。
她簡單地把情況給凱厄斯講了一遍，又給了個估計的時間,安吉莉婭這是剛進去不過幾分鐘，恰好同時凱厄斯就過來了。
「你再仔細地描述一下。」凱厄斯勉強地按捺下暴虐的心情，就這麼呆在光球旁邊，呼喚幾聲無果之後,只得讓簡等衛士重新把情況說明。
光球並沒有直接攻擊他人的行為。
但這個黑色的球體，似乎算得上是相當堅硬。
凱厄斯看得出來,這是由某種能量形成的罩子一樣的球體結構,裡面的核心應該是那個盒子裡面的東西，他和簡等人一樣,都不知道盒子究竟是什麼。
但他聽著關於安吉莉婭的描述,擔憂歸擔憂，也知道安吉莉婭本人一定是感受到了什麼,才會那麼不顧一切地想要去拿到那個盒子和裡面的東西。
不過，凱厄斯雖然不會怪罪到安吉莉婭的頭上，他甚至都不好明目張膽地過分管著她,但是，對於自己沒有能夠保護好她的手下，他還是會懲罰的。
「……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他們都知道，安吉莉婭作為人類，是不可能在裡面堅持太久的時間的，但同時，她體質似乎有些特殊，所以哪怕是一些對於大部分人類來說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對於安吉莉婭來說也不那麼困難。
比如，昏睡很久很久，久到已經超過了人類身體承受的極限，超越了人類軀體的機能。
「這個殼子，不像是在傷害她。」
凱厄斯碰了碰這個黑色的罩子，能感到裡面的氣息還是平靜的。
如果真的有什麼傷害，至少安吉莉婭會尖叫幾聲，盡管這可能會把他逼瘋，但多少也能印證一下裡面發生了什麼。
凱厄斯忍住所有的情緒，耐心地不知道等了多久。
手下大部分都被派去處理別墅這邊的事情了。
肖恩是他親手解決的，對方果然不是人類，但也算不上是黑暗生物。
更准確地說，他應該是把自己的靈魂獻給了邪神或者是什麼地域侍者的半祭品又是半使者。
對方的嘴巴很牢，直到死，都沒有肯把真相說出來。
但是凱厄斯也差不多摸到了一些門道。
另一邊，亞力克還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簡即將遭到懲罰。
他依然追逐著那個「騙走」了他們的主人拍下的盲盒的人類女孩，叫做蒂娜的那個。
對亞力克來說，蒂娜不算是個有魅力的女孩，用著廉價的仿品，努力地用各種妝容撐起自己的體面，讓自己看起來很強大很富足，實際上內心不知道有多空虛，基本屬於快活一日算一日的。
當然，這種人，也是最快墮入黑暗的，他們會因為各種而迫切地渴望得到各種其他力量，甚至包括健康和永生。
這種墮落的低階層的糜爛的人類奴隸，對於沃爾圖裡來說有很多。
亞力克甚至都不屑於去吸食這樣的人類的鮮血，她的靈魂早已經腐朽不堪，真的並不好看。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覺得安吉莉婭是個很不可思議的人。
就算是最初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她沒有立刻辨認出蒂娜是如何的一個人，但是亞力克完全相信，後來的相處之後，安吉莉婭肯定已經知道她是如何虛偽又不夠真誠的一個貪婪的人類。
可即使如此，她待她的態度也依然平和，這種在他看來有些過分寬容的態度，實際上是很不可思議的。
亞力克覺得很驚奇，他自覺好像很久沒有見到過這樣聖母的人了。
是的，一開始，他堅定地將這樣的安吉莉婭理解成過分善良，但他很快地意識到，在這種「即使是這樣糟糕的人，也能夠平常心地對待」之下，是她對於整個人類群體或者說生命的不在乎。
她如同看花看草一般地去看待他們。
雖然很珍惜，當然實際上也確實是很溫柔地「照料」著，但事實上，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把他們放在心上。
就像是喜歡花草的人，再怎麼喜歡，這種喜歡的程度也不過如此。
這樣，安吉莉婭在他心中的印像倏然就改變了。
就像是現在，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安吉莉婭完全不是那種聖母到不介意任何對她的傷害的人。
她只不過是不在乎蒂娜之前的一點小算計，那麼一點小打小鬧、占占小便宜，對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她也確實不太在乎身外之物。
但是，譬如此時，蒂娜明明許下了諾言，卻是心裡有著另外的打算。
對於很多人來說，謊言已經成為了平常，但她卻出乎預料地在乎這些更為精神、道德層面上的東西，而不是那種物質的給予。
亞力克也領會到了安吉莉婭那個命令的意思，如果蒂娜想要開箱子，那他是一定會主動出手的，如果她只是拿著箱子到處亂跑，那也就無所謂了，反正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過他，而且早晚主人會帶人追上來的，盲盒總歸會回到手裡。
「蒂娜？」
蒂娜被喊到的時候，反而加快了腳步。
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心虛，她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
但是，突然從樹叢走出來一個人。
亞力克在後面看著也是一驚。
他確實知道，溫莎在後面亦是一直跟著蒂娜，但是他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緹雅居然也已經走到了蒂娜的前面。
「蒂娜，你拿的是什麼呀？」
看起來，溫莎和緹雅都沒有客套的意思了。
緹雅就這麼堵在溫莎的必經之路上，冷淡地看著她。
溫莎則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看著是完全胸有成竹的模樣，仿佛篤定蒂娜逃不掉，而緹雅必然會幫助她。
蒂娜因為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堵截，確實無法動彈了。
她的臉色非常難看，但誰也顧不上臉色的問題了。
「怎麼了？」蒂娜干笑了一聲，「原來你們兩個還沒回去嗎？」
兩個人都沒有應聲，隔了一會，溫莎輕笑了一聲，她已經靠蒂娜很近了，蒂娜便是後退也後退不了。
她抱著盲盒，警惕地看著兩個人。
「這是安吉莉婭的男朋友凱厄斯拍下來的，我是幫他們……」
「別逗了。」溫莎先是笑了一聲，隨即甩手便是一個巴掌，蒂娜往後縮了縮，巴掌沒有結識地打在她的面頰上，但她的指甲劃過了她的臉頰，做的鑽石美甲連同指甲一道，結結實實地劃在了蒂娜的臉上，留下幾道印子。
蒂娜後退的舉動讓溫莎非常不高興，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更加壞了。
亞力克在後面看的是嘖嘖稱奇，不過他還記得隱蔽自己，至少這幾個人是都沒有發現他的。
「跑什麼呢？」蒂娜當然想跑，尤其是眼見自己要接著挨打了，但她既沒有放棄手上盲盒的果斷，也沒有和兩個人對上的勇氣。
緹雅便是這時候一把制住了她，抓著她的胳膊，就和抓個小雞仔似的。
「你的力氣怎麼這麼大了？」
蒂娜被扯得生疼，下意識地尖叫呼喊，亞力克聽見了倒是神色微微一正。
「啪——」
溫莎干脆利落上手又是兩個巴掌，直接把蒂娜打得說不出話來，耳朵是嗡嗡嗡地響著。
蒂娜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臉上的妝自然也是花了，她們黑夜裡倒是看不太清楚，亞力克是看得明白。
溫莎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只不過蒂娜曾經早就已經順利地讓自己混入了他們的群體之中，以至於，她不是那個受欺凌的對像。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讓她非常不喜歡、非常惱火的安迪，仿佛她欺負著安迪、強迫她給自己寫作業抄答案，就能夠稍微彌補一點心理的那種扭曲和空缺。
蒂娜當然也打過安迪，但很快，安迪用自己學習上的能力，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她的價值。
安迪沒有成為他們的一員，她主動地包攬了他們的作業，這雖然讓她變得更加辛苦，但客觀上，避免了她被進一步虐待和被欺凌，同時也某種程度上讓她鞏固了知識。
因為她這種能給差生們抄答案作弊的便利，即使是蒂娜，也沒有辦法再對安迪發泄自己的脾氣，於是她只能夠想辦法把自己的任務更多地甩給對方，尋求某種平衡和快樂。
但眼下，她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給、給你們，這個盲盒。」
蒂娜忙不送迭地把懷裡的盒子遞上來，聲音裡滿是哭腔。
「……」溫莎沒有去接，任由她舉著盒子，倒是緹雅笑了一下。
「你不是很想要嗎，集齊了就可以許願了，要多少錢、多少漂亮衣服都可以，到時候我們可以住在一起，盡情地享受人生啊？」
緹雅的話讓蒂娜瑟縮得更加厲害。
因為恐懼和不安，蒂娜忽略了心頭那股驚異和別扭的感覺。
曾經，似乎並不是如此的。
但是，現在——
「盲盒，當然是要拿的。」
溫莎故作矜持地笑了，看起來驕傲又肆意。
但對亞力克來說，她這副樣子真是令人惡心極了。
「放、放心，我會和凱厄斯說，是我自己不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惡人自有惡人磨x
第68章
68
亞力克面帶無語地看著那邊三個女人一本正經地在那裡算計著他們的主人拍下的盒子,錢都是他們的主人付的,當然,今天的事情以後,那幫人也別想要再從中賺到一分錢，小命能不能有都說不定。
他有些無聊地跺了跺腳，又伸手從樹上揪了一片樹葉，放在手裡把玩著。
他對於她們的什麼霸凌過程一點興趣都沒有,當然也不在意她們是怎麼圖謀的,只不過等她們結束了，他就該過去把人都處理了。
重點肯定是那個盒子,還有那位看起來很奇怪的緹雅。
作為旁觀全程的衛士之一,他們對於福克斯小鎮發生的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
亞力克是不多的非常懷疑此事另有陰謀的人，他對緹雅的不正常也有自己的理解，他和姐姐一樣，認為緹雅是已經許過願望可能已經沒有了「純淨的靈魂」的人。
當然了，他是個吸血鬼，不是什麼牧師。
他看不出一個人類有沒有靈魂，是否被污染了靈魂，又發生了什麼異常，但他們好歹也知道,她的態度變化還有周圍其他人的態度轉變都是不正常的。
毫無疑問，在最開始，緹雅只是一個小跟班。
不管是誰,都是這麼認為的，緹雅身上不具備任何特殊的地方，除了略顯沉默甚至自閉了一點。
她和溫莎的氣場完全不符合，兩個人沒有任何情侶或是床伴的樣子，而吸血鬼們又不是什麼毛頭小子了，活了這麼久了，對於男女之事當然也不是空白。
他們明顯看得出，溫莎對待緹雅的態度有些令人震驚的轉變，而緹雅直到這個時候，才表露出自己的不同尋常來。
明白點說，緹雅對溫莎應該是早就有些心思在了，但是這份心思到底有多深多重，他們也說不清楚，畢竟人類的情感是很復雜的東西。
溫莎看起來應該是明確的對女性沒有身體的人。
緹雅一直把心思藏得很深，也不太有存在感，但亞力克是想像不出來，她這個小跟班是如何喜歡上溫莎的。
當然，雖然現下看起來的結果是溫莎和緹雅成為了被大家公認的情侶，連蒂娜都沒有反對這一點，但是實際上，緹雅許的願望不一定是這個，換句話說，所謂的戀愛關系可能是附帶的。
就比如說，她如果許了一個「我希望大家都相信我和溫莎是一對情侶」這樣的願望，那麼不僅溫莎成為了緹雅的伴侶，附帶的其他人也都默認了這一點。
也就是說，這個願望或者說莫名的力量，不僅對當事人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還同時影響到了周遭的人。
那麼同理，也許緹雅並沒有許這樣一個願望。
她如果是用了可能同樣有附帶影響力的比如「我希望欺負我的人都能夠喜歡上我」願望，這樣的話，會不會造成同等的效果呢？
另外有一點值得懷疑的是，連溫莎這樣闊綽富裕的女孩，都只有幾個盲盒，沒有湊齊到六個手辦，那麼緹雅這個看起來並沒有溫莎這麼富裕並且同時沒有在派對拍賣時候顯露過山水的女孩，又是怎麼湊齊到六個的呢？
大家目前對於這個願望機智和力量的構成還是很好奇的。
在這個所謂的許願和實現願望背後，必然還有一些勢力在活動。
而所謂的許願，也一定不是無償的，付出幾百萬美元，買一點手辦就能夠實現任何願望，那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
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這種好事情的。
但遺憾的是，很多時候，人類總是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
「好了，溫莎，不要鬧了。」
緹雅微笑著阻止了還想要繼續給蒂娜掄巴掌的溫莎。
亞力克聞言也扔下了手上被他□□得差不多的樹葉，轉而專注地觀察著那裡的動靜和變化。
「好吧。」溫莎有點不情願地收手，盡管雙手掌心都因為過度地打人而顯得格外紅，但看著蒂娜整個完全腫脹起來的臉頰，她心裡那種說不出來的別扭感、暴虐感和煩躁感都仿佛有了一個抒發的通道。
溫莎沒有否認，她確實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明明緹雅是她的戀人，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緹雅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有一股極其煩悶的情緒。
就好像是看到她就覺得非常不舒服，非常生氣。
但是，只要緹雅對她微微一笑，用那種十分寵愛而關懷的語氣說話，溫莎又不由地升起，是不是自己太任性了、這樣對方會不會不喜歡自己了的類似的想法。
正因為此，溫莎才覺得更加煩悶，她說不上來自己此時的感覺。
不過，將蒂娜打了一頓並且成功地免費得到了一個盲盒之後，她覺得心裡的那些糟糕的情緒暫時地舒緩了一點。
「說起來，溫莎為什麼不許願讓我們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
緹雅狀似無意地提起，溫莎先是一頓，隨即依然若無其事地把掉在地上的盲盒拿起來。
「我不要。」她忍不住地避開了緹雅看過來的視線，只是一個勁地低頭看著這個盲盒，「我就想要很多的錢和很多的……男……人？」
溫莎後面的話說得磕磕絆絆，像是不由自主地就止住了話頭。
而緹雅此時的臉色也算不得多好看，她仿佛是在忍耐什麼，像是要生氣，但又因為某些原因將所有陰霾給強行地壓了下去。
為了宣泄這種憤憤，她甚至多給了蒂娜一腳。
亞力克在後面是看得清清楚楚，他默默地把這一切都記了下來。
因為緹雅那最後的一腳，蒂娜直接就給踹暈過去了，她力量似乎變得很驚人，當然比起吸血鬼來說，還是有很多不足的。
眼見溫莎拿起盲盒，就打算打開了，亞力克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和機會。
大概也是看不到什麼其他的場景了，他毫不猶豫地出手。
一下先是直接把溫莎拍暈了過去，緹雅露出驚駭的神色，她居然有余力想要跑，但遺憾的是亞力克的反應肯定比她快。
但驚人的是，亞力克一下居然沒有馬上撂倒緹雅，他對緹雅似乎變得「更好」的體質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不過他手上稍微使了一點力氣，緹雅被嘞了脖子，還是窒息過去。
這不過是短時間的窒息性休克，不至於立刻死亡。
亞力克對此是很清楚的。
他找來了繩子，把三個人分別地綁在了三棵大樹下，然後記下了這附近的位置。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王需要不需要這三個人，但好歹對方應該還是有一點價值的，比起到時候再抓，現在干脆直接綁了也沒有什麼。
對於人類的性命，他們一貫是不太珍惜的。
畢竟他們不是什麼卡倫家的大善人吸血鬼。
另一邊，凱厄斯還在為安吉莉婭詭異的狀態焦灼著。
她被關在那個奇怪的黑色光球裡面，已經過去了好久的時間。
對他來說，哪怕只是幾分鐘，都是不能夠容忍的。
但好在，這樣令人心焦的時候，並沒有真的持續幾個小時。
在外面的吸血鬼衛士基本將環境都打掃干淨，把該抓的全部都抓了以後，安吉莉婭這裡終於有了一些情況的變化。
「主人，都已經抓住了。」
「有幾個人類看到了我們，該怎麼處理？」
「這一次，一共殺掉了八個人類，兩個疑似非人的生物，還有俘虜四人，包括兩個普通人類。」
「……」凱厄斯不耐煩地皺眉，轉頭，「往常怎麼處理的，還用我多說嗎？」
「但是，安吉莉婭小姐可能會不高興。」簡的話讓凱厄斯一頓，他正努力地壓制著對簡的遷怒，也是因為知道安吉莉婭一直不希望他因為她多怪罪簡，他盡可能地分了一些注意力到她提到的事情上，最終還是不耐地點頭。
「那就把那些看到的人都抓起來，暫時先不要殺了。」凱厄斯皺眉，幾句命令仿佛是從喉嚨口艱難地擠出來的。
「至於其他的俘虜和敵人，該抓的抓，該關起來的關起來，另外是那幾個非人類的屍體，也一道拖走，可能是黑暗生物，和地獄有關系，處理的時候注意一下。」
「另外，記得派人過來把這裡掃尾，如果有什麼人類警察過來，制造一點麻煩，讓他們不要來得這麼快。」
「是。」
簡應下了，對於凱厄斯沒有立刻發作，還是有些訝然的。
但想到，他眼下最關心的不可能是安吉莉婭以外的事情，又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了。
「哢嚓——」
在黑色的光球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痕。
凱厄斯一愣，手一下放到了似乎即將破裂的球體表面，但隨後想到了什麼，又有些猶豫地移開。
雖然不知道這個殼子有什麼不同，但想到小動物從蛋殼裡出來，似乎都是不能夠接受外力的幫助的，不然對生物本身會有一些影響——
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凱厄斯想到了，就不敢拿安吉莉婭的安危開玩笑。
「安吉，你還好嗎？」
「發生了什麼？」
凱厄斯小心地呼喚著，似乎是生怕自己的聲音驚嚇到了她。
不知是不是他的這種情緒終於傳遞到了安吉莉婭那裡，光球終於破裂開來。
就像是脆弱的玻璃，因為某種神秘的力量而破碎。
安吉莉婭的身影很快地顯現出來。
她閉著眼睛，心口處似乎有什麼在發光。
凱厄斯先是一喜，隨即想到了什麼皺眉看去。
守衛在此處的衛士們，全都在他看過來之前就轉過了身。
凱厄斯伸手，順利地將她抱在懷裡。
安吉莉婭陷入在詭異的昏睡之中。
方才不知道什麼在她心口位置發光的東西也消失不見了。
凱厄斯沒能夠發現，不過他更關心她的安危。
安吉莉婭看起來就像是在普通地沉睡著。
作者有話要說：
強化完成hh
第69章
69
「你……」
安吉莉婭是在房間裡醒來的。
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看向窗外，已經天亮了。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和迷茫,記憶中仿佛被填補了什麼,但更大的變化卻不在記憶，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記憶依然是空白居多——
最大的變化，只在於她感到自己的情緒有了些許的變化。
很難形容這種態度、情緒、情感等抽像的東西,但她就是明白地知道，或者說在經過了盒子裡的東西的強化之後，她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缺失空白的部分。
她沒有完整的情緒。
安吉莉婭自己都有些驚訝，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普通的或者說是完整的。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問題,當然也未曾想到過，原來自己的情感是有缺失的,畢竟客觀上來看，她的喜怒哀樂等都沒有任何的毛病。
「修補」的似乎是她先前缺失的部分。
但她也不能夠說清楚，這一部分究竟是什麼部分。
也許只有等到了她真的親身經歷之後,才會意識到那究竟是什麼的缺失。
「醒了？！」
凱厄斯衝進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驚喜。
他一身衣服都沒有換,還是之前參加派對的時候的那一套，上面的戰鬥的痕跡和那些髒污灰塵都還在,不過安吉莉婭更傾向於，對方可能是剛剛去做了什麼事情又過來。
「對，我醒了。」安吉莉婭向他露出了一個放松而明媚的笑容,凱厄斯愣了一下，隨即終於是松了一口氣。
他走到了她床邊，原本是想要坐下來握住她的手的，但看到自己的著裝，又似乎是顧忌著什麼，並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不坐下來呢？」安吉莉婭奇怪地看著他，一雙藍色的眼睛裡滿是真切的笑意。
這下，凱厄斯是真的驚訝了。
他意外地看著安吉莉婭，想要從她神態的變化裡，探究她態度變化的根本緣由。
但他也不是這般敏銳的人，盡管他在探究安吉莉婭的情緒一事上，非常敏感，可真的要他說出什麼理由來，那不得不說，他還是沒有辦法的。
「你……」
凱厄斯本來是想要質疑什麼的，但是轉念一想，她這態度的變化不是反而便宜了他嗎？
似乎之前一直都沒有辦法捂暖的人，突然給了一些令人驚喜的回應，當然他依然相信，安吉莉婭是沒有其他的意思的，但比起之前一直努力維持距離的樣子，現在她漸漸地能夠容忍他進入她的周圍圈子裡了，這比起他想盡辦法地去靠近和融入，無疑要更好。
至於說別的……
凱厄斯很快地在腦內想了想，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又一次「救」了她，面對救命恩人而客氣一點，大概也是正常的吧？
安吉莉婭話說出口，才意識到不對。
她對待凱厄斯的態度似乎過於尋常了一些，又或者說，她好像接受得太快了？
不對，問題不在於此。
安吉莉婭微微地皺了皺眉頭，她還不能夠分辨這種幽微的區別。
當然，之前也不是沒有和他坐在一起過，但是似乎之前的和這次的有某種質的區別。
「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凱厄斯小心地問她，仿佛對待易碎的瓷娃娃。
安吉莉婭幾次昏睡，可算是把他給嚇著了，他心中的忐忑和不安至今沒有完全地抹平。
「不、不是。」安吉莉婭搖了搖頭。
她還在納悶自己態度的變化，似乎這種變化只有她自己注意到了。
可她明明也是從心地舉措，和之前順從於某種本能的想法，並無區別啊？
安吉莉婭撫了撫額頭，她總覺得自己現在怪怪的，但是又說不清楚理由。
「……但是，」凱厄斯斟酌了一下語句，小心地問，「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或者說，那個盒子裡究竟有什麼？對你造成了什麼影響嗎？」
凱厄斯忍不住也伸手貼向了她的額頭，想要試試她的溫度，尤其安吉莉婭自己也碰了額頭，真是唯恐她磕壞了腦袋。
不知道盒子裡的東西，誰知道會不會讓她的腦子或是身體出現問題。
安吉莉婭居然沒有避開，她沒有抵觸這樣的行為，也未曾像先前那般客套地拒絕。
先前，除非凱厄斯強硬地主動，或者是安吉莉婭自己本身無法做到，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是絕對不會接受凱厄斯這樣略顯「親昵」的行為。
但這一回，她心裡倒是沒有太多的波動——
如果將之形容為習慣了，又好像有些什麼不恰當的。
「是羽毛。」關於這一點，安吉莉婭倒是覺得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我才知道，自己不是人類。」
「什麼意思？」凱厄斯收回手，來不及回想那股滋味，就聽見這麼一個驚天巨雷。
他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看起來充滿了困惑，在這種困惑之中，又隱約有些不安。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安吉莉婭回想了一下自己目前能夠知道的，反而是更加困惑了。
「這麼說吧……算了，我從頭說吧，可能你也沒聽過這種事情，我自己也是驚訝非凡。」
她決定從頭開始說起。
「我是因為感受到那個盒子裡的東西對我奇怪的『召喚』才格外想要接觸它，而且我有一種奇怪的篤定的直覺，那個東西就是為我准備的……別急，這個意思是，它也許是我的父親……為我准備好的，並不是什麼人想要害我。」
「哦對了，你沒有懲罰簡等人吧？他們算是無辜的，在保護我一事上面也做得已經很好了。」
「沒有，」凱厄斯不得不臭著個臉，忍著滿心的擔憂，分心地回答一句，「還沒來得及。」
「那就不要罰了，問題不在他們，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掠過我先開出盒子的。」
「……」凱厄斯還能說什麼，當然是不情不願地點頭應下。
「盒子裡的東西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羽毛，也許是哪個天使？或者是大天使？」
「不過，這東西應該是和父親有關。」
「黑色的羽毛，」凱厄斯皺了皺眉頭，「是墮天使啊……」
「等等，你剛才說到『父親』？是你之前夢到的，那個家人？」
安吉莉婭順著他說的，仔細地想了想。
如果不是凱厄斯的表情顯得太過於不可置信了，她肯定會立馬順著直覺回答他。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的直覺好像變得有點奇怪，連帶著什麼情緒也變得古古怪怪的，她自己反而有些不肯定了。
「應該是。」
「……」
凱厄斯再度沉默，他注視著安吉莉婭的臉龐，她還是那般純潔無辜的樣子，仿佛一點都沒有感受到他內心的復雜和疑惑。
安吉莉婭的身世有問題，而且似乎有個很奇怪的還在世的「父親」，這對凱厄斯來說，算不上是個多好的消息，尤其是看起來安吉莉婭非常在意對方，凱厄斯只覺得自己把她哄回家的路上似乎又多了一點讓他不安的麻煩。
「然後現在那個羽毛……」
「應該是進到我的身體裡了。」
凱厄斯的臉色刷一下就變了，如果不是男女有別，他可能會直接上前扒開她的衣服檢查。
安吉莉婭當然也是不會允許，她驚愕地看著他神色大變，在他上手之前，先護住了自己的衣服。
她身上穿的還是之前的那套古典樣式的裙子，她開始慶幸這衣服不是那麼好穿和好脫的了，但是轉念一想，他或許不一定需要老老實實地「脫」衣服——
不知為何，她不僅沒有感到羞澀，還有那麼幾分躍躍欲試？
這下，安吉莉婭的臉色是真的不好了。
凱厄斯又一次誤會了她的神色，好在她及時地阻攔。
「我沒事，真的！！！」
「不然你一會可以讓醫生過來給我檢查，我覺得自己此時好的不能再好了。」
為了證明這一點，安吉莉婭特地隔空畫了數十道符咒。
以前還需要媒介使用巫術的她，此時能夠不用鮮血、不用其他道具，直接在空氣中畫出重要的符文，並且使用出強大的力量，另外念力的水平也有了顯著的提高。
凱厄斯在發現她用了這麼一長串咒術，使用了不少力量之後，都沒有一點疲勞的樣子，才稍微地相信了一點，她是真的沒有事情。
「哦對了，我給你把很早之前的詛咒解開吧？」安吉莉婭向他建議。
「不……」凱厄斯的話語還沒說完，安吉莉婭一個響指，他就感到在自己手背上的咒術顯露出來，然後化作了一陣煙灰，很快地就完全逸散在了空氣之中。
凱厄斯沒有立刻回答她，他只是注視著自己干干淨淨的手背，神色不明。
安吉莉婭在隔了幾分鐘之後都沒有得到回應後，終於意識到了——
凱厄斯似乎沒有她想像之中的那麼開心。
而且，他抬起頭來看向她的神色，似乎也是格外復雜。
「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安吉莉婭徹底傻眼。
在她反問之後，凱厄斯的臉色變得更加糟糕。
這下，她確信，他確實生氣了。
而且是非常生氣、非常不高興、非常想殺人但又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她要和我撇清關系？！！！
安吉莉婭：我靠他怎麼不開心？
第70章
70
凱厄斯的臉色是相當難看,安吉莉婭也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兩個人沉默了有一會，最終還是凱厄斯極其不情願地撇過了腦袋。
「哦。」
他不知道應了一聲什麼，但總歸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我以為……你會高興的？」安吉莉婭滿是不解地皺眉,眼睛裡寫滿了困惑,「就算是沒有發動,但身上帶一個或是幾個這樣的詛咒,也算不得是什麼好事情吧？」
「比起你、你們再找人去把它處理掉,我直接把它解開,不好嗎？」
安吉莉婭確實非常不能夠理解，她也把這種困惑表達了出來。
面對她的疑惑,凱厄斯怎麼可能說實話，但他也很快地反應過來，在確定他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個意思之後，他倒是稍微地松了口氣。
「沒什麼。」
「我像是……」安吉莉婭皺了皺眉，指了指自己，「這麼好騙的樣子嗎？」
「……」
凱厄斯沉默了一瞬,隨即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你不是。」
他看著她，面上竟是難得輕松的笑容，安吉莉婭也沒有想到他會露出這樣的神色,說話實話一張俊臉，配上這麼好看的笑容，確實是賞心悅目，以至於她都晃了晃神。
「我是,可以了吧？」
「……」
安吉莉婭不知為何竟有種不敢直視他的感覺。
隔了一會，她自己琢磨了一下心情，勉強地把古怪的思緒壓下，才繼續說明情況。
「就是說，那個羽毛……好像是和我有些關系，能夠彌補我缺失的部分。」
「缺失的部分？」凱厄斯皺起了眉頭，「可你明明是……」
安吉莉婭明白他的意思，但這件事情她也很難說清楚，她自己都糊裡糊塗的。
「這好像是和我的身份有關。」她想了想，如此解釋。
「我的身世似乎有些奇怪，我是父親的造物。」
「你說什麼？！」凱厄斯猛地抬頭。
「我是父親的造物，大概是這樣一個意思。」安吉莉婭冷靜地點頭，確定自己沒有胡言亂語。
「但我好像和普通的人類又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在本質上又有一些不同。」
「不過，我的身體後來好像是經過了一些……」她斟酌了一下詞句，「類似於再改造？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這大概就是我沉睡的那一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吧。」
「沉睡？」
凱厄斯眉頭皺得更加緊了。
「嗯，你應該也知道吧……」安吉莉婭微笑著解釋，這一次並沒有避諱什麼。
「就是，我是傑斯從骸骨之城找到的，更准確的形容是，我是被他喚醒的，骸骨之城是影子獵人重要的……埋骨之地，是亡者永恆沉眠的地方，但是我在那裡出現並蘇醒。」
「他們也不清楚我是怎麼會到那裡去的，當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在那裡，但我醒來的時候，記憶就是一片空白的，不知自己的來去蹤跡，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安吉莉婭』，現在我知道這是我父親給我起的名字。」
「所以，你不是人類……？」
隔了好一會，凱厄斯才終於消化了這一長串的內容，又用帶著點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安吉莉婭任憑他驚愕地注視，笑容未變分毫，看著他這般吃驚的神態，她心裡倒是有些莫名的竊喜好笑。
「嗯，應該是不算人類吧。但是，我的身體基本是和人類保持一致的。」
安吉莉婭不得不強調一下這一點，她並沒有比人多出一個器官來，也沒有吸血鬼這樣驚人的能夠在陽光下發光的體質。
「哦對了，有一點是，我不是白女巫。」安吉莉婭想到這個，不得不略帶遺憾地道，「其實之前算是的，但是在拿到盒子的時候，屬於白女巫的保護被破壞了，盒子裡的黑色羽毛屬於黑暗一面的，白女巫的保護本質上屬於神聖力量，所以……我現在應該算是一個……」
「黑暗生物？」安吉莉婭皺了皺眉，鼻子微微地噏動了一下，她非常不喜歡這個形容，但又找不到反駁的話語來。
「別多想。」凱厄斯看出她的不情願，胡亂地把她頭發揉了揉，這樣安吉莉婭瞬間就被分了心。
她匆匆忙忙把他的「魔爪」拍開，凱厄斯對於手上那點被拍的力道一點介意沒有。
他看著她毫無意識的笑顏，只是更加意外，看起來這麼乖乖巧巧的姑娘，容貌依然聖潔美麗的他的歌者，怎麼會不是天使呢？
能夠接受黑色羽毛的身體，很難被稱為是光明一派的。
但是，摸著良心，凱厄斯看著安吉莉婭的金發碧眼，完全無法將她當成是與他同類的生物——
她是如此美好。
她只說是自己接受了羽毛的力量，同時也是彌補了自己原本殘缺的一部分，如今的她算是完整的。
具體的內容，安吉莉婭也需要在未來的實踐中逐漸地探索。
凱厄斯把她說的全都記下，另外默默地把拜訪影子獵人學院和探究安吉莉婭身世的事情放上了議程。
「那……那個事情怎麼樣了？」
「什麼事情？」凱厄斯故作不知地反問，安吉莉婭有些不高興地皺眉。
「就是盲盒什麼的事情。」
「……」凱厄斯沉默了許久，沒有回答她。
從他的沉默裡，安吉莉婭漸漸地品出了什麼。
她有些不高興地皺眉，眼睛微微地眯了眯：
「你該不會是想要撇下我，自己去調查吧？」
「太危險了。」凱厄斯含糊地應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安吉莉婭這下是真的有些不高興了。
「你看先前兩次。」
凱厄斯也非常煩躁，提到這個他就充滿了不安，在這不安之中，又有一種對自己失誤的自責怨憤——
他不會責怪自己的歌者，但卻會因此責備除她意外的全世界。
這種復雜而糾結的情緒並不為安吉莉婭所知，他是十分克制地收斂了大部分類似的情緒，幾乎沒有讓任何人發現類似這樣的跡像和心情。
他將此認為成是某種軟弱，但同時也無法否認，安吉莉婭確實是他的弱點，從各方面來考慮，他都不該將安吉莉婭暴露於任何人的眼前，尤其是冒著這種可能被因此桎梏住的風險。
「但是……」
安吉莉婭看起來非常不可置信。
沒有人能夠預知世界上所有的事情。
就算是，有著還算不錯的預言能力的安吉莉婭，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真的一點風險都不面對。
她在做那些被凱厄斯認為是危險的事情之前，都基本經過了慎重的考慮，並且有為自己的行為承擔風險的准備，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早就知道，關於安娜的死亡有很深的水，一旦觸及就不容易脫身，同時也可能為自己帶來很大的危險，甚至有可能波及生命。
但她並沒有因為這種先期就已經預知到了風險而放棄調查，也沒有因為自己遇到了危險，僅僅只是因為怕死或是怕疼而選擇逃避。
可以說，安吉莉婭從來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
她甚至可以說，如果她在別墅沒有能夠逃離出來，她也做了一些准備——
至少，在以後影子獵人的人到來福克斯的時候，他們會得到她自己留下的訊息。
那些可能是用她的生命搜集到的東西。
就算不是影子獵人，也可能是其他人，不過這一次，似乎命運、或者是她自己選擇了凱厄斯和他的沃爾圖裡。
這也讓她幸運地逃過一劫，她確實感激對方的所作所為，所有的努力，也知道有些付出可能不是金錢輕易能夠衡量的，哪怕一部分的情分基本被影子獵人承擔，但剩下的一部分她也一定會想辦法還，只要她還有意識，還能夠以自主意識進行活動。
安吉莉婭現在有些意識到了。
她對影子獵人等人的親近是超乎尋常的。
也許是因為對方是最先喚醒她的人，讓她感到深深的親切，可能是有種類似於雛鳥的情節。
但現在她回想一番，基本能夠意識到，她對他們有一種算是天然的親近，仿佛他們彼此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似的或是親近的。
安吉莉婭默默地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上。
只是眼下，還是先安撫凱厄斯比較重要一些。
「我……無法承擔失去你的風險。」
凱厄斯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間，憋出了這樣的言辭。
他非常不願意承認這份軟弱，但也同時不得不狼狽地在她眼前承認這一點。
「第一次去那個神秘的別墅那一回。」
「你陷入在奇怪的催眠中，直接走入了敵營，還讓亞力克等衛士根本沒有辦法捕捉你的蹤跡。」
「如果我沒有收到你的消息，沒有從鏡子裡看到你然後推測出你的蹤跡和位置，沒有能夠及時趕到……」
「關於這一點，我必須再次鄭重地向你表示感謝。」
安吉莉婭忙不送迭地趕上一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焦急什麼，但凱厄斯的情緒無疑影響到了她。
他的壓抑、憤怒和沉默，只讓安吉莉婭感到更加焦慮、煩躁和不安。
「不——」凱厄斯強硬地打斷她，「這一次也是，你因為所謂的直覺，直接去碰了那個盒子，如果你的直覺出錯了，你知不知道會發生……」
「可我的直覺不會有錯——！」
安吉莉婭簡直快要崩潰了。
「至少在這些事關於安危的事情上，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關乎我性命的危險，我是一定能夠……」
「可你又經歷了多少次的危險呢？」凱厄斯怒極反笑，「你也說了吧，你的記憶根本就沒有多少——」
「上一次，我感到自己即將死掉的時候，是我們初見時，你帶著你的手下要殺的時候。」
安吉莉婭臉上所有的神色都收斂了，她注視著凱厄斯，看著他戛然而止的話語和突然間沒有了情緒的面龐。
「就是那次，毫無疑問，我感到了你的殺意。」
「那才是我有記憶以來，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第71章
71
凱厄斯沉默了。
他感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哪怕他早已失去了呼吸的資格,卻依然品味到了啞口無言乃至於喉嚨發澀的滋味。
他很想要說點什麼,辯解或是其他任何什麼都可以，但遺憾的是,他什麼都無法說出口。
在長久的寂靜之中，他能感到種種譬如糾結、苦痛、悔恨、憤怒、遺憾、懊惱等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的微妙的心情。
他切實地為自己最初的一點莽撞而感到後悔，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的所有預謀都沒有能夠得逞——
他沒有能夠成功,沒有真的殺死她，他是如此慶幸著。
凱厄斯沒有辦法直白地表達出這些，他也真的很難將那些後悔的情緒宣之於口。
倘使再早一段時間，也許他想的更多的應該是自己當初為何沒有直接干脆地殺死她，沒有這麼多的交集和了解,他也不至於面臨如今悔恨的情緒。
但現在,任何生命想要傷害到安吉莉婭，都是他的敵人,哪怕那個人可能是他自己。
凱厄斯早已經沒有辦法想像安吉莉婭被殺死的場景了。
他連這樣的一點點構想都不敢多思,更不用說用自己是雙手再一次地去傷害她。
「……」凱厄斯沉默的時間太久了。
安吉莉婭將他那種痛苦糾結的情緒看得明明白白，盡管他沒有說一個字，但她就是能夠從他復雜的神色裡看出那潛藏在深處卻再無法完美隱藏的絕望和疼痛。
安吉莉婭抿了抿唇。
她有些後悔自己這麼說了。
她並沒有說錯,但她也不想因為此讓他如此痛苦。
她沒有想像到他會是這樣一個反應，她剛才只是太生氣了——
在意識到凱厄斯想要把她撇下甚至禁錮起來，自己一個人調查，而強迫她呆在一個她不願意的「安全圈子裡」的情況下,她出奇地憤怒。
這種憤怒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至少安吉莉婭很快地又冷靜了下來。
她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反思自己剛才的情緒變化和言行舉止。
「我很抱歉。」先道歉的是安吉莉婭。
「不，該說這話的是我。」凱厄斯垂下了頭，低沉的聲音滿是壓抑的痛苦，「抱歉。」
「為什麼呢？」安吉莉婭歪了歪頭，卻並沒有因此放棄什麼。
「因為你最初和我見面時候的傷害嗎？還是為了你又一次想要枉顧我個人的意願……」
「第一種。」
凱厄斯毫不猶豫地搶話，在第二件事情上，他依然是不願意妥協的，他真的真的真的沒有辦法承擔失去她的痛苦。
安吉莉婭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極為明顯的難以言喻的困惑和失望——
確實是失望的情緒更多一些，在這其中夾雜一些她無法理解的疑惑。
她不是吸血鬼，永遠也無法體會到歌者和吸血鬼之間莫名的聯系，更無法想像到，被吸血鬼認定的靈魂伴侶對於吸血鬼而言是如何重要的存在。
這種伴隨他們作為吸血鬼的詛咒而存在的「阿克琉斯之踵」亦或者是莫名的「丘比特的神箭」，對他們而言是糾結又快樂的聯系。
同時，這也是其他人無法想像到的，其他的生命顯然不存在如此霸道的聯系，就像是沒有任何由來的刻骨銘心的愛，未經醞釀就已經到達了頂峰。
除了擁有的當事人，誰也無法理解吸血鬼對自己靈魂伴侶的那種全身心的忠誠來自於何處——
它是如此神秘，讓人忌憚又惹人追逐。
在此之前，凱厄斯也曾不把這所謂的歌者和靈魂伴侶當做一回事。
現在，他深切地意識到了，這種聯系緊緊地銘刻在他的骨子裡，他是怎麼都不可能無視這些的。
「你該休息一會了。」
凱厄斯十分不走心地找了個借口，明顯是想要避而不談這些。
他看了看時間，注意到安吉莉婭的眉頭緊緊地皺起，讓她看起來非常糾結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意味，他不得不狼狽地又轉移話題。
「我一會讓醫生過來，重新給你檢查一下。」
凱厄斯站起身，沒有等她追問或是回應，直接往門口去。
安吉莉婭注意著他的背影，她默默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凱厄斯？」
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停下了腳步，他總是難以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哪怕只是叫住他，在明明知道更好的處理就該是堅持到底，要堅持下冷硬的心腸才能夠達到他想要的目的，再不縱容她什麼，也不要再妥協，容忍她去冒那些風險。
「你要知道……」
「所謂的紳士，不是用你以為的那些『體貼』去對待，而是真正地從對方的角度，思對方所思，慮對方所慮，這才真正能夠讓一個感到……溫暖和體貼。」
「……」
凱厄斯沒有回答，但他的手緊緊地捏起。
「我從未期待你成為一名溫柔的紳士，也並不認為這該是你的模樣。你就是你，不必因為其他理由，而成為一個不一樣的人。」
「但我以為，尊重是最基本的你我之間能夠繼續交往下去的前提。」
「如果可以——」
「夠了。」凱厄斯打斷了她，「醫生一會上來，簡會協助你的。」
「……」
安吉莉婭緊緊地抿著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半晌沒有說話。
簡帶著醫生過來的時候，她還保持著這麼一個優點發愣的姿態。
「你還好嗎？」
簡試探著詢問，安吉莉婭頓了一下，才看向她。
「是，我很好。」
她露出了標准的微笑，簡的神色有一瞬間糾結，但注意力很快地就轉移到了各項的檢查任務上面。
醫生還是之前的醫生，護士也是之前的護士。
她們又被安排過來給安吉莉婭做檢查，距離上次的檢查結束還沒有多長的時間。
在知道她可能是又出了事情之後，兩位女士的臉上都有些不贊成的神色，安吉莉婭面對這種發自內心的關切神色無法拒絕，只能保持乖巧的微笑應對各項問詢。
「……」
檢查的項目算是不少，但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
安吉莉婭並不知道凱厄斯就在門口，靜靜地聽著她和醫生護士們說話，悄然地聽她們和他的歌者解釋她的身體並沒有太大的問題而終於松了一口。
「是，按照醫學報告的結果來看，目前測量的這些項目都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一定需要更加仔細的結果的話，我建議抽血做化驗。」
醫生的聲音落下，簡和安吉莉婭幾乎是同時看向了她。
因為這反應似乎是太大了一些，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這……」她猶疑地開口，「是有什麼問題嗎？」
「……」安吉莉婭沉默了一會，看了一下簡的神色，在發現她也隱約有些不贊成之後，終於悄悄地放下了心。
「不、不用。」安吉莉婭禮貌地微笑和搖頭。
「就目前結果來看，已經足以證明我是健康的了，我想之前凱厄斯讓你們來，也是為了確定我之前受的傷有沒有好全吧。」
安吉莉婭確定對方並不知道自己又昏睡的事情，但毫無疑問兩個人都接受了她這個說法。
「他確實很關心你，就是太凶了一些，男生對女朋友總該溫柔一點的，不然會讓人懷疑他有家暴的嫌疑。」
「女孩子是該謹慎一些，不能看人有錢，就忽視了對方的脾性……雖然說現在離婚也挺常見，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但是如果可以一起走一輩子，誰又想要換來換去呢……」
醫生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和護士一道，多叨叨了兩句，不僅僅是告誡安吉莉婭，似乎也有提點簡，與她們兩個「小年輕」分享一些人生經驗的意思在。
「看人確實不能夠只看臉蛋，只關注物質金錢……如果想要一輩子安安穩穩地走下去，還是要性格貼合的兩個人……」
注意到安吉莉婭微妙的神色和簡有些不贊成的目光，兩人反應過來，到底凱厄斯是付錢的人，她們也不好多說太多，便又想要圓回來。
「但是，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天生就契合的兩個人呢……」
「你是不贊成命中注定的伴侶這樣的話嗎？」安吉莉婭似乎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因為她主動的詢問，簡也不得不把原本打算說出口的某些警告收回，但她心裡也有些焦急，她是知道凱厄斯就在門口，裡面的話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命中注定的那一位嗎？我當然相信。」中年護士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但是彼此喜歡的兩個人，就一定能夠走到最後嗎？這可不一定。」
「很多真的相愛的情侶，反而會在婚姻之前就因為各種客觀原因卡住，就算是真的結婚在一起了，他們可能也會面對孩子、親人、觀念、經濟等各種原因，這可是會一點點地消磨他們的愛意和熱情的。愛情能夠存在的時間可是真的十分短暫，它甚至可能只有一瞬——在荷爾蒙暴增的那一短暫時間裡。」
「如果……」安吉莉婭想了想，再度詢問，「這是一份，永恆不變的愛意呢？」
「你是說『永遠』嗎？」兩位女士都笑了，有些不敢相信，但看她的目光依然平和，就像是看什麼天真的孩子。
「如果這真的是一份能夠維持永恆的愛情，那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易，你一定是那個令人羨慕的幸運兒。」
「但是，愛情不一定能夠組成家庭。在一起，意味著兩方不同家庭、文化、種族、性格等造就的兩個人一直呆在一起，共同生活，這時候你們會面對很多很多瑣碎的問題，而觀念也許會成為你們最大的阻礙。」
「所以，這不可調和嗎？」
安吉莉婭嘴唇的弧度沒有變過，但笑容看起來有幾分微妙。
她過去是很好會好奇這些事情的，但眼下不知道為什麼，她確實很想要得到一個答案，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然不是。」
「愛會讓你們互相包容，你們要學會互相接納。」
「這會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你們之間的『不同』帶來的矛盾。」
「你所要相伴一生的，不僅僅是眼前這個人，還有他所有好的壞的脾氣、性格乃至於所有。」
「如果你終有一天意識到，你再也無法忍受了亦或者是你真的無法和對方達成平衡與共識，到時候再選擇離開也未嘗不可。」
「人總是充滿無限選擇的，不是嗎？」
女醫生衝她眨眨眼睛，安吉莉婭頓了一頓，默默地把這些話記在腦子裡，緩緩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簡面對此情此景，直覺上認為應該做點什麼，於是她就這麼做了。
她憑著本能，脫口而出道：
「恕我直言，安吉莉婭小姐……」
「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比我們的主人更好的選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莉婭：？？？
凱厄斯：升職！加薪！！立馬安排！！！
簡：老板的幸福都靠我_(:3」∠)_
第72章
72
盡管凱厄斯並不希望安吉莉婭再接觸這件事情,但事實上,安吉莉婭是不可能不管的。
都已經調查到了如今的地步,她是完全不會撂手不管的，尤其是安吉莉婭還心心念念地想要查清楚安娜死亡的真相。
眼下的證據只能夠表明,安娜確實是被盲盒幕後的不明勢力殺死,他們利用了一部分人類,蠱惑和改造了其中的一部分,並且同時放出了一些黑暗生物,也就是所謂的那些看到的猿形、豹形的生物。
對方在福克斯也有一個基地一樣的大本營，就是之前安吉莉婭闖入的地方，但因為安吉莉婭和凱厄斯的到來，那地方如今已經被毀，大部分的東西都被神秘力量直接銷毀了，這就導致調查一下不順利了許多。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潛伏在學校裡了之後,他們成功地打入了年輕人的團體。
溫莎、蒂娜、緹雅包括一部分男生等人都有些問題，其中問題最大的是疑似已經收集齊六個黑暗生物手辦並且進行了許願的緹雅。
她似乎是改變了溫莎和周圍人對她的態度，最可疑的地方在於,她看起來真的對溫莎有一些非同尋常的喜歡。
安吉莉婭雖然琢磨不清楚溫莎和緹雅是否在此之前真的有一些不為外人宣道的喜歡的情感,但另一點也是很明顯的，緹雅本身就表現出了一些「非人」的特質，比如突然增強的力量和體質,還有和那些幕後之人奇怪的關系。
她和凱厄斯對於此也都是有所察覺，只不過其中的細節還是不太清楚。
「你是說……網站？」
安吉莉婭的眉頭皺起來了，她沒有想到會從簡的口中聽到這種答案。
經過了大概一周的時間,這段時間看得出來凱厄斯有意避開她，又或者說是刻意地不出現在她的面前，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如何。
但是，安吉莉婭何等敏銳的人。在有心想要探知的情況下，她很快地意識到，凱厄斯並不是真的消失，而是故意躲在了背後，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始終伴隨著她，如影隨形。
這下，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盡管凱厄斯嘴上說著，不允許她繼續再管，不允許她接著冒險，甚至還強制性地給她請了一周的假，連學校也不讓她去了。
但是，當安吉莉婭向簡問起後續的事情之後，簡還是給她解釋了。
那些高中生，並不是簡簡單單地被聚集在一起。
最初的時候，他們也並不了解這些，對於在小鎮上活躍的陌生人也不感興趣。但有一天，有一部分人突然發現了一個神秘的網站，包括福特小姐在內的很多人，成為了最初一批接觸到這個網站和邪教的人。
他們很快地就嘗試了這些所謂「新奇」的東西，並且由此引來了暗中的窺探。
在這樣的情況下，暗處的人很快選中了福克斯這個不太起眼的小鎮。
如果不是安吉莉婭的到來，他們必然是很難暴露了，根據推測，像是福克斯小鎮這樣的據點應該還有一些。
他們最初通過網絡發展。
開始只是一個比較能夠吸引好奇心強的年輕人群體的網站。
然後通過一部分模仿網站中的行為，進行獎勵的方式，逐步地讓更多的人中套。
在達到一定的數量之後，他們會安排「線下」，一部分是直接把非常順從、已經成功洗腦的人安排成為他們的爪牙，一部分就是安排像是守財奴肖恩這樣的人過來，布置一個據點，也就是別墅地方。
緹雅就是這麼一個早期參與過網站發展時期的女高中生。
福特小姐亦是如此，不過她屬於被人帶入門，接著徹底被洗腦的，不是緹雅那種自己發現了網站而進行了嘗試的。
這也是緹雅瞞著眾人先集齊了六個手辦的原因，她是早期成員，享受到了一些「福利」。
在緹雅的家裡，他們發現了已經空了的手辦盒子。
雖然沒有六個都找到，但基本上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
緹雅一直把它瞞得很好，至少溫莎是不知道的，溫莎是被小鎮上玩這個的男生給帶進圈子裡的。
「那那個網站？」安吉莉婭皺了皺眉，簡也沒有賣關子。
「在調查，主人找了很懂這方面的人，在追查網站的痕跡，但是實際上……」
「如何？」聽她口吻，似乎有些不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很明顯的線索，安吉莉婭當然是焦急的。
「還算順利。」簡調皮地勾了勾唇，安吉莉婭跟著松了口氣，簡微笑著解釋。
「最後，查出來網站的運營端在紐約。」
安吉莉婭下意識地挑了一下眉頭，不知為何並不是十分意外。
「你要去嗎？」簡好奇地看向她，安吉莉婭明顯也在思索這件事情。
「可以。」安吉莉婭想了想最後還是應下了，「如果去紐約的話，我還可以見一見影子獵人的朋友們。」
影子獵人學院的位置當然不能夠告訴外人，平時是不會有其他人到訪的。
安吉莉婭算是特殊情況，查出來她雖然沒有影子獵人的血統，但似乎和神聖方面也有些關系，再加上她女巫的力量很特殊，最重要的是她是從骸骨之城回來的。
影子獵人的人在發現她確實是失憶之後，確定她沒有害人之心，並且根據校長所說，她和他們還有些淵源，便很快地接受了她。
「不過，有件事情，我覺得還是要去做的。」
安吉莉婭看了看日子，向一臉困惑的簡簡單地解釋。
「現在的我，力量已經得到了增強，是那個羽毛的功勞，你也不用奇怪。」
「盒子裡的羽毛實際上是媒介，對我來說，它更像是一份可能強化我的力量，外加一份可以填補我殘缺部分的工具。」
「殘缺？」簡歪了歪頭。
「我並不覺得你……」
「好吧，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安吉莉婭一下笑了。
「但是我確實，在尤其是情緒情感方面，有一些缺失，這幾天我也一直在琢磨這個。」
「這個感覺比較抽像，不過我大概已經適應了如今自己的這一種狀態。」
「以前的話，我看什麼都仿佛是隔著一層霧，不是說我看不清，而是在我的心裡，很難真的將什麼東西放進去，就是……有某種情感上的隔閡，就好像是……」安吉莉婭皺了皺眉，盡力讓自己的描述聽起來客觀，但這種主觀的情緒是不可能真的完全客觀的。
「就是……高高在上地、俯視地在看什麼的感覺，所以我很難被真實地觸動，也並不在乎大部分的東西，甚至連自己的性命，說實話都沒有那麼珍惜的感覺，不像是一般的人類，都很是惜命。」
「當然，我沒有評價這件事情本身好不好的意思，對我來說，生與死依然是等價的，並沒有這個世界就特別高貴美好的感覺。」
「但是現在呢……」
安吉莉婭很快地笑了一下。
「我覺得自己的好奇心一下子重了許多。」
「我對許多東西，開始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好奇甚至是在意了。」
「比如說，之前唯一觸動到我的，大概是安娜的死亡。」
「但是在最初的震撼和悲傷之後，那種強烈的情緒就被蒙上了一層陰影，我很難再體會到『等價』的情緒，就仿佛是……安娜的死已經沒有最初那麼能夠觸動我了，但這實際上很奇怪，對於普通人來說，撫平失去親人的傷痛感不該是那麼快的一個過程，而我似乎這個過程進行得過分快了。」
「我也是現在才意識到的，畢竟之前身邊也沒有什麼參照。」
「你們是吸血鬼，見慣了生死，也沒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和這樣在意的人，自然就不會有強烈的悲傷的情感表達。」
「不過這段時間，我就一直在回想……」
安吉莉婭手撫上心口。
「不瞞你說，我確實有一種持續的心髒鈍痛的感覺。」
「最初我還以為是心髒出了問題，讓醫生幫我檢查過，但並沒有生理上的問題。」
「我只是，單純地，在情緒上，難以接受安娜的死亡。」
「每每想到此，我依然止不住悲傷，又同時感到遺憾。」
「哪怕理智上知道安娜在另一個世界應該過得也算不錯，她也經過了儀式，得到了安息，但我還是依然會難受……」
她的面龐上帶上了些許悲傷郁郁的神色，簡有一些無措，她想要安慰，但又實在不擅長這件事情。
她注意到他們的王已經露出了同等悲傷的神色，如果不是某些原因，他肯定立刻衝上來安慰安吉莉婭了。
但他還想要再堅持一下——
這點簡也十分不理解，並認為沒有必要。
反正最後妥協的一定是他們的王。
所以，現在干嘛這麼瞎折騰呢？
安吉莉婭在這件事情上，是一定不會妥協的。
凱厄斯又不會真的把她關起來，鎖起來，雖然他確實很想要這麼做。
但大家都覺得，真的發生了，肯定最先瘋掉的是他，而不是安吉莉婭小姐。
所以說，現在凱厄斯單方面不想看見安吉莉婭的行為，雖然他想要的是借此向她表達抗議和自我立場。
但在眾人看來，不過是他更加賣力地幫助安吉莉婭調查這件事情，想盡辦法地把事情盡可能地由他先處理掉，然後再借由簡的口，傳達給安吉莉婭。
「我覺得這種感覺很奇特。」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夠一直持續在這樣的情緒裡。」
「你說得對。」
簡似懂非懂地點頭，只等她鋪墊之後的最後一句。
「所以，我想把安娜的亡靈召喚過來。」
「再一次，親自確認之後，我才真的可以放心和放下。」
作者有話要說：
簡：套路，都是套路，你們兩個我已經看透了
第73章
73
簡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安吉莉婭是什麼意思。
但隨即，她就明白了她特地和自己說這件事情的目的。
「我需要用到鮮血。」
安吉莉婭向她微笑了一下,但語氣是不容置疑的。
「為了以防一些……意外，我需要你們做一個避退。」
「你指誰……我們所有嗎？」簡歪了歪頭，琢磨了一下她言語裡的意思，「但是，我們基本都可以……」
「我知道,你們這些衛士，大部分都已經被訓練了抵抗鮮血的能力，但是我並不覺得……某個吸血鬼也可以很好地做到。」
「……」
簡沉默了,一方面她不應該說一些不好的東西,尤其是關於她的上司凱厄斯，但另一方面，她又同時很清楚安吉莉婭的意思，她也不能夠肯定，凱厄斯是否真的能夠忍住。
「是要用很多嗎？」她皺了皺眉,「就算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也不建議你消耗太多的鮮血，畢竟用力量和鮮血做儀式，對身體也會有影響的。」
「是,沒有錯，用鮮血的咒術會更耗費精力。」
安吉莉婭並沒有避諱此的意思，為了能夠爭取到自主的權利，她把事情解釋得算是很清楚,是希望簡能夠轉達一下她的想法，但她並不知道凱厄斯一直在一邊聽著，幾乎是忍著脾氣，才沒有衝出來。
「需要用到一些草藥，最重要的是我的鮮血，大概需要一小碟，在撒了特質的灰之後，我需要……飲進去。這是一個儀式。」
「如果我和安娜是真的有血緣關系，當然就不用那麼麻煩了，但我們不是。另外是，我已經為她做過安息的儀式，所以想要把她從那個世界短暫地召回來需要相當的力氣和力量，但我現在對此還是挺有把握的。」
「我的力量確實變強了，但是這是喚回她靈魂的必要舉措，我的鮮血會是這個儀式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所以，這個不能夠省略或者被替代。」
「用道具會減輕我的消耗……」
安吉莉婭說了很多，但簡並不是能夠主事的人。
她當然也知道，凱厄斯一定也在抉擇什麼，最終她只是推脫說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主人。
沒多久，簡就把答復帶給了她。
也是有趣，她並沒有說凱厄斯答不答應，只是說他這段時間可能會很忙，暫時沒有辦法回來，這段時間會由簡和亞力克依然負責她的安危問題。
另外會有一波衛士，依然堅持調查此事，但是重心會慢慢地轉到紐約那邊的調查去。
「我明白了。」
安吉莉婭開始著手聯系影子獵人那邊。
她得把眼下的情況給他們解釋一下，順便通知他們，自己即將從福克斯回到紐約。
另外就是，這邊的學校學習很遺憾也沒有辦法繼續了，到時候還是需要進行一些手續的處理。
簡答應說，沃爾圖裡會幫她一應處理好，但安吉莉婭考慮之後，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做休學甚至是學籍的注銷處理。
往後，她應該也不會再有這樣機會。
坦白而言，這次的機會也是她「偷」來的。
她這樣的一個空白的身份不明的家伙，原本是不會有這種如同普通人一般學習的機會，但如今看來，她還是幸運的，至少有了這麼一次特別的生命體驗。
安吉莉婭很快就挑准了時間，對召喚安娜靈魂暫時歸來的儀式的准備也已經做得很充足了。
這段時間，凱厄斯確實沒有出現過，只有簡時不時地轉達一些調查的新進展，另外就是，她依然能夠從生活上的一些小方面，真切地意識到他的存在。
也不知道凱厄斯是否是故意，又或者是因為她心態的轉變，總之，安吉莉婭更多地看到了他的活動、他的身影。
從放在她順手能夠找到地方的小東西，知道她找東西時的心態和細節，替她將她偶爾會忘記的東西都整理了起來，再到她不經意間地一抬頭，總能夠看到一些能貼合她心意的小驚喜……
安吉莉婭覺得自己和凱厄斯的關系似乎到了一種新的奇怪的狀態裡。
她本人並不反感於此，不過凱厄斯本人似乎還是覺得兩個人是在「冷戰」中的。
她倒也沒有急著去解釋，畢竟安吉莉婭自己都沒有弄清楚，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態。
「叮鈴鈴——」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安吉莉婭剛剛辦理好手續的事情，從學校回家。
她頓了一下，才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出門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麼事情。
但轉念想想，似乎又沒有什麼值得她特別在意的東西，她問了簡，也得到了類似的回答。
「是安吉莉婭嗎？」
「我是卡萊爾·卡倫。」
卡倫家的電話打過來，還是很讓安吉莉婭意外的。
隨即，她反應過來，關切地詢問。
「是，我是。」
「是貝拉出了什麼問題嗎？」
「需要我立刻……」
「不，」電話那頭笑了一下，「事實上，這也算是個好事情吧。」
「我們認為這個事情是很重要的，但比起其他的，我們更希望能夠盡心地通知到貝拉的所有親友那裡。」
「是嗎？是一個喜訊嗎？我洗耳恭聽著。」安吉莉婭一下就笑了，也跟著放松下來。
簡主動替她用鑰匙開了門，她露出了笑容，向她感激地點點頭，簡亦是微笑回應。
電話那頭大致的意思是，愛德華已經向伊莎貝拉允諾，在貝拉孩子將將出身的時候，如果出現了意外就立刻將她轉化，如果沒有一切順利……這種可能性很小，畢竟貝拉的孩子一直在飛快地生長並且越來越大，對母親的負擔也愈發重了。
貝拉的時間，很可能會停留在她生下孩子後的那一刻，這樣，她就會是永遠的18歲了，非常年輕，於此同時，她也要開著跟著學會以卡倫家吸血鬼的生活方式生活。
這樣，不僅是照顧孩子，她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作為吸血鬼新生兒而生活。
貝拉可能不得不避世很長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她需要花費多久的時間，才能夠學會克制吸血鬼的，不吸食人血。
在此之前，他們希望貝拉能夠和自己過去的朋友們好好地道別。
貝拉已經和自己的父親稍微地溝通過，當然是不能說明自己即將成為吸血鬼的，但是斯旺先生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女兒懷胎和之後修養的很長一段時間，都隨著卡倫家一起生活，即將離開他身邊的命運。
斯旺先生對這對即將迎來愛情結晶帶來的新夫婦，表達了自己的祝福，不過之後的婚禮還是需要補辦的，只是現在貝拉身體實在不便於准備和參加婚禮了。
安吉莉婭屬於他們特別的一個朋友。
她知道他們吸血鬼的身份，也了解貝拉的命運。
在孩子降生的准備之中，安吉莉婭已經留下了一些巫術的道具，用來協助貝拉和孩子，她已經為「母子兩個新生兒」的降生送上了祝福，給予了准備。
於情於理，卡倫家都不可能把這件事情瞞著她，自然也是把接下來關於貝拉的一切都告知了她，當然也是禮貌地道歉——
貝拉成為吸血鬼新生兒之後，可能會克制不住自己吸血的，人類安吉莉婭還是不要出現在她面前為好，以免發生一些意外，安吉莉婭也完全理解這件事情，並不介意此。
關於孩子的降生，他們卡倫家和沃爾圖裡也已經談妥了。
沃爾圖裡會安排衛士在即將降生的那天，包圍整個卡倫家。
但他們不會干擾孩子的降生，在沒有確定孩子是嗜血妖童之前，他們也絕對不會主動出手，他們已經接受了另一種可能——
這可能真的是一個半吸血鬼半人類的嬰兒。
「這可真是太好了。」
安吉莉婭由衷地露出笑容，她很高興兩方都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
簡在一邊老老實實地站著，明明聽見了電話那邊的聲音，也沒有表露出什麼。
倒是安吉莉婭，忍不住對她微笑，她相信簡是知道的，但她一直忍著沒有說。
「這個孩子不會有問題的，我會親自祝福她的。」
「明天我會給孩子算一算她最合適的降生時間，今天我得嘗試把安娜的靈魂召喚回來。」
「也許，你們會……」
她笑著和那頭的人說話，在聽到貝拉的聲音之後，臉上的神色更加溫和了。
安吉莉婭亦是期待著孩子的降生，她是一點點感受著孩子的靈魂逐漸凝視，也是愈發地知曉這會是一個靈慧可愛的女孩。
對於新生命，她一貫是相當寬容而溫和的。
安吉莉婭一邊聽著電話，溫和地寬慰她，示意這個愈是臨近孩子降生便愈是緊張的准媽媽放松一些，一邊開始從藥材房間一一地找出即將要用到招魂的材料。
「……嗯，對，是這樣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說說看你們的婚禮呢？」
「有沒有期待什麼？」
她一樣樣地撿了需要的東西，抽屜裡准備的東西是充足的，一包包或是一捆捆地都收拾得整整齊齊。
她聽著電話，用那頭的聲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免於沉浸在過分的悲傷情緒裡，看到這些東西，她總還是免不了睹物思人。
「還有一樣……像牙……額，我明明是……不在這裡嗎？」
「嗯什麼？不是，沒有，我剛沒說什麼……」
「沒有，你放寬心，不會很危險的，不是什麼很恐怖的儀式，還沒有之前的再葬來得麻煩呢？」
她連忙把話岔開，寶寶距離降生的時間越發近了，她不希望和貝拉談及太多死亡的內容，生怕因為某些語言的力量，而引起某些不好的東西的注意，甚至引來一些關於死亡和災難的不好的氣場。
「婚禮的話，果然還是鮮花吧？」
安吉莉婭笑了一下，結果一個轉身，也許是動作太大，就感到腰間兜裡的電話，往外一劃，她下意識地一抬手，結果手上拿著的一大包東西直接劃了出去。
她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碰自己的藍牙耳機或是拿住自己從口袋裡往外掉出來的電話，還是猛地撲過去拯救一下自己即將落地的重要材料——
其中有幾個是撞在瓷瓶裡的，原本是擺平了端出來的，結果現在一並往下摔了。
「停下——」
安吉莉婭腦海裡猛地劃過一個念頭，這樣的意識瞬間占據所有。
當凱厄斯衝出來帶起一陣風並拿住那個飛出的瓷瓶時，不僅是安吉莉婭驚住了，他自己也愣住了。
在奇怪的寂靜中，他將所有停留在半空中完全呈現靜止的東西，一個個地全都收了回來。
「喂？還在聽嗎？怎麼了？」耳機裡傳來了這樣的關切。
「怎麼？自己也驚到了嗎？」眼前是凱厄斯好笑的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我開始上網課了，我好痛苦x
又搞了一個預收，是童話背景的
還是衍生言情，主線基建經營建城
感興趣的可以去專欄看一下預收下，大概是接檔名著那本的
s我的接檔西方名著換了一個好看的封面hh
《我靠撿公主發家致富[基建]》
文案：
穿過來的第一天，安娜斯塔西婭（anastasia）知道了自己是白雪公主的惡毒後媽准備的宮鬥道具+新鮮少女血提供者。
她看了看自己的【魔力值lv99】【元素感知lv99】【親和力lv99】【武力lv99】【劍技lv99】等數值面板後面掛著的【虛弱】效果，瞬間覺得自己柔弱極了。
立刻反殺是不可能了。
弱小的我如何打敗得了強大的女巫。
還是老老實實，隨便選個封地搞搞城建吧。
不謹慎是沒有辦法打敗反派的！
即使我是這個世界唯一的lv99_(:3」∠)_
過分慎重的偽公主殿下謀劃了一切，萬萬沒想到她還是不夠謹慎：
剛出發突然發現車廂裡藏了個幼年白雪公主。
去封地遇上不請自來多蘿西和她的小伙伴們。
途經某城救下出門干活差點被拐的仙度瑞拉。
在封地旁的荒野碰到了懷孕受苦的萵苣姑娘。
發展封地鄰海漁業時遇到了迷茫的小美人魚。
……
我滴個乖乖……
安娜斯塔西婭掐指一算：
全世界的王子不得都到我這地方來？
於是，大手一揮。
凡王子過來，給他們漲十倍。
我這是娘家人給公主們把關！
絕對不是過於貧窮且貪財什麼的！
第74章
74
安吉莉婭停頓了一瞬,盡管似乎時間過去了好幾秒，但實際上晃神的時候,也不過是短暫的一刻。
「不，還好。」她不忘和電話那頭的人禮貌地保平安和道別。
「嗯嗯，下次見，到時候我應該就能夠看到可愛的寶寶啦。」
「你很喜歡小孩？」
凱厄斯話問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對。
他幾乎是客套之後,就後悔了，他不該問這句話的，畢竟吸血鬼是無法孕育自己的孩子的,除非通過轉化的方式,轉化新生兒。
「也不是特別……」安吉莉婭接過他遞過來的瓶子，還有兩個他看她拿不下了，就沒有肯給她。
她對自己提升後的力量依然不夠熟悉，至少剛才的能力就在她的預料之外。
「你怎麼來了？」
她想起來了，好像之前簡和她說過,他似乎是要再忙碌一段時間,短時間內是不會出現在她面前，甚至有可能不在福克斯。
她本來也不是很擔心這件事情，她不擔憂他的安危,不過，因為涉及到了今天晚上即將進行的儀式，她還是有些顧慮——
她真怕自己割了血之後，因為出血量相對來說比較大,他會真的忍不住出現失控的情況。
如果僅僅只是安吉莉婭的儀式被他打斷，那還是算好的了。
如果他真的發狂了，受不了歌者鮮血的引誘，衝上來在她當時沒有太大的抵抗能力的情況下，直接將她吸干了，那才是讓她感到無語和遺憾的地方。
進行儀式的時候，她定然是全身心都放在將安娜的靈魂召回上面。
但倘使他真的要硬闖，她不會時刻注意到他的變化，而且吸血鬼的速度和力量都太快了，哪怕是已經經過加強的安吉莉婭，也不敢肯定自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能不能夠擋住他的攻擊。
她從簡那裡，也了解了一些關於吸血鬼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關於歌者的部分，簡還特地與她強調過歌者對相對應吸血鬼的無法難以克制的吸引力。
聯想到之前凱厄斯的表現，安吉莉婭是真的心裡沒有底。
「啊……額……」
凱厄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頭上還有個自己給自己套上的倒霉人設。
但實際上對他來說，還有什麼比歌者更重要的事情呢——
他甚至和阿羅誇口，自己能夠在新年到來之前，將她帶回沃爾圖裡一起慶祝新年。
對他來說，時間的流逝是很沒有感覺的一件事情，但如果這件事情上多了安吉莉婭的存在，多了她成為吸血鬼的修飾，對他來說意義將會是完全不同。
「我一會要用儀式將安娜的靈魂從另一個世界召喚過來。」
「這可能會有一些困難，我會努力地做好這件事情。」
安吉莉婭倒是沒有再多追問，畢竟將事情弄得尷尬無比不是她的本意，而且他手裡還拿著她的道具，萬一一怒之下不肯把東西還給她了怎麼辦。
「所以，你……」她猶豫了一下，凱厄斯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她也沒辦法分辨他的態度，但能隱約知道，他的心情沒有那麼差但也沒有那麼愉快。
「要呆在一旁嗎？」
「我會克制的。」
凱厄斯似乎有些頭疼地壓了壓太陽穴。
他確實無法向安吉莉婭保證這件事情，但他心裡同樣很清楚，他已經無法忍受任何對於她會受到傷害甚至死亡的想像，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會自掘墳墓地去傷害她。
盡管所有的都叫囂著立刻將安吉莉婭轉化為吸血鬼，永遠地陪伴自己，但是他同樣能夠感到，在這種假設之下，他是多麼的微薄，他同樣不敢想像在這種可能性之下，之後會發生什麼。
每每想到這一件事情，他都會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仿佛是他內心裡在告訴他，不可以這麼做，否則會發生難以想像的恐怖後果。
安吉莉婭確認性地注視了他一會，最終肯定他是發自內心地在說這個話。
她相信了他，也確定他會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去做。
稍晚的時候，她終於做好了所有的准備。
「需要這麼多蠟燭嗎？」
凱厄斯驚訝地看到她點燃了將近二十支細長的蠟燭。
這些蠟燭的顏色各不相同，似乎按照某種安吉莉婭設定下的規則排列，她順時針地將其一根根點燃。
蠟燭只有小指一半的粗細，不過不是那種有細小旋轉螺紋的，而是長條形，像是這麼粗細的蠟燭不是螺旋紋的還挺少見的。
凱厄斯也是第一次看見她用這種蠟燭，就多問了一句。
「是。」安吉莉婭笑了一下，儀式還沒完全開始，現在依然在准備工作，所以他問問也沒有什麼。
屋內的燈光全都關掉了，房子內的吸血鬼除了凱厄斯不再有其他，衛士都被安排在屋外守護。
蠟燭的光亮不算很大，但這麼多根蠟燭一一被點燃之後，終於也是帶來了將整個屋子基本都照起的光亮。
用來點燃蠟燭的火源也很特別，助燃物用的是安吉莉婭特地從草藥房間裡配比好的。
在專門的銅制小器皿之中，將磨成粉末的草藥和鎂條以及其他可以更持久燃燒的金屬粉末混合，在攪拌的過程中，逐漸提高的溫度會把一部分燃點很低的金屬點燃起，接著整個器皿中的東西都會混合在一起燃燒，火焰是橙色、藍色混雜的一種奇異的顏色，非常詭異。
接著，就用特質的撒過某種油的紙作為媒介，將器皿中的火用媒介全部一一點燃那些蠟燭。
安吉莉婭身處在蠟燭包圍的圈子之中，在蠟燭都被點燃之後，舒了一口氣。
她拿起早就准備好的刀具，小刀經過了消毒，但依然又一次地在器皿的火焰上很快地過了一下。
凱厄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這把匕首讓他感到有些不祥，不如說看到安吉莉婭拿著危險道具，還即將割傷自己，他就覺得十分不舒服。
但無疑，這是一把他之前沒有見過的陌生匕首，匕首的把柄地方似乎有蛇形的圖案，雕刻的花紋也是黑金色的，看起來不像是聖器，倒像是更加偏向黑暗一面的。
雖然對於女巫混亂的陣營有所預料，但看到安吉莉婭拿著這種危險的東西時，凱厄斯還是有一股別扭，不過這樣的她，他依然喜歡。
匕首刀尖直接劃破了她左手的掌心。
刀口割得不深，但刀本身足夠鋒利，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因為疼痛皺了皺眉，但還是忍著將鮮血流到專門准備的器具之中。
這個盛血的小盞子裡也提前混入了特制的草藥，又用白鼠草的煙灰熏過，亦是仔細地處理過的。
凱厄斯整個眉頭都皺起來了。
他不得不依靠握緊手邊的椅背，來克制自己的。
渾身上下，都瘋狂叫囂著吸食和品嘗。
但是，不可以。
安吉莉婭見流血量足夠了，才從一邊拿起備好的醫用紗布，傷口上撒了藥粉，很快地簡單給自己包扎了一下，她才有功夫抬起頭來。
眼前的世界已經蒙上了一層不一樣的色彩，用時髦的現代話語來說，就是加了一層厚厚的濾鏡。
這樣的一個世界，對於安吉莉婭來說，並不陌生，畢竟她還是一個女巫，盡管已經脫離了之前以為的人類範疇。
只是在這個世界中，看起來顯得有些過分壓抑卻又莫名透出一股關切的凱厄斯，似乎更加明顯了。
她的視線精准地落在凱厄斯的身上。
凱厄斯艱難地壓制自己的，讓自己不至於衝上去直接把她脖頸處的血管咬開，他也沒想到在感受到她的視線之後，自己還能夠勉強地擠出來一絲笑容。
「那麼，我開始了？」
安吉莉婭也不知道為何，自己似乎有種莫名的觸動感。
下意識地，她就說出來了這樣的話，明明她過去的習慣是沒有這麼一個流程的。
「嗯。」
凱厄斯聞聲，從喉嚨口壓抑地吐字。
他不敢開口，一旦開口那仿佛收不回去的毒牙和一嘴的毒液，就真的掩飾不住了。
他一貫不喜歡那種新生兒被控制的樣子，自然也更加不會願意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露出這種狼狽的樣子。
「……來自地獄的主宰……」
「請求您……」
凱厄斯一貫是聽不清她說的那些咒語的，不過這回倒是捕捉到了一些詞句。
雖然很奇怪她為什麼要用到和地獄有關的內容，不過他一向是不對她的任何關於巫術方面的判斷質疑的，而且他為了克制自己的，幾乎是花去了所有的精力。
凱厄斯只覺得自己滿心滿眼就是克制去品嘗甜美的小點心，太過於美味的味道始終在他的鼻尖繚繞，哪怕是閉上眼睛，也忍不住回想她嘴唇輕吻器具，將鮮血一點點地吞咽下的模樣。
這實在是過分誘惑了，對他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引誘，凱厄斯不論是睜眼閉眼，都是這樣的情景，如果他有呼吸，那一定會因為過分克制而憋氣而死。
「安娜？」
安吉莉婭的聲音似乎是隔了很久才出現，但實際上等到凱厄斯重新把注意力落到屋內的情況時，他才反應過來，安吉莉婭和對方已經對話了很久了。
他的視線不敢放到她的身上，只是留戀在地上彩色的蠟燭上，她被包著白紗的手也不敢多窺探一眼。
「真的不能夠說嗎？」
「原來這個事情這麼復雜嗎？」
凱厄斯沒有特別的眼睛，看不見安吉莉婭能夠看到的。
他只能通過她的言語，判斷他們的對話進行到哪裡了。
是老女巫依然拒絕告訴她真相吧。
凱厄斯想著，又好笑地覺得自己如今定然是狼狽至極的模樣，就像是什麼滿頭大汗的毛頭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燥的（狗頭）
第75章
75
凱厄斯就在這種琢磨著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思考中,慢慢地冷靜下來,放松下來。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這種變化,並非不再感受不到這股甜美的味道，但不管怎麼說，能夠平靜下來就好了。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將視線完全地偏轉一下,看向安吉莉婭。
她的神色看起來有點奇怪,神色似乎有幾分空泛,像是正看著虛空之中的某處，但凱厄斯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並不能夠看到什麼可靠的東西。
她像是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對話。
但凱厄斯只覺得這樣的情景可愛得過分。
他默默地看著她，琢磨著她嘴裡說出來的那些片段的或是看起來有些前後不搭的言語。
對話的時間並沒有那麼長。
在周圍一圈的蠟燭燃了三分之一左右之後,安吉莉婭就已經在說一些道別的言語，收束整個對話了。
蠟燭很纖細，而且燃燒速度比一般的要快一些，凱厄斯自己本身是「火焰」能力，對於這種燃燒當然是無比熟悉的。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這個……」安吉莉婭突然笑了一下,看起來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樣子，「我暫時還沒有考慮好,應該是不會……」
安吉莉婭微妙地停頓一下，視線也落到了凱厄斯身上。
凱厄斯幾乎是下意識地拿出了自己看起來最好的狀態，至少挺直了脊背,臉上也帶上了一點微笑，注視著她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認真。
也許正是他這樣的微妙的但又無比自然的動作和神態變化，才讓安吉莉婭原本想說出來的話頓了一頓。
言語在她唇舌間打轉了一圈，但原本想說的言辭已經被吞了下去。
「不，我會慎重考慮的，但確實……暫時也沒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我會努力不錯過任何幸福的。」
凱厄斯聞聲，只覺得自己已經死寂不知道多少年的心髒，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所有的思緒都在瞬間活躍開來，一時之間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關於那個夢，我還是需要仔細地重新考慮。」
「我還是很好奇『他』是誰，但……我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接下來的內容，又是凱厄斯不太了解的。
但安吉莉婭似乎一直有在遮掩這方面的事情，或者說，凱厄斯和她的關系還沒有親密到可以過問這些夢境之類的內容。
凱厄斯原本愉快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微妙的陰影。
「是的，你不用擔心……」
「好的，再見，祝我們都幸福。」
安吉莉婭笑著與看不見的對方道別，凱厄斯也知道這次的對話結束了。
她在道別之後，接著開始念著晦澀古老的咒語。
雖然對一般的女巫和巫師來說，將召回來的送走，也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情。
但凱厄斯完全相信安吉莉婭在巫術方面的能力，並且也不覺得那個老女巫如此敬重、愛護安吉莉婭，會因為生死之後，而變得性情古怪，不願意離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這段進行得十分順利，凱厄斯也能夠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微微改變了，從突然的冷氣消失之後，漸漸地房間的溫度又恢復了正常，那種陰沉壓抑的感覺也沒有了。
在確定安吉莉婭的儀式已經結束，到了收拾東西的時候，凱厄斯才站起身來。
「你手上還傷著，不要弄了，讓簡他們過來處理吧。」
安吉莉婭搖了搖頭「有一些東西還是我來處理吧，這些符文也必須要擦掉，一般的手法我怕會引起一些意外，你們不害怕，但是我還擔心給這個屋子帶來一些不好的外來物呢。」
凱厄斯看了看她墊在地上的畫了符文的墊子，隨後點點頭，但依然不太放心地補充，眉頭皺得很厲害「以後不用這麼辛苦，讓僕人來做就可以了，而且你手上還有傷，要立刻重新包扎，不然感染了怎麼辦？」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安吉莉婭好笑地應聲，他自己不干活，還不讓她干活，真是個大少爺。
忍著不贊成，看到她把大部分的東西都收攏好了，凱厄斯終於反應過來
「你也要去紐約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我和影子獵人那邊已經說好了——」
「你和我們走。」凱厄斯迫不及待地強調，忍耐煩躁。
「……」安吉莉婭想了想，妥協了，「可以，但是那邊會來機場接我。」
「……」這下，凱厄斯又沉默了。
「你不會想要不准我去見他們吧？」安吉莉婭不可置信地抬頭，「我可以答應你，不再主動地參與調查的事情，但是你必須要把所有最新的消息告訴我，我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和我有很大的關系，從那個盒子裡的羽毛我就……有這樣的感覺，這可能是我的一個『機緣』。」
「你在開什麼玩笑？」凱厄斯無語地看著她，「因為你的『父親』嗎？你想說那個組織和你那個不知名的父親有關？」
「對我父親尊重一些，凱厄斯。」安吉莉婭不得不再次向他強調，「他可能是想通過這事情給我什麼信息，或者真的是不小心把我弄丟了，想找回我……」
安吉莉婭本意是想要開個小玩笑緩和一下氣氛的，不過看起來她確實很不擅長這樣的事情，至少說，凱厄斯的臉色看起來更加不好了。
「他都已經把你弄丟了……」他皺著眉頭，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她，仿佛某種對峙，「你為什麼不能跟我走呢？」
「拜托，你也知道，這個事情可能根本不是他主觀意願上的，你沒有資格阻攔我尋找我的家人啊，就算我是你的妻子，你也不能這麼做。」
「你把最後一句再說一遍？」凱厄斯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安吉莉婭以為對方又要和她吵架，心裡也有了一點莫名的火氣和煩躁，跟著就說道。
「如果我是你的妻子……」她的聲音被凱厄斯被凱厄斯一個響指打斷了。
「我接受了。」凱厄斯十分輕松地接話，「我很樂意你是我的妻子，當然我也沒想到你這麼迫不及待，但是……」
回應他的是安吉莉婭的一個白眼，她放下手上的東西，轉身就走。
凱厄斯也沒有追上來，直到她走上樓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他才完全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面無表情的神色宣泄著某種煩悶的情緒。
凱厄斯的心情確實沒有看起來的這麼好，只是他的女巫太過於敏感，讓他不得不花更大的力氣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性情，並且算是稍有成就了。
不論是那些影子獵人，還是她的什麼莫名其妙的家人和父親，都讓凱厄斯感到分外煩躁，無時無刻，心裡不在叫囂著破壞。
他真希望他的歌者眼裡看不到任何其他人，除了他，再無別人，這樣才能夠稍微平息一點他的情緒。
但如果她真的是這樣的一個女巫，也許他也不會如此真切地喜歡上她。
這之後過去沒有幾天，就到了去紐約的時候。
安吉莉婭也不知道凱厄斯是怎麼讓手下的人安排的，但總歸沃爾圖裡的私人飛機已經到了福克斯附近的私人莊園空地。
航線也不知道是怎麼安排的，安吉莉婭也是後來才知道，好像是借了其他家的地方，但又聽簡說是，凱厄斯把這邊的宅子買了下來，所以原本的借變成了他本人的擁有。
在這期間，安吉莉婭還是特地地去了一趟卡倫家。
凱厄斯當然是不贊成的，但他似乎決定暫時地和她妥協一下——
也許是他也感到了安吉莉婭在某方面的軟化態度，對他來說，已經是「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就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搞個事情，給自己在增加難度了。
伊莎貝拉·斯旺的狀態已經算不上很好了。
她上次能夠和她說一會話，完全是最後的一點強撐了。
後面電話回到卡萊爾·卡倫的手裡，他給出的信息已經是在往好裡說了。
也許是不希望她被他們的那種焦慮感染，但安吉莉婭明顯能感到卡倫家的每個人都很不安和煩躁。
這種特質表現得最為明顯本身也是最為焦慮的，就是愛德華，他簡直無時無刻不在為貝拉擔心，但又不希望貝拉反過來再為他操心——
他不希望貝拉因為覺得他不歡迎這個孩子而感到難受。
盡管，安吉莉婭感受得到，因為孩子給貝拉帶來的巨大風險和負擔，愛德華確實沒有一般的父親那樣真的這麼歡迎這個孩子，也並沒有那麼真切的喜悅。
他對孩子的歡喜，甚至還沒有卡萊爾妻子對孩子的喜歡來得濃烈，但他依然是歡迎這個孩子的，只是相比較而言，他更加擔憂貝拉的安危。
安吉莉婭寬慰過貝拉，同時留下自己准備好的眾多道具給卡萊爾，卡倫一家亦是謝過了她。
離開之後，她依然在回想這件事情，隔了一會，才若有所思地看著凱厄斯。
「你也會是那種狀況嗎？」
她的話問得沒頭沒尾，但凱厄斯愣是聽懂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笑了一下。
「如果那個預言能力的卡倫，說的話是真的……」
「你是說愛麗絲嗎？」
「我會忍不住想要毀掉這個世界的。」
安吉莉婭消化了一下他的言語，然後重新尋思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太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凱厄斯搖了搖頭，知道她是不明白他們這些吸血鬼來得莫名其妙的情緒，這對她來說，確實過於奇怪而難以理解了。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隔了一會，凱厄斯終於是忍不住地補了一句。
「另外，我也希望能夠陪我度過永恆時光的那個人，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凱厄斯我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希望的（？）
第76章
76
安吉莉婭並沒有像過去那般避諱,她只是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神色看著他。
凱厄斯意外於她的反應,電光火石間,有什麼念頭很快地略過腦海。
「我知道。」安吉莉婭的言語打斷了他本想要說出口的內容。
「如果我的死亡會給你帶來那樣的影響……」
安吉莉婭想了一下愛德華那般的心痛和絕望的表現，可能會出現在凱厄斯身上的樣子，莫名地就多了一點類似於愧疚的情緒，但又不完全是愧疚,更像是某種奇異的「負擔」？
她自己也說不太清楚,總之又是一種她之前未曾體會到過的奇異的情感體驗,她也並不完全抵觸這個陌生的感覺。
「我會嘗試著……」
「將你生存下去的這份重量，也默默地帶在身上。」
凱厄斯愣了一下。
安吉莉婭憑著感覺繼續道。
「我會更加珍惜一點自己的生命。」
「盡管生與死對我來說是等價的，但如果在生的這一頭還有一個你的話……」
安吉莉婭很快地笑了一下，但眼睛裡的笑意未曾隨著唇角收斂起的笑容一起消失。
「我會嘗試著更加重視，然後……讓自己死亡之時,不至於再背負一個你的絕望。」
「那就不要死。」凱厄斯干脆地接話，「我不允許你死。」
安吉莉婭愣了一下，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但隔了一會之後，她突然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似乎有些不相關的事情。
「愛麗絲還有過一些……其他的預言嗎？」
凱厄斯先是皺眉，但隨即又舒展開來,仿佛是並不在意的樣子。
「不，沒有,不會發生的事情，自然不會有這種預見。」
「但我實際上……應該也已經和過去的命運不同了。」安吉莉婭所有所思地猜測，「在得到了強化和補充之後,原本的命運軌跡應當已經改變，就算沒有，按照我主觀的意志和想法來看，她以為的那種危險的事情，也不一定會發生。」
「所以，你不必為此擔憂，如果是這件事情，我倒是可以向你保證——」
「在沒有客觀外界的力量的作用下，僅以我個人的意志來說，我是不會輕易地選擇走向死亡的。」
「愛麗絲在之前看到的未來，不過是當時情境之下的某一種可能，而未來注定是有無限可能的，所以這樣的未來作為最糟糕的一種，我相信是不會發生的。」
凱厄斯盯著她看了一會，最終才應聲「我相信你。」
出發到了停機場，安吉莉婭面對眼前很有凱厄斯和沃爾圖裡的飛機，難得地沉默了一下，雖然在看到他高調的跑車時就有所猜測，但看到這麼「漂亮」的一架私人飛機的時候，她還是免不了走了一會神。
「所以，你有很多這樣的飛機，就像是你的跑車一樣嗎？」
「不，這不一樣。」凱厄斯為她攏了攏風衣外套，此處比較空曠，風也大，雖然天氣不算十足寒冷，但到底還是會擔心她是否會被吹生病。
「有什麼不一樣？」安吉莉婭任由他動作，事實上在經過出發前的掙扎和僵持之後，她已經放棄這件事情了，凱厄斯想要擺弄她的著裝那就擺弄吧，連衣服都是他選擇的，她不順從，怕是登不上去紐約的飛機。
「額，你不懂，」凱厄斯注意到她下意識的挑眉，立刻改口補充，「但我們可以以後慢慢地了解，我可以將此介紹給你。」
「說起來，你似乎也沒有很抗拒極速，跑車的喜愛對人類來說不外乎是對『暴力美學』集合體的車型本身的喜愛，另外就是對於人類以外的極限的追求，就是那種速度帶來的腎上腺素飆升才有的刺激感，很多人類實際上承受不住，但你的表現一直很好。」
「我得糾正你，我不是那麼『人類』，所以你不能全用人類的標准來理解我。」
安吉莉婭不得不強調，凱厄斯點頭，將她不著痕跡地護在身側。
兩個人關系的變化也許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對於一直看著兩個人逐步認識到熟悉再到如今的衛士們來說，他們對於這種氛圍變化的感應是無比敏銳的。
他們甚至覺得，兩個人永遠在一起的日子並不會太遠了。
「這有什麼，我總是忍不住關切你，不論你多麼強大，我對你的擔憂與愛一樣，永恆不墮。」
「好吧。」安吉莉婭不置可否，「但說實話，我也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和普通人的不同呢。」
「呵。」凱厄斯很快地笑了一下，又示意飛機上侍奉的人把准備好的酒水端上來。
「路途時間稍微有點久，要不要喝一點酒？」
「你是在邀請我嗎？」
「我也想，」凱厄斯用帶著點微妙的神色看了她一眼，安吉莉婭的笑意倒是深了幾分，兩個人奇妙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但顯然你不會是這個想法的。」
「是的沒錯，所以我們還是就這麼……聊聊吧？」
「聊聊？」凱厄斯拿了兩個空酒杯，從冰櫃裡拿出一瓶安吉莉婭分辨不出品種的酒打開，一杯多一些，一杯少一些倒了，「可以啊。」
「想說點什麼嗎？」凱厄斯將少一些的那杯遞給了安吉莉婭，「這個不太烈，還有點回甜，你應該能夠接受。」
「額……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喝多比較好。」安吉莉婭不得不向他提醒，凱厄斯應下了，並沒有因此生氣的樣子。
安吉莉婭看著玻璃杯裡的酒水小小地冒了幾個泡泡，又很快地逸散在空氣裡。
凱厄斯閑散地靠在沙發椅背上，雖然晃動著酒杯，但也並沒有真的立刻就喝下去。
「額，也許……可以說說看調查的結果？」
「嗯？」凱厄斯側了側頭，金發尾端從衣領中滑了出來，他的神色有些不贊成。
「這可不算是個合適的話題，在這樣的氛圍之下。」
安吉莉婭盯著他看了一會，既確定了他確實是一個容貌出色的美男子，又肯定了自己確實沒有起好話頭。
「好吧，是我的問題。」安吉莉婭妥協輕笑。
「我是不是應該自罰三杯之類……」
「沒有必要。」凱厄斯一口拒絕，完全沒有在這方面折騰她的意思。
雖然很心動，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占便宜」的好機會，他已經漸漸地意識到他的獵物逐步地進入了他的牢籠，但是比起立刻進行「戰鬥」，他更願意將目光放得稍微長久一點，只要忍耐過此刻，等待他的將是美好的永生。
有永恆的時光在，他可以有無數種和她一道享受的方式，為了現在的一點小小的「福利」，把未來都搭上，實在沒有必要。
「你為什麼放過卡倫家……我指貝拉？」
安吉莉婭抿了一口酒，不知道是不是酒壯人膽，但她還是忍不住地把這個困惑她許久的疑問說了出來。
「嘖……」凱厄斯咋舌，「又是一個差勁至極的話題。」
他開口的強調一下子讓安吉莉婭意識到，對方還是那個有著上千年時光的吸血鬼。
並不是只有其他人會用那種略帶古老的口吻說話，但這一瞬間，安吉莉婭能夠格外清晰地感到潛藏在對方那麼一點意大利口音之下的，是更為古老的時光的沉澱——
他有時候會透露出相當老派的一面，包括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音調。
凱厄斯倒是不知道安吉莉婭的心理活動。
他將她的沉默當做是一種無聲的抗議，而他一向是奈何不住她的。
既然她如此好奇，他還是忍不住給解釋了。
「也不算是我。」他略帶嫌棄的口吻吐槽了一遍卡倫家，最後才不情不願地道出真相。
「不過還是阿羅的原因更大一點吧。」
「阿羅？」安吉莉婭反應了一會，「你的兄弟嗎？」
「理論上說是如此，他和我一樣是沃爾圖裡的長老，不過他主要負責掌管，我不喜歡那些枯燥的事務。」
「他來福克斯了？」
安吉莉婭微微眯了眯眼睛，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件事情。
「是，他還順便看了一下你，但是我沒讓他出現在你的面前。」
「為什麼？」安吉莉婭有些好奇。
「盡管他很想……但是我不想。」
凱厄斯不想多說這些，他並不希望她因為對阿羅的糟糕印像影響到對他的印像。
阿羅的不擇手段的本質，興許會嚇到她，而她又確實十分敏銳，他不希望她去接觸這方面的東西，加上他也說不清阿羅會不會做一些別的什麼，不如直接不讓他見到安吉莉婭。
「主要是阿羅接受了伊莎貝拉。」凱厄斯直接轉移了話題，安吉莉婭也確實沒有在之前的事情上多糾纏。
「他對那個女人一直很好奇，她有個特別的能力，能夠抵抗能力對她的作用，包括簡的燒身術、阿羅的讀心術……他很想要把她納入沃爾圖裡的範圍，但是可惜，慢了一步。」
「貝拉會是卡倫家的吸血鬼。」
安吉莉婭笑了一下，帶著幾分狡猾，一雙藍色的眼眸裡閃爍著笑意，仿佛是在嘲笑「也有沃爾圖裡做不到的事情」。
凱厄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神情依然是放松的，但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衝著原本想過來問候的沃爾圖裡的追隨者的乘務人員掃了一眼，對方被駭住的同時，只得會意地退避。
「是，」凱厄斯笑了一下，「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安吉莉婭。
安吉莉婭一僵，不得不避開視線。
舷窗外的景色已經改變。
飛機起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糖和玻璃渣之間猶豫:3」∠
第77章
77
雖然很不情願,但凱厄斯還是和她解釋清楚了福克斯那些人的處理結果。
那些涉及到邪教的人，都被這裡的警察給抓了,罪名是凱厄斯找了理由抹上去的,總歸讓他們輕易出不來，從事邪教儀式事小，召喚了什麼不該有的才是重點,但是非自然的力量不能夠暴露人前,不如直接讓他們在牢房裡都安分一段時間。
像是關鍵人物緹雅,就直接被抓走了。
她被洗腦得時間比較久，又許過願，屬於重點人物,也是為了抓住對面尾巴重要的「證人」。
其他比如蒂娜和溫莎,都被他找來的擁有修改記憶能力的人給糊弄過去了。
總歸之前緹雅許的願望也知道了,就是讓溫莎和她在一起，也不知道她默默地喜歡溫莎有多久了。
但非正常手段得到的奇跡總要付出代價，並且終有一天被收回，他讓人按照原本的狀態重新改了一下記憶，至於是不是做得足夠妥帖了，他也不是很在意。
總歸她們會和其他人一道，進監獄呆一段時間了，順便還要戒個毒。
在談話到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安吉莉婭的好奇心已經得到了大部分的滿足，她也並不擔心，能夠知道這麼多事情,她已經感到很訝然了——
今天的凱厄斯似乎格外好說話，安吉莉婭並不想要問得這麼深，也不想知道沃爾圖裡的實際構成，但他一股腦地說了。
他提到自己過去一直以來的工作，又說自己去過許多地方，面對過多少能力各異的敵人，又是如何和自己的幾位兄弟合作，共同決定管理佛羅倫薩……
又說到沃爾圖裡的發展，從當初的什麼小組織，到得到了幾次「融資」和更多的吸血鬼加入之後，成為如今的占據一方並且在整個吸血鬼世界都很有地位的吸血鬼組織。
接著，他又提到自己見過的一些其他比較特別的吸血鬼，那些其他家族與他們心思各異的家伙，又是如何與他們周旋的等等。
安吉莉婭見他難得有如此興致說了這麼多，雖然聽著感覺總有些不對，但她本身並不排斥這些話題。
她對於人類群體本身並沒有那麼大的歸屬感，不如說，她只是單純善良，抱著憐憫和憐惜弱者的心情。
她並不贊成輕易地去傷害人類，也不贊成凱厄斯等人將其他弱於他們的吸血鬼和所有被他們視為獵物的人類那種輕蔑而傲慢的心情，但她本質上也並沒有那麼親近人類。
在知道自己並不是人類之後，她很快地就理解了自己的這種心情。
她確實對人類更有好感，但她本身也永遠不可能完全地融入人類的群體。
正如她選擇避居安娜的小屋一般，她和大部分的人還是那麼格格不入的，他們有著本質的區別。
「嗯，真是精彩啊。」她笑了一下，「要是我能夠想起自己遺忘的東西就好了……」
「怎麼？」凱厄斯對她的失憶是很好奇的，但安吉莉婭一般並不想會多說這方面的事情，失憶不失憶也並不影響凱厄斯本身對她的喜歡。
「我總覺得，在我的記憶裡面……」安吉莉婭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在那些空白的地方，有極其重要的東西，就像是和家人的相處，和重要的朋友們的親近……」
「但最重要的是，我總覺得，自己好像看過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看過的風景。」
安吉莉婭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她為自己的「大言不慚」感到一點不好意思，但更重要的是，回想起這些的時候，她始終能夠感到自己愈漸明顯的心跳聲。
就仿佛她的身體和靈魂，都是深切地喜歡著她曾經注視的風景，不論是天空還是大地，自然還是人文，她一定曾經看到過非常了不得的東西。
甚至有時候，安吉莉婭會覺得，自己就是因為知道這些，看到過這些，所以才不能夠維持自己的記憶，才會被動地抹去自己的記憶。
「會想起來的。」
凱厄斯安慰道。
「如果我很想，我會的。」安吉莉婭肯定地回答，「通常都是如此的，當心中懷有某種強烈的願望時，這個可能性就會到來，不論時間的遠近，只要信念足夠強大，就會形成一種奇特的氣場。」
「這是巫術嗎？」
「不算是，也許是技巧？」
兩個人都是笑笑。
一路上，倒是這麼有說有笑的過去，並不覺得旅途多麼遙遠。
在准備最後降落的前段時候，乘務及機長人員終於被獲准過來拜見他們的主人。
他們並不是吸血鬼，但確實是非常虔誠地追隨著永恆的人。
他們以為沃爾圖裡服務為榮，但如果沒有一些特殊情況，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是不會得到面見最高的領導者的機會，更加不可能實現自己永生的願望。
但這麼十幾個人，如果其中有一兩個表現足夠好，自然會有一定的可能完成自己的願望，成為擁有永恆時光的吸血鬼，而此行就是他們的一個機會。
抓緊這最後的時間，眾位僕人都向凱厄斯行禮表示自己的尊敬。
凱厄斯是看在安吉莉婭好奇的份上，才接見他們的。
一飛機上，也有幾個聰明人。
比如有幾個空姐就注意到凱厄斯對安吉莉婭的過分縱容。
他的態度算是非常明顯了，也並沒有掩飾的意思。
雖然這和他們印像中聽說的那個冷酷的裁決者有些不同，但並不妨礙機靈且富有冒險精神的人從中入手，尋求那麼一絲的機會。
「女士，請允許我為您介紹一下紐約吧？」
凱厄斯原本是想讓他們下去的，但其中一個棕發的年輕女性冒險地出口。
她從一開始是就將目標定為安吉莉婭，言行舉止並沒有任何的冒犯，甚至連目光偶讀沒有如其他人那般多在凱厄斯身上停留，拋媚眼之類的行為更是不存在了。
安吉莉婭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但隨即展顏。
「可是我你們機長說，就要解除自動模式改為手動，准備降落了。」
「是的沒錯。」她臉上的笑意更重了幾分，同僚們莫名的神色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當然知道他們是多麼在心中眼紅她，但她完全地撐住了自己，也沒有讓自己的神色有一絲的失禮。
她甚至能夠感到他們的主人正意味不明地看著她，這目光絕對稱不上善意，她幾乎能夠隱約地猜到他們主人的想法，她會搶走這位女士和他相處的時間，但——
她更加清楚，如果能夠得到一聲來自這位美麗的天使一般的女士的贊美，她就不算失敗。
「所以，我會在這最後的一點時間內，將關於紐約的故事揉成一個流暢的旅行小故事分享給您。」
「可是我來過紐約了。」安吉莉婭注視著她有些緊張的神色，她的笑容很完美，但她知道，她一直在緊張。
「這是一座很有故事的城市。」她十分篤定地微笑。
「雖然它比不上佛羅倫薩的歷史厚重，但它是個年輕的朋友，我希望它能夠給您帶來一些不錯的印像。」
「你打動我了。」
安吉莉婭笑了，坐回了沙發。
她看向凱厄斯，凱厄斯並沒有打斷兩個人的意思。
「我可以請她為我講講嗎？」
「說真的，我確實沒有好好地逛過紐約。」
「紐約……」凱厄斯不置可否，他眼中哪裡都比不上佛羅倫薩，但這個空姐說話足夠乖巧，讓他不討厭，何況安吉對此感興趣。
「說說吧。」
這位年輕的空姐稍微松了口氣。
「我的名字是漢娜，很榮幸為您介紹即將抵達的城市紐約。」
「請允許我以一個新來紐約的歐洲游客的身份，來為您介紹一下我的紐約旅行，我做了一些功課，所以在抵達紐約機場之後，我就迫不及待地從機場的……」
安吉莉婭果然被她的言語吸引了，她說的非常風趣，而且功課很足，以一名旅行者的旅游路線的方式，將紐約的知名景點串聯其中的歷史故事和文化背景，全部地介紹給了她，甚至還了出行工具和時間，不論是公交路線還是打車時間，稱得上是相當體貼了。
凱厄斯聽到後面，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如說他一開始對此就不感興趣。
但是，安吉莉婭聽得格外專注，已經不是最初的那種禮貌地聽一聽的感覺了。
好一點的是，她一邊聽著，另一邊吃著凱厄斯給她剝好的水果，因為過分專心而沒有一點拒絕他的意思。
凱厄斯就享受了好一會的投喂他的歌者的快樂，而安吉莉婭流露出來的那種與他的熟稔和默契也讓他十分高興。
在語音播報已經靠近紐約機場之後，電話也進來了，安吉莉婭不得不分心地看自己的手機。
「不要管了……」
凱厄斯手很快地去遮她的手機，他的視線已經看到了上面的來電提示，並且心情在一瞬間就變得非常不好。
但安吉莉婭並不吃他這一套，她不是那種會因為聽個有趣內容就掛電話的人，何況知道她電話的人並不多，她對此也是很好奇的。
「是傑斯的電話……」安吉莉婭拍開他的手，凱厄斯一下沒有動，他的臉色倏然沉下來，被她下意識言語中流露出的那種親近給氣到了。
如果安吉莉婭是第一次見到他發火的樣子，她一定會更加緊張一些，但實際上，她已經不止一次看到他這樣倏然陰沉個臉，非常不愉快的樣子了。
周圍人倏然噤聲，看起來戰戰兢兢的，似乎下一秒凱厄斯就能將他們全部殺死。
她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自己在被他們敬畏注視的人裡面。
周圍顯得過分寂靜了。
電話鈴聲在此時格外明顯。
凱厄斯一直壓著手，安吉莉婭移不開他的手臂，眉頭都皺起了。
電話鈴聲又響了幾次，安吉莉婭不得不無奈地看著它亮起的屏幕燈光徹底暗掉，沒有了響鈴。
「你……」
安吉莉婭無語地看著他。
凱厄斯剛想要說什麼，然後就在他即將開口的下一秒，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不許接。」
凱厄斯一字一頓地道。
「他們是來接我的。」
這句話給凱厄斯的印像非常不好，讓他怒火倍漲，尤其對上安吉莉婭困惑不解的焦急表情，他就更加惱火了。
「……不可能。」
他十分蒼白地找了個借口。
這是顯而易見的謊言，周圍人不得不把腦袋低得更加低，衛士們都不敢多吭一聲。
他們的主人這個借口用的可真是十分「蹩腳」，但他們能明說嗎？當然不能。
「我們就要到了，他們當然要聯系我了……」
「我不能讓他們白等我，傑斯他們一定已經到了。」
安吉莉婭焦急地反復地和他解釋說明，她不懂他究竟在強什麼。
電話鈴聲再度掛斷，接著又再度地響起。
凱厄斯簡直恨不得撕了這個亂吵的破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我無辜:3」∠
第78章
78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徹底地僵持在了那裡。
她眼睜睜地看著因為他的阻攔，她直接錯過了三個電話。
在第四次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她幾乎能夠感到那一頭的焦急,安吉莉婭也終於忍不住了。
「抱歉。」
安吉莉婭右手一抬,非常自然地用念力「推」開了凱厄斯。
他一瞬間眼睛都瞪大了，萬萬沒有想到安吉莉婭會做這樣的事情。
「喂？」
安吉莉婭沒有顧得上看凱厄斯的反應，她立刻接起了電話，並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轉到了電話的那頭。
只有旁邊的人,看得很清楚,他們的主人在被她這樣推開之後，整個人的火氣已經壓倒了極致。
他的拳頭緊緊地捏了起來，他們毫不懷疑,如果她不在場，他可能會直接將整個飛機都毀掉,破壞一切，焚燒盡一切。
「……」凱厄斯沉默著。
周圍人連呼氣都不敢了,連頭都不敢抬，更不用說做出其他的小動作了,余光都不敢撇到旁邊去。
偏偏這時候，語音裡十分自然地播報，在輕微的震蕩之後,說他們已經到了最後的滑行減速的時候，不消片刻，就可以下飛機了。
凱厄斯臉色鐵青，卻無法把注意力從安吉莉婭那裡離開。
「嗯,是我，安吉莉婭。」安吉莉婭勉強打理好了自己難堪的臉色，擠出來一個微笑，讓自己盡可能平和地和那頭說話，「對，我沒事。」
「剛才？」她頓了一下，「剛才是我沒有聽見鈴聲，我調了震動……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長這個……」
「可以讓克拉蕾帶你……」
電話那頭，傑斯十分自然地表示，可以讓自己的女朋友克拉蕾帶安吉莉婭到處逛逛，也可以教她用一些這種時髦的電子產品。
安吉莉婭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正如她之前失憶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克拉蕾和傑斯教給她的一樣，她和克拉蕾也是不錯的朋友，她們有非常友好的關系。
安吉莉婭親近克拉蕾，就如同她親近傑斯一般。
正是因為清楚克拉蕾是個多麼美好的女孩子，她才更加覺得傑斯不應該錯過這樣一個好女孩，哪怕她自己「還算是」偷偷地喜歡傑斯的，她依然希望他收獲幸福。
克拉蕾作為一個不太有戰鬥力的影子獵人，之前在影子獵人學院的時候，就曾經教過安吉莉婭很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當傑斯說到可以讓克拉蕾再教她的時候，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何況她也想要避嫌傑斯，那麼由克拉蕾來指導她簡直再合適不過了，只要傑斯不介意她占據了克拉蕾的時間。
然而，這話在凱厄斯聽來，就是刺耳極了。
他的女人，哪裡用得到一個不知道什麼貨色的女人這麼「頤氣指使」地去教導，不就是個手機嗎？哪用得著那麼復雜地去學，傑斯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到惱火。
偏偏安吉莉婭又是這樣一個友好甚至親近的態度對著他，讓凱厄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嗯對，我們已經到了。」
「飛機在降落了，就要到了。」
「是的，沒錯。」
「對，就是那裡。」
「出口？」安吉莉婭想了一下，「應該是一號接機口？」
「是嗎？」她看向漢娜，漢娜在凱厄斯冷漠的注視下，不得不尷尬地點頭。
安吉莉婭會意地謝過，繼續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對，我剛剛問了，是一號口。」
「你們在那裡等我就好了。」
「嗯嗯，一會見……」
安吉莉婭掛了電話，凱厄斯還是臭著個臉。
兩個人面面相覷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安吉莉婭優先妥協開口。
「你在生氣什麼？」她非常不理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校長等人都是我的伙伴，他安排了傑斯他們來接我，同行的還有克拉蕾，本來還有個朋友，但是他好像碰到低級的惡魔了，臨時去處理了，所以就是克拉蕾和傑斯兩個人。」
安吉莉婭將剛才知道的事情和他解釋得非常清楚。
盡管這些內容凱厄斯已經聽到了。
「……」凱厄斯沉默著，從他毫無變化的臉色來看，毫無疑問他並沒有接受這個解釋。
「你究竟怎麼了？」安吉莉婭心頭的疑惑愈發地重了。
「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她手心向上攤開，非常無奈。
「難道你要連我接電話的權利都剝奪嗎？」
安吉莉婭不敢想像，這是何等的掌控，簡直讓她從裡到外感到不適甚至是厭惡——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一貫無所謂的她，為什麼在面對凱厄斯的時候會表現得那麼在意，甚至說會期待一些其他的事情。
簡單點說，如果其他人想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在很多的情況下，她幾乎都不會表現出明顯的反抗。
因為她不在乎他們，也不在乎他們的什麼舉措，當然她確實會反抗，但如果反抗失敗，她被真的控制住，她也不會升起太多的憤惱情緒，除了她本身就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變化以外，她也不過是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如果是之前的她，確實是如此的，而她至今為止，最大的情緒變化，不論是憤怒還是喜悅，都幾乎是因為凱厄斯。
之前的她情緒波動已經算是很小了，比起普通人來說，但她依然會幾次被凱厄斯惹惱，但同時有時候又會發自內心地感到真切的笑意，當然開心的時候是不多的。
但現在，她的情緒變得更加復雜和豐富，她依然不得不承認，凱厄斯依然是那個讓她情緒波動最大的人。
哪怕是安娜死亡帶給她的悲傷，都不及他惹火她來得強烈。
之前是因為性情的原因，她對安娜的悲傷被暫時地蒙蓋住了，到了如今狀態以後，她已經不會再那麼強烈地為已經知道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的親人難過了。
所以，不得不承認，凱厄斯依然是那個獨一無二能夠激起她脾氣的人。
「……」凱厄斯盯著她看了許久，安吉莉婭才發現，原本他戴在眼睛裡為了掩飾自己身份的美瞳已經不知合適被融化了。
一雙猩紅色的眼眸帶著意味不明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他這樣問，安吉莉婭反而一懵。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個十分寬容的人。
明明是她質問對方為何要給她帶來麻煩，但她還是順從他的反駁思考下去。
「你是不想我和傑斯說話嗎？」
安吉莉婭很快地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一直在做某種奇怪的猜測？」
她並不愚笨，聯合之前他對傑斯的奇怪的敵意，如果說之前她沒有辦法領會這種情緒，但現在她似乎摸到了一點門路。
「你不是因為和他長得像才生氣的？」安吉莉婭眉頭皺起來了，盯著他的目光不肯移開，凱厄斯也沒有避諱她的注視，「我一直以為你對他的敵意，是因為最初我認錯了你，你覺得你們長得像，是對你出色的容貌的……侮辱嗎？」
「但是你們確實長得很像……」安吉莉婭補充了一句。
「我說過的吧，你是我的。」凱厄斯不得不開口。
「我們並沒有朋友以外的關系，當然如果你不承認這個朋友關系，那我們……」
安吉莉婭噎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該如何評價兩個人現下的狀態的詞語。
凱厄斯看起來更加生氣了，他甚至搶話。
「我當然，永遠不可能承認我們這個什麼狗屁『朋友』關系，我不缺朋友。」
「好吧，」安吉莉婭無語了，她冷笑一聲，「我們連朋友都不是。」
「你滿意了吧？」她看向凱厄斯。
凱厄斯像是終於被噎住了，一瞬間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某種不可置信。
「是因為這個狗屁傑斯？所以你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劃清界限？」
「我去殺了他。」
凱厄斯毫不猶豫地開口，並且直衝門口，直接開了機艙門。
安吉莉婭嚇壞了，連忙衝上去拉住他。
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凱厄斯並沒有用他吸血鬼的速度，這也讓她有機會拉住他的手。
兩個人就這麼拉拉扯扯僵持著下了飛機，旁邊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簡先開口「跟上」，才讓眾人打破了沉默。
「這也太……」亞力克想要說什麼，但被簡瞪了一眼。
「閉嘴。」簡嚴厲地制止，並且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行。
這兩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當事人，簡直沒有讓他們無語死。
看起來兩個活得年歲都要比外表年輕大的非人類生物，居然都沒有意識到最關鍵的地方。
「好吧，我承認我和你是有那麼一點關系的。」
「你總是說著什麼我是你的歌者，要成為沃爾圖裡的吸血鬼……」
「雖然我從來沒有答應過……」
安吉莉婭無語又帶著氣憤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後面的衛士戴上兜帽，不得不再落後一點，他們並不想要插足兩人的對話。
凱厄斯甚至氣到沒有戴上偽裝，還好紐約此時是陰天。
「所以……這和傑斯有什麼關系？」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一個連見面都沒有見過的人類？」
「你還限制我和我的朋友們交往，這未免也太……」
「你是白痴嗎？！和他保持距離不行嗎？」
凱厄斯終於忍不住，衝安吉莉婭低吼了一句。
安吉莉婭愣在那裡，凱厄斯說完也後悔了，結果等安吉莉婭愣半天後回神
「好好說話，你為什麼要攻擊我？！」
「你居然還人身攻擊……」
安吉莉婭滿是不可置信。
「我真希望你……」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凱厄斯突然停住了腳步，而她亦是停了下來，也看到了他看到的。
「傑斯？克拉蕾？」
一掃之前的氣惱，安吉莉婭的聲音裡充滿了歡快和見到朋友的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簡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第79章
79
安吉莉婭並不知道凱厄斯此時的心情如何,但她很清楚自己看到兩人,是很開心的。
「克拉蕾,傑斯。」她笑著上前和兩個人打了個招呼。
克拉蕾今天特地編了個辮子,看起來清麗又可人。她是個從各方面來說顏值都很不錯的女孩,笑起來有一種驚人的美麗，是個富有魅力卻無自知的女孩。
她上前主動地擁抱了安吉莉婭,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貼面禮。
「看起來你過得很棒,我希望安娜的去世沒有給你帶來太過於糟糕的體驗。」
克拉蕾露出一抹帶著歉意的笑容。
「很抱歉我們沒能夠及時地出現在你的身邊,關於安娜的事情,我們都十分遺憾。」
「不,這並不是你們的責任，也不需要抱歉什麼。」
安吉莉婭搖了搖頭,示意克拉蕾不至於為此付出什麼,更沒有必要把責任擔到自己的身上，他們已經為她了足夠的幫助和相當的善意了。
克拉蕾再度仔細地打量過安吉莉婭，確定她真的沒有因為安娜的死亡而看起來身形消瘦或是精神不濟,這才終於松了口氣。
盡管他們之前都知道,安娜找安吉莉婭過去福克斯,就是為了她的葬禮和死亡，但真正意外的死亡降臨的時候,他們還是驚訝的，心中的悲傷和意外的情緒一樣濃烈。
只是當時他們都忙著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關於聖杯，尚有一些不夠明了的地方，這些不便於和安吉莉婭明說,到底安吉莉婭並不是影子獵人。
她已經在她能夠幫助的地方盡其所能，不論是幫助他們占蔔還是其他的，剩下的總該是他們自己去做的。
讓他們感到不好意思但同時又十分感激的是，安吉莉婭並沒有強求幫著調查的眾人去參加安娜的葬禮，當然安娜本人也是這個意思。
他們了解那位老女巫的脾氣，對她來說，所有人都及不上安娜一個人的分量。
這位可能是她僅存於世的奇怪而又年輕的無血緣的親人，對她而言是不多的值得在意的人。
也許正是因為知道未來會發生這麼詭異的事情，安娜從一開始就向他們表達過類似於「不必強求」、「不需要你們推開自己的事情來忙活她葬禮」的言語。
現在一看，也許是她真的有所預料了，當然意外的發生還是在人們的預料之外的，尤其是這還牽扯到了什麼邪教之類的內容。
「額，這位是……」克拉蕾的視線落到凱厄斯的身上。
這位陌生的男人從一開始就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他們甚至能夠感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祥的氣息，那種冰冷又強大的感覺……
他們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而安吉莉婭也並不是沒有提起過。
但是真正面對的時候，他們還是忍不住一陣窒息。
克拉蕾不著痕跡地把安吉莉婭拉到了自己邊上，目光看向自己身後的男友。
傑斯的臉色也算不上好看，似乎兩個男性在剛才兩個姑娘說話的時候，已經經過了一輪交鋒。
「這是凱厄斯。」
安吉莉婭笑著回答了克拉蕾的話，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思。
但是凱厄斯這個一心一意對著安吉莉婭，並且非常看不慣影子獵人們的吸血鬼，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克拉蕾的小動作。
一瞬間，他心中煩躁和厭惡就又上了一層台階。
仿佛，克拉蕾的動作正正是印證了他們想要從他的身邊奪走安吉莉婭的想法。
他正努力地壓制自己，讓他的火氣不至於讓他做出立刻把安吉莉婭拉過來並且衝著對方出手的事情。
「這是克拉蕾，這是傑斯，他們是一對很棒的情侶。」
對上安吉莉婭的笑容，凱厄斯是沉默的。
「你好？」克拉蕾有些猶豫地開口。
肉眼所見，眼前的男人並不好相處。
他和傑斯長得有些像，但對克拉蕾來說，他和自己的男朋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至少在她看來，兩個人的氣質有著天然之別。
傑斯只是沉默了一些，看起來有些悶騷，但實際上人很好，待他也一貫溫柔。
但眼前的人明顯是不同的。
他有著那種即使是掩飾也依然無法完全掩蓋的傲慢與自得。
這種莫名的情緒與他同樣存在的冷漠共同組成了他給人的第一印像，甚至是蓋過了他出色的容貌給人的驚艷。
克拉蕾能夠感到對方那種可以被稱為不善的氣質。
最重要的是，她分明地意識到，對方對於他們是有一種明確的敵意的。
這種敵意幾乎沒有明確地掩飾，而對方亦是沒有隱藏這方面想法的感覺，他對他們的敵視是明明白白的。
不僅僅是他的那種不將人放在眼裡的傲慢，更是在他的眼中，興許他們與死人已經無異。
克拉蕾還想要說什麼，但後續的尾音被傑斯一拉，生生地打斷了。
傑斯也意識到這個被安吉莉婭形容為「差點殺死她但現在兩個人暫時已經和解了」的吸血鬼，對他們的感知相當差，對方是真的想要殺死他們的。
「你好。」傑斯強硬地將克拉蕾護在了身後，還對著安吉莉婭打了個眼色。
坦白說，安吉莉婭一開始背對著凱厄斯的，所以她並不知道某個人在她背後做了什麼拉仇恨的事情，但毫無疑問，有些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
安吉莉婭轉過了頭，看向凱厄斯。
他的神色依然十分冷淡，不如說是安吉莉婭看慣了那副樣子。
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安吉莉婭和他的相處還算是和諧的，偶爾還能夠調侃一兩句，互相笑一笑，但有了外人在場，他臉上的情緒一下就會少了很多，即使是有，也不過是那些傲慢而充滿不屑的嘲諷的神態。
「你做了什麼？」安吉莉婭的眼睛裡是明明白白的困惑。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凱厄斯，並且確定對方的神態裡有著某種不以為然。
凱厄斯動了動手腕，並沒有繼續言語的意思。
他身後，簡等人也不緊不慢地跟上了。
安吉莉婭驚訝地發現，兩邊居然就這麼形成了某種對峙的姿態。
「凱厄斯？」
安吉莉婭本來並不想要說得這麼明白的。
至少說，她對於兩邊能夠稍微友好一點相處還是抱有期待的。
但遺憾的是，凱厄斯似乎並不想要做這個「和平大使」。
不僅如此，他似乎看樣子還想帶人包抄克拉蕾和傑斯。
看那些衛士的站位，就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了。
這種姿態，一下子就讓安吉莉婭想到了自己最初見到對方時，他是怎麼下令讓自己那一群的手下把她抓住甚至殺死的。
「……」安吉莉婭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只能勉強表示自己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凱厄斯？」
她不得不再度地喊了一聲，在凱厄斯看過來的時候，她補上了一句，忍著怒氣
「這是我的朋友。」
「兩個都是？」凱厄斯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
「當然。」安吉莉婭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
她強撐著不至於失態，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友善一點。
之前，她和小伙伴們說的都是自己在福克斯一切都好，雖然和一直想要殺死她的吸血鬼住在一起，但她實際上一直過得不錯，對方和她已經和解，對她也非常包容和友好。
但眼下的情況，至少克拉蕾和傑斯都向她投來了質疑的神色。
他們並不懷疑安吉莉婭會撒謊，安吉莉婭不是人類的事情，是他們早就有猜測的，只是她之前一直堅定地以為自己是人類。
但對傑斯來說，他是清楚自己如何將她從骸骨之城意外地喚醒和帶回來的，一個從亡者之地回來的人，不知沉睡了多久，怎麼都不像是一個普通人類。
他們雖然相信安吉莉婭並沒有太多特殊的地方，也確實具備一定的白女巫的力量，女巫的身份也沒有什麼值得特別質疑的，但如果她有一個「非人類」的身份，他們會更加信服，也更願意相信。
可是，他們雖然不懷疑安吉莉婭會說謊，但卻不對不考慮，她這樣沒有以前記憶、完全是空白的一個人，會被蒙騙。
她是如此單純看起來潔白如同天使的一個人，會被人欺騙是再正常不過了。
哪怕她總是強調自己有一些預知和感知的能力，但是總會有出錯的時候，直覺肯定不是萬能的。
如果這個欺騙的人是一個吸血鬼，還是在他們眼中一貫風評不是很好的傲慢自大又強勢妄為的吸血鬼，那麼多一個「欺騙」和「卑劣」的標簽，就沒有什麼好值得意外的了。
「什麼意思？」傑斯冷著臉出聲。
在他不知道從哪裡掌心劃出一把匕首的時候，現場的氣氛愈加糟糕的。
尖銳的對立呈現在兩邊，所有的衛士幾乎是同時地鎖定了他，盡管他的動作並不明顯。
「呵。」凱厄斯冷笑一聲，對於他無畏的掙扎報以嘲笑。
「傑斯，我……」安吉莉婭剛想要說什麼，傑斯直接打斷了她。
「你確定這樣的人可信嗎？」傑斯直接看向安吉莉婭，「我認為他一點都不值得信任，最重要的是，他很危險。」
「安吉，」克拉蕾也不得不建議性地開口，盯著凱厄斯仿佛要殺人的目光，「我真的……你確定嗎？我認為他並不可信。」
「不。」安吉莉婭看了看兩個人，是如出一轍的擔憂的情緒，只是克拉蕾表現得更為明顯，而傑斯的擔憂隱藏於眼睛裡，她十分清楚地知道，兩個人真的只是擔心她，並沒有任何其他負面的情緒在。
她看向凱厄斯，他的神色看起來糟糕透了。
他並未掩飾自己對兩個人的殺意，甚至於說那種濃烈的惡意，也沒有過多掩飾了。
「凱厄斯，」安吉莉婭看向他，「你不會這麼做的，對嗎？」
凱厄斯愣了一下，最終對她露出了一個略顯凶相的笑容。
「你在開什麼玩笑？」為了表示自己的凶惡，他甚至第一次對著她明確而主動地暴露出了自己的一口獠牙。
安吉莉婭愣了一下，一瞬間是困惑的，她能夠感到凱厄斯身上並沒有原本的那種對著她的一定要殺死她的信念，反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傷和奇怪的惱怒。
「我們是來紐約調查的。」
安吉莉婭不得不無奈地提醒他。
「為什麼這不能是一場愉快的旅行呢？」
「克拉蕾，傑斯……」安吉莉婭看向兩人。
「感謝你們的關心，說真的，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對我的所有的關心和幫助，正因為這份善意，才讓我更加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知道，這可能會讓我聽起來更加過分，更加拎不清，我也不知道……凱厄斯為什麼會對你們這麼大敵意……」
安吉莉婭越說越是感到無語和委屈，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種莫名其妙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甚至想要哭泣的就是一種名為委屈的情緒。
她只是覺得憋屈，非常明顯的憋屈，一種說不出來無法形容的難受。
「但是……」安吉莉婭不對不最終嘆氣。
「我依然相信他不會傷害我的。」
「我也不知道我從哪裡來的信任，我甚至……」
安吉莉婭看起來有些語無倫次了。
這種狀態，是她在凱厄斯面前從未流露出來的，但卻對著傑斯和克拉蕾表達出來了自己的脆弱和無助。
凱厄斯像是被震撼到了，一下子竟是說不出話來。
他就在這一邊，沉默地看著他們對話，看著克拉蕾輕輕地擁抱了安吉莉婭。
兩個人雖然是寬慰著她，並且表示著信任，但實際上，凱厄斯十分清楚，兩人看向他的神色依然警惕。
這個長得確實與他很像的男人還是他潛在情敵的討厭的家伙，輕而易舉地就讓自己的歌者流露出了從未在他面前表達出來的一面。
他警惕地注視著他，在明知道自己並不具備和他抗爭的能力的情況下，一邊護著安吉莉婭，一邊護著他的女友克拉蕾。
凱厄斯覺得這一幕刺眼極了，仿佛這三人才是一起的，而他是那個醜惡的妨礙到他們感情的多余的人。
憤怒的同時，他又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無力和無助，這是前所未有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的心頭已經彌漫起絕望的情緒——
在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歌者興許不僅沒有對他心動，還因為他糟糕的表現而愈顯脆弱和悲傷之後，他不得不承認，比起那種不甘，他居然更多的是悲傷和絕望。
不是悲傷於自己的努力沒有結果，而是悲傷於自己竟然無法得到歌者的喜歡，不論他又多麼強大，有多麼有權勢。
同時，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的絕望便愈發止不住了。
哪怕知道實在不行，他可以強行把她綁走，把她強行轉化，但他依然感到痛苦。
這是一條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道路，注定會得到你死我活的結果，他真的不想要面臨這樣的結局，但他也知道，如果他沒有能夠帶來一個好結果，已經暴露在阿羅等人面前的安吉莉婭必然會遭到沃爾圖裡的狙擊，到時候，即使是他想要保護她，也不可能了。
即使是他帶著她叛逃沃爾圖裡，也終有一天會被抓住。
何況，安吉莉婭願不願意和他走還另說了。
再說轉換她的事情，以安吉莉婭的抗拒程度來看，如果強行轉化，指不定轉化之後，面對的不是兩個人相殺永久直到一方死亡的結果，就是她直接選擇了自我毀滅。
他完全相信，如果他真的做了這樣過分的事情，之前她允諾的什麼要珍惜自己生命連同他那一份的話都會是屁話，她是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終結這種無謂的。
沉默在眾人之間蔓延。
幾個人一邊往出口的地方走，一邊安慰著看起來陷入在某種情緒裡的安吉莉婭。
大家是看得很明白，她就是在委屈，就是急出來氣出來的。
但是偏偏「罪魁禍首」亦是情緒不太好的樣子，凱厄斯亦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克拉蕾對著這個有著傑斯臉蛋的家伙翻了幾個白眼了，如此冒犯的行為，但偏偏兩個人沒有一個表示出什麼。
哪怕衛士們警告的神色都已經過來了，但當事人凱厄斯居然一點反應沒有，而安吉莉婭亦是在緩著自己莫名的情緒，沒有功夫管其他的。
「你們訂了酒店嗎？」克拉蕾問道，「是什麼地方的？」
「我們先送你到那裡去可以嗎？晚點的時候，我們再來找你們一起用餐。」
克拉蕾想到了什麼，又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小聲地問
「哦對了，如果他是吸血鬼的話……」
關於吸血鬼，顯然他們也是做了功課的。
雖然沒有直接接觸，但想要知道一些關於他們的信息，也並不是那麼困難。
畢竟是黑暗生物，也不算是什麼稀有神秘，何況是大名鼎鼎的沃爾圖裡，甚至後來兩邊還有所聯系，確保了安吉莉婭的安危。
「沒有關系，不用管，到時候我和你們走就行了，他的話……可能也有沃爾圖裡的事情要做吧。」安吉莉婭看向簡，簡眨眨眼睛，沒有立刻回答她。
這個時候，凱厄斯本人保持沉默當然是不行的。
在簡等人看來，如此機會，他們的主人是一定不會錯過的。
結果，偏偏凱厄斯本人說出了這樣的話
「不是還有個會面嗎？」
凱厄斯十分自然地看向簡，簡幾乎是渾身一僵。
但她的反應在外人看來一向是不太分明的，於是看起來就是簡幾乎沒有多思索和質疑地就給出來了答復，仿佛是凱厄斯真的有這麼一項忙碌的行程。
「是的，主人需要和紐約這邊的手下進行一次會面，聽他們的彙報等，然後進行新的部署。」簡十分專業地回答，於是沒有任何一人有疑議。
坐在汽車裡，大家都很沉默。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在後排，前排是克拉蕾和駕駛員傑斯。
克拉蕾本來想要和安吉莉婭一起坐在後面的，但是當時凱厄斯已經很自然地跟著坐了進去，就在安吉莉婭的旁邊，傑斯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言。
克拉蕾這才按捺下原本的心思，安吉莉婭的情緒看起來已經緩過來了，只是看起來有些過分沉默。
「……」
凱厄斯依然看著她，安吉莉婭和他的互動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問題。
不如說，兩個人之間的默契還在，凱厄斯當然還是了解她的，安吉莉婭看起來並沒有和他置氣的意思，或者說，不會在有旁人在的情況下，多指責他什麼。
剛才的對話，安吉莉婭雖然沒有壓低音量或是什麼，但自始自終，都是站在凱厄斯這邊的，甚至在克拉蕾和傑斯問起並表示的質疑的時候，表達了對凱厄斯的信任。
只是現在，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亂亂的。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者說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好像一瞬間，她的腦子就亂成一團漿糊了。
「好吧，我覺得你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飛機的旅程也是很辛苦的。」
克拉蕾十分體貼地擁抱了她，行李之類的完全不用操心，一律被沃爾圖裡包攬了。
她見此，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只是讓她好好地休息。
安吉莉婭甚至不好意思告訴她，自己和凱厄斯在過來的旅途中，還算是和諧的，甚至那種氛圍是讓她很舒服很開心的。
她並不討厭之前和凱厄斯一起喝酒談話的那種感覺，只是不知為何，眨眼之間，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我有點暈，真的……」
安吉莉婭在心裡哀嚎著，面上依然是妥帖的微笑。
告別了兩人之後，她回了房間。
外頭還有一些聲音，似乎是凱厄斯在和亞力克等人說著什麼，他們並沒有回房休息，而是直接離開了，她也不清楚有沒有衛士還留在外面。
在關了門之後，就什麼也不剩下了。
安吉莉婭望著收拾得干干淨淨的總統套房，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無言的滋味。
在沉默了幾分鐘之後，安吉莉婭毫不猶豫地轉身，房卡一刷，揣在兜裡，直接出了門。
不知道怎麼了，但總比悶在房間裡要好。
安吉莉婭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好像走進了什麼死胡同。
「我要找一個解題的方法……也許是過分煩惱了。」
她這樣想著，徑直地走出了酒店，在十字路口憑著感覺選了一個方向，並且毫不猶豫地繼續前進。
在拐過兩個彎之後，她已經決定腦海中的「線」十分清晰了。
此時，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走入了某個幻像的結界之中。
原本跟著她的衛士，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快到最後劇情啦，要解鎖關鍵了嘿嘿
第80章
80
安吉莉婭對於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她有點懵,有點糊塗，確實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後跟了人,並且正處在異樣的情緒裡的她甚至完全誤會了現實情況——
她以為凱厄斯已經帶著人全部離開，她在某種程度上將兩個人的沉默當成了是一種拒絕和道別。
凱厄斯那個樣子,真的很像負氣離開。
安吉莉婭卻還是迷茫於他究竟是為什麼這麼生氣,連帶著她似乎也跟著產生一股奇怪的氣憤、無力和惱怒。
她好像被他的情緒徹底的感染和影響了,而他也給予了一個很糟糕的回應。
似乎在她的意識裡，這種沉默的「再見」就是某種形式上的永別。
而僅僅只是想到這件事情，安吉莉婭就感到從心口處傳來的深切的悲傷和隱約的委屈。
這時候,她才慢慢地意識到,這是一種委屈的情緒。
但兩者還是有些不同的,一個是因為這件沉默的轉身的事情,一件是因為之前和凱厄斯交流的失敗帶來的挫敗和失望。
總歸,是有不一樣的,但她還沒有琢磨透——
也許是因為不同人引起的,所以就結果的情緒來看,確實有著某些細微的區別。
安吉莉婭曾經自信於自己對於情緒的感知,但現在她已經不確定了。
她開始相信，人類確實是非常復雜的生物,她並沒有那麼大的能力能夠知曉一切，感知一切，甚至連她感受到的東西，都可能存在著因為譬如她理解能力和情緒本身的欺騙性而導致的「誤差」和「錯誤」。
想到這些，安吉莉婭就覺得更加失落了。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凱厄斯了,越是和他相處，越是和他了解，怎麼反而變得迷茫和疑惑。
她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所有的情緒和想法都被凱厄斯的古怪反應所占據。
僅僅只是為了思考這件事情，她就已經做了無數次的破例，打破了自己過去的那種冷靜和平靜。
「……這裡是……」
安吉莉婭在耳邊的喧囂聲中後知後覺地反應。
方才的她就仿佛是個游魂，雖然是走在街上，如同其他游客一般，看著這街頭的景色。
但她十分清楚，自己對於眼前過目的一切，並沒有多麼上心，更沒有什麼留在了她的心裡。
她就是在這種和發呆差不多的狀態裡，看過周圍的一切。
在看到周圍五光十色的裝飾之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走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這是過去作為一個「乖乖女」而永遠不會到的地方。
但安吉莉婭經歷了之前溫莎、蒂娜那些瘋狂的派對和言論影響之後，對此已經沒有那麼驚訝了。
她不會覺得眼前的一切值得她大驚小跳了。
盡管，到目前為止，嚴格來說，她並沒有自己進入歌舞廳之類的蹦迪場所的經驗，就算是只喝酒聊天服務環境的酒吧，她也沒有這樣的經歷。
她好奇地看著這邊的大約是酒吧一條街。
這裡和她想像中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本來以為這些環境裡，應該有許許多多混雜的或好或壞的情緒和力量在，有什麼髒東西更不值得奇怪了。
但實際上，這條街看起來很「干淨」，這種干淨不是之前有問題的房子那種被清理得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干淨，反而是看起來和外面別無二致的詭異。
要知道，這些地方天生會催生一些負面的東西，渲染各種糟糕的情緒，彼此影響和發酵，再加上一些毒品或者是酒精的催化，那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子就更加難以想像了，總歸不是像是普通人家那般。
就算是普通的大馬路、十字街口，也會因為出現過一些爭執或者是發生過什麼車禍事故，而留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當走過的人多了，一定程度上也會留下一些詭異的不好的內容，當然最初的時候這些可能都是中性的。
安吉莉婭走過一家裝潢和別處不太一樣的店，原本只是視線一掃而過，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更加覺得吃驚了。
她不得不回頭重新確認了一遍「玩偶店？」
手制玩偶，大小都有，從一只手大小的，到等人身高度的，服裝從小洋裝到現代的小西裝，更不用說是性別甚至是種族的差異了。
安吉莉婭差點以為自己看到的那個有著觸角和骨爪的玩偶是自己的錯覺了，當她確認這是真的並且這個玩偶上好像附帶了一些「靈」之後，她才真正驚訝了。
「店裡的氣息……居然沒有漏出來嗎？」
安吉莉婭帶著一點意外地退了回去，特地隔著櫥窗展示的玻璃，仔細地看了看陳列出來的「優秀作品」，又往屋子裡看了兩眼，裡面是暗著的，隱約可以看到放在櫃子上的幾十幾百的玩偶和一部分的半成品。
「女巫？」身後突然傳來了聲音。
「如果想要買玩偶的話，你應該稍微晚一點來，至少要到黃昏的時候。」
「這個懶鬼只會在黃昏時候營業，再晚一點這條街就『開張』了。」
她的聲音很性感，說著話的時候帶著一點輕慢，但並不妨礙她略帶一點沙啞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展現出獨屬於成熟女人的魅惑。
安吉莉婭好奇地觀察著眼前這個金棕色短發的女人，她有一雙很有故事的性感眼睛，看人的時候微微地仰著，帶著一股輕佻的俯視感，但在看到安吉莉婭之後，她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並主動地收斂起了先前那種不太在乎甚至於說有些失禮的態度。
「您好。」安吉莉婭微笑了一下。
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危險的女巫「前輩」，但因為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什麼惡意，安吉莉婭依然保持了最基本的禮貌。
「新來的？看起來年紀不大？」
她打量了一下她，十分自然地從不知道哪裡拿出了一包女士香煙，並且順手就抽了一支出來，她將香煙夾在手上，安吉莉婭猶豫了一下，抬了手。
她笑容更深了幾分，順勢將手微微往前遞了遞，安吉莉婭的手指躍躍欲試般地輕巧地在空中一點，香煙順利被點著了，火焰不大不小正好夠點燃煙草，燃燒的速度也是控制得正好，位置自然也是最精准了。
見到自己一次成功，安吉莉婭的臉上也多了一點笑意，她有點不好意思衝對方笑笑，這種略顯「憨實」的笑容似乎更加取悅了對方。
「我不是，額……」安吉莉婭想了想，回道，「我不是新手女巫。」
「看出來了。」她似乎是咬著煙嘴的地方，含糊地回話。
安吉莉婭不太懂香煙，也不會去抽，但作為一個經常玩草藥的女巫，她並不那麼反感香煙的味道，至少說眼前的這個味道不重，讓人不討厭。
雖然不懂，但她看得出來，眼前的成熟女巫該是十分老道的煙民了，另外就是，她的魅力一定很大，她已經看到好幾個不同年紀的男性向她看來了。
盡管安吉莉婭看起來比對方更加年輕，甚至可以說是更加好看，但性感的女人總是會更討在這條街上的酒吧迪廳玩樂的大部分男人們的喜歡。
對於安吉莉婭這種看起來就很「雛」的女性，他們通常都是習慣性遠離的，畢竟這意味著許許多多後續的麻煩。
「剛來紐約？」對方衝她點點頭，示意她跟上，安吉莉婭想了想也就邁出了腳步。
「是，剛剛到沒多久。」
「額……」對方剛想要說什麼，才反應過來還沒有和這個年輕的「同僚」打過招呼，「菲歐娜，你呢？」
「安吉莉婭。」安吉莉婭走在她身側，看著她熟門熟路地和一兩個走過的男人拋媚眼打招呼。
「安吉莉婭？」她有點驚訝地反問一句，接著又自己圓了回去，「是個『天使』，這名字不錯。」
「謝謝。」安吉莉婭笑笑，確定自己並不討厭這個有些風流輕佻的老女巫。
「第一次來這條街嗎？」她領著她往前走，安吉莉婭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家店，但應該是一家酒吧，這點她有預感。
「是，而且好像是不小心誤入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才慢慢地反應過來——她沒好意思說她是在看到這個女巫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的。
「嗯……你看起來心事很重，」菲歐娜點點頭，「很明顯，剛才你的狀態不太正常，但是女巫經常會陷入到那種莫名的預言和感知中，這個是只能自己控制的，我也沒有辦法給你什麼建議，更何況如果是預知危險的，那就更加不能夠杜絕這種狀態了。」
「唉……」安吉莉婭應了一聲，她更加不好意思了，總不能和對方說，她是在想著凱厄斯結果走神發呆了一路吧。
「不過既然你能夠到這裡，那就說明你本來就是和這裡有緣的。」
菲歐娜給她解釋。
「這條街是專門為一些非人類生物准備的，當然也包括我們這些女巫……」
「可是剛才過去的是人類……」
「對，也有人類，但是這裡有一些店，確實挺不同尋常的，這裡是設有結界，從地理位置上說，和紐約這邊屬於人類的一條酒吧街是重合的，當然這其中涉及到一些煉金原理，我是沒有興趣知道的，反正對我們都有利，具體如果你好奇的話……」她手往回指了個大概的方向。
「那裡我記得是有個牌子的說明的，但上次因為天使和惡魔打架，結果把牌子砸了大半，後來我也不知道修了沒有。」
安吉莉婭眨了眨眼睛，開始飛快地在腦內消化這段話。
令她驚訝的是，自己居然比想像中的還要快地接受了這一切，也許是因為她也是個身份不明的非人類吧。
「哦對了，提醒你一句……」菲歐娜轉頭，盯著她看起來就很聖潔無辜的面孔看了一會，半天之後突然來了一句，帶著一點自嘲的味道。
「年輕真好，真的。」她很快地罵了一句，「放他媽屁的孩子。」
「……」安吉莉婭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也不能告訴對方自己都聽懂她的意思了。
不過好在菲歐娜也沒有糾結這一點的意思，很快地接回了原來的話題。
「這裡魚龍混雜的，不僅是什麼驅魔師、通靈者、女巫、薩滿，還有什麼天使、惡魔、暗夜生物，甚至吸血鬼……」
「總之就是生物很多，混雜很多，當然一般他們會在專門的店鋪活動，不會和人類的酒吧和人類一起。」她隨手點了點手邊一家店鋪的牌子，手上的香煙燃起的煙氣正好對著某個標志，並在安吉莉婭的眼裡剛剛好地飄過那個標志。
「就是這個，有這種黑金色標志的，都是我們的……」她意有所指看看她，安吉莉婭立馬乖巧地點頭，想到剛才那家玩偶店和牌子，瞬間了然。
菲歐娜被她的反應逗笑了，她並不是這麼熱心腸的人，但恰好看到她剛才的樣子，她就有些奇怪的意動，於是她十分順從本心地上去打了個招呼，也許是她目前心情還不算太差，看到這樣一個小姑娘，她暫且還沒有升起厭惡和嫉妒的情緒。
「所以，你不要輕信任何人，畢竟你看起來就是那種很好騙的樣子。」
安吉莉婭連連點頭，對於菲歐娜的提點全都接下。
既然對方沒有惡意，她說的話也沒錯，那她有什麼好反駁的。
在通常情況下，她都是很好說話的一個人。
「好了，我們到了。」
菲歐娜停下腳步，安吉莉婭跟著也停了下來。
在確定她沒有因為四顧好奇地看著而落下之後，菲歐娜就直接推門走進了這家陌生的店鋪。
而安吉莉婭在門口駐足了一瞬，感受了一下，確定在沒有進入店鋪，是無法感受到裡面的東西之後，她很果斷地放棄了。
走進這家店之前，她抬頭往門口牌子的地方看了一下，果然也是有著那個黑金色標志的特殊店。
奇怪的裝飾上面是明明白白的惡魔文，名字也十分樸素，就叫做「惡魔的酒吧」。
安吉莉婭愣了一下，先是在自己居然知道這就是「惡魔文字」、她居然能夠讀懂一門「外語」一事上面猶豫和驚嘆，接著又不得不分心瞎想了一下。
雖然她不是影子獵人，但是就這麼進了一家好像是惡魔開的店，是不是不太好？
下一秒，她推門就走進了店裡。
幾乎是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一變。
管他呢，別想那麼多了。
安吉莉婭安慰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第81章
81
進了酒吧,因為時間尚早，才到下午，所以挺寬敞的空間看起來更加冷清了。
只有零星幾個大概是人類的服務生,吧台有一個戴著奇怪的黑高帽子的調酒師,一身黑色西裝看起來格外挺拔。
不過因為對方正低著頭在擦拭著什麼，安吉莉婭沒能夠看到他的面孔。
菲歐娜看見她進來了,才自若地笑笑，自信極了,仿佛她跟進來的行為是某種印證,至少說她對自己還是很自得、對她的舉措也是很滿意的。
安吉莉婭笑著在她的示意下,坐在了她的身邊。
「克勞利，給她調一杯酒吧,新來的……」菲歐娜帶她坐在了吧台的位置，大廳裡的人對於兩人沒有太大的反應，便是散客和服務生都不像是很熱絡的樣子，在看了一眼她們兩人後,就重新忙他們自己的了。
「喜歡什麼樣的？給我來杯威士忌。」菲歐娜手上的煙已經抽的差不多了，還剩三分之一的樣子，她也不吝嗇,在酒保先給她倒上一杯之後，就直接掐滅了煙,摁在了煙灰缸裡面。
「我……不太懂？」安吉莉婭想了想，在對方問她喜歡什麼之後，她下意識地反應,「星空。」
「那就這個。」菲歐娜點了點頭，再度喝了一口。
安吉莉婭注意到，菲歐娜喝酒的速度還是比較快的，不過她看起來亦是酒量很好的樣子，興許不太容易醉吧。
倒是那位調酒師，在聽到她的回答之後，抬頭看了她一眼，安吉莉婭能夠感到對方的視線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在她覺得不適之前，又收回了目光，仿佛是某種奇怪的調戲，安吉莉婭感到有些怪怪的。
「說說看，你在煩惱什麼？」菲歐娜意味深長地笑了，手指尖在玻璃杯子上面輕輕地敲了敲，「要知道，我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這種好興致的。」
「……」安吉莉婭張了張嘴，為她的直白感到驚訝，但又一下子有些說不出口。
「我是不太喜歡扭扭妮妮。」菲歐娜解釋了一句。
「不過，更明白地說是，你我都不是什麼笨蛋，我想你不可能沒感受到，我們應該是有一些緣分。」
「但不明顯，也許過了今天就了事了。」菲歐娜把視線從她的面孔上移開，又重新看向自己的酒杯，「你知道，這種直覺，嘖……」
菲歐娜的態度有幾分奇怪，安吉莉婭猜測對方亦是有什麼煩惱的地方。
她隱約覺得對方似乎很自傲於自己的力量，她能夠感到這是一份如何強大的力量，但同時她似乎又在焦慮什麼，像是某種不舍又或是某種歡喜。
「嘿，新人，不要探知我。」菲歐娜見她一直盯著她不放，不得不在胸前用手臂比了個叉的姿勢，笑容裡也多了幾分攻擊性，但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安吉莉婭其實並沒有在讀她的心，菲歐娜也知道這一點，但她依然警告了她，安吉莉婭並沒有介意這個，只不過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好在這個時候調酒師忙好了。
「守望星空。」
調酒師笑著將酒放上，報上了名字之後，就去旁邊的位置忙碌了。
安吉莉婭本以為這個奇怪的調酒師是想要和她說什麼，她也有這樣的感覺，但他又離開了，這讓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的感覺又一次出了問題。
「好吧，我是有一些煩惱。」安吉莉婭嘆了一口氣。
她好奇地看著這個拉出高泡泡的守望星空，杯身的酒液部分是很好看的深藍色和藍色漸變，其中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成分的亮閃閃的銀色和金色。
她把酒杯移到自己的身前，好奇地從吸管地方試了試味道「好喝。」
是酸酸甜甜的味道，總體上給人一種非常舒緩的感覺。
安吉莉婭並不討厭這種味道，但她對於酒精沒有偏愛，自然也談不上多麼熱愛。
不過應該還算是能夠稱得上喜歡吧。
「讓他出手調酒的機會可不多。」
菲歐娜笑了一下，看向名為克勞利的調酒師的目光有些奇怪，她只看了一會就收回了目光，並且成功把呈上來的一杯威士忌喝掉了大概一半。
之後，她喝酒的速度就明顯放慢了，最開始時候似乎是想要宣泄什麼，這才喝得比較快和猛。
「我之前……」安吉莉婭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
「遇到了一個邪教組織，他們殺害了我的家人。」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想到這些就覺得非常不舒服。
「到紐約來，也是為了調查這件事情。」
「涉及到巫術了？」菲歐娜直切重點。
「我懷疑和地獄有關。」安吉莉婭也沒有含糊。
菲歐娜挑了挑眉，似乎是意外於她的直白，神色倒沒有什麼其他的，仿佛是有些相信，但又不是完全的信賴。
「有證據嗎？」
「看到一些地域的標志了，還有地獄符文。」
安吉莉婭想了想，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和陌生人提這些，她也不便於仔細說明其中的情況，便含糊了過去。
好在有酒作為掩飾，而菲歐娜也不是那種會仔細追究的人。
「不過，還看到一些奇怪的黑暗生物，我沒查到具體的種族，可能是黑暗生物的變種，估計是人類弄出來的混合的非人類生物，一開始是像是公仔手辦一樣的，後來會被激活，就像是有一定戰鬥力的黑暗生物了。」
「他們還有個有意思的教義，據說集齊六個，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哪有這樣的好事。」
菲歐娜一聽到這話，就忍不住笑了一聲。
「任何奇跡都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安吉莉婭看著杯子中還在慢慢冒著氣泡的藍色酒水，出神了一會。
一下子，就又想到了凱厄斯的事情，她本以為自己能夠被轉移注意力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勝酒力，反而覺得自己暈暈乎乎的，難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她想到凱厄斯對自己的那些好，想到他那些似乎「無私」的行為，那些所謂的「心甘情願」……
她忽然心頭升起一股沒由來的煩躁和無措，仿佛是滿腔的情緒無處宣泄，讓人憋得難受。
「你是在說那個新惡魔教吧？」那調酒師不知何時又走到了這邊忙活，聞言突然抬起了頭，安吉莉婭只看到他眼中紅色一閃而逝，隨即又變成了黑色蛇眼。
在兩個人都看過來之後，他十分自然地從桌肚裡面拿出了一副圓框的黑墨鏡戴在了臉上，安吉莉婭一愣，沒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行為主義的藝術表現。
「你又換了一副面孔？克勞利？」
菲歐娜沒忍住笑了，先是慣例性地評價了一番對方的新打扮。
「我這副樣子不斯文嗎？」
他輕笑了一聲，十分騷包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西裝。
菲歐娜亦是意味不明地一抿唇，抿了一口威士忌，沒有評價他的模樣。
安吉莉婭不明所以，只是微笑地面對，不作任何回答。
只不過搭配上有點微紅的臉頰，看起來更有幾分憨態了。
「新惡魔教？」安吉莉婭好奇地抬起頭。
「是。」他戴著墨鏡，隔著眼鏡片看她，安吉莉婭也摸不清楚他此時的心情和想法，只是從他帶著笑容的表情判斷，他心情不算太糟。
「你認識我？」安吉莉婭隔了一會，突然來了一句。
「……唔，大概是。」克勞利短促地笑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如果你是我想的那個孩子的話，那可真是……」
「這叫什麼，動到了太歲頭上？」他自己倒是笑了起來，安吉莉婭莫名奇妙地看著他。
「你和那個狗屁邪教有仇？」
「算是。」安吉莉婭解釋，「他們的爪牙殺了我的親屬。」
「你的親屬？」他像是有些意外，「你說人類嗎？」
「嗯，好像是以前一起相處過的親人，不過她已經足夠老了，而我還是這樣。」
安吉莉婭指了指自己，克勞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菲歐娜，突然又笑了。
「這樣看，你們是一樣的。」
「不、還是不一樣的。」他很快地就又反駁了自己，菲歐娜也不過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肯定。
雖然她沒有應下，但安吉莉亞也猜到了，菲歐娜應該就是美國本土的強大女巫，不是她這個套著女巫殼子的非人類可比的，她應該是具備不老不死甚至是讓人起死回生能力的強者。
「總之，那個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邪教的……」克勞利安慰著。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你的親人來找你了，真正的。」他著重強調了一下。
「你是說……」安吉莉婭眨眨眼睛，猛地反應過來，「父親？」
克勞利就是微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在有人點酒之後，立馬應了一聲。
「別失落，小孩。」安吉莉婭確定他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個詞，但調戲的詞語脫口而出之前，似乎又被他硬生生地壓下去了。
「只是這話不能從我嘴裡說出來，不然我可是要倒大霉的，沒有人能夠招惹那位大人，而你是那位大人……唯一的創造。」
留在安吉莉婭腦海裡的，依然是他似笑非笑的神色。
倒是菲歐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安吉莉婭。
就見她思考無果之後，直接喪氣地趴在了桌上，任由他們忙活。
「我以為，煩惱你的不是這個？」菲歐娜隔了一會笑了一聲，只是示意在眼前晃悠忙碌的克勞利給她繼續倒一杯。
「嗯？」安吉莉婭眼前的人像還是清明的，她還沒有因為這麼兩口酒水就醉了，但她希望自己是那麼暈暈乎乎的，所以她做出了這副樣子。
「你們在個年紀的女孩子嘛……」她輕笑。
「愛情，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別的煩惱嗎？」
安吉莉婭愣住了，一瞬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反應。
隔了一會，她慢慢地從桌子上坐直，她腦海裡一團混亂，心上亦是一團亂麻。
被菲歐娜這麼一說，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看到她這個「生澀」的反應，菲歐娜真的忍不住笑出了聲。
「所以說，果然是小孩子啊。」
「我並不小。」安吉莉婭不得不反駁，「算年齡的話，我可比看起來的要大多了。」
「可惜，心智還是小孩子，」菲歐娜邊笑邊搖頭，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安吉莉婭也沒躲，倒是克勞利見此想說什麼，沒能夠說完，「就算是不老的容顏又如何……」
安吉莉婭再次確定自己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很有故事的眼神，那種一瞬間充滿思慮、了然、和某些復雜情緒混合的神色。
她沒有探究別人秘密的癖好，但是菲歐娜的神秘連同那種似乎與容貌不符的老成的故事感確實是構成她獨一無二美麗的一部分。
「我有一個……」安吉莉婭猶豫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形容凱厄斯。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晚了一點，周三應該會……瘋狂加更了:3」∠
第82章
82
安吉莉婭在猶豫了好一會之後,最終還是尷尬地將凱厄斯稱為了「朋友」。
聞言，菲歐娜幾乎是憋不住地笑了一聲，她連連擺手,示意她不要在意,繼續說下去。
「好吧，我知道……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很恰當,但總歸……算是朋友吧，他是個很傲慢的家伙,我一開始很不喜歡他,而且他當時是想要殺了我的。」
「但是,後面你改變看法了？」菲歐娜笑著抿了一口酒。
「算是？」安吉莉婭不確定地想，「也許是我們兩個都有所改變。」
「他應該是為了我做了很多他過去無論如何都不會做的事情,而我亦是……好吧，因為他我也打破了我過去的很多原則，我也從來沒有想像過自己會這麼在意一個人。」
「你知道，在我出門之前,我們大概是……大吵了一架，我就出來散散心，整個過程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我是說,我對他的在乎好像超過了我原本的預料，超乎想像,嗯……」
菲歐娜認真聽著，並沒有立刻評論什麼。
「你們是因為什麼吵架的？」
「他不喜歡我的朋友。」安吉莉婭最開始是很果斷地回應，但隨後,說完了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畢竟，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凱厄斯似乎不僅僅是不喜歡傑斯這麼簡單，他連克拉蕾也不喜歡，同時那種充滿敵意的態度完全超過了過去以往的任何一次，而隨後他更是負氣帶著手下走了。
安吉莉婭本以為能夠很好地介紹他們彼此認識，也許凱厄斯還能夠跟著去見一下影子獵人的其他幾位，至少今天晚上的會餐應該是很愉快的，但現在，安吉莉婭什麼也不能夠確定了。
「你確定嗎？」菲歐娜也看出了安吉莉婭的困惑和焦慮，「男性朋友？」
「他們是一對情侶，他好像很不喜歡我在這塊的朋友們，但是他們對我有一些恩情，我不可能就此和他們再見的，那我成什麼白眼狼了。」安吉莉婭含糊地表示，「但是，好吧，我就是很疑惑……我本來以為，或者說，我本來期望，他能夠表現得更好一點的。」
「他的性格一直就是如此的吧。」菲歐娜眯了眯眼睛，「傲慢？自大？強勢？強大？」
「是這樣沒錯。」安吉莉婭點頭應下。
「那麼，你為什麼要期待一個原本性格就不是如此的人去勉強成為另一個人呢？」菲歐娜舉起了自己的酒杯，安吉莉婭會意地舉起自己的杯子和她碰了碰。
「連你自己也做不到改變自己所有的習慣是嗎？當然，這並不是做不到的，如果真的喜歡，完全可以為了對方稍微地容忍和勉強一下自己，但是你為什麼會在他並不是你男友的情況下去期待她為你做出這樣的改變呢？」
「我以為……」安吉莉婭後面的話止住了。
她意識到，在這方面一直都是凱厄斯以強勢進攻的方式讓她逐漸地習慣，以至於她甚至沒有發現，這並不是他必須要做到的，但是當她期待他能夠做到的時候，那就意味著……
「你原本不是這麼期待的吧？」菲歐娜十分了然地挑眉。
「所以，你在期待的其實是他能夠做到你期待的模樣，那麼你期待的那種所謂『表現得更好』的表現，應該是屬於……」
菲歐娜沒有點明這點，但是安吉莉婭已經了然地笑出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忍不住勾起了唇，但是菲歐娜對這種傻乎乎的還讓人忍不住心裡發酸的笑容敬謝不敏。
「我是希望他能夠在我的朋友面前表現得更加得體一些，我也希望我的朋友們能夠接受他，不是因為他是我的朋友，至少說，不是作為我的朋友。」安吉莉婭笑了一聲，很快地又吸了一口星空酒，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已經完全放松了。
「所以說，我居然已經認可他了嗎？」她捧著自己的臉蛋，「真意外，我居然會這麼快地就接受他……而且，從這個假設出發，我居然並不抵觸和他繼續相處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嘖。」菲歐娜牙酸地一撇嘴，「可真是年輕人，未來可是有很多變故的。」
「是的沒錯，但是現在，我確實對他有這麼一種能夠一起共處甚至是相守一生的期待，在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隔了一會，安吉莉婭反思了之後，又補了幾句
「可能沒有這麼強烈。」
「就是喜歡而已。」菲歐娜彈了彈她的額頭。
「不過，想到他的時候，心裡會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甜的。」安吉莉婭抬頭和她笑，「就是很安心。」
「和其他任何人的強大帶來的安心的感覺都不一樣，可以依賴和放心的那種超越『朋友』的信任。」
「嗯哼。」菲歐娜點點頭。
「所以，他不准我和朋友們相處……是在吃醋嗎？」
安吉莉婭猛地反應過來，看起來臉上那種好笑的意味更重了一些。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之前和凱厄斯的相處，也許是真的喝醉了。
「我真想不到。」她有點笑嘻嘻地說著，眼睛仿佛都要眯在一起了，菲歐娜就是見不得小丫頭這種表情。
「強勢的人嘛，喜歡掌控一切。」菲歐娜對此並不意味，「我也是這樣的，不過我更加懷疑，是不是你和他們有一些其他的瓜葛？」
「可能是因為……我曾經暗戀過他？」安吉莉婭不太確定地說著，「但是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這件事情。」
「你說你暗戀過你那個朋友？」菲歐娜有點意外她這樣的乖乖女居然還會有這種暗戀的經歷，更何況，對菲歐娜來說就是看上了就直接上，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自然更不存在所謂的暗戀了。
「是，而且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哦不，我和我那個去世的被殺害的親人提過。」安吉莉婭開始琢磨這件事情。
「但是我會對他有那種『暗戀』……」安吉莉婭皺起了眉頭，「說實話，我之前的情感應該是有殘缺的，所以……理論上來說，我的情感裡應該並不包括這部分。」
「什麼意思？」菲歐娜詫異看她。
「就是說，我以前在情感方面是有缺失的，但是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在情感缺失的情況下，卻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是暗戀那個異性朋友的。」
「你會想要占有他嗎？」菲歐娜直白地問。
「當然不會。」安吉莉婭看起來嚇壞了，「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我怎麼可能會……」
「那怎麼可能是暗戀？！」菲歐娜震驚了，「雖然你像個天使一樣，但我必須說，只要是人類，就……真的很少有那種無私而偉大到這種程度的人，你可是個女巫。雖然你看起來很棒、善良的女巫很稀有，但我可一點不覺得你是神聖那一派的，你的氣息很奇怪，但反正算不上是那一類的。」
安吉莉婭和她眨眨眼睛，兩個人在對視中互相懵逼。
她此前並沒有遇見過同類女巫，也自然不知道其他人眼中的自己是如何的樣子，又是何種氣息。
她料想過自己白女巫的保護殼被破壞之後，氣息會不再如同過去般純淨，但眼前的情況並不只是那麼簡單了。
「好吧，扯回原來的話題。」菲歐娜很快釋然，她對其他人的秘密並沒有太大的好奇，更無心探究安吉莉婭的秘密。
盡管她看起來像是一個貼心大姐姐一般，但她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好的閑心，她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種和她自己有關的可能性，但她並沒有將兩個人的緣分變得更加緊密的想法。
充其量不過是看到了一個稍微特殊一點可能和自己有聯系的人，於是她好奇之下稍微接觸了一下，正好安吉莉婭還勉勉強強暫時對她的胃口，那她就當結個善緣。
並沒有一定要成為什麼好友或是未來時時保持聯系的想法，菲歐娜亦不是那種會被牽絆住的人。
說白了，不過是一時興起，知道太多反而會給自己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安吉莉婭看起就像是很容易纏上某些菲歐娜不想牽扯到的東西的人。
「假使你曾經真的暗戀你的那位朋友，那麼他生氣也是正常的吧？」
菲歐娜衝她挑眉，意味深長。
「你可不要小瞧男人的敏銳度，有時候他們完全是連你一點點細小的情緒變化都能夠感知到的，當然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是很遲鈍的，但絕對不要小瞧他們……而且聽你的描述，似乎那位也是很喜歡你，為此做過一些改變的。」
「畢竟是從最開始想要殺你，到一直容忍你，呆在你的身邊保護你？」見到安吉莉婭點頭，她就明白自己沒有想錯，「如果他不是真的被下了降頭，那麼他就是確實很喜歡你了，畢竟這種變化真的很少有……也許是一種雙向吸引呢？」
菲歐娜不欲說太多這方面的，從安吉莉婭描述的一些自己和對方的相處來看，那人對她的感情只深不淺，而且安吉莉婭還提到說他有除了她不能是別人的理由。
「但是……」安吉莉婭還是有一些猶豫，總覺得自己的三觀在今天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不僅意識到了自己是喜歡著凱厄斯的，還後知後覺地反應，自己過去對傑斯的好感並不是所謂的暗戀……簡直就像是同時否認了自己的過去和現在。
「噢……」安吉莉婭猛地反應過來，「也許是因為我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他……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和我夢裡見到的人一模一樣。」
「夢裡？」菲歐娜一挑眉，對於女巫來說，夢境是個很敏感的內容，尤其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女巫。
「應該是預知，但是表現形式非常抽像，並不是什麼未來會發生的畫面，只是一直有一個人。」安吉莉婭扶著額頭，眉頭微微蹙著，開始慢慢地回憶。
「最開始的時候，只有星空和草地，還有我一個人。」
「後來，多了一個我看不見面孔的身影，一直在我的不遠處。」
「於是，我開始嘗試著去追逐她，因為我感到了一點點的……孤單？反正就是突然很想和人說說話。」
「但是對方並不給予任何的回應，我也依然看不到他。」
「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傑斯和他非常非常像。」安吉莉婭微微眯了眯眼睛，「我好像……認錯人了……」
「倒也不一定。」菲歐娜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夢裡的那個人是你的命中注定嗎？」
「這倒是有些意思。」她笑了一下，但也並不意外。
有些女巫就是被上天寵愛的，他們甚至能夠知道自己的死期，當然也包括自己未來的那一位的有關信息，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的。
知道這些，能夠做到的事情就很多了，但通常來說，並不會出現女巫認錯人的情況。
「他們很像……我第一次在福克斯見到他的時候，就把兩個人認錯了。」
菲歐娜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不過她也不想追問，總歸安吉莉婭自己知道就好了。
「所以，如果我的朋友並不是我夢裡的那個人的話……」安吉莉婭抿了抿唇，已經反應過來。
「那就是我一直認錯了。」
她其實已經相信了這種可能，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凱厄斯的歌者，凱厄斯因為沒有殺死她，她對他的影響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程度。
她是凱厄斯的唯一，相對應的，常理來說，她應該沒有其他的選擇。
當然，此時安吉莉婭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因為她選擇了凱厄斯，心裡已經默默地偏向了凱厄斯，所以夢境裡的人才是凱厄斯。
還是說，原本這個人就該是凱厄斯，而她因為先認識了傑斯，所以錯誤的將原本對於未來命定之人的好感又加了一重到傑斯的身上，但就結果來看——
不論過程是如何的誤會，但現在看來，安吉莉婭最終還是做出了與命運相似的選擇。
「紅色的眼睛……」安吉莉婭咬了咬嘴唇，菲歐娜看出了她正陷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混亂思緒中，並不打擾她，只自己自在地喝酒。
在回憶了每一次夢境裡的內容之後，安吉莉婭倏然想到了有幾次安娜與她的暗示，她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安娜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才會一直隱約想要給她提示，但最終她還是離開了。
安吉莉婭有些無措，她開始強烈地希望見到凱厄斯，她想要向他確認這件事情。
就在此時，門被砰地一聲推開，屋子裡的人都被驚了一下，克勞利亦是非常不悅地猛地抬頭。
「凱厄斯？！」
安吉莉婭驚地直接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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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83
安吉莉婭只覺得自己被猛地一下子抱住，對方那種慌張的情緒直白地傳遞到了她這裡。
她掙扎了一下,結果凱厄斯抱得更加緊了,她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隔了一會，兩個人情緒都緩和了一些。
凱厄斯這才有功夫反應周圍的環境,那些原本具備攻擊性的眼神在看到他和新來的姑娘抱在一起之後，就見怪不怪地移開了。
不過還是有一些好事者在一邊偷偷地旁觀「好戲」。
「你又消失了。」
凱厄斯松開懷抱,看向她有幾分意味不明。
他看起來介乎於生氣和無奈之間，但安吉莉婭清楚,盡管他總是說著甚至忍不住幾次想要這麼做,但實際上當她抗議之後,他通常是妥協居多。
「……」安吉莉婭眨眨眼睛,沒有立馬回答。
凱厄斯立刻誤會了她這種沉默,但他實在是不想再為這種事情和她爭吵，也不敢再承擔一次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後果了。
剛剛聽到手下的通知時候,他還沒有走遠，聞言是神色大變,立刻帶著手下地毯式地搜索，好在有安吉莉婭失蹤的位置,她既然是主動地靠走路消失的，有那麼幾分可能不是被人擄走的,估摸了她的腳程，凱厄斯最終還是順利地找到了這裡。
他意外於自己這次格外敏銳的直覺，不過更加巧合的是，這條街他並不陌生。
之前,他就曾了解過這裡，畢竟是為非人類生命准備的活動地點之一，只不過凱厄斯也沒有想到安吉莉婭會這樣「誤入」這裡。
正當凱厄斯由於該如何繼續和她開口時，安吉莉婭突然對他道
「我們到一邊說話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
凱厄斯驀地臉色一沉，腦中無數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心中有無數糟糕的想法，但最終只是僵硬地點頭。
菲歐娜有些意外安吉莉婭口中的那位，居然是一個吸血鬼，毫無疑問，他身上的氣息如此不善，定然是個手上人命不少的狠角色。
但想到她自己也並非那般良善，她又不是那麼在意的了，盡管她自己是個人類，但讓她一個曾經遭受過其實甚至是傷害的女巫來說什麼同胞愛的話語，她才覺得虛偽惡心。
而安吉莉婭似乎還有些令人疑惑的身世之謎，尤其是菲歐娜知道克勞利是個惡魔，既然她和他口中的「大人」有所牽扯，更有甚至兩個人是親人，那麼其他的就不好說了。
便是安吉莉婭不是人類，她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就算人類，菲歐娜對於那些同胞也沒有多大的愛護。
雖然在知道那人是吸血鬼之後，她詫異了一瞬，但她很快地就反應過來。
對於他的身世情況，算是接受良好了。
屋子裡其他人似乎也是見慣了各種種族的生命，面對凱厄斯這麼一個速度驚人的吸血鬼，看起來都沒有太大的意外。
凱厄斯將安吉莉婭抱起來，視線略過她身邊的幾個人，目光最終停留在了似笑非笑打量他的調酒師克勞利身上。
憑他的直覺，他知道對方對於自己懷裡的歌者似乎並沒有男人的覬覦類似的壞心思，但他的神色很讓他說不上來，不好形容的感覺。
「怎麼了？」安吉莉婭小聲地問他。
「……」凱厄斯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他開始焦慮她是否在這樣的環境裡遭受到了一些傷害或是委屈，而這裡不知深淺的陌生人，亦是讓他有些不安。
「你們會回來的。」
克勞利篤定地笑了笑，直接收拾起了東西，看起來是不打算調酒了。
凱厄斯還想要說什麼，被安吉莉婭輕輕地拉了拉衣角，他立馬收回了視線。
「我先離開一下。」她笑著和菲歐娜打了聲招呼，對方的視線掃過她，又不經意地瞥過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凱厄斯，最終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點點頭算是應下。
凱厄斯再度看了看菲歐娜，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才為了傑斯他們這幫安吉莉婭認為的朋友和她冷戰，若是再多說什麼，他真是生怕安吉莉婭直接和他翻臉。
到時候，便是如今這樣的和諧都沒有了。
凱厄斯無法想像這樣一種結局，自然只能夠在滿腹狐疑之下保持沉默，滿心的想法都只能夠壓下。
安吉莉婭看起來格外安靜，她正在腦海裡過著即將說的話。
她這時候才感到了一絲的窘迫。
明明腦子裡已經知道了自己應該說的話，那些心意已經明了。
但當話語醞釀在口中的時候，她才感到了一點點的類似於害怕的情緒。
倒也不至於是後悔，只是一下子仿佛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安吉莉婭左思右想，甚至連一個恰當的開頭都想不出來。
她偷偷地猜測著是否是自己看的不夠，學的不夠，才讓自己到了這種要緊關頭，反而緊張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凱厄斯面對格外沉默甚至顯得有些焦灼的安吉莉婭，久久沒有言語。
他意識到了安吉莉婭似乎有很多想和他說的，但是凱厄斯居然無法想像到任何一件聽起來會讓他感到愉快的事情。
安吉莉婭等自己在腦子裡不知道組織語言組織了多久，才終於從低頭絞著手指思索的狀態裡出來。
她看了看周圍，才發現兩個人正身處在一個無人的公園裡。
紐約這樣的開放式公園似乎很多，從熱鬧到冷清的都有。
兩人此時正在這樣一個公園中，不過因為冬日的到來，此處格外冷清，樹木也大都枯干了，還保持著一點黃葉子的灌木都剩下不多。
「我……」安吉莉婭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凱厄斯。
對方一雙猩紅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專注地注視著她。
也不知是不是安吉莉婭的錯覺，她總覺得他好像比她還緊張，就像是等待著什麼最後的審判一般，渾身都完全地繃緊了。
安吉莉婭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也是這麼一打岔，她腦子裡的那些擔憂和慌張都消散了不少。
「接下來的話很重要，但我覺得……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的。」
「所以，不要打斷我，等我說完好麼？」
看出凱厄斯似乎掙扎著想要說什麼，安吉莉婭搶在他開口之前，先把話給說死了。
她沒能夠體會出凱厄斯仿佛眼前一黑的感覺，只是覺得——
我准備好了。
「一開始，我們的相識就十分意外……」
「我一直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的巧合，只有某種情況下的必然，盡管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但我相信，你我的遇見，總有各自的價值。」
「我是你的歌者，也是一件出乎我預料的事情。」安吉莉婭笑了一下。
「說實話，我在此之前對吸血鬼並不了解，更不知道還有歌者的存在。」
凱厄斯沉默著，他不知為何她突然開始追憶這一切。
他只希望一切不是他猜測的那種最壞的情況。
明明他也曾無比期待她能夠正兒八經地給他一個答復，但現在，凱厄斯滿心希望甚至帶著哀求的渴望她停下來，但仿佛是無形的力量加諸在他的身上——
凱厄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無法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更不忍心去這麼對待她。
「最初，我們之間的矛盾算是很大了，我當時確實……非常討厭你。」
「可是，經歷了許多的事情之後，我確定自己是信賴你的，我願意讓你陪伴我一起調查安娜的死亡；我會在遇到危及性命的困難時，第一時間想到你；我也會明知道前路危險，依然堅定地走下去，僅僅只是因為我知道你會在我的身後……」
「似乎你對我出於『守護歌者』的想法而存在的陪伴，對我來說已經成為了必然。」
安吉莉婭不好意思地笑一下，然後繼續道。
「但我必須重申，即使我接受你……也絕對不會是因為你幫助了我許多，不會是因為其他任何的事情，只會是因為……我對你心動。」
安吉莉婭抬頭，對他微笑，凱厄斯愣在那裡，一瞬間竟是大腦渾渾噩噩，沒能夠立刻反應過來她話語裡的意思。
安吉莉婭並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猶豫的時間，也沒有想要他回答什麼，畢竟她想要說的東西還沒有說完。
「在來這裡之前，我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
「我必須向你道歉，強迫你去和傑斯他們相處，如果這完全違背了你的個人願望和意志，那這就是我的錯誤，是我不該這麼做。」安吉莉婭認真地道歉，凱厄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後來，在菲歐娜……就是剛才酒吧裡那位強大的女巫的指點之下，我意識到，自己並不僅僅只是想要強迫你去做你不願意的事情，事實上，比起這個……我更加期待的，其實是你能夠在我的朋友們面前能夠表現得體。」
凱厄斯覺得自己冰凍多年的心髒似乎又被重新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那股突如其來的熱量幾乎是從心底之間彌漫全身，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甚至能夠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他不敢移開視線，只是震驚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我希望，我的朋友們能夠認可你。」安吉莉婭說出了這句話。
下一秒，她被凱厄斯猛地抱住。
「……」
「你……你的意思是……」凱厄斯終於明白了安吉莉婭的意思，他意識到了她前面的這段鋪墊的價值。
如果這只是為了說明這最後一件事情，那麼完全沒有，凱厄斯一點都不想要追究什麼緣由，盡管這時候回想起來，仿佛全身上下都被浸泡在了蜜糖裡面，又甜又軟。
「是的，沒錯。」安吉莉婭衝著一臉震驚的凱厄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就是你想的那樣，凱厄斯先生。」
「等等——」凱厄斯突然攔住了她。
「這話應該是我先說吧？」
「可是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當然我只是想要再向你確認一次，你真的……」
「這是理所當然的啊，我的安吉！」他一把抱住她，好一會沒有放開。
安吉莉婭被他打斷了言語，有些無奈地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趕緊放開自己，讓她把話說完啊！
「我喜歡你，安吉莉婭。」凱厄斯終於放開了她，注視著她的面龐，認真又專注，「不如說，我愛你。」
「吸血鬼的愛是永恆，永不會隨著時光凋零，我將自始自終、始終如一地珍視你、熱愛你、呵護你。你願意接受這一份愛嗎？」
安吉莉婭眨眨眼睛，突然來了一句
「這時候就說『我願意』，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早嗎？
九點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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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4
凱厄斯當即就是臉一黑。
「你答不答應？」
「答應答應。」
安吉莉婭被他的反應逗笑了,仿佛被戳中了要命的笑點，直接笑倒在了他的懷裡。
凱厄斯一臉無奈地抱著她,護著她，生怕她不小心給摔著了。
安吉莉婭只覺得自己從未有過如此暢快的時候,隔了一會才慢悠悠地來了一句
「這樣,我們就是男女朋友了吧？」
「嗯,你是我的愛人。」凱厄斯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側臉,安吉莉婭沒有避開,就這樣睜著眼睛，專注地看著他。
凱厄斯當然受不得她這麼專注地盯著他看,沒一會就忍不住了，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別這麼看我。」他帶著笑意的聲音有幾分無可奈何。
回應他的,是掌心的微癢，睫毛掃過手心皮膚的感覺,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
安吉莉婭眨眨眼睛,一點也看不見，凱厄斯確實捂得很嚴實，他手也很大。
不過她並不慌張，直到唇上突然多了冰涼的觸感——
這是一個短促的吻。
只是簡單的唇間肌膚相觸。
她一下子就僵住了，凱厄斯當然感受到了她的反應,但他不敢再做得太過了，生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
他確實很想就此轉化她，但轉化對吸血鬼而言意味著新生，他不希望就是這麼倉促地在此舉行。
他很清楚,安吉對他的感覺，更接近於一種好感和喜歡，而他早已在似乎已經不存在的靈魂裡銘刻下了真摯刻骨的愛戀。
只要她被轉化成為吸血鬼，這種情感自然而然地就會轉化成為永恆的感情，他們會是彼此的靈魂伴侶。
兩個人明明都不是外表這樣的小年輕，卻硬是手拉手在公園裡逛了許久。
公園裡一個人都沒有，衛士也都被安排在了暗處，兩個人一邊閑話一邊相視著笑。
時間就這麼過去，卻仿佛一點質感都沒有。
「所以，你將那個家伙看成了是你夢裡的那個注定？」
凱厄斯知道這個事情，還是覺得有些生氣，但也不過是稍微地表達，並沒有走到心裡去，他清楚安吉是不會在這種感情的事情上面開玩笑的。
「我現在知道那個人是你啦，別生氣嘛。」
安吉莉婭笑著哄他，輕輕地調整了手上的握姿，自然地與他十指相扣，凱厄斯溫和地與她一笑。
「我們回去吧。」安吉莉婭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時間，「和菲歐娜等人道個別，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感謝她的，沒有她的提點，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意識到。」
「是該去打個招呼。」凱厄斯肯定地點頭。
「老實說，在你說出那句話之前，我甚至以為你要和我說再見了。」
「你別這麼悲觀，好吧我知道，是我給你帶來了一些不好的拒絕的印像，但是，我還是很希望能夠和你洗清這種印像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們會有很多的時間的，不急於一時。」
這時候，凱厄斯就很放心了。
完全不似之前的那般患得患失，想通說開之後，他很快地便決定調整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別的不說，既然安吉希望他和她的朋友們能夠友好地相處，他也要稍微忍耐一下那個家伙。
再說，他也有自己的女朋友，看起來挺恩愛的，到時候總不至於再來影響他的安吉，而他亦是會好好地保護好自己的女人。
兩個人和諧無他的氛圍也讓眾位衛士放下了心。
安吉莉婭甚至還和簡眨了眨眼睛，展示了一下兩個人握住的雙手，簡一貫無表情的臉上也多了一點笑意，不過有凱厄斯在，她是不會多說一點話打擾兩個人的。
安吉莉婭和凱厄斯兩個人一道順著之前記憶的走向那酒吧。
「你之前，真的是憑著感覺找到我的嗎？」
「是，」凱厄斯輕笑，「不過還有沃爾圖裡擅長這方面的手下。」
「我就知道……」安吉莉婭忍不住跟著也笑，「是尋人能力嗎？那還挺特別的。」
「是。」
安吉莉婭沒有多問為什麼凱厄斯會做這種准備。
左右兩個人的默契會在未來的時間裡，慢慢地養成和加深，不必吝嗇眼前的幾分幾秒。
安吉莉婭從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樣快卻又這樣慢，仿佛現在和他相處的每一秒，都變得格外不同。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從內心深處升起這樣特別的念頭，那種甜甜的感覺也始終泛在心間，但整體來說，她依然是愉快的，她一點都不抵觸讓這樣的感覺占據自己的全部，她也依然信賴凱厄斯，相信他不會害自己，相信信任他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回來了？」
兩個人推門進來的時候，酒吧裡的人已經多了很多，不過還沒有到人擠人的地步。
菲歐娜遙遙的和兩個人招了招手，凱厄斯精准地找到了人。
她換了個地方坐，看到兩個人過來，就揮揮手示意旁邊的小哥避退。
那人是個陌生面孔，估計是看著勾搭上的，也很有眼色，並沒有打擾的意思。
「成了？」
菲歐娜的視線掃過兩人，在他摟著她腰的手上停頓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笑。
「恭喜？」
「感謝。」
凱厄斯干巴巴地應了一句，還是安吉莉婭笑著接著客套了一會。
菲歐娜也算是給面子，安吉莉婭說的話大都回應了，不過她也因此看出，菲歐娜似乎沒有繼續交往下去的意思，談興不大。
安吉莉婭心中略有些遺憾，隨即想了想，送了她一枚自己制作的護符，上面印刻了強大的守護咒，菲歐娜沒有拒絕，凱厄斯把她的酒錢結了，別的東西她估計也不會接，凱厄斯想了想就干脆給她包了一年的費用。
「她不常來，你付這麼多是虧了。」
那調酒師就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叫做克勞利，讓讓凱厄斯有些忌憚的那位。
「不過，我是不會把送到我這裡的錢還回來的。」
「無所謂。」凱厄斯心情很好地應聲，目光往坐在菲歐娜邊上還和她說著什麼的安吉莉婭掃過，確定她沒事之後，才轉回視線。
「你是吸血鬼？」克勞利突然來了一句。
「怎麼？惡魔？」凱厄斯亦是辨認出了對方的種族。
「哈哈，別這麼大的敵意。」克勞利輕嘲兩聲，「不過你想要娶走那位小姐，可不那麼容易。」
「你什麼意思？」凱厄斯的神色一正，眼神也透露出幾分危險。
對方戴著黑墨鏡，看不出一點眼神，面色也是如常冷靜。
「別這麼緊張，小子。」克勞利很快地就意識到了什麼，「她是你的歌者嗎？這倒是不好說了。」
「理論上來說，這位小姐確實有位命定之人，不過沒想到居然是個吸血鬼。」
「不過聯想到她的身份，倒是也沒有那麼值得奇怪了。」
「給你奉勸一句。」克勞利微笑著又遞上了一張寫了和之前一模一樣數額的單子，凱厄斯掃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在上面簽字，再次掏出一大筆錢，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說吧。」
「你最好不要想著把她轉化成吸血鬼。」
凱厄斯下意識地想出手，不想自己的手竟是被他直接地壓在了桌上。
他確實沒有認真盡心出手，但如此舉動對他無異於奇恥大辱，他正要發怒，對方亦是施加了按住他的力道，實木的桌子上直接出現了一道裂痕。
「別激動別激動。」他笑著。
「吸血鬼的毒液，對她來說可是真正的毒液，當然……應該不致死，不過那滋味也不會好受……她是不可能成為吸血鬼的。」
「你什麼意思。」凱厄斯反應過來，「安吉的身份有什麼問題？」
「墮天使，怎麼可能成為吸血鬼呢？」克勞利笑了一聲，凱厄斯的眼睛瞪大，愕然地看著他。
「唉，年輕人啊……別這麼著急嘛，反正她的父親很快就會找上來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凱厄斯想問什麼，但是對方移開了手，作勢要離開了。
「多少？」凱厄斯眉頭皺了起來，安吉莉婭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已經走過來了，他也不好再追。
「這個可不能給。」克勞利衝他擺擺手，「我的命可是無價的。」
聞言，凱厄斯的眼神一深。
「什麼無價？」
安吉莉婭沒聽到前面的內容，只聽到最後一個小尾巴的單詞。
「你的身份……」凱厄斯看向她，神色有幾分猶疑。
「我的身份？」
「我……」
安吉莉婭先是一愣，隨即突然感到頭部一陣作痛，在凱厄斯的眼前，她徑自地暈了過去。
視線的最後，是凱厄斯驚愕慌張的神色，她心中驀地升起幾分心疼，隨即陷於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啊，還有一點了嘿嘿
第85章
85
安吉莉婭醒過來的時候,仿佛眼前世界都變了。
在她意識到自己正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城堡房間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哪裡？」她驚愕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眼前所有都與她認知中的不同，格外陌生。
不管是古典的床幔，還是周圍所有陳設的風格，亦或是被厚重的窗簾遮掩住的窗戶……
她捏了捏身上的被子,是柔軟的質感，舒服的被窩讓人簡直不想起。
不過安吉莉婭睡得實在是太多了,她不想要再睡下去了,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眼前怎麼一回事。
她對房間的氣氛或是其他的並不抵觸，相反還能感到一股奇怪的親切。
她閉上眼睛用感知往四周探查了一番,並沒有什麼收獲,不過這裡的氣息很干淨,沒有她以為的古堡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著裝，是一套陌生的睡裙,衣料穿在身上很舒服,看款式也是偏古典的,在看到衣袖口的沃爾圖裡的標志之後,她頓了一下，似乎有些明悟了。
地上沒有她的拖鞋，安吉莉婭也不想穿著鞋子踩在這個看起來就很漂亮的地毯上面,她干脆就赤著腳走到了窗戶邊上。
不知道窗簾用的是什麼材質，看起來就非常厚重，能將外面的光線完全地遮擋住。
她掀開窗簾一角,先是被外面過於刺目的陽光刺了一下眼睛，她用手捂了捂，反應了一小會，覺得自己適應了，才重新看向外面。
「這是……」
這裡的建築群，和她記憶中的任何一處都不一樣。
安吉莉婭很快地疏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她睡了有千年，直到十幾年前醒過來，被當做未成年的姑娘被收養，就這麼過了幾年，這也才認識了小時候的安娜。
到了後來她已經十分明了，她是不會再往後長了，不如說童年小孩子狀態的她，本就是未完全的狀態，是在力量不完整的情況下才出現的特殊情況。
「這是歐洲嗎？」
她的聲音先響起，門口的人頓了一下，竟是不知該不該進來。
「您還記得我嗎？」這位年輕的姑娘在門口行禮，看起來是不便於直接進屋。
「漢娜？」安吉莉婭的視線落在她的面孔上，又在她格外不同的著裝上停留了一會，「這裡是佛羅倫薩？」
「我在沃爾圖裡的地方？」
「是。」
「你負責照顧我嗎？」
「是。」
安吉莉婭沒有評價她的做法，也沒有過多地詢問什麼。
事實上，在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能力已經自然地發動，就仿佛她天然能夠看見能夠聽見一般，她對於漢娜的心聲了若指掌。
這是她的力量已經完全成型，繼承於父親的強大力量。
「安吉！」
凱厄斯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能夠捕捉凱厄斯行動的痕跡了——
吸血鬼驚人的速度，對她來說不再是無法觸及的東西。
安吉莉婭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身份，她是墮天使。
更准確的說法，應該是，她是某位曾經的晨星之主路西菲爾用伊甸園的土壤仿照人類做出來的造物，是他偶然一次的試探和實驗——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手工，但對於他們這樣級別的存在來說，這是一次生命的富裕和創造。
她擁有了靈魂，成為了獨立的生命。
此時，曾經的路西菲爾後來的路西法才知道何謂造物的重量。
但安吉莉婭注定不完整，也注定不能夠如同其他生命一般顯於人前。
她並不埋怨自己被藏起來的命運，事實上，她大部分時候都在沉睡，依靠沉睡這種最「老土」的方式，一點點地自我補全和修復。
路西菲爾的潔白羽毛和一滴鮮血成為了幫助她完整的必然。
她的身體裡，融合了「父親」的鮮血和羽毛，被父親賜予了相當的榮耀。
她是他唯一的也是最為特殊的創造，與他其他任何的子嗣都不同，也注定脆弱，依靠著他而生、而存在。
當路西菲爾墮天成為路西法，依靠他的力量存活的安吉莉婭立刻被牽連。
她和父親一樣，從聖潔的一派成為邪惡的代表。
撒旦，是她父親的新名字。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她所殘缺的另一部分是什麼。
那是屬於人和惡魔的，是天使永遠也不會有的強烈情緒和其他所有的或好或壞的私心。
他想要補全她，讓她成為獨一無二的能夠獨立存在的生命體。
於是，就有了後來他安排下的一切。
「所以，已經過去了半年了嗎？」
安吉莉婭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呆在凱厄斯的懷裡，心情平靜。
「是……」凱厄斯滿足地擁抱著她，「我本來以為，你無法成為吸血鬼，終會離我而去，面臨死亡，但既然你享受你父親的恩賜，理當擁有他一部分的力量，你不會老去的。」
「我從不畏懼老去，也不畏懼死亡。」安吉莉婭從他懷裡起身，輕輕地撫上他的臉頰，凱厄斯在最初的狂喜之後，很快地冷靜下來，她當然知道他是把自己心中所有如同火山噴發一般洶湧激蕩的情緒都強行壓了下去，包括那些負面的東西，只是為了讓她不會看到他瘋狂的樣子。
「但是為了你，我希望能夠一直、一直地留在這個世界。」
聞言，凱厄斯的神色愈發溫柔。
他低頭，安吉莉婭在她懷裡，微仰著頭，沒有拒絕。
這個吻最初充滿了試探的溫柔，是如此小心翼翼，她甚至能夠感到他的舌尖舔過唇上的滋味，能感到他正小心翼翼地用嘴唇描摹著她嘴唇的線條。
安吉莉婭心中有幾分感慨和嘆息，她喜歡的這個人是如此驕傲，又是如此強大，然而他卻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如此小心，充滿了不安。
接吻從蜻蜓點水的溫柔到滿是掠奪感的交互，是安吉莉婭主動伸了舌頭，她對這個結果——
並不意外，並感到滿意。
直到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凱厄斯才放開了她。
安吉莉婭忍不住舔了舔唇角，她確定自己的嘴唇已經腫了，現在的樣子一定不好看。
但她依然看到凱厄斯注視著她的神色愈發深邃，她知道他在壓抑著，但不是現在。
「後來呢，和我說說，我想知道。」
安吉莉婭重新膩在他的懷裡，這冰冷而僵硬的懷抱對她來說無比溫暖，是與被父親愛護著時截然不同的感覺。
「那個邪教……」凱厄斯頓了一頓，繼續道，「是信奉地獄的就有生物的，你知道吧？就是他們搞得鬼，大概是想要通過人類，獲得力量，然後……推翻沉睡中的你父親的統治。」
「噢……」安吉莉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指玩著他鉑金色的長發，「原來是他們，可真逗。」
「是，那邊的被你父親的手下處理得干干淨淨，之前那個羽毛也是他早就安排好給你的，你會去福克斯，都是有所安排。」
「是，」安吉莉婭應下這話，「如果我沒有去那裡，就不會見到你了。」
「誒，等等，你見到我父親了嗎？」
「你說那位大人嗎？我見到了。」凱厄斯笑著看向一臉驚訝的安吉莉婭。
「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能夠得到准許，帶你回來呢？」
「我就知道……」她一下就笑了，「父親會祝福我的。」
「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凱厄斯本來想裝乖討個巧的，不過他心頭抱得美人歸的得意還是戰勝了一切，「沒有我做不到的。」
「是，你最棒了。」安吉莉婭笑著捧著他的臉，高高興興地親了兩下。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十分愜意，正如安吉莉婭過去所期待的那般。
時間過得仿佛很慢，每天只要享受一下陽光，品鑒一下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像是探險尋寶一般地逛過城堡的某一處，最後在凱厄斯不忙了的時候，和他一起看書、逛街、畫畫或是做任何的事情。
這樣，在某個難得的夏日陰天的時候，安吉莉婭聽到簡提到佛羅倫薩的什麼景點橋，突然興起，拉著凱厄斯就想去看。
凱厄斯一點意外沒有，兩人很少會刻意地計劃什麼，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事情已經做了很多次了。
「所以，我們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沒錯，過了明路了，在一起這麼多天了你才反應過來嗎，我的安吉……」
凱厄斯牽著她的手，看著她好奇地打量佛羅倫薩特色的賣手工藝品的地方。
「婚禮正在籌備。」他補了一句。
「可你甚至沒有向我求婚？！」
原本在看手工品的安吉莉婭有幾分氣惱地轉頭瞪她。
「那……」凱厄斯得意一笑，安吉莉婭眨眨眼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從天空中落下的花瓣，周圍突然響起的舒緩的歌聲，還有在她眼前緩緩下跪，單膝跪地，奉上了戒指的凱厄斯。
「你願意嫁給我嗎，我的天使？」
凱厄斯專注地看著她。
安吉莉婭愣了好久，直到淚水劃過臉頰被匆忙地擦掉，她才明白自己究竟是有多麼驚喜和感動。
她再不會是孤單躲在一邊的那一個，命運終是對她饋贈，安排了最適合她的那一位與她相遇，他們彼此成就。
「這一次，我想我無法說出除了那句話以外的答案了。」安吉莉婭用帶著淚光的藍眼睛與他調皮地眨眨眼睛，而凱厄斯只覺得心頭更加柔軟了幾分。
「是的，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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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是番外
推一下我的接檔文，文案有寫
感興趣的可戳專欄づ￣3￣づ
《[綜名著]公爵小姐的戀愛之旅》
文案
阿黛爾來到這個糜爛瑰麗的七月王朝近三個月，才知道自己的姓氏是裘拉第，是個尊貴的公爵小姐。
不等她享受起美妙幸福的公爵小姐生活，她就被通知自己有了一個名義上的交際花干姐姐瑪格麗特。
我的聖母瑪利亞啊！
這不是茶花女嗎？！
還在猶豫如何對待這女主角時，一場舞會後的阿黛爾更快地意識到
我的聖母瑪利亞，我對那狗比的阿爾芒他爹杜瓦爾先生一見鐘情了！
還有什麼比愛情的滋味更加美好呢？！
要是沒有喜歡上一個貴族老男人就更好了:」
人人都說，公爵小姐是做大家夫人的不二人選。
她的狡黠、美貌和巧手令人贊不絕口——
她安排的公爵家宴席總有各式美食；
她主持的派對下午茶是夫人小姐們的標杆；
她的一言能影響整個巴黎的流行風向。
正當大家思量著這麼一朵玫瑰會花落誰家時……
某名流紳士稅務局長默默地向公爵先生提親了。
當天，公爵先生大發雷霆。
第一次把大權在握的稅務局長杜瓦爾先生趕了出去。
許久以後……
婚後的公爵小姐切實體會到了
某位先生說要寵她上天是真的。
第86章 番外
番外「因為你,我第一次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醒過來的時候,安吉莉婭就覺得很不對。
這是一種直覺,她很久沒有用過的直覺。
畢竟在沃爾圖裡,她被凱厄斯護得嚴嚴實實，所以她幾乎不會用到自己的力量、那些看起來很像是女巫的能力的力量,當然，他沒有不護著她的時候,力量其實也沒有太大差別。
不論是在他的私人領地,還是在佛羅倫薩,亦或是在他們興起閑逛的任何一個小鎮,安吉莉婭都確定自己幾乎是時時刻刻和凱厄斯在一起,很少有這樣單獨的時刻。
兩個人互相遇見彼此,互相成就彼此。
如此地黏膩,卻一點都不會感到不適。
她觀察了一下周圍，最終確定這是城堡地下的房間。
安吉莉婭對此也並不意外，因為她正好很熟悉這裡——
這是凱厄斯曾經的房間。
在她到來之前,凱厄斯就住在這邊，城堡基本上是劃分成了三塊地方，有三處分別屬於三位長老,屬於他們的私人領地。
凱厄斯在地下這邊有一塊地方,剩下的則是在她到來以後，重新給樓上的房間做了布置。
雖然那段時間，她一直在沉睡，夢裡和父親對話,接受他給予的最後的力量，但整體上，她對這些事情都是知曉的。
不管是城堡原本侍奉的人類女僕還是後來專門調過來侍奉她的女僕漢娜，值得一提的是，漢娜後來也終於如願成為了吸血鬼，享受了她一直期待和渴望的永生。
在接受了父親的力量之後，安吉莉婭身上自然有一種氣勢，這種力量感存在於生物本身，即使是她收斂之後，也依然能夠壓制大部分的吸血鬼。
所以，她這樣一個似乎鮮血接近人類的生命，依然不會在此受到威脅，更何況有凱厄斯的保護在。
她在房間裡逛了一圈，最終確定，自己出不去這間黑黢黢、沒有窗戶的房間，也只能夠用一部分力量移動一些物體，做一點簡單的事情。
她好像成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像是地縛靈，但絕對不是這麼簡單，不過她並不那麼想要探究這部分的真相。
她並不著急——
不如說，好奇的成分更多一些，她已經意識到這裡的時間和環境都不對勁了，有某種古怪的錯位。
而她自己正處在一種介乎於幽靈、鬼魂或者是力量體之間的狀態，反正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不過一點都不著急就是了。
她坐在凱厄斯的「棺材床」的旁邊，有點好奇又充滿期待地等待著。
也許是她的期待過分明顯了，不知道是時間加快了還是如何，反正在黑暗的環境裡她視物雖沒問題，但也同樣沒有任何對時間的感知。
總之，就是在她滿心的喜悅中，凱厄斯終於回來了。
「咦？」她從棺材邊站起來，神色有點驚訝。
吸血鬼的面容是不會改變的，但總歸著裝和當時的性格會發生一些變化。
這種變化是很緩慢的，可能需要經歷很久很久才能夠出現明顯的區別——
性格本質不會變，但可能因為性格而導致的行為本身會發生一些變化。
比如凱厄斯曾經很弒殺，但在和安吉莉婭在一起之後，他好戰的性子本身並沒有變化，但至少不會隨便地殺人娛樂了。
因為和凱厄斯朝夕相處，過於熟悉，安吉莉婭幾乎是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不同。
「是過去的你嗎？」她眨眨眼睛，湊近了他，也不出意外地發現，對方看不到自己，「真年輕啊……這種感覺。」
安吉莉婭仿佛尋到寶似的掩唇偷笑兩聲，這樣的凱厄斯可真讓她新奇。
還帶著奇怪的衝動，身上一身的煞氣似乎也掩飾不了，他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但他也提到過，過去的自己除了殺戮可以帶來一點松緩的感覺，是沒有其他太多的舒心的時候的。
他能夠維持冷靜和平和的狀態時間是越來越少的，直到和安吉莉婭在一起之後，情況才有了根本的改變——
和靈魂伴侶在一起，他能夠永遠地讓愛的火焰燃燒於胸膛之中，永不熄滅。
「誰？！」這個年輕的凱厄斯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
他警惕地注視著周圍，讓她意外的是，他准確地找出來了安吉莉婭之前試探自己活動範圍和力量時動過的幾樣東西。
理所當然的沒有回應。
安吉莉婭也只是在他面前明白地攤手。
「出來！」他看起來更加生氣了。
安吉莉婭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想笑。
這樣的凱厄斯是她沒見過的，這種凶狠從來就沒有對著她的時候，哪怕是第一次見面想要殺她，也沒有煩躁又猙獰到這樣一個地步。
她隱約知道，他心情狀態確實很不好了。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火焰已經在整個屋子燒了起來。
安吉莉婭知道這是凱厄斯的能力，但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干脆地直接燒古堡了。
她最開始還躲，但在發現火苗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之後，她就干脆不掙扎了。
這個火焰在她身體體質從光明一派轉移到黑暗面之後，就已經對她不會有什麼污染了。
她雖然知道凱厄斯的火焰厲害，但沒想到還是自己更厲害一點——
火焰都燒不到她。
看來自己得跟著他一段時間了。
安吉莉婭很快地就有了結論，這種直覺完全是下意識，她甚至能夠隱約地觸摸到時間的門檻，不過她並不想要提前。
能看看這個樣子的凱厄斯，對她來說也是個新奇的體驗。
安吉莉婭就這麼和凱厄斯和平地共處一室。
她有時候會故意地在他在房間的時候弄出一點動靜，不過除了第一次他憤怒燒東西以外，他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把她當成了他的幻覺，或者是什麼鬼魂。
反正也不是很信任，也一點沒有在意她的樣子。
安吉莉婭慣例跟著他，好多次忍不住地提醒他，不要如此辛苦不要如此忙碌，還忍不住發表自己的意見，比如她更喜歡他穿這套風衣，更喜歡他把自己的面孔露出來等等。
不過凱厄斯從來沒有回應，也沒見采納過她的意見。
安吉莉婭也不生氣，依然笑著提意見，鬧出點動靜宣誓一下存在感。
偶爾，她也會有些煩悶氣惱，這種只會在凱厄斯太久不出現在她面前、她把他留在房間裡的書都翻看過了還是無聊的時候。
那時候，她就會忍不住地在心裡賭氣——
等未來你鐵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早已習慣了凱厄斯寵她到沒有不應承的時候。
不管是什麼奇怪的或是無禮的要求，只要是安吉莉婭提的，他就沒有不答應的。
包容到了一定程度，簡直快要把她寵壞了。
當然，她也寵凱厄斯。
只是這前後的落差是在太大，她難免有些失落和難受。
直到這一天，她在那裡小聲地嘀咕
「這本書已經放了三天了，我都看完了，換一本吧，怎麼還不換呢？」
「我不想看講禮教的破書，你怎麼還看這個呢？」
「你再這樣……我就要少一點喜歡你了……」
安吉莉婭越想越傷心，原本還故意地翻動書，讓它無風地沙沙作響。
現在，她是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你是誰。」凱厄斯放下筆，冷冷地看著四周。
安吉莉婭猶豫了一下，意外於他居然第一次主動地搭理了她。
他知道自己能夠控制一些東西，甚至能夠寫字，不過之前都沒有給過回應就是了。
安吉莉婭試過幾次之後，就放棄主動給他傳遞一些訊息了，她知道他有多大的戒備心。
不過，難得他主動提問，她還是控制著筆，在紙上寫
你的歌者
凱厄斯嗤笑了一聲，嘲諷得明明白白。
「是被我殺死的女人回來復仇嗎？那可真是——」
他後面的話沒能夠說完，因為安吉莉婭在紙上直白地畫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他看起來更加生氣了，但在這種生氣之中，又有幾分無語和羞憤。
最後的結果是，房間裡的東西又被燒了個遍。
安吉莉婭有些無語地看著他發瘋，最後還是躲到了他的身邊——
不管怎麼說，她不想感受火焰穿過自己身體的樣子。
再說了，大概是女巫都對火刑比較忌諱吧。
她雖然是個不正宗的，但一樣不喜歡這個。
不過，這是一個不算是很友好的「好的開端」。
在這之後，凱厄斯似乎願意和安吉莉婭在某些時候進行交流了。
安吉莉婭也不是次次都回應他，當然他也不是次次都會搭理安吉莉婭。
她還是如同過去那般提醒他，然後等待回去的日子到來。
她不知道凱厄斯在外面做了什麼，他從不提起，她也從來不問，她甚至沒有問過時間的流逝——
這對兩個人來說曾經是最沒有意義的，但她知道，離別的時間已經到來。
即將走的那天，安吉莉婭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做什麼多余的事情。
她用他最喜歡的信紙，留了一句「我在未來……」還沒來得及寫完，就已經消失了。
安吉莉婭消失的時候，凱厄斯正巧回到古堡，他感受到了，什麼也沒有說，只會在停頓了一下之後猛地加快了速度回到了房間。
他看到信紙上沒能寫完的東西和掉在地上的羽毛筆，他笑了一下，注視著紙上的字跡。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在安吉莉婭一貫坐著胡亂翻書的地方坐了很久。
久到阿羅幾次派衛士過來催他出發討伐敵人。
他才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他不願意承認，但這卻是事實。
「因為你，我第一次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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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這個設置我就很喜歡hh
你們呢？
有個完結評分的部分，請小天使手下留情，給個五星好評嚶嚶嚶（企圖打滾賣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