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人,她就是您算到的那個人嗎?」
被問的人沒說話,只盯著堂下的人。
而此刻兩節台階下的夏桃也是一臉懵,對上桌案後那蓄著長胡子,帶著高高官帽的人,兩兩相望,空氣陷入詭異的沉默。
她不知怎麼就被抬到了這個地方,准確的說,從她被推下奈何橋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懵的。
她誤食了有毒的藥草死後,還來不及感慨自己大好年華怎麼就沒了,就看到迎面站著的鬼差,一聲驚嘆後,幽幽吐出一句:老祖宗誠不欺我!
原來死後真的會有鬼差!
似乎是習慣了見到這種沒見過世面新死的鬼,那鬼差懶得搭理她,帶著人就走,順著一個方向,在夏桃的東張西望中不知不覺就到了奈何橋,這裡正排著隊,前面有個老婆婆在向碗中舀湯。
橋的對岸霧蒙蒙的,放眼望去全是純黑色的建築,遠遠似乎還能看見一座高高矗立在山上的黑色宮殿,莊嚴又肅穆,接引她的鬼差見她排上隊就走了,該是去接引下一個亡魂了。
還未等夏桃開始多愁善感地回顧完人生,前方就傳來騷亂。
一團黑氣朝這邊衝來,後面還追著一黑一白兩個鬼,等近了些夏桃才看見黑氣中包裹著一個人,哦不,一個鬼,一個沒有眼白,渾身翻湧著黑氣的鬼。
眼見著要被追上,那鬼剎住身,從懷裡甩出一條殷紅的鞭子朝身後攻擊去,那一黑一白兩位似是很忌憚那條鞭子,被動地接著招,雙方就在這奈何橋上打了起來。
夏桃前後皆是新死的鬼,哪兒見過這場面,擠成一團,恰好夏桃就是最裡面那個,外面打得熱火朝天,她被擠在最裡面格外有安全感。
正當她小小同情最外面那圈瑟瑟發抖的鬼時,變故陡生。
打鬥間那黑色的厲鬼被黑白二鬼合力擊得後退,朝這個方向退來,隨著他一起衝來的似有氣流,把夏桃前面的鬼層層重開,朝兩邊倒去。
那厲鬼冷哼一聲,正再度甩動手中的鞭子朝前面攻擊去,卻不小心甩到了橋梁的扶手上,那鞭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厲害玩意,竟一下把橋的欄杆撞斷了。
在身體不受控制往後倒的那一刻,夏桃忍不住絕望的想:鬼還能死第二次嗎?
應該是不能的吧。
夏桃瞬間求生欲變強,兩手在空中甩動著,試圖抓住點什麼,也不知道抓住了什麼,希望只一瞬,那東西便陪著她一起掉下了奈何橋。
傳說,奈何橋下便是忘川河,裡面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完了。
我短暫的鬼生。
等再度睜開眼,自己已經被抬到了這個地方,這裡很像古代的宮殿,只是裝飾全都是黑漆漆的,兩邊對稱地豎立著刻著繁復花紋的黑色柱子,前面案桌後有兩個人正在觀察著她。
明明已經變成鬼了,夏桃莫名感覺涼颼颼的,雙手想抱一抱,忽然發現手裡好像有東西。
低頭看去,夏桃瞳孔一縮。
這不是那誰的鞭子嗎!?
怎麼會在她手上!?
夏桃緩緩抬起頭,小心翼翼地開口:「我說,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在我手裡,你們信嗎?」
坐在高位的人笑眯眯地回答道:「信啊,這鞭子的靈力一看就是地府的寶物,你一個連奈何橋都還沒過的新鬼怎能接觸到。」
夏桃松了口氣,差點要接那誰的鍋了。
還是地府的人靠譜啊,掉到那河裡都能給她撈上來。
夏桃感受著手中燙手的重量,提著它伸出手道:「那這個還給您。」
「這個我們不好收。」上邊略微停頓了一下,回答道。
「嗯?」夏桃疑惑地看向他。
那人起身走到夏桃跟前,緩緩開口:「這是你們那邊地府的東西,我們收了是不被天道允許的。」
夏桃腦袋上打出一個問號,這地府還有兩個?
他繼續解釋道:「本座是這個世界地府負責這個地界的閻王,你是異世界之人,手中拿的是另一個世界地府的寶物。」
「另一個世界?我這是已經穿越了?」夏桃驚得睜大了雙眼。
自稱閻王的人點了點頭:「你知道bug嗎?現代人是這樣稱呼的吧,這個世界出現了bug,你順著你們那邊的忘川通過bug流到了這個世界,因不是這個世界的鬼而被衝上了岸,鬼差發現後就把你帶來了本座這兒。」
「那bug?」
「已經修復了。」
夏桃:那我……咋走?
看著夏桃恍恍惚惚的模樣,閻王笑得慈祥,和藹開口:「你既來了,便是緣分。」
「孽緣啊。」夏桃下意識開口。
閻王假裝沒聽到的樣子:「既是緣分,便說明你與這個世界有聯系,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就此安定下來,其實每個世界都是差不多的。」
「還有別的辦法嗎?」明顯也沒別的辦法了吧?夏桃一副認命的樣子,確實也無所謂,就這樣吧。
「既是異界來客,手中又持異界寶物,你便是特殊人物,我們這邊也比較熱情友善,願意招你當我們地府的公務員。」
「哇哦!」見魚兒上鉤,閻王眼睛笑得半眯了起來,又聽見魚兒說:「聽著……就很累。」夏桃在初見鬼差和閻王的震驚後逐漸接受了這個設定,但科學唯物主義觀的培養下,她對鬼神並沒有太多敬畏,此刻非常干脆利落地拒絕了閻王的提議。
地府公務員?她還記得來接引她的那個鬼差,剛送完她就去趕下一單了,她看著都累。
閻王長至嘴角的眉毛抖了兩下,他身後一直跟著的那人偷笑了兩下,閻王一眼瞪過去,他裝作無辜的表情瞅向夏桃,又瞅向閻王。
「你既特殊,又怎會讓你做一般的鬼差呢?本座可以讓你還魂陽間,行走於陽間,只需解決陽間的妖鬼之事。你放心在我的管轄之下,陽間並未有什麼大事,你只需偶爾出手,就當是體驗一把不一樣的人生。」似是怕她再拒絕,閻王快速誇了一遍自己治理有道。見夏桃有些感興趣的模樣,他滿意地撫了把胡子。
「可是我打不過鬼怎麼辦?」
「你手中的這條鞭子為噬靈鞭,是極為厲害的法器,普通的妖鬼甚至不敢近身,至於具體用法,你可以自行研究,異世界之物,本座也不清楚。」
夏桃:「……」
身後之人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一坨書,放到夏桃跟前,她隨手翻了翻,《符咒大全》、《捉妖一百式》、《驅鬼入門三件套》……
厚厚一疊,夏桃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可是,我怕鬼。」
自己變成鬼後,看鬼和看人沒什麼兩樣,但她還是人的時候,怕鬼怕得要死!雖然當時不知道鬼存不存在,但不妨礙她怕鬼!
「捉鬼是不是還要趁晚上,我還挺怕黑的。」見閻王寫滿問好的臉,夏桃接著說下去。
閻王在袖子摸索半刻鐘後,掏出一支銀簪子,花紋精致,綴著一個古代燈籠狀的流蘇,在昏暗的大殿中散發淡淡的銀色幽光。
「你連本座都見過了,恐怕回去也不會怕鬼了,至於怕黑,便給你個照明的燈吧。」
夏桃一臉質疑地說:「這麼小能照多亮?」
「你且看著。」話音未落,閻王手中本簪子大小的物件瞬間變成提燈大小,周圍變得亮堂起來。
夏桃:怕黑給個燈,似乎也沒毛病的樣子qaq
「行吧。」夏桃勉勉強強地出聲,伸手接下那提燈,心念一動,它便變回了簪子大小,「這簪子真好看。」
閻王倔強地解釋道:「此物名喚瑤光燈,施以靈力,可照亮八百裡黃泉。」
話音未完,小姑娘已經熟練地拿瑤光燈半盤了青絲,雙眸晶亮地問他:「好看嗎?」
「好看。」看著上司有氣無力的樣子,身後的黑玄忍笑上前道:「大人,不如屬下帶她回陽間吧。」
閻王朝他擺擺手:「且去吧。」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閻王的目光開始幽深了起來,最終只化為一聲長嘆。
「咦?這裡是……日本?」已經來到陽間的夏桃看著路邊熟悉但不認識的字眼道。
「我家大人管轄的正是日本的地界。」黑玄解釋道:「自從近代世界各地興起,咱地府的業務便廣了多倍,地府結構也變了,每位大人管轄的地界也變了。」
「別的國家的人死後也都是地府管?」夏桃驚訝道。
「是的。」
夏桃朝那邊豎了個大拇指:「真不愧是我大中國!」
「那為什麼我們剛剛說的是中文啊,這裡不是日本地界嗎?」
「這是地府的官方語言,每個地府的公務員都要學的!」
夏桃怪驕傲地豎起腦袋,兩人一路嘮嗑,來到了一座公寓大樓裡。
屋子裡躺著三個人,旁邊還有三個一模一樣的魂魄在吵架。
夏桃一下子意識到他們已經死了,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嫁給你這個混蛋啊!」
「你自己不想活了,干嘛要拖著我們母女兩一起!」
「我這不是怕你們娘倆在這個世界上孤單嗎?」
「我可憐的孩子啊,她才15歲啊!」
……
女人的魂魄正揪著男人撕心裂肺地吵鬧,這戶人家的女兒縮在一邊低著腦袋不敢出聲。
身邊的黑玄從懷中掏出本子,帶著夏桃出現在他們面前,「七瀨柴人,七瀨美和子,七瀨桃奈,死於2月23日,跟我走吧。」
已經成為了鬼的本能使他們畏懼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然深深的不甘心還是讓女人朝著這邊跪下,悲憤開口:「大人!這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兒都殺,你們不能放過他啊!」
那男人立馬反駁:「你們是我的妻女,所以我才不能把你們單獨留在這個世界上啊!」
女人紅著雙眼又要開口,黑玄已先一步冷硬說道:「七瀨柴人,生前曾殺兩人,入寒冰地獄服罪。」
男人臉色突變,就要辯解,黑玄手中出現一頂幡旗,輕輕揮了兩人,那人就被吸了進去。
「謝大人主持公道。」女人深深磕了個頭。
作者有話說:
關於閻王為什麼對女主這麼友好的態度後面會解釋,作者君大綱已經寫好了,保證不會棄文的,大家放心看吧~
第2章
「所以你帶我來這兒干嘛?」夏桃看了場鬧劇,不明所以。
黑玄朝角落裡的女孩招了招手,女孩怯生生地走了過來。
他對夏桃說:「你要以功德為交換,換這個女孩身體的使用權。」
「功德?我有嗎?」她上輩子鹹魚躺了一輩子,大學沒畢業人就沒了,實在不像會有功德的樣子。
黑玄的目光忽然變得復雜起來:「你身上有厚厚一層功德金光,救過成千上萬的人命。」
夏桃:???
看著夏桃真一臉懵懂的樣子,黑玄默了默,說道:「你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些功德就在了,應是之前那個世界的。許是你帶走噬靈鞭,間接讓那裡避免了一場災難。」
想到那個滿身黑氣的鬼,夏桃一時不知道自己是非還是歐,說歐吧,自己萬裡挑一掉下了奈何橋,說非吧,自己好像撿了個大便宜。
「以功德為交換,你下輩子將投個好胎,一生順遂,換你死去身體的使用權,你可願意?」
「大人,我願意。」女孩脆生生開口。
「契約達成。」
夏桃下意識把手貼上女孩的額頭,一道金光閃過,自己再睜開眼已經在女孩身體裡了。
她抓了抓空氣,看著眼前一臉舒服的女孩魂魄,轉頭問道:「這樣我的功德就都到她身上了?」
「不是全部,你的功德很多,分出去的只有一小部分。」黑玄酸溜溜的開口解釋。
「嘿嘿。」夏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了,我感覺身體怪怪的,是有後遺症嗎?」
黑玄掀起嘴角,慢悠悠地解釋道:「這人本來已經煤氣中毒死得透透的了,不舒服很正常。」
夏桃馬上憋住氣,深感她是不是又要沒了。
「你現在應該馬上撲去門口,你的鄰居正要出門,你要發出響動讓她發現這家人開了煤氣要自殺。」
夏桃:行吧。
警車、救護車、消防車一齊趕到大樓下面,東京一戶人家男主人公司破產,帶著妻女於封閉的自家公寓開煤氣自殺,其女成為唯一幸存者。
唯一幸存者七瀨桃奈此刻很絕望,內心編排了閻王一千遍,那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政府的撫恤金在她給自己交完醫院的搶救費和原身父母的入殮費後一分不剩,干干淨淨,原身家又破產,沒有債務讓她還已經是萬幸,就連住的公寓都被抵押出去了。她現在別說體驗不一樣的有趣人生,每天吃飯住宿都成問題了!
今天就是她要把公寓收拾了打包給債主的最後期限,想到今天要夜宿公園小長椅,七瀨桃奈再度在腦海中對著地府那兩位鞭屍。
「錄取通知書?」正在收拾行李的七瀨桃奈在抽屜中翻出一個信封,感覺眼前一黑,上學=要交學費。
顫顫巍巍地翻開信封,「冰帝學園高等部」幾個大字映入眼簾,信封最下面還有跡部財團的落款。
七瀨桃奈:我又可以了!!!
這裡竟然是網球王子的世界!
七瀨桃奈內心發出土撥鼠的尖叫,作為一個老二次元,這部經典動漫是她的入坑之作,盡管後面妖艷賤貨層出不窮,但經典就是經典,在她心中地位從不動搖!
不就是學費嗎!我,現在立刻馬上,去打工!
她薅了一把自己白金色的長發,之前還以為是日本妹妹流行染發,原來是二次元的世界啊,不過自己身處這個世界的時候感覺和三次元沒什麼不同嘛。
「桃奈大人,有您的信。」七瀨桃奈一偏頭,一張白刷刷的鬼臉出現在眼前,一激靈摔在了地板上。她暫時還並沒有適應這個能看到鬼的技能。
「桃奈大人,您沒事吧?」那鬼匆匆忙要來扶她。
「你是?」
「在下是地府的拘魂使,受七瀨美和子之托來送信。」
「你為什麼叫我桃奈大人?」七瀨桃奈從驚嚇中緩過神,邊接過信邊好奇地問。
「現在咱鬼差可都知道您是直屬閻王大人的官了,該稱一聲大人。」
「好的,現在你家大人很缺錢,窮的飯都吃不起了,你們是不是該給我付下工資?」七瀨桃奈沒好氣地說。
想她上輩子,也算得上富裕之家,衣食無憂,一路順遂的考上大學,從未像現在這般窘迫,兜裡沒有一分錢。
那鬼差尷尬開口:「大人,小的只有冥幣,在陽間沒法用。」眼看著她趕鬼的表情,他趕緊繼續道:「據七瀨美和子說,她寫信就是希望能解決一下大人的生存問題的。」
七瀨桃奈打開信,七瀨夫人的意思是,感謝她為自己報仇以及給自己女兒的功德,知道家裡現狀的她告訴自己,公寓裡的家具沒有抵押出去,可以賣掉家以度過艱難期。
那鬼差討好地湊過來:「大人,據我所知,陽間的陰陽師出場費很貴的,您這樣厲害的人物,絕對不愁賺不著錢。」
在日本,人們稱驅鬼捉妖之人為陰陽師,在推崇陰間文化的日本,陰陽師有著相當高的地位。
七瀨桃奈終於看他順眼了,但想了想自己也沒做什麼,便學著上次的感覺,將功德拿出一部分附在信封上,點火燒了信。
「這樣她能收到我給的功德嗎?」
「大人其實您不用再給的,她幫助您在陽間辦公,已經是功德一件了。」
「沒事,給都給了,替她那沒良心的丈夫補償一下。」
這叫功德多任性,她四周望了望,要趕緊結束這窮得只剩功德的日子。
七瀨桃奈麻溜地收拾完行李,網上找二手公司出手這些家具,因為出的急,全都是低價出的,盡管心在滴血,好歹能不餓死了。
等她找中介租完房子已經是深夜,因為囊中羞澀,房子只有20平,一張床,一個廁所,牆裡嵌了一個衣櫃,一個人,夠住了,不用露宿街頭的七瀨桃奈感動地想。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月,想到冰帝學費綴著的0,明天開始要努力賺錢了,累了一天的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七瀨桃奈是被陽光亮醒的,房間很小,床邊就是一扇窗,只裝著一層薄薄的透光窗簾,陽光毫無阻擋地灑入這個房間。
睡是睡不著了,她爬起來,把那家伙留給她的那些書翻了出來,這可是吃飯的家伙,七瀨桃奈憐愛地撫了撫封面,翻開了第一頁。
書被翻得啪啪響,很好,每一篇的第一句都是准備一張黃紙和朱砂。
這是投資,這是投資,這是投資。
連著安慰自己三聲,七瀨桃奈爬起來,認命地出門找買工具的地方。
好在黃紙和朱砂都很便宜,也就少吃兩頓飯的價格,七瀨桃奈跟著書蹲家裡畫了兩天。
「嘖,長得簡直和書上一模一樣。」七瀨桃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大作,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只遲疑一下,她在一堆亂七八糟散在地上的符紙中找出一張水符,跑到衛生間,對著水池,念了一遍咒語。
「啪」得一聲,驚得她手一抖,差點沒拿穩,迅速收回靈力,水池上面的鏡子被水壓衝得一下子衝成了碎片,七瀨桃奈還沒有畫成符紙的喜悅,便對著破碎的鏡子痛心疾首。
濱崎翔太是一名高級工程師,此刻走在街上的他很迷茫,最近他的未婚妻變得很奇怪,從前溫柔善解人意的未婚妻變得敏感多疑,就連最喜歡的寵物店的工作都很久沒去了,就在剛剛,女朋友竟然要求自己辭去工作在家和她永遠在一起,他們大吵了一架,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
在公園的長椅坐下,他抬手,遮住了眼睛。
……
「你好,先生。」他睜開眼睛,眼前站著一個小姑娘,年紀看著不大。
「我觀你周身黑氣縈繞,最近定是撞鬼了,要不要來個平安符,鬼見了都發愁。」
他感覺莫名其妙,但想著小姑娘看著還小,難免學人招搖撞騙,耐著性子拒絕:「小姑娘,你年紀還小,不要學人家搞歪門邪道,要好好學習。」
七瀨桃奈沉默一瞬,竟有種果然如此的心情,看了眼他周身的黑氣,還是把平安符塞進他手裡,快速道:「我這是正統的靈符,不靈不要錢的。」
生怕他拒絕,轉身就走。
濱崎翔太四周望了望,像是顧慮什麼,沒有追上去,嘆了口氣往家裡走,果然還是要和雅美好好談談,順手把符揣進口袋裡,他開始往回走。
等他回到家,家裡已經是一篇狼藉,擺放的東西被未婚妻砸了個干淨,那些都是她曾經一點一點布置起來的。
他狠狠壓了一口氣,沉聲對著未婚妻說道:「雅美,我們需要談談,如果你繼續這麼下去,我想我們要解除婚約了。」
女人臉色變了變,眼睛蓄起淚水,「翔太,對不起,我被那些女人刺激才會情緒失控的,我只是想重新布置一下我們的家啊。」
說著,伸手抱住眼前的男人,誰知碰到的一瞬間,便被一陣無形的力量彈了出去,她被震得趴在了地上,慘叫了一聲。
男人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手伸進口袋裡,剛剛的符紙已經變成了散著余溫的紙灰。
他沒管地上震驚又委屈地看著自己的女人,轉身跑向剛剛的公園。
那個女孩子說的,是真的。
作者有話說:
這裡再解釋一下女主會說日語了這件事,因為她繼承了還魂身體的記憶,所以連帶著原身會的語言也會了。
下一章,一定讓大爺出場T-T
第3章
「陰陽師大人!救命!」
七瀨桃奈正在公園擺攤,一副神棍模樣無視著路人奇怪的眼光,剛剛滿身黑氣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大喊救命。
「走吧,帶路。」七瀨桃奈收起無人問津的小攤子,小手一揮,神神叨叨的樣子在此刻的濱崎翔太眼裡格外有說服力。
其實七瀨桃奈對自己水平也沒多大信心,畢竟這是她出山第一單,不過既然閻王說過她厲害,她就信了。
帶著人回到住處時,家裡已經被收拾干淨,未婚妻長澤雅美溫柔地告訴他該吃飯了,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濱崎翔太一恍惚,繼而回神側身說道:「大人,麻煩你看看。」
看到未婚夫帶了女人回來,長澤雅美一下子摔了手中的盤子,表情一下子變得陰郁起來,撲向男人質問他這個女人是誰。
七瀨桃奈眼疾手快將符紙貼到那女人的額頭,一下子震開兩米遠。
「你是陰陽師?」那女人聲音尖銳起來,怨毒地將目光轉向她。
七瀨桃奈吞了吞口水,偏頭說道:「她的身體裡有兩個魂魄,醒著的那個長得和身體不一樣。」
濱崎翔太智商不低,瞬間反應過來:「你是誰,為什麼要上我未婚妻的身?」
「桀桀桀,這麼嫩的陰陽師就想收我?」房子內陰氣彌散開來,女人朝著七瀨桃奈撲了過來,顧及著這身體是無辜的,桃奈也不敢把雷符火符往上招呼,只得又甩出兩個平安符,右手摸上了左手腕。
左手腕上是她還魂醒來時就變成一個雙圈手環的噬靈鞭,沒有使用說明書的七瀨桃奈只得心中默念,好在鞭子知道這是它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了,泛起紅光變成了適手的大小,邊緣處隨著靈力的施加甩出長長的紅光,化為武器的狀態。
眼睛定定地鎖定住那女鬼的魂魄,噬靈鞭直接勾住她拖出了那個身體,撕裂般的痛並未讓女鬼在意,因為那個人叫出了她的名字,「小野菱花?」
「桀桀桀,你還記得我啊,翔太。」女鬼朝他作出溫柔的笑,深情地叫了他的名字,但濱崎翔太只覺得心裡發毛。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看著未婚妻不省人事的樣子,他快步上前把長澤雅美的身體護在懷裡。
見男人如此動作,女鬼忽然發怒,變成了死亡時的樣子,身上冒出的黑氣漲了兩倍,桃奈被那血肉模糊的樣子嚇得小臉慘白。
造孽啊,她出山第一單就是這種跳樓死的,摔死的鬼死相最為恐怖,尤其是這種纏著黑氣明顯吞了其他鬼已經變成了厲鬼的家伙。
見那年輕的陰陽師嚇得直哆嗦的樣子,女鬼露出得意的笑,而一旁的濱崎翔太則閉上了眼睛,到底這陰陽師還小,是自己拖累了她,若有來世……嗯?
耳畔聽見兩道尖叫聲前後響起,睜開眼一看,女鬼已經變得半透明,正痛苦地叫著,而年輕的陰陽師正閉著眼睛胡亂甩動著手中的鞭子,又一鞭打到女鬼身上,她「不」字喊了一半,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濱崎翔太:陰陽師大人!!!
是他有眼不識泰山了,果然年齡不能決定一切,這是真大師啊!竟然兩鞭子把鬼打得魂飛魄散了!
桃奈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怎麼突然安靜了?
只見邊上的男人朝她狠狠磕了個響頭,她往後退了一步,果然還是不習慣日本這誇張的禮儀啊。
「感謝陰陽師大人救我和未婚妻一命。」
打贏了?
「那女鬼?」
「她叫小野菱花,是我之前公司的同事,表白被我拒絕後就一直糾纏我,我煩不勝煩就跳槽了,沒過多久就聽說她跳樓的事,沒想到她變成女鬼後竟還會糾著我不放,大人讓她魂飛魄散是她罪有應得的。」
桃奈看向手中的鞭子,手柄上刻著的暗紅色曼珠沙華圖案正散發明亮的紅光,有種小孩子向大人討誇獎的感覺從手上傳來。
她有些懷疑地伸手摸了摸它,紅光閃了閃,鞭身微微抖動,七瀨桃奈能清楚地感受到這鞭子喜悅的心情。她抿了抿唇,柔和的眉毛輕輕彎下。
「陰陽師大人,我的未婚妻她怎麼樣了?」
看著男人懷裡不省人事的未婚妻,七瀨桃奈緩緩開口:「這樣,你現在去叫車,去附近最大的神社。」
濱崎翔太:「啊?」
「咳咳,俗話說的好,術業有專攻,我是主修驅鬼的,對昏迷一事不太在行,神社裡一定會有懂的人的。」她輕咳了一聲,悻悻地找了個借口。來到這個世界這幾天,她還只看了符紙一書,剩下幾十本翻都沒翻過,這件事超綱了。
等這個結束了還是先好好把那些書看完再出來吧。
濱崎翔太應聲,抱著未婚妻來到了東京最大的神社——岳下神社。
前來接待的人一聽是厲鬼上身趕忙把人迎了進去,剛把人安置在堂內,神社的家主便匆匆趕來,「厲鬼在哪兒?」
「厲鬼已經打沒了,就是被上身的人昏迷不醒。」七瀨桃奈解釋道。
「嗯?已經沒了?」厲鬼上身,一般都是要他親自出手的大事,聽說厲鬼已經沒了,他微微驚訝,打量起眼前的兩個人。
「我不小心把她打沒了。」七瀨桃奈不太好意思道。
「是的,我親眼看著那女鬼魂飛魄散的。」濱崎翔太附和道。
「什麼!魂飛魄散?」這位岳下神社的家主驚叫出聲,眼前的女孩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竟把厲鬼打得魂飛魄散了?這是誰家培養的秘密武器呦,「……閣下可是陰陽師?」
「是的。」桃奈應聲。
岳下家主感慨道:「真是後生可畏啊。」如今陰陽師凋零,陰陽師界出一個靈力強大的天才實乃幸事啊。
「過獎過獎,要不趕緊先看看裡面那位小姐吧。」
「好,好。」
堂門關上,裡面傳來念咒和搖鈴聲,身旁的濱崎翔太開始絮絮叨叨起來:「我早該發現的,雅美這段時間每天跟蹤我上班,最喜歡的寵物店工作一次也沒去過,有一次我在和女客戶談業務時她突然跳出來潑了人一身咖啡,不管不顧地就跟我直接鬧……」
「就和之前的小野菱花一樣,我明明每次都已經很堅決的拒絕了她,但她總是不死心,趕走我身邊所有女性朋友,每天故意走在我身邊假裝和我一起……」
七瀨桃奈聽得砸吧嘴:「太偏執了,難怪會變成那樣的厲鬼。」
「對啊。」濱崎翔太有些沉默了,於是桃奈幽幽出聲:「這樣,您先把賬結一下,我沒幫你把人弄醒,您可以少給點的。」
濱崎翔太趕忙說道:「對的對的,還沒給您付錢,這個價格……」
「你看著給就行。」她不太清楚市場的行情。
濱崎翔太是親眼見識過她本事的人,當即轉了兩百萬日元給她。
七瀨桃奈感動地看著到賬短信,身旁人試探的聲音傳來:「陰陽師大人,您的平安符能不能再賣我幾個。」
七瀨桃奈在她之前擺攤的小布袋裡掏了掏,「5000日元一個。」她掙扎了一下,還是說道:「其實你不用再買的,這邊地界的閻王還是很負責任的,一般是遇不到鬼的。」
她這幾天到處擺攤轉悠也就遇到這麼一個。
「以防萬一,嘿嘿。」見過鬼後,總有種心有余悸的感覺。
「噥,給你兩個。」
「好的大人,錢馬上給您轉過去。」
於是,桃奈又快樂地收到了到賬短信。
學費有了著落,剩下的錢還能撐幾個月,桃奈一個月都選擇窩在小家裡,為了賺大錢努力看書。
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到了冰帝開學的日子。
「你好,我的名字叫橋本葵,請多多指教。」在找到自己班級後,七瀨桃奈隨便挑了個後方的位子坐下,前面那桌很快也坐下一個女生,轉頭朝她自我介紹。
「我叫七瀨桃奈,請多多指教。」
「吶吶,七瀨桑之前是哪個中學的,我是冰帝學園初等部直升上來的,以前似乎沒見過你呢。」
「我之前是在薔薇女子中學的。」
「怪不得我沒印像,不然七瀨桑這麼好看的美人我一定早就和你成為朋友了。」橋本葵朝她友好地微笑,想交朋友的意思溢於言表。
「叫我桃奈就可以了,未來三年還請多多指教。」七瀨桃奈回以一笑,兩輩子的經歷,她對新生流程還是很熟悉,美好的校園時光首先要做的就是交朋友嘛。
「那桃奈也可以叫我葵!」橋本葵很開心,她向來喜歡美人,進教室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後方的桃奈,十五歲的年紀,帶著些許嬰兒肥的臉已經初顯風華,俏生生地在整理桌面,她心癢癢地繼續說道:「如果有問題的話請盡管來找我,我對冰帝還是很熟悉的。」
「嗯,謝謝你,小葵。」
橋本葵抿出笑,心情極美妙地邀請道:「我們一會兒一起去新生的開學典禮吧。」
「好。」
冰帝的校園就和統治它的帝王一樣,處處透露著華麗和優雅,四月的開學季恰逢玫瑰花的花期,鮮艷亮麗的紅玫瑰囂張地奪走人們的眼球,熱烈的盛放中有一種浪漫至死的溫柔。
「……跡部會長會親自上去呢。」
美景中微醺的七瀨桃奈忽然聽到了熟悉的名字,下意識懵懂地發出一聲「嗯?」
「是跡部景吾會長,桃奈剛來這裡還不知道吧?他是我們冰帝的帝王,一會兒的開學典禮他作為學生會會長會上去講話的,等你見到他你就會知道會長大人的魅力所在了,我去年一整年都和會長隔著初等部和高等部這道門,快想念死跡部大人了……」
去禮堂的路上,橋本葵都在碎碎念她的跡部大人,七瀨桃奈眉眼彎彎,安靜地聽著,對於傳說中網球王子四大部長之一的跡部景吾抱了十足的期待。
「看桃奈,那就是跡部會長!」即使壓低聲音也難掩橋本葵聲音中的激動。
被校長和新生代表的長篇大論講的昏昏欲睡的桃奈瞬間精神起來,抬頭往台上望去。
意氣風發的少年手指隨性地搭上台前的話筒,紫灰色的頭發微翹,眸眼矜驕,眼角的那顆淚痣比想像中還要灼人心神。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悅耳,張揚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禮堂:「本大爺是這所學園的帝王!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管理之下吧!」
明明是很中二的話語,但是在別人聽來,他理所當然就該是這樣的,華麗又狂妄,驕傲又坦然,逐漸和記憶中的形像重合起來。
「怎麼樣怎麼樣?桃奈,跡部大人是不是超級帥!」橋本葵不掩激動地抓著桃奈的胳膊。
眼底映出那張俊美立體的臉,七瀨桃奈點頭道:「嗯,很帥。」
作者有話說:
作者君:嗯,很帥。
第4章
怎麼說呢?冰帝的食堂不愧是當選了全關東最美味校園食堂的地方,在跡部財團的支持下,性價比很高。
美味且貴。
這個價格能吃到如此美食桃奈固然感動,但原以為能撐幾個月的生活費看起來最多只能抗一個月了。
不愧是已經能躋身貴族學校的冰帝。
午餐過後是休息時間,桃奈憂郁地趴在了課桌上。
「桃奈!」前面的橋本葵轉過身來,手中遞來一本小冊子,「你要選哪個社團啊?」
「社團?一定要選嗎?」聽起來好麻煩哦。
「當然嘍,至少要選一個,這是要算學分的,修不滿可是要留級的。」
「嗯……」桃奈沉吟了一會兒,「那小葵你選好了嗎?」
「嗯,我和之前一樣,去空手道社。」
「聽起來真厲害。」
「我當初就是為了保護桃奈這樣的美人才決定學空手道的,怎麼樣,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那就麻煩你啦。」桃奈應聲,手頭慢吞吞地翻著那本關於社團的小冊子,一條條的入社條件和規定看得她腦袋大。
「有沒有什麼簡單事少還不占時間的社團啊?」桃奈長嘆。
橋本葵思考了下說道:「要說最清閑的,非網球社的經理莫屬了,因為跡部大人對網球社都是親歷親為,所以網球社的經理工作十分簡單。」
桃奈眼眸一亮,就是這個!
橋本葵不忍打斷她的美好幻想,但還是提醒道:「這個職位競爭可是非常之激烈,基本女生都會報名,就連男生都有很多報名的。」
桃奈略微遲疑了一下,想到上午開學典禮時見到的跡部景吾,又想到還未見過的其他王子們,還是決定去試一試這個清閑又能飽眼福的職位。
「如果是我,當然會很難拒絕桃奈這麼可愛的女孩子的,但跡部大人可是連校花都狠狠拒絕過的人物,你再看看填個第二志願吧。」
桃奈點了點頭,撐著腦袋繼續翻著手裡的小冊子。
「靈異社」三個字忽地進入她的視線。
「小葵,靈異社是什麼樣的啊?」
「靈異社?桃奈竟然對這個感興趣嗎?聽說他們社團的社團活動是探索靈異事件,基本都是晚上活動的,還會寫靈異的故事寄給雜志社,校刊有時也會有他們的投稿,他們的現任社長就是那個岳下神社的繼承人。」
「好進嗎?」
「這個社團人不多,只要不怕鬼一般都能進。」
怕鬼本人默了默,還是把靈異社三個大字填進了第二志願,她雖然怕鬼,但她可是能打贏鬼的女人!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翻遍了小冊子找不出第二個她勉強對口的社團了。
社團的面試是在兩天後,看到一直排到網球館外面的隊伍,桃奈毫不猶豫轉身,抬腳先去靈異社。
大概是配合社團氛圍,面試中的社團教室沒開燈,只有前面的電子屏幕冒著幽幽的光。
「你為什麼想加入我們社團?」
想到橋本葵曾經說的,七瀨桃奈一本正經地說道:「因為我不怕鬼。」
面試的人點了點頭,「那後面那個呢?」
後面那個?面試的不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嗎?桃奈好奇的轉扭過頭,一張青白色的人臉幾乎貼著她出現在面前,黑黑的眼眶中沒有眼球,還流淌著血淚。
「啊!!!」穿透性極強的慘叫聲響徹整棟樓,緊接著「啪」地一聲,桃奈攢滿靈力的一拳狠狠落在那臉上,直接把那顆腦袋打飛進牆裡,那顆腦袋瞬間四分五裂。
教室前的三個面試官被嚇得站了起來,中間的那人眼底閃著晦暗不明的光。
七瀨桃奈聽見沒動靜了就小心地睜開眼睛,因為站著所以看清了身後桌子後面蹲著的人,此時他手還保持著舉著什麼東西的動作,正一臉懵逼地和她對視著,很明顯,剛剛那個東西是專門用來嚇她的。
空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教室前倏地爆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良介,你的那個模型似乎質量不太好哦。」
他身旁的女生睨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那牆質量也不好?」
這時其他人才發現被砸到的那面牆上不深不淺地凹了一個洞,沿著圓心多了幾道深深的裂痕。
鈴木拓也的嘴巴驚成O型:這是哪裡來的怪力少女!
被叫作良介的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自己,桃奈眼神不自然飄忽起來。
該不會要她賠錢吧?
「你……」
「對不起。」桃奈能屈能伸,「說到賠償費的話,惡搞的學長也要付一半責任的。」
所以我們AA好不好。
聽到旁邊鈴木拓也的偷笑,岳下良介抽了下嘴角,無奈地說道:「學妹,我可沒說要你賠償啊。」接著話頭一轉,「但是你真的不怕鬼嗎?」
聽到不用賠償,桃奈直直地松了口氣,又聽到下一句,她訕訕開口:「雖然我沒有那麼不怕鬼,但是,我和鬼打架是不會輸的。」她還格外咬重了「但是」兩個字。
其他人聽到和鬼打架只想到那顆破碎的模型腦袋,而岳下良介卻是眸子染上了笑意,一副了然的模樣。
別人看不到,他可是看得清楚,這個小學妹剛剛那一拳蘊含著十足的靈力,那是陰陽師才會有的力量,而且是強大的陰陽師。
父親曾提起過,最近東京多了位靈力強大的少女陰陽師。
他眸光閃了閃。
……
又不鹹不淡地被問了兩個問題,桃奈被那個身後負責嚇他的學長送出了靈異社的大門,因為剛剛近距離直面了怪力少女的一拳,他的態度格外敬畏。
七瀨桃奈默默嘆了口氣,早知道再填個第三志願了。
「你為什麼想加入我們社團?」一模一樣的開場白,七瀨桃奈打起精神來到了到網球社面試。
面試官並不是跡部景吾本人,也是,畢竟女王大人一直是日理萬機,這種小事也不會多管。
但七瀨桃奈仍然很開心,主面試官一頭深藍色的短發,鼻梁上斯文地架著一副眼鏡,噙笑的嘴角有種痞帥的味道,如果說跡部景吾是冰帝學園的太陽,那麼他——忍足侑士,就是這個學園的月亮。
「因為我喜歡看網球比賽,而且我對各個學校的正式隊員也有一定了解。」
普普通通的回答,今天已經聽了上百遍了,不過忍足侑士仍是耐心地問下一個問題:「你覺得你有什麼特長能使你勝任網球社經理一職。
「我特別能打?就算社團遇到妖魔鬼怪我保護好大家?」說著,連桃奈的語氣不確定地飄了起來。
桌子後的人輕笑出聲:「那看來學妹很厲害啊。」
「還行還行。」話都放了,桃奈硬著頭皮便接了下去。
「根據學妹的分析,我們學校今年的比賽能打到什麼程度?」
「青學的龍馬還在初等部,冰帝最大的對手就是立海大,當然還有跡部學長心心念念的手塚也是只得注意的對像,我認為在跡部學長的帶領下,冰帝至少能進前三。」
心心念念?這詞用的不錯,忍足侑士輕挑眉梢,真是個好玩的學妹。
……
桃奈面試完回教室的路上,恰好遇到同樣面試完的橋本葵。
「吶,桃奈,你面試地怎麼樣啊?」
看到小姐妹一言難盡的表情,橋本葵同情地拍了拍她。
「別擔心,志願中一般總會錄取一個的,你應該可以進靈異社的。」
他們真的會要一個還沒入社就破壞道具的人嗎?七瀨桃奈深感心死。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會當選網球社經理呢?學校論壇上發起的投票可正打得火熱。」橋本葵有些好奇地猜著,把學校的風雲人物數了個遍。
沒有猜很久,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第二天一早,七瀨桃奈剛到教室就被橋本葵拉著吃瓜。
「你知道網球社經理花落誰家了嘛?」橋本葵的表情還挺興奮,是八卦少女吃到大瓜時的專用表情。
七瀨桃奈也挺好奇的,便問:「誰?」
「沒有人!」
「欸?」桃奈疑惑地眨了眨眸子。
橋本葵腦袋湊到桃奈的耳邊,道:「今天早上學生會在公告欄上貼出告示,網球社不需要經理。」
她又壓低聲音繼續道:「昨天下午,那個松島霧香和藤原綾子帶著兩撥人打起來了,她們兩個早看不順眼了,這次為了網球社經理的名額直接明面上撕破了臉,後援團都分裂了,動靜大得直接驚動了學生會,跡部大人知道後直接宣布網球社不需要經理。」
松島霧香和藤原綾子是跡部後援團的團長和副團長,一個看不過那個整體覬覦自己的團長之位,一個看不過那個壓自己一頭,積怨已久。
橋本葵曾給她科普過這些風雲人物的愛恨情仇,桃奈一副吃到瓜了的「哇哦」表情,和小姐妹分享八卦的橋本葵滿足了。
「說起來桃奈頭上的簪子還真好看欸。」離上課還有一會兒,橋本葵倒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雙手撐在桃奈的桌子上和她閑聊。
桃奈抬手戳了兩下發簪上綴著的珠子,贊同道:「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這根簪子整體是白玉做的,頭部雕刻著精致的花紋,用銀飾做連結,綴著一顆不小的夜明珠,給人溫潤的感覺。桃奈用它把兩邊的頭發半盤起來,下面的頭發隨意的披散著,讓她整個人都看起來很溫柔。
「哪兒買的呀,我也好想擁有一個欸。」妄圖變成一個溫柔恬靜少女的橋本葵期待地問。
閻王給的,桃奈心裡默默回答。
「算是祖上傳下來的吧。」
橋本葵遺憾道:「好吧。」很快她又歡快起來,「那下次我們一起去原宿看看有沒有簪子賣,我想擁有桃奈同款發型。」
「好。」桃奈應下。
其實這是燈籠來著,不過它目前唯二的用處就是白天被當成簪子,晚上變大給桃奈省電費,還挺亮堂的。
嗯……怎麼不算物盡其用呢?
第5章
第一志願落空了,但桃奈最終還是被靈異社撿走了。
雖然她面試時破壞力有點強大,但社長還願意收她,他真是個好人。桃奈感動得給未來社長發了張好人卡。
此時,靈異社正進行它本學期第一次會議。
新生需要挨個上去做自我介紹。
「我叫村上一,愛好是讀靈異故事,夢想是成為工藤先生那樣的懸疑小說作家,還請多多指教。」
……
「大家好,我叫井田佑馬,很高興加入靈異社,我的愛好是探索靈異事件,目標是和社長一樣將寫的故事投稿給靈異雜志,還請多多指教!」
輪到桃奈了,「大家好,我叫七瀨桃奈,很高興加入靈異社,我的愛好是探索靈異事件,目標是和社長一樣將寫的故事投稿給靈異雜志,還請多多指教!」
井田佑馬:「……」
眾人:你好歹改一個字啊!
七瀨桃奈回到座位,看到旁邊一臉無語對著她的井田佑馬,友好一笑:「井田君嗎?我們愛好目標一樣誒,好巧哦。」
井田佑馬臉紅了紅,輕輕地「嗯」了聲。
身後的村上一感慨:真沒出息啊井田同學,不過七瀨同學確實超可愛的。
「好,那麼我們就廢話不多說,接下來宣布本學期靈異社的第一次活動——夜半聲響,活動時間就在今天晚上!」
「活動地點是在一戶人家中,所以限報名人數為5人以內。」
不知道是不是桃奈的錯覺,她覺得部長瞄了她好幾眼。
錯覺吧,她把頭轉向窗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散會後桃奈被一臉笑意的社長叫住。
桃奈謹慎地問:「那個,有事嗎?」
「七瀨桑不打算報名這次活動嗎?」岳下良介笑眯眯開口。
七瀨桃奈心裡警鈴大作:「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吧,學長加油哦。」
「學妹啊,你知道的吧?我們社的人每學期都要參加滿三次活動的,這次我特地預留了一個名額給你哦。」
七瀨桃奈懷疑地看著他:「學長為什麼要給我留名額?」
岳下良介一副坦然的樣子:「因為學妹的愛好是探索靈異事件啊,我以我多年的眼光發掘出學妹非常適合這次的活動。」
七瀨桃奈臉色僵了僵,覺得自己剛剛隨口復制前面那人的自我介紹給自己挖了坑:「學長從哪兒看出來我適合的?明明井田同學也很喜歡探索靈異事件。」
「可是井田同學不能把鬼打成那樣啊。」說著,他手指了指牆上那個眼熟的圓坑。
威脅,□□裸的威脅!
「好的學長,請問是幾點在哪兒集合來著。」桃奈乖巧回答,順便暴露剛剛完全沒有聽的事實。
「晚上九點,在學校門口,具體情況我會發短信通知參與者的。」岳下良介滿意地回道。
「學長。」桃奈做著最後的掙扎,一本正經道:「你知道嗎?晚上充足的睡眠的重要性,如果沒有充足的睡眠,皮膚會變差,腦子會變笨,精神會恍惚,頭發還會掉。」
身後看戲的副部長森下遙:難怪我頭發一把一把的掉!!!
岳下良介不為所動:「放心吧學妹,偶爾一晚上不影響,我們社沒有晨訓,你每天都可以起的晚些,還是說學妹想每天早上參加社團活動?」
在晚睡和早起中,桃奈堅決地選擇了晚睡。
「等等學妹。」
「又怎麼了,學長?」桃奈有氣無力地回答。
「你去把這個拿到學生會簽字吧。」
桃奈結果一看,是教室維修經費的申請表。
「好的,學長。」乖巧.jpg
等人走後,森下遙問道:「良介,這個小學妹有問題嗎?」
同為副部長的鈴木拓也湊過腦袋:「該不會是某人春心萌動了吧?」
推開鈴木拓也的腦袋,岳下良介淡淡道:「她是陰陽師。」
一句話直接讓兩人正經起來,「我想試試她的能力。」
鈴木拓也的父親是岳下家的陰陽師,而森下遙家中也經營神社,自然都是知道陰陽師的存在的,只是他們自己並沒有修煉的天賦,沒有看出那天桃奈那一拳的靈力。
且說來到學生會辦公區的桃奈,此刻正茫然地站在走廊中,學長是不是沒告訴她這紙該給誰。
正在糾結要不要隨便敲個門進去問一問的桃奈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慶幸地轉過身。
「景醬!」桃奈下意識驚喜出聲。
只一瞬,她就意識到不對,她一個激動把前世對跡部景吾的愛稱脫口而出。
「啊嗯?」跡部景吾皺眉睨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啊那個不是,跡部學長,我是想問這個申請表要交到哪兒?」桃奈趕緊在他開嘲之前把話題拉開。
跡部景吾抬手接過,好看的眉毛輕擰,問道:「牆壁凹了個洞,怎麼凹的?」
桃奈眼珠子轉了轉,一臉嚴肅的說:「跡部學長,我懷疑這牆建造的時候偷工減料了,我們社長說輕輕按了下那牆就凹進去了。」
跡部景吾聽完回以他一個同樣嚴肅的點頭,掀動嘴角:「本大爺知道了。」
「麻煩跡部學長了,跡部學長再見。」桃奈抬腳轉身快步離開。
真是太尷尬了,自己以後可得注意點,比如遇到女神的時候得叫幸村學長,遇到腿子哥的時候得叫手塚學長。
繞過轉角處就是樓梯,迎面正風度翩翩走上來的是關西狼忍足侑士,桃奈乖乖打招呼:「忍足學長。」
「是那個很會打架的學妹,七瀨桃奈是嗎?」忍足侑士開口就是充滿磁性的關西腔,朝著她撩人一笑。
桃奈:……啊對對對。
兩人只是一個照面就過去了,桃奈剛下一步樓梯,就停下剛剛的走廊隱隱約約傳來這樣一段對話。
「小景。」
「不准這麼叫本大爺,連那幫女人都跟著亂叫了。」
「噫,是誰?」
……
七瀨桃奈腳步邁地飛快: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
下學後沒多久她就收到了岳下學長的短信。
今晚要去的是一戶姓早川的人家,這家夫婦每晚都會被奇怪的動靜吵醒,等起來察看時家中並未進人,但他們發現家中有些物品擺放的位置有了明顯的變化。
前天晚上的時候男主人忍無可忍把家裡每個角落翻了個遍,他確信家裡連只老鼠都沒有,但當晚睡覺時聽見了家中花瓶被砸碎的巨大聲響,伴隨著女人聲聲凄慘的「放過他吧,放過他吧。」嚇得主人家當場爬起來找上了岳下神社。
當然,如果會有危險的話,早川大概率不會那麼平平安安地跑到岳下神社,這也是岳下良介決定接下這個委托作為靈異社活動的原因。
活動時間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天空低垂著雲朵,夜風攜著濕漉漉的涼意為此次出門烘托了十足的氣氛。
手裡提著潔白燈籠的桃奈此刻悔恨十足,她當初就算去讀書社一星期寫三篇讀後感也比現在好,好歹水過無數篇讀後感的她經驗十足還不恐怖。
「欸!七瀨同學,出場不同凡響啊!是不是超級有經驗?不過這麼亮就沒氛圍了吧。」
可不不同凡響嗎?還沒看見人呢,一大圈白色光暈就吸引了幾人的注意,盡管那光淡淡的很柔和,但在昏暗的黑夜裡足夠亮眼了。
「為了這次活動我特地翻出了祖傳的照明燈,你看這樣式,幾百年前就是用來干這事的,絕對專業。」
幾人又看了兩眼她手中古色古香的提燈,深以為然,也沒再提氛圍的事。
已經到了的包含桃奈在內是四個人,二年級的原田淳一,白馬千尋還有一年級的宮野明司。
最後一個岳下良介沒兩分鐘也來了,他正要打招呼,驀然死死地盯著桃奈的手,准確說是她手中的那個提燈,再准確點說是閻王給的那盞瑤光燈,此刻在岳下良介眼裡那流光溢彩的提燈,靈力滿脹地仿佛要溢出,這分明是一把不出世的頂級法器!
他的異樣很快就被其他人發現,紛紛關切道:「部長怎麼了嗎?」
岳下良介努力平復了下心跳,「沒事,走吧。」
「吶吶七瀨同學,部長該不會看上你的燈了吧,畢竟學長常年晚上出門,這個燈看著不僅好看還能照那麼大範圍。」白馬千尋悄咪咪湊過身道。
已經很努力控制照明範圍和亮度的桃奈:不能再小了!要沒有安全感了!
不過學長的反應倒是讓她若有所思,說起來小葵好像說過,岳下學長似乎是岳下神社的來著。
白天因為被當作發簪,發光會很奇怪桃奈便封了它的靈力,現在它正靠靈力發光發熱,如果學長是陰陽師的話,應該能看的出來吧?
幾人來到早川家時,夫婦二人已經等在了門口,看到人立馬來迎。
兩人臉色都不好,黑眼圈極重,面色蠟黃。
看吧看吧,我就說晚上得好好睡覺,桃奈同情地看著他們。
幾人進到屋子裡,客廳沙發上站起身一個女孩,禮儀相當標准地微笑著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早川家主見到她臉上終於露出笑意,早川夫人關切地摟住她:「要不要我陪你回房裡,外面有點事。」
「不用了,我也很擔心叔叔嬸嬸。」女孩溫柔地笑著,眼中流露出擔憂的情緒,早川夫人輕輕地拍著她的手:「好孩子。」
桃奈看了她好幾眼,在接觸到她的目光後桃奈朝她眨了眨眼,女孩假裝沒看見垂下了眼簾。
作者有話說:
我想說一下關於我目前只能日更一篇的原因吧qaq
首先感謝非常大家的支持!
因為我第一次寫文,在語言表達上文學素養不夠,所以斟酌用詞用句會花時間,碼字比較慢。
然後今天買的ipad到貨了,打算邊寫邊去積累自己的素材庫。
最後,我還是有一個日更兩章的夢想的,等我寫得熟練了,一定!!!
第6章
「我先帶各位看一遍屋子吧。」早川先生出聲道。
「麻煩了。」
其實不用看,屋子裡沒有鬼,但卻是有鬼來過的痕跡,桃奈思索著。不知道
社團活動能不能乘機賺點外快?又想到同樣可能是陰陽師的學長,憂愁地想,似乎人家委托的本來就是學長家來著。
「這個就是前天晚上摔碎的花瓶,這可是我托人從美國買回來的古董!」桃奈暗自白了一眼,那青花的圖案差點把made in China寫在臉上了,還美國的。
……
「這副畫是前兩天剛在美國的畫展中展示過的,叫……叫Mischief!」這位臉色暗沉的早川先生似乎已經忘記了原本的目的,滿面紅光地介紹起那些個擺件。
「Mischief是畫展的名字?」桃奈隨口一問。
早川先生挺直了脊梁,侃侃而談起來:「是的,是一名名叫Abbey的畫家舉辦的個人畫展,我提前兩個月就把這副畫搶到手了,你們不知道,Abbey大師畫展上的畫都搶不到。」
好不好搶桃奈不知道,但早川先生一定不知道Mischief是惡作劇的意思,就這麼一副隨便用顏料懟上去的畫她也會!如果這次沒搶到學長的生意,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嘗試一下DIY一副「來自美國畫展」的畫賣給他。
這渾身散發大怨種氣息的暴發戶,不坑他坑誰?
「早川先生,我們是來查看靈異事件的,就不用介紹這些擺件了。」最終岳下良介還是按了按眉心道。
「閣下說地對,一說起我的這些收藏就激動了,不知閣下可看出什麼了?」
岳下良介往桃奈的方向瞥了兩眼,嚴肅道:「早川先生這幾天的經歷不是錯覺。」
那就是真的有鬼的意思了,早川先生臉上的紅光瞬間消退,白了起來,「那……那現在?」
「現在她不在。」
「岳下閣下,請務必要救救我啊,價錢好商量。」聽到最後一句話,桃奈終於看他有點順眼了。
岳下良介鄭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他看不慣這個男人的做派,但身為陰陽師,他有責任將這間屋子作亂的厲鬼帶走。
等回到客廳,早川夫人被那女孩扶著憂慮地詢問著問題看出來了嗎?
早川先生安撫她說陰陽師閣下會解決的,桃奈注意到那女孩的眸子在聽到「陰陽師」三個字時閃了閃。
「這位小姐是?」桃奈眉眼彎彎,柔聲問道。
「小女名叫早川沙紀,還請多多指教。」早川沙紀禮貌地點頭道。
那男人見桃奈對女孩感興趣後喜笑顏開:「這是我外甥女,從小在美國長大的,這不現在是我們家的了嗎?」他繼續洋洋得意道:「我們家沙紀在青春學園初等部念二年級,成績那可是次次全年級第一,不愧是美國留學回來的。」
早川夫人也驕傲道:「對啊,我們家沙紀啊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長得也好看,是有大出息的人啊。」
聽見長輩毫不掩飾的誇獎,早川沙紀羞澀地笑了笑,柔柔開口:「其實我也沒叔叔嬸嬸說那麼好,姐姐也很好啊。」
「嘖,你這孩子還謙虛上了,美雪那孩子哪裡比得上你啊?」說著,早川夫人還唉聲嘆氣了番。
「美雪是?」桃奈問道。
「哦,是我那不爭氣的女兒。」見眾人臉色有點古怪,早川夫人忙加了句,「這孩子長大後就變得古怪起來,也沒以前聽話了,客人來了也不出來問候,和沙紀這樣的大家閨秀沒法比,我這就去叫她出來,真是太失禮了。」
「嬸嬸你坐著吧,我去叫姐姐。」早川沙紀輕聲道,朝左邊的走廊拐了過去。
「欸好。」
桃奈和其他幾人對視幾眼,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她指了指右邊走廊,「那最裡面的房間是誰的啊?」
「噢,那邊啊,一間我們夫婦的,還有一間是沙紀的。」
「沙紀小姐的父母還在美國嗎?」
「唉,沙紀這孩子命苦啊,父母都車禍去世了,現在養在我們名下。」早川夫人心疼道。
靈異社眾人:怎麼感覺你女兒更命苦呢?
「哎呀,那確實是啊,多好的孩子啊。」桃奈也一臉惋惜的表情,讓早川夫人親切了幾分,「那沙紀妹妹是什麼時候來到日本啊,在日本還習慣嗎?」
「哎呀小姑娘叫什麼名字?真是和我們家沙紀一樣乖,沙紀才來日本半年不到,沒什麼朋友,你們可以交個朋友啊。」
「誒!沒問題的,阿姨,我叫七瀨桃奈,是冰帝學園高等部一年級的。」
……
靈異社其他人:???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時,早川沙紀帶著一個滿臉陰郁的女孩走了出來,見到客廳的幾人扯了扯嘴角,面無表情地打招呼:「晚上好。」
早川夫婦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個女兒不滿意到了極點。
「為什麼有客人來了也不知道出來打招呼?你什麼時候能和沙紀一樣懂事,你還是做姐姐的。」早川夫人不滿地質問道。
「我可當不起她姐姐。」早川美雪嘲諷道。
「你這是什麼態度?」早川夫婦顧慮到有客人在沒當場發飆。
「嬸嬸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姐姐可能也是最近被半夜那動靜嚇得心情不好。」早川沙紀忙給早川夫人順氣。
早川先生聞言皺眉直指自己女兒:「這我倒要問問了,你這臉色陰給誰看啊,最近的事是不是你搞出來的?」
岳下良介看不下去,起身道:「要不幾位先去休息吧,今晚我會在這裡守著的。」房間裡隱隱有黑氣的蹤跡,黑氣是厲鬼才會留下的氣息,岳下良介有些懊悔,實在沒想到出現的竟是厲鬼,把社裡……三個無辜的人卷了進來,他又轉頭對著他們說道:「你們也回去的,這次的活動算你們分,接下來我和七瀨留這兒就行。」
桃奈:確認過眼神,他果然知道!
其他幾人狐疑地看了眼桃奈,部長留下他們能理解,至於七瀨同學……
「我給學長提燈方便他辦事。」桃奈打斷了他們的胡思亂想。
幾人勉強被說服離開。
「那我就不站這兒礙你們一家人的眼了。」說完早川美雪便轉身回房,留下臉色鐵青的早川夫婦。
早川夫人狠狠地用拳頭敲了了沙發,早川沙紀忙安撫地握住她的手,「怎麼我親生的女兒不是沙紀呢?」
早川夫人低低的呢喃讓留下的兩人臉色變了變,早川先生表示讓兩女眷去休息,自己留在客廳陪著。
兩人一直呆到凌晨1點,見桃奈明顯已經睜不開了的眼睛,想到明天還要上學,岳下良介起身告辭:「早川先生,明天同一時間我會來到,既然之前那東西都是12點來的,現在已經過來一個小時恐怕是不會來了,我留四個平安符在這裡以防萬一,我們就先告辭了。」
早川先生臉色不太情願,但仍舊是點了點頭,將二人送了出去。
「七瀨同學看出什麼了嗎?」岳下良介忍不住問。
既然雙方都心知肚明,桃奈便坦誠道:「兩個女孩子,身上都縈繞著黑氣。」
「七瀨同學,你果然也是陰陽師。」
「嗯哼。」
「那你為什麼還會怕鬼啊?」岳下良介想不太明白。
「為什麼陰陽師不能怕鬼?」桃奈反問。
岳下良介一時語塞,只是他從未見過怕鬼的陰陽師,「因為陰陽師這個職業是收服妖鬼的,怎麼會怕呢?」
桃奈沉吟著思考了下,說道:「並不是每個陰陽師都和學長一樣從小接受家中傳承的,我從小接受的世界觀培養是沒有鬼怪的存在的,鬼怪對於我來說一直是一種未知的嚇人的東西,即使我因機緣巧合成為了陰陽師,我的世界觀即使被重塑了,但害怕是本能的。」
岳下良介啞了啞聲,道:「抱歉。」
「抱歉什麼?我第一次被重塑世界觀那會兒自己都質疑過自己明明怕鬼怎麼當陰陽師的呢?不過既然做了,就順其自然好了。」桃奈打了個哈欠,困懨懨地拍了拍他肩膀說道:「我對自己的能力還算有信心啦。」
岳下良介感覺肩膀仿佛被燙了下,聲音揉碎在晚風中:「知道。」
知道你厲害。
「對了七瀨學妹,你手上這盞燈是不是普通的法器吧?這就是你的機緣巧合嗎?」
「算是吧。」
「冒昧地問一句,是從哪兒發現的?如果不想說沒關系的,我只是很好奇眼前突然出現一把不出世的極品法器。」
「唔……閻王給的。」說著手裡晃了晃,燈穗在夜風中舞蕩了一圈,一副「我厲害吧」的模樣。
岳下良介哭笑不得,以為她不願告訴自己,配合著她說道:「竟然是閻主大人給的嗎?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在這邊,陰陽師稱呼陰間的掌權者為閻主大人,不過桃奈還是習慣性地叫閻王。
「好啦,我到家了,謝謝學長送我,明天見。」桃奈朝他擺了擺手,迫不及待地想趴向她心愛的床。
看著兩棟大樓中間縫隙艱難存在的那條小樓,岳下良介恍了恍神,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怕鬼的陰陽師,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混的那麼差的陰陽師。
——
吶,寶寶,她好討厭哦,竟然那麼看著我。
她怎麼可以長得比我漂亮呢?
寶寶,我想要她的臉。
黑暗中有人低喃。
作者有話說:
有木有人大膽猜猜發生了什麼^-^
第7章
自從知道鬼怪真實存在後,桃奈一直挺沒安全感的,所以自從會畫平安符之後,房間的窗戶上牆上和門上就都貼上了平安符辟邪。
今天早上她從床上艱難爬起來的時候,發現窗戶上的平安符不見了,而窗戶下面的滑軌中多了一層香灰。
桃奈:有刁民要害朕!!!
昨晚剛從鬧鬼的人家回來,今早就發現有鬼想要進她家,很難不聯系到一起。
偏心的夫婦,陰郁的親女兒還有溫柔的外甥女……
有些事讓桃奈很在意,她思考了下,青春學園嗎?
嗯……桃奈內心活動頓了頓,那位臭屁小王子似乎也在青學國中部的三年級呢。
還有一個問題,很嚴重。
「砰」地一聲關上門,早上和鬧鐘拉扯太久,她馬上就要遲到了!
桃奈馬力全開,最終還是在最後1分鐘裡看到了校門的影子。
眼看著即將關閉的校門,桃奈深提一口氣,最後加了把速度,一個大跨步就在門要關上的最後一秒跨了進去,驚呆門口一眾學生會早查的人。
意識到安全上岸的桃奈深深松了一口氣,腳步虛浮地軟了下來,大喘氣地跪倒在地上。
身旁一片陰影路過,帶著玫瑰味的香風,她下意識抬頭望去,對上了一雙深藍色的眸子。
那人只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輕嗤一聲便瀟灑地離開了。
有學姐拍了拍石化中的人的肩膀:「學妹,你沒事吧。」
有事,有大事!
她死氣沉沉地站了起來,拍拍衣服,對著學姐道:「我沒事,謝謝學姐。」
桃奈有氣無力地拖著身體來到教室,對著關切的橋本葵講述了早上的事,她一臉同情地說:「太慘了,跡部大人晨訓完偶爾會去視察學生會的工作,恰好就被你撞上了,不過你也不算遲到,他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還不如不安慰呢!好一個恰好,她也恰好只有今天早上沒爬起來,畢竟昨晚,哦不,今天凌晨才回到家!桃奈內心淚流滿面。
你懂那種被夢中情人……之一,剜了一眼的感覺嗎?桃奈憂愁望天。
好想,再被剜一眼!真帥啊~
啊不,她趕緊止住自己的思想,堅決不承認自己變態。
?——
午休的時候,教室有些吵,桃奈抱著一張小毯子,准備找個安靜又隱蔽的地方好好補個覺,強撐了一上午,她已經要困死了。
她看中了一顆粗壯大樹的後面,陰涼又正對後山,應該不會有人看見她隨性放飛的睡覺姿勢。
然而天不遂人願,她睡夢中被人叫醒,「吶,要上課了。」
桃奈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噢。」
猝然清醒,和眼前橙色卷發的男生大眼瞪小眼。
芥川慈郎中午和往常一樣來到大樹下睡覺,驚訝地發現今天這裡已經睡了一個人了,是個女孩子,睡得很香的樣子。
他瞬間產生了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之感,乖巧地把正中間的位子讓了出去,自己趴到了另一邊去。
自從他一開始總是睡過頭被老師找之後,他就養成了到點醒一次的生物鐘,努力醒過來回教室再接著睡。
今天醒來後他撓了撓腦袋,看了眼隔壁睡得死死的睡友,蹲了過去,戳了一下,沒醒,又戳了一下,「吶,要上課了。」
想到自己絕對不淑女的睡姿被發現,桃奈小臉「啵」地一下就紅了。
看見睡友從懵懂變得不好意思,芥川慈郎默認她是感激自己叫醒她,軟綿綿地說道:「不用謝嗷,下次我還會叫你的,明天見~」
明……明天才不見呢!
橙色小卷毛,軟乎乎,愛睡覺,逐漸清醒的桃奈把他的臉對上了校園論壇裡看過的芥川慈郎。
明天是周六,不來學校,要見也是下周見嘛!
小綿羊等著我噢,麻麻的好大兒!
是的,前世的桃奈是一名光榮的綿羊麻麻粉。
——
下午兩節課後就只剩自習課了,日本的自習課向來管的松,上學的這些天,桃奈經常性看到有人溜走。
於是今天她也心安理得地逃了課,鬼鬼祟祟地來到柵欄前。
還挺高的,不過自從她一腳踏入玄學領域,身體靈活性高了很多,翻牆這種事可難不倒她。
她利落地翻了上去,又輕盈落地,拍拍手,嘴角得意地翹著,轉身時不留下一片雲彩。
她不知道的是,她轉身後,校園內不遠處的樓後走出一個黑臉的人,雙手抱胸,圍觀了她翻牆走人的全過程。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跡部景吾很不爽,在他管轄的領域竟然有這麼一個不守紀律的人。
一天內被他發現了兩次,這只能說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定還做了別的事!
跡部景吾記憶力一向很好,這就是之前亂叫他名字的那個女人,當時還交了張靈異社的表是嗎?
他雷厲風行地從靈異社名單中找出了這個人。
七瀨桃奈是嗎?
學校的風氣該整頓整頓了,萬一別的學生被她帶壞了怎麼辦?
——
桃奈暫時還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她,此時她換了身衣服站在了青春學園的校園內。
「同學,你好打擾一下,我是校園雜志的記者,正在采風,聽說你們學校有個叫早川沙紀的女孩子是嗎?」
「早川同學的名聲已經連雜志社都知道了嗎?不愧是我們學校的完美少女!」
「早川同學每次考試都是年紀第一,才貌雙全,德藝兼修,而且性格超級溫柔還禮貌,是我心目中大小姐的模樣!」
「她是不是有個姐姐也在你們學校?」
「她姐姐?啊那你說三年級的早川美雪同學嗎?在完美少女來之前她也算是學校裡大家憧憬的學姐,但她妹妹來了之後就被對比得好慘烈,就連成績都下滑了幾百名,整個人陰郁得別人根本不敢靠近。」
「同學你好,打擾一下,我是雜志社來采風的記者,聽說你們學校有個完美少女……」
……
桃奈一下午都在校園裡揪人打聽,幾乎所有人的回答都差不多,一致表達了早川沙紀是個多麼完美的人。
但也有的回答讓桃奈有些懷疑,甚至細思極恐。
「在早川同學轉來我們學校之前,A班那個近藤同學一直是年級第一,可能是早川同學帶來的壓力太大了,近藤同學的成績直接掉出了百名榜,聽說最近他什麼都記不住,已經學得崩潰了。」
「三年級的早川同學之前其實也是個溫柔的人,自從她妹妹出現後,整個人仿佛都散發著黑氣,恐怕是嫉妒自己的妹妹,唉可惜啊。」
「之前花道社的社長藤齋可是花道世家的傳人,早川同學入學後直接打敗她成為了花道社的社長,現在藤齋被打擊得已經無法再拿起花了。」
「怎麼說呢?果然比起美國,日本水土養人,早川同學剛轉來那會兒還沒那麼好看的,後來越變越好看,連校花都沒她好看,一定是回歸故土的緣故。」
……
日落時分,夕陽將天邊染成溫暖的橘紅,大片的雲朵翻湧著黃昏,周圍還鑲著金邊,這在日本被稱為逢魔時刻,桃奈翻著手裡的筆記本,心頭卻湧上一股涼意。
俗話說的好,角色扮演得專業,只打聽一個人未免也太暴露了,於是本來朝門口走去的人掉了腳步,朝網球場的方向走去。
「同學你好,打擾一下,我是校園雜志的記者,下一篇文章想要介紹你們學校的越前龍馬同學,可不可以請你給我介紹下?」
被揪住的幸運兒還未出聲,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你找我啊?」
桃奈轉身,出聲的人左手背著網球袋,頭戴一頂R字鴨舌帽,碧綠的貓瞳正淡淡地盯著她,正是她剛剛說想要采訪的越前龍馬本人。
「越前同學你好,我是校園雜志的記者,可以采訪你一下嗎?」
「哦,沒興趣,借過。」
絲毫沒有出乎桃奈意料的回答。
「哎呦!龍馬!怎麼可以這麼冷淡呢?這可是雜志社,這是我們網球社揚名全日本中學界的好機會,讓不打網球的人也見識見識網球的魅力!」身後叫叫嚷嚷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堀尾了,「這位雜志社的姐姐,你想問什麼就盡管問吧,龍馬那家伙的事情啊,我全都知道。」
於是桃奈裝模作樣的問了幾個問題,網球場上訓練已經開始,桃奈雙眸晶亮,嘴角抿起,耳邊那位堀尾同學滔滔不絕的話非常自然的左耳進右耳出。
桃奈並不在意越前龍馬的態度,畢竟臭屁小王子乖乖被采訪她才覺得奇怪呢,對她來說,這種5D視角看動漫的感覺簡直棒呆了!而能和王子們交朋友不過是彩蛋,有沒有都不會有影響。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好不容易擺脫了纏著她大有講三天三夜架勢的堀尾,桃奈回到家再度換了身衣服,前往早川家。
雖然今天學長並沒有找她去,但是她很在意,那個叫早川美雪的孩子。
「誒?七瀨學妹也來了?」岳下良介本想讓她今天好好休息的,畢竟她看著不像習慣了晚上出活的陰陽師。
「嗯,學長晚上好。」
「你頭上的這個?」岳下良介一臉復雜,之前不知道那是極品法器,從未留意過七瀨一直把她戴在了頭上。
竟然每天都把這極品戴在頭上!不該供在祠堂裡面的嗎!
桃奈眨了眨眼睛,早上想到前一天學長說這是極品法器的時候她還遲疑了一下,不過很快她便心安理得地又插上了,反正都戴了那麼久了,多好看啊,不戴太浪費了。
「嘿嘿,好看嗎?」熟悉的問句。
「……好看。」熟悉的遲疑。
第8章
岳下良介對著迎出來的早川一家道:「今天一整晚我都會在這裡等她出現。」
昨天晚上那鬼並未出現,此時又聽他這麼說,早川夫婦安下心來。
幾人進門時,這家的兩個女孩正一人一邊坐在沙發上。
桃奈心想:正好。
打過招呼後,早川沙紀擔憂出聲:「陰陽師大人,如果那鬼今晚也不出現怎麼辦?」
岳下良介淡淡道:「許是這鬼敏感,知曉有陰陽師在,幾位請放心,我既然接下了這單,必是要完成的。」
桃奈將在場的人神色收入眼底,嗤笑一聲道:「不用等她出現,直接招來不就好了?」
察覺到早川沙紀的臉色變了變,桃奈從口袋裡掏出符紙。
岳下良介頓了頓,壓低聲音悄悄說道:「招鬼符只能招來普通的鬼,沾染黑氣的厲鬼無法招來的。」
桃奈眨了眨眼,她怎麼記得書上不是這麼說的,「試試唄。」
她小手一揮,招鬼符飄到半空,將屋子裡的陰氣吸收了番便開始散發黑曜石般的光,等它化為灰燼時,屋子裡驀然多了一個抱著孩子的女鬼,她懷裡的孩子渾身冒著陰氣,眼眶中沒有眼白,只有眼黑。
桃奈:只要我符紙扔的夠遠,這鬼就不會貼著我出現!
岳下良介:!!!
他的常識受到了無情的打擊。
招厲鬼難道不是需要身著法衣,齋戒沐浴,開壇作法的嗎!?
兩人神色各異地盯著出現在屋子裡的女鬼,早川夫婦看不見那女鬼卻大約知道情況,暗暗往後退,身子貼到牆上。
而早川家的兩個女孩此時都變了臉色,她們身上都沾著陰氣,能清楚地看見那個抱著孩子的女鬼,尤其是早川沙紀,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白得徹底。
那女鬼被無形的力量突然拉了過來,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目光謹慎地看向場上兩個陰陽師,但她手中的那鬼嬰卻完全沒有順著她的意思,努力往外撲騰,小手伸著的方向正是面色慘白的早川沙紀。
桃奈出聲:「你為什麼要幫她?幫她後又在早川家作亂?」
那女鬼又心疼地把鬼嬰往懷裡按了按,聽到桃奈的話後朝她看去,見到那女鬼對早川沙紀防備的態度,她又問道:「你是被迫的?」
那女鬼內心似是掙扎半晌後,朝桃奈的方向直直地跪下:「求陰陽師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啊,這是桃奈第二次收到膝蓋了,以後該不會還要有吧?在她中國人的觀念裡,膝蓋是跪逝去的人的,自己還活得好好的,一點不想被跪。雖說入鄉隨俗,但她顯然還沒適應過來。
不過比起糾結這個,顯然眼前的情況更需要重視。
「這孩子……是被煉成了小鬼?」岳下良介臉色沉了下去,不止是眼前的問題,他很快意識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會煉小鬼,這背後必定是有一個使用邪術的陰陽師在。
「大人高明,我的孩子,他……」女鬼哭了出來,黑黑的兩行淚從她眼眶中留了出來,隨著她嘴角掀動,事情的真相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女鬼在生產時難產,一屍兩命,等她變成鬼後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剖開,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取出她肚子中的孩子,煉成鬼嬰。
胎死腹中的鬼本就極易生出怨氣,又被封入刻著封印的酒壇中,她的孩子變成了一個陰氣十足的鬼嬰。
那男人將封著她孩子的酒壇讓另一個面具人帶到了剛回來日本的早川沙紀面前。
「這壇子裡的孩子能幫你實現你所有的願望,得到所有想得到的東西。」
早川沙紀和惡魔做了交易,用自己的血滋養著小鬼,得到她血的小鬼對她越發的依賴,如那人所言,幫她得到了所有她想得到的。
最好的成績,最美的臉,最受歡迎的性格……除了,那個來家裡的陰陽師的臉。
而此時那個陰陽師正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她所有的秘密□□地揭穿出來。
她整個人僵硬地完全動不了,似乎被什麼釘在了原地般,想阻止那女鬼繼續說,卻又無可奈何。
桃奈和岳下良介越聽臉色越黑,而早川美雪卻是茫然又脆弱的表情,嘴角微微抖動了起來,原來不是她自己的錯,真的不是……
那女鬼還在接著訴說,她不忍心自己的孩子被那樣驅使著,每當鬼嬰不被召喚時便將他抱走,想遠離這個驅使她孩子的人。但隨著鬼嬰一次又一次地吞噬別人,他身上的陰氣也越來越濃郁,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普通鬼魂的控制。
她吞下過路的無辜鬼魂,將自己變成厲鬼,為了能抱住自己的孩子,也為了提醒這家人讓她放過自己的孩子。
岳下良介將女鬼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早川夫婦,桃奈趁人還在反應轉身往外走了走。
等她回到這兒時又是一出好戲。
早川沙紀的身子抖著,搖搖欲墜。
早川夫人似乎是想去牽自己的女兒,但卻被內心失望的早川美雪下意識掙脫開,早川夫人震驚又哀怨地望著她,似乎在驚訝自己都先服軟了為什麼自己女兒還不順著她。
此時,早川沙紀哭出聲,「我不知道啊,那人只告訴我這可以幫我得到大家的愛,我不知道這是褫奪別人的東西啊,也不知道那裡面是個嬰兒啊,我……我不知道的啊。」
說著她將手上的手鐲拿了下來,露出裡面原本遮住的新新舊舊的疤痕,她嗚咽著道:「我只是希望成為被叔叔嬸嬸喜歡的孩子啊,僅此而已啊……」
桃奈看著早川夫婦原本害怕顧慮的神色變得動容起來,嘴角嘲諷地扯了扯。
「我只剩一個人了,不想再嘗那失去所愛之人的感覺了,但叔叔嬸嬸有姐姐,萬一不喜歡我怎麼辦,我這樣擔心著,我不想回到一個人了……」
要說這個早川沙紀也是厲害,竟哄得早川夫人和她相擁抱頭痛哭。
而一旁什麼都沒做,平白被人吸了精氣又堆了別人的負面情緒的早川美雪倒像個外人甚至罪魁禍首一樣,茫然無措地站著。
她遭受父母的冷眼,用尖刺保護起自己,卻忽然發現一切並不是她的錯,她以為可以回到從前,但發現自己依舊是那個惡人,在自己這個世上所有的親人眼裡。
在鬼嬰眼裡,並沒有自己的親生母親的意識,只把用血供養他的人當成親人,此刻見她痛苦的樣子,一口咬住努力抱著他的女鬼,趁著她吃痛的功夫飛了出去。
「沙華!」桃奈輕呵,手上的鐲子瞬間化為一道紅光,一頭纏住沒來得及撲進早川沙紀懷裡的鬼嬰,一頭變為鞭柄的模樣握在了桃奈的手裡。
岳下良介瞳孔猛地一縮,他明明在這鞭子上感覺不到任何靈力,卻感覺到了比極品法器還大好幾倍的壓力,這是一個陰陽師常年和鬼怪打交道的直覺。
「沙華」是桃奈給噬靈鞭起的名字,自從感受到它是有意識的,桃奈便給它取了名字,它很喜歡這個名字。
在桃奈祭出沙華的那一刻,早川夫婦就突然看到了半空中哭的委屈的鬼嬰和擔心地盯著那邊的女鬼,一下子尖叫出聲。
「我的孩子是無辜的啊,求求陰陽師大人饒了我的孩子吧。」那女鬼連連朝桃奈磕頭,桃奈抿了抿唇。
岳下良介也看得揪心,但是作為陰陽師世家的人,他早早地見過世界的另一面,低聲提醒道:「七瀨,他已經是鬼嬰了。」
即使他真的無辜,但他已經是鬼嬰了,已經沾染了因果了。
「快!陰陽師大人,快滅了這個害人的玩意,定是他迷惑了我們沙紀。」早川夫人尖叫著,扭曲了面龐。
女鬼身邊聚起陰氣,惡狠狠地瞪向早川夫人,後者的尖叫又提升了幾個分貝。
桃奈根本懶得理會她,指尖功德金光閃過,輕輕附上鬼嬰的掙扎的小身體,它逐漸安靜下來,變回了在母親肚子中蜷縮著的純潔模樣。
岳下良介嘴巴張了張,最終沒發出聲音。
他完全沒想到桃奈會這樣做,對於陰陽師來說,功德是最重要的東西了,功德難得,而功德高的陰陽師修煉速度更快,傳說只要功德足夠高,等入黃泉後可直接侍奉閻主,成為黃泉中的政府人員。
如果是包括他在內的所有陰陽師,應該都會選擇開壇請鬼差帶走他們,至於他們到黃泉後所要接受的審判便是他們的命運了。
桃奈將孩子挪到女鬼面前,女鬼恍惚地看著變回原樣的孩子,失聲痛哭起來。
「他不會受到審判了,但是等你下到地府後要為你吞噬的無辜鬼魂付出代價。」桃奈走近說道,她好像沒那麼怕這個女鬼了,她是厲鬼,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擔心自己孩子的母親。
「非常感謝陰陽師大人,我願接受一切懲罰來抵償罪過。」女鬼鄭重俯身道。
桃奈又拿出一張符紙,往前一甩,一道漆黑的大鐵門憑空出現,裡面透出森森陰氣。
岳下良介已經不知道常識兩字怎麼寫了,不然他怎麼會看到有人憑空開了鬼門。
女鬼再次鞠躬,便抱著孩子走進了那扇門。
「陰陽師大人,這……是解決了?這會不會影響到沙紀?沙紀是無辜的啊。」
「以後不會有鬼來你們家了,至於她……」岳下良介舌頭抵了抵上顎,說了實話:「養小鬼一事因果本全在小鬼身上,因為事情都是小鬼做的,而現在小鬼身上的因果已經被化去了。」
桃奈的眸底的神色閃了閃,沒有說話。
早川夫人慶幸地撫了撫胸口:「還好還好,我們沙紀啊,還有未來呢。」
作者有話說:
景小景:不,她沒了。
第9章
「既然你們的委托解決了,那麼結一下賬吧。」桃奈笑眯眯出聲。
「啊是、是。」早川先生應聲,從懷裡掏出支票,詢問她價格。
「學長?我不了解市場行情,你報個價?」然後偷偷走到岳下良介身後,壓低聲音道:「要乘以二,分兩張開。」
岳下良介以為她想要分他一張,但此時又不太方便推辭,想著把自己那份也給她,然後朝早川先生報了個價格。
桃奈眼睛亮了亮,要說暴發戶果然是暴發戶,在簽支票時格外豪爽,自己未來幾個月生活費終於有著落了。
這時,門鈴聲忽然響起,帶著催促的意思。
早川先生有些懵的看了看貓眼,並不覺得自家此時方便接待其他人,然而門最終還是開了,「你好,警察,我們接到報案,說你家有具嬰兒屍體。」
桃奈笑了笑:「這不是家裡還有壇人家屍體嗎?我覺得這種屍體的事還是找警察叔叔的好,所以就報警了。」
早川一家人:「……」
岳下良介有些無奈的笑笑,七瀨學妹還真是有意思。
警察從早川沙紀的床下找出了那壇封著鬼嬰的酒壇,調查過後的結果顯示那嬰兒去世的時候早川沙紀仍在美國,不具有作案時間,又因早川家一口咬死她們不知道這裡面是死嬰,只以為是護身符才收在家裡,警方只得教育一番便帶著壇子回去。
畢竟線索指向的是一個帶著面具的人,他們要做的是順著線索查下去。
不過桃奈和岳下良介認為,警方大概是查不到什麼了,畢竟是使用邪術的陰陽師。
想到竟出現了使用邪術的人,岳下良介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這件事必須馬上告訴父親。
本以為是厲鬼擾人的事,竟牽扯出使用邪術的神秘面具人,日本的陰陽師界恐怕要鬧騰起來了。
不過……
岳下良介偏頭看了看走在身旁的桃奈,七瀨學妹似乎有很不一般的能力。
當時父親的話竟是保守了,自己這個學妹可不止是能用「靈力強大的陰陽師」來形容的了。
就算是幾百年前,陰陽師活躍於世間的強盛年代,都從未出過能直接開鬼門的陰陽師,還有那奇怪的鞭子……
而此刻在他心裡掀起大波瀾的某非常強大陰陽師正舉著手中的兩張支票,對著月光笑得燦爛,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怎樣厲害。
岳下良介:……
哦對了,她還是個非常窮的陰陽師來著。
他朝桃奈說道:「學妹,我什麼都沒幫上,那錢就不用分我了。」
話音剛落,桃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學長,我沒打算分你一半啊。」
意識到自己自作多情的岳下良介尷尬地開口:「哦……哦,那你要兩張干嘛?」
「大冤種誰不想宰一下?」說著朝他揚了揚手中的支票,隨即嘆了口氣道:「那小姑娘攤上這樣的父母也是慘,以我多年的經驗,這麼倔強的小姑娘可鬥不過她那妹妹。」
聽到桃奈說起早川美雪,岳下良介沉默半晌,安慰道:「你也別想太多了,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那個早川沙紀能獨善其身地從這件事裡出來,本身便心思可怕,陰陽師面對的是鬼怪,拿活人卻是無能為力。」
「所以,學長。」桃奈收起支票,偏頭看向他,「原來你是很認真的覺得早川沙紀真的沒有沾染因果,獨善其身了?」
「啊?」岳下良介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說。
「一個人或許能將所做的事情騙過所有人,但她沒辦法騙過自己,她連自己都沒辦法騙過,又怎麼能騙過地府的判官呢?」
「養小鬼並不會把所有因果都推到小鬼身上,作為驅使者和得益人,等她死後判官不會放過她的。」
岳下良介停下腳步,眸底的神色隱約地晃了下,語氣疑惑地出聲:「可是書上說,養小鬼是……」
「學長看到什麼書是哪兒來的?」
「我家傳的,我們家祖上就是陰陽師,家中書籍都是代代傳下來的。」
「代代傳下來那也是人編的,我的書那可都是地府官方正版的。」
……
「好啦,再次感謝學長送我回家,祝你睡個好覺。」
岳下良介抬頭看著半弦的月亮,月光蒙著一層雲氣,虛幻飄渺,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這簪子?閻王給的。」
他忽然想起七瀨曾說過的一句話,當時他只當是玩笑。
而現在,他卻是信了幾分。
——
兩天的周末總是過去的很快。
這幾天,早川美雪卻是看清了很多事。
她原本只是對自己的父母失望,而現在已經是死心了。
明明是她的好妹妹明明做了那樣的事,自己的父母卻能將錯誤歸根於自己的不大度搶了妹妹的寵愛。
「要不是你,沙紀也不會沒有安全感,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看吧,她的好爸媽竟然會那樣說。
她終究是忍不住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帶著行李離開了那個家。
她不知道離開家一個人生活對一個國中三年級的女孩來說意味著什麼,但她知道,等她努力賺了錢,還了他們的生恩,她就自由了。
一個全新的周一,她平靜地來到學校,路過校門時被保安喊住,說是有人寄了信給她。
信?還有誰會給她寄信?
早川美雪半信半疑地打開信封,裡面靜靜躺著一張支票和一張平安符。
她捂著頭緩緩蜷縮下去,指尖微微顫抖。
她哭了,在保安室,年紀大了的保安在一旁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孩子。
和父母吵架時沒有哭,離開家的時候沒有哭,但現在她真的忍不住。
為什麼?
就連幾乎算得上陌生人的人都會對她好,而自己的親生父母卻要那樣對她?
——
桃奈窩在家中看了兩天的少女漫畫,很快又是新的一周。
「桃奈!聽說了嗎!」剛進教室就被橋本葵撲了正著。
「什麼?」
「游泳課!」
「噢,游泳課嘛,我知道啊,就是今天。」
「重點不是游泳課!重點是我們班會和二年A組一起上游泳課!」橋本葵眸光晶亮,嘴角咧得開開的。
「二年A組怎麼了……二年A組!」桃奈反應過來。
「其他班快嫉妒瘋了,竟然是我們班和跡部大人一起上游泳課誒!」橋本葵激動地甩著桃奈的手。
桃奈宣布,看大爺的腹肌是超級大彩蛋!
「桃奈!我們的泳衣真的一樣的嗎!」游泳課前的更衣室裡,橋本葵發出驚嘆。
明明是學校統一定制的泳衣,穿在桃奈身上,愣是穿出了又純又欲的美感,少女的身體還在發育中,卻很勻稱,一身冷白皮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白的晃眼。
周圍的女生若有若無飄過來視線,在聽到橋本葵的感嘆時不禁暗自咬牙,不得不承認,平日裡格外低調的七瀨同學,確實很好看。
當然很快那些女孩子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其他地方——跡部景吾。
女孩子們暗戳戳遠離桃奈的四周,畢竟誰也不想被對比下去。
橋本葵歡快地搭上桃奈的肩膀,「看來只能我獨享美人了。」
桃奈遠遠地瞄了眼那邊高調出現的跡部景吾,小臉通紅地轉過臉,內心暗嘆有些事果然只能口嗨。
馬上要到上課的時間了,分散在游泳館各處的人慢慢集中起來,桃奈感覺班裡幾個女孩子好像已經興奮地快暈過去了。
她挑挑眉,轉過腦袋,對上了不遠處正滿臉憨笑朝她招手的芥川慈郎。
噫?小綿羊也在二年A組咩?
不愧是許作者親手蓋官的冰帝第二高手,雖然平時軟萌軟萌的,但身材也是十分有料。
桃奈也朝他招招手,嘴角揚起,回了他一個同樣友好的笑容。
啊~又是母愛變質的一天啊,呸,又是母愛滿滿的一天。
游泳課的時間是1小時,有大半時間是自由活動的,拒絕了橋本葵一起比賽游泳的提議後,她一個人默默來到泳池邊邊的一個角落裡,沿著邊緣坐下,舒舒服服地打算把接下來的時間混過去。
「吶,你叫什麼名字啊?」旁邊忽然冒出小綿羊的腦袋。
「七瀨桃奈。」
「我叫慈郎。」說著他拍了拍身旁的地,朝她邀請道:「吶,要不要一起睡?」
不,乖寶,你的話有歧義!
「你睡吧,我不困的。」
「好噢。」說著便趴下了,絲毫不受周圍嘈雜的影響。
桃奈眉眼彎了彎,目光轉向泡在泳池裡隨著水波浮浮沉沉的雙腿,思緒開始不自覺飄了起來。
她想到了早川夫婦。
他們喜歡的大概也未必是早川沙紀這個人吧。
他們喜歡她美國回來的光環,喜歡她的好成績,喜歡她的禮儀優雅,喜歡她什麼都第一給他們帶去的榮譽和面子……
而以後沒有了小鬼轉運的早川沙紀真的還會得到那份寵愛嗎?
她的好脾氣都是小鬼轉移走了她的陰暗給的,她一切的榮譽也是竊取他人的,如今一切回歸正軌,不知她能否安然接受那落差?
恐怕都不必等魂歸地府,她的報應已經在等著她了。
跡部景吾從水中一躍而出,有女生爭先恐後地遞上毛巾一概被他無視了,抬手撫過眼角那顆囂張的淚痣,他視線不經意掃向全場。
在一片喧囂的場上,某個角落格外平靜。
女孩撐手坐在泳池邊,神態放空游離的呆呆模樣,旁邊還躺著一個眼熟的身影,一派歲月靜好。
跡部景吾擰起眉頭,平日裡他可絕不會閑的管這種事,但很明顯,他還記得七瀨桃奈翻牆逃課的身影。
繼不守紀律後,桃奈又在跡部景吾的腦海中留下了懶散的印像。
第10章
「七瀨桃奈。」
被點名的本人思想正隨著水波飄蕩,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多了個人。
跡部景吾雙手抱胸,薄唇微抿,見人沒反應,提高音量再次開口,眼角那顆張揚的淚痣彰顯著它主人明顯的不爽:「七瀨桃奈!」
思緒被猛地拽回,桃奈被嚇得下意識邊回頭邊把雙手交叉護住自己,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側身一頭摔進水裡。
跡部景吾被她的應激反應也是怔了下,隨即立刻蹲下身抓住在泳池中撲騰的人的手臂。
他沒打算嚇她,但沒想到這女人膽子會那麼小。
桃奈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摔進池子裡的,一聲驚叫才發了一半,大口的水就順勢灌進了還沒來得及閉上的嘴裡。
她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忘掉了自己會游泳的事,在水裡撲騰起來。
亂抓的手倏地被一股力量抓住,帶著整個人被往上提著,手抓住泳池邊緣的那一刻,桃奈第一時間把水噴了出去,緊接著劇烈咳了起來。
另一只手上抓著她的力量瞬間一松,桃奈隱約聽到周圍響起陣陣吸氣聲。
等她站穩後,雙手抹去眼周的水,才心有余悸地緩緩睜開眼睛。
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充滿殺氣的俊臉,在和她懵逼的眼神對視後,狠狠轉身走向了換衣間。
黑氣?一定是錯覺。
活人怎麼會有黑氣,桃奈這樣想著。
她驀然發現場上是不是安靜地過分了,桃奈不明所以地轉過頭,發現所有人都用一種十分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
怎、怎麼了?
回答她的是周圍死一般的詭異寂靜。
桃奈惴惴不安地站在水裡,詢問的目光投向附近離得近的人。
「七瀨同學,有什麼想吃的就趕緊多吃點吧。」
「有什麼想喝的也、也抓緊喝點吧。」
……
桃奈:「???」
為什麼有種我又要去見閻王那糟老頭子的即視感。
這時,橋本葵頂著眾人看勇士的目光躥到了桃奈跟前。
「桃奈!快跑!你要沒了!」
看著一頭霧水的好友,橋本葵咽了咽口水,用一種同情的語氣說道:「你不會想知道發生了什麼的。」
「不,我想知道。」桃奈堅定地反駁。
橋本葵掙扎了一下,俯下身湊近桃奈的耳朵。
得知真相的桃奈: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果真一點也不想知道真相。
見桃奈一副哀莫過於心死的絕望神情,橋本葵四周望了望提醒道:「桃奈要不你先消失一下?」
對!沒錯!她需要消失,立刻消失!
天可憐見,她怎麼知道她為什麼會噴了女王陛下一臉水!
那可是有潔癖的帝王跡部景吾啊!
爬上泳池邊,桃奈感覺眼前一黑,虛弱地朝老師請假:「澤木老師,我的頭好暈啊,我得去醫務室了。」
澤木老師貼心又鄭重地告訴桃奈:「趕緊去吧。」
作為老師,他覺得自己有必要保護一下自己的學生,無視她誇張的演技,放她離開。
中午時分,樹冠印染上反光的綠,陽光被繁盛的枝葉遮擋,在樹底留下一處陰涼。
桃奈就這樣死氣沉沉地趴在樹蔭裡。
「唉~」這是她這個中午第99次嘆氣。
「桃奈~你來得好早呀。」
見到來人,桃奈突然一個錦鯉打坐挺了起來。
「慈郎學長,如果得罪了跡部學長,有什麼辦法可以逃過一死啊?」
「誒?跡部嗎?」芥川慈郎撓了撓毛絨絨的腦袋,思考了下答道:「其實跡部是個好人,嘴硬心軟的,不會拿你怎麼樣的,桃奈你對跡部做了什麼嗎?」
對於最後一句,桃奈表示不想回答,雖然很認同跡部景吾是個好人這句話,但她依舊感覺仿佛能看見閻王在朝她親切地招手,「那如果是很過分的事呢?絕對是跡部學長會起殺心的那種。」
看著桃奈糾結的模樣,芥川慈郎提議道:「那要不去找他道個歉?」
也、也對。
雖然不知道跡部學長為什麼會出現在她身後,但自己噴了他一臉水確是事實。
「話說,桃奈對跡部做了什麼呀?」芥川慈郎一臉「好想知道」的表情。
不,你不想知道。
「乖,你先睡午覺吧,我偷偷去你夢裡告訴你。」
芥川慈郎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在桃奈思考這年頭小孩子怎麼那麼難騙的時候,他「哇」出聲:「桃奈!你好厲害!」
說著,便乖乖趴下,合上了單純的雙眼。
桃奈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始思考自己要怎麼道歉了。
下午的課一結束,桃奈在心裡的道歉的草稿過了一遍就准備去英勇就義。
「喂!前面的!」
嗯?在叫自己嗎?
桃奈的腳步頓了頓。
她轉過身,一個女生跑到她跟前,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道:「你就是七瀨桃奈?」
桃奈點頭。
「你跟我走,松島學姐要見你。」那人趾高氣昂地說。
松島霧香,跡部後援團的團長。
桃奈的腦海中瞬間跳出來這樣一行字。
怎麼看都像是來找茬的。
畢竟以跡部景吾在冰帝的人氣,就早上游泳課的事,早就已經暗中傳遍了整個校園,並衍生吃n個版本,甚至連「一年A組的七瀨桃奈何時勾搭上跡部會長的」這個話題都已經高高掛在校園論壇的最上方。
回帖點贊最多的一條寫著:「聽說七瀨每天都會偷偷給跡部sama帶便當,跡部會長那時候去找她就是想要拒絕她。」
後面還跟了一條一本正經的回復:「對沒錯,我也聽說了,七瀨那時候就是接受不了打擊才跳水的。」
對此,桃奈本人表示,我他喵連自己都沒給自己准備過便當,還給別人准備?
准確說,她家連個灶台都沒有,平時都是附近便利店對付吃的。
也不管是不是謠言,反正信的的人還挺多。
下午路過她們班級的人都變多了,作為當事人,桃奈能清楚感覺到幾乎都是來圍觀某個因噴了跡部會長一臉水而聲名遠揚的人的。
也難怪後援團聽說了要來找她了。
生活不易,桃奈嘆氣。
跟著那女生走了兩步,桃奈停下腳步,忽然伸手撫上路邊的一棵樹。
聽到身後沒了動靜,女生不耐回頭,「你怎麼不走了!學姐可是在等著了,你是想……」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桃奈笑眯眯地打斷:「同學。」
桃奈慢動作抬起一只腳,動作看上去格外輕柔地踢了踢樹干。
緊接著,樹干晃了晃,從桃奈腳尖的位置裂開,「砰」地一聲倒下。
看到女生的臉色又白又紅地驚恐起來,桃奈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哎呀,這樹怎麼斷了呀?我不就是輕輕的碰了一下而已嘛?」
這棵樹不說是多麼粗壯的百年大樹,但也算得上是十年樹木,被這麼輕飄飄一腳踢斷,那女生的身子不自覺抖了起來,在接觸到桃奈的目光後,轉身拔腿就跑,生怕下一個斷了的就是她自己。
桃奈吁了口氣,干嘛要找她麻煩呢?她多無辜呀。
然後她蹲下身,看了眼同樣無辜的樹。
可憐的樹樹,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她抬起眼簾,四處瞄了一圈,還好還好,沒有人。
她起身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七瀨學妹。」
身後傳來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桃奈轉頭,看到了從樓裡走出來的笑得和狐狸似的的忍足侑士和表情一言難盡的妹妹頭少年。
桃奈內心遲疑了一下,還是作出了一臉心痛的樣子:「兩位學長好,剛剛刮來一陣大風,竟然把樹都吹斷了,不過沒關系,既然被我看到了,我就會對它負責的。」
看著眼前的女生痛心疾首的樣子,饒是一向淡定的關西狼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七瀨學妹。」
他抬手指了指:「那邊,有監控。」
桃奈的表演一滯,僵硬地轉過頭,和監控的鏡頭大眼瞪小眼。
這時忍足侑士還不鹹不淡地加了一句:「七瀨學妹之前原來真的不是隨口說的啊,是我看走眼了,如果是七瀨學妹的話,確實連鬼都能打過。」
桃奈:「……」
監控視頻裡,看起來嬌小瘦弱的小姑娘輕輕一腳踢斷了一棵比她人還粗的樹。
電腦屏幕前,跡部景吾繃著臉看完全程,然後抬頭看向眼前埋著腦袋的始作俑者。
「嘛嘛,跡部,七瀨學妹也是為了解決你後援團那些人嘛。」忍足侑士把人領過來後就一直在旁邊看戲。
向日岳人在一旁附和道:「對呀對呀,這個學妹可真是厲害,也不知道和樺地比,誰的力氣更大?」
找地縫的桃奈:這可真不是對淑女的誇獎。
她清了清嗓子,做最後的掙扎:「那個……其實剛剛真的有一陣大風。」
瞥到他們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好吧,她自己也不信。
「事情是這樣的。」桃奈一狠心,把話一口氣說了出來,「我是為了上午的事給跡部學長道歉准備去找學長的,結果半路被人叫住,我一看那架勢就被嚇地激發了潛力,想到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我馬上要獨自面對後援團的學姐們,又想到跡部學長可能還在等我的道歉,於是一個激憤就不小心……用的力氣,大了,那麼一點點。」
說著,還舉起白嫩嫩的小手比了個一點點。
第11章
聽她說到上午的事,跡部景吾棱角分明的俊臉又黑了一個度。
而旁邊網速超快的兩個吃瓜少年此刻正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努力忍住笑。
「破壞公物,逃課,七瀨桃奈,你膽子簡直和你的力氣一樣大。」
跡部景吾一字一頓地沉聲說著。
噫!我逃課的事情怎麼也被發現了!該不會又是監控吧!
桃奈努力真誠地眨著眸子:「跡部學長,那個樹我會賠的,然後那個其實我平時還是很乖的……」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成了嘟囔:「而且上午是跡部學長嚇我,我才會掉下去的,要不是……」
在跡部景吾銳利的眼刀中,桃奈乖乖閉上了嘴。
「七瀨桃奈,違反學校紀律,罰打掃學生會一個月。」他慢條斯理地將身子靠到椅背上,交疊雙腿,朝她冷漠地勾起嘴角,「每天早上上課前。」
因為靈異社沒有晨訓,可以安心多睡會兒開心了沒幾天的桃奈:「學長,要不我放學後來吧,一樣的。」
「你有意見?啊嗯?」他的尾音上翹,很性感的聲音,直聽得桃奈頭皮發麻。
她立刻站成了軍姿:「沒有意見!完全沒有!」
——
那天被桃奈的的驚天一腳嚇到後,後援團再也沒人來找過她,對此,桃奈表示非常滿意。
她不喜歡麻煩,而後援團和麻煩在桃奈這裡劃著大大的等號,她那一腳也算是讓她一勞永逸。
校園是個從不缺八卦和新聞的地方,雖說桃奈不聲不響爆了個大新聞,在論壇首頁掛了好幾天,但隨著兩位當事人沒再有交集,熱度逐漸消散了下去。
桃奈又過回了原來的清淨日子,除了每天要早起床一小時外,每天規律地上課吃飯上課,放學後再去靈異社進行社團活動。
作為一個社團,靈異社雖然沒有晨訓,但也不是靠探索活動撐起來的。
每天放學後,社員都會到社團教室,或分享靈異事件,或交流寫作,還有桃奈最不喜歡的——聽人講鬼故事。
社團裡,很多人都會自己寫靈異故事,然後投稿給雜志社或者校園報,其內容大多是他們自己搜集信息,或者靠想像力,又或者是每次探險活動後添油加醋的活動記錄。
社長總是會不定時發布探索內容,有的活動會限制人數,有的則沒有這種限制。
說來除了桃奈第一次參加的那個活動有真的阿飄外,後來的活動雖然據說也格外刺激,但都沒有真阿飄的存在,大概是之前那次意外讓社長對活動的選擇更嚴謹了,畢竟社團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若是也遇上真阿飄就難以收場了。
作為一個拖延症患者,沒有了岳下社長從中作梗,桃奈對於剩下兩次活動打卡那是能拖就拖。
今日又有一個新活動發布。
本敷衍聽著的桃奈忽地有了興趣。
白天,周末,包路費。
桃奈果斷報名。
靈異社的活動基本都是晚上的,冷不丁出現了一個白天的活動,桃奈感動之余趕緊給自己報上名。
白天的活動嘛,一聽就沒晚上的恐怖。
反正那兩個卡遲早要打,趕緊抓住機會撿簡單還不用熬夜的卡打。
桃奈這樣想著。
活動時間是這周六,地點在神奈川。
參加活動的總共有五個人,桃奈,副社長森下遙還有三個男生。
幾人在東京地鐵站見面後就一起坐上了前往神奈川的電車。
這次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幢廢棄大樓,這裡當年因開發商資金斷裂建到一半工程便被擱置荒廢了。
最近,隔壁大樓的物業接到好幾起業主說目擊到那棟廢棄大樓晚上有火光,物業派了人去察看卻並未發現有異常,目擊者越來越多,傳著傳著就變成了鬼火。
而因為考慮當年這棟大樓並未完工,晚上進去安全隱患較大,所以活動在白天進行。
「哢」地一聲,廢棄大樓的門被拉開。
光線爭先恐後地從大門鑽了進去,幾人的影子被印在門口的光亮處。
桃奈面無表情地咬碎一口銀牙。
大樓建造時會在外面搭鋼架,也就是腳手架,腳手架的外面會蓋上厚厚一層布。
托了那層厚布的福,這棟大樓裡面黑漆漆的,雖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也是和徒有月光灑落的黑夜差不多的程度了。
桃奈:我的感情受到了無情的欺騙。
這和晚上的活動有什麼區別!
森下遙「啪」地一聲打開了手電筒,用行動表示了和晚上活動並沒有區別。
「放手!」
「堅決不放!」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寂靜片刻,森下遙的兩邊各自探出腦袋。
確認過眼神,是同道中人。
「噫,好巧哦,松本同學也想和森下學姐聯絡感情嗎?」桃奈羞澀一笑,整個人仿佛掛在森下遙身上一般。
「嗯嗯嗯。」對面的腦袋瘋狂點頭。
被迫一拖二的森下遙:「……」
她的左邊拖著自家表弟,他天生陰陽眼,可惜無法修煉,這也就罷了,本身修煉天賦便是可遇而不可求,可她這表弟打小就特別膽小,又得了一副陰陽眼,她叔叔嬸嬸擔心鬼沒對他做什麼了,他就先被鬼給嚇死了,就拜托她帶著表弟練練膽子。
而右邊拖著的那個,據良介說是個非常強大的陰陽師。
森下遙滿臉黑線,別說強大了,怎麼會有這麼膽小的陰陽師!
幾人就這麼勉強走著,忽然旁邊的一個男生低聲驚呼:「看,這裡有腳印!」
手電筒的光順著腳印延申的方向前進。
「好多腳印。」
隨著男生壓低聲音不掩興奮的聲音,桃奈抱著森下遙胳膊的手又緊了緊,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應該是來檢查的物業的人的吧?」
「不,不對,這些鞋印是一樣的,只是新舊不一樣,應該是同一個人每天路過踩出來的。」出聲的是村上一,桃奈記得他是自我介紹時說過喜歡偵探小說的人。
腳印最密集的地方是走廊深處的一個密閉的房間,兩個樹袋熊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中間面無表情的森下遙,硬著頭皮跟著走了進去。
房間裡沒有人,也沒有鬼。
大腦中得出了這麼個訊息,樹袋熊二人組吊著的心微微放下了一點點。
房間不大,一眼可以看完,除了角落裡對著的水泥袋外,什麼也沒有,空氣中充斥著陰冷潮濕的刺鼻的味道。
那味道還有些怪熟悉的,桃奈忽然有這種感覺。
除了被束縛住的森下遙,另外兩人積極地避開腳印在房間裡搜索了一圈,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幾人原地思考了會兒,打算到樓上去看看,畢竟發現鬼火的是上面的樓層,要不是恰好發現了腳印,他們大概也不怎麼會搜索這個一樓。
「啊,我想起來了。」
桃奈原本弓在森下遙肩膀上的身子因恍然大悟而驀然直了起來。
本來貼著她的那一塊身體因為突然離了溫暖而接觸到陰冷的空氣而打了個哆嗦,桃奈趕緊趴了回去,對著看過來的眾人說道:「是硫,有硫化物的味道。」
前世的時候她曾得過一種脂溢性皮炎,當時醫院配的洗劑就是二硫化硒洗劑,她用它洗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頭發,對硫的味道十分熟悉。
因為已經好久沒用了,所以剛剛一時沒能想起來。
「硫?這裡嗎?」村上一不解地撓了撓腦袋,「這裡哪兒有硫化物啊?」
氣氛沉默了片刻,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那個,我可能知道。」
眾人朝出聲的松本徹看去,只聽他指著角落裡的水泥翁聲開口:「有些建築商為了省錢會買那種次品或者假貨水泥,這種水泥裡就摻了硫化物,硫遇水會發生化學反應,桃奈聞到的應該就是那個反應釋放的氣味。」
「咦?你怎麼知道的?」桃奈好奇地問。
「我寫小說的時候收集的素材會很雜,所以對這個也略知一二。」松本徹細聲細氣地解釋道。
「哇,松本同學原來還寫小說呀,什麼小說呀?我很喜歡看小說的,改明兒給你捧個場。」桃奈蹭著森下遙,探過腦袋。
「靈異小說。」松本徹靦腆一笑,然而在昏暗的環境下,桃奈覺得這笑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親愛的松本同學,你不是害怕的嗎!?
似乎是聽到了桃奈的心聲,松本徹低低地補充了一句:「我寫的時候又怕又上頭,每次寫完都嚇得再也不想寫了,但每次還是忍不住。」
桃奈:懂了,人菜癮還大。
自動忽視了兩人的對話,被擁在中間的森下遙忽然開口:「哪兒來的水?」
幾乎在同一時間,幾人想到,今天早上下電車的時候,神奈川似乎剛下過雨。
而這個密閉的房間會有水只有一種可能。
兩個單獨一身輕的男生快步走到水泥袋邊,伸手扒拉。
一簇陽光從村上一的掰開最裡面的水泥袋的手邊鑽進了陰暗的房間,他側身往縫隙裡觀察。
「這後面很大一個洞!」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依舊難言激動,就像得到了關鍵線索的偵探馬上就要觸到真相的感覺。
第12章
搬開堆著的水泥袋,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洞。
村上一彎下腰一進一出,很容易通過這個洞。
桃奈的身體仿佛聽到了陽光的召喚,撒開手就往外鑽,像極了用完就扔的渣男,笑得一臉天真無邪蹲在洞外面,招呼裡面的森下遙他們出去。
森下遙默了默,跟著鑽了出去。
「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通過這個洞進出這棟大樓,所以人來人往的前門沒有人目擊過有人進出。」村上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用一種看破真相的語氣說道。
這個洞所對的是一片空曠荒涼的空地,野草和破舊的器械堆在一起,最外圍還堆著用布蓋著的高高石板,平時根本不會有人路過這裡。
「現在怎麼辦?」另外一個男生出聲。
村上一「哼哼」一笑,大手一揮說道:「等!作為一名合格的偵探,最重要的就是暗中觀察!」
忽視掉他的中二姿勢,其他人覺得也是這個理,既然知道那人一定會進出這個口,那就沒必要去黑漆漆的大樓裡茫然地找了,畢竟他們在明,對方在暗,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有危險。
幾人把裡面的水泥袋恢復了原樣,又在外圍高高堆起的石塊後面蹲下,暗中觀察著這個洞口。
過了一會兒,桃奈沉吟道:「要不我便利店給你們買點午飯?」
村上一此刻沉浸在偵探的扮演中:「作為一名專業的偵探,在追查真凶的過程中怎麼可以吃飯呢?」
伴隨著長長的一聲「咕~」特別不配合地從他的肚子裡發了出來,他正經嚴肅的臉一紅,「那就麻煩七瀨同學了。」
「不客氣。」桃奈笑著點了點頭,確定了幾人都沒有忌口後,抬腳朝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桃奈在冰櫃裡看到了她平日裡買的最多的口味的飯團,也是她覺得最好吃的口味,於是決定給小伙伴們也嘗嘗。
等她把那一排拿完,才發現只有四個,而他們有五個人。
桃奈想了想,轉身到櫃台那邊問道:「老板,請問這個飯團還有嗎?」
「這個味道的嗎,那邊櫃子裡沒了就應該是沒了。」老板看了一眼說道。
「誒?老板,我記得裡面還有一個的。」後面在擺貨的小哥指了指櫃台後的倉庫說道。
「哦那個啊,我這不是給那個小伙子留的嗎?他每天都來買這個,我得給他留一個。」
擺貨的小哥想了想,一拍腦子道:「啊,你說那個流浪漢啊。」說著,又不滿地嘟噥了一句:「給他留著干嘛?」
老板白了他一眼,感慨道:「嘖,你們這些年輕人哦,不懂。」他撫著花白的胡子繼續道:「生活不容易的時候,一點小事就能壓垮一個人,這飯團我得給他留著。」
「哇,原來有人和我一樣喜歡這個口味的飯團呀!」桃奈驚喜出聲。
老板看她伶俐的模樣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孫女,眉開眼笑地和她嘮了兩句:「誒對,那小伙就愛這個口味,每天兩三點的時候就會來買。」
「他應該最近過的還好吧,這幾次來都還要買包煙呢。」小哥擺完貨走了過來,趴到櫃台上。
「上次我就勸他,這年輕力壯的小伙找個工作不難,看來是聽進去了啊。」老板欣慰地說道。
桃奈乖巧附和一聲,又道:「那我換一個口味吧。」說著,便噠噠噠跑到冰櫃又挑了一個。
「謝謝老板。」
「誒,小姑娘慢點走啊。」
「誒。」
桃奈回到那邊的時候,幾人的姿勢已經從蹲變成了坐,輪流探著腦袋觀察。
她把飯團分給他們後空出手拿手機,看了一眼。
一點半。
唔。
她把剛剛聽到的和自己的猜想告訴了眾人,應該是有個流浪漢住到了大樓裡,那鬼火大概是流浪漢點的煙。
其他人覺得這個解釋非常合理,但畢竟還只是猜想,他們准備留在這裡再觀察一下。
臨近夏日,空氣已經開始有些燥熱起來,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森下遙去自動販賣機買了汽水回來,一口涼爽下肚,帶走了那股熱意。
臨近三點的時候,終於有了動靜。
一個頭發長到脖子,胡子像流蘇似的掛在嘴邊,劉海遮住了眼睛,穿著一身長至腳踝的黑色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裡。
眼看著他要朝這個方向走來,幾人著急忙慌地跑到街角的牆壁後面躲起來。
那人出了那塊空地走上街,沿著桃奈剛剛去便利店的路朝前晃晃悠悠地走著。
眼見著他轉過彎消失在視線裡,幾人忙起身打算跟上。
這時,村上一帶著不確定的聲音響起:「我覺得,好像,我是說可能。」
他咽了咽口水,說出了一句震驚眾人的話:「那個人我好像在電視上看過。」
「誒,明星嗎?混成這樣?」松本徹吐槽道。
「不是。」村上一終於顫著聲音說完了最後一句:「法制頻道,這幾天警方都在通緝一個叫澤田丈的殺人犯,雖然頭發變長了遮住了點臉,但偵探的直覺告訴我他就是澤田丈。」
眾人深吸一口氣,一個爆炒栗子砸到村上一頭上,「偵探怎麼可以靠直覺,你要確定一點!」森下遙嚴肅開口。
「他頭發和胡子都遮住半張臉了!要確認的話得近點。」村上一捂著腦袋委屈道,而此刻他躍躍欲試的腳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森下遙按住他,遲疑片刻後說道:「如果是真的是殺人犯這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先報警吧。」
其他人表示贊同,村上一有些遺憾地咂咂嘴:「那我們幫警察盯住他吧,萬一他跑了呢。」
少年終究是少年,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便是除暴安良的正義感,根本不帶害怕的,看到另外兩個男孩子被村上一慫恿地同樣興奮起來,充滿正氣凜然使命感的少年根本勸不住,桃奈頭疼地搖了搖腦袋。
眼見著三人踮著腳往那個方向躥去,桃奈回手拉上剛打完電話的森下遙跟了上去。
一個紅綠燈恰好阻隔了她們和前面三個少年。
看著馬路對面的少年朝她們比了個「安心交給我們」的自信手勢,森下遙的臉「唰」地一下就黑了。
桃奈為他們點了跟蠟燭後將視線投向馬路對面不遠處的便利店。
老板正笑著把飯團遞給他,他點了點頭便轉身推開了便利店的門。
澤田丈作為一個在逃的通緝犯,對於一些事情、一些視線格外敏感。
比如他剛剛路過的三個少年,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警察,但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想到這幾天他的照片一定是被警察全國通緝,他渾濁的眸子閃了閃。
綠燈亮起,他抬了抬眼眸,低著頭往前走。
身後傳來推攘聲,他沒有感情地扯了扯嘴角。
馬路中央的男人突然毫無征兆地從懷裡掏出一把刀,在路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衝向馬路對面的一個女孩子,將她劫持在懷裡。
感覺到冰冷的刀鋒抵著自己的脖子,桃奈繃直嘴角,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倒不說有多驚恐,畢竟閻王也不收她,主要是她有一句買買提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圍尖叫聲響起,陷入一片混亂。
倒是當事人除了淡定就是無語。
一道空氣劃破長空的聲音後,桃奈忽然感到身體一松。
雙腳先她腦子一步跑開,身後的人發出沉悶的倒地聲,桃奈轉頭看去,男人趴倒在地上,旁邊還跳動著一顆綠色的小球。
身邊立刻有人高馬大的熱心市民過來壓住那被砸倒的持刀歹徒,森下遙顫抖著指尖牽住她的手,又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番,確定只有脖子上有道紅痕才後怕地抱住她,作為帶著她出來的社團副部長,出了這樣的事情讓責任心很強的她格外內疚。
周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陌生的女人過來看桃奈的情況,即使不認識但仍是擔心著一個剛被劫持了的小姑娘的狀況。
桃奈心裡暖暖的,一一感謝並保證自己真的沒事,身邊又被三個快哭出來的少年包住,他們一人一句對不起,把錯歸到自己身上。
「不是你們的錯啦,我保證我真的沒事,你看,你們現在的樣子都比我像有事的。」桃奈調侃著說道。
幾人被說得不好意思,揉了揉濕潤的眼眶,仍是巴巴地盯著她。
桃奈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球。
朝人群外望去。
人流外不遠處的街角站著一群土黃色運動服的少年,見她望過去還友好地招了招手。
桃奈快步走了過去,身後的四人也抬腳跟了過去。
「那個,謝謝你。」桃奈鞠了一躬,把球遞過去。
對方還未開口,響亮的警車聲便傳了過來。
「看來這個球是拿不回來了。」鳶紫色頭發的少年溫柔地說:「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完全沒事!就是你的球可能要被作為證物帶走了。」桃奈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球有很多。」溫柔少年還未開口,一只小海帶便擠到了她面前,有些好奇地問:「吶吶,你剛剛不害怕嗎?」
桃奈歪頭想了想:「怎麼說呢?挺害怕的,畢竟第一次被這樣萬眾矚目過。」
可不萬眾矚目嗎?
聽到她的回答,鳶紫色頭發的少年輕聲笑了笑。
桃奈小臉微紅,真不愧是幸村女神啊!
鳶紫色的發絲隨風揚起,一個淺笑就讓周遭的事物都黯然失色起來,桃奈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句詩: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第13章
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外面已經可以看到隱約斑駁的星光。
剛剛在裡面等著做筆錄的時候,幾人把前因後果連了起來。
開發商卷錢跑路,欠了工程隊很多工資,而澤田丈就是這個工程隊的包工頭。
他用自己的錢填上了工友們被拖欠的工資,自己欠上一屁股的債,過上了流浪的生活。
前不久他打聽到,當初那個開發商回日本了。
他在店裡偷了一把刀,藏在懷裡,去見了開發商。
那晚,火光衝天,開發商一家的別墅裡包括佣人在內的十幾人無一人生還,有人是被燒死的,有人是被捅了好幾刀失血過多而死的。
澤田丈帶走了這戶人家所有的現金,再度回到那棟荒廢的大樓,繼續他的流亡生活。
澤田丈抓捕歸案後,商業街的幾起金額不大沒被立案的偷盜事件也水落石出了,但讓警方不解的是為什麼偏偏有一家便利店他每天都是光明正大付了錢。
但是再問,澤田丈便不願開口了。
告別了一起被帶走做筆錄的立海大眾人後,桃奈幾人搭上電車回到了東京。
心懷愧疚的幾人說什麼也要護送她回家。
等到了她家,幾人看著那紙片似的小房子,不禁問道:「七瀨同學是一個人住的嗎?」
「嗯。」桃奈點了點頭。
「你爸爸媽媽不一起住嗎?」
「他們啊,已經去世了。」
……
之後的日子沒什麼變化,除了每次遇到那幾個人總是被愛憐的目光洗禮,時不時的還給她塞小零食,饒是桃奈解釋她真的不缺錢也阻止不了他們的熱情。
很明顯,桃奈已經被他們腦補成絕世小白菜了。
投喂就投喂吧,在家從不開火的桃奈確實除了在學校沒怎麼好好吃過。
今天桃奈和往常一樣,早早地到學生會抄起拖把。
推開會長辦公室的門,桃奈楞了兩秒,直直地盯著桌子上的那束鮮艷的紅玫瑰。
准確說,是玫瑰花上面坐著的,正歡快地翹著白嫩的腳丫的小精靈。
嗯,精靈。
華麗如跡部景吾,桃奈早就知道他的辦公室每天都會有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而今天令她愣住的是多了一位可愛的小家伙。
桃奈躡手躡腳地走進,赤|裸|裸火熱的目光過於直白,小家伙震驚地看著她:「喂,你!看得見我嗎?」
桃奈點頭,開口是陳述句的語氣:「你是玫瑰花精靈。」
如今的時代,精靈難見,但想到跡部景吾對玫瑰的熱愛,便不足為奇了。
小精靈瞅了她一眼,飛到她鼻尖的高度,嬌俏地聲音脆生生響起:「哼哼,本精靈正是風度翩翩,高貴優雅,全世界第一厲害的鈴音大人是也!沉醉在本精靈華麗的美貌之下吧!哦呵呵!」
桃奈:「……」一看就是大爺家親生的。
好可愛!
和小景一樣可愛有木有!
就、挺想偷回家的。
桃奈將拖把夾到胳膊裡,空出雙手將矜嬌的小精靈捧在手裡。
小精靈有著一頭火紅長發,被系著兩個鈴鐺的蝴蝶結扎成可愛的雙馬尾,細嫩的皮膚在紅色洋裙的襯托下更如白瓷般晃眼,白嫩嫩的小腳丫露在外面,腳踝上也綁著綴著紅瑪瑙的小鈴鐺,背上是透明中透著淡淡紅色的翅膀。
隨著小精靈的飛舞和撲騰,鈴鐺叮鈴作響。
桃奈控制不住手癢,指尖輕輕地戳著她肉嘟嘟的小臉。
「無禮的凡人!竟然敢這樣對本精靈!」小家伙不滿地嬌哼起來,發現自己竟然推不動她的手指,才抬頭認真地打量了桃奈一番,最後視線停留在她發間。
「吶!你!」小精靈有些好奇地說:「你好奇怪啊,明明感覺不到你身上有靈力,但卻能馴服這樣靈力強大的法器。」
「咦?你看得出這個的靈力?」桃奈收回揉著小肉臉的手,指了指頭上道。
當瑤光燈變成簪子形態時,岳下學長那樣的陰陽師都看不出靈力,沒想到這小家伙竟看得見?
鈴音的小腦袋一昂:「哼,這可瞞不過鈴音大人,精靈的眼睛可是能看穿一切偽裝的。」隨即她意識到自己竟然看不出桃奈的靈力,有些郁悶地鼓起腮幫子。
精靈是最貼近自然的生靈,極受造物主的寵愛,對於靈力最是喜愛和敏感。而那根簪子此刻在鈴音的眼裡正散發著淡淡柔和的光,那純粹磅礡的靈力反映的正是使用者的力量。
這個認知讓鈴音對桃奈倒是有些親近起來,她撲簌著翅膀在桃奈的頭頂上飛了好幾圈,清脆的聲音歡快極了:「啊~好舒服的靈力!」
桃奈的嘴角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溫柔開口:「那,你想不想要每天都有這樣的靈力?」
「想~」單純的小精靈沒有多想,就順著自己的心意回答了。
「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家,我每天都可以用靈力給你灌溉。」桃奈緩緩引誘道。
「誒!真的嗎?」小精靈明顯有點心動,桃奈再接再厲,決定直接給她點甜頭。
一手在桌子上撐著腦袋,一手神神秘秘地作出施法術的動作,靈力一閃,便化作星塵灑落到花朵上。
聽到小精靈舒服的叫喚聲,桃奈手上灑地更是歡快起來。
跡部景吾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原本應該在打掃學生會的人此刻正對著他心愛的玫瑰做著怪異的手勢,臉上帶著明顯心懷不軌的笑。
「你在干嘛?」低沉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桃奈背脊猛地一挺,緩緩轉頭看見抱著身子看向她的玫瑰花主人,露出了一個毫不見外的笑容:「跡部學長早上好呀。」
「啊嗯。」
「主人!」看到跡部景吾的一瞬間,鈴音便開心地飛到他身邊轉圈圈,雖然她的主人看不到她。
桃奈有些酸溜溜地看著她,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我跟你說哦,雖然本精靈還蠻喜歡你的,但是本精靈還不能離花體太遠的哦。」小精靈似乎是飛累了,坐在跡部景吾的肩頭翹著小腳,言外之意是:不能和你回家哦。
啊~她也好想要一只小精靈啊~
緊緊盯在跡部景吾肩膀處的目光緩緩上移,路過那顆張揚又囂張的淚痣,對上了一雙深邃又帶著疑惑不耐的眼眸。
桃奈眨巴眨巴眸子,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跡部學長,我剛剛是在想您的玫瑰花開得可真華麗,真不愧是跡部學長。」
不知道這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不妨礙跡部景吾首先對她的好眼光贊許地點點頭。
這花是從他家精心培養的花房裡拿來的,比之其他的玫瑰盛放地更加華麗又熱烈,灼灼如火。
「嗯…」桃奈糾結片刻後,試探著開口:「我是想問,作為學生會現任清潔工,我到時候需要幫跡部學長清理枯萎的花嗎?」
到時候用靈力供著小可愛,保證能一年四季不謝。
桃奈心裡算盤打得啪啪響,但接觸到跡部景吾的眼神,在他拒絕的話要說出口之前,桃奈搶先一步機靈道:「好的,跡部學長,您晨訓辛苦了,我就不打擾跡部學長了,學長再見。」
「等等。」
桃奈眼睛一亮:「是需要我清理花嗎?」
冰之帝王挑剔的眼神掃過地上的灰塵,一個響指在指尖響起,語氣是一貫的囂張,「打掃完再走。」
好吧,她今天確實工作還沒做。
桃奈抄起拖把盡職地干了起來,跡部景吾在辦公桌前坐下,開始處理學生會的文件。
小精靈嫌那些個文件太無聊,起身慢慢悠悠地飛到桃奈身邊,最後坐在了她發間的簪子上,甜甜軟軟的嗓子開始唱起桃奈聽不懂的歌,但並不妨礙這歌聲讓桃奈的心情也美妙了起來,手上的動作歡快起來。
房間的窗戶半開著,初夏上午的曦暉整整齊齊地鋪躺在窗欞,將外面茂盛的樹葉的落影照進屋內。
跡部景吾表情嚴肅又認真地翻著手頭的文件,漏入的陽光灑在他紫灰色的微翹發絲,為他鍍上了一層極淺的邊,神聖又純粹。
眼角的那顆淚痣仿佛比陽光還要耀眼,鼻梁高挺,眼簾微垂著,透露出主人此刻的認真,每一處輪廓線條都完美無瑕,俊美地像是希腊神話中的神明。
事實上他確實是被冰帝奉為神明的男人。
桃奈偷偷瞄了幾眼,難怪說,工作中的男人最帥。
即使不帶任何曖昧的念頭,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像跡部景吾這樣完美的人,少看一眼桃奈都覺得虧。
據科學研究表明,女性經常看帥哥有助於身心健康,促進血液循環,增強心肺功能,每天看幾分鐘可以延長平均壽命四至五年。
許作者不愧是被粉絲賦予「最會畫男人的人」稱號的人,在塑造帥哥時,也是各有各的魅力。
明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跡部景吾卻已經承擔起普通人難以想像的責任,不管是網球社部長,學生會會長還是跡部財團繼承人的工作,都像他人一樣做到完美。
他比任何人都努力,這就是他驕傲的資本。
雖然他嘴巴很毒,看起來囂張不可一世的樣子,但內心卻是很溫柔的人,只是總是喜歡讓人曲解他的好意,要形容的話就是「傲嬌」?
桃奈沒忍住又多瞄了幾眼,耳邊是精靈甜軟的吟唱,那束玫瑰將淡淡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他似乎感到有些悶,抬手扯了扯領帶。
她收回視線,心裡忽然有一種夏日裡打翻了玫瑰味的汽水的感覺,嗶嗶啵啵。
作者有話說:
小景不是天才,但他比任何人都努力,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他私底下不斷的付出。他曾說過:高貴不是源於血脈,而是源於心中。小景的內心真的超級堅定!他之所以這麼耀眼,與他付出的異於常人的努力絕對分不開。
囂張在認識小景之前在我心裡從來不是個褒義詞,但自從認識了小景,我真的愛死了他的囂張張揚驕傲,他值得,對於囂張自戀這些個詞覺得不僅變成了褒義詞,還魅力無限!!!
尤其時他的內心還特別溫柔,會默默關心部員後輩們,以跡部景吾式的溫柔,這種反差萌真的太戳我了!!!
啊對了對了,小景有時候會很認真的把別人的玩笑當真然後搞出烏龍,簡直可愛到爆炸!!!(跡部景吾:不要用可愛這麼不華麗的詞形容本大爺!!!)
啊~其實寫這一章時在小精靈那兒糾結了兩天,刪刪改改,本來想在底下問有沒有組團偷可愛的小精靈的,但吹起小景來就停不下來了,彩紅屁吹起來絲滑地不要不要的,都快忘了之前卡文的痛苦了。
那麼正經版作者有話說:有沒有人組團去偷可愛的小精靈的~
作者悄咪咪地說:你們去偷可愛的小精靈,我去偷可愛的小景~(??ω??)y哦耶!
第14章
等身邊第一批怕熱的同學換上了夏季的短袖校服,桃奈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夏天的到來.
蔚藍色的天際雲卷雲舒,東京的草木沐浴在已經略顯燥熱的日光下,偶有一陣暖風撫過,陽光透過樹的碎影,斑駁無比。
初夏,最是讓人昏昏欲睡的時節。
在一節枯燥乏味的國文課過後,桃奈已經徹底睡死在課桌上。
她確實是繼承了前主的日語語言,但不妨礙國文課依舊像是天書一般,盡管講台上帶著老花鏡的老師將那晦澀的詩文念得聲情並茂,但配合著窗外的知了聲和暖風吹過樹間的沙沙聲,桃奈終究還是沒能撐住打架了半節課的眼皮。
她是被鈴音的小奶音嚷醒的。
自從那天在桃奈的頭上趴了一天,她便嘗到了甜頭。
據小精靈本人所說,呆在桃奈的靈力範圍內有助於她修行,她鈴音大人就勉為其難收你當坐騎吧。
當然,桃奈依舊沒成功把傲嬌的小精靈拐回家,畢竟小家伙在學校範圍內跟著她已經是極限了。
倒是跡部景吾的特別讓桃奈有些驚訝,還有點羨慕嫉妒。
呆著他身邊的鈴音完全沒有需要擔心與花體的距離的限制,只要跟在跡部景吾身邊,她就能自由的移動,鈴音每天都是跟在他主人身邊回家的。
桃奈把這歸因於大爺他和玫瑰花分外和諧的磁場。
在鈴音口中,她得知在跡部家中,她還有六個姐姐,只是她活潑了些,與桃奈相遇的那天恰好是她第一次跟著主人的玫瑰花偷溜出家裡,回去後可被姐姐們好一通訓。
而得知跡部家有七只小精靈的桃奈則是發出了檸檬精的嘆息。
當然,調皮的小精靈怎麼會為區區一通訓就乖乖呆在家裡呢,於是那天之後桃奈的頭上幾乎每天都趴著一只小精靈。
今天看桃奈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鈴音便只好自娛自樂,她慢慢悠悠地扇著翅膀在一年A班的教室飛了一圈,發現大家似乎都在興奮地談論同一個話題。
小精靈耐不住心癢,站在桃奈的桌子上歪著腦袋糾結片刻後還是把她鬧醒了。
假裝看不見桃奈陰森森的眼神,鈴音手舞足蹈地說:「吶吶,桃奈,他們在說的校園祭是什麼東西呀?好玩嗎?」
對於冰帝的人來說,夏天的到來也就意味著令人期待已久的夏日校園祭要來了。
教室裡人多,除了桃奈沒有人看得到鈴音,桃奈也不好直接和她說話,要不然被當成和空氣說話她定是要收獲一波詭異眼神的。
想到自己剛剛被打斷的美夢,她報復性地伸出手把小家伙捏在手心裡,抬起腳打算往外走。
「桃奈你醒啦?」前面的橋本葵聽到動靜轉頭道。
「嗯,我去洗手間一下。」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橋本葵忙道。
桃奈的腳步頓了頓,而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竟然敢這麼無禮地對鈴音大人,壞心眼桃奈!」手心裡頭不安分的小精靈哇哇大叫,哼哼唧唧地想掙脫開去,奈何實力差距太大,她怎麼也沒翻出去。
桃奈只眉稍輕輕一挑,手上倏地一松,原本可勁兒用力推著桃奈手的鈴音猝不及防地收獲了幾個三百六十度翻滾大禮包。
小腦袋甩啊甩,把頭頂的一圈星星甩掉,氣急敗壞地在空中跺了跺小腳,飛到桃奈耳邊叭叭叭地開始輸出。
已經和這小話癆相處了幾天的桃奈已經對她的輸出差不多免疫了,此刻橋本葵正牽著她聊起了這次校園祭。
「那些男孩子可真是惡趣味,每年校園祭都會提出女僕咖啡店的想法,太老土了,還一本正經地說一切為了班級榮譽。」
每年校園祭都會評選最受歡迎班級攤位,各家文娛委員在這時候總是絞勁腦汁。
「其實也可以變得新穎一點,比如讓提出來的男孩子穿女僕裝。」桃奈沒多想地順口接到。
一年A班文娛委員橋本葵聽到後眼睛「唰」地一亮:「想不到啊,桃奈你真是個小機靈鬼!」
緊接著她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想像起班裡的男生穿著喵耳朵女僕裝的樣子。村田不行,太壯實了,不過穿上說不定別有風味,佐藤那家伙……佐藤那家伙可以誒,白白嫩嫩的小伙子,最適合穿小裙子了,還有星野,多可愛的男孩子啊……嘖嘖嘖!
橋本葵仿佛一下子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恨不得立刻給他們換上衣服。
一年A班正熱鬧的教室裡,男生們的背脊忽地不約而同升起一股涼意。
桃奈捋了捋頭發,嘴角輕輕笑笑,深藏功與名。
從洗手間出來,橋本葵笑容滿面地告訴桃奈,她剛剛靈感迸發,覺得咖啡也能換掉,變成賣和菓子的茶鋪,絕對能成為一眾妖艷賤貨中的一股清流。
桃奈沉默片刻,不確定地翹起食指,往身後指了指道:「靈感迸發?在洗手間?」
橋本葵輕咳了兩下:「不要在意細節嘛,曾經就有位藝術家說過,廁所是一個能讓人靈感爆發的地方。」
桃奈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誇獎起好友的創意道:「和果子?聽起來還不錯呢。」
在一旁被忽視了好一會兒的鈴音聽到和果子也興奮起來:「和菓子!和菓子!桃奈,和菓子!」
明明是個靠天地靈氣為食的小精靈,卻對人類的甜食充滿了熱情。
「嗯嗯,望月同學家裡是和果子老字號,可以拜托他們家一起合作。」橋本葵越想越覺得可行,牽著桃奈,小腿邁得飛快。
「那到時候我得給朋友留一份呢。」
「咦?桃奈的其他朋友嗎?到時候也介紹我認識一下呀。」
「一個……小朋友,有機會的話介紹吧。」
小朋友聽了桃奈的話開心地在空中轉起來圈圈,「朋友!朋友!桃奈!鈴音大人的朋友!」
嚷完又覺得自己鈴音大人的威嚴沒維持住,假裝大聲地清了下嗓子,昂起小腦袋叉腰,嬌聲嬌氣道:「看在你給鈴音大人當了那麼久的坐騎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允許你當鈴音大人的朋友吧!」
回到教室後,橋本葵大聲宣揚了自己的提案,得到了女生們的一致認可,至於強烈抗議的男孩子們,在女生們笑眯眯的「一切為了班級榮譽中」敗下陣來。
誰能想到,這句話被原封不動地還給自己了呢?
除了各個班級沉浸在校園祭的氛圍中,各個社團也在准備校園祭的節目。
下午三點一刻,下課的鈴聲在冰帝的校園裡響起,桃奈來到靈異社教室的時候,黑板上已經寫了五個大字——「夏日校園祭」。
這次校園祭,岳下良介大手筆地申請了操場的場地,打算搞個大活動。
操場作為一個空曠又容易積聚人氣的地方,每年都是各個社團的搶手貨,學生會的人也算雨露均沾,每年讓大家輪著來,今年恰好輪到了靈異社。
靈異社眾人格外重視這次活動,熱火朝天地討論了一下午。
既然是靈異社,那活動必然是要和靈異搭上邊的。
能想到的大型活動無外乎就是各種主題的鬼屋,在冰帝的操場上,可以搭出一個相當規模的鬼屋了。
看著大家熱情的樣子,桃奈意思意思地也提了個建議,考慮到這種恐怖的活動受眾不夠廣,可以推出情侶套餐,打出「測試遇到鬼時你對像對你的保護程度」的名頭或者「測試對像的男友力指數」,戀愛中的少女可是很難拒絕這些的。還可以在鬼屋中添加驚喜彩蛋,兌換神秘大獎。
這些放到十年後算是很普通的營銷,但時間線往前推十年,那便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創意了。
桃奈莫名得到了眾人一通誇獎,深覺自己也算沒劃水了,便心安理得地聽他們為定鬼屋主題而爭得面紅耳赤。
「蔬菜市場」、「廢棄醫院」都是當前游樂園大熱的鬼屋主題,但「鏡像迷宮」的主題一經提出就獲得了極高的支持。
最終,眾人投票決定此次鬼屋的主題,「鏡像迷宮」的票數一騎絕塵,成為今年靈異社的校園祭活動主題。
主題敲定後,一連幾天都是細節的討論。
投影儀上,岳下良介在冰帝上萬平方米的操場上劃分了一個大大的長方形,後面幾頁都是設計出來的迷宮平面圖。
經過討論,迷宮裡的牆一半使用塑料板,一半使用鏡子。
其實一開始設想的是全部使用鏡子,不過後來發現布滿鏡子的迷宮不僅會讓游客感到眩暈,而且不方便扮演鬼的工作人員從後方搞事情。
端詳著前面的迷宮圖紙,桃奈仿佛看到了社團的經費在燃燒。
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系呢?也不花她的錢。她乖乖領了做活動宣傳方案的活,爭取到時候努力吸引多點的人給社團回回本。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校園祭開幕在即,靈異社的活動倒是進行得格外有條不紊,然而一年A班的茶鋪卻是遇上了麻煩。
第15章
一年C組的校園祭攤位詭異地和一年A組撞上了,全年級都暗戳戳地在看戲。
橋本葵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語氣不好地說:「咱們班要賣和菓子的事早就光明正大地說出去了,他們班這時候才說也要做和菓子還一口咬死是一早就決定了的,這說出來,誰信?」
校園祭上,最忌諱活動和節目撞上,偏偏他們就遇到這麼個麻煩。
「就是啊,明明是我們先想出來的。」
「怕什麼,到時候我們班做得比他們好,尷尬的是他們。」
「望月同學家的和菓子可是百年老字號,他們怎麼會比得過?」
「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他們班不是有個叫白川的嗎?據說家裡也是開和菓子店的。」
.......
幾人圍在橋本葵的課桌邊,一人一句地說著。
桃奈偏頭時卻發現中心人物的望月一郎面色並不太好,她關心道:「望月同學,你還好嗎?」
眾人的目光隨之移去。
望月一郎的嘴繃成了一條直線,似乎在糾結要不要說,片刻過後,他還是開了口:「C組的白川家確實也是開的和菓子店,而且會把自家的和菓子賣得比別家店便宜一點,以此來吸引顧客,雖然同行間很看不慣他的做法,但確實會被攬走好多顧客。」
他接著說道:「也有的和菓子店因為生意被搶走,沒辦法也曾試過再降一點價,但是每次白川家都會再多降一點。」
「已經有幾家店鋪被壓地關了門,現在他們家在田谷區一家獨大,價格也恢復到原來,但一般人也懶得跑遠,還是會在他家買。」
橋本葵聽出了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這次C組也會惡性降價來搶走客源嗎?」
望月一郎點了點頭。
他們畢竟只在校園祭營業一天,倒不說會被打壓地破產,但被惡心到卻是實實在在的。
——
社團活動結束後,桃奈趕到校門口,橋本葵已經等在那裡了。
空手道社文化祭並沒有准備活動,所以結束得比較早。
兩人約好一起去望月家的和菓子店體驗一番。
橙紅的夕暉染紅了街道,望月家是在東江區,下了電車還要走一段路。
「歡迎光臨。」一位身著紫色和服的婦人微笑道。
這是一家傳統日式風格的店鋪,木質沉穩的質感,典雅樸實的風格,造型精致的和菓子整齊地擺放在透明的櫃台中。
「麻煩給我拿這一盒。」
「唔嗯……那我要這一盒。」
店裡有讓客人店食的桌子,兩人坐下後打開了手裡的黑色木制的食盒。
這是一個九宮格的套餐,造型是各樣精美雅致的花,還配備了兩根扁長的竹簽專門用來吃和菓子。
和菓子的內陷是桃奈喜歡的紅豆沙,綿密甜軟,桃奈雙眸晶亮,一口氣干了一半。
「橋本同學?七瀨同學?」
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兩人一齊轉頭,是已經換上和服的望月一郎。
「望月同學,你們家的和菓子真的超級好次!」桃奈嘴巴裡還鼓著香香軟軟的和菓子,便開口道。
忽然感覺被噎著了,她趕緊又捧起茶杯,順了口氣。
望月一郎嘴角彎了彎,在她們對面坐下。
「我們家一直遵循古法,祖上曾是宮廷糕點師傅,配方都是祖上代代傳下來的。」
「欸~聽上去好厲害啊,那個叫白川的一定是比不過你們家的。」
望月一郎再度陷入沉默,桃奈和橋本葵對視了一眼,不明所以。
「啊啦,你們是在說田谷區的白川家嗎?」紫色和服的婦人端著茶壺站到了桌子旁。
「母親。」
聽到望月一郎的話,桃奈和橋本葵也禮貌地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你們好啊,原來是一郎的同學呀。」
「是的,阿姨,您知道白川家嗎?」
說著,橋本葵又把學園祭的事講述了遍。
話音剛落,櫃台後面就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不屑:「哼,那家伙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真是絲毫不意外,貪婪的小人總是會不擇手段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聽到望月一郎的招呼,她們才知道,那是他的爺爺,望月家的上一任家主。
「不過那個白川家的味道應該是和我們家差不多的。」望月夫人嘆氣道。
「什麼差不多啊!不要把我的和菓子和那種用料粗糙的東西作比較!」頭發花白的老爺爺此刻氣憤地跺著手中的拐杖。
「你們不要介意,爺爺這麼生氣也是有原因的。」望月一郎緩緩解釋道:「白川雄曾經是我爺爺的關門弟子,從小和我父親一起跟著爺爺學習和菓子制法,在我家中待了二十年,我爺爺看他刻苦,便將家中配方教給了他,沒想到他竟然帶著配方自立門戶,他們家賣的和菓子都是和我家一樣配方的。」
兩人沒想到竟還有這麼一出,憤憤不平起來。
橋本葵一拍桌子,放言道:「這次校園祭和他們對上,只許勝不許敗,讓他們看看什麼叫邪不勝正!」
看著橋本葵背後燃起熊熊烈火的模樣,望月一郎攤開手掌,想讓她消消火。
「沒錯。」桃奈也把手搭在橋本葵的手上,鄭重其事道。
「連七瀨同學也……」
「滴答滴答」屋子裡的鐘表發出有節律的擺動聲,桃奈和橋本葵兩人托著下頜努力思考的模樣。
「話說,望月同學知道營銷嗎?」桃奈伸出一根蔥白的食指,神神秘秘地開口。
她拿捏一笑,解釋道:「比如說聯名,和當下火熱的漫畫或者電影搞聯名款,設計出符合聯名形像的新造型和菓子,漫畫迷和影迷們絕對無法拒絕這種吸引力。又比如說,各種特殊的日子推出特別限定款,還可以設置限購數,當人們覺得它稀有不好買時絕對會控制不住自己來搶購的欲望的。」
望月一郎臉上的表情熠熠發光,極為感興趣的模樣,但望月爺爺卻是哼出氣:「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我們望月家的和菓子是靠味道留住顧客的。」
「對呀,老爺子,你get到精髓了。」思維奔湧起來的桃奈自動曲解望月爺爺的話,滔滔不絕起來:「俗話說的好,始於營銷,忠於顏值,陷於味道。首先第一波是靠花裡胡哨的東西吸引住流量,但最後留住顧客,讓他們成為回頭客的是靠望月家和菓子超級美味的味道嘛,總要先吸引到顧客嘗試,才能有機會留住他們,我相信以望月和菓子的美味一定可以留住他們的胃的。」
邊建議邊誇,忽悠人的靈魂算是被桃奈拿捏了。
她三句不離誇獎望月家的手藝,望月爺爺也是一時找不出錯,只得吹胡子瞪眼。
倒是望月一郎的父親,望月家現任家主望月瀧感興趣地也在這桌子前坐了下來,「小姑娘,再仔細說說。」
桃奈見他感興趣,開心地繼續道:「比如說七夕節,可以推出七夕套餐,標語就是『為苦惱的男孩子們解決送禮物煩惱』的廣告詞,把造型做成和七夕有關的形像比如月亮、兔子、還有煙花……再包裝個粉嫩嫩的限定禮盒,沒有女孩子能拒絕這種限定的!就連單身的女孩子都會忍不住剁手的!」
「還有目前剛剛面世的超人氣的玉桂狗,和他們做聯名的話,絕對能讓望月家和菓子聞名全國,不過這個得注重一下版權,如果是超級可愛的玉桂狗,我能買一套供起來,再買一套吃。」如果她有閑錢的話。
別問她怎麼知道的,她就是知道。上輩子心甘情願當慣了韭菜的桃奈默默抹了把辛酸淚。
「只要讓他們嘗試了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以後就算沒有活動,衝著味道他們也會買店裡的常駐款和菓子!」
隨著桃奈越說越起勁,幾人表情都變了。
桃奈喝了口茶潤了潤又想起了校園祭,「如果是校園祭的話可以先試運行一下,比如出一款夏日的季節限定,還有就是加上冰帝特產的造型,絕對能提升我們的和菓子在學生心中的親切感。」
「哇!桃奈你是什麼品種的天才!」橋本葵一臉星星眼抱住桃奈,往她肩上蹭著,她已經深深被桃奈的想法折服了,限定款什麼的,她現在就想要!
桃奈擺手道:「書上看來的哈。」
望月一郎已經激動起來了,就可行性而言,他覺得桃奈剛剛一席話所包含的價值絕對是跨時代的。
「不過以白川的厚臉皮程度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模仿的吧。」橋本葵撇嘴道。
「其實我覺得如果是季節限定之類的,在口味上我們也可以根據每個季節對應的做出些調整。」望月一郎看著父親道。
桃奈附和道:「對,讓白川家看看什麼叫偷的走望月家的配方卻偷不走靈魂。」
望月父親已經躍躍欲試起來,對後面默默聽著的望月爺爺問道:「父親,可以嗎?我覺得她說得很好。」
望月爺爺掃了一眼努力眨眼的桃奈,哼哼道:「望月家的家主已經傳給你了,你不是已經決定了嗎?」
望月一郎悄悄拆爺爺的台道:「看來爺爺也很贊同呢。」
看著望月爺爺不爽地瞪向自家孫子,倒是鄭重地感謝起桃奈來。
桃奈擺手道:「我就是提了個建議而已,主要還是看你們的手藝啦。」
「說起來,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可以先在校園祭上試一試。」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是正式學園祭啦~好期待呀~
第16章
清朗的六月,天空一片澄碧,陽光肆意地揮灑,一株株樹木在艷陽下有序排列,扶疏的枝葉在夏風裡輕輕地搖曳,颯然有聲。
今天是冰帝學園的學園祭日子,校門口按照它的帝王跡部景吾的喜好,擺滿了嬌艷欲滴的紅玫瑰,人還未走近,便有香風拂面。
桃奈感慨地看著占據了大半個操場的大型鬼屋,雖然只是用板子拼起來的,但效果格外驚人,讓人想知道裡面有什麼好玩的。
隨即又想了想這幾天社團活動時聽到的策劃案。
算了,她不想知道。
「喲,七瀨學妹,早上好。」靈異社的副社長鈴木拓也亮出他的大白牙,露出痞帥的笑容。
「早上好。」桃奈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靈異社福利,開園前可以先去提前體驗一下我們的『鏡像迷宮』,七瀨學妹有沒有興趣當第一批幸運兒?」鈴木拓也熱情地給桃奈安利,要是忽略臉上明顯的戲謔的話,別人都要以為他安的好心了。
「完全沒有。」桃奈堅決又冷漠地回答。
「哈哈哈。」鈴木拓也笑出聲,他格外稀罕這個靈異社唯一怕鬼的女孩子。
「好了,拓也,別鬧了,馬上開園了,我們再進去檢查最後一遍吧。」岳下良介走了過來,溫聲說道。
「為了我們扮鬼的工作人員的生命安全著想,七瀨學妹還是待在外面吧。」岳下良介朝桃奈含笑道。
鈴木拓也「噗」地又是一陣笑。
桃奈舉了舉拳頭,笑吟吟地威脅道:「好笑嗎?」
鈴木拓也從善如流地收斂了笑聲,摸了摸鼻子道:「不好笑。」
「那就麻煩七瀨學妹把宣傳單發了吧。」
「沒問題,學長。」
桃奈接過一疊宣傳單,朝校門口走去。
「桃奈!」鈴音在繞了大半個學校,終於在操場的邊緣找到了她。
「桃奈,和菓子!」
「我現在要工作,等中午了我再帶你去。」
「欸!」
眼看著小家伙要開始鬧,桃奈眼疾手快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趁沒人注意注入靈力。
符紙化灰,世界安寧了。
這是她特地為鈴音准備的靜音符。
看她震驚地瞪大雙眼就知道效果多好了。
桃奈:舒坦了。
「星野君,好巧哦,你也來這兒發宣傳單呀~」桃奈滿面笑容地朝面前cos當前最熱少女漫中魔法少女的同學——星野邦彥君打招呼。
「七瀨同學!不要叫我名字!」星野邦彥漲紅了臉,壓低聲音道。
一頭櫻粉色雙馬尾假發,精致的臉上應該是小葵她們做的妝造,一身飄帶飛揚的魔法少女超短裙稱得他的腿修長。
唔……也不知道她們在那兒塞了什麼……
真是完美的美少女啊~
他壓低聲音妄圖遮掩他是男孩子的事情,可惜現在全校都知道一年A組的男孩子們全員女裝了。
這讓還未開園一年A組門口人氣就爆了,誰能想到他們一聲不響搞了個大的呢?准備和A班打擂台的C班眼紅地看著A班門口的人氣。
也難怪A班一鳴驚人了,之前和菓子的創意倒是光明正大地說了出去,可對於全員女裝這個噱頭,女生們覺得這是個驚喜而未對外透露過,而男生們,就更不會到處說自己要穿女裝了。
還好是恰好保留了下來,否則別怪她們陰謀論有人會抄襲。他們要當冰帝學園學園祭上最清純不做作的那朵特立獨行的花,瞅瞅這效果,多好!橋本葵搖頭晃腦,滿意極了。
桃奈占據有利地形,站在星野邦彥身邊發傳單,開園後迅速被人群圍住,拿了魔法少女手中宣傳單的游客都會順手在她那兒也拿一份,一上午,效率奇高。
對星野君投來的幽怨眼神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桃奈暗自得意: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還未到中午,桃奈手中的宣傳單便空了,她心情極好地提前下了班,帶著鬧小脾氣的小鈴音走向一年A班的教室。
此時一年A班的教室座無虛席,外面還排了隊,橋本葵見她來,興衝衝地告訴她,因為她們班的攤位人氣太火爆了,在教學樓底下的樹蔭處,學生會又給他們加了桌子。
「桃奈,多虧了你的主意啊,這次你可是我們班大功臣!」
「那要不給大功臣來一份夏日限定的套餐?」
「必須的。」橋本葵笑嘻嘻地說,然後話頭一轉:「裡面的位子都是客人們的,你去找個空地兒吃吧,吃完記得回來幫忙,我們班可太缺人手了,畢竟C班的人全都被我們吸引來了。」
聽著她揚眉吐氣地得瑟著,桃奈也歡快地笑道:「得嘞!」
在桃奈的建議下,望月家效率極高地設計出夏日限定和冰帝學園限定款的造型,只是口味改良在他們的精益求精下還在研究中。
不過光是限定的造型首次發售就格外吸引人氣,夏日限定的套餐裡面的是蜜桃,西瓜,煙花,鯨魚還有一眼清爽的透藍色造型的和菓子;而冰帝學園限定款則包含了各種造型的玫瑰花還有各個知名社團的代表物造型的和菓子,完美地在冰帝校園內部得到了超高的人氣。
在桃奈最後的建議下,一年A班推出「DIY和菓子」的活動,因為望月家也想知道這個活動能不能在自家店推廣開來,又為了感謝桃奈的指點,他們便作為專業人士來指導店內的DIY活動。
現在教室裡人滿為患也是因為這個活動,好多人一呆就是一上午,對於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和菓子喜愛至極。
桃奈瀟灑地用食指挑了挑劉海,嘴角露出盡在掌握的笑容。
她曾經DIY過一個奶油膠手機殼,效果極其「驚艷」,就算把她戳瞎了,那都是天上地下第一好看的手機殼!
這是來自作品「親生母親」的驕傲和倔強!
——
因為要喂給小鈴音吃,桃奈特地跑好遠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在涼快的樹蔭底下坐下。
陽光肆意地揮灑,卻被濃密的枝葉擋住了光芒,只留下幾束光芒照射在她身上。
「嗷嗚!」桃奈陷入沉思,這麼小這麼可愛的臉蛋,怎麼嘴巴竟然能張那麼大?
見她手上動作停下,鈴音不滿地叫出聲:「桃奈!還要!」
桃奈暗戳戳挖了一口比剛剛還大的一勺,鈴音滿足地又是一大口,「好次!」
於是她樂此不疲地嘗試挑戰小鈴音的極限,結果發現不知不覺小家伙吃完了比她人還大的一個和菓子。
桃奈:!!!
她伸出罪惡的小手,把鈴音三百六十度在手裡轉了一圈也沒發現她吃下去的東西都到哪兒去了,倒是又換來了小精靈的哇哇直叫。
「桃奈!還要!」
「不,你飽了。」桃奈無情拒絕。
「不要!不要!」耍無賴的小精靈在空中滾了一圈又一圈,桃奈嘆了口氣,還是把勺子送了過去。
她倒要看看她的胃有多大。
然後她發現小家伙解決了一盒整整九個比她大的和菓子。
很好,她的午飯沒了。
眼看著小鈴音再度露出「還想要」的表情,桃奈面無表情地說:「不,你不想。」
「桃奈!」
「吶,鈴音,如果你乖的話,下次我去望月同學家裡給你做一個鈴音模樣的和菓子。」
「鈴音模樣的和菓子?」
「嗯。」
「和鈴音長的一樣的和菓子?」
「嗯。」
「哇伊!」
小精靈在空中美滋滋地轉起圈圈。
當然,等後來小精靈拿到那個桃奈親手做的奇形怪狀的不知名生物時,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由於自己的午飯不翼而飛,桃奈在校園裡晃悠了一圈,把小吃攤嘗了個遍才摸著肚子滿足地回到教室去幫忙。
時間一晃就到了暮色西沉時分,玫瑰色的晚霞布滿天際。
桃奈正在櫃台泡茶,森下遙忽然氣喘吁吁地跑進一年A組的教室。
「桃奈,跟我走!」
眾人不明所以,但看著森下遙焦急又嚴肅的臉色,桃奈利落地將手上的茶壺放下,跟她跑了出去。
還未到操場,桃奈就知道出什麼事了。
遠遠地看過去,操場那邊一大塊黑氣衝天。
桃奈驚訝地加快腳步,她第一次見那麼濃郁的黑氣。
「啊,鈴音大人,不喜歡那個。」
精靈作為最親近靈氣的生物,那種陰氣會讓她們非常難受。
「鈴音,你去遠點的地方,不要跟著我了。」
「鈴音大人怎麼可以拋棄自己的坐騎……」走進操場,小精靈的語氣已經染上了虛弱。
「鈴音大人的坐騎怎麼可能連這個都解決不了,聽話。」瞥到小精靈聳拉著翅膀在操場邊的草地坐下,桃奈便放心地離開。
「整整兩個小時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出來,裡面的工作人員也聯系不上了,良介進去之前讓我來找你,還有,跡部會長也進去察看情況了。」森下遙語速極快地交代了情況。
良介進去前交代不要再讓普通人進去,但跡部景吾作為學生會會長,不相信她勸的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堅持要進去,他的責任讓他要為這次參加校園祭的人負責。
桃奈點了點頭,抬手,將發間半盤的簪子取下,白金色的長發驀然散開。
她回頭對滿臉擔心的森下遙自信一笑:「放心吧,天底下最棒的陰陽師,桃奈,會把所有人都帶出來的。」
作者有話說:
桃奈:我,全天下最棒的陰陽師!
驕傲叉腰.jpg.
第17章
天邊交織著玫瑰色的晚霞,桃奈比晚霞還燦爛的笑容奇異地讓森下遙安下心。
可當人打開門進去後,森下遙托著腦袋沉思。
桃奈那家伙,是不是特怕黑來著?
不,她要相信她。
裝完逼走進鬼屋的桃奈,站在入口處看著裡面深黑不見底的通道,面無表情地吸了口氣,屏住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吁了出來,把瑤光燈架在胳膊上,一臉視死如歸地走了進去。
兩邊都是黑漆漆的牆,到處都是岔路,仿佛無邊無際一樣的迷宮。
這樣相同的迷宮在同一個三維空間產生了很多個,就好像網絡游戲裡面同樣的服務器分出了好多一樣的復制空間用來容納更多玩家,不同的是,這裡每一層的迷宮中都只有一個人,每一個人都被故意和其他所有人分隔在不同的空間裡面。
桃奈朝著陰氣最重的那個空間走了進去,瑤光燈把她周身兩平米的位置照亮,向前向後都是能見度極低的黑暗,桃奈一人走著總覺得心裡毛毛的,只得靠邊一手扶著牆尋點安全感。
跡部景吾手裡拿著手電筒,緊皺著眉頭走在靈異社的鬼屋迷宮中。
他曾看過靈異社交上來的策劃案,迷宮裡應該是有一半的牆面都是鏡子,還有各種造型的石塑,而他走了那麼久只看見了黑漆漆的牆面,沒有看到過任何一個人,他試著一拳打在牆上,發現這牆很厚,而且憑他極為優秀的記憶力,現在走過的每一條路都似曾相識,應該都是之前走過的路。
他眸光很冷,因為他覺得靈異社竟然敢把虛假的方案報給他,導致現在出事了,等事情解決了他必須得把做出這種不華麗的事的人都給叫去。
在又轉過一個彎後,跡部景吾的視線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蹲在角落裡,看到他出現開心地撲了過來。
跡部景吾也不會覺得那麼小的孩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這種事奇怪,畢竟作為跡部財團的繼承人,他從小便被培養獨立意識。
「走吧,本大爺帶你出去。」他掀動嘴角,帶著令人信服的囂張聲音。
「大哥哥,為什麼要出去啊?」小男孩一臉天真地問。
「啊嗯?」
小男孩繼續說道:「迷宮那麼好玩,為什麼要離開迷宮?一直待在這兒不好嗎?」
跡部景吾一手插在口袋裡,懶得揣測小孩子腦子裡在想什麼,閑閑道:「這裡要關門了,所有人都該出去了。」
小男孩撅著嘴思考了一下,道:「那大哥哥想出去的話就和我一起玩迷宮吧,只要大哥哥能找到出口,就算你贏。」
跡部景吾隨口應聲,他不會無聊到去哄一個小孩子這是個游戲什麼的,他只需要把人帶出去。
走了一會兒他頓住腳步,小男孩頓時好奇地抬頭望著他。
跡部景吾修長的食指搭在刀削般的下頜骨上,他已經在這裡面繞了近半小時了,按照這裡的占地面積來算,怎麼樣也該走到頭了,但事實是這個迷宮依舊是仿佛沒有盡頭一樣。
大男孩稚嫩的催促聲響起:「大哥哥,快走呀,這個迷宮很好玩的。」
這時跡部景吾沉聲開口問他:「你在這裡面有沒有遇到過其他人?」
「其他人?」小男孩清脆地說道:「不會遇到其他人的,只有有緣分的人才會在迷宮裡相遇哦,比如我和大哥哥,所以大哥哥快陪我玩呀。」
跡部景吾還未有反應,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從身後的拐彎處傳來:「那小弟弟,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是所有的緣分都是天定良緣。」
自帶光亮出場的桃奈緩緩走近,將手裡搶眼的瑤光燈往肩上一甩,一手叉腰,微微歪了下頭,挑眉看著那渾身冒著陰氣的小鬼。
然後朝一旁的跡部景吾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下午好,跡部學長,好巧哦。」
跡部景吾正要開口,那小男孩卻是先一步出了聲:「大姐姐,你是陰陽師嗎?」
「是哦,小弟弟不怕嗎?」
「不怕,因為迷宮裡還有其他陰陽師哦,他好蠢,根本打不過我。」小男孩一臉驕傲地說。
跡部景吾對他們口中的陰陽師並沒有任何興趣,只當是小孩子游戲打多了,磁性又囂張的聲線響起:「快走吧,本大爺記得,你是靈異社的人吧,你知道該怎樣走出去的吧,啊嗯?」
桃奈眨了眨眼,朝他露出一個「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笑容。
跡部景吾也不在意,就算沒有她,他也能靠自己華麗地走出去。
桃奈連瞟了他好幾眼,跡部學長,是唯物主義來著吧?
默默給他點了根蠟燭,接受世界觀的制裁吧!
「有事?啊嗯?」察覺到旁邊人不華麗的眼神,跡部景吾居高臨下道。
桃奈正想提醒他一下,小男孩卻是突然「噠噠噠」地往前跑了,還邊回頭留下一句話:「你們來找我呀!」
隨即便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中,就連腳步聲都好像瞬間消失了。
算了,眼見為實。
「跡部學長,麻煩你退後點。」
跡部景吾正為熊孩子不配合而不爽,就看見身旁的七瀨往前走了兩步,將手中亮著的燈往空中一拋,那燈竟然就那樣停在了半空中。
他瞳孔猛地一縮,還未來得及有什麼其他反應,只見那燈瞬間光芒大盛,不刺眼,卻讓周圍驀然變成白茫茫一片,就連迷宮的牆壁都化為黑氣消彌在空中。
一片明亮中,遠處跑著的小男孩的身影便變得格外清晰起來。
「沙華!」
一道耀眼的紅光閃過,鞭子在男孩身上繞了幾圈,瞬間被拉回到兩人面前,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看不懂眼前發生了什麼。
同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跡部景吾:「……」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但他強大的理智又告訴他,這是現實。
在跡部景吾過去十幾年的華麗生命中,從未相信過怪力亂神的事情,所以在進來前有人告訴他裡面有厲鬼作亂,他進去會有危險時他半點沒信,甚至覺得靈異社的人恐怕入戲太深,自己要不要給他們找個心理醫生了。
看著桃奈蹲下和那個小孩大眼瞪小眼,跡部景吾沉默片刻,問道:「什麼情況?」
桃奈轉過頭看向他,沉吟道:「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說著蔥白的指尖指了指被綁住的男孩,「不過問一下就知道了。」
「小弟弟,你為什麼要把這裡變成這樣啊?」
「因為要讓大家陪我一起玩呀,山神大人說,只要把大家都關在這兒,就一直有人會陪我玩迷宮啦。」
「山神大人?」桃奈思考了下,毫無表演痕跡地說:「你說那位山神大人啊,我昨個兒還找他喝了下午茶來著,怎麼沒聽他說過你啊?」
「大姐姐,你認識山神大人?」小男孩半信半疑道。
「姐姐我可是全天下最棒的陰陽師,當然是山神的座上賓,倒是你,那麼弱,真的是山神他們家的嗎?」
「我當然是山神大人家的!」說到山神大人,小男孩激動起來,「我可是山神大人最寵愛的人,山神大人為了讓我玩得開心還教我做迷宮呢!」
「喲呵,那我怎麼沒聽過你,你和山神怎麼認識的?」桃奈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聽到她質疑自己和山神的關系,小男孩氣憤地解釋:「我是在山裡玩迷宮的時候遇到山神大人的,和我一起的朋友看我摔下去都沒來救我,是山神大人來救我的,山神大人說我被我的朋友背叛了,幫我報了仇還給了我能做迷宮的道具呢!」
「道具?就這我一手能解決的迷宮啊?山神我記得他沒那麼弱啊,你把證據拿出來我看看?」
小男孩臉都漲紅了:「在我口袋裡!有山神大人給我的木牌!」
桃奈伸手一掏,從男孩口袋裡摸出一塊黑漆漆的木牌。
槐木做的木牌上面用金箔寫著篆體的大字——陰,散發著極其濃郁的黑氣,這座迷宮就是它的傑作。
桃奈站起身,從口袋掏出一沓符紙,找到想要的那張往後一甩,兩人高的鬼門憑空出現,「行了,小屁孩,趕緊進去接受懲罰吧,下輩子別做這種事了,還山神大人呢,被騙了都不知道。」
見小孩一臉「你怎麼可以騙我」的表情,桃奈朝他慈愛一笑,抬手讓沙華把他往鬼門裡甩了進去。
然而,變故陡生。
男孩的靈魂一接觸到鬼門便逐漸消散。
桃奈看得很清楚,就是消散,魂飛魄散。
她很清楚,不管是不是厲鬼都不可能被鬼門拒之門外甚至直接魂飛魄散。
她親手送過一個厲鬼進去。
所以,是男孩的靈魂有問題?有人讓不僅不讓他進地府,還讓他一接觸到地府就魂飛魄散?
桃奈愕然。
跡部景吾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旁邊靜靜看著,見桃奈呆呆地站在原地,開口問道:「你……現在怎麼出去?」
即使剛剛被重塑了世界觀,跡部景吾也不是個會陷入自我懷疑的人,他依舊一下子抓住重點,既然看起來厲鬼解決了,接下來就是迷宮的問題了。
桃奈四處望了望,將手裡的木牌舉起來晃了兩下,「應該把這個毀了就好了吧?」
因為一只手裡拿著木牌,桃奈另一只手掏出符紙時不方便抽,於是朝跡部景吾那伸了伸道:「跡部學長,麻煩幫我拿一下。」
跡部景吾沉默地接過,見她從裡面抽出一張,貼在木牌上,一簇火焰憑空出現,將木牌包裹起來。
火焰燃燒了整整一分鐘,木牌卻沒有絲毫變化。
作者有話說:
跡部景吾:世界觀「啪」碎了。
第18章
「什麼東西?竟然連桃奈大人的極品熾火符都燒不壞?」
啊,她果然和鈴音那家伙待久了。
桃奈感慨著,忽然感覺到很遠的地方有什麼朝著她的靈魂猛地襲來。
握住沙華極快速地往後用力一甩,紅色的流光和一股強大的陰氣猛烈地撞到一起,電擊火花間,她的長發被余波的氣流揚起。
雖然撞擊消彌在遠處,但桃奈覺得她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大事。
跡部景吾剛剛也感受到了極其危險的氣息,此刻看著皺起眉頭的桃奈,關心道:「沒事吧?」
「噢,沒事,他,還挺弱的。」
跡部景吾:「……」
似乎是聽到了桃奈的嘲諷,周圍隱隱又浮現出危險的氣息,但似乎顧及著什麼,最終平息了下去。
「山神嗎?」跡部景吾想著剛剛她和男孩子的對話,問道。
「不是山神,應該是有點道行的東西在裝神弄鬼,什麼正經神有那麼濃的陰氣。」
跡部景吾沉默,見眼前人按著腦袋似乎在思考,他便沒有出聲。
桃奈確實在思考,這個木牌竟一下子沒燒掉。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
「……這個裡面超級純粹的靈力可瞞不過鈴音大人的眼睛!」
腦子裡仿佛有一根線被接上了,桃奈將空中懸著的瑤光燈握回手中。
小精靈平時最愛待在她頭上,因為……極為純粹的靈力。
既然如此……
她素手一翻,將瑤光燈縮回發簪大小,呈握筆的姿勢在木牌上用它畫起了符紋,腦海中把靈力想像成墨水,輕動手腕。
提筆的那一刻,純正的紅色火焰在木牌上燃燒起來,火焰的邊緣甚至閃著白光,靈力化火,直接將那木牌化為灰燼。
桃奈:嘖,不給說明書也有好處,功能隨意開發不是?
周圍一瞬間變了樣,隔著木板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對比了一下自己的淡定,桃奈瞬間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經被鍛煉地那麼厲害了呀。
她自得地晃了晃腦袋,手裡維持著發簪大小的瑤光燈閃著微弱的光。
不經意轉了轉腦袋,和斜後方距離極近的一張表情凶狠的濃眉大眼對上,因為那抹微弱的光,氛圍可謂極其到位。
「啊!!!」
一道極其慘烈的尖叫聲響起,帶著力壓其他所有聲音的氣勢。
只一瞬間,瑤光燈掉落在地,桃奈大腦不經思考就以極快的速度跳到最近的那人身上,雙手死死地環住那人的脖子。
毫無防備的跡部景吾:「……」
要不是能感覺到她的瑟瑟發抖,他都要以為她是故意的了。
但……
剛剛手撕厲鬼的人為什麼和現在被嚇得半死的是同一個人?!
被她箍得有些氣悶的跡部景吾有些銥譁無奈地說:「先放開。」
岳下良介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女孩掛在跡部景吾身上,腦袋死死地埋在他肩膀處,大叫:「不放!堅決不放!」
他有些尷尬地走過來,說道:「好像已經解決了是嗎?」
「那、那、那是個啥!」小手飛速往後一指,又飛速縮回跡部景吾的脖子後面。
岳下良介朝那邊看了看,悻悻地說道:「啊,那個是閻主的石像,神社開過光的,我特地搬來辟邪的,這不是鬼屋比較敏感嘛。」
石、石像啊……
桃奈轉頭仔細一看,好像還真是……
嘖,閻王那個老爺子陰我!
回過神她才意識到自己死死抱著跡部景吾不撒手的姿勢,老臉一紅。
趕忙撒開手,雙腳落地時腿還軟了下,跡部景吾及時扶了一把。
「謝、謝謝。」桃奈撿起掉在地上瑤光燈,將它變大照亮了周圍一圈,邊吐槽:「話說學長,你這個閻主的像辟邪效果似乎不太好呢。」
何止是不太好,那可是招來了一個不得了的邪物。
「呵呵。」岳下良介尷尬地撓了撓頭,面色確實格外沉重,他從小跟著家中長輩歷練,從未見過那麼濃重的陰氣。
跡部景吾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最後說道:「先出去吧。」
「桃奈!」
剛掀開門看見亮光,桃奈就被小精靈跌跌撞撞地撲了個滿懷。
「剛剛,好可怕的東西從那邊飛了出去,嗚嗚。」小精靈帶著哭腔,桃奈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已經解決了,放心吧。」
迎上來的森下遙驚訝地看著桃奈手裡的小家伙,語氣帶著驚疑:「桃奈,這是……精靈?」
「欸?森下學姐看得見它?」之前學姐明明看不見的啊。
桃奈轉身朝旁邊的跡部景吾確認:「吶,跡部學長,你看得見這個嗎?」
跡部景吾默了默,道:「看得見。」
桃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應該是因為這裡陰氣太重了,雖然都解決了,但陰氣還沒消散,所以讓普通人的靈魂有些薄弱,也能看見他們了。」
「欸!主人看得見我?」鈴音從桃奈手裡探出頭,本來有些虛弱的身體在接近亮著的瑤光燈時已經完全恢復,此刻一臉驚喜地想要往跡部景吾那邊飛去。
桃奈及時抓住了她,提醒道:「這裡有別人,不准亂動,裝成普通娃娃的樣子。」雖然外圍的游客已經被疏散,但被困在鬼屋裡的游客已經逐漸走了出來,他們現在可都看得見這小家伙。
「欸!」鈴音的不滿還未叫完,便被桃奈的手指按住了嘴巴。
「精靈?」跡部景吾淡淡開口,今天顛覆他世界觀的事情已經太多了,此時看到精靈竟沒太多驚訝。
桃奈應聲:「啊,對,說起來這還是跡部學長家的呢!」
「本大爺家的?」驚訝雖遲但到。
桃奈小雞啄米般點頭:「對呀對呀,跡部學長家的玫瑰花花精靈。」
「我叫鈴音。」鈴音沒忍住出聲。
桃奈行雲流水般得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不需要挑,這一口袋都是為鈴音小可愛准備的靜音符。
「只有被照顧地極好又被投入相當感情的花朵才會孕育出花精靈的,真不愧是跡部學長。」
對上面前一大一小兩張燦爛的笑臉,跡部景吾再次陷入沉默,微翹的紫灰色頭發隨著日暮的風微微飄蕩。
「現在這裡的陰氣有沒有辦法完全去除?」跡部景吾對於自己的校園裡飄蕩著陰氣這樣不華麗的東西極其不樂意。
桃奈想了想說道:「最近太陽挺好,曬一段時間就好了,不過要是想立刻完全徹底地驅除的話,可以雇佣一個厲害的陰陽師。」
「雇佣」二字咬得格外得重。
跡部景吾抽了抽嘴角,看著面前這個滿臉寫著「快來雇我快來雇我」的人。
「今天之內必須處理好,價錢本大爺會直接轉你。」依舊是那個雷厲風行的跡部景吾。
「保證完成任務!」桃奈手搭上額頭,朝他懶懶地敬了禮。
「手機。」跡部景吾言簡意賅地朝她伸手道。
「啊?」雖是疑惑,桃奈的手還是乖巧地把手機遞了出去。
跡部景吾把自己私人使用的手機號存上,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張揚,對她說道:「銀行卡和價格發給我就行。」
「得嘞!」
啊~又是努力脫貧的一天呢~
那邊傳來了游客投訴的聲音,所有人都在質問工作人員為什麼迷宮會忽然發生變化,這種詭異的事情讓游客們感到恐慌,主辦的岳下良介頭疼地按著腦袋。
游客加上扮鬼的學生,加起來整整有三十多號人。
忽悠人啊,又到了她最擅長的領域了。
「各位!麻煩聽我說!」桃奈一拍手,提高音量,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這是我們冰帝學園最新研究的3D投影技術,反應了我校在數學還有理化科上極強的水平,能夠根據地形變換場景,給大家帶來更好的迷宮體驗,沒想到場景控制得太好讓大家有了這樣的困擾,那就麻煩大家對我們的新興的投影技術寫下寶貴的意見,我們爭取努力改善,歡迎大家明年冰帝文化祭的再次體驗。」
聽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跡部景吾:「……」
岳下良介豎起大拇指:高!!!
「七瀨學妹,明年操場肯定輪不到我們社再搞著這個了,你最後一句這麼說沒問題嗎?」岳下良介悄悄壓低聲音問。
「學長,你知道什麼是畫大餅嗎?」
「畫大餅?」
「回去網上搜一下『畫餅充飢』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了。」桃奈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桃奈說得太一本正經了,游客們紛紛被唬住,有人吐槽了兩句就真認真填起了意見,甚至有人對桃奈說的3D投影技術展現了相當大的熱情。
「同學,你們這個3D投影技術是怎麼搞的,聽起來可真厲害,原理是什麼?」
「這項技術目前還在完善階段,屬於我們學校的秘密技術,技術概不外傳,請多見諒,等技術完善了就會應用到各個領域哦。」
至於什麼時候完善好,天知道。
「你們這個技術也太逼真了,那突然出來的黑乎乎的牆,我摸上去完全沒發現有投影呢!」
「你摸上去是不是有種涼涼的感覺?」見她點頭,桃奈繼續道:「那就對了,實際上那個地方是一面鏡子,就你一開始進去看到的那種。」
……
看著眾人一臉信服甚至稱得上有些崇拜的眼神,跡部景吾第一次認真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女生,仿佛重新認識她一般。
啊不,准確說,剛剛在迷宮裡面的時候,就已經重新認識過了。
作者有話說:
後來的跡部景吾:啊,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真是該死的迷人。
有人想看百鬼夜行,那就淺淺安排一下吧!
農歷的七月被稱作「鬼月」,七月十五為中元節,即鬼節,七月十四的午夜則是百鬼夜行的日子。
每年的七月十四,位於京都天狐山上的九條神社都會舉辦大型的祭祀活動,告慰來到人間的妖鬼精怪,祈求未來一年的陰陽安和。
現代的人們已經很少會去特意遵循「百鬼夜行」之時不宜出門的規則了,繁華的市區,即使到了半夜,依舊是腳步聲不斷。
「百鬼夜行」之夜,陽間陰氣達到最盛,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就會遇見那些平日裡看不到的家伙們,而神奇的是,他們第二天會在自己的床上醒來,完全不記得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依舊按部就班地去生活。
這一年,眾鬼怪和往年一樣來到人間舉行屬於他們的盛會,對於沒有戾氣的鬼怪來說,靈力是最誘人的養料,他們循著氣息來到了一個小公寓前,這裡整個房間都四溢著誘人的靈力。
馬上就要開學了,桃奈正開著瑤光燈正挑燈夜戰暑假作業,忽然感到房間有點涼。
窗戶上的平安符對於沒有惡意的阿飄們並沒有什麼威懾力,因為平安符只是保平安用的。
鬼怪們有什麼壞心思呢?他們只是想來蹭點靈氣而已。
於是桃奈看著即將擠滿屋子的妖魔鬼怪,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快速將沙華握在手裡,雙手拎著鞭子拉緊又放松,面無表情地對著一群沒有惡意的妖魔鬼怪發出警告。
被威懾到的鬼怪們:「大人饒命!」
桃奈嫌棄道:「這大晚上你們聚會吶?」
「大人,今晚是七月十四,我們確實在聚會啊。」
「你們聚會聚我這兒來干嘛呀?看看我這家徒四壁的。」
「這不是大人您這兒被您的靈力滋潤,風水好嘛?小的們就想來感受一下大人的恩澤。」一只小妖怪諂媚道。
「嘖,你瞅瞅你們那樣。」桃奈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們怎麼可以想要白嫖呢!」
「啊?」鬼怪們一臉懵逼。
「付費享受,懂?」
機靈的阿飄秒懂:「大人!我有錢!」
桃奈白了一眼他手裡的冥幣,說道:「既然是七月十四,那附近神社或者寺廟的人應該都精神著呢,你們可以去和他們交易,無論是陪葬品或者一個幫助,就算你只有一個蘋果也去他們那兒換成陽間的錢給我打這卡上。」
然後拿出一沓真言符:「這是門票,今晚我不關燈,憑門票享受,但是,不准占屋子裡打擾我!」
眾鬼怪正要抹開腿去神社排隊,桃奈再度出聲:「咳咳,等一下,在這知識付費的時代,你們中有誰功課好,會做作業的?我免費給他們VIP席享受靈力的滋潤。」
「大人!我我我!我生前可是東京高考第一名!」
「大人!我當過高中老師!」
……
桃奈滿意一指:「就你們來,進來幫我把暑假作業寫了吧。」
讓她一個摸魚大學生來寫高□□課,真是太為難她了。
之後她快樂地往床上一躺,從未如此輕松地度過過暑假的最後一晚,眼罩一帶,誰也不愛。
啊~又是告別貧窮的一天呢~
七月十四,百鬼夜行,如果有陰陽師路過桃奈家門口時就會發現,原來現在流行「百鬼疊疊樂」。
第19章
女孩一身冰帝的夏季校服,白金色的微卷長發隨意地披散著,揚著還算華麗的白嫩小臉正從善如流地把人忽悠得服服帖帖的。
跡部景吾一手撫上眼角的淚痣,余光瞥見來找他的樺地崇弘,掀動薄唇,囂張的聲線透著滿意:「看來已經解決了,對吧,樺地。」
「是。」
跡部景吾的手插進口袋裡,轉過身帥氣地打了個響指,嘴角揚起「哼」了一聲,「走吧,樺地,該去給本大爺的校園祭一個華麗的謝幕了!」
翻譯過來就是,走,跟本大爺撒花去。
「是。」
「欸!等等,跡部學長!把你家小孩帶上!」桃奈見他要走,趕忙叫住他,今天情況特殊,小精靈不好隨意地飛過去找他,要是回不了家了怎麼辦?
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把一個超可愛的手辦娃娃塞到了一臉冷峻的男人手裡。
有幸目睹這一幕的在場冰帝學生:「!!!」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跡部sama!
隨即又暗戳戳的想,跡部sama和迷你蘿莉手辦的組合,簡直激萌!
面對跡部景吾睥睨過來的視線,他們背脊一挺,異口同聲地發誓道:「跡部會長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被迫樹立起玩手辦蘿莉形像的跡部景吾扯了扯嘴角,也沒解釋,腳步帶風地轉身離開,胸前的領帶隨著迎面的晚風朝一旁揚起。
夜色漸濃,天邊的霞光漸漸地淡了下去,隨著最後一抹粉紅消失於天際,冰帝學園的校園祭落下帷幕。
彼時,無論是游客還是學生都已離開這個白日裡熱鬧非凡的校園,夜幕下的校園呈現一片肅穆的氣氛。
操場上,還有兩個人沒走。
他們需要完成最後的收尾。
桃奈將三張熾火符往空中一拋,劈裡啪啦的燃燒聲在空中響起,接觸到火焰的黑氣很快隨著聲響消失在空氣中。
「七瀨學妹,你剛剛說的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麼日本要迎來一場可怕的風暴了。」岳下良介一臉嚴肅地說。
桃奈把下午的見聞全都告訴了岳下良介,這種仿佛牽扯一大堆的復雜事情還是讓人多力量大的世家們去頭疼吧,她一個弱小無辜又無權無勢的閑散陰陽師還是適合遇神殺神,遇鬼殺鬼這樣簡單粗暴的事情。
「學長覺得這種事情我有必要說假話嗎?」桃奈淡淡得說道。
「抱歉,只是有些不想相信,畢竟這件事□□關重大,如果不出意外,這件事傳出去後,日本的陰陽師們要聚起來開會了,到時候七瀨學妹也會來的吧?」岳下良介腦海中思索著回家要怎麼告訴父親這件事。
「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干嘛還要去啊?」桃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拒絕的意思也很明確。
「七瀨學妹……」
桃奈打斷他:「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來,我就先回去啦,學長再見。」
岳下良介本來想說送她回家的,但考慮到要趕緊回去和父親商量這件事,便歇了心思,道別後匆匆往家趕。
——
「景吾少爺,您要的資料。」跡部家的山置管家俯身遞上一個文件夾。
身著一身黑色浴袍的跡部景吾斜倚在房間的高級沙發上,一手優雅地夾著盛著沒有酒精度數香檳酒的高腳杯,一手接過管家遞來的文件夾,慢條斯理地翻了起來。
七瀨桃奈,畢業於城南女子學園初等部,父母雙亡……跡部景吾修長的手指頓了一下,視線繼續掃下去。
死因是自殺,公司破產帶著妻女自殺嗎?跡部景吾嘲諷地哼了口氣,真是個懦弱又自私的男人。
當時七瀨一家的事上了社會新聞的頭版頭條,雖然新聞裡隱去的姓名和當事人照片,但有心要查的話,不難知道。
資料裡的七瀨桃奈過往中規中矩,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自父母雙亡後生活拮據,無親戚收養,無收入來源……
「叮」
手機的短信聲驀然響起。
七瀨桃奈:敬愛的跡部學長,操場上所有陰氣皆已處理完畢,它已經變回了原來那個純潔無暇不染塵埃的美麗操場了,麻煩結一下尾款哦~小店支持銀行卡支付,支票支付,目前不太支持現金支付哦,由於這是我熱愛的冰帝校園的委托,所以還可以打九九折哦,共計xxx日元。歡迎下次光臨,看在跡部學長的份上也可以打九九折哦~
後面還跟著幾個顏文字,跡部景吾默了默,把資料中無收入來源幾個字劃掉。
對於這個新的世界觀,跡部景吾倒是接受良好。
在他眼裡,陰陽師會捉鬼就像網球運動員打網球一樣,不過是一個人的特殊技能而已,沒什麼好害怕的,也不用過多的去做什麼,對於能了解世界的另一面他甚至覺得心情不錯,因為它一直客觀存在著,而自己以前卻一直不知道,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真是太不華麗了,而現在他知道了,主動權就在他手裡了。
——
回到家的桃奈,從床底下抽出黃紙,手提筆落,整整兩頁先是控訴了一遍閻王老爺子,然後留了兩句話問他白天遇到的事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感覺和地府有關系。
把信燒了後,桃奈便打算洗洗睡了。
夢做得正香甜,她被人拍醒了。
啊,不,被鬼拍醒了。
桃奈抄起枕頭朝黑玄扔去,起床氣溢於言表。
枕頭穿過黑玄的身體,他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絲毫沒有擾人清夢的自覺。
「這不是閻王大人讓我來回信了嗎?」
「他說啥?」桃奈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問道。
黑玄清了清嗓子,道:「閻王大人說,此事事關地府,作為地府的編內人員,本座便將調查背後幕後主使的任務交給你了,大人是這麼說的。」
桃奈小手四處摸了摸,唯一的枕頭已經很安詳的在地上了,她從枕頭底下摸出雷擊符,抬手就要朝黑玄丟去。
「小桃奈!這可是你的屋子啊!手下留情!」黑玄飆語速道。
桃奈遺憾地收回手,幽幽地叫了一聲:「小黑啊~」
「怎、怎麼了?小桃奈?」黑玄揚起一抹笑。
「你們可是地府的權力人員啊!權力中心的人員啊!難道不會托夢嗎!在夢裡把這廢話告訴我它不香嗎?我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呢啊!」桃奈一臉悲憤道。
「這不是親自來說能表現大人對小桃奈的重視嗎?」
「謝謝,不需要。」桃奈被子一掀,躺下打算繼續睡。
「放心吧,小桃奈,咱地府是不會壓榨員工勞動力的,等你這輩子結束後會看到你在冥府銀行裡滿滿的冥幣工資的~」
所謂天道好輪回,白天桃奈給人畫大餅,現在她被畫了好大一餅子。
忍無可忍,小手又摸上那雷擊符,那邊的黑玄已經腳底抹油一溜煙跑沒影了。
再次拉上被子躺了會兒,發現沒有枕頭果然好難受,還是認命地爬起來撿枕頭。
——
第二天起來,果然是一路上哈欠連天。
在打了第n個哈欠後,有人假裝不經意和她並排走到了一起。
桃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目視前方,特別自然的模樣。
「同學,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她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開口。
桃奈:哦豁!
「什麼秘密?」她同樣壓低聲音,仿佛要進行一場暗中交易。
「聽說跡部會長……你是七瀨桃奈!?」那人才轉過腦袋,便看到一張眼熟的臉。
之前噴了跡部景吾一口游泳水的事,有幸讓桃奈的臉被全校眼熟。
「嗯?是吧?」聽她那口氣,桃奈並不是很想承認自己是本人。
然後就見她腳步匆匆忙忙往前跑了。
桃奈:???
又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淡定地頂著偶爾飄來的視線,桃奈總算是走到了教室。
「七瀨同學!」
「桃奈!」
橋本葵和幾個曾聊過幾句的女生圍了過來。
桃奈:你們干什麼!你們不要過來!
「怎麼了嗎?」桃奈把書包護在胸前,一臉戒備的問。
一個女生笑著說:「就是……這次校園祭七瀨同學是我們班的大功臣,來感謝一下七瀨同學,哈哈哈……「
桃奈也朝她笑了笑,一臉「我看穿了」的表情道:「不客氣。」
周圍忽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那女生露出糾結的表情,最終還是悄悄問道:「七瀨同學,跡部學長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啊?」
桃奈頭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跡部學長,咋了?
橋本葵提醒道:「桃奈,你沒看我早上發的短信嗎?」
「短信?」今早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完全沒打開手機。
看桃奈要打開手機,橋本葵直接口頭上說了:「就是聽說跡部學長竟然喜歡蘿莉手辦的事……」
原來是這個……
桃奈「噗」地一聲笑出來,然後笑容逐漸放肆,最後變成捂嘴的哈哈大笑。
「七瀨桃奈。」一道囂張的聲音響起,不帶任何感情,打斷了桃奈的大笑。
笑聲戛然而止,桃奈機械地轉過腦袋,門口站著的正是當事人——跡部景吾。
「出來一下。」帝王發出了命令。
周圍人給了桃奈一個祝好運的眼神,然後假裝路過般地四散開去。
作者有話說:
啊~啊~
我簽約啦!!!
撒花~
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撒花~
第20章
橋本葵糾結一瞬,弱弱出聲:「跡部學長,事情應該不是桃奈傳出來的。」
「什麼事情?啊嗯?」跡部景吾慢條斯理地問,仿佛不知道的樣子。
橋本葵縮地跟鵪鶉一樣,嗡嗡道:「就……」
桃奈打斷了她,給她了個「安心」的手勢,跟著跡部景吾走到了沒有人的走廊盡頭。
「敬愛的跡部學長,相信你也知道我只知道鈴音不是手辦娃娃,所以這件事……」
「本大爺不是來找你說這件事的。」跡部景吾揮手打斷了她。
他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不會在意別人的說法,雖然覺得把他和「可愛」一詞放在一起不太華麗,但他也不會閑到去追究這種事。
「那跡部學長有什麼事?」桃奈不解地問道。
「本大爺是來通知你,今天開始你就是網球社的經理了。」跡部景吾理所當然地說道。
桃奈一臉懵逼:「啊?」
「本大爺需要人保證冰帝和網球社活動時不被那些不華麗的東西打擾,你可以保證的吧,啊嗯?」跡部景吾雙手抱胸,慢條斯理道。
當初她社團第一志願確實填的網球社經理,但那是在沒有加入靈異社的情況下,兩個社團,那得多忙,堅決不干!
「跡部學長,我覺得……」
「本大爺也不會讓你打白工,會按照你們陰陽師的市場價給你結算的。」跡部景吾點著手指道。
桃奈瞬間改口,聲音擲地有聲:「那可真是太榮幸了,我保證,有我在,不管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冰帝和網球社一步!」
真該讓閻王那老爺子瞧瞧,什麼是優秀的上司!
跡部景吾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帥氣地離開了,留下一句「下午到網球社報道」。
桃奈下頜湊到豎起的食指上,說起來,那靈異社的部活怎麼辦?
她決定去問問同時參加兩個社團的橋本葵。
「小葵。」
「欸,那麼快?跡部學長沒對你做什麼吧?」橋本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雖然冰帝的學生都知道跡部學長是個公正明理的人,但是還是得關心一下自家好友的。
桃奈隨口回道:「啊沒事。」然後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如果同時參加兩個社團要怎麼安排啊,小葵?」
「欸?我的話,家政社只需要按時交作品就行,但是像空手道社那樣每年有比賽的體育類社團的部活是絕對不能缺席的,我們社團沒有特殊情況每個月只能請兩次假呢,怎麼突然這樣問啊?」橋本葵好奇地問道。
桃奈眨巴眨巴眼睛,所以,她要怎麼告訴好友自己現在變成了傳說中的網球社經理這件事?
橋本葵正伸著腦袋等桃奈的回答,只見她緩緩舉起雙手,指尖相對,手心向下,以極慢的速度緩緩向下壓,「來跟我做,呼氣,冷靜。」
橋本葵:???
如果是中國人,此刻一定知道,這是太極拳的第一個手部動作——起式下壓,橋本葵不知道,但並不妨礙她乖乖跟著桃奈的動作,伸手,下壓,呼氣。
然後她把腦袋伸到橋本葵的耳邊,悄悄道:「剛剛,跡部學長,讓我去網球社,當經理。」
「什麼!你要……唔。」橋本葵被驚得叫出了聲,被桃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不,她還想安寧一天。
橋本葵被捂住嘴巴,眨了眨眼,朝桃奈手指朝上比了個發誓,然後指指被捂著的嘴巴,桃奈大發慈悲地松開了手。
此時橋本葵壓低的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興奮:「我的天吶,桃奈,這可真是……」她激動得竟一時找不出形容詞,桃奈又抬了抬雙手,給她把氣壓下去。
橋本葵稍稍冷靜了點,有些擔心地提醒道:「不過這應該瞞不了多久吧?」
想到之前那幫瘋狂的女生,橋本葵狠狠地為好友捏了把汗。
桃奈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隨緣道:「能晚一點是一點啦。」
然而……
「聽說你成了我們社的經理欸,歡迎!」粉色妹妹頭的少年在食堂找到正在吃飯的桃奈,身後跟著一臉看熱鬧的忍足侑士和歡快的芥川慈郎,一聲大喊雖不說傳遍整個人滿為患的食堂,但足夠讓大部分人聽見了。
「哇,桃奈,歡迎!」小綿羊開心地趴在桃奈對面的椅子靠背上。
桃奈一口咬上鐵質的勺子,一口飯在喉嚨口要下不下。
狠狠地把飯吞了下去,桃奈揚起一抹假笑:「學長們好。」
忍足侑士笑得春風滿面,道:「方便我們一起吃嗎?」
冰帝食堂的桌子是五個椅子的圓桌,他們坐下剛剛好。
桃奈還未開口,一旁的橋本葵快速地替她回:「完全沒問題,學長!」
桃奈轉頭看她,她滿眼星星地盯著面前的三人,絲毫沒留意到自己的眼神,還順手大力抓住了她的大腿。
看著三人落座,桃奈眼珠子往四周瞟了瞟,笑容愈發虛假,腦海中快速跑過一群可愛的羊駝。
忍足侑士磁性的聲音帶著獨特的關西腔響起:「今天早上跡部跟我說我們網球社要有新經理了的時候,我還在想是哪位這麼厲害,竟然入了跡部那家伙的眼,原來是七瀨桑啊。」
桃奈面不改色地假笑:「那大概是跡部學長覺得這個世界太危險了,特別讓我來保護你們吧。」說著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同時想到了某棵光榮犧牲的十年老樹,雖然但是,跡部竟然覺得他們一幫血氣方剛的男人需要被保護的嗎?
在他們的認知裡,不管多麼厲害,女孩子都是需要被保護的,讓女孩子保護他們是什麼理兒?
莫非是跡部覺得他們最近訓練量不夠,想暗示他們該加訓練量了?
該不會是自己之前為了不想出汗偷偷摸魚的事情被發現了吧?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想著,小綿羊倒是沒想太多,一臉哇塞地誇道:「桃奈好厲害!那到時候訓練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多睡會兒啊,千萬不要讓樺地那家伙來找我。」
「啊……這種事情的話你應該去找跡部學長說哦,我應該不會管這些吧。」
准確說,明面上,她應該啥事不用干吧?
想到未來生活就是摸魚劃水欣賞美男,桃奈瞬間覺得未來可期。
未來可期的幻想沒持續多久,因為她和好友橋本葵剛出食堂的大門就被堵上了。
來人是以松島霧香和藤原綾子為首的後援團女生們,兩人見自己內鬥了那麼久最後竟然被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女生漁翁得利,瞬間放下私人恩怨,先統一戰線了起來。
雖然聽說這個女生力氣出奇的大,但她們那麼多人,就算是怪力女也應付不過來吧。
過路的人低著頭,走得飛快,生怕給自己惹上一身騷。
桃奈吁了口氣。
啊,果然還是來了。
「你就是七瀨桃奈?」松島霧香上下打量了一眼,暗自和自己對比著,結果卻是令她咬牙。
「是我,不知學姐找我有什麼事?」桃奈點頭,安撫地拍了拍想說什麼的橋本葵。
「學妹既然能當上網球社的經理,想必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知道,什麼是自己的,而什麼不是自己的。」
威脅的意思顯而易見,桃奈卻是不怕。
「那學姐想必也是聰明人,那是不是也該知道,這件事該找誰,而不該找誰,我是被直接通知的,若是學姐有什麼意見的話,還是去找跡部學長的好。」
帶頭的人暗罵,疾言厲色的豎起眉毛:「學妹,這可不是對學姐說話的態度,我警告你,你最好自己主動把網球社經理的職位交出來,不然可別怪我不疼愛學妹!」
桃奈覺得,自己誇她是聰明人可真是太客氣了。
哪兒有聰明人敢這樣光明正大又氣勢洶洶地在食堂門口堵人的,也不想想跡部景吾那樣真聰明的人做事的理由,客觀的講,這群人簡直是沒腦子。
這不,遠處萬眾矚目地走來的正是漩渦中心的跡部景吾,她可不覺得有腦子的和沒腦子會是一方。
「學姐。」桃奈伸手,指了指她們背後走來的華麗身影。
「hey,跡部學長,好巧哦,你也來吃飯啊,要不你先來解決一下網球社經理的問題?我替學姐們申請一下公平競爭?」桃奈眨著無辜的眸子,對於跡部景吾解決事情的能力充滿期待。
跡部景吾不屑的目光睨向後援團的女生,囂張的聲音響起:「啊嗯?你們對本大爺的決定有什麼意見嗎?」
藤原凌子見跡部景吾給那個女生撐腰暗自咬牙,但還是將自己的聲線維持在溫柔的狀態:「不是這樣的,跡部sama,我們只是覺得,七瀨學妹剛來冰帝沒多久,對網球社完全沒有了解,根本沒有資格成為網球社經理,相比之下,我們追隨網球社多年,經理的位子會更合適的。」
跡部景吾輕哼了一聲,聲音張揚又囂張:「本大爺的網球社,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決定合不合適了,本大爺告訴過你們吧,不管是本大爺,還是本大爺的網球社,都不要後援團這種東西,對吧?樺地。」
「是。」
周圍停下看熱鬧的人暗暗覺得解氣,網球社兩百多號人,要說比賽應援也輪不到後援會那些嬌滴滴的女生,偏生的她們卻總是把自己看做官方組織,覺得自己高別的憧憬跡部會長的人一等。
「七瀨桃奈是本大爺特別雇來維護網球社安全的,冰帝確實是以實力為尊的學園,只要你們誰和七瀨桃奈一樣能將樹一腳踢斷,本大爺也能考慮她來網球社。」
桃奈快速點頭,他們就是這麼純潔無暇的金錢交易的關系。
此時,後援會的女生們不理解為什麼當網球社的經理需要那麼高的武力值,但不妨礙跡部景吾親自的警告讓她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至於跡部景吾說的誰能將樹一腳踢斷……
桃奈無奈地嘆了口氣,當天下午學校裡出現了數量不少的一瘸一拐的女生們就知道,果然她的地位,不可動搖。
作者有話說:
慶祝簽約的加更來啦~
撒花~
ps:最後的余糧奉上,下次開文前一定多存稿再發!
第21章
「喲,小景果然是人美心善啊。」
忍足侑士他們是在桃奈快用完餐時到的,所以比她們晚一步出食堂,恰好幾乎和跡部景吾同時到達現場,站在外圈看完了全程。
跡部景吾和樺地崇弘進去時,他一吹口哨,也轉身跟著又進了食堂。
「啊嗯?你在說什麼鬼話?」跡部景吾瞥了他一眼道。
「你難道不是因為知道了那位七瀨學妹家裡出事了才雇她來網球社的嗎?」對於跡部景吾親口點名當網球社經理的七瀨桃奈,忍足侑士可是第一時間去查了她的資料。
「本大爺可沒有這麼無聊,只是覺得她很合適而已。」跡部景吾輕哼了一聲,否認了忍足侑士的話。
忍足侑士毫無意外地嘴角揚起,跡部小景這家伙總是這麼不實誠,不喜歡讓人知道他的好意。
——
鈴聲在寂靜的校園內響起,空曠的石磚路上開始有了人氣,大家三三兩兩地前往自己社團,進行下午的活動或是訓練。
桃奈給岳下良介發了消息說明情況,就起身朝網球社走去。
說起來,剛開學那會兒她還好奇過網球社訓練的樣子,但看到網球館擠滿女生們的大門時,她瞬間歇了心思。
真人打網球什麼的,等暑假正式比賽了再看也來得及。
考慮到高等部的學生要面臨大學入學考試,所以網球比賽或是其他一些時間長的比賽都是在暑假進行的。
想到即將VIP特等席看帥哥們練球,桃奈的腳步輕快起來。
再次看見滿溢的人群,桃奈一挑劉海。
勇敢桃奈,不怕困難!
合掌朝前,像條靈活的魚,桃奈鑽進了人群,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七瀨來了!」,桃奈面前的人群驀然空出一條道路。
她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邊道謝邊往裡走,成功通關。
光線明亮的偌大網球場上,「嗒嗒嗒」的落地聲不絕於耳,綠色小球在一幫熱血沸騰的少年間來回穿梭,桃奈腳步只一頓,便朝著跡部景吾那邊走去。他就算只是靜靜站在那裡,也總是擁有能讓人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他的能力。
「跡部學長,我來報到了。」
跡部景吾點了下頭,從一旁的桌子上遞來本一指節厚的冊子。
跡部景吾散散地說道:「這是網球社的活動記錄冊。」
桃奈頭頂打出大大的問號。
「之前都是樺地負責的。」
桃奈恍然大悟地「噢~」了聲,然後極為自然地把手裡的記錄冊遞給後面的樺地崇弘。
跡部景吾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樺地崇弘乖巧接過,然後目露疑問地看向跡部景吾。
叉著腰按了按額頭,跡部景吾無奈地說:「這是給你的,作為網球社經理,以後考勤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桃奈瞪大雙眼,露出「無良老板竟然要我加班」的表情。
跡部景吾扯了扯嘴角,大方道:「工資翻倍。」
「跡部學長,我生是網球社的人,死是網球社的鬼……」
「閉嘴」
桃奈立刻捂住嘴,眼睛半眯得笑成了彎彎的月牙,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跡部景吾轉身走上網球場,帶著君臨天下一般的氣勢。
桃奈站在原本跡部景吾站著的位子眺望全場,網球社的正選們都在一塊區域,很容易一眼同框,對上桃奈看過去的目光,幾人紛紛停下來遠遠地招了招手。
桃奈揚起笑,抬手招了招。
幾天時間,桃奈長相可愛性格討喜,很快便融入到網球社中,大家對她的稱呼也從「七瀨同學」變成了「桃奈同學」。
雖然比起日常摸魚的靈異社忙了些,但桃奈的生活水平卻是呈直線上升,這就是有穩定收入來源的快樂啊!
——
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天空澄澈一片,不見浮雲,藍色的天幕上只干干淨淨地嵌著一輪金光燦爛的太陽。
跡部景吾的心情卻是陰沉到了谷底。
他皺著深深的眉頭站在花園前,附近埋著頭的園丁不敢抬頭看他,遠處還圍著驚訝的女佣們。
就在昨天,這裡還是花香四溢地開著滿院子灼灼如火的紅玫瑰,跡部家花期春季的玫瑰向來要夏末才會凋零,而最近又逢花期夏季的玫瑰綻放,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刻,挨挨擠擠,層層疊疊的玫瑰熱烈盛放,是家中主人稱之為「華麗」的景像。
而此時,只一夜之間,所有開得正艷的玫瑰甚至是整個花園裡的所有植物都枯萎了,干癟的花瓣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紛紛零落,整個院子彌漫著腐敗的棕紅色。
顯而易見,這並不是正常現像,能聯想到的可能性便是有人給整片院子下了毒,是誰呢?負責花園的人紛紛低著腦袋,心思千回百轉。
「景吾少爺,我會找到原因的,這裡也馬上會被處理好,請您放心地去學校吧。」山置管家面色沉重,垂首恭謹道。
「不用,今晚我會帶人回來處理。」跡部景吾淡淡道。
要是以前,他確實也會以為他的花園是被澆了有毒的藥水,而現在……
他忽然想到了那幾個玫瑰花精靈,那天他帶著那個叫鈴音的花精靈回到家,看見了飛舞在灼灼玫瑰間的花精靈,對於最愛的玫瑰花的花精靈,他同樣愛屋及烏地用「華麗」來形容。
那天之後他便看不到了,但他知道她們的存在,證明著大爺他的玫瑰果然是世間最華麗的,就像他一樣。
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會怎樣,一起枯萎嗎?
跡部景吾面色陰沉得愈發難看。
「這是怎麼回事?」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祖父。」跡部景吾道。
跡部老先生的目光平靜地投向一片腐敗之色的院子,沉吟道:「看來得讓我老友來一趟了,景吾啊,你先忍兩天,你九條爺爺最近很忙,應該要過兩天才能到。」
跡部老先生曾和自家孫子提過陰陽師的存在,只可惜當時的跡部景吾只以為老人家年紀大了比較迷信。
跡部景吾雙手插進口袋,不鹹不淡道:「不用,今晚我會帶陰陽師回來。」
說罷,轉身回屋。
跡部老先生目露思考,問一旁的管家道:「景吾最近遇到什麼事了嗎?」
山置管家想了想自家少爺最近唯一的奇怪之處,遲疑道:「景吾少爺最近要過一個女孩子的資料。」
跡部老先生瞪眼:他家孫子開竅了!?
——
跡部會長今天心情不好,這是今天早上冰帝的學生們看到他時的第一反應。
沒有從天而降的玫瑰花,也沒有囂張無比的響指宣言,跡部景吾沉著臉快步走進校園內。
「七瀨。」
桃奈和忍足侑士正並排走向網球社,他們是在半路遇上的,正好同路一起走,驀然聽到獨屬於跡部景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兩人齊齊轉身。
「早上好,跡部學長。」
「早上好,小景。」
看著跡部景吾兩個大步走近,桃奈疑惑地歪了歪腦袋,直覺他好像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結束後等我一下,晚上去本大爺家。」他直截了當地說出目的。
「哈啊?」
在周圍一眾吸氣聲中,桃奈成功石化。
看著眼前的人一臉抽搐的表情,跡部景吾頓了頓,問道:「你今晚有事?」
桃奈機械性地回答:「那、倒也沒有。」
跡部景吾滿意點頭,絲毫意識不到自己話裡的歧義。
「我說跡部,你讓我們可愛的桃奈桑晚上去你家不太好吧?她才一年級呢。」
大意了,竟然憑他對八卦的敏銳都沒發現跡部竟然還懷了不軌之心,虧他之前以為他是好心,忍足侑士痛心疾首,覺得自己錯過了好多戲。
跡部景吾睨了他一眼,道:「那種事和年齡沒關系。」
忍足侑士:這是什麼虎狼之辭!果然連跡部遇到這種事都無法維持正人君子的模樣!
桃奈倒是聽出了跡部景吾的意思。
忍足侑士正要理解性地勸他別太過火,桃奈按上他的肩膀,面無表情地說:「忍足學長,不要腦補了,我家有個遠房親戚在跡部學長家做事,家裡有個小孩鬧騰,跡部學長應該是讓我去接孩子的,對吧?跡部學長。」
跡部景吾隨意地點著頭,帶著兩人往前走。
桃奈在網球場邊上大大咧咧地癱坐著,想也知道早上的事正以什麼速度在校園內傳播著。
唔……吃虧的也不是她不是?
看著不遠處跡部景吾帥氣的身影,桃奈默默地想著,果然怎麼看都像是她占了便宜。
啊不對不對,他們今晚只是做一場純潔無暇的金錢交易,平等的以物換物,不算占便宜,桃奈趕緊把對別人如何想歪的猜想從腦子裡揮出去。
說起來,也不知道跡部學長家出了什麼問題,最近都沒怎麼看到鈴音那家伙,真是有些擔心啊。
欸,等等。
如果是那種事的話,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桃奈坐直身體,朝跡部景吾那邊看去。
「跡部學長辛苦了。」桃奈雙手捧上一條趕緊毛巾。
跡部景吾以為她是來問情況的,接過邊擦汗邊說道:「發生了什麼本大爺也不知道,你到時候看情況解決吧。」
一時說不上來為什麼,跡部景吾就是覺得她能解決。
「啊沒問題,不過我是有一件事要麻煩跡部學長。」
「啊嗯?」
桃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嘿嘿。
作者有話說:
猜猜桃奈大聰明蛋想到什麼了?
第22章
「會長,你找我嗎?」岳下良介推開學生會會長室的門。
跡部景吾放下手中的文件,十指交叉撐在桌子上,道:「我要委托靈異社調查跡部宅的事情,指定處理人七瀨桃奈。」
岳下良介愣了一下,跡部景吾那天既然讓七瀨學妹處理操場上的陰氣,那便是已經知道了陰陽師的事情,若是真有什麼事,有什麼必要專門從靈異社轉手呢?
……
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岳下良介扯了扯嘴角,該說不說,七瀨學妹在某些方面,腦子轉得還真是快啊……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他離開學生會長室沒多久,她的短信便來了。
七瀨:如果委托人先在我們社團提交了申請,我再去處理的話,是不是也算一次社團實踐活動打卡?
果然……
得到對方的肯定答復,桃奈歡快地合上手機,本學期三次打卡,完成!
她可真是個大聰明!
「桃奈,你果然和跡部學長有貓膩!你竟然不告訴我!」剛放下手機,就對上了橋本葵趴到她桌子上幽幽的眼神。
桃奈撇了撇嘴,無奈道:「你覺得跡部學長是那種會舍得讓自己的女朋友和自己地下戀情的人嗎?我要是真和他有貓膩,恐怕他早就昭告天下了好不好?」
橋本葵覺得自己被說服了,畢竟跡部景吾確實會是這樣一個極有責任心的男朋友,想著到底會是誰能摘下這樣完美無缺的跡部會長,橋本葵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道:「桃奈你要再努努力啊,中國有句古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就跡部會長的態度而言,你明明很有希望上位的啊!」
桃奈只懶懶地回了一聲:「那你知道中國還有句古話叫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嗎?」
——
跡部景吾向來是冰帝最後一個離開校園的人,網球社活動結束得晚,有潔癖的他還要把汗味洗干淨才出來。
夕色染紅了白日裡郁郁蔥蔥的校園,仿佛在修圖時把夏日鮮亮濾鏡換成了氛圍拉滿的金色濾鏡,總有種歲月靜好的安寧感。
桃奈一手握著單肩背著的書包,在網球館門口的樹蔭下點著腳尖,這個年代的夏天很好,沒有十幾年後的高溫,即使不呆在空調房裡也能感受樹間帶著爽意的風。
「走吧。」跡部景吾一身清爽地從網球館裡出來。
桃奈乖乖跟上他的腳步。
他腿長,走得快,桃奈平日裡就算刮風下雨都喜歡慢悠悠地走著,眼下想著那是金主霸霸,敬業地加快了步伐。
「啊!」
桃奈全程盯著他的大長腿一前一後地邁,發散著思維跟上腳步,連到了校門口都沒發現,一個腳步沒收住就撞上了前面那人的背。
桃奈揉了揉鼻子,暗暗腹誹著,簡直跟牆一樣硬!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跡部景吾略嫌棄道。
桃奈鼓起一邊腮幫子,眼珠子朝一邊轉去。
「七瀨小姐請不要在意,景吾少爺只是想表達一下關心。」一旁身著燕尾服的老先生道。
桃奈目光轉向他,他自我介紹道:「鄙人是跡部宅的管家,鄙姓山置。」
「你好。」桃奈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山置管家俯身打開車門,加長的林肯車中是高級的黑色沙發,桃奈壓下裙角,跟著跡部景吾坐了進去。
跡部景吾懶懶地靠在沙發後,一腳翹起二郎腿,離桃奈遠的一邊手隨意地搭在沙發的靠背上。
看上去又帥又舒服的姿勢,桃奈不見外地也往後靠下,默默感慨道,這可比她床舒服多了。
車開得不慢,卻很平穩,桃奈舒服地差點直接睡著過去。
十幾分鐘的功夫,車子便停在了跡部宅的大門前,桃奈撇撇嘴,從柔軟的沙發上掙扎了起來,立志要努力賺錢,給自己的床安排一個超軟的床墊!
桃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隨意地朝四周望了望,真不愧是傳說中的「跡部白金漢宮」啊。不過,「跡部學長,你們家看著很正常啊?」
她對風水的書沒什麼興趣,只草草看了幾頁,也能感覺出這裡的排布風水極好,極易聚起靈氣,如果非要說有問題的話,這兒的陰氣比其他地方低了可不少,就算是夜晚,也是鬼魂莫近之地。
「先進去吧。」
「噢,好。」
桃奈抬腳跟著走了進去,裡面洛可可風華麗精致的氣息撲面而來。
偌大的客廳裡,在看到人進來後,沙發上站起兩位老人,目光如炬的老爺爺一身筆挺的西裝,花白的頭發梳成了精神的大背頭,一身氣勢帶著眼熟的君臨天下之感,挽著他手站起來的女士,明知道那應該是跡部家祖母,桃奈卻無法將她形容成奶奶,和花白的卷發相比,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帶著歲月沉澱的靜美,可以想見年輕時的絕代風華,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
嗯……原來有錢人家在家也喜歡穿禮服的嗎?該說真不愧嗎?桃奈默默地感慨。
看著自家祖父祖母不同尋常的正式打扮,跡部景吾眉心跳了跳。
「呀,景吾回來啦,這位就是桃奈吧,來跟祖母坐下。」跡部老夫人短暫地愛了一下自家孫子,然後親親熱熱地拉著桃奈在沙發上坐下,開始和桃奈拉家常。
桃奈從剛剛開始動作就不受自己控制,此刻求救的目光投向前方站著的跡部景吾,她邊抿嘴禮貌地笑著,邊全臉使勁朝跡部景吾示意,一張表情,豐富極了。
跡部景吾按了按太陽穴,無奈地說道:「祖父祖母,她是我帶回來的陰陽師。」
不是女朋友!
跡部老夫人「噢」了一聲後,又歡歡喜喜地牽著桃奈的手,「桃奈是陰陽師嗎?小小年紀可真厲害,和我們家景吾真配啊,你看,博之。」
跡部老先生咳了咳,點頭附和自己的妻子。
對於跡部景吾早說上會帶人回來,很好聯想到只能是從他們學校帶,他只是把景吾要從學校帶人回來和景吾最近和一個女孩子關系不一般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妻子,對於妻子很成功被帶偏這件事,他很滿意。
自從退休後,他每天溜溜鳥,下下棋,生活格外閑適,但偶爾也會感到無聊,孫子馬上就要到BaN法定結婚年齡了,想要玩曾孫的心思便活絡了起來,奈何這小子別說女朋友,身邊連個異性都沒有,倒是和一個社團的男孩子各種緋聞飛上天,可讓他操心壞了。
尤其是最近和他一起遛鳥下棋的老友因為陰陽師界出事忙得不可開交,他想要小孩兒玩的心思更是活絡,所以在發現跡部景吾身邊出現女孩子這種生物時,第一時間告訴了妻子,自動無視了他是找陰陽師來解決那些植物事情的事實了。
感受到緊緊落在身上的目光,為了防止他們再說下去,桃奈趕忙說道:「我是來處理跡部學長的委托的,請問這裡有哪裡出事了嗎?」
跡部景吾終於找到機會說話:「在後院,祖母這是我委托的陰陽師,你想錯了,我先帶她過去了。」
看著人匆匆走遠,跡部老夫人掐了一把跡部老爺子,溫柔地笑著質問:「親愛的,這是怎麼回事?」
跡部老先生從身後掏出白天讓人找的資料,遞給妻子,「你瞅瞅最近景吾和這個女孩子間的事,我保證這小姑娘絕對是最有希望拿下景吾的。」
最有希望的桃奈此刻正一臉糾結地跟在跡部景吾身後,附近沒有什麼奇怪的氣息讓她安安心心地沉浸在思考中。
前面的人停下腳步轉過身,這次她倒是及時剎住了車,抬首看向他,還未等他開口,便搶先一步幽幽說道:「跡部學長,如果是假扮女朋友應付長輩的話是另外的價錢!」
這簡直比捉鬼難多了!
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扶了扶額頭,一手叉腰一手大拇指朝後指,「你是笨蛋嗎?本大爺是要你看看本大爺的花發生了什麼?」
桃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後望去,看到一片腐敗之色的院子,表情瞬間驚訝。
她快步走出房子走廊,看清了全貌,到處飄著棕紅色的腐敗氣息。
「這裡是一夜之間變成這樣的,麻煩七瀨小姐一定要讓景吾少爺最喜愛的院子變回原樣啊。」身後跟著的山置管家恭謹道。
「一夜之間嗎?」桃奈目露不解,這裡沒有一絲陰氣,或許不是鬼怪作祟?
不對,沒有的不只是陰氣而已,這裡連一絲靈氣也沒有。
這些植物應該是失去靈氣而枯萎的。
這世間除了陰陽之氣,還有天地靈氣,天道按照萬物法則公平地將靈氣分給世間萬物,同時也限制了每種生物所能得到的最高靈氣數,而桃奈是個意外,因為靈魂來自異世界,根本不受天道束縛,只要她想,空氣中的靈力可以源源不斷地供給給她。
這片天空之下,無處不存在靈氣,陰陽師就是靠修煉超出常人的靈氣而獲得驅散妖鬼的能力的,這種超出常人的擁有範圍的靈氣稱為「靈力」。一個陰陽師的天賦往往是他能修煉的最高靈力數決定的。
而此時這片風水極好的土地上竟然沒有一絲靈氣。
第23章
桃奈看不出這兒靈氣消失的原因,但所謂對症下藥就是既然它是失去靈氣而變成這樣的,就可以用靈氣來治。
瑤光燈隨著被拋出逐漸變大,在靈力的注入下在院子中灑下瑩白色的光輝。
腐爛的花莖逐漸出現綠色,跡部景吾修長的手指撫上輕輕撫上眼角的淚痣。
「桃奈……」
一道極為委屈的聲音響起,稍不注意,那聲音便被風揉碎了,桃奈瞳孔一縮,順著聲音的方向在荊棘中翻找起來,很快便從地上捧起虛弱的鈴音。
「鈴音?」
桃奈難得的生氣了,一向活蹦亂跳的小精靈此刻在她掌心微弱地喘息著。
「有可怕的東西……鈴音……打不過……」
桃奈嘴唇抿起,發絲垂到了胸前。
山置管家趕忙將蹲著的她扶了起來,因為翻找,裙角與鞋邊沾上了泥水,她不在意地把頭發朝後攏了攏。
「七瀨小姐!」山置管家低呼。
原本已經開始變綠的植被再度開始枯黃,靈氣在地脈上向同一個方向湧去。
桃奈抬頭望去,那邊是一片只剩下高高枯干的林子。
把手裡的鈴音小心塞到一旁的跡部景吾手裡,桃奈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什麼玩意兒,敢欺負我家小孩兒!」
跡部景吾看不見手上有什麼,但不妨礙他知道那是他院子裡的花精靈,手掌保持著向上的姿勢,他跟著桃奈進了那片林子。
他若有所思地說:「這片林子倒是沒受影響。」
桃奈偏頭,又朝周圍看了看,道:「所以,你們看見的是原來模樣的樹林?」
「難道不是?」跡部景吾面色繃起道。
桃奈淡淡回答道:「是枯木,發黑的枯木。」
跡部景吾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沒說話。
腳步在深處的一棵粗壯大樹前停下,靈氣就彙集在這裡。
山置管家看桃奈停在樹前沉思,上前一步介紹道:「七瀨小姐,這是槐樹。」
「槐樹屬陰,是極陰之木。」桃奈喃喃道。
「那是這樹的陰氣影響到了本大爺的院子?」跡部景吾的眼神瞥了過去。
桃奈頓了一下,道:「這棵……沒有陰氣。」
另外兩人不解,桃奈繼續解釋道:「沒有才不對,世間有陰氣,也有陽氣,陰氣不一定是不好的東西,天地之間講究陰陽平衡之理,那些能看見的黑氣就是和那個區域的陽氣平衡後多出來的陰氣,陽間的人多不喜歡陰氣,就像陰間的鬼不喜歡陽氣一樣,陰陽並沒有好壞之分,槐樹雖然是屬大陰的鬼樹,但卻是極有靈性之物。」
當然,也是極易被有心人利用之木。
她退後兩步,道:「正常的槐樹附近是有多余的陰氣環繞的,但數量很少無法影響到人,但是如果一點陰氣都沒有,作為一棵看上去年份那麼久的老槐樹,未免太不正常了,這附近應該是有幻像,你們到林子外面去等著吧。」
跡部景吾點了點頭,沒必要逞強,專業的事是需要交給專業的人的。
站了片刻,估摸著他們走出林子了,桃奈將五張熾火符貼上老槐樹的樹身,雖然不知道這棵樹具體有什麼問題,但對付木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火。
五簇火焰逐漸連成一片,但似乎只在樹干的外圍燃燒著,樹身除了有些焦黑外並沒有很大影響。
這種情況桃奈遇見過,在之前的迷宮中拿到的那塊木牌,她記得那是一塊槐木做的木牌。
呼了口氣,戳了戳自己的腦袋,桃奈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剛對著那樹「哢嚓「一拍,地面便晃動起來。
她合攏的雙腳張開些,以穩住自己的身子,然後抬頭便看見老槐樹粗壯的樹干上多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瞪著她,它的根部也從泥土中抽了出來,正穩穩地站在地面上。
桃奈:哦豁,這道行莫不是千年老樹妖!
靠近地面的樹干又出現一張純黑色的鋸齒狀在一張一合:「小娃娃,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聲音帶著沙啞,像鋸木頭時的聲音一樣刺耳。
「閑事?」桃奈輕哼,「欺負我家小孩兒,這些都是你該受的!」
沙啞刺耳的聲音嘲諷地笑了下,用施舍的語氣說:「你是說那幾個弱小的花精靈?能為山神大人獻出靈氣,是她們的福氣。」
桃奈輕笑,一句經典台詞爆出口:「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幻像被破,整個院子,不,准確說整個跡部宅都瞬間陰氣大盛,林子外的跡部景吾只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後,那片林子瞬間從原本的郁郁蔥蔥變成了桃奈口中的腐敗枯木。
他一低頭,又看見了手上的花精靈。
她緊閉著雙眼,癱躺在自己的手心,就像院子裡沒有生氣的玫瑰花。跡部景吾狠狠地擰了擰眉。
沒過多久大地又是一陣晃動,片刻後遠遠望見一棵粗壯的大槐樹朝這個方向衝來,樹上還站著一個人在驚呼「快退後!」
他面色沉重,將老管家護在身後往後退。
眼看著老樹妖就要衝上跡部家的白金漢宮了,桃奈一個機靈用鞭子纏住了它和腳一樣跑動的樹根。
高大的老樹妖朝後倒去,站在上面的桃奈也因為慣性向前面飛了出去,快落地時手前快速充溢靈力形成空氣牆撐了她一把,穩當落地。
關於她為什麼會被馱著往前衝,還真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她祭出沙華和老樹妖無數根枝干鬥法時,繞上其中一根往高處躍起,靈機一動想試試這個大傻個會不會自己抽自己,就順腳跳上它的主干,沒想到它過長分支打不到自己,於是趁她沒反應過來馱著她就跑。
眼看著它揮舞著樹根就又要豎起來,桃奈不再試探,沙華流動著紅色靈力的鞭子向前瞬間延伸,將它十幾米粗的樹干繞了好幾圈。
雙手緊緊按著鞭身讓它在原地不得動彈,桃奈松開一只手,召來半空中的瑤光燈,整只手握著燈柄,凌空畫符。
閃著白光的符文向前附上老樹妖粗壯的樹身,純正的紅色火焰瞬間燃成一片,整棵千年老樹被紅火包裹起來。
感覺到它的氣息遲遲沒有消退,桃奈將剩余的靈力全部注入手上的沙華,流淌著紅色靈力的鞭身驀然向上一路燃起暗紅色的火焰,一直燃到鞭子另一頭的大團火焰中,正紅色的火焰被染成曼珠沙華的血紅色,將晚霞即將消失的淡黑色天空再度染上絢麗的紅。
感受到它的氣息徹底消失,桃奈一個腿軟跪倒在地上,身體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空氣中沒有靈氣的供給,她一時有些脫力,平日裡她並沒有不停吸收靈氣存在體內的習慣。
跡部景吾飛快上前兩步扶起她,蹙著眉頭關心道:「沒事吧?」
「啊,沒事,大概是肚子餓了吧。」桃奈擺手,隨口道。
跡部景吾有些後悔沒讓人先吃個飯,低沉道:「馬上讓人准備晚餐。」
聽出這是在邀請她吃晚餐,桃奈眼睛一亮,跡部家的晚餐?聽起來就很好吃!
然後垂下腦袋,在跡部景吾手掌中的鈴音身上伸手輕輕戳了戳,要不她先去外面吸點靈氣給小家伙?
身後突然傳來爆破的響動,幾人抬頭望去。
只見一道白光從血紅色的火焰中飛上天空,綻出一個巨大的花火,隨著瑩白的星塵灑下,萬物復蘇。
從遠處的林子冒出綠葉開始,晶瑩如細雨飄落的星屑中,身前的荊棘像著了火般,絢目的紅色瞬間連成一片,千百朵玫瑰同時綻放。
桃奈雙眸晶亮,嘴中不住地發出驚嘆聲,一邊的臉龐忽然被抱住,熟悉的嬌哼響起:「桃奈!你怎麼來這麼慢!鈴音都被欺負了!嗚嗚嗚嗚嗚。」
桃奈一把揪起她身後的翅膀,從臉上轉移到眼前,壞心眼地晃了兩下,聽到她不滿的大喊大叫才「撲哧」一下笑出聲,「你這不還能吵能跳的嗎?」
「壞心眼桃奈!快放開鈴音大人!」桃奈熟練地無視她的叫喊聲,被從花叢中飛出來的小家伙們吸引了目光。
桃奈:跡部家真的有整整七只精靈!!!
余光瞥見還在燃燒的火花,啊,還有一只千年老樹妖……
她回過頭,眉眼彎彎,朝跡部景吾比了個「耶」的手勢,聲音清甜帶著小驕傲:「跡部學長的委托已完成,記得結一下委托費噢~」
身後是衝天的火光和絢麗的玫瑰花海,空中的星屑仿佛一同灑進了女孩燦若星辰的雙眸,她臉上帶著寫滿了「我厲害吧?」的自信。
跡部景吾忽然想起來之前自己為什麼會有她一定能解決的感覺了。
「……」
很輕的兩個字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
他微微垂著眸子,聲音輕得仿佛只有自己能聽見。
身後的山置管家卻是聽見了,他了然地閉上眼睛,慈祥的嘴角向上彎了彎,若是景吾少爺說的是別的他或許聽不清,但若是少爺最常說的那兩字,他聽得很清楚。
「華麗。」
少爺是這麼說的。
作者有話說:
桃奈:什麼玩意兒敢欺負我家小孩兒!
跡部景吾: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本大爺家的……
桃奈一個小眼神飛過去。
跡部景吾:……其實也可以是你家的。
第24章
感受著手裡小精靈掙扎的動靜,桃奈哂笑了聲,大發慈悲地松開了手。
重獲自由的鈴音像只小火箭一樣衝到跡部景吾身後,小肉臉鼓鼓囊囊地趴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圓溜溜的大眼睛謹慎地盯著壞心眼桃奈。
桃奈好笑,視線上移與跡部景吾帶著笑意的深藍色眼眸對上,她眨了眨眼,豎起一根食指,一臉調侃地說道:「話說跡部學長,你好棒棒哦,竟然敢在家裡種這種千年老槐樹。」
一般的槐樹其實只要選好地理位置是有鎮宅作用的,但這種千年老槐樹就算是神社大概也不敢請進家門吧。
跡部景吾眼底的笑意微微一滯,側眸看向身後的山置管家。
「那些槐樹是當年老爺找陰陽師算過風水後植在那個位置的,只是我記得當時種下的只是十年生的普通槐樹。」山置管家盡責地將腦海中的記憶告知。
桃奈側頭看向快燃盡的紅色火焰,抬指繞了幾圈垂在胸前的發絲,默默地想,這道行,絕對是千年老樹妖。
正思索起可能的原因,幾只飛來的小精靈強勢占據了桃奈的眼簾,桃奈眼神巴巴地隨著她們轉了回去。
「那裡本來確實是一棵年輕的槐樹。」粉色裙子的高馬尾小精靈溫聲開口。
「但是在幾天前忽然被一個樹妖附身了。」栗色卷發的小精靈接話道。
「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了千年槐樹的樣子了。」一頭亮麗的黑長直小精靈怯生生地說道。
「那應該是那家伙本體的模樣。」粉色短發的卷毛小精靈補充道。
「我過去問他想干什麼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回應,突然就開始吸收附近的靈氣了。」棕色卷發的小精靈比劃道。
「我們幾個撐了兩天,但根本打不過他,昨天晚上連自己身上的靈力都被吸走了。」金色短發的卷毛小精靈委委屈屈地說道。
「但是!」原本趴在跡部景吾肩上的小精靈飛過來,強勢插話道:「我就知道桃奈一定會來的!畢竟鈴音大人唯一認可的坐騎和朋友可是超厲害的哦!」
桃奈看著她傲嬌的小模樣,蠢蠢欲動又要伸出罪惡的小手,這次鈴音率先機敏地躲回了跡部景吾的肩膀,只冒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在正面,「鈴音大人要宣布和桃奈絕交一分鐘!」
桃奈毫不在意地將手轉向其他的小精靈,雙手托起,小精靈們配合地紛紛落在她的掌心和手腕處。
桃奈:感動!!!
「感謝您一直以來對鈴音的照顧。」她們一齊開口道,對於自家小妹的鬧騰能力,有著清晰的認知。
桃奈:這是什麼溫柔可愛人間小天使!想......想帶回家!!!
「不客氣哦,我人很好的。」桃奈毫不臉紅地誇著自己,「所以你們要不要跟我回家呀?」
還未等手心的小精靈們反應,一聲帶著不可置信的超大聲「桃奈!」吸引了所有人和精靈的視線。
鈴音飛到空中跺著小腳丫子,臉上「我竟然不是你唯一想帶回家的小精靈了嗎」的意思過於明顯,完全忘了剛剛的絕交一分鐘宣言,桃奈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看著桃奈笑得整個身子輕顫了起來,跡部景吾嘴角的弧度更清晰了幾分,慵懶的聲音響起:「還是先去吃晚餐吧,已經讓人准備好了。」
跡部家的晚餐......感動的淚水從桃奈的嘴角流了下來,和小精靈們說了聲「一會兒見」就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朝餐廳走去。
跡部家的佣人們都被主人家告知今天不得靠近花園,除了特地到落地窗前圍觀的跡部老先生和跡部老夫人,就算是地面晃動也不會有人好奇心重地跑去一探究竟,跡部家挑佣人的標准向來都是訓練有素,不會碎嘴的人。
跡部老先生雖然不是陰陽師界的人,但他身居高位多年,早已見多識廣,殫見洽聞,此時他繃著一貫嚴肅的臉,指尖在手機鍵盤上打得飛快。
「老家伙,我要有一個比你還厲害的孫媳婦了!」
生活美滿的老人在上了年紀後大都會出現返璞歸真,變得幼稚起來,而跡部老先生執掌偌大的跡部財團幾十年,臉部已經形成了不怒自威的肌肉記憶,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此刻已經返老還童的內心。
百忙中抽空看到他消息的九條正吾:「……」
真應該讓他以前的下屬和商業對手看看,以前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跡部董事長如今什麼是都要嘚瑟一番的幼稚模樣。
他並不知道自己最近讓他帶著各家陰陽師們沒日沒夜開會的事此刻出現在了老友家裡,合上手機懶得理這個幼稚的老頭。
等不久後岳下家把跡部宅出現和山神有關的千年槐樹妖的事情告訴他後,他才捶胸頓足地往跡部宅趕Hela。
跡部家的今日的晚餐是烤牛排配約克郡布丁,入口即化的絕妙口感讓桃奈深感人間值得,她忽地燃起好想魂穿跡部景吾的心思。
「有可以讓這座宅邸以後不會再受那種邪物侵入的辦法嗎?」跡部老先生對於自己家的土地被邪物占據一事十分重視。
桃奈想了想,如實說道:「這種道行的東西的話應該很難預防,只能找陰陽師處理,不過您也不用太擔心,據我所知,這麼高道行的邪物很稀少的,這只應該是背後有裝神弄鬼的家伙在搞事情,最近陰陽師世家都在查背後的人,只要揪出幕後之人,到時候就太平了。」
「陰陽師世家……」跡部老先生默念了番,想到最近老友在忙的事,問道:「你可知道九條家?」
「欸?啊,我比較習慣一個人行動,對陰陽師世家的話沒什麼了解。」准確說,除了岳下神社,她甚至不知道有哪些其他陰陽師。
跡部老先生沒再回話,對於老友短消息那邊顯示已讀不回哼哼一笑。
一頓美滋滋的晚餐過後,桃奈又回到了後面的花園中,她還有事要問。
「吶,鈴音,之前在冰帝校園祭上,你在外面看到的可怕的東西是從哪個方向飛過去的?」桃奈站在花圃邊,伸手拖住飛起來的鈴音。
鈴音岔開白嫩嫩的兩只小腳,迷你的指尖戳在嘴邊,眼珠子朝上努力轉著,然後「啊」地一聲說道:「是那邊。」
她抬手指了指,嬌聲道:「學校的那邊。」
嗯……桃奈順著方向看了眼,開始沉吟起來。
學校的那邊有什麼山呢?
嗯……說起來學校的那邊是哪邊啊?
如果是我家的話好像就是在那個方向……嗎?
欸?我家在學校的哪個方向來著?
我記得是先直走,在右拐然後……然後怎麼走來著?那裡的十字路口有家拉面店,往拉面店的左邊拐來著的吧。
啊不行不行,沒有走在實體的路上好難想像!
不對啊,我想自己家在哪兒干嘛呀!
埋頭糾結的桃奈猛地一抬頭,蹲下身郁悶地用兩根指尖抵住腦袋,對於地理超差又完全沒有方向感的人來說,這題朝綱了。
她拿出手機,把剛剛拍的老樹妖的照片加上事情的描述一氣呵成地打包給岳下良介,就在她打字的時候,跡部景吾從身後緩緩走近。
沉迷打字的桃奈驀地發現身旁多了個人,被嚇得「啊」地一下就往後仰,有些蹲麻了的腿順勢摔到了地上,壓了壓裙子,她鼓起嘴巴地朝上望去。
接收到她哀怨的信號,跡部景吾嘴角的弧度囂張地彎了彎,俯身圈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提,輕輕松松把人拉了起來。
好輕,跡部景吾暗嘆。
桃奈像征性地揉了揉不怎麼疼的腰,拿著手機的手指了個方向,問道:「話說跡部學長,你知道那邊是哪個方向嗎?」
「南。」跡部景吾懶洋洋地回道,獲得了桃奈一個「哇哦」的大拇指。
看她繼續垂首打完字,跡部景吾看著花叢中錯落坐在花朵上的小精靈們,散散的聲音帶著笑意問道:「你不是陰陽師嗎?怎麼膽子那麼小?」
把消息發出去,桃奈瞬間神清氣爽,合上手機雙手交叉朝面前的跡部景吾比了個大叉叉,一本正經道:「陰陽師和膽子大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似乎覺得是這個理兒,跡部景吾揚了揚嘴角,沒有說話。
收起手機,桃奈俯下身,笑眯眯地對坐在附近玫瑰花上的六個小精靈問道:「我叫桃奈,你們叫什麼名字?」
「玫音。」
「和音。」
「璐音。」
「蓓音。」
「花音。」
「蓮音。」
鈴音舉起小手補充道:「還有鈴音,順帶說明,花音姐姐和蓮音姐姐是雙生玫瑰的雙胞胎噢~」
花音和蓮音是那對短發卷毛的那可愛,身著款式相同的紅色小洋裝。
桃奈雙手合十支在嘴邊,眼睛眯成了月牙,怎麼可以都那麼可愛!
我也好想要一只,不,七只小精靈啊!
她偷偷朝一邊瞄了一眼,話說,如果我把她們主人搞定的話……
啊,算了,他追起來一定又難又麻煩。
作者有話說:
跡部景吾:其實,你可以努力一下的。
桃奈:可算了吧,懶。
跡部景吾:……只能本大爺努力了。
第25章
臨近七月,瓦藍的天空懸著火球般的太陽,透薄的雲霧慢慢悠悠地蕩游著,知了的叫聲像喝斷片的老式電視機,刺激著人的神經。
一簇帶著熱意的陽光透過教室明淨的窗戶,照到半死不活趴在桌子上的少女臉上,她挺屍般地抬起抓著筆記本的手擋了擋。
「還差最後一門了,振作點!桃奈!馬上就要暑假了!」橋本葵精神滿滿地鼓氣道。
桃奈有氣無力地轉了轉腦袋,換了個方向趴,「啊,什麼,原來是小葵啊……」
「什麼叫原來是小葵!桃奈!振作!」橋本葵抽了抽嘴角,無奈地看著桃奈「本人已死,有事燒紙」的模樣。
「有那麼誇張嗎?」她支起腦袋道。
桃奈嗡嗡道:「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我幾乎表情呆滯地度過了所有的考試。」
「也不至於所有的考試吧。」橋本葵想了想,安慰道:「還有一門沒考呢。」
桃奈「嗷嗚」了一聲,表示自己並沒有被安慰到,刺激到了倒是真的,挺起身子,她又沉浸入學習的海洋中。
對於一個在大學摸魚兩年的人來說,考高中的試卷簡直是折磨,不是記憶的問題,而是眾所周知,高中是大多數人智商巔峰,而大學……
桃奈悲憤地吁了口氣,認命地開始從考前抱佛腳的狀態逐漸過渡到,信女願一個月吃素的狀態。
這些天,恢復了狀態的鈴音也再度出現在了冰帝的校園裡,只是桃奈沉迷於學習,她一出現基本就是靜音符伺候,氣得小家伙兩天沒來了,桃奈嘆氣,要不過兩天去哄哄?
看到監考老師走進教室,桃奈磨磨蹭蹭地合上書,算了,活著到兩天後再說吧……
下午四點整,冰帝學園的學生們結束了這一年的春學期,正式開始了愉快的暑假生活。
「前幾天發現了一家新開的居酒屋,要不要一起去?」橋本葵邊收拾書包邊問道。
「去!」桃奈回答地干脆利落,「反正考試的成績下學期才出,讓我今晚一醉解千愁!」
「我想老板應該不會給兩個穿著校服的未成年女孩子上酒哦。」橋本葵貼心地提醒道。
「管他呢。」桃奈把書包往肩上一甩,牽起橋北葵就走,「衝呀!」
橋本葵保證,認識她一學期以來,第一次知道桃奈原來能走得這麼快。
「這不是七瀨學妹嗎?真是有緣啊,兩位可愛的學妹這是要出去玩嗎?」迎面笑眯眯打招呼的是靈異社的副社長鈴木拓也。
「對呀,話說鈴木學長你竟然還養貓貓嗎?」桃奈一臉驚奇的指著他懷裡那只奶黃和純白相間的圓臉小貓,她還以為養貓貓的男孩子都是溫柔那一掛的呢。
莫非表面花心大蘿蔔的鈴木學長其實內心意外很溫柔?桃奈狐疑地將目光上移,對上他的眼睛。
「這是給前女友買的,但分手後又被送到我手裡了,我就只好養著嘍,還好我魅力無限,連貓都被我折服了,我們相處得很愉快呢。」鈴木拓也面露無奈地說。
好的,破案了。
鈴木拓也接著嘟囔道:「不過也不知道這麼小個家伙怎麼那麼能吃,剛剛連寵物店的姐姐都調侃我買貓糧的頻率過於高了,得悠著點給她吃。」
說著,他抖了抖胳膊上裝著貓糧的塑料袋,和兩人wink道別:「好了,那麼再見了兩位學妹,我家貓和人一樣,三餐都得准點喂給她呢。」
兩人應聲,繼續朝前走。
橋本葵在身旁激動地感慨:「真不愧是冰帝美男榜第四的男人,怪不得那麼多女孩子為鈴木學長爭風吃醋啊。」
「美男榜?啊,是論壇上那個。」
「對,沒錯,第一名的跡部學長,第二名的忍足學長還有第三名的芥川學長,可全都是你們網球社的,桃奈你也太幸福了吧!」橋本葵興奮地甩著桃奈的小手。
鈴木拓也是公認的女生緣好,忍足侑士也交往過兩三個女朋友,慈郎是憑女孩子們蓬勃的母愛上榜的,這麼一看,跡部景吾果然很難追!
前面路過一個寵物店,應該就是鈴木拓也給他家貓貓買貓糧的地方了,兩人忍不住停下腳步被門外的毛絨絨們吸引。
「欸!竟然還有小刺蝟,好可愛!」橋本葵驚嘆道。
「啊!小短腿!」桃奈隔著籠子,伸出手指淺淺擼了一把貓貓,不用自己養的貓貓果然都是小可愛!
「爸爸!爸爸!快點走!就是這家店!」一個小男孩拉著男人的手朝這邊興奮地跑著,推開寵物店的大門,朝裡面高聲道:「姐姐,我來帶太郎丸回家啦!」
空氣中驀地響起一聲「咕嘟~」。
桃奈掩飾性地傻笑,委委屈屈道:「腦子用多了,肚子好餓。」
橋本葵捂著嘴笑著說:「快走吧,再晚點那家目前超人氣的居酒屋可是要排隊了!」
一路快走,兩人很幸運地搶到了最後兩個空位。
旁邊那桌是兩個四人桌拼起來的大桌子,幾個黑色校服的男生們正甩動筷子往燒熱了的壽喜鍋中夾肉。
桃奈從走近開始,眼睛就不受控制地往那邊瞟。
實在是那幾個少年特征過於明顯了,剛開始是一塊綠色頭巾輕易地抓住了桃奈的視線,然後多看兩眼後就發現,這絕對是青學的那幾位沒跑。
留意到隔壁桌女生不斷瞟來的視線,大石秀一郎友好地轉頭問道:「那個,請問有什麼事嗎?」
「啊,不好意思。」偷看被發現,桃奈悻悻地收回目光。
「七瀨桃奈,冰帝網球社現任經理,一年級,天秤座,生日是十月五號,疑似和冰帝的跡部景吾有不一般的關系。」帶著厚厚眼鏡的黑發少年不知何時翻開了手頭的筆記本,引得一桌的少年的目光齊聚桃奈身上。
什麼叫有不一般的關系啊!桃奈暗叫。
臉頰上貼著OK繃的暗紅色卷發少年自來熟地打招呼道:「哇!冰帝什麼時候也有網球社經理了呀,還是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你好你好,我是青學網球社的菊丸英二,很高興認識你!」
桃奈頷首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叫七瀨桃奈,請多多指教。」
眯起眼笑得溫柔的不二周助溫聲開口道:「之後的比賽如果有幸對上的話,也請冰帝多多指教嘍。」
「啊!」一道驚呼拉回了停在桃奈身上的視線,「阿桃!毒蛇!我的肉呢!」
得意洋洋地朝慘叫的菊丸英二搖著手裡的筷子,嘴裡嚼著肉含糊道:「吃肉就是要眼疾手快,手慢的人是吃不到肉的。」
「嘶~」
「好,這可是你逼我的!」菊丸英二一筷子夾住剛放入鍋中還透著紅色的牛肉,張大嘴巴一口吞了進去。
「哢噠」一聲,大石秀一郎手中的筷子被硬生生掰斷,身後仿佛冒起熊熊火焰,抖動著眉毛咬牙按住那顆暗紅色的腦袋:「你這家伙!沒有燒出肉汁的牛肉是沒有生命的!」
熱鬧看得開心之際,桃奈點的草莓刨冰被端了上來,迫不及待地抄起勺子,對著草莓醬最多地方舀了一大口放進嘴裡,剛剛從外面帶進來的暑氣瞬間消散,每個毛孔都透露著舒暢。
「……喜歡草莓味刨冰。」嘴裡含著勺子疑惑地望過去,埋頭在筆記本中的乾貞治抬頭朝她亮出大白牙,桃奈抽嘴角無語道:「我的資料就不用那麼詳細了吧?」
乾貞治伸出手指擺了擺,嚴謹地說道:「跡部那個家伙選你當網球社經理一定有他的理由,找到資料破綻就是決勝之道,我一定會把冰帝的秘密武器全都挖出來的。」
桃奈干干地笑了兩下,聽到橋本葵湊過來壓低聲音說:「資料男可真是太可怕了。」
桃奈深表贊同。
遇到青學的人,桃奈才想到,全國中學生網球比賽就要開始了,過兩天似乎就是東京都大賽的抽簽環節,作為保鏢她還是得跟著一起去比賽現場的。
桃奈躺屍了兩天後約上橋本葵去望月家的和菓子店,打算把答應鈴音的和菓子給做了寄過去。
「真是驚人的人氣啊!」橋本葵驚嘆地看著人滿為患的和風小店。
自從采納了桃奈的建議,這家店的生意就變得特別好,聽說還有當紅偶像過來打卡,白川那家看得眼紅,模仿起望月家的營銷套路,但望月家憑借多年沉澱下的經驗改良了口味,白川家怎麼試都沒法復制過去,新出的口味被顧客當堂吐槽沒有望月家的好吃後把白川家主氣得差點暈過去。
聽說最近因為沒有版權售賣聯名商品被品牌方告上了,這可真是傳說中的抄襲也抄不好啊。
見桃奈她們來,望月一家直接把她們迎到後廚,免了排隊的痛苦,她們也不見外,開開心心地捏了想要的形狀又免費嘗了他們還未發售的新口味。
桃奈把鈴音模樣的和菓子打包進禮盒,然後把心裡那微弱的心虛甩掉,歡歡喜喜地把它寄去了跡部宅。
而正在邊喝下午茶邊處理文件的跡部景吾接過管家拿過來的禮盒,看到油性筆在包裝外寫的「桃奈親制」時,挑了挑眉梢,慢條斯理地打開了包裹,看到了裡面奇形怪狀的點心。
他做出沉思的模樣,似乎並不能理解這是個什麼東西,一旁的山置管家默默提醒道:「景吾少爺,這似乎是鈴音小姐的模樣。」
跡部景吾眉頭一松,繼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動作依舊優雅地拿起裡面配著的木勺,毫不猶豫地切了一口放進嘴裡。
太甜了,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喜歡這麼甜的東西。
他端起茶杯解了解膩,接著又挖了一口。
「景吾少爺,那下面似乎還有張紙。」准備給他添茶的山置管家忽然指了指盒子下面露出的一個白色小角。
跡部景吾抽了出來,只見上面寫著:麻煩跡部學長直接把它打開放院子裡就好,鈴音那家伙看到自己會吃的,她一定會喜歡的!
誤以為是給自己的跡部景吾:「……」
「山置,你剛剛什麼也沒看到,對吧?」
「是的,景吾少爺。」
作者有話說:
山置管家:我什麼也沒看見。
第26章
冰帝的第一場比賽抽中的是大貝中學,實力較弱,正式隊員中只有鳳長太郎被安排了單打一,剩下的讓幾個非正式隊員上場積累經驗。
即使不似幾十年後那般溫度高得地面都燙腳,但畢竟盛夏灼灼,七月的陽光仍舊曬人。
跡部景吾在看台撐起大大的遮陽傘,帥氣的黑色墨鏡遮住半張俊臉,只留下線條完美有致的下頜,整個人閑閑得倚在看台之上,如同高坐城樓的君王一般,運籌帷幄地看著城下的廝殺。
對於這場比賽的勝負,在這個君王的心中,早已有定數。
桃奈毫不見外地把身子縮到了遮陽傘的陰影下,將熱氣隔絕到了外面。
傘面很大,能容下三四個人,不過除了精致的跡部景吾外,其他少年們並沒有防曬的意識。
和冰帝內部的選手練習賽相比,眼前的比賽顯然平淡得讓桃奈有些意興闌珊,周遭的蟬鳴聲很細密,若有若無的,正當她昏昏欲睡之際,口袋裡的手機鈴聲乍然響起。
「喂,你好。」垂著眼簾,也沒看來電人是誰,桃奈順手就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著急,語速很快地說道:「七瀨學妹,你現在有沒有空來一趟岳下神社?」
把手機從耳朵上往外挪了挪,桃奈偏頭看向手機屏幕,來電的是岳下良介。
手機聽筒裡的聲音不小,旁邊隔著半米的跡部景吾也聽得很清楚,他探詢的目光轉了過來,聲音懶洋洋的,「怎麼了?」
桃奈聳了聳肩,朝著電話那頭問道:「怎麼了嗎?岳下學長?」
「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桃奈正了正身子,表情有些驚訝,隨後眼睛眨巴眨巴望向跡部景吾,得到他大發慈悲一句「去吧」便和手機對面說了一句,「我馬上過去。」然後掛斷了電話。
桃奈站起身,想了想,然後從短褲的口袋裡找出幾張平安符塞到跡部景吾懷裡,「跡部學長,拿著它們,你們會很安全的。」
隨即轉身離開。
剛准備湊過來問桃奈怎麼突然走了的忍足侑士朝她離開的方向多看了兩眼,心中暗道:之前她說妖魔鬼怪都能打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說著玩的,現在看她塞了一堆黃色符紙給跡部……
「吶,跡部,桃奈學妹是不是……有點迷信啊?」
跡部景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符紙塞到他手裡,語氣不容置疑地吐出兩個字:「收好。」
被塞了一手符紙的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沒有度數的鏡片反射出晶亮的光,語氣意味深長道:「小景,不對勁哦∼」
跡部那家伙竟然會附和桃奈學妹的迷信,以他多年混跡純愛小說的經驗來看,這事值得懷疑!
跡部景吾懶得管他腦補了什麼,我行我素地將目光轉回了比賽場,雙打的比賽都完美得落下了帷幕,接下來是單打比賽。
坐上電車,一陣清涼撲面而來,桃奈站在門邊,看著車窗外的景像不斷變換。
「一個孩子身體裡的魂魄變成狗了。」剛剛岳下良介凝重的聲音回蕩在腦海中。
人的魂魄怎麼會變成狗呢?不,准確說,人的魂魄怎麼會變呢?
一個人身體的外貌可以改變,聲音可以改變,唯獨靈魂的模樣是不會變的。
快走近岳下神社的時候,前面不遠處看見兩個怪眼熟的身影。
一男一女兩個人,女人手裡還抱著一條白毛的小狗。
桃奈瞳孔放大,那條狗的魂體怎麼是個小孩?!
桃奈扯了扯嘴角,結合剛剛岳下良介說的,事情的大概她算是差不多知道了。
「陰陽師大人!」男人看著桃奈發出驚喜的叫聲,女人的目光也隨之移來,「雅美,這就是之前救了我們的那位陰陽師大人!」
桃奈想起來了,他們是她的開山第一單的委托人,被一個偏執女鬼纏上的兩位。
「欸!竟然是那麼年輕的陰陽師大人嗎?」長澤雅美深深地鞠了個躬,「一直沒有機會親自感謝陰陽師大人,真的謝謝您。」
桃奈稍稍避開些,擺手道:「不用謝的,我們算是錢貨兩清。」
長澤雅美臉上掛著溫柔又略帶驚訝的笑,想不到這位陰陽師大人說話那麼直接,不過不妨礙她把她當成救命恩人。
神社門口,岳下良介已經等在了那裡,見到要等的人一起來了,便趕緊迎了上來。
他的目光同樣被長澤雅美手中的白毛小狗吸引,他遲疑地問一邊的桃奈:「桃奈學妹,這?」
桃奈沉吟道:「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樣了。」
這條狗和那個小孩靈魂交換了,岳下良介得出了這樣匪夷所思的結論,但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見兩人盯著自己手中小狗,長澤雅美似有所感地解釋道:「這孩子叫太郎丸,陰陽師大人讓我把它帶過來是出了什麼事嗎?」
邊帶著人匆匆往裡走,岳下良介邊問道:「它最近有什麼不對勁嗎?」
「前兩天太郎丸總是咬籠子不肯吃飯,我帶了它去了兩次寵物醫院都沒檢查出問題,從昨天開始它就一直無精打采的,我已經擔心好幾天了。」長澤雅美憂慮地說道,隨即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是那方面的問題嗎?」
在得到肯定答復後,她輕輕摸了摸小狗的頭,不再說話。
岳下良介把幾人帶到一個供奉著神像的房間內,房間的中央有幾個跪坐著的人,之前見過的岳下家主,一對夫妻模樣的人身邊一個孩子正抱著手裡的骨頭專心地啃著,孩子的身邊還坐著一個身著狩衣的男人,目光緊緊地盯著他。
「父親,我把人……」
「汪!汪!汪!」
還未等岳下良介說完,一陣急促的狗叫聲打斷了他。
那只名叫太郎丸的小狗在看到岳下家主身邊的一對夫妻時,原本無精打采耷拉著的身子驀然瘋狂扭動起來,掙脫開環著它的懷抱撲到那對夫妻身邊。
女人往丈夫身後躲了躲,無助地轉頭問道:「岳下先生,這是……是小智身體裡的那條狗嗎?」
岳下家主在看到太郎丸時錯愕了下,朝這對夫妻說:「他身體裡的就是小智。」
夫妻兩人一臉迷茫,似乎反應不過來,桃奈從進來的三人後面伸出腦袋歪頭道:「就是說,太郎丸和那個小弟弟,現在靈魂交換了。」
「什麼!」夫妻二人驚呼,眼睛轉向撲進男人懷裡的太郎丸,也就是小智。
靠近些,桃奈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剛剛老覺得太郎丸這個名字很耳熟了。
和橋本葵去居酒屋那天路過的寵物店,那時恰好就看見一對父子正好要進門買一只名叫「太郎丸」的寵物。
原來是他們呀。
她記得當時小男孩的魂體還是很正常的。
女人下意識把目光看向丈夫懷裡的狗,白色的小狗渾身顫抖地趴著,眼角掛著晶瑩的淚水,「嗷嗚嗷嗚」地低聲叫著,她眼裡也蓄起淚水,不管不顧地抱住了它,嚎啕大哭。
旁邊的小孩聽到動靜聲扔下手中沾滿口水的骨頭,往女人身邊爬了爬,湊到太郎丸身上上上下下聞了聞,嘴裡「咿咿呀呀」開開心心地抱住了白色小狗。
小狗也溫柔地拿鼻子輕輕蹭著小孩的臉頰,女人看著眼前的場景,手有些顫顫巍巍不知道放哪兒,最後還是一手搭了一個孩子。
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即使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長澤雅美在一旁看著這場景,依舊是心下感動的握住未婚夫的手。
男人有些心疼地攬了攬妻子,鄭重懇求道:「岳下先生,請務必讓我的孩子恢復原樣。」
岳下家主面色嚴肅地說:「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隨即他站起身,微微垂了垂頭道:「不知閣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桃奈跟著岳下家主和岳下良介到了房間外面,岳下家主直奔主題的說:「不瞞閣下,我從未聽說過換魂之法,岳下家中的藏書中也未曾有過記載,不知閣下可否有耳聞?」
桃奈擺了擺手,無奈道:「沒有。」
「換魂是陰邪之術,想必是有心術不正的陰陽師搞出來的歪門邪道,眼下之計唯有見招拆招了。」說著又感慨了一句,「如今的陰陽界可真是不太平啊。」
岳下家主的計劃,是先將二人的魂魄引出來,然後將對應的魂魄送回原本的身體,然後用安魂咒將其喚醒。
最後,他還特地詢問了一下桃奈的意見,桃奈便表示她沒意見,說實話,她還挺奇怪為什麼這位岳下家主之前似乎還把她當小輩看的,現在忽然對她態度如此奇怪。
唉,反正對自己沒壞處,桃奈也懶得深究,沒准是被自己的厲害折服了吧。
其實桃奈也算猜對了一半,岳下良介把自己認為她和下面可能有關系的事告訴了自己父親,岳下家主又知道自己兒子是個慎重的人,因此留了一個心眼。
「良介,你去准備法壇,我去換法衣。」岳下家主利落地安排好,便匆匆離去。
法壇?桃奈頭上打出大大的問號。
等萬事俱備,神社的人將一人一狗安置在法壇之上,看著那架勢,桃奈沒忍住走到岳下良介身邊,悄悄問道:「學長,這是干嘛?」
岳下良介看了她一眼,解釋道:「他們的魂魄已經和身體融合了,先要將他們的魂魄喚出來,可能時間會久一點,要不我給你安排房間你先去休息一下?」
桃奈挑了挑眉梢,「就是讓魂魄從身體裡出來嗎?
「對。」岳下良介給了她肯定答復。
桃奈眼看著那邊架勢就要起來,默了默,左手一抬,沙華轉瞬間出現在手中,紅色的流光往台子上的兩人繞了一圈。
桃奈握著鞭子的手往後扯了扯,兩個魂魄就從身體上脫離,正一臉懵懂地看著台下。
「學長,這樣就可以了嗎?」
目瞪口呆的岳下神社眾陰陽師:!!!
作者有話說:
下章繼續這個支線小故事~
第27章
陰陽師魂錄中曾寫道:陰陽師凡需召生魂出體者,須建法壇,於壇前吟誦引魂咒半日。
書上也曾用兩三點筆墨提過無需引魂咒的情況,地府拘魂使可使勾魂鏈直接將生魂勾於體外。
但陽間的書是給陽間的人讀的,所以這種情況的記載只是一筆帶過。
而此時,直接將生魂勾出身體外的場景在眼前上演,始作俑者……目測是個陽間人。
幾位陰陽師面面相覷,覺得自己剛剛眼前可能糊了下。
看著他們恍恍惚惚的樣子,桃奈好心提醒道:「那個,如果你們再不准備給他們念安魂咒,他們的生魂飄在外面呆久了可不好哦。」
幾位陰陽師這才回過神,他們也算有職業素養在身上,雖然世界觀受到了衝擊,但現下手上的動作也算有條不紊。
將小智和太郎丸的生魂安置回各自的身體,默契地將目光投向收回鞭子的桃奈。
看著他們期待的眼神,桃奈歪了下腦袋,他們在期待什麼?
岳下良介默默替他們說了出來:「七瀨學妹啊,你有沒有什麼安魂的方法嗎?」
簡單粗暴的那種。
桃奈默了默,攤手道:「我比較擅長捉鬼打架這種,安魂的話......相信你們可以的!」
說著,還給他們比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
幾人見狀也不廢話,朝她點了點頭,便開始安魂咒的儀式。
雖然他們現在心裡像是有無數只小蟲子在抓著,想去問問這小姑娘怎麼做到一鞭子把生魂勾出來的,但眼下還是安魂的事比較重要。
不過,這也讓岳下良介和岳下家主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絕對和地府有關系。
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桃奈往長澤雅美和濱崎翔太那邊看了眼,對方恰好也看了過來,接觸到她的目光後,兩人牽著手走了過來。
「陰陽師大人。」兩人叫了一聲。
「嗯。」桃奈淡淡地應下,高人風範人設不倒。
幾人在神社不封閉的木制走廊邊坐下,然後她就聽沒事干的長澤雅美把這幾天的事倒了個干淨。
故事的開始就是桃奈和橋本葵路過她的寵物店時,聽見男孩小智牽著爸爸的手,對著店裡稚氣高喊:「姐姐,我來帶太郎丸回家啦!」
然而,第二天一早,小智爸爸就把太郎丸送回了店裡。
因為父子倆並不知道小智的媽媽非常怕狗,小智碰巧在寵物店對太郎丸一眼生喜,立馬跑回家把爸爸拉了過來。
小智父母平日裡一直很疼愛小智,雖然如此,小智平時卻一直很乖,第一次對一件事情表達出這樣的喜愛,小智爸爸自然是沒有拒絕。
作為一名兒童插畫師,他甚至還反思了一下自己和孩子母親是不是沒有注意到小智也到了需要朋友陪伴的年紀了,寵物一直是作為人類極佳的陪伴者的存在。
同時他認為,年幼的太郎丸也能培養小智的責任感,當即忘記和妻子商量,二話不說就把太郎丸買了回去。
像小智爸爸這樣的兒童相關工作者往往格外關注孩子的心理成長,對寵物店的長澤雅美吐了一番育孩經後,滿意地帶著他們家的新成員回了家。
小智很開心,回到家後便一直和太郎丸呆在一起,太郎丸也很喜歡它的新家,溫順地賴在小智懷裡。
然而,不知情的小智媽媽回到家被突然多出來的太郎丸嚇了一跳。
小智父親其實是個尊重妻子意見的男人,但因為妻子一直是個疼愛孩子的人,他以為妻子會很贊成他的想法,但沒想到的是,妻子竟然對狗有心理陰影。
因為小時候被狗咬傷過,所以妻子對狗的一直有應激反應,因為之前生活中沒有遇到過狗,所以他竟然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小智爸爸很自責自己竟然不知道妻子怕狗的事,看著打開房門似乎聽明白他們談話的小智,乖巧地問是不是要把太郎丸送走的時候,他更是揪心。
妻子也有些內疚,和他商量,說可以再給小智買一只貓,或者別的寵物,但小智搖了搖頭拒絕了。
因為晚上寵物店不開門,所以他們第二天將太郎丸抱了回去。
小智本來堅持要和爸爸一起把太郎丸送回去,但那天早上,小智爸爸怎麼喊也沒把他喊醒,就獨自抱著同樣熟睡的太郎丸回到了店裡。
長澤雅美很為難,按理說這是沒辦法退的,但小智爸爸和她講了緣由,又表明不需要退錢,只希望給太郎丸找個好去處,她最終還是將太郎丸留在了店裡。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太郎丸總是叫得很委屈,長澤雅美以為是它知道自己被拋棄了,只能無奈地空閑時一遍遍給它講著主人家的無奈,但太郎丸確實不肯吃飯,一直扒拉店裡的籠子。
現在想來,有著小智靈魂的太郎丸應該無法接受狗糧吧,一定很無助吧。
長澤雅美又開始感性地自責,要是自己早點發現就好了,濱崎翔太心疼未婚妻,把她擁進懷裡哄著。
聽著聽著被塞了一嘴狗糧的桃奈:「……」
小智也是從那時候起不對勁的。
一旁一直聽著的岳下良介接過話頭。
小智突然不會走路了,在家裡四處爬著,說話也回到了「咿咿呀呀」的時期,沒辦法清晰得吐字,雖然沒有不肯吃飯吃飯的情況,但總喜歡抱著骨頭啃得津津有味。
這樣的情況把小智爸媽嚇個不輕,抱著小智找了兩家醫院都沒查出任何問題。
有鄰居說小智是中邪了,建議他們去神社看看。
沒有父母樂意聽別人說自己家孩子中了邪,但小智的情況在他們的努力下沒有絲毫變化,夫妻二人最終還是求到了神社。
故事聽得差不多了,後續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桃奈開始滿腦子跑「下班,下班」。
單腳落地,桃奈從坐著的走廊邊跳了下去,攏了攏頭發,朝旁邊坐著的岳下良介道:「既然已經沒我的事了,那麼我就先告辭嘍。」
想了想,她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記得分我一半佣金。」
說完,便抬腳打算回家。
「等一下,七瀨學妹!」岳下良介也跳了下來,出聲叫住已經走出了兩步的桃奈。
「怎麼了嗎?」桃奈疑惑回頭,腦袋轉了轉,一臉謹慎地試探道:「學長,該不會你想白嫖吧?」
「不是。」岳下良介趕緊說道,隨即又覺得好笑,她總是想法異於常人。
桃奈松了口氣,她現在確實不缺錢了,但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誰又會嫌自己錢多呢?
「那學長還有什麼事嗎?」
想說的事不少,岳下良介一時不知道先說哪個好。
要不你留下來吃飯吧。
我父親結束後有問題想問你。
你是不是要回網球場上去?
……
最終他只干巴巴地問了一句:「你不等結束嗎?」
桃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道:「我在這兒也沒事干啊,不如早點回家,走了,拜拜。」
看著她迫不及待想走的樣子,岳下良介到底是沒能說出挽留的話,有些懊惱地抿了抿唇。
濱崎翔太在一旁看著,沒忍住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小姑娘啊?想人家留下來就大膽點說出來啊。」
岳下良介很快恢復成一貫溫和的表情,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家父可能有話想問她。」
濱崎翔太也沒管他什麼回答,像個過來人一樣,自顧自地說道:「喜歡的話就得努力一下,我看陰陽師大人現在對你可沒那方面的意思。」
岳下良介有些無奈地看著他,知道反駁只會顯得自己心虛。在他看來,他對桃奈的關注只是源於她的特殊,他從小被教導,先大義,後小愛,所以對於喜歡這種東西,他一向不認為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
——
當天晚上,桃奈接到了岳下良介的電話。
聽筒那頭告訴她事情已經解決了。
桃奈躺在床上,邊翻著新買的漫畫書,邊回道:「好欸。」
「七瀨學妹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靈魂交換嗎?」
「為什麼?」桃奈好奇地問道。
岳下良介本來是想問她的,聽出她確實也不清楚後,默了片刻,輕笑道:「我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實在不太平,七瀨學妹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桃奈翻身仰躺過來,看著白亮的天花板道:「基本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具體發生了什麼,閻王那老爺子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虧她之前還信了那糟老頭子說在他的治理下,陽間很平靜的鬼話。
聽筒那頭一直沒聲音,桃奈正想掛電話,岳下良介便再度開口,「七瀨學妹,你和閻主大人有什麼關系嗎?」
「唔嗯……」桃奈沉吟道,「如果非要說的話……」
「如果七瀨學妹不方便說也沒關系,這種事確實比較私人……」那頭的岳下良介忙說道。
桃奈想到那糟老頭子就有些嫌棄,她倒是無所謂私人不私人的,對著電話那頭道:「老死不得不相往來的關系。」
岳下良介頭頂冒出許多問號:「啊?」
桃奈翻身繼續翻漫畫書,對著聽筒道:「其實我和你們閻主大人也沒什麼特別的關系,如果你覺得我很厲害的話,那就只能說明我真的很厲害。」
拿捏了一波廢話文學,自認為他們已經交流到位了,桃奈最後意思了一句:「學長還有事嗎?」
電話很快結束,桃奈也沒有再特意去關注小智和太郎丸,至於事情發生的原因,一沒線索,二沒恩怨的,誰知道呢?
幕後黑手如果只是想惡作劇一下,未免過於無聊了,若是沒有下一步動作最好,要是有,那就遲早露出狐狸尾巴。
後來有一次,橋本葵約她去逛街,回家的路上會路過那家寵物店,長澤雅美邀請她進去擼貓,桃奈欣然接受。
她最喜歡擼別人家的貓了。
懷裡抱著一只矮腳妹妹,桃奈聽完了那個故事的結尾。
太郎丸最終還是回到了小智一家,小智媽媽依舊對狗很害怕,但那天她說:「太郎丸很乖,就和小智一樣,我知道它不會咬我,或許是它曾在小智身體裡面呆過,身上有了小智的氣息,它和小智一樣都是我的孩子,一個母親怎麼會害怕自己的孩子呢?」
女人依舊怕狗,但她不怕太郎丸。
PTSD創傷後應激是心理作用,母愛也是。
作者有話說:
想了想,還是給小故事一個圓滿的結局,希望大家喜歡呀~
第28章
夏天,少年,陽光和汗水,這是青春最靚麗的風景線了。
桃奈難得地沒有掐點起床,今天是關東大賽的半決賽,按照抽簽順序,冰帝這次對上的是青春學園。
好緊張啊!桃奈吸了兩口氣,又一口全都吁了出去,啊!我緊張什麼!該緊張的是馬上又要進行宿命對決的跡部景吾才對嘛!
噫,不對,那個家伙才不知道緊張是什麼東西呢,現在一定興奮地迫不及待要打比賽了。
沒准還在慢慢悠悠地吃早餐,即使很想趕緊開始比賽,但為了維持王者最後出場的風度,他一定不會提前去的,所以自己也不用著急。
這樣想著,桃奈也沒打算再躺回去,她現在非常清醒,在拉面店斯斯文文地干了一碗面,她便出發去比賽場地了。
上午的陽光正好,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小時,桃奈在入口處遇到了青學的校隊們。
菊丸英二熟稔地打招呼:「喲,桃奈同學,好久不見,今天冰帝的對手可是我們哦!」
「啊,那就請多多指教啦。」桃奈歪了歪腦袋,順口友好地答道。
「欸!竟然能在和冰帝的比賽裡聽到請多多指教這樣禮貌的話欸!真是驚人!」桃城武捂著嘴邊悄悄湊到身旁的海棠薰身邊偷笑道。
聽得清清楚楚的桃奈:「……」
所以,她是不是應該舉手高呼:勝者絕對是冰帝!你們做好失敗的准備了嗎!
快速在腦海中過濾掉想像的場景,她雖然不是一個謙虛的人,但當眾說這個果然還是做不到!
桃城武的聲音不小,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清楚,菊丸英二笑著建議:「桃奈同學干脆來我們學校好了,這樣畫風就不詭異了,我剛剛忽然想到冰帝的人友好地和我說請多多指教的畫面,寒毛全都豎起來了呢!」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可怕。」桃城武捧著肚子笑了起來。
桃奈聽了他的話,也想像了一下跡部景吾說請多多指教的畫面,忍了一下,沒忍住,跟著他們一起笑開。
一道清脆的響指聲打斷了這邊的笑聲,跡部景吾帶著冰帝的校隊不知從哪裡走了過來,清一色的大長腿美男,看起來著實賞心悅目。
桃奈從善如流地合上笑得裂開的嘴巴,朝他們舉起手,打招呼道:「你們來啦?」
跡部景吾目視前方,錯身站到桃奈前方,氣場和青學的人正面碰上,聲音是一貫的囂張:「青學這是要挖本大爺的經理,啊嗯?」
啊,他聽見了呀,耳朵真靈。
不二周助依舊是笑得如沐春風:「怎麼會呢?只是覺得七瀨同學那麼可愛,真是讓我們和冰帝的比賽有不一樣的體驗呢。」
被大帥哥誇可愛,桃奈配合地不好意思一下:「也沒有啦~嘿嘿。」
感受到跡部景吾睨過來的視線,桃奈撓了撓臉,眼神飄忽地轉向了另一邊。
跡部景吾輕哼一聲,修長的手指高高舉過頭頂,一個響指應聲響起,語氣不無囂張地說:「這次的勝者一定是屬於冰帝的!」
明明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樣,偏偏真的有人能做到讓人覺得就該這樣,是少年最吸引人的樣子。
手塚國光早已習慣了他囂張的模樣,只冷淡地回了一句:「多多指教。」
兩隊的第一次交鋒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將出賽表交給主辦方,比賽便在冰帝兩百多號人的吶喊中開始了。
「勝者是冰帝!」
「冰帝~」
「勝者是冰帝!」
「冰帝~」
……
每一聲氣勢激昂的整齊男聲後面都跟著甜甜軟軟的一長聲,冰帝校隊幾人莫名想笑。
「桃奈桑。」
「嗯?」
「喊得太不真誠了。」
……她這不是看氣氛到了,附和一下嗎?
桃奈控訴道:「他們語速太快了,都不喘氣的嗎?」
出聲的忍足侑士忍俊不禁,其他幾人也不客氣得笑出聲。
跡部景吾淡淡地瞥了一眼談笑風生,沒有危機感的幾人,慢條斯理地出聲:「今天的比賽要是沒有華麗的勝利,休賽期每天五點起來訓練。」
眾人背脊一涼,紛紛挺起身,想也知道會是什麼魔鬼訓練。
唯有桃奈依舊是悠悠閑閑地在觀台上晃著小腿,直到跡部景吾繼續不慌不忙地加了一句:「經理也一起。」
「勝者是冰帝!勝者是冰帝!……」
桃奈語速飛快,莽足了力氣地喊,小臉因為使勁漲得通紅。
跡部景吾嘴角滿意地勾起,抬手揚起紫灰色的發絲。
雙打比賽以一比一的比分結束,單打三是樺地崇弘對乾貞治。
樺地崇弘擁有能吸收所有球技的才能,乾貞治的情報網球最是不喜歡和這種人打,因為球路來自不同的人,很不好判斷他接下來要復制哪個人的技能。
這場比賽兩方得分都很慢,最終還是情報網球沒能敵過五花八門的球技。
在跡部景吾一聲「樺地」中,樺地崇弘以一記力道十足的殺球結束了本局。
第二局單打慈郎在搶七決勝局中輸給了天才不二周助奠定了本次比賽的結果,將會由單打一,手塚國光和跡部景吾決定。
「哼。」跡部景吾接過樺地崇弘遞過來的網球拍,嘴角輕揚,桃奈保證,他此刻一定非常愉悅。
命中注定的對手,是這個說法吧?
桃奈彎眉一笑。
將手中的毛巾一揚,跡部景吾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走上了球場,淡紫色的球拍朝前一揮,每一根頭發絲都張揚著自信,「手塚,希望你能讓我好好享受一番。」
明知道他在說比賽但忍不住想歪的桃奈:哦豁!
比賽以跡部景吾的唐懷瑟發球率先拿下發球局。
忍足侑士忍不住在一旁感慨:「真不愧是手塚啊,一上來就讓跡部那家伙那麼認真。」
唐懷瑟發球對手腕的負擔很重,跡部景吾雖然嘴上囂張不可一世,但意志比誰都堅定。
手塚域的出現讓得分拉成了一比一的平分。
耀眼的陽光下,跡部景吾笑得放肆又張揚,顯然這場比賽讓他非常享受。
「啊~腎上腺素狂飆的比賽啊!」桃奈激動地站在看台的欄杆前,就算和之前那些女生一樣被嘲諷也沒關系,她要忍不住了:「啊!超帥的!」
旁邊的忍足侑士趁機打笑道:「超帥?是說跡部嗎?」
桃奈頭也不偏,依舊盯著場上,手朝他比了個二,「兩個人都超帥的好不好!」
看著桃奈興奮的側臉,回答是不經腦子的真誠,忍足侑士扶了扶眼鏡,跡部那家伙,該不會是單相思吧?
作為他的朋友,他非常感動,竟然能看到跡部單相思的模樣!
場上的兩人實力不相上下,比賽毫無意外地進入搶七決勝局。
汗水從少年性感的鼻梁上滑下,眼角的淚痣在汗水和陽光的映射下熠熠閃光,仿佛和太陽一樣,帶上了灼人的溫度,而少年本身,卻是比太陽還耀眼。
「手塚,就讓本大爺華麗的球技來結束這場比賽吧!」
桃奈雙眸晶亮,暗自腹誹著:「真是個囂張不可一世的家伙。」
耳邊是忍足侑士的輕笑:「真是個從頭華麗到腳的家伙。」
真不愧是跡部景吾。
比賽在驚艷眾人的邁向破滅的圓舞曲中完美落幕,滿場驚呼聲中,兩校的隊員抬腳往場上聚去,桃奈頓了頓,從看台上的盒子中撈了一把,跟著走了過去。
剛剛結束激烈比賽的兩人痛快地握了手,跡部景吾的聲音帶著微喘,但依舊張揚不改:「可別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球技中出不來了哦!」
手塚國光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表情:「那麼全國大賽的時候再見了。」
握著球拍的手自然垂下,另一只手插上腰,跡部景吾閉上眼睛正要發言,手腕處猝不及防地被一陣冰涼侵襲。
拿著球拍的手下意識一提,把旁邊正蹲著的人嚇得摔了個屁墩子。
桃奈干脆地坐在地上,雙手耷拉在膝蓋上,一只手裡還拿著一罐擁有快速鎮痛作用的氯乙烷噴霧劑,半眯著眼無語地抬頭望著他。
跡部景吾怔愣一瞬,彎腰熟練得把人拉了起來,桃奈自己撐了一把地,起身嫌棄地拍了拍灰,面對他不滿質問她要干什麼時,甩了甩手裡的噴霧,白了他一眼,捏著鼻子道:「這不是看跡部學長的手腕被太陽曬得都中暑了嘛,來給大爺您降降溫。」
這時幾人才發現跡部景吾紅腫起來的手腕,但桃奈一席話對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嘲諷意味過濃,眾人一時不僅心疼不起來,還有像慈郎一樣沒忍住笑出聲的。
跡部景吾額頭掛上黑線,往偷笑的幾人那邊瞪了過去,見他們瞬間正經了臉色,悠悠地將目光收了回來,紅腫起來的手自然地伸到桃奈跟前,一臉理所應當地示意她接著噴。
桃奈眉毛挑了挑,倒是接過他的網球拍,舉起噴霧乖乖給他噴上了。
走出網球場,對著圍上來恭喜的網球部眾人,跡部景吾順手就又要抬起右手,桃奈一臉微笑地用手裡的網球拍把那只手的手肘壓了下去,歪頭道:「這邊把建議給到,如果跡部學長還想打接下來的比賽,還是別造這手的好。」
跡部景吾也不在意,將另一只手舉過頭頂,不見生疏地打了一個響指,對臣民下達命令:「回去吧。」
幸運的是,決賽的對手是不動峰中學,雖然同樣實力不可小覷,但細節可見,還是冰帝的實力更上一層,不等單打一上場,冰帝便以第一種子的身份進入到全國大賽。
作者有話說:
下面兩章想讓校隊其他人嘗嘗人間險惡了^-^
第29章
在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之間,有一段長達半個月的休賽期。
冰帝的校隊眾人在跡部景吾的帶領下到輕井澤進行集訓,當然,桃奈也被抓著一起去了。
輕井澤的四周被郁郁蔥蔥的山所環繞,在東京三十度的盛夏中,這裡只有二十多度,是極佳的避暑勝地。
忍足侑士不喜歡出汗的感覺,輕井澤的涼爽顯然讓他很舒服,又是一球打回去,他余光瞥到了球場邊上癱躺著的某條鹹魚。
碩大的遮陽傘底下,桃奈沒骨頭似的臥在躺椅上,合著眼睛也不知睡著了沒有。
似乎是想告訴他們她還沒睡著,一只白嫩的小手在空中輕輕比劃了幾下,終於慢悠悠摸到了躺椅旁邊桌子上的果汁,吸管在嘴巴附近左戳一下,右戳一下,小手主人也不在意,摸索著把吸管插進了嘴裡,全程沒有睜開眼皮。
剛把果汁杯子放回桌子,身後就有女佣及時把少了的果汁倒滿,似乎是一邊躺累了,桃奈懶洋洋地往另一邊翻了個身,沒了動靜。
這簡直是來度假的啊!忍足侑士心中嘖嘖感慨。
「喂!侑士!這個球你怎麼不接啊!」向日岳人不滿地跑過來詢問。
忍足侑士的眼鏡片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亮眼的光芒,幽幽地說道:「岳人,你還記得那邊那個別墅旅館嗎?」
說著,修長的手指惡劣地朝某個歲月靜好的方向指了指。
向日岳人秒懂:「你說那個別墅旅館啊,好想再去一次啊~」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朝球場邊走去,拿起桌上的水瓶灌了一口,假裝不經意地和桃奈搭話。
「桃奈桑。」
片刻後,躺椅上才傳來一聲微弱的「嗯。」
忍足侑士循循道:「你知道我們社團來輕井澤的傳統項目嗎?」
又是一陣沉默,安詳地閉著眼睛的人慢悠悠說道:「吃飯睡覺打網球。」
你們打網球,我吃飯睡覺。
向日岳人精神氣十足地在一旁擺手指:「no,no,no,桃奈君,在輕井澤這環境美麗,氣候宜人的地方,只睡覺度過的話簡直是浪費大好青春啊!」
桃奈默默在心裡「嘖」了一聲,果然還是年輕人啊。
努力抬了抬手,在空中悠悠地胡亂擺了擺,「享受這大好青春的方法,就是在這環境美麗,氣候宜人的地方,悠閑地……躺著,這叫青春苦短,及時行樂。」
向日岳人不放棄,直接進入正題:「來輕井澤的社員都有機會進行一項緊張刺激的游樂項目,桃奈桑想不想試試,保證能讓你興奮地一個月都忘不掉!」
想著未來還能躺十天呢,玩玩也不錯,桃奈揮舞了兩下手,坐了起來,終於睜開了眼睛,感興趣道:「什麼項目呀?」
見魚兒上鉤,向日岳人開心地往身後的方向指了指,「在山的那邊有個別墅旅館……」
還未等他說完,桃奈「啪」地一下再度躺下,山的那邊?她粗略一掃,那得走多遠,山裡也沒法坐車,不去,堅決不去。
以為已經成功把人騙到的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對於自己的企圖向來堅持不懈,繼續拋下誘餌:「據說那座別墅是上世紀的一個大富豪建的,他把家中的財寶全都藏在了山間的別墅中,後來那個富豪去世,沒有留下繼承人,那個別墅被人買下來改造成了尋寶旅館,然後就真的有人在裡面的密室找到中世紀的古董,桃奈桑不想去看看嗎?」
「尋寶?」桃奈遲疑著出聲,語氣滿是懷疑,「然後一夜暴富,迎娶高富帥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忍足侑士以為她不相信,正想說服她,只聽桃奈瞬間語氣一轉,「走!去看看!」
等她一夜暴富了,就能過上吃飯睡覺打瞌睡的幸福生活了。
也不知道這荒山野嶺的有沒有阿飄,召個阿飄出來問問有沒有知道寶箱在哪兒的,沒准當初那個富豪不甘家產充公還留那兒沒走呢!
桃奈瞬間覺得,阿飄是如此的可愛迷人。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滿意地對視一眼,幾人各懷鬼胎地達成了共識。
午餐的時候,忍足侑士笑眯眯地告訴跡部景吾,他們下午訓練完要去別墅旅館的事情,跡部景吾疑惑地看向桃奈:「那裡真的有那東西嗎?」
桃奈以為他說的是寶箱,點點頭,眸子晶晶亮地說:「萬一有呢,去看看好了。」
跡部景吾慢條斯理地切了一塊牛肉,確認道:「那他們跟著沒事嗎?」
桃奈歪了歪頭:「他們都去了幾次了都沒找到,那些東西絕對是在等我去發現!」
跡部景吾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訓練也不會訓一整天,剩余時間要干什麼便隨他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而桃奈想去,跡部景吾很自然把她歸為陰陽師的責任感。
不在一個頻道的兩人莫名順暢地結束了交流。
「欸!你們又要去那裡嗎?那裡明明除了氣氛什麼都沒有,去了兩次之後連氣氛都沒有了。」宍戶亮無聊地搖了搖刀叉上的牛肉。
忍足侑士臉上掛著笑容,說道:「這不是我們社的傳統項目嗎?桃奈桑第一次來,必須得帶她去體驗一下啊。」
「那我倒是不介意再去一次。」日吉若感興趣道,說實話他對這種事情真是去幾次都覺得好玩。
並不知道他如果不是網球社訓練太忙,差點成為靈異社一員的桃奈感動地朝他眨眼。
不知為何收到一個感動的表情的日吉若撓了撓腦袋,稀裡糊塗但表情時刻保持冷酷地點了下頭。
「那我們也一起好了。」其他幾個人紛紛附和,想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跡部景吾對那棟不華麗的建築一向沒興趣,便沒有參與他們,而一直追隨著他的樺地崇弘自然地也和他一起待在了跡部別墅中,其他的人在訓練結束後,一起朝山的那邊走去。
這裡落葉松和白樺樹棵棵參天,一路上,基本沒有陽光的直射,走得也算輕松,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桃奈都久居城市,難得看到這樣的風景,心情非常不錯,不知不覺就走完了大半路程。
前方已經可以看到一幢別墅的影子了,桃奈腳步頓了頓,懷疑地開口:「我怎麼覺得,那幢別墅陰森森的呢?」
「上世紀的別墅,難免會有些破,但那也是一種尋寶的氣氛啊。」忍足侑士貼心解釋道。
雖然是腳步繼續往前走了,但桃奈依舊是念念有詞:「倒也不是那種陰森森……」
宍戶亮倒是抱著腦袋邊走邊吐槽:「原來你是因為尋寶才來的嗎?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人信這個啊?那裡明明最好玩的……」
話還沒說完,便被向日岳人扯了扯衣服,擠眉弄眼了一番,見宍戶亮不懂自己的意思,悄悄往他耳邊說道:「桃奈桑那家伙,怕鬼,要是讓她知道那裡是輕井澤出了名的鬼宅,她一定不會去的。」
那座鬼宅成名已久,他們當初就是打著探險的名號去的,裡面氣氛確實恐怖,但去過兩三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後來便不再去了。
嘴上暗暗吐槽他們無聊,宍戶亮的嘴角卻是誠實地露出了弧度。
鳳長太郎一向是個乖寶寶,比起搞怪的學長們,他倒是想著還好天沒黑,應該不會真的嚇到人。
慈郎倒是沒聽到什麼,他打著哈欠,想著去那邊睡一覺的話應該可以做個不一樣的夢吧。
桃奈走在最前面,也沒聽到身後的動靜,只是越走近,那幢別墅也越清晰,等走出林子,沒有了樹木遮擋,桃奈也是真的確定,這棟別墅下面有一個大型的縛靈陣。
……
該說不說,沒准房子當初的主人真還住在裡面。
這……打擾人休息多不好……
桃奈停住,不想再靠近那個破破爛爛,門上還結著蜘蛛網,看著就陰森森的別墅一步,她訕笑著轉頭:「要不還是算了吧,這裡看著簡直和鬼屋一樣。」
桃奈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一旁單純的慈郎也聽清楚了,一臉疑惑道:「欸?桃奈不知道嗎?這裡本來就是鬼屋啊,裡面比游樂園的還好玩呢!」
桃奈:!!!
忍足侑士你個老狐狸,竟然陰我!
接觸到桃奈控訴的眼神,忍足侑士無辜一笑:「尋寶的事情可是真的,這裡是後來荒廢了才變成鬼宅的,不過桃奈桑放心好了,世界上沒有鬼的,我們之前已經進去過好幾次了。」
又看了一眼那一般用來縛鬼的縛靈陣,桃奈握了握拳頭:「我信你個鬼!」
日吉若不鹹不淡地加了一句:「真的沒有,除了這兒,我們學校的七大怪談我都去找過了不管是哪一樣,事實上都沒有出現傳言中的詭異現像。」
喂,你那遺憾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桃奈苦心勸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萬一真的有鬼怪棲息在這裡,我們去叨擾人家,多不好啊!」
「桃奈桑,你就是太迷信了才會怕鬼的,放心吧,等你見識完傳言的不可信程度就不會怕了。」
「人家辛辛苦苦找了個安靜的深山裡來住,我們進去破壞人家的安寧,會被記恨上的,這種遲遲離不開陽間的鬼最愛捉弄人了。」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一人一邊按住桃奈的肩膀,朝她滿面笑容。
「桃奈桑,你放心好了,就算真的有鬼,大白天也不會出來的。」
「就是就是,桃奈君,別掙扎了,我們就算相信世界上有鬼,都不會信你的話的。」
桃奈:「……」
既然都這樣說了,不讓你們看看世間險惡我都對不起你們對我的信任。
——
別墅旅館的三樓,一個長發女人輕輕「嘖」了一口,埋怨道:「怎麼又是那幾個小子?」
「又?他們之前來過?」旁邊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悠哉哉地翹著二郎腿。
女人將露出縫的窗簾攏了攏,回答道:「可不是嘛,在您來之前,那幾個小子來了好幾回,還當著我們幾個的面抱怨這裡哪兒有鬼呢。」
「哦?既然如此,我們可要好好招待客人們了,不能再讓他們帶著遺憾地回去了。」
女人嬌笑一聲,身體迅速隱沒在牆壁中。
作者有話說:
桃奈:嘖,怎麼就不信我呢?
第30章
纏著蜘蛛網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一股灰塵交雜著霉味撲面而來,幾人紛紛忍不住遮了遮鼻子。
進門之後的空間很大,雖然是白天,但緊緊拉實的厚重窗簾讓裡面暗沉沉的。
「好黑。」桃奈嫌棄道。
「好辦。」向日岳人輕車熟路地把離得最近的窗簾拉開,光亮透進陰沉的大廳,也讓桃奈看清了裡面多出來的幾位朋友。
「欸,那個女孩子怎麼一直盯著這邊啊,是不是看得見我們?」
「我們不是還沒發力呢嗎?怎麼會被看到?」
「莫非是巧合?」
「運氣真好,一會兒可得好好招待。」
連帶著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桃奈:「……」
忍足侑士正想著怎麼讓桃奈跟他們一起進去體驗一番,只見她忽然轉過腦袋,朝他抿唇一笑,他頓了頓,問道:「怎麼了?」
桃奈輕笑一聲:「沒事,要不我們快進去看看吧。」說著,不經意地抬起左手,從頭頂捋了一下頭發。
「咦?桃奈桑,剛剛你的手鐲是不是亮了一下?」細心的鳳長太郎疑惑地問道。
「剛拉開窗簾反光吧。」桃奈不在意地隨口答道。
發現桃奈忽然一反常態地催著他們進去,忍足侑士有些懷疑地盯了她兩秒,只見她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你們知道這裡的廁所在哪兒嗎?」
「在二樓樓梯上去左拐。」日吉若想了想說道,他一直對各種怪談很感興趣,對於輕井澤名聲最大的鬼屋,他幾次來都觀察得非常仔細。
進到廁所的桃奈,瞬間收回了剛剛焦急的表情,嘆了口氣說道:「行了,趕緊出來吧,我有話要問你們。」
末了還加上一句:「我勸你們以不會嚇到我的方式出來哦。」
威脅意味十足,陰涼的風吹過,似乎有所顧忌,他們沒有立刻出現,但最後還是乖乖出現在了桃奈跟前。
一,二,三,四,五,六。
一共六只鬼。
桃奈只好奇得打量了一遍,最終目光聚集到了中間那只男鬼。
「你生前是陰陽師?」雖然是疑問句,但桃奈的語氣很確定,這是一只有靈氣的鬼。
男鬼點了點頭,反問道:「你也是陰陽師?」
「嗯哼。」
旁邊另一只鬼嘟囔道:「我們又沒干過壞事,陰陽師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況且還有幸吉在呢。」
他口中的幸吉就是中間那只生前是陰陽師的鬼,只見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身上看不出靈氣的桃奈,自認為對方靈力太弱,於是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道:「小姑娘,你還年輕,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桃奈輕「嘖」了一聲,對於沒有沾染黑氣的阿飄,她本不想用暴力解決問題的。
從口袋掏出一張熾火符,在手掌心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她微笑著說道:「你們是想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還是被我揍一頓後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看著她手心靈力純度極高的一簇火焰,幸吉暗罵一聲看岔了眼,忙九十度彎腰訕笑道:「大人!有什麼吩咐請盡管說!」
看著一秒變狗腿的老大,其他五只鬼也瞬間看清了形式,個個變得一臉乖巧。
桃奈滿意地收回火焰,她就喜歡乖巧的阿飄。
「你們干嘛在這兒嚇人?」
「大人想必知道這座別墅有一個縛靈陣。」幸吉努力笑得燦爛,「我們幾個都是在這個別墅意外去世被縛在這裡的。」
一個女鬼接過話頭,甜著嗓子搶答道:「我們已經被關在這裡十幾年了都出不去,實在太無聊了,只能嚇嚇來探險的人解解悶,但是我們絕對沒有真做過什麼壞事,我發誓!」
說到無聊,女鬼的語氣瞬間委屈起來。
太、無聊了?
另一只男鬼補充道:「我們也就這兩年才故意嚇人的,因為在幸吉來之前別人都看不到我們,我們也摸不到實物。」
桃奈忽然想起什麼地「啊」了一聲:「對啊!你不是陰陽師嗎?怎麼也被困這兒了?」
這話似乎是戳到了這只叫幸吉的男鬼的痛處,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自己的經歷講了一遍。
聽完,桃奈只覺得,好慘一鬼。
雖然名字叫幸吉,幸運又吉利的名字,但幸吉確是個實打實的絕世倒霉蛋,買泡面能買到沒有調料包的,過馬路永遠恰好紅燈,走路上都能踩到松動的陰井蓋……
這個人倒霉到什麼程度?兩年前,有人想重開這家別墅旅館,請陰陽師來解決鬧鬼的事,接下委托的正是幸吉,察覺到這座別墅的問題,正趴在欄杆上思考怎麼解決的時候,陳舊的欄杆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斷了,幸吉從三樓摔了下去,死得干淨利落。
化身為鬼的幸吉雖然還有靈力,卻無法破了這座別墅的縛靈陣。
說道這座別墅的縛靈陣,就不得不讓最邊上的兩位鬼上場了。
男鬼就是上世紀買下這座別墅的大富豪,身旁的是他的妻子。
說到這件事時,年輕的女鬼便忍不住咬牙起來。
這位大富豪叫柊博智,妻子名叫柊由果,由果三十歲時因為癌症去世,柊博智無法接受妻子離開這裡,聽信了路過的一個陰陽師的話,在別墅設下縛靈陣,讓妻子的鬼魂能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
一直到他死後,看到妻子的鬼魂還保持著年輕時的樣子,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還未來得及激動相認,就被妻子揪著耳朵打了三天三夜,他這才知道,自己被那個一心坑錢的陰陽師給騙了,縛靈陣會讓人的魂魄永遠被關在這片土地,無法被鬼差發現,也無法入地府投胎。
柊由果的鬼魂忍了幾十年,以鬼魂形態打不到還活著的柊博智,等他死後,魂一從身體裡出來,柊由果就一口氣把幾十年沒落下的拳頭一口氣全打了出去。
除了他們外兩外三只鬼,一個是被提著刀來捉奸小三的正室失手誤砍死掉的,一個是當年在這裡找到財寶的人的同伴,被想要獨吞財報的朋友一棍子砸死的,還有一個是將這裡改造成旅館的老板,他還好,是壽終正寢。
就、都還挺倒霉的。
作為同命相連的幾只倒霉鬼,他們很快成為朋友,天天在這幢別墅裡自娛自樂,而鬧鬼的傳言誕生自每年的農歷七月,這是自古被稱為鬼月的時候。
那時這裡還作為一家旅館營業著,但七月的晚上,人的魂魄本就比其他時候弱幾分,這裡住著五只鬼,晚上陰氣重,起夜的旅人難免遇上和無聊地到處轉悠的阿飄大眼瞪小眼的情況,鬼屋的名聲就這樣傳了出去。
眼見著生意越來越不好,新一任旅店老板不信邪,晚上在別墅裡四處巡視,結果還真讓他遇上了,於是他連夜扛著汽車跑走了。
這座旅館就這樣空了出來,成為遠近聞名的鬼屋。
其實一般情況下,這些沒有沾染黑氣的阿飄們是做不了什麼的,這裡被稱作鬼屋,就像宍戶亮說的,全靠氣氛撐著。
直到兩年前,幸吉加入了他們。
有靈力的幸吉雖然破不了陣,但成功讓這座別墅變成了真鬧鬼的地方的能力還是有的,五只鬼在幸吉的加持下,對於顯顯形,碰碰東西格外輕車熟路,無聊了幾十年的鬼仿佛終於找到了樂子,有人進來探險時,努力給他們最棒的鬼屋體驗。
尤其是這次,幾次質疑他們鬧鬼能力的幾個少年再次進來,他們莽足了勁兒想要一展身手,結果遇上了桃奈,就成了眼前的情況。
桃奈嘴角一咧,幽幽道:「你們想離開這兒嗎?」
「想!」幾只鬼異口同聲道。
可不想嗎?被困在一塊地方幾十年,明明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卻又像看不見生命的盡頭一般極致無聊。
桃奈將頭發朝後攏了攏,壞笑道:「那我們做個交易吧。」
「你們把這最後一單做好,我破陣送你們去地府。」
桃奈打開洗手間的門,朝外面不好意思道:「久等了。」
向日岳人手伸在後面,抱著腦袋,隨口問道:「女孩子原來真的都那麼慢啊。」
桃奈彎眉一笑:「等你有女朋友了就知道了。」
等你有女朋友了,就知道什麼叫不要輕易惹女孩子了。
桃奈兩手一拍:「啊,要不我們分頭找吧,這座別墅那麼大,要是一起找,天黑了都找不到。」
然後她抿著唇說道:「忍足學長和向日學長是你們想出的鬼主意,你們得和我一起行動!我會和你們五五分成的!」
其他幾人沒意見,畢竟第一次來這裡,總要經歷一段好奇心和自信心滿滿的心路歷程。
桃奈指了指右邊的走廊,對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笑眯眯道:「那我們走這兒吧。」
說著便轉身,搶先開道,走在兩人前面。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好像有點冷?」向日岳人磨了磨胳膊道。
桃奈在前面很自然得回答道:「太久沒有人氣了吧。」
說著,悄悄抬起手到胸前,在身後人看不到的地方,手指比了個槍的手勢,朝前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砰!」
作者有話說:
桃奈:你們沒了。
第31章
「啊,疼疼疼,不行,我得再去下廁所。」又路過一間洗手間,桃奈捂著肚子躥進去,快速地關上了門。
忍足侑士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把人嚇著了,兩人乖乖在門外等著,然而良久過後,都沒見人出來。
打開衛生間外牆的窗戶,桃奈探出腦袋往上觀望了下,對幸吉努了努頭道:「你去把正上方房間的窗開一下,我要去上面。」
「是!桃奈大人。」幸吉咧嘴一笑,消失在牆壁中。
鞭子朝上圈主窗戶的把手,桃奈往外跳的同時將鞭子縮短,整個人輕盈躍上三樓的房間,淡定地找洗手台衝了個手,才又讓幸吉帶自己往二樓走去。
樓梯口,恰好碰上大搖大擺走著的宍戶亮和鳳長太郎,兩人正無聊地打著哈欠,看見桃奈一個人走過來,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忍足和向日呢?」
桃奈撅起嘴,一臉不開心地說:「他們啊,我一轉眼就不見了,他們一定是故意的,看我回去把忍足學長訓練偷懶的事情告訴跡部學長!」
宍戶亮偷笑一聲說道:「那我們跟你一起好了。」
鳳長太郎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可不要對這裡抱太大期望哦,之前幾乎所有人都空手而歸的。」
桃奈笑著點了點頭,內心卻在瘋狂吐槽,她當然知道這裡啥也沒有了,剛剛已經問過本人了,財寶早就被那位旅館老板找到,轉移給國外的兒子後才把這裡改造成尋寶旅館的,當初那個發現了寶箱的人根本是個托兒!奸商!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等了良久,沒聽到裡面有動靜,又等了一會兒就走到門前去敲門,裡面依舊沒有回應,兩人正疑惑著,忽然看到本該在洗手間裡的人從走廊另一邊走了過來。
向日岳人驚呼:「桃奈桑!你怎麼在那兒?」
桃奈沒好氣地說:「什麼我怎麼在那兒?我不可以來這兒嗎?」
忍足侑士也一臉驚疑,他們一直在門附近等著,絕對沒有看見門被打開,不可能連桃奈那麼大的人出來也看不見,「桃奈桑,你不是去上廁所了嗎?」
說著,還指了指旁邊緊閉著門的洗手間。
桃奈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說什麼呢?我才剛去過洗手間,怎麼會那麼點時間又要去啊?」
忍足侑士一向雲淡風輕的臉微微僵住,他以為她緊張來著,雖然但是,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進去的啊!
倒是身後的宍戶亮出聲了:「忍足你這家伙,該不會出現幻覺了吧,桃奈桑剛剛和我們一起在三樓啊。」
向日岳人倏地覺得背脊一涼,往那緊閉著的門反方向退了兩步,貼在走廊的牆上,想到這裡好歹是遠近聞名的鬧鬼傳聞,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指,「該不會真撞鬼了吧?」
桃奈兩手迅速交叉放在胸前,呈現大叉叉的模樣,擰著眉道:「兩位學長!你們別嚇我了,我不和你們一起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留下四人面面相覷。
鳳長太郎先一步想去跟上桃奈的腳步,剩下三人也抬腳跟上,但轉過一個彎,桃奈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宍戶亮抱著腦袋,有些隨口地驚訝道:「欸~平時都沒發現,她竟然走那麼快的嗎,竟然連腳步聲都沒有了。」
「誰走那麼快?」一道熟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宍戶亮沒轉頭,隨口答道:「桃奈桑啊。」
回答完才發現有哪裡不對,四人紛紛有些僵硬地回頭,無聲無息站在身後的正是剛剛走得沒影了的桃奈本人。
「桃、桃奈桑,你剛剛不是往那裡走了嗎?」
桃奈疑惑地回道:「我剛剛一直在洗手間啊。」
四人看了看走廊那邊,又看了看眼前笑意盈盈的桃奈,紛紛默契地後退了一步。
這時,走廊裡大敞開的窗簾驀然一起合上,把四人嚇得頭發一豎。
明明沒有人!為什麼窗簾會合上!
似乎是聽到了幾人內心的吶喊,桃奈模樣的人忽然朝他們詭異一笑,笑聲尖銳帶著蒼老的沙啞,和平時清甜的少女音不同,很明顯是兩個人的聲音,黑暗中她佝僂起脖子,緩緩說道:「你們怎麼了?快和我走吧。」
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聲。
「桃、桃奈?」不知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喊了聲。
少女嘴角僵硬地露出一個奇怪的弧度,「桃奈?是這個女孩的名字嗎?」
不知從哪邊不停吹來陰涼的風,吹起厚重窗簾的一角,映得那佝僂的少女明明滅滅的笑臉更加詭異起來。
四人驚叫一聲,拔腿就跑,無論他們怎樣拼命地往前跑,耳邊總有一個有節律的沉重腳步聲如影相隨,一個岔路口,四人往不同的方向散開,其他三人耳邊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唯獨忍足侑士獨得青睞,身後鬼魅一般的腳步聲不絕於耳。
向日岳人剛扶著牆喘了一口氣,迎面就有一個笑容燦爛的陌生美女朝他招手,嫵媚一笑,「hi,小弟弟,我們又見面嘍!」
向日岳人面色僵住,顫聲道:「我、我們之前,見、見過?」
「你竟然忘了嗎?」女人輕嗔一聲,似哀怨道:「兩年多前你們來這裡時,我跟了你們一路呢,可惜你們看不見我。」
說著還遺憾地嘆了口氣。
向日岳人哀嚎一聲,再度轉身跑了起來,在樓梯間,運用特技,直接不斷跳躍翻身,想跑到一樓,然而他驚恐地發現,明明從二樓到一樓只有一個彎的樓梯,他現在明明已經翻過好幾個彎了,階梯仿佛沒有盡頭似的,一樓明明近在眼前,卻感覺永遠也到不了。
這時,身旁忽然出現了忍足侑士的身影,同樣高高擺手的狂奔,身後仿佛又有腳步聲傳來,不過這次,交雜著女人清脆的嬌笑聲。
樓梯的扶手上,年輕的女人微笑著滑到他們身邊,配合著他們往下跑的速度,不前不後地滑在他們身旁的扶手上,臉上的刀疤還汩汩流躺著鮮紅的血液。
兩人狠狠閉上眼睛,莽足了勁往下奔,女人不開心道:「是我不好看嗎?你們竟然閉眼了,姐姐不開心了哦~」
最後一個「哦」婉轉至極,兩人卻聽出了威脅的意味,視死如歸地睜開雙眼,喘著氣喊道:「您還有什麼沒來得及實現的願望嗎!我們一定回去給你多燒幾張紙!別追了!」
女人歪了下腦袋,「願望?我兩年來最大的遺憾就是之前讓你們帶著遺憾離開了這兒,卻無能為力,現在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的。」
遺憾?神他媽遺憾!早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鬼,他們也不敢亂開玩笑啊!
這時,他們忽然看見一樓大廳慢悠悠走著的三個身影,慈郎一改困意朦朧的模樣,日吉若平日裡冷漠的表情此刻也激動萬分,兩人圍在一個陌生的小胡子男人身邊,一臉驚奇的參觀的模樣,悠悠哉哉的模樣,和他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樓的三人視線轉過來,看到了樓梯上的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以為他們在練習跑步,開心地朝他們招了招手。
「忍足!向日!好厲害!旅館老板在帶我們參觀欸!是幾十年前就死掉的那個老板欸!好厲害!」
「想不到世界上真的有鬼!真是太令人感動的發現!」日吉若臉上閃著耀眼的光芒,直接閃瞎了遠處狂奔二人組的眼。
只聽空曠的大廳中倏地爆發一聲大喊:「救命啊!」
別墅外,桃奈動了動耳朵,慢悠悠地舉起手,拍了拍。
沒過多久,一,二,三,四,四個人疊羅漢似的撲倒在轟然打開的別墅門口。
後面,還跟著兩個戀戀不舍的身影。
桃奈走上前,蹲下身歪著腦袋問:「你們沒事吧?」
聽到女孩的聲音,四人的身體又是一僵,抬頭接觸到桃奈清澈的小眼神後,一個鯉魚打挺,一溜煙往山那頭的跡部別墅衝了出去。
桃奈:「……」
效果還不錯。
隨即站起身,假裝一臉懵逼地問剩下兩人,「他們怎麼了?」
慈郎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興奮地說道:「桃奈!真的有鬼欸!我們見到了旅館的第一任老板!他還帶我們參觀旅館呢!他人好好哦!」
哦,那個奸商啊。
日吉若也是難得不掩激動:「我終於,見到,活的鬼了!」
不,一般來說,鬼沒有活的。
天色漸暗,稀疏的星已經掛上晚霞褪去的天幕,三人沒有逗留,抬腳離開,桃奈不經意落後了兩步,頭也沒回,輕飄飄地朝身後拋出兩張符紙。
——
回到跡部宅,跡部景吾正抱著手臂,面無表情地聽四個倒霉蛋一人一句地描述世界上真的有鬼。
「跡部!真的!真的有鬼!」
「那個女鬼說她是別墅的女主人,一直拉著我們聊裙子的面料,化妝品的顏色,這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嘛!」
「不給她選好下次舞會的裙子就不讓我們走,還非要說出每條裙子的優缺點,那些口紅的顏色明明一模一樣,非要我們選一個最好看的,女鬼真是太可怕了!」
呃……或許不止是女鬼呢?親愛的鳳寶寶,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女人都會有的煩惱呢?
「我們遇到的才可怕!」
……
跡部景吾看著聒噪的四人,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看見進門的桃奈,給了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忍足侑士幾人順著跡部的視線望了過來,炸毛似的往後退了退。
「說起來,我們還看到和桃奈長得一樣的男鬼呢……」
「什麼叫和我長得一樣的男鬼啊,對一個美少女來說,真是太失禮了!」
「是變成桃奈模樣的鬼!他一直追著我們不放呢!」
桃奈狐疑地眯起眸子,「我說,原來你們幾個……比我還膽小的嗎?哪有什麼真的鬼啊!」
忍足侑士表情凝重的說:「世界上真的有鬼。」
桃奈抿了抿唇,嘆了口氣說道:「忍足學長,你要是想嚇我,好歹編一個像樣的鬼故事啊,『世界上有鬼』這種話,連我都嚇不到,你該不會嚇出幻覺了吧?我雖然怕鬼,但世界上怎麼可能真的有鬼嘛。」
末了,攤著手,一臉無奈又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要相信唯物主義,世界上沒有鬼的,放心好了。」
聽到這話的跡部景吾扯了扯嘴角,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只是看向桃奈的眼神,怎麼看怎麼無語,桃奈悄悄朝他眨了眨眼。
他輕笑著轉過頭,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忍足他們真相了。
看著忍足侑士他們又要張嘴,桃奈打了個哈欠,掏出幾個黃色的符紙,「行了,你們要是實在害怕,我給你們個安神符,保證晚上能安安心心地睡一覺。」
忍足侑士眉心跳動,「桃奈桑,我們說的是真的……」
「忍足學長,你連鬼都相信了,不如連我的符紙一起相信了吧。」
說著,把東西往他手裡一塞,一副真拿你們沒辦法的模樣,轉身大搖大擺地往自己房間走去。
收到符紙的幾人:「……」
作者有話說:
忍足等人:要怎樣才能讓她相信真的有鬼呢?
第32章
不知道是安神符的原因還是心理作用,網球社幾人這一晚上竟然睡得還不錯。
「早上好啊,忍足學長,昨晚睡得還好嗎?」桃奈笑容燦爛明媚,朝下樓的忍足侑士打著招呼。
忍足侑士伸出的左腳不自覺往後縮了縮,在桃奈逐漸疑惑的眼神中,才又悻悻邁開了腿。
桃奈桑的笑容那麼陽間,除了長得一模一樣,絕對和昨天那個笑得讓人毛骨悚然的鬼沒關系。
忍足侑士堅定地想著,臉上恢復了一貫迷人的笑容。
餐桌上,忍足侑士朝桃奈那邊望了望,出聲道:「桃奈桑,像我們這樣迷信……我是說敬畏鬼神的人,一般拜哪個廟或者神社比較靈啊?」
其他幾人紛紛抬頭,朝桃奈投去「我也想知道」的眼神。
桃奈慢悠悠地朝勺子裡的粥吹了一吹,放入嘴中,端起神神叨叨的大師模樣,又從碗裡舀了一勺,舉在眼前像要喝酒干杯一樣搖了搖,用高深莫測的語氣說道:「其實,你們拜我也是可以的。」
啊~這個海鮮粥味道可真不錯,昨天山置管家來問她想吃什麼的時候,她就點了懷念已久的中式粥煲,跡部宅的美妙生活可不能因為一時客氣而失去很多快樂啊~
等她從快樂中抬起頭,發現眾人正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己,她無辜地眨了眨眸子,「怎麼了嗎?」
「桃奈桑,我們是認真的。」
桃奈一挑眉,反問:「難道我看起來不像認真的樣子嗎?「
不像……
桃奈拿出打廣告推銷的語氣:「作為我的第一批信眾,我還可以免費給你們提供符紙哦~」
主要是跡部學長已經幫你們付過錢了。
接觸到幾人轉到別處去的目光後,桃奈遺憾地用指尖點了點陶瓷碗,很快就歡歡喜喜地轉身朝女僕姐姐又要了一碗。
坐在長桌最前面的跡部景吾對於眾人的對話未置一詞,見他們吃得差不多了,便宣布今天下午要進行分組比賽。
上午是體力訓練,為了鍛煉選手們打持久賽的狀態,各校網球社都喜歡在練習比賽前安排體力訓練。
手腳都分別綁上鐵塊,幾人紛紛開始繞著網球場跑起圈來。
跡部景吾此刻和桃奈一起呆在場邊,一坐一站,看著他們節奏極好地跑著。
悠閑地在躺椅上抱著腦袋晃腳丫,桃奈忽然聽到跡部景吾出聲道:「你覺得和立海大的勝算高嗎?」
桃奈的腳丫頓了頓,實話實說的話,要贏立海大,沒有天道加持可真是難於上青天,畢竟那可是王者立海大呀!
但作為冰帝網球社的一員,桃奈打氣道:「努努力,加加油,還是有希望的!」
跡部景吾輕笑一聲,淡淡道:「沒有誠意的家伙。」
誠意嗎?
桃奈歪著頭,手指抵在下頜,思考了一下說道:「把該做的都做了,拿出自己最好水平比賽就是最華麗的比賽了,對吧?」
跡部景吾眉梢輕揚,少年特有的狂妄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本大爺要的,是超越自己的水平!今天的比賽過後,可要針對每個人分別做出不同的特訓,下午就跟著本大爺好好記錄吧!」
「哈伊~」桃奈應聲,隨即又聽他支著下頜分析道:「其他人的訓練倒是很好制定,但是忍足那家伙……」
「忍足學長不好制定能力上的訓練是嗎?他的主要問題在精神上。」桃奈豎起食指,替他說了下去。
「哦?」跡部景吾稀奇地發聲,「你竟然看得出來嗎?」
桃奈繼續道:「之前和青學那場比賽啊,忍足學長要不是後半場才進入狀態,沒准就贏了呢。」
跡部景吾點頭道:「確實,忍足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比賽的時候進入狀態太慢了,不過你比本大爺想像地要聰明一點嘛。」
桃奈眼神瞟了過去,不滿道:「難道跡部學長一直覺得我很笨嗎?」
跡部景吾的話帶上了笑意,意有所指地說道:「畢竟才一年級,理化成績就能考出那樣的分數確實很驚人呢。」
「欸!?」桃奈心虛地別開眼睛,學生會會長要提前知道學生的成績應該不難吧,「跡部學長……我及格了嗎?」
桃奈小心翼翼開口,在他動嘴之前,搶先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別告訴我了,讓我再開心又無知地度過一個月吧。」
跡部景吾輕笑,變臉還真是快啊。
桃奈趕緊跳過這個話題,「不過,嘻嘻,忍足學長的話,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哦~」
跡部景吾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哦?什麼辦法。」
「嚇一嚇他嘍。」
跡部景吾頓了頓,好奇地問道:「說起來,昨天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忍足他很怕你的樣子。」
桃奈沉吟片刻,無害一笑,道:「要不,我來演示一遍吧。」
說完,起身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站定在繞圈的幾人會經過的地方邊上。
掐准時機,桃奈半眯著眼,縮起脖子,兩手像僵屍一般無力地抬起,手指上下擺動著,一口氣摒在嗓子裡,抖著滄桑的聲音說道:「忍足學長,今天怎麼跑這麼慢呀,是因為想我了嗎?」
說著,還朝他咧嘴一笑。
一陣灰塵揚起,忍足侑士表情瞬變,昨天不美好的記憶瞬間被喚醒,甩開大部隊,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恢復了正常的表情,桃奈轉頭,小手湊在歪下的腦袋邊,朝後面的跡部景吾比了個耶的手勢,甜甜道:「就是這樣哦!」
看著那個求誇獎的小腦袋,跡部景吾手指忍不住攥了攥,有點癢。
面上依舊淡定地走過來,朝她點頭道:「忍足就交給你了。」
「放心交給我吧,我保證忍足學長一直到上場都保證最好的狀態!」
狂奔中熱得流汗的忍足侑士倏地感覺背脊一涼。
——
午餐過後,天空忽然陰了下來,附近的樹木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天氣預報更新說,下午有百分之90的可能性會下雨。
不過這並不能阻止時間緊張起來的冰帝校隊的訓練。
場上,日吉若和宍戶亮正在進行比賽,忍足侑士湊到桃奈身邊,掛起笑容問道:「桃奈桑,你怎麼知道,我昨天被那個模樣的鬼追了?」
桃奈疑惑地反問:「不是忍足學長自己說的嗎?『有一個和桃奈桑長得一樣的男鬼』。」
忍足侑士追問道:「可是我並沒有說是一個蒼老的男鬼哦,桃奈桑剛剛模仿的聲音可是很滄桑的哦。」
忍足侑士,一個聰明的細節怪。
桃奈的表情變得氣憤起來,控訴道:「忍足學長!我明明模仿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我這樣青春無敵的美少女怎麼可能能模仿出蒼老的聲音啊!」
看著桃奈一臉「快給我個說法」的表情,如果繼續把那聲音形容為滄桑,會激怒某個青春的花季少女,如果默認那聲音就是年輕男人的聲音,那說明自己的懷疑是個誤會。
忍足侑士暗嘆,那些純愛小說裡面說得沒錯,千萬不要和女孩子講道理。
懷疑暫時消失,忍足侑士轉身從桃奈身後走開。
桃奈「嘖嘖」了兩聲,就見身旁的跡部景吾垂著腦袋湊了過來。
耳邊笑聲悅耳又惡劣,「打算騙他們到什麼時候?」
跡部景吾微微彎著腰,兩人又離得近,桃奈一偏過腦袋就能對上他的氣息,對視片刻,不太好意思地轉回腦袋,面朝向球場,桃奈抱起手臂說道:「我可沒有騙忍足學長他們哦~他們之前說『就算信世界上有鬼,都不信我說的話』,為了讓他們知道真相,我可是特地把話反過來說的。」
桃奈的表情一本正經又帶著些許無奈,仿佛對忍足學長他們竟然不懂我這件事失望極了。
跡部景吾直起身子,放肆地笑出了聲,引得邊上幾人頻頻投來眼神。
跡部景吾向來不會解釋,桃奈也是「他笑他的,與我無關」的模樣,惹得幾人抓心地好奇。
幾場比賽過後,黑雲驀地壓到低空,氣壓沉悶,一派暴雨即將來臨的景像。
還剩最後一場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的比賽,因為跡部景吾的手傷才好得七七八八,這是一場一分定勝負的比賽。
也足夠了。
「忍足學長加油哦!贏了跡部學長你就是全場最靚的仔!我剛剛可是和樺地打賭,壓你贏的哦,你要是敢讓我輸,我每天晚上讓人去你房間循環播放我年輕美妙的笑聲哦~」桃奈在場邊的小奶音聽到忍足侑士耳朵裡,配著周圍陰風大作的天氣,一下子把忍足侑士的神經崩了起來。
明知道樺地不可能和桃奈打賭,但是她說每天晚上都會有那個聲音在耳邊播放,忍足侑士可不覺得這是說笑的!
朝投來疑惑目光的樺地崇弘甜甜一笑,「樺地君是不是覺得跡部學長會贏?」
這句他聽懂了,認真地點了點頭,「是。」
完成交流的桃奈滿意一笑,大聲道:「那麼兩位快開始吧,看天氣一會兒可要下雨了。」
作者有話說:
桃奈一本正經地苦惱:為什麼他們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
第33章
天空驟然一亮,遠處傳來驚雷聲,烏雲黑壓壓一片,好像要塌下來似的。
桃奈被巨大的響動嚇得一激靈,一直拿在手邊的雨傘剛一撐開,大雨就瓢潑而下,帶起一陣灰塵混合著草木的氣味。
比賽場上,比分進行到15:30,跡部景吾領先,但忍足侑士已經被跡部景吾快節奏的進攻和桃奈的精神摧殘代入狀態,大雨傾盆,兩人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綠色的小球重重打在蓄起雨水的地面上,濺起渾濁的水花,大滴的雨水拍打地面聲中,小球落地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辨。
忍足侑士的聲音本就極富磁性,隔著雨簾,更是低沉渾厚,「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哼。」
他輕笑,自小被稱為「天才」,理性的外表下從不缺炙熱和驕傲,「跡部,我可是已經充滿電了哦!」
一球落地,比賽30:30拉平。
跡部景吾眼神鋒利,手指按上眼角的淚痣,冰之世界被開啟的時候,球場上每一個死角都被看透,在忍足侑士打出高吊球之際,一招邁向失意的遁走曲的高速旋轉球,沿著球場激起一道長長的水花。
比賽結束,忍足侑士收回眼神,嘴角露出無奈的輕笑:「真是個從頭華麗到腳的家伙。」
甩了甩手,沒過癮。
跡部景吾的目的已經達到,將完全浸濕的頭發朝後帥氣一甩,毫無留戀地下了球場。
因為淋濕,被往後捋了一把的頭發乖乖貼住頭皮,沒有再垂下來,跡部景吾整個棱鋒有致的俊臉完全顯露出來。
說起來,跡部景吾是不是被小王子剃過平頭來著?雖然傲嬌的跡部景吾第二天就帶上了假發,但這張臉,絕對是剃了光頭都極帥的濃顏俊臉。
雨水順著高挺的鼻梁順暢流下,水流路過精致卻不顯女氣的薄唇,越來越近,桃奈臉上不自覺得有些燒了起來。
等等,越來越近?
桃奈抬眸看著走到自己傘下的跡部景吾,因為身高問題,他濕潤的腦袋即使低著,也緊緊撐著傘的內面,在他自然地伸手接過桃奈手中的傘柄時,桃奈轉頭,身後為球場上兩人早早准備好傘的山置管家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疑惑地揚了揚腦袋,她轉回頭,「跡部學長。」
場邊撐著傘的網球社其他人高高豎起耳朵,暗戳戳期待偶像劇劇情的上演。
感受著小腿肚微涼又大滴的雨水流淌,桃奈帶著控訴的聲音響起:「你應該去一個和你差不多高的人的傘下面!」
因為有風,雨並不是直直落下的,傘被高一頭的跡部景吾撐高時,雨水順勢打在了桃奈的腿上。
跡部景吾:「……」
網球社眾人:「……」
跡部景吾向來我行我素,想做什麼便做了,無需考慮為什麼想做,就像剛剛看到場邊的桃奈,順著心意就走了進來,此刻往旁邊幾人那兒掃了一眼,微微嫌棄道:「他們太大個了,擠一把傘會把本大爺淋濕的。」
被cue的網球社眾人默默抱緊自己血氣方剛的大只身體,部長那個家伙,想進桃奈桑的傘干嘛誤傷他們!
桃奈抿嘴一哼笑,語調平緩無波瀾,帶著吐槽的意味:「放心好了,跡部學長,你已經不可能更濕了。」
自動無視她的話,跡部景吾留意道她被雨水打濕的小腿,把傘朝她那邊傾了傾,閑閑道:「先進去吧。」
也是,鞋子裡進水了,黏糊糊的,想洗澡。
被山置管家一同順帶拋棄的忍足侑士無奈走近向日岳人的傘下,剛聽完跡部景吾擠傘發言的向日岳人嫌棄地把傘往自己那邊收了收。
忍足侑士:「……」
他悲憤地想著,他明明也想要和香香軟軟的女孩子擠一把傘,或者像純愛小說裡寫的那樣,和女孩子一起舉著一件外套在雨中奔跑,而現實卻是,他擠在大老爺們的傘下,還被嫌棄了!
腦海中閃過桃奈燦爛的笑臉。
……算了,大老爺們也挺好的。
桃奈垂著腦袋,想盯著地面避開水坑走,視線卻不自覺被身邊人近在咫尺的腰線吸引。
灰白相間的冰帝網球訓練衫因為被打濕,緊緊貼在他線條分明的腹肌,甚至是胸肌上,若有若無,帶著勾人的意味,止住向上的視線,桃奈的耳根紅了紅。
周圍的雨氣很是濕潤,桃奈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流過有些干燥的喉嚨,小聲暗自唾棄:「真是犯罪!」
「你說什麼?」隔著雨水拍打傘面的聲音,跡部景吾沒聽清身旁的人說了什麼。
桃奈提高音量:「我說!跡部學長,麻煩走慢一些,我跟不上你的腳步了!」
跡部景吾腳步聽話地慢了下來,嘴上卻是不饒人:「你怎麼走那麼慢?體力太差了。」
桃奈反駁道:「跡部學長的腿到我的腰這邊,用一樣的力氣,本來就是我走得路程比你少嘛。」
想到平日裡她軟綿綿躺在場邊的虛弱模樣,跡部景吾想了想,起身都要掙扎半天,確實是虛弱,皺眉提議道:「要不你明天和他們一起練練體力?」
「跡部學長!」桃奈驚恐地瞪大眼睛,「你這是在犯罪!」
——
臨近晚餐時間,天空已經放晴,夕陽破開烏雲,照耀在雨後干淨的土地上。
夏天的暴雨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剛洗香香的桃奈站在窗邊,遺憾得沒能在空中找到彩虹,雖說雨後彩虹,但也並不是所有的雨後晴空,都能找到彩虹的。
拉上窗簾,聽到敲門聲,應該是來叫她吃晚餐的,桃奈應了聲,「噠噠噠」跑下了樓。
餐桌上,跡部景吾宣布,今晚要去放映室看立海大比賽的錄像,其他人沒什麼特別反應,畢竟這是慣例,桃奈瞬間冒出星星眼,她還沒見過立海大的真人比賽呢!賽高!
看著筷子動得歡快的桃奈,跡部景吾悠悠地掀動嘴角:「對立海大很感興趣?啊嗯?」
「當然嘍,那可是超級厲害的立海大啊!」完全沒有死角,擁有絕對實力的網球第一名校。
跡部景吾繼續慢條斯理道:「那你覺得和冰帝相比呢?」
桃奈筷子頓了頓,一本正經地說道:「跡部學長,你要對『冰帝要登上全國第一寶座』的信念堅定點!怎麼可以對冰帝的實力產生疑問呢?」
跡部景吾:雖然他承認立海大確實很強,但誇獎從她嘴裡出來還真是不爽,真是個會忽悠人的家伙。
跡部別墅的放映室其實就是一個家庭影院一般的房間,關掉燈光,窩在沙發椅上,就像看電影一樣。
沒有提前搞點爆米花真是失策!
眾人很自覺地把跡部景吾旁邊的位子讓給桃奈,窩進沙發的桃奈卻是沒有旖旎的心思,生怕旁邊人一言不合要她明天開始跟著去跑步。
真是太可怕了!
「啊!是文太!跡部!我想和文太打比賽!」第一個出現在畫面中的丸井文太成功讓慈郎沒有第一時間進入夢鄉,而是興奮地扒住跡部景吾的椅子叫喚著。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要好好分析丸井文太的比賽。」跡部景吾向來最寵慈郎,此刻只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只希望慈郎能清醒地聽一會兒的比賽分析。
桃奈接過管家先生遞來的熱牛奶,裡面貼心的插上了吸管,看電影的氛圍感這不就來了嘛。
這些比賽都是樺地崇弘過濾出來的精華比賽,畢竟很多場比賽中,對立海大來說,都是不需要幸村精市出場的carry比賽,那些比賽並沒有分析的價值,今晚播放的都是關西強校和立海大的比賽,兩方一起分析,將效率最大化。
以為能看一晚上激動人心比賽,結果每場比賽後忍足侑士或者日吉若都要起身做一番分析,順道和眾人討論一下球路和應對方法。
場上的比賽,每一次發球,回球都牽動著人心,但背後細節的分析,確實是復雜枯燥的工作,每一場漂亮的比賽背後,都有所有參賽者的努力。
而對於被稱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跡部景吾直接讓樺地剪成集錦,在最後集中播放。
球場上的幸村精市和球場外溫和的形像不同,對待心愛的網球,他抱著相當嚴肅的態度。
鳶藍色的發絲隨著擊球的動作輕飄飄地揚起,額間的吸汗帶似乎並沒有起到原本的作用,因為游刃有余地打敗對手的幸村精市根本沒有出汗。
如果對手是立海大,那對上的單打一號便是跡部景吾。
桃奈偏頭看了看,跡部景吾雖是閑閑地倚在沙發上,手還支著腦袋,但從側臉中,不難看出他認真的表情。
一遍影像結束,跡部景吾只吩咐了一句再放一遍,應該是在自個兒分析,桃奈這樣想著,將腿上的小毯子往上拉了拉。
眾人習慣他獨自分析自己的對手,便各自小聲聊著天,窩在柔軟的沙發裡,桃奈只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最終還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跡部景吾站起身准備結束時,便看到自己身旁和身後睡趴下的兩人。
慈郎定是一早就睡過去的,也不知道七瀨那家伙什麼時候睡著的,此刻結果就是她整個人縮在沙發裡睡得安詳。
跡部景吾皺眉「嘖」了一聲,手下卻是動作很輕地彎下腰把身旁的人抱起,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眾人看著跡部景吾臂彎裡的桃奈,又看了看樺地崇弘肩上的慈郎,默默感慨慈郎網球社部長最寵愛的人的位子換人了。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婚後的某天清晨,跡部景吾撐著腦袋,湊在枕邊人的耳畔低低說道:「桃奈,你果然需要鍛煉一□□力。」
回應他的,是一個直擊面門的枕頭。
第34章
那天的暴雨之後就是連續的晴天,碧藍的天空只有些許雲氣飄著,澄澈得讓人心寧,細碎的風輕飄飄地吹著,山間的空氣格外清新。
這樣歲月靜好的宜人環境卻與桃奈無關。
她這兩天迷上電動游戲。
她本來很貼心地陪在球場邊充當吉祥物的,但從前兩天開始,不知為何,她和跡部景吾同框的時候,總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往她這兒瞟的眼神。
結果就是,漏球的漏球,分心的分心,在向日岳人因為亂轉眼珠子,被發球機「突突突」之後,桃奈被趕回來房裡。
管家先生適時又貼心地給她遞來休閑娛樂的選項,她歡歡喜喜地選了電玩游戲,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她最喜歡的是一款冒險游戲,這是一款類似馬裡奧的闖關游戲,但畫風明顯帶上了日本特色的二次元風,闖關成功的獎勵可以用來抽取新的人物,桃奈眼饞一個小蘿莉很久了,立志非要抽到她不可。
可惜直到集訓結束,非酋本人都沒有拿到她的小蘿莉。
作為日本當代陰陽師界的大佬,她竟然敗給了玄學。
俗話說「玄不改非,氪不改命」,都是有它的道理的。
坐著冰帝網球社的大巴上的桃奈,靠著車窗邊,支著下巴,一副悲憤欲絕的模樣。
等她回去,要換個有電視機的出租屋,再去把游戲光碟買回來,她非要逆天改命不可!
其實她早先就有錢能換房子,但平時上學,一到周末便沒事不愛出門,遲遲沒去找中介看房,如今一口氣梗在喉嚨裡的桃奈,非要一回去就趕緊找租房中介去。
跡部景吾和桃奈是坐在平行的一排的,看著窗戶的反光中倒映的愁苦腦袋,他皺起眉頭,開始思考,這幾天都沒怎麼出過房間的她是不是不開心了,自己那天讓她回屋子,只是因為覺得她在哪兒躺著都一樣,現在想來,她那麼喜歡看自己打球,卻被自己叫回屋子,是該不開心了。
想去關心一下她,但又想著這不符合自己的形像,於是這項任務落到了山置管家的身上。
「看桃奈小姐憂愁的表情,是因為跡部宅招待不周了嗎?請務必告訴我,我們的工作會配合改進。」
山置管家躬身詢問,得到桃奈擺手後幽幽地解釋了一句:「和你們沒關系啦,玄學上的事。」
山置管家恍然大悟,對桃奈樹立起憂國憂民的高大形像,理解地把話轉告給了跡部景吾,「景吾少爺,桃奈小姐苦惱的,是那方面的事,老爺說過最近不太平,桃奈小姐大義,想必是在憂心解決之法,與您無關,還請放寬心。」
跡部景吾點了點頭,但還是思考起要怎樣讓她知道,自己完全不介意她在場邊看他打球的事。
全國大賽的舉辦地點是在京都體育館的網球場內。
冰帝的大巴從集訓點直接駛向了京都,管家先生自然是提前預定了比賽場地附近最好的旅館。
京都被稱作「漫畫中的城市」,旅店基本都是傳統的日式風格,黑色的磚瓦和橙色暖光的紙燈都是這座城市的風格。
旅店臨水,探出房間的窗外就能看見流淌的河水,還有河對岸內斂的和風小城。
在這裡,冰帝網球社和立海大的人不期而遇。
立海大的網球社稱霸全國,經費自然是十分寬裕,這次也是毫不吝嗇地直接選了附近最好的旅店,於是,這家名叫「泉屋汀」的旅店這幾天算是被兩所學校的網球社包圓了。
立海大對桃奈來說算是救命恩人的存在,所以當跡部景吾帶著冰帝眾人和對面正劍拔弩張時,桃奈蹦蹦跳跳地湊到立海大面前,開心地打招呼:「嗨!你們還記得我嗎?」
立海大和冰帝兩隊人馬似乎都沒預料到這個變故,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生出一絲詭異來。
切原赤也對氣氛倒是沒什麼感知,他撓了撓海帶似的腦袋,上前激動道:「啊!你是之前的人質小姐姐!你怎麼和冰帝的人在一起?」
「七瀨桃奈,冰帝網球社經理。」柳蓮二言簡意賅地做了解釋,他是一早便收集到了數據,並認出了桃奈,沒有特意和部員說,是因為他手中還有很多這樣對比賽無影響的數據。
立海大眾人倒是真情實感地震驚了一下,沒想到之前街邊有過交集的女孩子是老對手冰帝的經理。
如果她有網球天賦的話,軍師柳蓮二應該一早就把相關信息告訴了他們,但若是沒有,跡部讓她進網球社的意圖就耐人尋味了。
除了切原赤也這種心思單純的小可愛,立海大眾人心中各有猜測,幸村精市臉上掛著完美無缺的笑意,溫柔開口:「真是太巧了,七瀨同學。」
桃奈重重點頭,發出邀請:「對了,之前回東京太匆忙,都沒來得及感謝各位的救命之恩,這幾天有空的話,請務必讓我有機會請你們吃飯。」
還未等立海大的人回話,跡部景吾率先開口問道:「救命之恩?他們救過你?」
比賽對手剛見面時的緊張氣氛早已消散,兩校也算有著革命友誼,氣氛勉強輕松地在休息區,聽桃奈講之前社團活動時的遭遇。
跡部景吾擰起眉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過眼角的淚痣。
她捉鬼時的強大,讓他差點忽略了面對活人時,她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
這還真是誤會,此時的跡部景吾完全沒想起來桃奈是個一腳切斷大樹的怪力少女,當時沒有還手,只是沒學過什麼防身術,一時不知道那樣的姿勢該朝什麼方向使勁而已,那一球來得及時,桃奈還在思考電視劇裡看到過的打架姿勢,人已經平安地被救下。
然而桃奈並不知道跡部景吾此刻腦補了什麼,所以當她提出自己要去外面逛逛的時候,被跡部景吾義正言辭地要求一起去,理由是作為部長有必要保證她的安全。
如果她遇到什麼心懷不軌的人,該擔心的可不是她,桃奈默默地想著。
她現在也算是一個業務熟練的陰陽師,跳開陰陽師是捉鬼的思維,遇到壞人,完全可以附近召個鬼出來戲弄一下,雖然不能對活人做什麼,但保護自己還是綽綽有余。
這也是最近才有的靈感。
走在京都的石板路上,雲朵,草木,甚至是路邊的電線杆,都讓人感覺進入到了宮崎駿的漫畫中,或許對於原來的自己來說,這裡就是漫畫世界,但對於現在的桃奈來說,這裡是真實的,每一個人,每一片雲,都是真實的。
身邊和她一起慢悠悠走著的人,也是真實的。
京都的每一塊石板都透著浪漫的氣息,這讓她無端地覺著兩人像是在約會。
旅館中有京都游覽攻略,桃奈拿了一本大致看了一遍,因為第二天有比賽,遠的地方來不及去,近的地方有一家必打卡的蛋糕店,裡面的朗姆酒口味的蛋糕是店家招牌,恰恰是桃奈最喜歡的口味,因此在發現後,立刻決定要去買一個嘗嘗。
「怎麼了?」留意到身旁的人停下腳步,跡部景吾偏頭問道。
桃奈朝後望了望,只有一對穿著和服的情侶在轉角處的石燈旁拍照。
錯覺嗎?剛剛感覺有人在跟著啊。
她轉回腦袋,聳了聳肩膀,「沒什麼。」
這家蛋糕店內的蛋糕可以買切好的一塊,也可以買一整個,店內有店食的桌椅,也可以打包帶走。
「一份切塊的朗姆酒口味蛋糕,跡部學長,你想吃什麼口味的?我請客哦。」桃奈大方地說道。
跡部景吾淡淡道:「和你一樣吧,不過本大爺怎麼可能讓女孩子請客?」
說著,直截了當地把一張黑色的銀行卡遞了出去。
朗姆酒香氣的奶油包裹著榛子的堅果香充斥了口腔,桃奈一整個大滿足。
難怪後來霸總狗血的包養文學會演變成包養爽文文學,這感覺真的挺爽。
猝不及防生出這種感覺的桃奈如是感慨著。
看她吃得這麼開心,跡部景吾盯了手上的蛋糕兩秒,舀了一口放進嘴裡。
帶著酒氣的甜香彌漫開,似乎也還不錯。
「姐姐,麻煩招牌的四款蛋糕各打包一整個。」
快吃完時,桃奈招呼店員姐姐道。
「你吃得完?」跡部景吾挑眉問道,她要的是整個的,手上卻是下意識又要摸錢包。
桃奈打斷他的動作,解釋道:「蛋糕很好吃,所以打算給他們也帶一份,都算我的吧,畢竟欠立海大人情的是我,慈郎他們也不好厚此薄彼啦。」
想到「包養」一詞,雖然來一兩次很爽,但想想她和跡部景吾的關系,桃奈莫名心虛起來,補充一句道:「跡部學長,雖然我沒你那麼有錢,但陰陽師好歹也是一個富得流油的職業。」
自從感受過阿飄們多麼值錢,她現在都覺得他們異常可愛。
跡部景吾疑問道:「為什麼你的人情我不能付錢?」
看他真情實感地發問,桃奈也是真情實感地在腦袋上打出大大的問號。
跡部景吾沒有無聊地在誰付這個問題上糾結,只是疑惑地問了一句,便幫她提上蛋糕回到了旅館。
立海大和冰帝的人都恰好還在公共休息區,桃奈便直接打開了蛋糕盒。
「哇!我就知道這蛋糕是給我們的!」慈郎開心地叫出聲,對丸井文太投去一個勝利的眼神。
剛剛文太看到蛋糕忍不住也想進去買一個,還好他猜到桃奈那是給他們買的蛋糕!慈郎驕傲地想著,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咳嗽聲,看著四周瞟來的眼神,他「嗷嗚」一聲,忙說道:「我們沒有看到桃奈買蛋糕嗷!」
眾人:「……」
桃奈:我就說怎麼老感覺有人跟著。
作者有話說:
打電玩那邊是我抽卡小保底次次歪生出的感慨,然後靈感來了,後面會有感情線和這個有關,就多寫了兩筆。
T-T快告訴我,不止我一個人,入坑原神一年多,小保底次次歪,而且次次歪同一個人!
第35章
次日一早, 第一場比賽就開始了。
冰帝抽到的是關西的一所中學,由冰帝派了兩個非校隊的部員上場可以看出,這場比賽冰帝穩操勝券。
日吉若今天沒有比賽,他友好地邀請桃奈去看上午同時進行的另一場比賽。
比賽的雙方是立海大和青學。
比起這邊氣定神閑的冰帝,那邊兩所強校之爭必是激烈異常,桃奈欣然答應。
「你要去看立海大和青學的比賽嗎?啊嗯?」看台上支腿坐著的跡部景吾將視線轉到了起身准備走開的桃奈身上。
桃奈歡歡喜喜地回道:「對呀,立海大和青學欸!他們竟然第一場就對上了!不看的話就太可惜了!」
跡部景吾沉默片刻,就在桃奈以為他沒什麼要說的時候,他掀動嘴角道:「本大爺是單打一。」
桃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朝他甜甜道:「加油!跡部學長!你一定會贏的。」
說著朝他燦爛一笑,迫不及待地帶著日吉若往另一個場地走去。
跡部景吾面無表情地轉回頭,順帶朝旁邊偷笑的忍足侑士幽幽地睨了一眼。
——
「這邊的氣氛果真是緊張啊。」日吉若淡漠著認真臉說道,他是來研究冰帝之後的強勁對手的。
桃奈點頭道:「嗯,不過就比賽性質而言,他們兩校提前對上,結果怎麼樣對冰帝都是有利的。」
「嗯?那裡那個不是青學初等部的越前嗎?他也來了嗎。」日吉若留意到青學觀眾席邊墨綠色腦袋的身影,他正被青學即將上場的校隊們圍著。
順著日吉若的目光看去,桃奈的腳步頓住。
「怎麼了?」日吉若詢問道。
「……沒什麼。」
「我們坐中間的看台怎麼樣?」日吉若抬手朝前面指了指。
桃奈點點頭,望下走到看台前面,又朝剛剛青學的方向望了過去。
被圍在中間的越前龍馬,手中抱著一只雪白的毛絨絨,隔著距離桃奈也沒看出來那是個什麼,但那邊半空中縈繞著的靈氣,約莫就是那小家伙發出來的了。
日吉若注意到她一直望著青學的方向,便問道:「是想去青學那邊嗎?」
桃奈沉吟道:「只是在想那邊的越前君手裡抱著的是什麼。」
日吉若的目光望了過去,眯了眯眼,遲疑道:「好像是只狐狸。」
狐狸?莫非是狐妖?
桃奈猜測道。
感受到桃奈這邊的視線,那邊不知道誰先發現抬了手,幾人紛紛朝桃奈招了招手,桃奈舉起手,回招了回去。
越前龍馬抬頭望了望,似乎覺得那個女孩子有些眼熟,在學校裡面見過,他對陌生人向來沒什麼好奇心,不過身旁的學長們非常熱情主動地給他介紹了一遍,「那邊那個可愛的女孩子啊,是冰帝網球社的經理!唉,真不知道為什麼跡部那種家伙會有這麼可愛的經理呢?」
說著,桃城武還刻意地朝自家部長那邊瞄了兩眼,不過被無視得徹底就是了。
他失望地瞥了瞥嘴,就聽見越前龍馬語氣沒有波瀾地說了一句:「冰帝網球社的經理?」
桃城武俯身,摸著他的腦袋調笑道:「對啊!我說越前,你好歹也馬上就要升上高等部了欸!應該多看看漂亮的女孩子,而不是整天抱著這些毛絨絨!還真是幼稚!」
說著還妄圖順手擼兩把越前龍馬懷裡的小白狐,結果被小白狐一巴掌拍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桃城武總覺得那小家伙瞪了他一眼。
越前龍馬把懷裡想跳出去再打兩巴掌的小白狐往裡收了收,倒不是擔心自家學長,而是怕小白狐還小,被壞心眼的學長抱起來戲弄。
「我又不是阿桃學長。」越前龍馬淡淡道。
桃城武撓了撓頭,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呀,不要那麼說嘛,明明阿乾也是這樣認為的,對吧?阿乾,之前我還看見你買了最新的性感女郎的寫真集呢!」
被點名的乾貞治手指抖了抖,語氣極其震驚道:「那個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桃城武半眯起眼,壞笑道:「咦,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嘛?」
一旁的菊丸英二笑著露出小虎牙,開口的附和是陳述句:「阿乾每一期雜志都會買的不是嗎。」
越前龍馬還輕飄飄地加了句:「真是不簡單啊,學長。」
就跟他家那個色老頭一樣。
厚厚的黑框眼鏡抖了抖,乾貞治喃喃道:「我的數據竟然暴露了,真是失策啊。」
「哈哈哈哈。」周圍響起眾人的笑聲。
立海大這邊,看著對面歡快的氣氛,笑道:「那邊還真是歡快啊。」
真田弦一郎壓了壓帽子,依舊是嚴肅的表情,「真是太松懈了!」
切原赤也趴在看台的圍欄上,晃著海帶頭道:「看著還不錯呢!他們該不會是在圍觀越前手裡的小白團子吧,話說那會不會是青學的秘密武器,比如超級鎮場子吉祥物,要不我們也弄一個好了!」
說著還認真得思考起用什麼來當他們的吉祥物,還未等他想到什麼小動物比較配得上他們立海大的王者氣質,一個暴炒栗子就落到了他的腦袋上。
真田弦一郎教訓道:「你要是敢亂帶東西到網球社來,就罰你打掃網球場一個月!真是太松懈了!」
立海大的網球社,有切原赤也一個就夠鬧騰了,要是再讓他帶一個同屬性的家伙來,真田弦一郎的拳頭瞬間硬了。
幸村精市看著這邊溫柔地笑了笑,微風揚起鳶藍色的發絲,聲音也隨輕風飄了過來,「切原你要是想帶小動物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哦。」
「咦,真的嗎!部長。」小海帶驚喜地豎了起來。
幸村精市溫聲繼續說道:「只要你英語能考滿九十分。」
小海帶一下子耷拉下去。
在立海大,有一條規矩,那就是有一門成績不到五十分的話就不可以參加大型的社團活動。
很明顯,幸村精市還記掛著他之前因為英語考了二十多分被全社團壓著復習補考的事情。
想到那段不堪回首與英語和真田老父親拳頭為伍的生活,小海帶瞬間什麼心思都沒有,格外乖巧地把身子坐得板正。
——
比賽和想像中一樣精彩,絕對是全國大賽的決賽水准的一場比賽。
尤其是最後單打一號的手塚國光和幸村精市那場,兩人都尋著機會將網球的控制權落到自己手中,桃奈在一片驚呼聲中,聽見不遠處拿著單反的女性感嘆:「這簡直是可以媲美職業聯賽的水准了!」
還好人來看了,比起錄影帶,這種比賽還是現場看的激動人心。
桃奈滿足了。
「真不愧是手塚和幸村。」身後驀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囂張聲音。
桃奈轉頭,雙手撐在看台後面,仰了一下腦袋招呼道:「欸,跡部學長,你們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嗎?」
跡部景吾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囂張道:「那種水平的家伙,本大爺需要很長時間解決嗎?」
桃奈的腦袋早轉回比賽場上,漏掉一眼都是損失的模樣,等到換場時間,忍足侑士才悠悠地走上前,拍上跡部景吾的肩膀,說道:「你是沒看見,我們的跡部部長碾壓對面的場景,也不知道誰惹他不爽了,竟然一上來就把人打得沒有還手之地。」
一般來說,對於那種水平的對手,都不會讓跡部景吾拿出實力來應對的,只能說,他們的跡部部長剛剛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桃奈揚起腦袋,好奇地望了過去,「跡部學長心情不好嗎?」
「沒有。」跡部景吾否認。
「哦,那就好。」桃奈點點頭,信了。
跡部景吾:就這?沒了?
他有些郁悶地抱起胸,視線投向場下,又搞不明白自己郁悶什麼,只好先將心神投入到兩個讓他欣賞的對手的比賽中。
比賽再激烈,也總是要分出輸贏,立海大不愧「完全沒有死角」之名,強勢地用勝利宣告了他們的王者的地位。
既然結果出來了,那麼之後冰帝最大的對手就是同樣晉級了的立海大。
兩隊人在球場中央握手,跡部景吾輕笑,大手一揮,准備離開。
「這就走了嗎?不打個招呼?」說好的宿命對手感天動地的少年友誼呢?
跡部景吾的嘴角高高揚起,手朝上舉起打出響指,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張揚:「比賽場上華麗的勝利才是本大爺打招呼的方式!」
「真是一如既往高調的家伙。」青學的人朝這邊走了過來,桃城武率先吐槽道。
跡部景吾挑了挑眉,慢條斯理道:「既然你們來了,那本大爺就大發慈悲地打個招呼好了。」
越前龍馬在隊伍的中央,抬了抬眸子,淡淡地吐出幾個字:「猴子山大王。」
「你這個小鬼……」還未等他囂張放話,又見自家破壞氣氛一把手的經理蹲到那小鬼身前,盯著他懷裡的白色毛團,一臉期待地問道:「她好可愛哦!我可以摸摸她嗎?」
桃奈揚著一張無害的精致笑臉,越前龍馬只頓了頓,便點頭,「可以。」
正當桃奈感慨不愧是狐妖,毛都那麼舒服的時候,只聽面前的人漠然吐出一句:「你又是來采風的嗎?」
桃奈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你不是校園雜志社的記者嗎?之前來過我們學校的。」他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道。
感受到附近投來的探尋目光,桃奈眨了眨眼,挺直身子快速說道:「說起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冰帝的七瀨桃奈,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初次見面」四個字還特地著重咬了一下。
回應的是一聲無所謂的「哦。」
桃奈:……
啊,翻車了。
作者有話說:
桃奈:不慌,問題不大。
話說青學有人休息室的櫃子裡貼著一張漂亮姐姐的比基尼寫真照,問了一圈,想知道那是誰的櫃子,有說乾的也有說阿桃的,你們咋看~
第36章
夏日的晚霞將四周染成一片橘色,石板的小路,晃動的風鈴,一群背著網球袋的少年走在夕色的街道上。
桃奈發出了「京都太美,不想回東京了」的感慨。
跡部景吾懶懶地掀動嘴角:「你的工作似乎還在東京。」
桃奈當他是說雇她保護冰帝的事,誰知下一句就是,「校園雜志社的記者。」
桃奈邊悻悻地轉過頭,邊深吸一口氣,打算把堅決不承認貫徹到底。
然而,一股奇怪的味道猝不及防地鑽進口鼻,桃奈面色難看地一下子捂住口鼻。
那味道像是腐肉,帶著令人作嘔的難聞臭味。
低頭看到身旁人皺巴巴的表情,跡部景吾垂眸問道:「怎麼了?」
桃奈壓了壓胃裡翻湧的感覺,聲音透過緊捂住口鼻的手掌,悶悶地傳來出來:「你們沒有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嗎?」
聽了她的話,幾人紛紛動了動鼻子,然而卻什麼也沒有聞到。
突然,斜後方傳來自行車倒地的聲音,等桃奈一行人應聲回頭時,只見一個年輕人匆匆忙忙騎上自行車快速駛離的背影。
「欸!赤鬼先生,您要的東西還沒拿!」商鋪老板焦急叫喊道,但那人沒聽見似的踩動著自行車的踏板。
隨著自行車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那股子腐肉味也隨之淡了下去。
桃奈一個抖機靈,殺人?越貨?拋屍?
額,也可能只是豬肉腐爛。
看桃奈一直盯著那個方向,跡部景吾低聲問道:「那人有問題?」
低沉的聲音微微震動著耳膜,桃奈頓了頓,轉回腦袋,接著往前走,回到:「應該沒有吧,豬肉腐爛歸食品安全衛生局管,人肉腐爛歸警察叔叔管……」
桃奈隨意地攤了攤手,走了兩步又忽覺不對,垂在胸前的發絲隨著腦袋的轉頭被摔到背後,「你們剛剛什麼都沒聞到?」
慈郎閉著眼睛,一手在後面托著腦袋,懶洋洋道:「如果非要說聞到什麼的話……啊!」
他的手指指了指前方,陶醉地吸了一口氣,開心地繼續道:「那家攤子賣的絕對是章魚小丸子!」
「欸!真的嗎!」向日岳人驚喜出聲,他的肚子瞬間餓了。
兩只小可愛跳出大部隊,往前面的攤子奔了過去
因著剛剛那股反胃的味道,桃奈現在對吃的並沒有欲望,然而走近時,向日岳人和慈郎已經一人端一盒吃得格外香,桃奈面無表情地說道:「老板,給我也來一份。」
——
京都的南面,土坡圍繞的小山裡有一個寧靜的村莊裡,錯落地排列著白牆黑瓦的古式民居,這裡的人世代住在這裡。
整個村莊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村頭的紅色郵遞桶,鮮艷的紅色明顯被風雨磨損,裡面的信件已經堆出了等人高的郵遞桶,旁邊有一塊木牌子,上面寫著:來信請放入郵遞桶。
剛開始郵遞員還好奇過,為什麼要將寄來的信放入寄信的郵筒裡,直到裡面信經過時間的積累,滿溢到塞信口,他們才知道,這個村裡的人是不想收信,再後來,因為再也塞不下信的郵筒,郵遞員再也沒來過這個村莊。
一輛自行車飛速駛進安寧的村莊,一直到一戶人家門口,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朝裡大叫了一聲:「村長!」
一個挺拔嚴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面對慌慌張張的年輕人厲色訓斥道:「慌什麼!出什麼事了!」
周圍有村民聽到動靜,聚了過來。
「在二年阪的街道,有一個女孩子聞到了我身上的味道!」
被叫做村長的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味道?」
「就……腐敗的味道。」
村長皺了皺眉,他們早已習慣自己的味道,外面的人也聞不出來,差點忘了還有這回事了,不過……
「怎麼可能有人能聞到,連九條家的陰陽師都聞不出來,一個小姑娘……哼。」村長不屑地輕哼,他們在陰陽師眼皮子底下放肆多年,對待那些蠢笨的陰陽師向來看不起。
年輕人想了想,又說:「真的,她還捂著鼻子看著我這邊,她真的聞得到!」
「陰陽師?」村長問道。
年輕人遲疑道:「好像沒看出靈力波動。」
村長放下最後一絲警惕,語氣不在意道:「世上總有人會意外有什麼能力,不必去在意一個恰好能聞到我們味道的普通人。」
「可是。」年輕人糾結道,「關東那邊不是說,日本最近出現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很厲害的陰陽師嗎?我們是不是應該留意一下。」
村長毫不顧忌地說道:「我們神女大人可和那邊的山鬼不一樣,竟然還找人類合作,做事束手束腳的,難怪沒有我們神女大人討那位歡心。」
說到那位的時候,這位仿佛什麼都看不起的村長終於恭謹地壓低了聲音,周圍的人也不自覺低下了腦袋。
半晌,村長恢復了之前的氣勢,問道:「今年的人還差幾個?怎麼還有人沒換好?」
年輕人弓腰道:「只差4個人了,這幾天一定可以全部完成的。」
村長吩咐道:「要盡快!」
周圍一個女人出聲:「放心吧,村長,我們挑到好看立馬去換上,最近溫度高,我們這身去年的皮子都爛了好幾次了,我去祠堂跪了好幾晚才遮住。」
旁邊一男人嗤笑道:「六花姐,你降降眼界,保准早換好新皮了。」
女人不甘示弱地回應:「你不也一直沒挑到?」
男人大拇指朝另一邊少年模樣的人指了指道:「我可是有挑到好看的皮子的,沒搶到而已。」
「呵,真沒用啊。」
男人聽了黑著臉准備罵回去,村長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行了,該去給神女大人准備供奉了。」
——
京都,泉屋汀的旅店內。
桃奈在餐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自己盤子裡的魚肉。
沒有鬼氣,沒有靈力,靈魂也沒問題,但散發著一般人聞不到的臭味。
那人還真奇怪。
在旅館用餐的地方,眾人把分散的四人桌拼在了一起,圍在大桌前吃得歡快,冰帝和立海大各自一個大桌。
慈郎歡歡喜喜地湊到立海大的桌子前,插到丸井文太身邊,熱情地表示今晚就想和他打球,不想等到決賽了,可惜被一口回絕了。
不得不說,慈郎在某些方面毅力很強。
比如睡覺,又比如,纏著丸井文太陪他打球。
幸村精市嘴角揚了揚,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收回目光,聽到有人問:「話說青學是不是明天就回去啦?」
他偏頭回道:「手塚說,有人鬧著要游覽一遍京都才回去呢,明天的行程似乎是附近很火的一個村莊。」
忍足侑士感興趣道:「京都的村莊嗎?我倒也挺想去的,跡部,要不我們結束後也去玩一玩?」
他是一個浪漫主義者,要說全日本最喜歡的地方,那就非京都莫屬了。
幸村精市回想了一下,淺笑著說道:「好像是一個叫赤鬼村的地方。」
「赤鬼村?」桃奈支著的腦袋豎了起來,感覺有些耳熟。
「桃奈同學知道嗎?」幸村精市含笑著問道。
桃奈搖了搖腦袋,實話回道:「沒去過,但感覺有點耳熟。」
這時,來上菜的旅館老板問道:「幾位是在聊赤鬼村嗎?」
「老板,你知道赤鬼村嗎?」
旅館老板很擅長給來旅游的客人介紹這裡的景點,流暢地和他們聊道:「赤鬼村可是我們京都很火的一個村子哦,風景特別漂亮,最重要的是那邊的風水特別養人,赤鬼村本來只是附近靠風景吸引旅客的村子之一,後來因為那個村子裡的人都長得特別好看,所以在網上一下子就紅了呢。」
「據我所知,每年都有因為那裡的環境太美,決定落戶在赤鬼村的旅客。」柳蓮二眯著眼說道,他收集的數據,不僅僅只有網球,對於他這種數據狂魔來說,只要是可以找到的資料,信息,都對他充滿了吸引力。
就像他是目前立海大圖書館借書數量最多的紀錄保持者一樣,網絡上的信息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旅館老板笑著說道:「客人說得沒錯,不過赤鬼村只在每年夏天接待游客,幾位要是想去,最近可要抓緊時間了。」
「赤鬼。」跡部景吾輕咬這兩個字,他表面一向是擺出不在意的模樣,實際上心思意外的細膩,看得出桃奈覺得下午遇到的那個人有問題,此時便一手撐在地上,湊近坐在旁邊的桃奈,低聲說道:「下午的那個人,姓赤鬼。」
啊,對!
有商家朝匆忙離開的那人叫過一聲「赤鬼先生」來著。
桃奈轉頭,本意是想誇一句「跡部學長記性真好」,但不知是他湊得有些近,還是他鼻梁過於高挺,兩人的鼻子一下子就撞上了。
桃奈吃痛地縮了縮,抬手默默按了按自己的鼻子,以防它塌掉,到嘴的話也變成了:「跡部學長,你鼻子好硬啊,是因為鼻梁高嗎?」
跡部景吾:「……」
「啊!部長!你和桃奈偷偷背著我們想干嘛!」桌子那頭,向日岳人眼尖地大聲宣揚著,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桃奈:「……」
作者有話說:
啊,今天下午卡文好厲害,終於在晚飯後擠出靈感T-T
第37章
次日早上,陽光明媚,風吹鈴動,是一個出游的好日子。
帶著熱意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了下來,開放的站台上站了九個休閑打扮的少年,帶著大大草帽的高個男生正四處張望著,似乎在等什麼人。
鞋底與車站瓷磚相撞的聲音傳來,他眼尖地朝入口的地方招手。
桃奈遠遠看見人群中扎眼的少年們,邊下意識加快腳步,邊看了眼時間。
還好,沒遲到。
「不好意思,久等了。」桃奈在青學眾人面前站定。
桃城武按住頭頂上的草帽,連連擺手,朝她笑得燦爛道:「才沒有呢,是我們早到了,能和桃奈同學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一起出去玩,還真是讓人心情愉快。」
「噫,阿桃昨天明明才說過,『能去赤鬼村那種美女姐姐扎堆的地方,真是心情愉悅』這種話,今天改口得還真是快啊。」菊丸英二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
桃奈禮貌一笑,恰好電車到站的鈴聲在月台響起,桃城武快速道:「好!那就趕緊開啟今天元氣滿滿的旅行吧!」
說著,便一個大跨步,率先踏上了開門的電車。
手塚國光作為青學的大家長,覺得此刻應該挽回一下形像,跡部把人交給自己照顧,也不好讓女孩子有他們社團奇奇怪怪的印像,於是上車後,開口道:「你放心好了,我們社團只有他比較血氣方剛而已。」
其他人還是很正常的。
桃奈抓著電車中央的扶手,抬頭道:「啊,是我要感謝你們願意帶著我,等到了地方我請你們喝冰鎮果汁降降溫啊。」
血氣方剛?冰鎮果汁似乎會有效的樣子。
見她似乎沒理解自己的意思,手塚國光默了默,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解釋一句。
這時,乾貞治從包裡翻出水杯,朝這邊舉起,露出一口反光的大白牙,熱情介紹道:「沒關系,如果是降火的話,我幫大家准備了苦瓜汁,裡面還加了清涼的茶葉。」
剛想表達自家社團很正經的手塚國光:「……」
了解自家部長意思的不二周助在一旁眯著眼笑得溫柔。
桃奈盯著他手裡大大的水杯沉吟了一會兒,真誠地說道:「乾君,如果是清熱降火的話,像黃連,龍膽草這些來自中國的藥草,效果會更好哦,而且燥濕氣的效果非常適合夏天的,不過就是苦了些。」
乾貞治腦海中忽然有一根線亮起,求知若渴地掏出隨身的小本本,嚴謹地說道:「七瀨同學,能否請你詳細地說一下你剛剛說的藥草呢?我想要研究一下改良的配方。」
莫名有一股涼意倏地爬上了青學眾人的背脊。
「啊,你說黃連和龍膽草嗎?它們雖然苦了點,但味道絕對能夠力壓苦瓜汁和茶葉結合的奇怪味道哦。」桃奈笑眯眯地解釋道。
還未來得及深入交流一下,菊丸英二和桃城武就用身軀擠到了兩人中間,堅決地打斷了這對話,撅著屁股把乾貞治往後拱了拱,又攤出手把桃奈朝另一邊邀請道:「欸!桃奈,你看!龍馬那小子出門玩還帶著小狐狸欸!」
幾人相處多年,當然清楚乾貞治對數據的執著程度,剛朝桃奈露完大笑臉,立馬轉身,一人一邊,壓制住倔強地探著腦袋的乾貞治,一旁的海堂薰閉上眼睛,默默走過來,擋住了乾貞治掙扎的畫面,將謝絕二人交流的立場表達得格外清晰。
邊上的手塚國光陷入沉思,有沒有一種可能,在這位七瀨同學眼裡,阿乾他們完全不奇怪呢?
跡部,這就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真不愧是帝王。
而此刻,七瀨同學的目光已經成功被一直默默靠在車門邊的越前龍馬懷裡的小狐狸吸引。
「啊~可愛的……唔嗯,話說,越前君,她叫什麼名字呀?」桃奈俯著腰問道。
周圍除了乾貞治被捂住嘴巴的掙扎聲,忽然沉默下來。
越前龍馬貓眼石一般的綠眸垂了下去,低頭看向自己懷裡無辜眨眼的小白狐。
桃奈默默開口道:「……該不會,你們還沒給她取名嗎?」
一片默認的安靜中,越前龍馬淡淡說了句:「哦,我忘記了。」
大石秀一郎扶額,無奈道:「大意了,竟然都沒留意到她還沒有名字。」
桃奈再次發出疑問:「話說她是越前家的嗎?為什麼不知道名字啊?」
大石秀一郎再次解釋道:「是剛來京都的時候,越前去買汽水的時候撿回來的,她沒有項圈,應該不是家養的,這幾天都是越前在照顧。」
而那邊已經開始討論起名字的事來了。
「我們都叫了那麼久小家伙了,干脆就叫小家伙算了!」大直男桃城武簡單粗暴道。
菊丸英二提出反對意見:「哎呦,那也太隨便了吧,她的毛那麼白,應該叫小白才對。」
小白狐從越前龍馬懷裡探出頭來,叫喚了兩聲,菊丸英二驕傲道:「看吧!連她都很滿意這個名字。」
「不是,她說她叫小歌。」桃奈下意識反駁道。
在聽到「小歌」兩字的時候,越前龍馬的貓眼忽然閃了閃,抱著小白狐的手往裡收了收。
菊丸英二誇獎道:「小歌嗎?聽著也很好聽呢,果然女孩子比較會起名字,但是,我投小白一票,因為是我取的!」
「明明小家伙最順口了!」桃城武也為自己取的名字投出一票。
桃奈高高挑了個眉,貼心建議道:「不如讓名字的主人自己選吧。」說著,面朝小白狐,露出自信的表情,「你要是覺得『小歌』好聽,就叫兩聲呀,小歌~」
小白狐發出了意料之中的叫聲。
菊丸英二不服氣,也對著小白狐說道:「她都會叫的啦,對吧?小白。」
一片安靜。
菊丸英二不死心,又叫了一聲:「小白。」
小白狐把頭縮進懷裡,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小白,出局。
桃奈「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菊丸英二也沒失落,只驚奇地端詳著小歌,道:「她還真是聰明,想不到竟然還會自己選名字。」
桃奈挪開視線,捋了捋頭發,默默腹誹著:你想不到的還多著呢。
「蕉下站到了。」
廣播聲在車廂中響起,這是他們要下車的站台。
目的地的赤鬼村就在距離這個站台十分鐘步程的地方。
其實,作為旅游景點,對外開放的並不是真正原本的赤鬼村落,據說當初赤鬼村的村民為了振興村莊,在村落所包圍的土坡另一邊開辟了旅游度假村,雖說也劃分為赤鬼村,但並不是村民平時居住的地方。
這是昨天晚上桃奈在網絡上搜到的信息。
這裡確實如宣傳的那樣,山清水秀,周圍不高的小山上植著郁郁蔥蔥的雲杉樹,將燥熱的暑氣擋住,從山坡到平地,錯落有致地排列著民宿和小商店,一潭從山的那邊流過來的清水「嘩嘩」流淌著,清風拂過,是撲面而來的清爽……
「嘔……」
不,是撲面而來的腐臭味。
「七瀨同學,你沒事吧?」不二周助關心道。
「沒……嘔,大概是有點暈車了,我去下洗手間。」
就好比學渣的快樂來自於無知,此刻眾多游客的心曠神怡來自感受不到那股腐敗的氣味。
在洗手間一陣翻江倒海,桃奈面色刷白地戴上早上留心眼問旅店老板要的口罩,雖然沒有很大用,但多少遮住一點味道。
口罩遮住了桃奈不好的臉色,不過一行人還是關心了一嘴:「七瀨同學怎麼戴口罩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哦,我花粉過敏。」桃奈隨口回道。
「這裡好像沒種什麼花呀。」菊丸英二環視了一圈,不解道。
「……樹粉過敏。」桃奈不太想說話,吸一口氣,都是上頭的味道。
看著青學的人一臉享受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感慨著「鄉下的空氣還真是好」的時候,桃奈暗自內心淚流滿面,羨慕地感慨:無知真幸福啊!
手塚國光趁桃奈去洗手間的功夫,已經去取完票回來,此時他們直接朝檢票口走去。
桃奈很想悲憤地深吸一口氣再動腳,以配合自己「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心境,奈何實在這口氣吊在那裡吸不進去,只得咬牙跟上,往那個大毒氣罩裡走去。
門口檢票的應該就是赤鬼村的人,和傳聞中的一樣,一個粉面桃腮,水靈秀氣的美人和一個眉宇舒朗的少年,都是極好看的人。
兩人邊給前面人檢票,邊張望著,視線最後落在了桃奈這邊一行人身上。
原諒她用飢腸轆轆的貓兒看到大肥魚時的表情來形容他們此刻雙眼放光的樣子,而很不幸的是,她們就是那被盯上的魚兒。
「六花姐,是看上那個了嗎?」少年湊到女人耳邊,輕聲說道。
赤鬼六花嬌笑著,隊伍裡的那個女孩露著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秋瞳明眸善睞,就算戴著口罩,以她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也能看出那是個極佳的皮囊。
尤其是當看到她周圍一連幾個容貌上乘的男人後,更是心潮澎湃,看來今天就能把村裡缺的都補上。
手塚國光將所有人的票一齊遞了出去,但檢票的女人似乎對手裡有幾張票並沒有什麼關注,抬著腦袋,朝他們嬌俏一笑。
「歡迎各位來到赤鬼村。」
作者有話說:
從這天開始,青學眾人莫名達成一個共識,不要讓桃奈接近阿乾,會變得不幸!
第38章
進到村子裡面,首先看見的是一片空曠的廣場,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身著華麗和服的頷首女人像。
石像下,圍著或拍照,或欣賞的游客,石像的五官很美,經過精雕細刻,這可以稱得上是具有極高價值的工藝品。
「這是我們村子的像征——赤鬼神女哦~」一道嬌柔的女聲響起,是剛剛檢票口的女人。
「噫?你不是檢票的姐姐嗎?」桃城武率先發問。
赤鬼六花朝他一笑,說道:「工作交替了,正沒事兒干呢,看幾位那麼帥氣,不知有沒有榮幸可以成為幾位的向導?」
「欸!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哦,我很開心我們村子能被那麼多人喜歡。」赤鬼六花溫柔說道。
說著,她把青學一行人帶到石像跟前,熱情地介紹起來:「在很久很久以前,本來在山間安居樂業的赤鬼村的人們,因為戰爭,被闖入村裡的士兵要挾成為奴隸,赤鬼神女不忍自己管轄的土地在戰火中化為灰燼,於是現身,將村莊隱於世間,村民們從戰亂中掙脫開,直到昭和年代,赤鬼村才重新現世。」
日本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村莊,基本都是靠旅游業發展興旺的,所以幾乎每個村子都有一個帶著神話色彩的故事,眾人不覺為奇,還配合地誇了兩句。
黑暗中,女人睜開了眼,從石像高處看向地面上的人,嗤笑了一聲。
原來是得了地府的瑤光燈,怪不得能聞到味兒。
瑤光燈在主人輸入靈力前並不會發光,然而作為一件寶器,它本身的精致就足夠吸引人的目光,此刻的女人,就是一下注意到了女孩發間綴著的東西。
這次得了瑤光燈,看來她注定要打敗山鬼,成為大人最得意的手下了。
感受到赤·裸·裸的垂涎目光,桃奈下意識朝石像的面龐看去,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重要了,反正她一進來周圍覬覦的目光就沒斷過,不差這一塊石頭了。
赤鬼六花帶人轉悠了一圈,充分展示了她的熱情好客,午飯直接在小吃街就解決了,幾個自來熟的已經滿足地拍著肚子和她打成一片,順帶問了一下桃奈:「桃奈,你真的不吃嗎?」
「……我不餓。」桃奈扯了扯嘴角,早飯都吐光了,怎麼可能不餓,但就現在的情況,她就算餓也得是不餓的。
赤鬼六花偷偷翹了嘴角,眼底晦澀不明。
「那接下來,我帶各位去游湖吧。」她笑意吟吟道。
桃奈現在很想爆一句粗口:你想干什麼能不能趕緊干!能不能趕緊進入正題讓她結束這一切!
桃奈現在很想要和幸村精市打球,她想嘗嘗被封閉五官的滋味。
那人仿佛知道桃奈的煎熬一般,硬生生拖到天色漸晚才對准備要回去的幾人發出邀請:「要不晚上去我家吃飯吧,我媽媽做的菜可是村裡最好吃的。」
幾乎已經習慣這味兒的桃奈終於正了正精神,大家長手塚國光問道:「我們自己解決就好,他們的飯量比較大。」
赤鬼六花繼續道:「完全沒關系,我媽媽很喜歡給別人做飯呢,你們只需要多誇誇她的技術就好,吃完飯正好可以回來看廣場上的篝火表演。」
對方都這麼說了,幾人也不好拒絕,便跟著赤鬼六花經過山裡的隧道,走進了最原始的赤鬼村內部。
「你怎麼了?」越前龍馬擔心地撫上懷裡不知為何開始顫抖的小歌。
動物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要比人類敏銳得多,雖然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她感覺到了危險,此刻她很想口吐人言告訴他們離開這兒,但想到神社的人的叮囑又只好焦慮地亂動。
忽然想到那個女孩子似乎能聽懂自己的叫聲,她朝著桃奈「嗷嗷」地叫什麼起來。
此時他們已經走進村莊,附近沒有游客,除了他們只有出來打招呼的本地村民,看著一個又一個毒氣彈的接近,桃奈摒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說道:「她說,這裡很危險,快離開。」
「啊?」青學一行人不明所以地看著突然出聲的桃奈。
菊丸英二撓了撓頭,不解道:「危險?什麼危險?」
「對啊?小姑娘,我們這兒有什麼危險?」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走了過來。
周圍完全被村民圍住,就算是神經大條的桃城武此刻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了?你們想干嘛?!」
那些人此刻在自己村裡面,完全沒有顧及地開始討論起來。
「呀,不是只差五個人了嗎?怎麼帶進來那麼多呀?」
「他們一起的,正好一起衝衝業績。」
「剩下的人有人找來的話不好處理吧。」
「我倒是不介意勉強套上他們皮子兩天,去應付他們家裡人。」
……
聽到他們肆無忌憚的對話,青學一行人終於是臉色難看起來,即使不知道他們具體想要做什麼,也知道他們不懷好意,不二周助眯著的眼睛倏地睜開,露出鋒利的弧度。
幾個男生把桃奈圍在中間,警惕地看著他們,出來旅游觀光,此刻手裡也沒有能用來攻擊的武器,手塚國光將手摸到口袋中的手機上,思索著要怎樣報警。
桃奈估摸著,他們應該也不是普通人,這事自己應該能管,但打鬼她可以不手軟地什麼都往上招呼,但殺人的事還不太敢做。
只好先把魂搞出來審問一下了。
這樣想著,手裡的沙華瞬間變長,朝周圍圍著的人掃去。
手感不對。
和之前將女鬼從身體裡面抽出來的感覺不一樣,手上輕落落的,什麼也沒裹住。
沒有靈魂?
桃奈皺眉。
陰陽師判斷一個人的靈魂有沒有問題,主要是靠契合度,一個人的靈魂和她目前生長的模樣是一樣的,如果靈魂有問題,身體模樣和靈魂模樣是不契合的,就像之前靈魂互換的小智和太郎丸,陰陽師能一眼看出問題是因為一條狗的靈魂在人的身體裡面格外突兀。
魂魄沒有問題的人,一眼看上去就是正常的模樣,不會有和身體不一樣部分的魂魄被分辨出來,之前桃奈就是因為這個,判斷他們的魂魄沒有問題的。
沒想到的是,這些人,不對,這些東西,竟然是沒有靈魂的。
沒有靈魂,外表在陰陽師的眼裡自然就像契合的魂魄一樣,沒有問題。
但當噬魂的鞭子掃過去時,桃奈一下子反應過來,他們不是沒有問題,而是根本沒有魂魄在身上的問題。
「噫!桃奈!你這鞭子是哪兒來的!」菊丸英二驚訝出聲。
為首的男人嗤笑出聲:「原來是陰陽師啊?雖然看著很弱,但是,既然進了我們赤鬼村,就不會放你出去了。」
桃奈白了一眼:「我有手有腳的,干嘛要你放我出去,我自己會出去!」
說完,拿出在口袋裡攥了很久的雷擊符,往裡面注入靈力。
比起熾火符,他們一個個分散的個體還是用雷劈比較好。
知道了他們不是人,桃奈就放肆多了。
幾道粗壯的雷電從擦黑的天空中劈了下來,菊丸英二下意識掛到了大石秀一郎的身上。
一股焦香混雜著腐爛的味道飄了過來,就連青學的眾人都聞到捂住了嘴巴,他們此刻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齊齊將目光盯在桃奈身上。
桃奈催促道:「快跑!」
幾人此刻動作比腦袋動地快,准確說他們腦袋現在不太轉得過來,身體下意識就聽從了她的話。
剛跑出一圈焦屍的範圍沒兩步,身後就有了窸窸窣窣有了動靜。
眾人回頭,眼前的一抹讓單純的眾人驚恐地縮了瞳孔,焦黑的皮子從晃晃悠悠站起來的東西身上剝落下來,露出裡面渾身長著綠色長毛的生物,沒有眼黑的白色眼珠子直勾勾地朝這邊盯了過來。
「噫!」桃奈嫌棄地叫了出來,「僵屍!」
末了還皺著小臉補充了一句:「怪不得那麼臭。」
「七、七瀨同學!你之前就聞到味道了,對不對!」大石秀一郎顫顫巍巍地伸著手指道。
菊丸英二反應地很快,驚呼道:「那豈不是我們這一天都不知不覺聞了……太可怕的吧!僵屍什麼的,不是只有書上才有的嗎!」
桃城武雙手按住腦袋,大叫出聲:「啊!這世界怎麼啦!我的美好青春,不會要終結在這裡了吧!如果是人沒准我還能打回去,這僵屍要怎麼打啊!」
手塚國光和不二周助雖然表情也是破裂,但他們一向鎮定,此刻將目光落在了桃奈身上,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或許有辦法。
剛剛那個僵屍稱她為陰陽師。
陰陽師,在日本的傳說中,是能降服作亂鬼怪的人。
既然僵屍是真的,那擁有那種能力的陰陽師,就也是真的。
就在這時,越前龍馬懷裡的小歌也看出形式,不再顧及,在幾人睜大的雙眼中,跳上了半空,藍色的靈力流向她的尾巴處,又朝天空放去。
一道藍色的煙花在空中綻開,天狐山上的人匆匆忙忙地往那個方向趕去。
「小歌!」越前龍馬叫了一聲,聲音染著震驚和不確定。
「桀桀桀。」
不同音色的聲音步調和頻率一致地回蕩在空氣中,有一種格外詭異的感覺,仿佛是同一個人說的話,從不同的嘴巴中一齊說了出來:「原來是九條神社的九尾狐大人,真是有失遠迎啊,雖然鬧得大了點,那就只好一起留下了。」
雖然把那位的計劃提前了點,但獻上九尾狐的後人和閻主的瑤光燈,那位一定會滿意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開始上網課了T-T
邊上課邊碼字,腦子有點亂,後面可能還會修改一下,但不是大修T-T
第39章
天幕已經轉黑,村莊裡沒有一絲燈光,景物的輪廓逐漸模糊,唯有眼前密密麻麻小燈籠似的眼球,正散發著幽幽的白光。
僵屍,又稱活死人,是指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僵屍不會天然形成,一般有兩種養成的途徑,一是選定風水極陰之地,擺下七煞聚陰陣,經過千百年的滋養逐步形成,二是直接將屍體煉化成僵屍。
當然,第二種途徑粗暴直接卻也很難。
而眼下的情況,怎麼看都像是第二種。
這裡要是有七煞聚陰陣那種地方,桃奈也不會乖乖走進來。
但還有奇怪的地方,僵屍是會動的屍體,屍體沒有靈魂很正常,但沒有靈魂的屍體竟然有思維就很不對勁了。
桃奈沒有去想他們哪兒來的思維,因為從村莊裡面走出來更多的僵屍,衝天的味兒讓腦子停止了活動,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一條火龍從桃奈手中奔湧而出,越變越粗,橙紅色的火焰直直地燒到村子深處的山頭。
僵屍本就是死物,被雷劈過之後依舊是能拖著破敗的身體站起來,但只要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不間斷得直接把他們燒成灰燼,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火光把周遭的黑暗照得橙亮,天空都仿佛印上了紅光。
「山火!是山火!大家快跑!」
外圍的旅游村,游客們叫喊著朝門口跑去,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穿著警服的人迅速站位,指導群眾離開。
「警部先生,消防隊的人什麼時候到?」一人問自己的上司道。
面色嚴肅的警部目不斜視,熟練地打掩護,說道:「他們剛剛就已經進山了。」
問話的警員很疑惑,竟然那麼快就進去了嗎?明明騷動才開始不久,但也不敢多問,配合著警部發出疏散指令。
為了維護社會秩序,不讓普羅群眾感到不安,陰陽師界和警界一直是合作的關系,只不過一般能接觸到部分真相的只有需要配合指揮現場的高級警官。
這位警部先生提早就接到了九條家的通知,趕來封鎖現場,作為陰陽師最活躍的京都地方府警,這種事情,他已經很熟練。
而此時,火光的源頭。
本來抓狂的青學幾人瞪大眼睛看著火焰源源不斷地從桃奈手中的符紙冒出,失聲驚呼:「欸!!!」
手塚國光一直提著的心奇異地放了下去,這是一方強者對另一方強者敏銳的察覺,雖然領域不一樣,但是強者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氣質是相似的。
她很強。
唯有一人,從看到僵屍出現,再到桃奈放火,沒有絲毫害怕,而是從厚厚的眼鏡片中反射出激動的渴望。
瞥見乾貞治那想把自己切片研究似的眼神,桃奈的手不自覺抖了抖,試探著詢問:「要不要給你留一個僵屍研究一下?」
可千萬別研究我。
乾貞治手指捏上眼鏡的框架提了提,用一種迫不及待的語氣說道:「可以嗎?」
「不可以。」手塚國光強硬地替她回答。
乾貞治失望地抖了抖眉毛。
大石秀一郎胳膊穿過乾貞治的肩膀,捂住他想要掙扎的嘴巴,對站到前面的桃奈說道:「七瀨同學,不用管他,請盡情地燒吧。」
菊丸英二附和道:「對沒錯!那種東西還是燒干淨點的好!」
看著乾貞治不甘蠕動的手指,桃奈抿唇一笑,卻聽見火焰中即將化灰的重重黑影詭異得發出笑聲:「原來你就是山鬼那家伙說的陰陽師呀。」
「如果你說的山鬼是那個自稱山神的家伙的話,那麼你又是什麼東西呢?赤鬼神女。」
桃奈淡淡開口。
女人的笑聲忽然開懷起來,似乎對桃奈很感興趣。
「明明有那麼強大的靈力,從外表竟然看不出來,那位大人一定會喜歡你的。」女人嬌笑著。
赤鬼村的僵屍,意識來源於同一個人,桃奈環視了一圈,干脆利落地將幾張符紙拋出。
一把大火,直接燒遍了整個村落。
僵屍們被燒成灰燼,熊熊火焰中,走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和穿著層層疊疊和服的雕像不同,她的打扮著實清涼,一頂黑色的鬥篷遮住了半張臉,而露出來的下半張臉,著實白得過分。
「你是地府來的?」桃奈有種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覺。
女人將黑色的鬥篷帽子褪下,一步步往前走著,她臉上的妝容很濃,殷紅的眼角透露出高高在上的意味:「既然知道我是地府的,你還要和我作對嗎?」
能夠從地府上來的鬼,都不是普通的鬼。
「你上來的事,閻王他老人家知道嗎?」桃奈冷不丁問了一句。
地府的鬼並不是沒有限制,閻王不得入陽間,除了勾魂的鬼差,任何鬼出入陽間都需要閻王的應准。
「你說閻主?」即使提到閻王,女人的聲音依舊帶著輕蔑,「高高在上的閻主怎麼會管這種小事呢?」
「那就是不知道嘍。」桃奈歪頭,「你不怕把我弄死了,我就去把你煉僵屍的事情告狀給閻主嗎?」
女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格外艷麗:「陽間的人啊,總以為閻主是會是拯救他們的神。」
說著,一條鐵鏈從她懷裡甩了出去,在場的人忽然有種靈魂被鎖定的感覺,一道藍色的火焰從身旁掠過,桃奈回頭,是小歌。
女人的鐵鏈很靈活,輕輕松松地避開那團火焰,她的聲音忽然尖銳起來:「不過是個還沒修煉的一尾……你們神,也會想要保護人類嗎?」
九尾狐按照修煉的等級,分為九階,一尾是未修煉的幼崽。
鐵鏈即將貼近之際,一根泛著紅光的鞭子纏繞了上去,桃奈將鞭頭往後勾了勾,鐵鏈瞬間寸寸斷裂。
女人驚叫出聲:「不可能!你不過是個人類,怎麼可能把勾魂鏈……」
桃奈「嘖」了一聲,打斷了她:「誰告訴你,只有陰間人才能干陰間事的?」
紅色靈力流動的鞭子繼續向前延申,帶著令鬼神折服的氣勢,女人跳上半空,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忌憚的神情。
黑色的氣流和紅色的靈力在空中相撞,小歌躥到前面為青學的人放出一層保護罩,而那女人被震到了地上。
桃奈往前走了兩步,蹲下身,朝她友好道:「這樣,要不我們先嘮嘮你家那位大人的事?」
女鬼被強大的能量波及,此刻魂魄有些不穩,說不出話來,桃奈便自顧自說了起來。
「你家大人是地府什麼人啊?」
「你家大人在陽間搞這麼多事情干嘛?他一陰間的鬼,在陽間搞事情有啥用嗎?」
「你怎麼干嘛要搞那麼多僵屍出來啊?」
「那麼多旅客,你干嘛要找我們啊?」
「唉,恰好找上我,該說你運氣真好嗎?」
……
女人看著火光衝天的村莊,耳邊是女孩清亮的話語,眼前忽然晃過很多畫面。
她也曾經是面容清亮的少女。
她的父親曾經很愛母親,母親長得很漂亮,自己的長相也隨母親,一直是父親的驕傲。
直到那天,村頭的鰥夫喝醉酒,大肆宣揚自己是他的女兒,驕傲地向村裡人講述自己□□有夫之婦的事情。
她原本幸福的生活開始變得面目全非起來。
父親變得暴躁易怒,指著她罵「野種」,甚至迷上了喝酒,每次酒醉之後都對自己和母親拳打腳踢,每次母親都是護著她,自己默默承受。
後來,就算是清醒的時候,母女倆也免不了他的拳腳,母親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膚了,但面對父親罵她是水性楊花勾引人的狐狸精的事,依舊只敢小聲地喃喃「對不起」。
村裡的人對父親家暴的事不僅沒有制止,還高聲叫好,大肆歡叫:「這樣不檢點的女人,活該受著這些!」
她依舊記得母親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院子裡的模樣,她拼命得祈求,祈求鬼神不要帶走她的母親。
明明母親才是那個受害者,明明是那個男人□□了母親,為什麼所有的拳頭和指責會落在母親身上。
那時的她,還堅信著鄰居奶奶說的話,神會庇佑善良的人,堅信著鬼神不會帶走她溫柔的母親。
但那一晚,她親眼看著母親的身體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少女清亮的嗓音哭得沙啞,依舊沒能留住自己的母親。
面對母親的死,父親只說了一聲「晦氣」,便將人隨便扔進了山裡,她反抗,卻被父親一腳踢開,她跑去,想找一直暗中幫助自己的鄰居奶奶,但卻親眼看到善良的奶奶因為接濟自己和母親的事情被家裡人發現,正跪在庭院中受到丈夫的指責。
那時的自己,懵懵懂懂地開始發現,神明並不會庇佑善良的人,善良只會被欺負。
沒有了母親的庇佑,她的生活更加艱難起來,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對著和母親長相相似的自己,目光也逐漸不對起來。
鮮紅的血彌漫開,她把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砸死了。
比起害怕,一種解脫的快感彌漫了全身。
她把男人埋在院子裡,告訴外面的人,父親拋下她去府城了。
剛滿十六歲的女孩嬌艷如花,孤苦無依,是所有男女愛欺負的對像,但她已經丟棄了所謂的善良。
面對男人,她嬌弱惹人憐,混得如魚得水,面對女人指責她狐媚,她笑得更加艷麗,因為她在那些女人眼裡,看到了嫉妒。
她把自己的美,利用到最極致,直到被村裡的女人合伙推進了湖裡。
再睜眼時,她聽見有一個聲音問她:「想報仇嗎?」
她聽見自己仇恨的聲音說:「想。」
一個村子的人死了,但外面沒人知道。
因為被煉化的僵屍披著他們的皮子依舊正常的生活。
她把自己的意識分成很多份,分別繼承了不同靈魂的記憶。
赤鬼村沒有鬼魂,因為全都獻給了救贖她的人。
代價是她要獻上源源不斷的生魂。
她不覺得那是代價,因為看著別人經歷生生被剝皮抽魂的痛苦,她很滿足。
她還格外偏愛那些長得好看的皮囊。
因為她自己也是那麼的好看,為什麼不能和他們一樣,過得無憂無慮又眾星捧月呢?
自己淋過那雨,所以看不得有人被保護在傘下。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下午上課的時候,猝不及防,老師說:大家把攝像頭打開。
本來以前大家每次都會說電腦沒有攝像頭,誰知那老師很淡定地說:「什麼年代了,電腦還沒攝像頭?」
我們班的人:T-T
又是被迫營業的一天呢。
第40章
大量的怨氣忽然從村莊和山間湧入女鬼的身體。
桃奈一個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女鬼就變成一道黑煙朝外躥去。
我問題太多了嗎?
這樣想著,她甩開口罩大喊道:「要不然你只告訴我你家那位大人是誰就行,我好給閻王他老人家交差啊!」
黑氣消失在通往外圍旅游村的小山後,桃奈一跺腳,小跑著追了出去。
外面民眾已經疏散干淨,九條神社的陰陽師們剛進入度假村裡面就被眼前的一幕驚了下巴。
一條條粗壯的裂縫出現在廣場正中央的石像上,一聲坍塌的巨響過後,一個三人高的紅毛僵屍出現在眾人眼前。
她似乎很久沒有動過身體,僵直地站在原地,一時沒有動作。
「是紅僵!是千年紅僵!」驚呼聲脫口而出,隨即眾人的面色紛紛變得沉重起來。
為首的男人面色尤其差。
京都作為九條神社本家鎮守的地方,竟然會出現千年紅僵!?
想到長輩們對最近日本靈異事件大幅增多的原因的猜想,男人暗自咬了咬牙,下面是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此時,他無法多想,要是放任眼前這個僵屍出世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擺陣!封印她!」
隨著男人一聲令下,十幾個陰陽師快速往廣場四周的位置跑去。
竟然是在京都,應該說,還好是在京都,全日本,就只有九條家有能力封印這樣的千年僵屍,只要今天封印住她,這幾百年算是不會有問題。
等幾百年後,九尾狐大人已經長成,一舉消滅掉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想好對策,九條弦也便安下心專心對付她。
然而還未等他們到達位置,紅僵的腦袋開始像機器一樣一卡一卡地動了起來,瞥見地面上的人,沒有眼白的眼珠子在平坦的廣場上射下一道道黑色光線,引起重重爆炸。
而地上的陰陽師也不是吃素的,跳開炸裂的地面,掏出自己的武器招呼了回去。
剛接觸到外界的僵屍動作僵硬遲緩,在幾人輪番的攻勢下一時落了下風。
九條弦也再接再厲,想要縛住她的行動,開始封印,誰知一道黑氣化成的女鬼突然出現在僵屍的肩膀上。
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女人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變成了黑氣,逐漸和僵屍融為一體,原本動作緩慢的僵屍動作瞬間敏捷起來。
九條弦也來不及細想,拉開手頭的弓箭想要把那女鬼射下來。
然而此時黑氣暴漲的紅僵沒有給他機會,一腳落地,以她為中心,整個廣場的地面層層塌陷,灰塵飛揚間,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白骨。
在場的陰陽師紛紛凝了面色。
就是這滿地白骨上的怨氣,千年來一直滋養著這具可怕的東西。
該死,他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九條弦也咬牙,周圍望了一圈,所有人都站在浮起的光圈上,沒有人受傷,好,「細川和阪本牽制住上面的女鬼,其他人立刻結陣強行封印她!」
那僵屍在女鬼的牽引下仿佛有了自己的智慧,知道誰是發令的人,將目光轉向九條弦也的方向。
白色的光線從場上的陰陽師手中射出,分別圈住了僵屍的脖子,手腕和腳腕,緊接著,他們做好手勢,開始念咒。
金色的符文在地面上若隱若現,然而他們卻錯估了女鬼的能力,那不是普通的厲鬼,牽制住她的兩人被震開,濃郁的黑氣從僵屍的腳底彌漫開,符文的金光幾乎被遮住,在翻湧的黑氣間倔強地閃著。
束縛僵屍的白線被扯斷,但念咒的眾人並沒有停下嘴上的動作,他們不能停下。
女鬼的笑聲回蕩在山間,就連山外封鎖路口的警察都聽見了,他們背脊發涼,卻不敢多問。
長滿紅色長毛的大手伸向快速念動咒語的九條弦也,他保持者結印姿勢的雙手緊緊用力,拼命祈禱陣法快點結成。
那散發著惡臭的大手近在眼前,他狠狠閉上了眼睛。
有什麼東西快速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聲清脆帶著驚訝的女聲:「哎嘛!」
他詫異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暗紅色大手手腕處繞著兩圈明亮的紅色光線,光線頂端從手腕邊探了出來半截,朝他搖地歡快,像極了他家祖奶奶討誇獎時晃動的尾巴。
目光順著光線的另一頭看到從山洞裡走出來的年輕女孩,只見她仰頭不可置信地高聲說道:「竟然把自己的身體煉成了僵屍!你是什麼品種的變態!」
九條弦也瞳孔一縮,這僵屍就是那女鬼!?
這怎麼可能?!
女鬼低低地笑出聲,似乎對她能看出來這件事很滿意,轉身想去給聰明的女孩一個獎勵。
縛在手腕上的沙華沒給她那個機會,探出的半截再次延申,一秒的功夫就把五米高僵屍的腰和手緊緊捆住,大家伙低低地嘶吼著,想要掙脫開。
桃奈手上一提,整個人順著鞭子的方向輕盈地跳上半空,一只腳對准她的腦袋,想順勢帥氣地給她來一下,奈何那僵屍忽然張開嘴巴,從裡面流出來臭烘烘的不明粘稠液體,桃奈一個下不去腳,下意識一縮,在空中轉了半圈直直地往下掉。
洞口的青學眾人遠遠地提起心,但這種場合,他們顯然也不適合無腦地衝過去。
九條弦也是心一提,但封印的陣法沒成,他無法分身去接她,然而桃奈格外熟練地在手中凝起靈氣氣囊,隔空在地面上一撐,穩當落地。
剛站穩,又眼疾手快地往旁邊一躥,皺著嫌棄的小臉,後怕地拍了拍胸,原本站著的地方多了一灘不明粘稠液體,正散發著惡臭。
被臭氣熏了一天的壞心情此刻爆發了,挽起的發絲落肩,紅色的火焰如同女孩發泄的心情,從僵屍的腳底往上,熊熊燃起五米高。
九條弦也終於停下了沒念成的封印咒,謹慎又遲疑地出聲:「閣下這是想直接燒了她?」
桃奈邊從火焰往外走,邊有氣無力地說道:「不然呢?」
九條弦也聽著她虛弱的聲音,趕緊關心道:「現下只要封印住她就好,閣下現在耗盡靈力已盡,剩下的就請交給我們吧。」
因為被臭氣熏得一天沒吃飯而虛弱無力的桃奈不解地歪頭:「能一次解決掉干嘛要封印,等以後再解決一次不麻煩嗎?」
九條弦也苦笑,千年紅僵,哪裡那麼好徹底解決……
似乎是和他的想法作對,在沙華纏繞著的紅光融入火焰時,從她身體的中間向上下兩邊,黑影逐漸消失在血紅的火焰中,伴隨著女鬼尖銳的慘叫還有掙扎的僵屍嘶啞的吼聲,九條弦也慎重的表情寸寸破裂。
四周的陰陽師驚愕地看著眼前的畫面,有一瞬間覺得不太真實,千年僵屍,就這樣徹底沒了?
桃奈似乎還記得正事,手掌搭在嘴邊朝上喊道:「欸!你家那位大人到底是誰啊?」
靈魂被灼燒著,極致的痛苦忽然褪下,她又聽見了那個女孩清亮的問話聲,她的聲音不再驕傲,不再尖銳,只艷麗地笑著:「你是閻主的人?呵呵呵,他手裡竟還有你那麼厲害的怪物?哈哈哈哈哈!我輸的不冤,不冤……」
桃奈「嘖」了一聲,赤鬼感覺熟悉的熱度接近,下面的女孩威脅著:「你不說的話,我就燒死你哦!魂飛魄散那種!」
赤鬼的笑聲越來越弱:「我怎麼可能背叛救贖我的人……對,要告訴大人,要告訴大人,閻主察覺了……」
桃奈皺眉,一揚手,耳邊又只剩下女鬼痛苦的叫喊聲,她低頭看著腳底的白骨,忽然有些腿軟,她往旁邊挪了挪,艱難地找到一塊沒有白骨的落腳地。
女鬼的叫喊聲逐漸消失在火焰的劈啪聲中,周圍的陰陽師圍了過來,「閣、閣下好身手,不知師出……啊不,您是閻主大人的人?」
忽然想起女鬼消散前的話語,周圍陰陽師表情忽然激動起來。
桃奈想了想,回道:「算是吧。」
邊說著,她遲疑著抬起手低頭在衣服上聞了聞。
啊,上頭。
我不干淨了!
周圍的人得到她的肯定更是興奮起來,九條弦也上前恭謹道:「不知可否請大人詳談?」
詳談啥呀?她不也一句話沒問出來嗎?
桃奈莫名,不過看在對方那麼有禮貌的份上她也沒拒絕,只是速度地提議道:「詳談可以,改天吧,我現在只想回去洗澡!吃飯!」
看著眼前女孩難受的表情,九條弦也也意識到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朝她應聲。
桃奈側身走過,看著眼前的狼藉,頓了頓,回頭問道:「那這裡的善後就交給你們了?」
身後人連連應聲,桃奈滿意地走了。
一直到門口,才想起來,自己這一身臭去做電車有點……
遠處路口的警車閃爍著紅藍相間的光。
要不自己裝成受害者,讓警察叔叔送一程?
滿意於自己的機靈,她虛弱地「嗷嗚」一聲朝那邊的路口走去。
她半眯著眼睛,搖搖晃晃地走近。
警車旁的警部先生謹慎又小心地盯著她,他有些遲疑,因為從裡面晃出來的人……怪像鬼的。
還未等他反應,一個人影趁他不注意翻過了圍欄,衝了進去,他急忙喊道:「跡部先生!您真的不能進去!」
手腕忽然被一片冰涼握住,桃奈猛地睜開眼,無骨似的歪著的身體瞬間挺直,震驚道:「跡部學長!?你怎麼在這兒?」
「啊」不等他回答,桃奈一個機靈推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慌張道:「等等!你不要過來!」
「怎麼了!」跡部景吾上下打量著她,見她面色很不好,沉著臉擰眉問道。
桃奈皺著小臉,保持者推拒動作向前伸直的手比了個「1」,悲憤得說道:「跡部學長!可不可以支援我一罐香水……不,兩罐!」
手指又伸出來一根,變成了「2」。
「我身上好臭!我要回去泡澡!」桃奈悲憤地欲哭無淚。
跡部景吾:「……」
作者有話說:
桃奈:我不干淨了!嗚嗚!
第41章
窗外燈晃的剪影不斷向後滑走,桃奈默默縮在車子的角落裡,小眼神不自覺地往另一邊一瞟一瞟的。
一種玷污了女王陛下的車子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話說跡部學長,你怎麼在那裡啊?」
空氣中沉默了片刻,最終跡部景吾淡淡地開口:「你不接電話的嗎?」
聞言,桃奈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一看,幾十通未接來電,包括跡部景吾在內,冰帝和立海大的人都有給自己打電話。
她悻悻一笑,解釋道:「剛剛不方便看手機嘛,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刺激……當然我覺得如果我吃飽飯還聞不到那裡面奇怪的味道的話,就更好了。」
「你沒吃飯?」跡部景吾看了過去。
桃奈很想湊上去讓他聞聞,這味兒擱鼻腔裡怎麼可能有胃口吃飯,但女兒家心思作祟,她不想讓任何人聞到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雖然現在車廂裡大概已經飄滿這味道了,但桃奈倔強地選擇催眠自己。
「本大爺的人,沒道理出門不能吃飯的。」跡部景吾一副「你真出息」的表情。
桃奈委屈巴巴地盯著他。
跡部景吾莫名心軟了軟,嘴上卻依舊硬巴巴地說道:「等到了旅館,就可以吃到了。」
桃奈悲憤道:「等回去了,我要趕緊先洗澡泡香香!就是因為那可怕的味道圍了我一整天我才什麼也吃不下的!」
跡部景吾皺眉問道:「裡面發生了什麼?手塚他們沒事吧?」
桃奈答道:「放心吧,他們都沒事,話說越前同學撿了一只很不簡單的小狐狸哦,竟然是只九尾狐欸,我剛開始還以為是普通的狐妖呢,還有那個赤鬼村,一村子的僵屍,嘖嘖嘖。」
桃奈搖著腦袋,嘖嘖感慨,還抬手比劃起來,「有一個變態,還把自己煉成了僵屍,那麼高!身上的紅毛那麼長!」
「解決了?」跡部景吾眼神瞥了過去,她看上去面色不好,但並沒有受傷的地方。
「當然解決了,那些東西才打不過桃奈大人呢!」桃奈搖頭晃腦地嘿嘿一笑。
跡部景吾看著她得意的小模樣,手癢了癢。
「哦,對了,跡部學長……有沒有避開大廳,讓我直接回房間的辦法啊?」桃奈默默問了一句,想到可能會有一大群美少年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嗯?」
「啊!有了,我記得我房間窗戶早上開了通風的來著,我翻窗進去好了!」桃奈靈機一動自問自答道。
於是,回到了旅館後,跡部景吾目睹了某人一鞭子干脆利落又格外熟練地翻上二樓的樣子。
忽然想起之前忍足侑士形容的鬼屋經歷,明明親眼看見了桃奈桑從二樓的洗手間進去的,但人卻從三樓走了下來的描述。
指尖在口袋邊緣的布料上摩挲了片刻,他抬腳往裡走了進去。
裡面的人圍上,見他一個人回來,便忙問:「人呢?」
「已經在樓上了,一會兒下來。」跡部景吾淡淡道。
切原赤也撓了撓海帶似的腦袋,疑惑地問道:「欸?她什麼時候上去的?」
跡部景吾:「剛剛。」
本來腦容量就不夠的小海帶更不解了,將目光投向自家部長,希望聰明的腦袋快告訴自己,剛剛怎麼沒看到有人走過。
幸村精市只含笑道:「剛剛手塚也已經來電話報平安了,他們似乎經歷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他很想知道,手塚電話裡說的「你不會想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不過,自己去發現也比較好玩,不是嗎?
向日岳人在一旁說道:「畢竟是那麼大的山火嘛,正好就被他們給遇上了,已經算是不得了的經歷了。」
當然,他還是堅定地覺得,自己那些年被鬼追過的經歷才叫不得了。
可惜桃奈同學和跡部都不相信,他忽然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嘆。
那邊的幸村精市笑得愈發溫柔,如同盛放的鳶尾花,小海帶趕緊轉回頭,他最怕自家部長這樣笑了。
跡部景吾側身走過他們,BaN並沒有多解釋的意思。
忍足侑士聳了聳肩,等跡部那家伙解釋,還不如等桃奈桑下來給他們講述呢。
跡部景吾徑直回到房間裡,拿起把桌子上的兩罐他專用的玫瑰香水,長腿邁到桃奈的房間門口,抬手輕叩了下去。
沒有等多久,一只手鬼鬼祟祟地從門縫裡伸了出來。
他無奈地扯扯嘴角,輕笑一聲,將東西遞了到那只手上,然後就見它「咻」得一下縮了進去,一聲快速的「謝謝」也被門攔腰關上。
跡部景吾:「……」
——
桃奈先是淋浴,用沐浴露把自己上上下下搓了好幾遍,之後才用毛巾把頭發裹緊,在浴缸中放水准備把自己腌一下。
兩罐香水倒下,純正的玫瑰花香氣盈滿了整個浴室。
不知是洗久了水蒸氣太多,還是玫瑰花的香氣過於醉人,桃奈白嫩的小臉驀然泛起紅暈,耳尖更是紅如玫瑰。
整個人浸泡了下去,鼻尖縈繞的香氣和跡部景吾身上飄出的味道一樣,馥郁好聞。
她忽然記起那個在網球館門口等他的下午,他在更衣室的淋浴房洗掉汗味才會出來,也是因為剛洗過澡重新噴上了香水,和平時若有似無的香味想比,那天風裡的味道尤其清晰。
蔥白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水面,漣漪從指尖一圈圈漾開。
她看得出跡部景吾對自己的不一樣,她不傻。
但是,為什麼不一樣呢?
因為自己是陰陽師?因為自己是特別不一般的陰陽師?
還是因為……是自己。
她不確定。
如果是自己自作多情的話,以後見面未免也太尷尬了吧。
桃奈其實平時笑起來的時候怪傻氣的,但對於感情,她卻是意外的清醒。
她承認,不可能有女孩不會對跡部景吾這樣的人動心,她喜歡他。
這份喜歡和她平時顏控饞帥氣的小哥哥不一樣。
她一向是奉行「橋到船頭自然直」的人,喜歡隨遇而安的感覺,她對現在自己和網球社眾人的關系挺滿足的,能和跡部景吾成為稱得上朋友的人,大有羨慕的人在,沒必要去折騰一個有風險的結果。
順其自然好了。
——
「桃奈同學!」
桃奈一下樓,休息室裡的人就站了起來。
「咦,你們在打牌嗎?這麼激烈?」桃奈驚嘆地看著衣衫不整的幾人,要不是腦袋上貼著塗鴉的白條,手裡拿著牌,她都要以為兩校提前打起來了呢。
一旁沙發上的幸村精市手裡捧著書,抬起頭來,淺淺一笑:「七瀨同學不必在意,他們只是貼條子的時候比較激動而已。」
桃奈挑起眉梢看向向日岳人額頭正中央的白條,端詳著問道:「這個雞蛋竟然長了手和腳欸!」
周圍立刻一陣笑聲,切原赤也立刻反駁道:「那明明是烏龜好不好!」
桃奈先是認真地點頭品味的模樣,然後表情逐漸繃不住,和他們一起笑開。
小海帶漲得兩頰通紅,匆忙轉移話題道:「比起這個!桃奈同學!山火有沒有超級刺激,還有還有!被雷劈是什麼樣子的啊!」
赤鬼村山火的消息已經在網絡上熱度第一了,目擊者的版本是,驚天的雷劈中了那裡的山,引發的山火。
該說不說,很科學的理由。
劈雷縱火本人一本正經地比劃起來:「來來來,我跟你們說啊,就那雷啊,根根都有那麼粗,直直地劈到地面上了,那火從山的那邊燒得比山還高……啊!」
桃奈見他們聽得津津有味,愈發歡快得比劃起來,誰知腦袋忽然被敲了一下。
下意識轉過頭,跡部景吾還保持著叩門一樣的手勢,居高臨下地低頭看著她。
「不是餓了嗎?」他懶懶地掀動嘴角。
桃奈長長地「啊」了一聲,兩手一拍,偏頭開開心心地朝聽眾們說道:「那我先去吃個夜宵嘍~」
「欸欸欸,然後呢?是不是有英雄站了出來,把深陷火焰中的人救了出去?」青春期的少年對英雄主義格外崇拜。
桃奈看著小海帶眨著星星眼的模樣,不忍破壞他美好的英雄夢,於是慈愛貼心地說道:「當時還從山裡跑出來那麼大一個怪獸,其實那場火還有雷都是怪獸放的,還好關鍵時刻,奧特曼出來打倒了怪獸,但是警察叔叔不讓我們亂說,所以我偷偷告訴你們,你們不要說出去。」
短暫的安靜過後,「欸!真的嗎!」小海帶發出了激動的叫聲。
桃奈錯愕地看著他,信、信了?
真田弦一郎默默的把自己帽子往下壓了壓。
暗自咬牙:切原,真是太松懈了。
片刻,小海帶反應過來,委屈道:「你騙我。」
桃奈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有救。
跡部景吾散散地將手插在口袋裡,桃奈從身旁側身走過,准備去填飽空虛的肚子,他鼻翼輕扇,女孩身上浸滿他最熟悉的玫瑰花香味,靠近的一瞬間,周身氣息仿佛融在了一起。
他懶懶地掀著眼皮,手指不自覺地按上了眼角的淚痣,眼底的神色恍了恍。
有種陌生的感覺湧動著。
很奇怪。
作者有話說:
這邊把建議給到,跡部小景快主動起來!
來補充一下兩罐香水的問題吧,主要是之前看到小景隨身攜帶的物品裡有香水這個東西,然後就感覺是那種小罐的,再被水稀釋一下,所以安排了兩瓶qaq
第42章
九條弦也找來是第二天的事,桃奈正在觀眾台上看著場上冰帝和名古屋星德中學的比賽。
「七瀨小姐。」
聽到身後的聲音,桃奈轉頭,看見是昨晚的遇上的陰陽師,有些驚訝,赤鬼村那麼大個爛攤子,他們竟然那麼快就有空了?
「九條?」旁邊的跡部景吾抬了抬眼睫。
九條弦也朝他點了點頭,拿到七瀨桃奈信息的時候,一起知道了兩人的關系,此刻見到他也沒有很驚訝。
桃奈「咦」了一聲,好奇地看了過去:「跡部學長,你們認識啊?」
跡部景吾將頭轉了回來,散散地說道:「他是九條家的人。」
他的爺爺和九條家現任家主是老友,作為孫輩的兩人也是打過照面的。
九條弦也自我介紹道:「我叫九條弦也,請多多指教。」
忍足侑士聽到他們的對話訝異地出聲:「九條神社那個九條家嗎?來找桃奈桑的?」
跡部會認識九條弦也他不奇怪,只是聽他的意思,似乎是來找他們經理的,桃奈的資料他之前也查過,似乎和九條家並沒有什麼交集。
忍足侑士向來心眼多,腦子轉得快,撞鬼的經歷後,曾經把陰陽師世家祈福驅邪只當成是個形式的看法早已改變,此刻探詢的目光投向一上一下站在台階上的桃奈和九條弦也。
而此刻,桃奈疑惑道:「九條神社?原來你家是開神社的呀。」
怪不得事情處理地那麼快。
忍足侑士頓了頓,說道:「你不知道九條神社嗎?這可是全日本最大的神社哦。」
桃奈兩道眉毛齊齊往上一挑,小嘴微張,腦袋往後仰了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跡部景吾盯著賽場上的目光分了過來,九條弦也為什麼找過來他多少能猜到,但普通人都少有不知道九條神社的,她作為陰陽師竟然不知道嗎?
資料上顯示她的家庭就是普通人的家庭,日本的陰陽師基本都是靠師傳還有家傳,她應該是湊巧成為的陰陽師,沒有人帶著,全靠自己,所以才會不了解所在的圈子吧。
跡部景吾的眉頭不自覺皺了皺。
以後,本大爺就對她好點吧。
這樣想著,眉頭漸漸松開。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腦補成小可憐,桃奈向這邊坐著的網球社眾人講了一聲:「昨天我離山火發生的地方比較近,他好像有問題要問我,但昨天太晚了,約好今天聊的,你們加油比賽哦,我去後面給你們加油!」
觀眾台是階梯式的,後面高出的座位正好空了好幾層,桃奈便和九條弦也往上走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冰帝台下的幾人腦袋紛紛湊到一起。
「欸!忽然想到,神社的人是不是真的會捉鬼啊!」
「對欸!連鬼都有了,那陰陽師一定也會法術啊!」
「照這麼說的話,在神社許願的話,是不是真的會靈?」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必須得去神社拜一拜!希望最喜歡的漫畫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完結!」
「那我就希望自己的球技能夠早日超過跡部學長。」
「希望比賽能贏!」
「笨蛋!比賽這種事情要靠自己!」
「哎呦,拜一拜有什麼關系嘛。」
……
「那我們等比賽結束,就去那個九條神社看看好了!跡部!可以的吧?」
跡部景吾面無表情地聽他們討論著,淡淡地掀動嘴角:「等贏了比賽再說吧。」
「對了,跡部那天沒跟著我們一起去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真想看到跡部那家伙世界觀破裂的樣子。」
「還有樺地,你們有見過樺地變臉的樣子嗎?」
他們捂著嘴角,說得小聲,但跡部景吾向來五官靈敏,不過他聽到了也沒有什麼反應,一個眼神沒給他們地繼續盯著場上。
「不要那麼冷淡嘛,跡部,有些事情還是要相信一下的。」
「閉嘴。」
向日岳人噤了聲,默默在許願單上加了一項:讓跡部也能撞個鬼!
——
桃奈這邊。
九條弦也率先出聲:「剛剛直呼大人名諱,多有冒犯。」
日本是個很注重資歷的國家,而陰陽師界更是實力為尊,剛剛下邊人多,九條弦也心思玲瓏,沒有直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尊稱她。
別啊,被一個目測大自己幾歲的人這樣恭敬,桃奈怪害怕的,「沒事沒事,叫我桃奈或者七瀨都可以。」
「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桃奈小姐。」九條弦也不是死腦筋,不動聲色地微笑,默默拉進兩人的距離,對方是閻主的人。
「閣主大人讓桃奈小姐來,是要解決最近陽間事件變多的情況吧,是地府出了問題嗎?」九條弦也直接切入重點。
桃奈回道:「背後搗亂的是地府的人應該沒錯,但是目前閻主那糟老……他還不知道是誰搗鬼,所以讓我來查,順便協助陽間解決事情吧。」
九條弦也點頭,這個回答在預料之內,表明立場道:「如此,我們必是要配合桃奈小姐的,不知桃奈小姐有何計劃?」
桃奈默了默,抿唇說道:「等待對方露出馬腳,一網打盡,吧。」
最後特意加上的「吧」,表現了這個計劃的臨時想到性。
九條弦也沒有介意,分析道:「你之前解決的千年樹妖還有迷宮鬼的事情岳下家已經和我們說過了,我們發動了全日本的神社去搜境內的所有山,但並沒有發現關於『山神』的蹤跡。」
「是山鬼。」桃奈嚴謹地糾正了一下,不要玷污每次保佑我考試的神。
然後又遺憾地說道:「沒有嗎?莫非只是活著的時候姓山,所以叫山鬼?」
九條弦也贊同道:「也是有可能的,現在全國各地的靈異事件都會彙集道九條神社,如果找到他的蹤跡,我會立刻通知你的。」
「九條先生。」桃奈忽然出聲,「你們神社信奉的是閻主嗎?」
九條弦也答道:「不是的,我們家世代都是侍奉九尾天狐大人的。」
桃奈「啊」了一聲,「小歌嗎?」
「是的,桃奈小姐應該已經見過姑奶奶了。」
「話說她怎麼會被越前同學撿回去啊?」桃奈有些不解地問道。
九條弦也頓了頓,笑道:「那位是我家姑奶奶的一位故人。」
「我看著小歌還挺小的,原來已經是姑奶奶了嗎?」
「其實她的年紀才兩百多歲,但輩分大到家裡人都是喊姑奶奶的。」九條弦也笑著解釋道。
兩百多歲的九尾狐,差不多才相當於人類的三歲幼崽,想像了一下面前溫文爾雅的男人對三歲的小幼崽喊姑奶奶的場景,桃奈不禁感慨:輩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哦對了,我是想問,有信奉閻主的神社嗎?」桃奈想起正事。
「日本信奉閻主的神社是很多的,桃奈小姐是有什麼事嗎?」九條弦也詢問道。
「是這樣,你知道我是幫閻主干活的吧。」
九條弦也點頭。
「那閻主拖欠我工資的事,他們管不管?」
九條弦也:「???」
原來閻主他老人家還?
九條弦也咳了兩聲,一向巧舌如簧的嘴一時沒憋出字來。
桃奈貼心地自己回答道:「別在意,我就隨口問問,等我這輩子壽終正寢了,直接去找本人就好。」
九條弦也順勢換了話題,「等這幾天過了,九條家就可以投入全部力量去搜集線索了,雖然我們侍奉的不是閻主,但都是要維護陰陽兩界秩序的人。」
台下輪到跡部景吾上場,周圍不出意外地爆發出陣陣呼聲。
「說起來,聽說桃奈小姐和跡部關系很好嘛,我是聽祖父念叨的,他和跡部老先生是至交好友。」九條弦也微笑道。
那個嚴肅的老先生啊,桃奈看向場上張揚肆意的少年,手臂支在下巴和膝蓋之間:「他啊,比閻主帥多了,從不拖欠工資。」
並不想勘破閻主大人的九條弦也假裝沒聽見,友好地邀請道:「跡部的比賽是在後天結束吧?正好後天晚上是九條神社一年一度的祭典活動,天狐山附近都會非常熱鬧,你們要是不著急回去的話,可以來祭典游玩。」
「什麼什麼!有祭典!」小海帶激動的聲音由遠及近。
立海大的人打完比賽,過來看這邊的結果,正巧聽見最後一句「可以來祭典玩」。
桃奈站起身,打招呼道:「你們比賽已經結束了嗎?」
「那當然嘍,我們立海大解決對手都是完全不給機會的速戰速決哦。」小海帶的劉海驕傲一昂,順帶q了一下冰帝和名古屋星德,「咦,你們的比賽還沒有結束啊,可真是慢啊。」
似乎是遠遠感受到了這邊的嘲諷,跡部景吾一招華麗的扣殺球強勢結束了比賽。
脖子上搭著白色的擦汗巾,徑直朝這邊走上來,「在聊什麼?」
少年剛運動完,身上還帶著未散的熱氣走近,桃奈靠近他的手臂感受到那溫度,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
她另一邊手抬起,翹著大拇指超腦袋後面的九條弦也指了指,「噢,九條先生邀請我們去參加後天晚上的祭典,正好比賽結束,我們去看看吧。」
「好。」跡部景吾點頭。
作者有話說:
網球社其他人:我們去祭典吧!
跡部景吾:比賽贏了再說。
桃奈:我們去祭典吧!
跡部景吾:好。
啊,不好意思,今天來晚了,白天課比較多,掛著騰訊會議聽老師講話碼不出字來qaq
第43章
因為高中三年級是畢業班,學校不會放任這個時候的學生們投入很多精力到社團比賽中去,無論對跡部景吾,還是幸村精市來說,這都是他們中學時的最後一場正式比賽。
幸村精市被稱為神之子,但是人生的大起大落讓他下定決心,他不做隨時會被神拋棄的孩子,他要做掌控自己命運的神,就是抱著這樣的決心,他帶領立海大在高中校園中再度稱霸,神擋殺神。
跡部景吾的意志同樣強大,當年受手塚國光的刺激,將自己要去英國留學的事推遲,頂著父親的壓力,靠著堅定的決心平衡了公司和學校的責任,一步步走上決賽的賽場。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
陽光無遮擋地撒進露天的網球場,耳邊驚天的呼聲仿佛隔著一層膜,桃奈只緊緊盯著場上肆意張揚的少年,一下一下的撞擊聲,一時分不清是球拍擊球的聲音還是自己強烈有力的心跳聲。
跡部景吾往前向上跳起扣球,衣角也順勢揚起,露出裡面精瘦的腰。
一邊想著非禮勿視,一邊直勾勾地盯著那陽光下格外白淨誘人的腰線,桃奈老臉一紅。
比賽不出意外地進入到搶七決勝局,因為極限拉扯的對打,原本預計上午結束的比賽一直進行到了正午之後。
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在場上響起,比賽結束。
並沒有想像中的失落,跡部景吾囂張放肆的笑著,大大方方地和幸村精市握了手,「幸村,你讓本大爺很享受哦,下一次比賽的時候,這一球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我等著你哦,帝王」幸村精市同樣盡興,眼裡含了對勢均力敵對手的尊重。
?站了半天,腳有些麻,桃奈趴在欄杆上活動了一下腳腕。
觀眾台最下面的一層也比比賽的場地高了大半個人,跡部景吾在桃奈下面站定,一手插腰,然後抬頭對上她的眼睛。
「毛巾。」
「嗯?哦。」
桃奈將柔軟的毛巾往下遞了過去。
她還是第一次以居高臨下的角度看跡部景吾,鼻尖掛著的汗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灼人得很,優越立體的五官讓他果然每個角度看都沒有死角。
「跡部學長從這個角度看下去還真是帥誒。」桃奈真誠地誇獎道。
「啊嗯。」跡部景吾從擦汗的毛巾中抬起頭,「沉醉在本大爺的美貌中了嗎?」
「嗯,帥。」桃奈垂著眼睫,一本正經地點頭。
一旁的忍足侑士看著桃奈臉不紅心不跳的坦然模樣,深覺作為多年好友,自己得幫跡部一把。
機會就在今晚的神社祭典上,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嘴角揚起。
祭典是下午五點左右開始,頒獎結束後,眾人回旅館休整。
桃奈房間的門忽然被敲響,打開後是一臉笑意的忍足侑士。
「忍足學長有事嗎?」桃奈詢問道。
「我發現旅館裡有和服租賃,既然是去參加祭典,桃奈桑要不要去換身衣服?」
桃奈來了興趣,開開心心地跟著他下去選衣服。
這裡和服的款式很多,挑挑選選過後,桃奈還是要了最開始心水的那件。
這身和服底色是橙色和白色的扎染,上面印著火紅的楓葉圖案和燙金的小花,桃奈總覺得,紅色的楓葉和京都這座城市的浪漫氣質格外相配。
桃奈是第一次穿和服,好在這裡的服務是包妝造的,旅館的老板娘周道地幫她換上衣服,腰上綁著的紅色細繩末還系著兩個鈴鐺,走起路來「鈴鈴」作響。
桃奈在化妝鏡前乖乖坐了兩小時,任老板娘幫她打扮,效果讓她格外喜歡,在鏡子前臭美了好一會兒,看時間差不多到了才出去。
冰帝眾人已經等在大廳,跡部景吾雙手抱著胸,手指在臂膀處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聽到前面的動靜,抬眸看了過去。
「誒!桃、桃奈!你穿這個還真合適誒!」
「真的是很好看!」
「贊爆了!」
「好厲害,明明臉沒有變,但感覺有點不一樣了。」
……
「吶,跡部,我們的經理大人是不是很好看呢?」忍足侑士湊到跡部景吾跟前,笑眯眯地問道。
跡部景吾眼神沒有分給他,看著桃奈往這邊走近,表情寫著滿意:「還不錯。」
就算是以跡部景吾極高的審美眼光來看,女孩也是美的。
白金色的頭發被盤起,露出白皙的脖頸,上面別著女孩白天都會帶著的發簪,似乎是怕素色的發簪壓不住裙子上艷色的圖案,還另外別上了一朵正紅色的花做裝飾。
平日裡素面朝天的臉也畫上了相稱的明艷妝容,被眾人一誇,咧嘴笑得唇紅齒白,原本被稚氣掩了風華的臉明晃晃地顯露出驚艷。
跡部景吾眸底的神色閃了閃,轉身淡淡地說道:「走吧。」
桃奈被誇了一圈,此刻心情極美妙,腰間的鈴鐺也隨著她輕快的步伐晃得歡快。
深藍色的夜幕低垂著雲朵,天邊還掛著稀疏的星,夏日的晚風清清爽爽地拂面而過,聽著身後的「叮鈴」聲,跡部景吾默默放緩了腳步。
從天狐山腳下的平地,到半山上寬敞的石板路,到處都是駐扎起的商販,穿著和服的男男女女穿梭往來,熱鬧非凡。
「啊!發現章魚小丸子的攤子!」向日岳人激動地拉走了他的搭檔忍足侑士。
「喲!那邊不是立海大嗎?文太等我一下!」慈郎著急忙慌地跑到另一邊立海大的隊伍中去。
鳳長太郎在後面喊道:「慈郎學長,等一下。」說著,他也抬腳跟了上去,看著隊伍裡最老實的倆孩子走掉,宍戶亮也跟了上去。
「吶,樺地……」
忍足說要把跡部學長和七瀨同學留在一起,但日吉若實在想不出來溜掉的理由。
樺地默默地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攤子:「那裡,可以過去。」
「哦,對了,樺地,我帶你去射擊。」日吉若點頭道。
「wushi」
「誒,射擊嗎?我也想去試試誒!」桃奈激動地一起附和道。
日吉若快速擺動的腿頓住,眼睜睜看著桃奈歡歡快快地跟他來到那家攤子,「老板,一把多少錢?」
在桃奈熱情的邀請下,他默默拿起槍,和她比賽起誰打中的東西多。
而原本的男主角跡部景吾帶著樺地懶懶地站在兩人身後。
用這種機關槍,最重要的是穩住它的後坐力,這對桃奈來說完全沒問題,全程穩如泰山,除了打偏的幾槍,剩下的全都擊下了架子上的物品。
於是日吉若驚訝的發現,他輸了。
……
明艷如花的女孩配上極佳的槍法,很快吸引了附近的人。
跡部景吾抬了抬眼睫,往桃奈身後站去,擋住了大部分想搭訕的目光。
桃奈腦袋向上揚去,對靠過來的跡部景吾問道:「誒?跡部學長,你也要玩嗎?我讓你好了。」
跡部景吾還未開口,日吉若立刻插話道:「跡部學長,用我的吧。」
說著,不等回答,把手裡的槍塞進跡部景吾的手裡。
桃奈暗想:這孩子受打擊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默默拿起他們戰利品的樺地,遞過槍友好地邀請道:「樺地,你也來一把吧。」
樺地聞言,看了日吉若,說道:「我不玩,我拿東西。」
桃奈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槍,確認過眼神,不是炸彈。
行吧,桃奈又和跡部景吾打了一把,這次她輸了,因為跡部景吾全部打中。
「誒∼真不愧是跡部學長。」
兩人抬起頭,身後的日吉若和樺地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圈密集的圍觀群眾。
跡部景吾簇著眉,說道:「先走吧。」
或許是從眾心理,這裡圍著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快要堵住了路,跡部景吾帶著人從人群中走了出去。
圍觀中心的俊男美女一走,周圍的人也散去,有人嘀嘀咕咕著:「竟然是情侶嗎,太可惜了。」
「果然美女的對像是帥哥,真是好般配啊。」
……
「誒,怎麼一轉眼就都不見了啊?」
那豈不是只剩下她和跡部景吾兩個人?
桃奈看著斜前方跡部景吾的側臉,要是回來的人或者遇到認識的人誤會他們是在約會怎麼辦?
跟前的人忽然回過頭,眉目帶著慵懶的帥氣。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反正吃虧的不是她。
桃奈自然地問道:「怎麼了嗎?」
「不是你想來祭典的嗎?想干什麼就干吧。」說話的人一副「本大爺今天心情好」的模樣。
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桃奈沉吟,目光緩緩被他懶懶搭在腰間的手吸引。
「想……」
話音未完,那只大手上前將她往跟前攬了攬,身後擦肩走過一個人。
京都每年最盛大的祭典,人流量很大,站著不動很容易被撞上。
桃奈低著頭,他一只手還貼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垂著腿邊。
想牽。
「先走吧。」跡部景吾靠在身邊,桃奈乖乖地跟著走。
「剛剛說想干什麼?」幾乎抵著肩膀的跡部景吾問道。
桃奈朝前張望了下,指著前面的攤子說:「想撈金魚。」
作者有話說:
桃奈:想牽。
第44章
攤位上,暖色的燈光與水波交織,一尾尾金魚活潑地游動著,有橙色,也有黑色。
付完錢,店主遞來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盒子還有兩個紙網。
紙網上糊著一層薄薄的紙,用來托起小金魚。
跡部景吾看桃奈蹲在水池邊遲遲沒有動作,也跟著蹲了過去,「在看什麼?」
桃奈沉吟道:「在想怎麼撈。」
「啊嗯?」跡部景吾不解,「這難道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說著,他把網浸入水中,薄紙瞬間就變得透明。
跡部景吾將視線鎖定在一尾最肥的金魚上,將紙網移到它下面,猛地往上一撈。
架勢很足,手臂往上提得老高。
然而,靈活的金魚尾巴一掃,就輕松掙脫紙網摔回水裡,濺起高高的水花。
桃奈「啊」了一聲,應激地閉上眼睛,下意識往旁邊一靠,躲開迎面濺來的水花。
兩手搭在跡部景吾蹲著的大腿上,腦袋也往他臂彎裡一縮,再睜開眼睛時視線被一只攤開的大手占據。
跡部景吾第一時間抬手擋住了水花。
他的手很大,卻不顯粗壯,修長好看,離桃奈的眼睛隔著一尺的距離,後面的脖頸若有若無地擦過跡部景吾的衣袖,帶起一陣酥麻。
這樣的姿勢,就像自己被他攬在懷裡一樣,桃奈怪不好意思地趕緊從他抬著的手臂下面鑽了出去,「跡部學長,這個網很容易破的。」
跡部景吾盯著手裡破掉的紙網半刻,「再給我拿十個網。」
桃奈沒忍住,笑了兩聲。
跡部景吾簇著眉,坦然地威脅:「很好笑?啊嗯?」
桃奈點頭。
嗯,好笑。
嗯,莫名可愛。
跡部景吾氣樂了:「給你看看本大爺的實力。」
於是,他手裡又多了十張破掉的網。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條肥碩的金魚王,在水裡歡快的擺動著尾巴,桃奈在一旁貼心地幫它配音:「對方向你發來嘲諷。」
跡部景吾眉心跳了跳,似乎很不解為什麼這層紙那麼脆弱,聽到桃奈的調侃,郁悶地睨她一眼。
接受到信號,桃奈大手一揮:「我來試試吧。」
把振袖往手臂上面撈起,按照腦海中想像的步驟,輕輕入水,對准那只金魚王,輕巧地回手一撈,快速地把它提溜到另一只手的木盒中。
一番動作行雲流水,找到手感的桃奈又撈了兩條小魚,歡歡快快得找攤主打包。
攤主利落地把一條大肥魚和兩條小魚裝進透明的金魚手提袋中,邊誇桃奈有天賦,邊把袋子遞給桃奈。
發間簪子上綴著的珠子搖搖晃晃,顯示著主人的好心情,鈴鐺清脆的響聲靠近,裝著金魚的手提袋被舉到了跡部景吾的面前。
「噥,送給跡部學長。」桃奈笑盈盈地說道,「你不是很喜歡這條金魚王嗎?」
跡部景吾嘴角扯了扯,抬手接過,深藍色的眸子盯著袋子裡面不華麗的大肥魚。
他才不是因為喜歡才撈這個家伙十一次。
「對了,剛剛攤主說越往山上走,看煙花的視角越好,我們干脆去山頂的九條神社蹭煙花吧。」
攤位上橘色的燈光映著女孩期待的眼神,耳邊傳來撈魚的顧客手裡的魚掉入水中的「噗通」聲。
提著金魚袋的手垂下,朝桃奈點了點頭,拇指在勾著手指的繩子上摩挲了兩下。
就……也還挺喜歡的。
──
人間煙火,晚風溫柔。
跡部景吾很少來這種煙火氣很濃的地方,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保持著半步距離的女孩不斷被沿路的攤子吸引,他就這樣一路跟著她,感覺似乎也不錯。
因為參加祭典的人很多,山頂的神社容納不下,所以神社內的活動搬到了山路上,沿路向上,有很多標志著神社的攤位,桃奈在抽簽的攤位上停下腳步。
「你也需要求簽嗎?」跡部景吾低頭問道。
雖然以陰陽師身份正兒八經和他接觸過的只有桃奈一個,但他莫名覺得她比其他陰陽師都厲害。
桃奈邊拿硬幣邊說道:「哎呀,這是儀式感嘛,吉則信,凶則不信,難得來祭典,跡部學長要不要也來一個,我請你好了。」
也不等他回答,向收錢箱裡遞進硬幣,把抽簽的木盒塞進他的懷裡,跡部景吾順勢晃了兩下,從裡面倒出一根簽來。
桃奈那邊拿起另一個木盒,雙手捧著搖得格外虔誠,嘴裡還念念有詞:「請保佑我抽卡脫非入歐。」
跡部景吾嘴角輕揚,閑適地看著她念滿三遍。
抽簽台旁邊是一排整齊的排滿小抽屜的櫃子,只需要根據簽子上的編號到對應的抽屜裡拿出簽文就好。
「第八十九大吉上上簽」
「戀愛的預感」
桃奈下意識往右手邊瞥去,跡部景吾正慢條斯理地把簽文塞進口袋。
也……不一定是現實的愛情,比如剛剛許願的是抽卡,莫非這是暗示自己最近玩游戲要抽到最愛的老公了?
桃奈越想越合理,滿足地把紙收了起來。
「跡部學長,你的簽怎麼樣,如果是凶一定要把它系到那邊的木排上去噢。」
跡部景吾垂著眸子,半晌,散散地說:「雖然本大爺不信這種東西,但抽到上上簽心情還不錯。」
「我也是上上簽噢,這個必須信,嘻嘻。」如果是凶,那今天她就得當唯物主義堅定的擁護者了。
跡部景吾頓了頓,懶懶地抬著眼睫。
「九條神社的巫女出來了。」
附近有旅客嚷了一聲。
順著人流湧動的方向望了望,桃奈朝他說道:「我們也過去看看好了。」
天狐山的半山腰上搭著一個高高的台子,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一個銀發少女正雙手捧著神樂鈴站在舞台中央。
隨著音樂響起,女孩睜開眼睛,將腦袋抬起,周圍有人不自覺吐著「真是太美了。」
少女的眉眼風情萬種,一雙明眸勾人心魄,偏偏又純澈無比,大概是因為是神社的巫女,一身神聖的氣質和五官的嬌媚完美融合道一起,叫人不敢褻瀆。
神樂鈴下系著的四色飄帶隨著少女的舞蹈翩然飄動著,圍觀的人群心情不自覺安寧下來。
這是祈福的舞蹈──神樂舞。
話說……
九條神社有幾只九尾狐來著?
看著少女身上眼熟的靈力波動,桃奈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後面還有人不斷湧來,跡部景吾挪了挪位置,站在桃奈身後半個身位的地方,隔開後面的人群。
一舞完畢,身後忽然響起忍足侑士的聲音:「阿拉阿拉,真是難得見小景這麼體貼呀。」
桃奈聞聲回頭,首先看到的是一齊回頭的跡部景吾,再後面是整整齊齊的冰帝和立海大眾人。
「你們什麼時候混到一起去的?」跡部景吾懶懶地掀動嘴唇。
「哎喲,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位看著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呢。」
桃奈「啊」了一聲,轉移話題道:「話說你們來得正好,馬上花火大會就好開始了,我可以帶你們去山頂的最佳觀景點。」
「誒,九條神社嗎?那裡今晚不是不准進游客嗎?」
解釋她和九條神社的關系太麻煩了,於是桃奈說道:「跡部學長有關系嘛。」
有關系的跡部景吾沒有多說,帶著眾人往上走到神社的門口,守門的人見到最前面的跡部景吾和桃奈,好說話地把人請了進去。
「誒?那不是青學的人嗎?」小海帶往前指了指。
桃奈倒沒多少意外,倒是沒看見越前龍馬手裡抱著小歌讓她挑了挑眉。
對方也發現了他們,走過來打招呼道:「喲,你們來啦?桃奈同學今天真漂亮。」
桃奈美滋滋地謝了謝,桃城武繼續說道:「剛剛在山下就想誇你了,但不忍心打斷你們的約會,特地沒有過去,不用感謝我噢。」
桃奈:「……」
倒也沒有約會。
「誒,跡部,你手裡的金魚跟你還真是不配欸。」桃城武捂嘴偷笑。
跡部景吾:「……」
這時,九條弦也走過來打斷了眾人的調笑聲,「馬上就要到時間了,我帶你們到觀景台去吧。」
晚上八點是祭典的高潮,會燃放一個小時的煙花,是京都最盛大的花火大會。
「咦,你們家的小不點怎麼臉那麼臭啊?」小海帶湊到青學那邊,好奇地問道。
「他啊,寶貝小狐狸被人領回家了,臭著臉好幾天了,不過我覺得光抱了幾天已經很值了,我現在真是後悔當時怎麼沒有多抱幾下他的小狐狸。」
……
聽著身後的聊天聲,桃奈等人被帶到了神社內部的觀景台。
「咦,這裡竟然也有玫瑰,開得和跡部學長家的一樣好。」
九條弦也解釋道:「這是跡部他爺爺送來的。」
怪不得那麼眼熟。
「時間要開始了哦!」一群少年呼啦啦圍上最外面的欄杆,伴隨著歡鬧聲,抬頭望著遠處。
咻-砰!
花火絢麗地綻放在夜空中,桃奈驚嘆一聲,雙手抓住了前面的欄杆。
煙花接連綻放,眾人沉浸在火樹銀花的夢幻中。
跡部景吾眼神瞥了過去,夜色中第一縷綻放的煙火,點亮了女孩的眼睛,花火明明滅滅地印在臉上,一貫表情生動的臉染上了溫柔的色彩。
察覺到身邊的目光,桃奈轉頭看去,跡部景吾坦然地接受,沒有絲毫被抓包的心虛:「怎麼了?」
「跡部學長,煙花不好看嗎?」
剛剛……是看了我這邊吧?
唔,也可能是我後面的玫瑰花。
「還行吧。」他慢條斯理地答道。
見他目光移走,桃奈看了一眼花壇,視線也挪了回去。
片刻,她轉身往後走。
跡部景吾回頭看了一眼,她在不遠處和九條弦也說著什麼,煙花聲音很大,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嘖。
回到這邊的桃奈伸手摘了一朵玫瑰,觸及到跡部景吾偏過頭詢問到目光,桃奈燦然一笑:「看好嘍,跡部學長。」
將花瓣摘下,捧在手裡,掌心泛出淡淡的紅光。
揮手一撒,花瓣往山崖下落去,又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化作星屑又直直地往上飛去。
「快看快看!是玫瑰花形狀的煙花誒!好漂亮!」
「該不會是跡部那家伙搞的吧!」
「這風格還真是像。」
……
一朵朵絢麗紅艷的玫瑰花盛開在夜空中,明亮,耀眼,紅艷艷地燒進心底。
「跡部學長,好看嗎?」
「……很華麗。」跡部景吾笑出聲,一貫鋒利的眉眼溫和了下去。
夜色花火,月光溫柔。
他指尖捏上口袋裡靜靜躺著的簽紙。
上面赫然寫著:
「第八十九大吉上上簽」
「戀愛的預感」
作者有話說:
桃奈:今天拿的是嬌寵小嬌夫劇本。
第45章
九條弦也找來的時候,冰帝一行人收拾完正打算回東京。
「唔嗯……」
桃奈沉吟,視線被抱著他小腿肚的小女孩吸引,走了過去。
「有事?」
九條弦也笑眯眯的,首先介紹了一下腳邊的小女孩:「這是我家姑奶奶。」
桃奈蹲下身,「小歌?」
小女孩勉強到九條弦也膝蓋的高度,看著三歲左右的年紀,一張小臉精致可愛,配上銀白色的長發,看著格外眼熟。
「昨天跳神樂舞的那個女孩子是她姐姐?」桃奈好奇地問道。
「不是。」九條弦也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也是姑奶奶,昨天姑奶奶用九尾狐族特有的幻術變成了長大後的模樣。」
欸?怪不得她當時看著靈力一樣,但年紀沒對上。
「我叫九條歌。」小姑娘抓著自家大孫子的褲腿,奶聲奶氣地自我介紹。
不愧是九尾狐,真是好漂亮的小姑娘。
頭頂上,九條弦也無奈出聲:「歷代九尾狐大人入世用的都是九條家的姓氏,雖然現在對姑奶奶來說還太早,但這是她堅持的。」
「哈啊……然後呢?找我干嘛?」
你家姑奶奶下凡,還特意告訴我一聲?
「小歌,要去青春學園上學。」小歌把腦袋往前伸,眼裡寫滿了渴望。
桃奈:???
「青春學園沒有幼兒園部啊。」桃奈提醒道。
「小歌,可以把自己變大,像昨天那樣。」小歌鄭重其事道。
你還只是個兩百多歲的小朋友,竟然這麼迫不及待接受數學,理化,地理的摧殘了嗎?!
桃奈表示,不懂現在的小朋友。
「姑奶奶還未開始修煉,讓她單獨去東京實在放心不過,但還好七瀨小姐也在東京。」
桃奈懂了,拍胸脯道:「放心吧,我會保護她的。」
九條弦也彎眉一笑:「那可真是太感謝七瀨小姐了,費用的事每月聯系我就好。」
話音未落,他快速鑽進旁邊的私家車裡,揚長而去。
桃奈眨了眨眼,低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牽上她手的小歌,大眼瞪小眼。
蹭地一下站起身,大喊:「誒!你忘記你家姑奶奶了!」
「弦也說,我的行李已經寄到你家了。」小歌開心地說。
桃奈:???
「不是,我說的保護是……是,不是那個……」桃奈難得地語言混亂起來,眼角無語地抖了兩下,這是把孩子直接打包給自己了?
此時,坐在車裡的九條弦也滿意地揚著嘴角,讓姑奶奶呆在能把靈力當煙花放的人身邊,不僅非常安全,還一定能修煉飛快,他也好省心了。
桃奈在風中凌亂,後面大巴車上的人早探頭努力偷聽著,可惜什麼也沒看到,看到桃奈過去一趟手裡多了個奶娃娃,好奇心更是爆表。
「桃奈!」
「不,你不想知道。」桃奈無情地打斷了他。
千言萬語被堵住,眾人憋屈地只得不斷去瞟她牽著的小孩。
桃奈勾起指頭,拎小雞似的提著小孩的衣領就上了車。
小歌倒也沒意見,乖乖被提溜著。
「九條先生拜托我們順她去東京。」桃奈和跡部景吾解釋道。
跡部景吾沒有多說,點了點頭。
給小歌系上安全帶,桃奈手機收到消息,是跡部景吾。
「要幫忙嗎?」
「沒事,小孩看著挺乖。」
桃奈回復著。
是挺乖,一路上安安靜靜,除了偷偷用小眼神偷瞄她,還挺可愛的。
養著就養著吧,乖乖的小狐狸誰不喜歡呢?
心情好了還能讓她變回毛絨絨擼兩把。
這個想法只持續到當天晚上。
小歌的行李除了衣服,還有一份轉學證明。
青春學園初等部三年級B組。
哦,越前龍馬他們班。
「你該不會是為了越前同學才要去上學的吧?」桃奈揉著她的頭發,手感特別好。
「嗯,小歌喜歡龍馬。」銀白色的小腦袋開心地點著,「小歌要和龍馬在一起。」
「誒,你們認識多久了?那麼喜歡?」
桃奈倒是沒多想,等小歌長大,龍馬都不知道輪回幾世了。
「九條來找小歌回去前,小歌就和龍馬在一起了,龍馬每天都陪小歌玩。」
桃奈聽著她興高采烈地講小時候自己是怎麼陪龍馬打球玩耍的,看著挺害羞一小姑娘,講起喜歡的也跟個小話嘮似的。
「對了,小歌,你能跟上初三的課嗎?」看著小小一只的小孩,桃奈靈魂發問。
「嗯?」小歌眸子閃著不解。
桃奈在手機裡搜了搜,給小歌看,「你看,這道題你會嗎?」
「三角形?要拼積木嗎?小歌會拼。」
桃奈:「……」
她又找了道初一的題,這是一道排序題。
「0,2,3,5」
「不對,這個是負三,負三比0小。」
「1,2,3」小歌掰著手指頭,「你看,三根,比0大!」
桃奈:「……」
「這樣,我去給你找本書,你先看書。」桃奈自己初中時的書早賣掉了,此刻只得去網上找電子書。
「你好好把這書先看看。」
……
「桃奈姐姐。」片刻過後,小歌委屈巴巴地出聲,「小歌看不懂。」
「哪裡?」
「為什麼要把雞和兔子關在一起啊?」
「為什麼要根據腳來算啊,他們是分不清雞和兔子嗎?小歌認識,小歌能直接數兔子和雞。」
「為什麼要一邊放水一邊注水啊,他到底想不想要水啊?」
……
桃奈:「……」
「這題目的關鍵,它在於……在於你要從小學的書開始看起。」
……
於是,「桃奈姐姐,小歌的手不夠用了,快借我一只手。」
小白團子皺著臉,掰完手指掰腳趾,最後發現手和腳加起來都不夠用。
桃奈:「這個是乘法,不是加法,要背口訣,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一一得二!桃奈姐姐你看。」小歌豎起兩根手指,向桃奈掩飾了一遍一一怎麼得的二。
……
最終的結果,是一大一小一起攤死在房間的床上。
桃奈一個鯉魚打挺直了起來,為了她腦細胞的生命安全,她得想個辦法。
「小歌。」
「誒伊。」
「還想去上學嗎?」
「……」
小孩沉默了,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既不用上學,還可以和龍馬在一起。」
……
「喂,九條先生。」
「七瀨小姐,是姑奶奶出什麼事了嗎?」
「小歌什麼都沒學過,還是去幼兒園比較好吧。」
「我們剛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她堅持要去青學。」九條弦也都聲音透著無奈,畢竟雖然輩分大,小歌確確實實還只是個幼崽,認定的事情格外堅持。
「我已經說服小歌了,她現在非常願意去上幼兒園吧。」
「咦?你怎麼說服的?」九條弦也覺得,他家姑奶奶意志格外堅定。
「我讓她見識了一下什麼是社會險惡。」
「……你捉鬼嚇她了?」鍛煉一下也好。
「不,我讓她背了一晚上的國文還有乘法口訣表,她現在特別想去幼兒園。」
九條弦也:「……」
──
次日一早,東京的一座寺廟裡面,忽然響起門鈴聲。
越前龍馬出來開門。
「哦,很能打的雜志社記者。」越前龍馬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句話。
桃奈假裝沒聽見,朝他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
「誒誒誒,別關門,我給你送小狐狸來了!」桃奈一腳橫在門上。
桃奈手往旁邊一拉,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行李箱馱著小歌房子了門的視線死角,現在一拉,行李箱上的小白團子一下子進入越前龍馬的眼簾。
碧綠色的貓眼放大,小狐狸撲進越前龍馬的懷裡,他抬手接住。
「啊∼真是感人至極的重逢!」桃奈在一旁歡快地鼓掌,見人眼神投過來,「額……我是說,小歌就交給你了,有事給我打電話,養孩子的錢給她大孫子打電話,幼兒園的錄取通知書明天應該會寄過來,那麼,後會有期。」
桃奈一頓輸出,說完就溜,干脆利落。
越前龍馬看著眼前的行李箱頓了頓,幼兒園?誰上?
路過客廳,留著性感胡子的大叔邊看著雜志,邊瞄了一眼,「哦?少年,你又撿了一只小狐狸回來。」
「嗯。」越前龍馬淡淡應聲。
「快來給我玩玩。」越前南次郎勾勾手指。
「不要。」
說著,抱著小歌回到房間。
打開一起送來的行李箱,裡面都是小孩子的衣服,碧綠的貓瞳漫上不解,拿錯了?
「龍馬!」一聲小奶音從下面傳來。
手裡的小狐狸瞬間變成一個三歲小姑娘。
雖然早知道他的小歌是九尾狐妖,但親眼看她變身還是第一次,越前龍馬錯愕地看著她。
「龍馬!陪我玩!」
所以,他要怎麼跟老頭子解釋,小狐狸沒了,家裡還多了個小孩子的事情?
,
作者有話說:
桃奈:「兩百多歲的小孩子,就該乖乖上幼兒園。」
第46章
連綿的大雨濕潤了東京的屋檐,在地上蜿蜒成小小的水流,在不平的地方形成水坑,盛開的花朵在大雨中無精打采地垂下頭,走在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跨過一個又一個小水坑。
好像每年這個時候的開學季都會碰上這樣的雨天,淅淅瀝瀝,潮濕冷清。
桃奈不討厭雨天,其實她格外喜歡在大雨天窩在家裡的感覺,不過此時此刻,雙手虔誠地捧著上學期期末的成績單,桃奈的心情就像空中翻湧的烏雲,下著大雨。
「閻王大人在上,請保佑小女的成績門門及格,信女從此是你最虔誠的信徒……」
「桃奈,這方面的事不歸閻主管,你應該拜跡部學長。」
「啊?」
「跡部學長從初等部開始就沒拿過第二名。」橋本葵貼心解釋道。
桃奈心領神會:「學神大人在上,保佑我及格啊啊啊!」
冰帝學園的及格線是按全班同學平均分的二分之一以上算及格的,想要及格是桃奈最後的倔強。
小心翼翼地翻開成績單,除了英語成績很高外,門門踩著及格線蹦迪,不過好歹是崩滿及格線了。
「啊~」桃奈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還好我及時回頭,差點拜錯神。」
橋本葵「噗」地笑出聲。
這時,班長抱著書走過來,對桃奈說道:「七瀨同學,萬田老師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桃奈先是應了聲,然後低頭確認了一下自己門門33分的及格分。確認過眼神,完美及格了。
萬田老師找桃奈確實和成績有點關系,因為她的成績除了英文外正確率是百分之33,而她的暑假作業,正確率高達百分之99.9,所以她把人叫來了解情況。
桃奈:這要怎麼說?說昨晚正好中元節,她趁著百鬼夜行萬裡挑一地利誘學霸狀元鬼和老師鬼幫她寫了一晚上作業的事?
她可能會立刻被送到心理輔導老師那邊吧qaq。
「是跡部學長!」桃奈堅定地Hela說道,「假期網球社集訓的時候,跡部學長因為提前知道我的成績不好,為了網球社的顏面,特地細心為我輔導功課,在學神大人的教導下,我的暑假作業完成地非常順利!」
跡部景吾就是完美到這個程度,桃奈一搬出他的名字,萬田老師就信了大半,此時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又頓了頓,表情似乎有些糾結。
實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萬田老師假裝一本正經地問道:「第一次聽說跡部同學那麼熱心呢,七瀨同學和跡部同學的關系進行到哪一步了呀?」
辦公室裡,周圍細小的騷動聲仿佛被按了暫停鍵,桃奈感覺一房間的老師都在等她的回答。
桃奈:「……」
門外想敲門的手忽然頓了頓,停在半空中。
日本的法定結婚年齡在18歲,所以他們並不禁止中學生談戀愛,並且中學的老師會關注學生的感情生活,有感情問題的學生也會去找級任老師傾訴。
跡部景吾作為絕對的風雲人物,不止是學生,就連一眾老師都很想知道,會是誰能拿下這位跡部財團的繼承人,而最近,關於他們年級的七瀨桃奈和跡部景吾的緋聞已經是在冰帝漫天飛了,他們實在好奇地緊,畢竟這是第一次,跡部景吾和女生的名字排在一起沒有帶上「拒絕」二字。
「關系?就像忍足侑士學長和跡部學長的關系?」桃奈不確定地反問了一下,然後越想越有道理。
干有滿天飛的緋聞,並沒有什麼實質戀愛關系,就和跡忍cp一樣。
萬田老師默了默,似乎也想起來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兩人自初等部開始就有的傳言,兩人都是我行我素的性格,從來也沒有解釋什麼。
門外的人將懸在半空的手落了下去,敲門聲響起,抬眼看去,門口站著的赫然是他們討論的主角—跡部景吾。
空氣沉默了一下,跡部景吾散散的聲音響起:「這是這學期的教學日歷和活動排期。」
桃奈的視線默默瞟了瞟,她蓋鍋到他頭上的事,應該沒聽到吧……
「七瀨同學,你先回去吧。」萬田老師發來赦免,桃奈應聲就走。
「七瀨,在門口等我一下。」那邊交代著事情的跡部景吾冷不丁飛來一句。
桃奈:「……」
桃奈嘴唇抿著,鼓起一口氣,朝額邊的劉海吹了口氣,罰站似的站在辦公室門口。
沒有等多久,跡部景吾就從裡面出來,桃奈試探地開口:「跡部學長,有……事嗎?」
跡部景吾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道:「為了網球社的顏面,來關心一下你的成績還有假期作業。」
桃奈:「……」
他果然聽見了。
「跡部學長,如果我說,我是夢見您給我輔導功課,您信嗎?」桃奈用力地眨了眨眼,努力讓他看見自己的真誠。
低沉的輕笑伴隨著淅瀝的雨聲傳入耳蝸,跡部景吾的手很自然地搭上旁邊的牆壁,微微彎下腰,聲音帶著未散的笑意:「不用在夢裡,看在你做夢都在想我的份上,本大爺可以大發慈悲地在現實裡輔導你功課。」
「啊?」桃奈嘴角一歪,表情有些許驚恐。
跡部景吾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以後來社團的時候,記得帶上你的作業。」
桃奈:放學後還要補課?!
世間險惡,她想陪小歌去上幼兒園!
「還有。」桃奈還在想怎麼讓他放棄這個可怕的想法,跡部景吾腦袋又往下低了低,「你和忍足,不一樣。」
桃奈小心地抬了抬腦袋,視線停在他嘴角令人浮想聯翩的弧度,沒敢繼續往上看,她的臉上蹭地一下就燒了起來。
……
跡部景吾抬手撫了撫微翹的發尾。
嘖,被跑掉了。
——
淅瀝的雨水拍打著地面,隔著耳膜有一種奇異的酥麻感,雨天微涼的空氣打在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桃奈冰涼的手貼上臉頰。
好燙……
啊~夭壽啊!
腳步飄忽地回到教室,桃奈癱到桌子上趴下,腦子裡仿佛放起了煙花,劈裡啪啦。
「你和忍足,不一樣。」
跡部景吾低沉悅耳的聲音回蕩在腦子裡。
橋本葵問她「老師找你什麼事」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見,抿著唇沉吟了好久,倏地挺起身,眉心糾結地擰著,嘴裡念念有詞:「他是在撩我吧?那是撩吧……」
「什麼!誰撩你了?」橋本葵激動地問道。
桃奈生動的表情一滯,這句話她聽見了。
她腦袋一轉,語氣轉換地相當自然:「昨天晚上,我……夢到一個鬼,在我補作業的書桌前邪魅一笑,『小笨蛋,連這個題目都不會做。』我當即就被雞皮疙瘩嚇醒了。」
「欸!」橋本葵驚訝地出聲,「你竟然還有時間睡覺,我通宵了一晚上創造奇跡。」
這是重點嗎!
……都行啦,「所以才做那麼可怕的噩夢吧。」
橋本葵同情地拍了拍她。
桃奈換了個方向接著趴,雨水順著窗戶彙成細流往下淌,一直淌到下午的放學時間。
嗯……桃奈看著手裡的作業本。
真的要帶上?
——
「咦?桃奈,你拿作業干嘛?」向日岳人好奇地湊過腦袋。
桃奈:別問,問就是熱愛學習,愛得深沉。
「我讓她拿的。」跡部景吾不知什麼時候走近,抽走了桃奈手裡的作業本。
「向日學長。」桃奈隨手一指,「那邊那個學弟之前跟我說想要和向日學長切磋一下。」
「什麼?好,我接受挑戰。」
身邊只剩下跡部景吾一個,慢悠悠地翻著她的作業本,比起旖旎的心思,高中班主任審判時的壓迫感占了大半。
「我現在知道你是怎麼考的33分了。」跡部景吾悠悠出聲。
「我及格了!」桃奈倔強道。
跡部景吾不置可否,他對及格沒什麼概念,因為他從來都只和滿分較勁。
「你們今天學的函數面積?聽懂了?」
「大概?」
「錯了,你的作業裡的題。」
跡部景吾流暢輕松地說了一串字符,約莫是正確的解題步驟,末了問道:「懂了嗎?啊嗯?」
桃奈:「……」他剛剛都說了什麼!
桃奈不想回答懂沒懂的問題,越看這題目越不爽,杠道:「跡部學長,你看它的面積算法原理是把函數下拆分成一個一個的長方形,算當長方形無限多時的面積就是函數的面積,但是你看,再多的長方形它的角那裡都有空隙,再小它也是空隙,這怎麼能算一個面積呢?」
「……線是由點構成的,點連在一起就是線,無限多的長方形就是函數的面積。」
「可是,就算是一條線,在顯微鏡下面,那點都是有空隙的,所以這個有問題,這種題目應該再研究地嚴謹一點再出現在作業裡。」
「七瀨。」
「欸。」桃奈撲閃著無辜的眸子,對上跡部景吾危險的眼神。
「別杠,啊嗯?」
微翹的尾音極其性感,桃奈心尖一顫,「……哦。」
第47章
自從知道了桃奈是陰陽師,青學的幾人總會時不時就會跑來請教她一些問題,比如:
桃城武:桃奈閣下,我好多漫畫書最近莫名其妙不見了,會不會是家裡有那種東西啊?
桃奈:你可以去問一下你的媽媽,她應該知道你親愛的漫畫書去哪兒了。
又比如:
河村隆:桃奈閣下,我看到鬼魂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踏入修煉一途了!
桃奈:你怎麼看到的?
河村隆:他剛喝完乾汁,靈魂就出竅了!
桃奈:……
當然,也有歪打正著的時候。
菊丸英二:桃奈閣下,我們學校有一個女孩子最近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之前明明是品學兼優的完美少女,感覺最近不僅長相大變樣,性格也完全不一樣了,之前明明是非常溫柔的女神級人物,前幾天大庭廣眾地拿刀子劃另一個女孩子的臉,鬧得連警察都介入了,我當時正好去初等部找龍馬,看到她那表情,真是太可怕了!」
末了,還加了一個瑟瑟發抖的表情。
桃奈:早川沙紀?
菊丸英二:咦?既然桃奈閣下知道,那果然是被惡鬼附身了嗎?
桃奈:這件事整個東京的學校都已經傳遍了,我們學校最近已經聽了三場心理健康教育的講座了。
菊丸英二:欸?那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桃奈:或許那是她本來的樣子吧。
菊丸英二:【貓貓思考.jpg】
菊丸英二:不過說起這個,我們隔壁班的森川同學變化也超級大,才經過一個假期,她像換了一張臉一樣變得超級漂亮,據說被經紀公司找到,已經准備出道了,想不到我要擁有一個明星校友欸!
桃奈:女孩子變漂亮是很正常的事,她們本來就漂亮。
……
對於他們的好奇心,桃奈苦口婆心地勸導他們,要相信唯物主義,可惜,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不過他們聊的也算愉快。
桃奈最近租了新房子,不僅寬敞了些,而且特地選了離學校近的,每天都能晚起十分鐘,最近精神氣十足。
不過沒幾天就開始希望能再晚十分鐘就是了。
今天早上,桃奈依舊是掐著社團活動開始的點到達校門口,在校門口看見了一個許久沒見的人。
「岳下學長,早上好,你在等人嗎?」桃奈打招呼道。
岳下良介見她來,靠在牆上的身子直了起來,抬手招道:「早上好,七瀨學妹,我在等你。」
「等我?有什麼事嗎?」
「邊走邊說吧,你不是要趕網球社的晨訓呢嗎?」
兩人一起走進校園,桃奈就聽他說了來意,「社團接到新的委托,需要陰陽師上,所以今天下午有空跟我走一趟嗎?」
「行,那我一會兒和跡部學長說一聲,下午跟靈異社的活動。」
岳下良介偏了偏頭,淺金色的陽光為女孩精致的側臉踱上一層白色的光邊,他忽然心跳如鼓。
靜默片刻,他問道:「七瀨學妹和跡部在一起了嗎?」
桃奈最近顯然被問多了,答起來隨意極了:「岳下學長也信八卦的嗎?」
岳下良介微微松了一口氣,微笑道:「第一次見到跡部會長親近女孩子,難免會流言傳出,你不要去在意好了。」
桃奈抬了抬眼皮,說道:「我倒無所謂啦,反正和跡部學長這樣完美的人傳緋聞,還是我賺了呢。」
岳下良介的笑容滯了滯,假裝打趣道:「看來七瀨同學對跡部的評價很高呢。」
「難道不是所有人都對跡部學長的評價這麼高的嗎?」桃奈真誠反問。
「……也是,那麼我先回教室了,放學後見。」岳下良介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
「嗯,學長再見。」桃奈揮揮小手。
冰帝的操場是低於路面的設計,今天網球社正好在操場的跑道上練體力,跡部景吾抬頭時,看到的就是操場的台階上方,桃奈肩膀被搭的畫面。
跑動的腳步沒有停,快到桃奈往下走的台階處時,他緩緩放慢了速度,最後直接叉腰站定。
「你來晚了。」
一步踏上操場棕紅色的跑道邊緣,桃奈把手機拿出來,亮起的頁面轉過去對上跡部景吾,露出無辜的表情:「看,跡部學長,我比社團活動開始的時間還早到了三十秒呢!」
跡部景吾不置可否,他本來也不在意她遲不遲到的問題,抬起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把臉上跑出來的汗水擦去,原本垂在額前的劉海被隨意地往上撩起,面前的桃奈猝不及防地被美艷暴擊。
她吞了吞口水,努力挪開視線,這動作過分性感了。
還未等她平復一下心情,一米外的跡部景吾往前又走了一步,桃奈感覺肩膀被按上,少年剛運動完未散的熱量倏地撲面,熏得她臉也熱了起來。
正想開口問怎麼了,跡部景吾磁性低沉的聲音已經在頭頂響起:「這個,歪了。」
跡部景吾有模有樣地擺弄了兩下桃奈頭頂的發簪,然後滿意地松了手。
桃奈下意識地摸上剛被擺弄的地方,「跡部學長。」
「啊嗯?」跡部景吾心情不錯。
「我怎麼感覺它更歪了呢?」
跡部景吾瞥了一眼松動的發團,淡淡地說道:「你感覺錯了。」
桃奈瞥了瞥嘴,說起正事:「哦,對了,今天下午網球社我就不來了,靈異社有委托要去做。」
「和岳下?」跡部景吾記得剛剛那個人就是靈異社的部長。
「嗯。」桃奈點頭。
跡部景吾頓了頓,問道:「晚上方便回家嗎?」
桃奈想了想,「應該吧。」
「應該?」
「我還不知道委托的具體在哪兒做呢,不過東京的電車系統挺完善,應該很方便回家的。」
跡部景吾點了點頭,轉身繼續跑步。
——
快中午的時候,岳下良介把委托的具體內容發到了桃奈手機上。
委托人名字有些眼熟,岳下良介在下面補充了一句,桃奈才想起來,吉井麻衣,正當紅的女明星。
桃奈好奇地問了一句:女明星為什麼要委托學校的社團啊?真是那種事的話,應該直接找神社的陰陽師啊?
岳下良介拿著手機的手頓了頓,其實吉井麻衣的經紀人找上的確實是他們神社,但他私心找上了七瀨。
當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上七瀨的時候,他們已經幾個月沒見過面了,他們不在一個年級,她也幾乎不去社團,從新學期開始,她和跡部景吾在一起的傳聞更是甚囂塵上,意識到自己坐不住的時候,他已經等在了校門口。
他打字:事情比較復雜,只好請你出手了。
不管他的能力能不能解決這件事,在她眼裡,應該都是一樣弱小吧。
岳下良介捏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
桃奈回了個「了解」的表情,繼續去看委托內容。
吉井麻衣小姐最近身邊總是出事,晚上還一直夢到一個小孩對著她又哭又笑的,纏著她不放,哭的時候帶著被拋棄的怨毒,笑得時候又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森。
我之前就老感覺麻衣身邊有一個小孩,但麻衣告訴我說沒事的,我就沒管。她的經紀人這樣說道。
一個月內,吉井麻衣經歷了代言莫名其妙被搶,感覺被人推下舞台,家中遭遇入室偷竊,最後小偷被家裡的椅子絆倒直接摔死在她家還讓她上了幾天頭條,在網絡上被兩方不同觀點的人非議。
最後是吉井麻衣的母親,老人家聽說女兒家裡遭賊,不放心,女兒在外拍戲的時候她就守在家裡,但前兩天因為腦血栓被緊急送進了醫院。
其實這些事情都可以歸為意外,巧合,倒霉。
但吉井麻衣害怕地向經紀人坦白了一件事。
她請了一尊古曼童在家裡。
經紀人罵了兩句,就趕忙找上了神社。
第48章
古曼童,其實和養小鬼有點不一樣,一般來說,它的目的是用來保家庭平安順遂的。
在泰國,有人會把家裡夭折的孩子的魂魄,請高僧封進小孩模樣的雕塑中,讓小孩繼續陪在家裡,像對待真小孩一樣養育它,就有護佑家裡人的作用。
後來,因為它非常靈驗,很多家裡沒小孩的人家也會去請古曼童回家,裡面封著的是別人家的小孩,不過這也沒關系,只要像對親生孩子一樣,作用是一樣的。
若只是求平安順遂,並不會有任何問題,但人心不足蛇吞像,很多人將自己的欲望許願給古曼童,古曼童一開始單純如白紙,大人將怎樣的嘴臉展示給他們,他們就會變成什麼樣子。
因此,懷著金錢名利欲望請回古曼童的人,雖然剛開始會有甜頭,但結果往往都是血本無歸。
桃奈跟著岳下良介打車到了吉井麻衣小姐劇組拍攝的地方,經紀人告訴他們,因為吉井麻衣小姐的母親需要高額的醫藥費,所以她現在不能離開劇組,每天只能馬不停蹄地接通告。
吉井麻衣是今年突然爆火的,之前一直在原宿的地下街區當小偶像,出場費非常微薄,幾乎不能維持日常生活,而年初的時候,被采風的導演一眼相中,出演了一部大爆的青春劇,被譽為「國民初戀」。
自那以後,代言,舞台,劇本,像飄雪花一般紛紛朝她飛去。
桃奈和岳下良介到達劇組的時候,委托人還在拍戲,他們便在一旁等著。
「大概又是許了不該許的願望,這種事情之前神社處理過不少,但第一次見這麼嚴重的情況。」岳下良介捏著眉心,「七瀨學妹?」
桃奈睜大眼睛:「那邊那個人是柏原佑希嗎!」
岳下良介問道:「柏原佑希?」
「岳下學長不知道柏原佑希嗎?他被稱為全日本少女的夢中情人,我們班的女孩子幾乎全都是他的粉絲。」
岳下良介看了過去,搖頭笑道:「我們班的女生每天討論的基本都是跡部會長。」
桃奈客觀地說道:「如果跡部學長出現在大眾視野的話,『全日本少女的夢中情人』這個稱號絕對會換人。」
「為什麼?」
「因為跡部學長有錢有顏,柏原佑希只有顏。」
「七瀨學妹喜歡跡部嗎?」
「……我是客觀評價啦,學長你問這個干嘛?」桃奈並不覺得他們是能討論喜歡的人是誰的關系。
岳下良介抿了抿唇,笑著說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接著,又用一種隨意的語氣說道:「不過,七瀨學妹和跡部也不合適。」
「啊?」
「七瀨學妹,你絕對稱得上陰陽師界的第一人,如果和普通人結婚的話後代的能力有可能會減弱。」
桃奈滿頭問號,槽點太多一時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首先,我和跡部學長也不是談婚論嫁的關系,然後,結婚生子不是為了後代,而且,你管跡部學長叫普通人?」
那你算什麼?那我算什麼?廢物嗎?
岳下良介解釋:「我說的能力,是指他只是個不會陰陽術的普通人,陰陽師和普通人結婚的話,生下來的孩子有可能也是個普通人。」
桃奈深吸一口氣,又呼了出來,道:「就算拿你對普通的定義來說,普通人又有什麼關系呢?不會陰陽術並不會有影響啊,如果可以,我還想混穿跡部景吾呢,陰陽術可不是生活的全部。」
岳下良介似乎有些著急,語速快了點:「不,我的意思是,如果陰陽師代代變少的話,陰陽術的傳承會斷,如今的陰陽師界,比起江戶時期,已經算是人才凋零了,七瀨學妹如果也和一個陰陽師結婚的話,將來孩子也一定能帶領陰陽師界興盛的。」
這就是世家的人的覺悟嗎?苟同不來,苟同不來,桃奈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
「我就算了吧,我連婚都不一定結呢,還是祝學長早日找到心儀的陰陽師新娘哈。」
桃奈明顯是已經不想交流的樣子,岳下良介懊惱地揪著頭發,他不理解為什麼桃奈不懂他的意思,就像桃奈也無法理解他的覺悟一樣。
空氣中詭異的沉默沒有持續很久,吉井麻衣拍完戲份就匆匆趕來。
「不好意思,讓二位久等了。」她連著鞠了兩躬,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但近看,依舊是難掩憔悴。
看著她周身縈繞的黑氣,桃奈說道:「東西是在你家嗎?」
吉井麻衣連連點頭:「是的,我現在就帶你們去。」
走出劇組的時候,迎面碰上兩個人,攔下他們打招呼。
「麻衣醬這麼早就走了呀,是今天的戲份拍完了嗎?還是家裡又出事了?」男人笑眯眯地說道。
經紀人站上前,同樣笑著說道:「只是家裡有客人來而已,畢竟我們麻衣現在認識的人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地攔著人在路上招待的。」
「哎呀,那可要好好珍惜現在的人氣啊,麗子,快和前輩打個招呼,爭取有前輩一樣的人氣。」男人招呼身後的女孩道,心裡暗想著,要讓麗子取代吉井麻衣成為新一代國民初戀。
女孩乖巧打招呼:「吉井前輩好。」
吉井麻衣維持著笑容:「你好,要好好加油哦。」
「謝謝前輩。」女孩昂了昂頭,應聲。
桃奈多看了兩眼,經紀人留意後在路上多念了兩嘴:「那個女孩叫森川麗子,對家公司新簽的學生。」
哦,問題不大。
一旁的吉井麻衣現在並不在意競爭對手什麼的,她捂著臉告訴兩人:「我也是知道請這個的規矩的,除了求保佑家人平安外,我從來沒有向她求過別的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失控了。」
吉井麻衣的家是在東京的一幢高級公寓裡面,她似乎很害怕,一直貼在桃奈身邊,大概是同為女性,讓她不自覺靠近了些。
走到門口的時候,吉井麻衣顫著手抓住了桃奈的手臂,表情仿佛快哭出來了一樣:「七瀨桑,我、我害怕……」
既然漂亮姐姐這麼說了,於是桃奈回握了一下她的手,「那你拿著這個平安符吧,放心好了,我也會保護你的,我很厲害的。」
鑰匙在經紀人手裡,吉井麻衣現在連家裡的鑰匙也不太敢碰。
做了做心理准備,經紀人把鑰匙插了進去。
外面天還沒黑,但因為窗簾拉著的原因,裡面暗沉沉的,不止是環境,屋裡還縈繞著黑氣,黑暗中,似乎還有一個小孩的輪廓,聽見門開的聲音,將頭轉了過來,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像兩個青白色的小燈籠,耳邊傳來小孩子又哭又笑的聲音,讓本就詭異的氣氛更加瘆人。
桃奈:我、我也害怕qaq
岳下良介已經衝了進去,桃奈清了清嗓子,轉頭問吉井麻衣:「那個,你家的燈在哪兒開?」
吉井麻衣從開門開始,嘴唇就開始發抖,此時喉嚨像被扼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桃奈嘆了一口氣,抬手摘下瑤光燈,往前面甩去。
發簪大小的瑤光燈快速刺穿空氣,逐漸變大,在糾纏的一人一鬼上空放出耀眼的強光,純淨的靈氣四溢開來,將空氣中流淌的黑氣壓下。
面色青白的小鬼捂住腦袋縮了起來。
岳下良介反應很快,掏出三根小旗子插在她周圍,將她困住。
桃奈轉頭說道:「她已經動不了了,很安全,要進去說嗎?」
吉井麻衣緩過神,看著裡面縮成一團的小鬼,表情松動。
「......玉子?」吉井麻衣試探地喊了一聲。
小鬼聽見自己的Hela名字,從膝蓋裡抬起頭來,空洞的眼睛望了過來,不管不管地嘶吼。
「為什麼!為什麼要拋棄我!」
「我明明給你帶來了那麼多東西!為什麼還要拋棄我!」
「你們大人都是一樣的!」
……
「我沒有拋棄你啊?」吉井麻衣害怕的眼神中盈滿了不解。
「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面,你想要一個人走掉嗎!為什麼!」
吉井麻衣張了張嘴,解釋:「我只是要出門工作,沒辦法帶著你。」
小鬼似乎沒聽懂,依舊一個勁地喊著「為什麼要拋棄我」的話。
「她安身的雕塑在哪兒?」桃奈聽著她的嘶吼瘆得慌,想著趕緊解決,爭取天黑前回家,剛剛開門那詭異一幕,著實嚇人。
「麻衣小姐,你是想送走她還是?」桃奈瞅著,她似乎對這小鬼蠻有感情的。
小鬼笑得陰測測的,「你又要拋棄我了嗎?」
吉井麻衣一恍惚,想到最近發生的可怕事情,咬著唇問道:「如果是送走,玉子會怎麼樣?」
桃奈如實答道:「去亡魂該去的地方,但她身負人命,地府會讓她還清因果的。」
吉井麻衣默了默,想到病床上的母親,一咬牙,閉眼道:「麻煩你們送走她吧。」
桃奈把熾火符貼上泥塑的雕像,雕像逐漸化為黑氣,在散開之前,又被火苗包裹,最後完全不留痕跡。
雕像消失的一瞬,幾人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女孩生命不美好又短暫的畫面。
那是一個剛出生的女娃娃,被放在冰冷的桌面上,一個老太太拿著枕頭,捂上了她還泛著紅色皺巴巴的臉,在確定女孩斷氣後,老太太滿足地放下手裡的枕頭,嘴裡還念著:「要不是你投胎到我兒媳婦肚子裡,我兒子肯定生的是個大胖小子!」
老太太轉身,往房間裡走去,告訴自己的兒媳婦,她生了一個死胎,讓她別傷心,孩子很快就又有了。
就在這時,孩子的啼哭聲響起,她奇跡般地又開始喘氣。
努力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她的母親剛開始很喜歡她,這是她第一個孩子,給她取名叫玉子。
但玉子的爸爸和奶奶都不喜歡她,連帶著對玉子的媽媽也是冷眼相待。
後來,玉子的媽媽又懷孕了,那個女人感受到婆婆和丈夫態度的變化,將自己之前遭受的苦難歸到了玉子頭上。
她開始看玉子不順眼,即使這個小女孩非常懂事。
玉子四歲生日這一天,她開心地把手上貼著的小紅花舉給媽媽看,她告訴媽媽,那是鄰居家的女孩子送她的生日禮物,她們幼兒園的老師都會這樣獎勵小朋友。
玉子媽媽大著肚子,不耐煩地把她往旁邊推開了點,對她說:「你毛毛躁躁的,別撞到你弟弟。」
玉子難過地問:「有了弟弟,媽媽就不要我了嗎?」
玉子媽媽隨口答道:「對,不要你了。」
對小小的玉子來說,對她最好的媽媽不要她了,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她哭著求媽媽:「不要拋棄玉子。」
她想到家裡來的親戚對她最常說的話,「等你有弟弟了,你爸爸媽媽就不要你了。」
她情緒逐漸崩潰道:「玉子不要弟弟,不要有弟弟!」
從房間的出來的奶奶正好聽到她大喊著「不要弟弟」的話,氣不打一出來,上前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怒斥著:「臭丫頭,怎麼這麼詛咒你弟弟!你心思怎麼那麼歹毒呢!」
推兩下不解氣,老太太又狠狠地推了一把,玉子的腦袋就這樣磕到了尖銳的桌角。
今天是玉子的生日。
今天是玉子的祭日。
玉子死了,凶手是她的奶奶,幫凶是她的媽媽。
她飄蕩在空中,她不知道大人為什麼那麼討厭她,她在家裡飄了一年,她媽媽如願生了個兒子,一家人看著非常幸福,他們很疼愛那個孩子,家裡不曾有過另一個孩子存在過的蹤跡。
玉子生出了怨氣,在家裡鬧鬼,大人都知道是她來了,到處托人請來了大師。
這位大師自稱泰國來的高僧,將玉子的魂魄收到瓶子裡,回到自己的住處,笑著問她:「你想要媽媽嗎?很愛你的媽媽。」
玉子想要。
泰國高僧給她找的媽媽是一個不出名的藝人,雖然自己生活也很艱難,但總是抽出錢給買漂亮的裙子還有蛋糕。
她恨大人,但媽媽對她又是真的非常好,她在愛恨之間糾結不定。
媽媽說,希望自己能保護她的家人平安。
家人?
真是個美好的詞,玉子很開心,她願意保她平安。
不僅如此,見媽媽生活艱難,玉子還特意偷偷讓媽媽的事業變得順利起來。
看到媽媽容光煥發,玉子也很開心。
直到吉井麻衣因為人氣升高,工作越來越忙,回家的頻率和時間也越來越少。
媽媽又不要她了。
玉子想去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拋棄的場景,一直被自己努力壓抑住的怨氣生了幾倍爆發了。
第49章
雜亂的房間裡安靜無聲,漆黑的鬼門輕輕地合上。
「七瀨桑。」吉井麻衣小聲叫了一聲,閃著淚光問道:「有沒有辦法可以讓玉子不用受那麼多苦了。」
桃奈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你可以以玉子的名義多做點好事,判官會把功德算到玉子頭上的。」
吉井麻衣將腦袋埋下,雙手捂住眼睛,點了點頭。
窗簾被拉開,外面已經夕陽漸暗,桃奈抬手收起瑤光燈,沉吟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今天麻煩兩位了,我陪著麻衣醬就不送你們了。」經紀人邊拍著抽泣的吉井麻衣,邊說道。
桃奈頷首,邊走邊和岳下良介說道:「那我就先回家了,再見。」
岳下良介快步跟上去,低聲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現在天還沒怎麼黑,很安全的。」桃奈委婉拒絕,生怕他又要和自己嘮起結婚的事。
雖然同為陰陽師,她半路出家,屬實無法和岳下良介這樣的世家出身的人共鳴。當然,也可能只有他們家有這樣的覺悟,為了陰陽師界的未來,找對像不找喜歡的,只找厲害的,這麼一想,自己是不是也會被盯上啊。
畢竟桃奈大人那麼厲害,想法一出現在腦海中,桃奈就打了個機靈,趕忙把剛剛委婉的話說得堅定一些:「那個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送我,真的,遇到事的話倒霉的一定是對面那個。」
岳下良介的淺笑僵在了嘴角,沒說什麼,跟著桃奈坐上了電梯。
有的人,表面自戀驕傲又不可一世,實際上意外會很尊重別人的想法;有的人,表面謙遜有禮貌,遇到某些問題的時候,大男子主義暴露無遺。
跡部景吾是前者,岳下良介就是後者。
囂張不可一世這種詞放在跡部景吾身上,莫名變成了褒義詞,他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心裡正想著,跡部景吾的人影就似乎出現在了眼前,桃奈眨了眨眼睛,馬路邊倚在車旁的人看了過來。
欸?不是幻覺。
岳下良介本來想著就算不送人回家,也能同路走一段,但看到桃奈忽然快步朝前走去,那邊路邊站著的赫然是跡部景吾。
他苦笑了一下,他還是晚了嗎。
「跡部學長!你怎麼在這裡啊?」走近了,桃奈抬頭問道。
跡部景吾懶懶地抬著眼皮,說道:「路過。」
桃奈眉梢一挑,「那,跡部學長怎麼停這兒了?」
「巧合。」
桃奈眼珠子一轉,抿唇聳肩,舉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一個火柴人跑路的動作,歡快地說道:「那跡部學長慢慢路過吧,我就先走啦。」
桃奈才跨了一步,就感覺到了身後的阻力,單肩背著的書包被提溜住,桃奈回頭朝罪魁禍首無辜地睜大眼睛。
跡部景吾慢條斯理地睨了她一眼,悠悠地吐出兩個字:「上車。」
桃奈疑惑地歪了歪腦袋,眼睛狡黠地眨了眨,說道:「嗯?上車?上車干嘛?跡部學長也有業務要找我談談嗎?」
看著她假裝聽不懂的表情,跡部景吾「嘖」了一聲,扯著書包帶子把人往後拉了拉,語氣變得有些無奈:「送你回家。」
「好嘞!謝謝跡部學長!」桃奈順著杆子往上爬。
當腦子想一個人的時候,他剛好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是出乎意料,也是心動驚喜。
:
桃奈窩在柔軟的座椅上,心裡美得冒泡泡,結果泡泡冒多了,她飄了。
「跡部學長,餓餓,飯飯。」
跡部景吾干脆利落地吩咐前面的管家先生:「去餐廳。」
「跡部學長是好人!」
收到好人卡的跡部景吾矜持地點了一個頭。
管家先生笑著問道:「桃奈小姐有什麼喜歡吃的嗎?」
桃奈不見外地說:「我想吃中國菜。」
「沒問題,桃奈小姐。」管家先生應聲。
車子停在了一棟唐風中式建築門口,朱砂紅的大門上懸著一個牌匾,上面用草書寫著「辻本樓」。
一下車,就有人引他們走向包間,包間裡面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桌子,和配套的木椅一樣,雕著精美的圖案,後面還有一面雅致的屏風,他們坐下後,侍者俯身遞上菜單。
菜單是中日兩國語言混合的,桃奈看著親切無比,嫻熟地挑著喜歡的菜。
跡部景吾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視線挪回自己手裡的菜單,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很喜歡中國菜。」
桃奈抽空點了個頭,應聲道:「嗯,超級喜歡。」
點完菜,餐廳的侍者就離開了包間,桃奈支著下巴,和跡部景吾隨便地聊著。
「話說最近怎麼都沒看到鈴音啊?」桃奈問。
跡部景吾頓了頓,答道:「最近花園裡的花謝了。」
花都會有花期,就算是生出了花精靈的花,也不會一直開下去。
「花謝了她們會怎樣?」跡部景吾還是問道。
「這是自然規律嘛,她們不會怎麼樣的,只是力量變弱,離不開跡部學長家的花園而已,不過沒關系啦,等明年春天的時候,鈴音那家伙就又會找來了。」桃奈解釋道。
花都有花期,所以第二年還會盛放。
「嗯。」
沒有等很久,點的菜就陸續開始上桌,桃奈開開心心地動了筷子。
最後一道大菜上來,桃奈眼巴巴地盯了過去,然後順著端盤子的手,往上看了兩眼。
嗯……
桃奈收回視線,又夾了一塊咕嚕肉,放進嘴裡,滿足地眯上了眼。
最後一道菜被放下,端盤子的服務生沒有立刻走掉,揚起嘴角,笑得詭異,問道:「好吃嗎?」
「好吃啊。」桃奈答。
服務員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好吃。」
說完,抬手率先伸向跡部景吾那邊,還未得手,被一張畫著朱砂色符文的黃紙橋飄飄地隔空攔著,他瞬間整個人動彈不得。
跡部景吾懶懶地抬了下眸子,似乎並沒有什麼擔心。
桃奈拿起手頭的紙巾擦了擦嘴角,朝他嫣然一笑:「聊聊?」
服務生:「……」
陰陽師!!!
桃奈斜斜地往椅背上倚下,霸氣地把手搭上椅背,眉毛一抬,悠悠地說道:「說吧,來干嘛的?鑽人家身體裡干嘛?」
他果然被發現了qaq.
「服務生」感覺到自己動不了了,乖乖解釋道:「我沒有惡意的,我就是借他的身體來吃頓飯而已。」?
「哈啊?」
「求求你不要送走我,我還沒有吃夠呢!」
「哈啊?」
桃奈:我沒怎麼聽懂,但大為震驚。
那「服務生」繼續哭訴:「我體質特殊,對大米,面粉,玉米,牛奶還有油脂都過敏,打小一直沒怎麼吃飽過,後來餓出胃病能吃的更少了,我當年就是長期營養不良死的,從此我發誓,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我轉了一圈,這家店的飯菜是最香的,所以我就……就偶爾跑出來吃點飯嘛∼」
算了算他的過敏原,桃奈默默同情了他一把。
「那你干嘛不去後廚偷吃啊,你這麼明目張膽地跑到客人這裡偷吃,客人都是魚龍混雜的,遲早翻車啊。」
「我一般只在後廚偷吃啦。」他委屈巴巴地說,「但今天有貴客,後廚察得嚴嘛。」
說著,眼珠子往跡部景吾那邊偷瞄了一眼。
「這菜也是別人的,你這算偷,是會受懲罰的。」桃奈提醒道。
「這你放心!我都是知道的,我可是在神社報備過的鬼,我有朋友是神社的,他告訴過我後果,但我想著,只要能吃飽飯,受罰我也認,等我吃飽了,我就去找神社,送我下去。」
行吧,桃奈也不是死腦筋,反正那罰也不落她身上,抬手解了他的封印。
「你人真好。」他活動了一下身子,渴望道:「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桃奈干脆利落。
跡部景吾輕笑一聲。
「服務生」遺憾地看了桌上的菜一眼,說了一句「那祝二位百年好合」就轉身離開了。
「等等。」桃奈叫住他,這當事人在這兒呢,她臉皮厚也不好當人面占便宜,「我們不是情侶。」
跡部景吾朝她淡淡地朝她看了兩眼,沒有說話。
「誒?不是嗎?」
「你哪兒看出來是的啊!」
「你們不是在約會嗎?」
「只是一起吃頓飯啦。」
「當年他爸就是只帶他媽出門吃飯的。」
「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親眼看見的啦,他們點的都是好菜,都特好吃。」
「……」
跡部景吾銳利的眼神飛了過去,嘴快的「服務生」默默縮了縮脖子。
「……冒昧地問一句,你擱這兒多久了?」
他對著手指頭,嘿嘿一笑:「也沒有很久啦,也就二三十年吧,大概。」
末了,還理直氣壯地加了一句:「我怎麼滴,也得吃到壽終正寢的年紀吧。」
「……」
你對自己已經壽終的事情沒點數嘛?
──
吃完飯,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跡部景吾把人送回到家門口。
「那今天就感謝跡部學長嘍,我也沒啥好送到,這個給你。」
跡部景吾接過,是剛剛她定住那鬼的符紙。
「順便也給你爸爸媽媽兩張,嘿嘿。」桃奈咧嘴一笑。
跡部景吾:「……」
「那再見,跡部學長。」
居民區不像剛剛吃飯的市中心那樣華燈熱鬧,燈紅酒綠,只有溫暖的萬家燈火,光線有些迷朦,桃奈溫聲加了一句:「晚安,跡部學長。」
「晚安。」跡部景吾輕聲回應。
桃奈關上門,嘴角皺著,卻微微上揚,閉著眼睛轉了圈腦袋,背景的燈光太過溫暖,連他那聲「晚安」都能聽出溫柔的味道。
今天下午的時候,桃奈著實有被嚇到,晚上卻意外地睡得很安心。
作者有話說:
桃奈:餓餓,飯飯∼
景小景:餓餓,票票∼
第50章
To七瀨學妹
吉井麻衣在神社以玉子的名義捐了xxxxxxxx。
桃奈看著消息,拿著牙刷的手頓了頓。
不然,她以後也開個神社得了。
反正她也收不到這個世界的功德值,不如把那些沒處去的功德給信眾,她得錢,對方得功德,兩全其美。
邊暢想著日入鬥金的美好未來,桃奈走在上學的路上。
「桃奈!早上好。」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早上好,小葵。」
「看!今天早上新鮮出爐的雜志!今天的封面是新出道的超美少女偶像——森川麗子!她真的好可愛哦!當然,桃奈也超可愛!」
森川麗子啊,那個皮囊和靈魂的臉對上不上的女孩子。
不過對於明星來說,亞洲四大邪術,無論是化妝術還是整容術,都能帶來這樣的效果,所以桃奈沒有多作探尋。
「我昨天恰好有見過本人哦,和照片一樣漂亮。」桃奈說道。
「欸!桃奈你在哪兒見到的啊!」
「昨天靈異社的社團活動是在吉井麻衣醬的劇組,裡面不僅有森川麗子,還有柏原佑希哦∼」桃奈朝橋本葵歡快地wink了一下。
「欸?欸!!!你真的見到我家佑希了!」橋本葵激動地叫出聲,惹得周圍路上一種上學人投來了視線。
桃奈趕緊舉起手,擺了擺,「就遠遠地看到了本人而已,本人真的超帥的!」
沒有這個時代的少女不喜歡柏原佑希,路人用眼神對桃奈的眼光表達了贊許之意,然後轉回了頭,桃奈干笑了兩聲。
「誰誰誰?在說誰超帥?」又一只手搭上了桃奈的肩膀,向日岳人假裝控訴地說道:「桃奈桑,你都已經有跡部了,竟然還想著別的男人!」
「沒錯,外面的男人怎麼能和我們家小景相比呢?」忍足侑士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桃奈抿唇說道:「這和跡部學長有什麼關系嘛!」
「對哦,桃奈,你和跡部學長現在到底什麼關系啊,就連忍足學長還有向日學長都這麼說。」橋本葵湊近問道。
「欸?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系啊,就和之前一樣。」桃奈無奈解釋。
向日岳人語不驚人死不休:「咦?跡部那家伙,還沒有跟桃奈桑表白嗎?真是墨跡啊。」
桃奈驚恐:「為什麼跡部學長要和我表白啊!」
忍足侑士笑得春風滿面:「跡部啊……桃奈桑,你不知道跡部他喜歡你的事嗎?」
桃奈:?!
頭頂冒出的問好映襯著兩頰的紅霞,桃奈腳步停住,歪著的腦袋寫滿了震驚,還有一絲不可置信。
跡部景吾喜歡她?
腦海中閃過他的臉,桃奈的眼神閃了閃。
要不,先試探一下?
——
「怎麼了?」第n次接觸到桃奈瞟過來的眼神,跡部景吾走過來詢問。
「啊,沒,我就……」桃奈還沒說完,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
「七瀨同學!你現在有空嗎?」那邊的大石秀一郎聲音有些焦急。
桃奈往後走了走,問到:「出什麼事了?」
「英二那家伙,說『不能放著森川同學不管』的話,然後跟著她進了一片樹林,但是他一進去,那片樹林就全變了,原本進去的小路不見了。」大石秀一郎的聲音充滿了擔心。
森川麗子?
「哪裡的樹林?」
「城西的森林公園。」
「我馬上過去。」
邊掛電話,邊聽到那邊宣布結束的聲音,桃奈頓了頓,朝跡部景吾那邊走過去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跡部學長,有急事,可不可以送我到城西森林公園啊?」
跡部景吾應得干脆利落:「走。」
桃奈抿唇一笑,對上忍足侑士投來的視線,又淡定地挪開。
——
桃奈和跡部景吾按照電話裡大石秀一郎的指示往裡走了進去,穿過郁郁蔥蔥的樹林,在森林公園的深處,遠遠看見他在招手,兩人快步走了過去。
大石秀一郎簡單地交代了一下情況。
森川麗子是他們隔壁班的女孩子,以前並不是什麼出名的人,然而這學期剛開始的時候,忽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搖身一變,變成了冉冉升起的美少女偶像,所有人都不相信那是之前的森川麗子,只因為那臉,實在是完全不一樣。
原來的森川麗子,是一個因容貌自卑而被女生排擠的人,而現在的她,卻擁有一張在演藝圈都分外出彩漂亮臉蛋。
就像桃奈一開始想的那樣,大家都以為她整容了,整得非常成功。
直到今天放學的時候,因為網球部對他們這些即將三年級的人管的松,於是帶著大石秀一郎溜出去的菊丸英二,撞見了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臉,蜷縮在校園的角落裡的森川麗子。
對方看見他們就跑了,他們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的身體,所以一路跟著她到了這裡的森林公園,菊丸英二因為身體靈活,跟著人就順著林子裡的小路躥了進去,等大石秀一郎想跟進去的時候,原本路中間的小路已經消失不見了,原本樹的排列也發生了改變。
他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就連忙打通了桃奈的電話。
「這裡有幻陣。」桃奈看著眼前的樹木,拋出了一張破陣符。
眼前清晰的樹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霧,身後是夕陽未落的傍晚,前面是濃霧彌漫的暗夜,還有一片長得一模一樣的神色樹木,讓人難以辨別方向。
桃奈取下瑤光燈點亮,近處的迷霧瞬間消散,她轉頭跟兩人說道:「你們如果要一起進來的話,千萬別離我太遠了哦,會迷路的。」
銀白色的光在迷霧中驅散出一條道路出來,蜿蜒曲折的林間小路盡頭有一間屋檐掛著黃燈的小木屋,一個紅發少年趴倒在木屋前的台階上面。
「英二!」大石秀一郎著急地跑了過去。
桃奈探頭看了一眼,安慰道:「只是被消了記憶睡著了而已,別擔心,這裡的主人沒有惡意的。」
跡部景吾偏頭看了她一眼,了然道:「認識這裡的人?」
桃奈點頭。
世間有一白發老嫗,高三尺半,居於幻陣迷霧間的林中木屋,善女性容顏之交易。
桃奈朝半開的木門提聲道:「是換臉婆婆吧?我在閻主的《妖鬼圖鑒》裡看到過你。」
隨著「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打開,跡部景吾下意識地抬了只手到桃奈跟前。
桃奈順勢兩手扒拉上他橫在身前的手臂,眨著無辜的眼睛,巴巴地說道:「跡部學長,我怕怕。」
跡部景吾看過來的神情間緩緩打出來一個問號,挑眉提溜著她的後領把人往自己身前一放,面朝向出現在門口的白發老婆婆。
裝柔弱失敗。
OK,Fine。
拄著木杖的老婆婆上下打量了她兩眼,目光在她手間的瑤光燈上停住,微微欠身道:「貴客到來,有失遠迎。」
桃奈沉吟了一下,朝她解釋地說道:「他們兩個擔心自己的同學,所以才跟到這裡的,那個女孩子,還好吧。」
換臉婆婆滿頭花白地挽起,臉上掛滿了褶皺,但一雙眼睛卻是格外明亮,大石秀一郎不好意思地撓頭,被這樣的老婆婆盯著,總有種心思被看透的感覺,桃奈和跡部景吾兩人倒是滿臉坦然。
收回視線,換臉婆婆轉身走進屋內,對他們留下一句:「進來吧。」
空曠的屋子裡只有一盞暖黃色的吊燈,一個木櫃,還有地上躺著的少女。
「她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你們帶她走吧。」換臉婆婆隨手指道。
桃奈指了指大石秀一郎抗在肩上的菊丸英二,問道:「直接讓我們帶走她真的好嗎?她不是想讓你刪掉我們的記憶的嗎?」
換臉婆婆抬了抬眼睫,說道:「大人說笑了,老朽可沒有能力刪掉你的記憶。」
「其實。」桃奈眨巴眼睛,「我可以假裝不知道的。」
換臉婆婆沒有說話,空氣安靜片刻,大石秀一郎出聲道:「我想麻煩問一下,森川同學會怎樣?」
大石秀一郎不是傻子,平白換一張臉的事,不可能不付出代價,就像她下午痛苦地蜷在地上一樣。
換臉婆婆沒什麼語氣地說道:「三十年壽命,可換傾城之貌,剝皮的痛苦只是副作用。」
「三十年壽命?」大石秀一郎驚呼,「怎麼可以這樣做!」
「想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換臉婆婆拄著拐杖,走到角落裡的木櫃前,抽出一個皮箱子,走過來放到地上,手指輕巧一掰,箱子應聲打開,裡面赫然排列著六張不同的臉皮,桃奈一個機靈,真情實感地抱住了身旁人的手臂,往他身後躲了躲。
六張臉皮整齊地躺在裡面,像六張人臉面具,大石秀一郎看了過去,左上角那張,正是森川麗子原來模樣的臉。
「古往今來,有很多女孩做出了和她一樣的選擇,也有很多的女孩願意獻出自己的容貌來請求願望實現。」換臉婆婆聲音沒有起伏地說著。
「而換臉婆婆就是她們用容貌交易的媒介,得到多少就會失去多少,這是天道允許的平衡。」桃奈接著話補充了一句。
「可是……」大石秀一郎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在他的認知裡,生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桃奈理解性地朝他投去一個眼神,生命確實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森川麗子寧願用生命做交換,也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同樣身為女孩子,桃奈也多少能猜到其中緣由。
她一向不對別人的選擇做什麼評價,只是遇到這些事,多少還是會生出感慨,邊沉吟著,腦袋邊靠上了手裡挽著的那支手臂。
作者有話說:
啊,我回來了!!!
啊,我搞作業去了!!!
今天寫完作業,明天爭取碼兩章出來!!!
第51章
傳說,當女孩子的願望很強烈的時候,會受到森林的指引,以女孩的容貌為媒介,木屋中的老婆婆會實現她的願望。
村莊外的河邊,少女哭泣著祈禱:「希望母親的病能好起來。」
她的母親得的是絕症,郎中已經對她宣告了死刑,但女孩依舊不死心,在河邊向神明祈禱。
許是她的願望太過強烈,水面上出現了一位老婆婆的臉,她問:「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少女虔誠磕頭:「請神明大人成全。」
「你的容貌,可換你母親三十年壽命。」
「我願意,神明大人。」
……
平安時代,京都有一少女,才華無雙,腹中筆墨比之京中世家培養的公子不落下風,然,因面有大片紅色胎記,貌醜,在那個時代只是人人嘆惋惜,過了議親年紀也遲遲未有公子上門提親,京中世家不願娶毀容女,鄉野村夫她不願嫁,一直拖到雙十年華,也未遇如意郎君。
失意傷心的女孩漫無目的地走上街,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身在一片陌生的森林中,少女心生恐慌,前往林中的木屋問路。
木屋的主人是一位佝僂腰背的老太太,她將一個皮箱子展示在女孩面前。
「你要選擇傾世的美貌,還是獨行於世的才華?」
女孩回想起自己二十年間的生活,將手伸進了那充滿魔力的箱子。
從此,平安京少了一位腹有詩書的才女,多了一位百家求娶的美嬌娘。
……
換臉婆婆在世間行走上千年,見過各式各樣的女孩,有人拋棄一切,只求一張傾世容顏,有人付出美貌,換得家中富貴,女孩子們做出這樣的選擇並沒有什麼對錯,個人追求不同罷了。
森川麗子也是來到森林木屋的客人之一。
未親身經歷過的人或許很難理解為什麼有人寧願犧牲三十年的生命,忍受換臉剝皮之苦也要換一張漂亮的臉蛋。
這個時代對女孩的要求太過苛刻,只因貌醜,就會受到同齡人的排擠,甚至是父母的偏心,就連在外面買一顆冰激凌球,得到的都比別人要小得多。
其實這些只是森川麗子從小到大的日常罷了,讓她願望強烈地想要擁有一張漂亮臉蛋的,是她寫給暗戀男生的情書被發現,上鎖的儲物櫃不知怎麼被那些人打開,嘲笑奚落狂風暴雨般地砸向無措的森川麗子,她躲在角落裡,親耳聽到那個曾經告訴她,「外貌並不是一切,你有你自己的美」的男孩子,和他的朋友嬉笑著,嘲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一路跑,一路跑,奮不顧身地跳進前面的河水,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片昏暗的森林裡,唯一的光亮來自不遠處的木屋中,木屋中的老婆婆將另一種人生的選擇擺在了她的面前。
箱子裡放著的,是伊甸園的蘋果,對陷入絕望的少女來說是致命的誘惑,是新生命的希望。
臉皮被生生扒下,灼人的疼痛外,還有對新生活的無限期盼。
換上新的面具,撕扯的痛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她知道,這是代價,但這張臉帶來的,遠比這些痛苦讓她快樂得多,沒有得到過愛的女孩子,第一次得到了別人的喜歡,令人心慌又令人欣喜。
這是新生。
森川麗子這樣想著。
那個懦弱自卑的女孩子已經沒有了,現在的森川麗子是新生代國民美少女,是有萬千粉絲喜愛的偶像。
黑暗和混沌中摸索著,她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同時也感受到了生命的燦爛,森川麗子的意識堅定地順著光亮的方向奔去。
她睜開了眼睛,劇烈的痛感已經過去。
緩緩坐起身,她環視了一圈,問屋子裡的另外一人道:「婆婆,他們……」
森川麗子咬了一下下唇,繼續說道:「已經回去了嗎?」
換臉婆婆沒有抬頭,繼續手裡收拾櫃子的動作,回道:「他們已經回去了,放心吧。」
「謝謝婆婆。」森川麗子低垂著眼睫,盯著圓木排列的地面發了一會兒愣,隨後堅定地起身,鞠了一躬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這片森林。
森林外的光亮,是她的未來。
——
大石秀一郎背著睡得香甜的菊丸英二,走在森林公園的路上,一雙眼睛不受控制地往斜後方瞄,瞄不到,只好偷偷豎起耳朵。
大概誰也沒想到,跡部景吾也會有那樣的表情,大石秀一郎默默感慨。
女孩的腦袋靠上他胳膊的那一刻,他眼睜睜地看著跡部景吾一向從容不迫的表情逐漸展露出絲絲僵硬,那假裝淡定的表情,他能跟手塚吹半年。
比起旁觀的大石秀一郎,跡部景吾本人的感覺更加直觀,穿著短袖,女孩說話時的熱氣毫無遮擋地噴在他的手臂上。
偏偏桃奈還滿是感慨地發表感想,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動作:「其實,如果是我的話,沒准也會做這樣的選擇呢。」
跡部景吾瞥了一眼地上躺著不省人世的森川麗子,眉頭下意識擰了起來,偏頭對著桃奈的頭頂說道:「你不用換,現在就很好。」
「我是說如果啦。」桃奈抬起頭,「世界對女孩子模樣的要求比想像中還要高,比起在灰白色的世界裡干熬,我也會想選擇絢麗的那個世界啊,不過我長這樣,對這種事,說什麼都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了。」
桃奈現在的模樣,除了發色和眸色和原來的自己不一樣外,長相並沒有什麼變化,是讓人一眼生好感的漂亮臉蛋。
既然當事人不願別人知道她換臉的事,四人也沒有呆很久,往外走的路上,大石秀一郎說起學校裡聽說過森川麗子喜歡他們班的一個男孩子,不過他們男生之間都知道,那個男孩子喜歡的類型是可愛那掛的。
桃奈假裝深沉地發表格言:「喜歡,是因為他喜歡我,所以能接受我的全部,能夠長久的喜歡,都是無關外貌,無關家世的。」
跡部景吾指尖摩挲著口袋的邊緣,紫灰色的發絲在輕揚在溫柔的晚風中,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喜歡她的,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喜歡上了,在他眼裡,他喜歡的女孩怎麼看都是好看的。
身為跡部財團的繼承人,他早已見慣了人間各種顏色,多好看的美人對他示好,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
在他眼裡,不是因為好看,所以喜歡。
是因為喜歡,所以好看。
「我跟你說,我親眼看著森川麗子跑進去的,跟發瘋了一樣,這裡面絕對有大料,一定給我留個版面,她的熱度最近高得很,我一定把這個獨家新聞拿下……」
桃奈和身旁的跡部景吾都是五官靈敏於常人的人,遠遠聽見那邊的大樹後面的人低聲講話。
往那邊多看了兩眼,兩人都並沒有插手的打算。
對偶像明星來說,被狗仔跟蹤偷拍都只是家常便飯,森川麗子若是怕這個,恐怕未來也不會容易。
那片林子一般人進不去,等她出來的時候,也已經恢復正常了。
不過狗仔這種東西,確實是讓人討厭,不過森川麗子想要當偶像得到人們的喜歡,這是必經之路,這就是所謂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吧。
這樣想著,桃奈也感慨出聲。
跡部景吾偏頭看她,這樣奇怪的對視有些尷尬,所以桃奈在留意並對上他的目光時,順勢說道:「這個道理,跡部學長應該更清楚吧?」
「那你呢?你又承受了什麼樣的重量呢?」跡部景吾問。
「我?」桃奈嘆了口氣,開口是溢於言表的悲憤,「數學真的好難,理化真的好難,國文也真的好難,當高中生真的太難了!每一個都像一座大山,壓在我弱小無辜的肩膀上,嗚嗚嗚。」
如果她做錯了什麼,請讓她刪檔重來,每次想到自己上了兩次高中的事,她就悲從心來。
天邊橙粉色的晚霞連接著夜幕,森林公園的風格外輕盈,桃奈有感而發的悲傷也很快被吹散,玫瑰花香水清雅的香味被風吹到鼻尖,這是風心動的味道。
其實,這樣也很好。
曾經的她,青春是解不完的數學題,寫不完的作文和背不完的英語單詞,而現在,她的青春,有喜歡的少年,有夏日的花火,還有晚風的心動。
喜歡的少年抬手按上她的腦袋,因為原本高盤的發簪還在手裡當燈籠用,所以大手輕撫的感覺直接地被頭皮接收到,帶起一陣酥麻感,少年輕笑:「真笨,你可是本大爺親自補課的人,或者你需要更進一步的學習,啊嗯?」
心動什麼的,請讓她掐滅在晚風裡吧。
她真的不想開小灶補課了。
桃奈面無表情地想著。
前面忽然響起騷動,大石秀一郎一個手滑把背上的菊丸英二差點摔地上,他驚險萬分又眼疾手快地彎腰接住了。
「大石君,你要是累了,就把他叫醒好了,他只是睡著了而已。」桃奈建議道。
很多人把大石秀一郎的腦袋形容成雞蛋,桃奈現在看著只覺得更像電燈泡,比她手裡的瑤光燈還亮。
「沒有關系,就讓英二好好睡一覺吧。」大石秀一郎回頭朝他們笑著。
桃奈岔岔不平地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看吧,那才是寵愛的正確打開方式,才不是補課咧。
跡部景吾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頓了頓,問她:「怎麼了?」
桃奈撅了撅嘴,看著前面兩人順口說道:「我也想躺平睡覺。」
又是一陣輕風吹拂,林間的樹葉「沙沙」響動,掀起波瀾。
大石秀一郎差點又把菊丸英二摔了,他看見了什麼!?
單腳跪在桃奈跟前的跡部景吾回頭問她:「不是想睡覺嗎?上來吧。」
桃奈腦子來不及反應,直覺不想讓他多跪,雙手下意識地環上他的脖子。
跡部景吾輕松地把人背起,手背抬在她的膝蓋處,背著她往前走,「睡吧。」
鼻尖玫瑰花的氣息清晰起來,桃奈眨了眨眼,腦子清醒過來。
跡部景吾這家伙,絕對暗戀她!
第52章
自從知道了跡部景吾喜歡自己,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起來。
簡單到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我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我。
雖然兩個人的關系就像隔著一層玻璃紙,但桃奈似乎找到了一個平衡點,和跡部景吾相處的時候,自在了許多。
比如說,撩人撩得理直又氣壯。
「七瀨,你今天的功課做了嗎?」
「跡部學長……你真好看。」
「沒做嗎?那正好現在做吧。」
「可是,跡部學長在我面前,我寫不出來啊,我控制不住偷偷欣賞學長的盛世美顏的眼睛,滿腦子都是學長英明神武的樣子,看不進去這些題目。」
「啊嗯?沉浸在本大爺華麗的美貌中了嗎?」
「對啊,所以要不跡部學長先去忙吧,等你回來我就寫完了。」
在桃奈詩朗誦般的一番表白後,跡部景吾淡淡地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桃奈盯著他泛紅的耳根,笑得狡黠又心安理得。
等跡部景吾腳下帶風地回來時,只留下一張空蕩蕩的桌子,桌前的人早不知跑哪兒去了。
……
騙子。
不過,根據墨菲定律,薄薄的一層玻璃紙總是會被捅破。
桃奈搬了新家後就連夜把之前上頭的那款電玩游戲搬回了家,九九八十一天的打怪升級後,終於,一舉抽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小蘿莉。
第二天上學,就歡歡喜喜地到處炫耀她家新女鵝。
「桃奈,早啊。」
「早啊,小葵,你怎麼知道我抽到女鵝了的事。」
「……哇哦。」
跡部景吾到網球館的時候,看見桃奈正被幾人圍在中間,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在說什麼?」
「桃奈桑在炫耀她家女兒呢。」有人答,他也是這個電玩游戲的愛好者,大家偶爾聊天也會聊起游戲的事。
「女兒?」跡部景吾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哪兒來的女兒?」
?「昨個兒剛添的,我全世界第一可愛的女兒!」桃奈開心地說道。
「她的父親是誰?」跡部景吾涼涼開口。
桃奈沉浸在寶貝女兒的嬌軟可愛中,沒過腦子順口答道:「妮婭沒有爸爸,妮婭有麻麻就好。」
跡部景吾身上忽然流露出想殺人的可怕氣勢,周圍一圈人偷瞄了兩下他黑沉的臉,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跡部部長為什麼忽然生氣。
他按下跳得歡快的太陽穴,比起問題產生的過程,顯然關注問題的解決更加現實。
他向前壓下,桃奈默默地收回嘴角歡快的笑容,無辜地眨起眼睛,莫非最近作太過了?
「怎……怎麼了嗎?」桃奈咽了口口水。
「我負責。」
「啊?」桃奈一臉懵逼。
跡部景吾一臉嚴肅地說:「我可以當孩子的爸爸。」
桃奈:???
雖然跡部景吾面色嚇人,但還是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跡部學長!」桃奈臉頰飄紅,咬牙著道,「我說的女兒,是游戲裡的啦!」
跡部景吾一愣,就見桃奈轉了轉腦袋,匆忙地說了一聲「那……那個,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事。」
忍足侑士的手搭上跡部景吾的肩膀,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鏡,朝他說道:「小景,這下不把人追到,可說不過去了。」
跡部景吾嘴角輕揚,面上是一貫的自信,轉身:「知道。」
——
初秋的天氣,暄氣初消,冰帝校園內的楓樹已經有了將紅的架勢,從網球館跑出來的桃奈確是真真帶著秋日裡的第一抹紅。
靠在草坪上的梧桐樹邊,桃奈抬手壓住心髒的位置,感受到它飛快的跳動。
啊!羞死人了!
努力想趕跑腦子裡剛剛讓她氣血翻湧的畫面,奈何越抑制,跡部景吾的話和認真的表情越清晰地回響在腦子裡。
他怎麼可以這麼帥。
正甩著腦袋,手腕猝不及防從身後被攥住,伴隨著來人一聲「七瀨桃奈」,桃奈猛一轉身,抬頭直直地對上來人深藍色的眸子。
灼人的熱意從手腕處彌漫開,似乎預示著什麼。
跡部景吾松開手,視線卻沒有從她的臉上挪開。
桃奈臊得慌,連兩秒的安靜都沒受住,又覺得此刻自己氣勢上不該被壓著,清了清嗓子,假裝淡定地出聲道:「好看嗎?跡部學長。」
你看咩啊!你表白啊!我還能拒絕你不成嗎!
桃奈內心默默吐槽。
跡部景吾低垂著腦袋,女孩臉上的緋紅還未消退,此刻卻歪著腦袋假裝若無其事地回視著他,表情說不出來的豐富鮮活。
一聲輕笑後,跡部景吾低沉好聽的嗓音響起:「好看。」
桃奈嘴唇抿平,帶著上揚的趨勢,「跡部學長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好呢。」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誇誰。
「所以你過來是對我家妮婭爸爸的位置賊心不死?」桃奈挑眉,一雙杏眸半眯成了月牙形。
跡部景吾走近半步,指尖輕挑將散在桃奈肩前的發絲往後理了理,帶著涼意的指尖點按停留在她的後脖頸,酥酥麻麻的電流感讓桃奈沒忍住,縮了縮脖子。
「不是賊心不死。」跡部景吾磁性的聲音鑽入耳廓,「是蓄謀已久。」
這個聲音,說這樣的話,簡直是犯罪。
跡部景吾的觀察力極好,留意到跟前女孩燒紅的耳垂,他好心情地將指尖移到耳垂上,摩挲了兩下。
冰與火溫度的碰撞在桃奈的腦子裡放起了煙花,感受到嗓子發緊,桃奈抿緊嘴唇,腦袋發軟地往被握住耳垂的那一邊微微倒去,眼睛緩緩上移,再度對上他的眸子。
「七瀨桃奈。」
桃奈眼底閃了兩下,視線飄到他眼角的淚痣。
「本大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和以前一樣思考這個問題,但是發現喜歡這個東西好像沒辦法用理性來思考。」
「因為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對你的一切都喜歡了。」
「如果你接受本大爺的愛的話,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這是帝王的宣言,你願意接受他的愛嗎?
少年的淚痣灼灼,帶著它主人認真灼熱的感情,桃奈被燙到,低頭盯著腳尖,隔著褐色的小皮鞋,也能看見自己的腳趾激動地翹動著。
似乎是因為成功引起了主人的注意,那一對大腳趾翹得越發歡快,結果就是,本就腳底發軟的桃奈一個沒站穩雙腿猝不及防地一彎。
跡部景吾眼疾手快地撈了一把,扶著她的腰就把人按懷裡,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著急什麼?那麼喜歡本大爺,啊嗯?」
桃奈的臉埋在他的胸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溫度和心跳,抬手拽住他腰間的襯衫,桃奈杠上心頭:「跡部學長,如果你不拉的話,我絕對是往後倒的哦。」
嘴上杠著,額頭卻是乖乖貼在人懷裡,嘴角是抿不住的笑意。
跡部景吾笑得放肆,帶著一絲痞氣,低頭在她耳尖輕笑:「嗯,我拉住了。」
所以,你是我的了。
桃奈緊抓著他襯衫的手轉移到落下的領帶上,輕輕拉住,她抬起頭,本想霸氣地宣布「跡部景吾,我也喜歡你」,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矜驕的一句:「……我也挺喜歡你的。」
一副我拿捏你了的小表情,看得跡部景吾心癢癢。
似乎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勉強了,桃奈又加了一句:「喜歡到就算會有麻煩也不怕了的程度。」
扶在腰間的手慢慢摩挲了兩下,桃奈反手握住,軟軟地控訴:「癢!」
「不會有麻煩。」跡部景吾的聲音因為帶著他強大的自信和能力,很令人安心。
他知道她不喜歡麻煩,所有的麻煩他來解決就好。
「碰」地一聲,不遠處網球館的大門因為承受不住重量被壓開,一群人從裡面摔了出來,朝這邊尷尬地咧著嘴角。
桃奈一手還抓著跡部景吾的領帶,從他懷裡探出頭,因為腰上有手扶著,所以放肆地歪出半個身子,朝著地上疊起來的那一坨,嘴角毫無溫度地揚起。
兩秒後,那邊的人接連從地上彈起,以極快的速度躥回門裡,又求生欲極強地把門緊緊帶上。
桃奈牽著領帶的手左右搖了搖,「要不……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先回教室了。」
跡部景吾看著她微微垂下的腦袋,片刻,松了手。
「嗯。」
———
桃奈趴在桌子上,腦袋埋了起來。
所以……
她有男朋友了?
這是談戀愛吧?
他都和我表白了耶。
我沒拒絕來著吧。
和跡部景吾談戀愛?
唔嗯……
「咦?桃奈,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就來教室了?沒去網球社嗎?」橋本葵難得那麼早在教室看到桃奈,稀奇地問了一句。
「小葵。」桃奈探出腦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和...」
「你...和....你和跡部學長在一起了?」橋本葵替她說完。
桃奈眨了眨眼睛,鼻音哼出:「嗯。」
橋本葵手裡的動作一頓,剛剛只是隨口一猜,此刻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整個人一個機靈,激動地捧住桃奈的手:「桃奈!你出息了!我真是太欣慰了!」
「什麼時候的事?剛剛嗎?天吶,是跡部學長表白的嗎?你簡直太幸福了!」橋本葵努力壓了壓聲音,這樣勁爆的消息,絕對會掀起大波瀾的。
說到這個,桃奈眼神往旁邊瞟了瞟,哼笑出聲,「說起來有點離譜,他妄圖當我家妮婭的爸爸。」
「你男朋友當然是你家妮婭的爸爸!」橋本葵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過,還是小心一點後援團那些人吧,之前還只是緋聞,要是讓她們知道你已經拿下跡部學長的話,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兒呢。」
桃奈微微一笑:「她們要是敢來找我,我只能敬她們是條漢子。」
隨後思索了一下,「不過談戀愛果然還是要低調些是嗎?」
還未等桃奈想像出兩人談戀愛的模樣,跡部景吾就在某個課間突然出現在了一年A班的教室。
「跡部學長,請問您有什麼事嗎?」門口的班長禮貌地問道。
「來給我女朋友送下筆記。」跡部景吾淡淡道。
一年A班:!!!
桃奈:算了,低調什麼的,對他來說,出戲。
第53章
跡部會長果然和那個一年級的七瀨桃奈在一起了!
這個消息如海嘯般快速地席卷了整個冰帝校園。
不過過了兩天也沒人找上門倒是讓桃奈有些驚訝,不過正合她意就是了。
雖然這個超級八卦在冰帝沸沸揚揚了一周,但兩位當事人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知情的都在猜測兩人多早就在一起了,而知道兩人在一起不過一周時間的人開始聚在一起吐槽。
「部長他該不是不會談戀愛吧!為什麼兩人跟之前看起來沒什麼區別!」
「該說他們之前就不對勁了吧!」
「嘛!跡部學長也真是不解風情,香香軟軟的女孩子也竟然能忍住不去抱一下。」
「笨!這種事怎麼會讓你看到啊!」
「嘁!不過,跡部學長還真是意外的純情啊!」
……
「哼哼!」忍足侑士推了推鼻梁上反光的眼鏡,嘴角高揚道,「據可靠消息,今天早上,跡部邀請了桃奈桑明天去約會哦∼」
「欸!真的嗎?去哪裡!」
忍足侑士神秘兮兮地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張廣告紙,耍帥般地夾在手中。
」欸?這個不是早上在學校門口發的廣告嗎?我聽班裡女孩子說過,好像是……」
「MoMo樂園開園大吉!」忍足侑士將廣告紙向前攤開,「桃奈桑想去的地方,也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點!」
「欸!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幫跡部擬定一下作戰方案?」
忽然,一股使命感在場上人心裡油然而生。
可惜,他們激情討論了半天的作戰方案並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山…山置先生!你怎麼在這裡啊?」
正偷偷摸摸埋伏在MoMo樂園門口的幾人被忽然出現在身後的山置先生嚇了一跳。
「幾位,景吾少爺邀請你們今天去東京網球館打表演賽。」山置管家恭謹道。
「吶,怎麼辦?」
「當然是……趕緊溜……啊!」
還未跑出兩步,就被一群黑衣壯漢攔住了去路,幾人認命地坐上了來接他們的車子。
「景吾少爺,他們已經走了。」山置管家對電話那頭說道。
「啊嗯。」
——
風和日麗的上午,桃奈特地挑了一條靚麗的紅裙子,玩過山車最好不要穿裙子的建議,在女孩子那裡總是行不通的。
剛從家裡走下樓,就看見跡部景吾背對著和人講電話,桃奈眉梢輕揚,暗戳戳走到他後面,在他按下手機鍵的時候抬手遮住了他眼睛。
指尖被另一雙大手包裹住,桃奈勾著他脖子從後面探到前面,眉眼彎彎,聲音清亮:「早啊,男朋友。」
跡部景吾心情極好地按著脖子上那雙手,「早,上車吧。」
「好。」
MoMo樂園是目前東京最大的游樂園,因為其童話風的建築,一經開場,就受到年輕人的喜愛,成為少男少女們約會的絕佳之地。
微風輕拂,桃奈走在跡部景吾的左邊,微微垂著腦袋,右手扶在單肩背著的包鏈上,看了幾眼身旁人擺動著的手。
哎呀!看什麼看,又不是沒牽過。
桃奈暗自腹誹,挪開了視線。
……也就是沒有一起牽著手走路過。
而已。
嘛。
也不知是跡部景吾總能心領神會地猜到她的想法,還是他也想這麼干,桃奈的手腕忽地被攥住,勾著包鏈的手一松,緊接著就被人握住。
被牽了。
桃奈另一邊的手抬起,壓了壓鼻尖,抿唇冒出來的酒窩也一齊被彎起的手掌遮住。
入園後沒多遠就有一家小木屋的商店,裡面有DIY發箍的,看著裡面走出來一對帶兔耳的情侶,桃奈往跡部景吾紫灰色的頭頂抬眸瞄了過去,可恥地心動了。
跡部景吾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視線,握著的手緊了緊,把人往身邊拉了一把,低頭無情拒絕:「想都別想,本大爺才不帶那麼不華麗的東西。」
想法被看穿,桃奈也沒不好意思,笑意盈盈地朝他撒嬌:「哎呀,就去看看嘛。」
試探地拉了拉,能拉動,桃奈「嘿嘿」一笑,把人拉進了小木屋。
「老板!來兩個發箍DIY!」桃奈對裡面滿滿一長面牆的配飾瘋狂心水,自動無視自家男朋友抗拒的表情,朝他甜甜一笑,跡部景吾輕擰的眉頭下意識一松。
桃奈雙手舉到自己腦袋上,朝他比劃了兩下,「頭上好空,小景幫我做一個嘛∼」
也…也行。
「我也幫你做一個。」
這個就算了。
「情侶款怎麼樣?用小景最喜歡玫瑰花元素。」
聽到「情侶」兩個字,跡部景吾眼神一頓,矜持地點了點頭。
桃奈滿意一笑,又說道:「哦,對了,為了保證驚喜感,你去那邊的桌子,我去那邊,不然你還沒做完,我就猜到是什麼了。」
跡部景吾還沒反應,桃奈已經蹦去那面牆前,選妃似的挑挑揀揀起來。
畢竟是開在游樂園裡,游客們不會願意花太多時間在商店裡,商家也明白這個理兒,這裡的所有配飾幾乎都是成品,只需要按喜好粘在選好的發箍本體上就好,做起來省時省力。
跡部景吾慢條斯理地揚了揚發絲,雖然手工這種事情不太符合大爺他華麗的形像,不過,可不代表他不會,就算是這種可愛的小事,他也完全沒問題。
小木屋內的女店員們暗戳戳向那邊投去眼神,男人滿臉嚴肅認真,像是在審閱一份重要文件,帥氣非常,手裡拿著畫風突變的可愛發箍,反差萌更是引得她們春心萌動,只是很明顯,走進她們家的男孩子,都是被女朋友拉進來的。
極品帥哥有女朋友,雖然非常遺憾,但一飽眼福也是開心的。
跡部景吾做的是一個綴滿紅色玫瑰花的發箍,帶上在頭上就像花環,倒是和桃奈今天的紅裙子格外相配。
桃奈喜歡地在鏡子前晃著腦袋,只覺得自己更好看了。
「你的呢?」跡部景吾問。
晃動的腦袋一頓,兩手還藏在背後,眨了眨眼睛,雙眼盈著歡喜,朝向跡部景吾的眼睛說道:「你先把眼睛閉上,我幫你帶啊。」
跡部景吾受到蠱惑,乖乖閉上眼睛,還配合地彎下了腰,桃奈抿不住笑意,嘴角大大咧咧地往上仰起,手裡的動作卻是很輕柔。
真不愧是跡部景吾,發絲柔軟精致,平日裡打理得很好,桃奈感受著指尖極好的手感,給他戴好發箍,沒忍住,多揉了兩把。
抬著的手臂被兩只手抓住,桃奈作亂的手乖乖停下,眼睛對上他倏地睜開的眸子,鼻尖靠得很近,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感覺就像是心裡被撒了一把跳跳糖。
跡部景吾慢條斯理地保持著手上的動作,腦袋轉向一旁的鏡子,原本悠閑的表情一滯。
「桃奈。」
跡部景吾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頭頂上的東西模樣過於奇怪又眼熟,他極好的記憶告訴他,他見過長得差不多的東西。
桃奈的手還搭在他的發間,對著鏡子裡的他燦爛一笑:「鈴音是不是超級可愛,玫瑰花元素的,沒毛病!」
看著跡部景吾半眯起眼睛,桃奈繼續笑得無辜:「這個叫『趴趴』,戴著頭上是不是超可愛,這是『鈴音趴趴』。」
「你確定要讓本大爺戴這個小東西?」跡部景吾咬牙質問。
桃奈的手滑到他脖子後面,眸子裡閃著真誠的光:「我家小景戴這個全世界最好看!」
「不戴就不好看了?」
桃奈「哎呀」一聲:「就是因為我家小景本人全世界最好看,所以戴著這個的時候才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呀!」
跡部景吾舒暢了,看自己頭上那個奇怪又可愛的趴趴也順眼多了。
為了自己女朋友,偶爾形像塌一下也沒什麼關系,大爺他就勉為其難讓那個小東西呆在自己華麗的腦袋上好了。
眉頭松開,跡部景吾又自我感覺極好地想到,真不愧是他,就算頭上戴著這個,也無損他的美貌。
周圍有輕笑聲傳來,店員們留意這邊很久了,看著滿身貴氣的男人戴上醜萌醜萌的發箍,沒忍住發出了姨母笑。
桃奈不好意思地松開環在他脖子上的手,大庭廣眾的還是該羞澀一下的。
跡部景吾倒是適應良好,桃奈松手的瞬間,又自然地順勢牽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手心發癢,桃奈牽著他手搖了搖,眼睛挪開,「走吧走吧,我要先玩過山車!」
「走。」
兩人走後,小木屋的店員依舊是興奮地討論著。
「郎才女貌,還真是般配啊。」
「那個男孩子也太寵了吧,當他女朋友還真是幸福!」
「果然帥哥都是美女的。」
「簡直磕得我都想談戀愛了!要不我也去找個男朋友好了。」
「之前不是有個男的在追你嗎?干脆試試好了。」
「他?他就算了,我也不要求他長得有人家帥,但讓他戴那個發箍他一定不會為我戴的。」
「那干脆下次的交誼會,我帶你一起去好了。」
「欸!真的嗎?謝謝涼子姐!」
「記得好好打扮一下。」
「絕對!」
……
第54章
一定要帶女孩子去做過山車,等往上攀升的時候她會害怕地抓住你的手,緊緊抓住!
跡部景吾默默地把這句話劃掉。
這是昨天忍足侑士神秘兮兮塞到自己手裡的約會作戰手冊裡的一句。
害怕?
事實證明,桃奈的膽小,僅限於怕鬼,在過山車上,簡直是如魚得水,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每次想到她怕黑時又怕又慫的模樣,腦海中總是一同浮現出她驕傲仰頭,誇自己是天下第一陰陽師的樣子,真是奇妙的融合。
跡部景吾輕笑一聲。
聲音同大提琴搬低沉性感,每次聽見他這樣的笑聲,桃奈總能一齊聽到自己有力清晰的心跳。
「笑什麼呢?」
每當心跳加速的時候,桃奈總喜歡說點什麼,又或者做點什麼,不然總覺得自己的腦子受不住那安靜中要爆炸的膨脹感。
跡部景吾腦袋往她那邊壓了壓,指著桃奈手裡的冰激凌問道:「桃奈,你那個口味的好吃嗎?」
「嗯?我這個?朗姆酒口味的,味道超棒!」桃奈的表情像極了網絡上的安利博主,給手上的甜筒豎了個大大的大拇指。
「是嗎?」跡部景吾眼睫低垂,猝不及防地一個附身,湊到桃奈身前含了一口她手中的甜筒。
朗姆酒的甜香盈滿口腔,跡部景吾中肯地評價:「」確實味道不錯。」
桃奈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手裡的甜筒,宛若一尊雕像。
「你喜歡朗姆酒?」
他記得,之前她說過,蛋糕也是最喜歡朗姆酒口味的。
桃奈沒說話,持續石化中。
「啊嗯?」跡部景吾好聽的聲音升了個調,把桃奈勾引回現實。
「嗝!」一聲清脆的打嗝聲猝不及防地從桃奈略顯懵逼的小臉上發出。
不知哪裡戳中了身旁人的笑點,他放肆地大笑出聲,腦袋仰地老高,留給瞪眼過去的桃奈一個精致的下巴。
「吃涼的容易打嗝啦!」
鍋是冰激凌的,她不接鍋,跡部景吾笑的就不是她!
在女朋友急眼之前,跡部景吾從善如流地收住笑聲,對她甩鍋的行為低低地應了聲「啊嗯」。
還怪寵的。
「那剩下的我來幫你吃好了,這樣你就不會打嗝了。」跡部景吾貼心提議。
桃奈下意識把手挪遠點,「不要!嗝!」
才不是不好意思!
女孩眉毛微微豎起來,像極了護食的小動物,跡部景吾不緊不慢地繼續誘惑:「你也可以吃我的。」
「不要!嗝!我就喜歡這個味道的!嗝!」桃奈堅決拒絕。
跡部景吾遺憾地收回身子,下次和她買一個口味好了。
眼看著冰激凌球要融化,桃奈眼疾手快又舔了一口,刮了刮唇,說道:「也不是喜歡朗姆酒啦,就是喜歡朗姆酒口味的東西,嗯……就像我喜歡吃芒果,但不喜歡芒果口味的食物一樣,嗝。」
「桃奈。」
「嗯?」
「這個叫始亂終棄。」
「嗝!」
跡部景吾好整以暇地抱胸,半眯著眼睛轉頭看著桃奈。
「誰都像你啊,那麼喜歡玫瑰花?」
跡部景吾聞言,抬手在桃奈頭頂的玫瑰花上輕輕撫了撫,慢條斯理地說道:「嗯,很喜歡。」
「嗝。」
「嗝。」
一連兩個連嗝,桃奈默默抿上嘴,不想張開。
跡部景吾低低一笑,垂下頭,一手托起桃奈的腮幫子,緩緩靠近。
「嗝!」
憋了太久,一口涼氣化作驚天大嗝,桃奈身子都挺了一挺,帶著朗姆酒甜香的唇落在湊過來的跡部景吾的鼻尖,而他也成功親到了自己的下巴。
該說不說,她想回家。
跡部景吾倒是怡然自得,在她下巴上碰了碰,退回身。
桃奈面無表情地將最後一口沾著冰激凌的華夫餅皮塞進嘴裡,仿佛無事發生,頓了頓,牽著他的手站起身,拉了拉,「走啦,接下來是……雲霄秋千!」
天藍風輕,跡部景吾乖乖被她牽著往前走,俊男美女的組合一路上吸引不少目光。
——
兩人就著樂園中的所有刺激項目一路玩到天色漸黑,平淡的「兒童項目」自動被桃奈忽略掉。
「啊∼應該都玩過了吧,沒有漏網之魚了吧?」
跡部景吾腳步一頓,大拇指往旁邊一指,不緊不慢地說道:「那邊似乎還有一個哦。」
「嗯?什麼什麼?」桃奈探過頭,一座陰森森掛著黑色蝙蝠的鬼屋出現在眼底。
「唰」地一下縮回腦袋,桃奈抬頭45度角仰望天空,「這個不算!裡面的鬼都是假的,就不去玩了!」
「我看著很假嗎?」
「假啊。」
桃奈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隨即定住,聲音似乎不太對……
僵硬地轉過腦袋,一張青白的臉倏地湊上來,桃奈沒往下看,只知道下面有青色的光往上照著。
……
「啊!」
桃奈一把摟上跡部景吾的脖子,整張臉埋在他肩膀前,悶悶地干嚎。
隨之而來的,是那「鬼」哈哈哈的大笑聲,「真是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放心好了,我是假的鬼哦,我從鬼屋裡出來透口氣,恰好聽見小姐的話,就沒忍住過來打個招呼,那就再見嘍!」
干嚎聲逐漸低下去,桃奈撅著的小臉依舊埋著,嘟囔著:「不再見啊!」
邊沉吟著,桃奈在跡部景吾肩膀上磕了兩下,感慨:「好硬哦,是因為你肌肉嗎?」
「啊嗯?」跡部景吾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無奈地說道:「你這裡不也是硬的,這裡是骨頭。」
「啊。」桃奈干笑撓頭,「這樣啊。」
從他懷裡跳出去,挽上他手,「走吧走吧,那邊比較亮,去那邊吧。」
游樂園迷人眼的璀璨燈光亮起,黑夜中,像花的蓓蕾在做盛開的夢,夢幻而美妙。
路過一家租賃雙人自行車的商鋪,桃奈靈感上頭,轉頭問道:「小景,你會騎自行車嗎?」
雖然沒有騎過,但不妨礙跡部景吾非常自信地點頭:「會。」
「老板,租一輛車!」
桃奈歡歡喜喜地挑了一輛糖果粉的車,扶著車頭對跡部景吾眨眼睛。
跡部景吾蹙眉打量了一下這輛自行車,表情依舊淡定地長腿一跨,坐上前面的那一個座椅,中間有扶手,但桃奈還是選擇抓著男朋友的衣服,翻身上車。
「出發吧!」
……
「怎麼了嘛?」
跡部景吾往旁邊騎車的人看了兩眼,淡淡開口:「嗯。」
除了剛開始晃了兩下,跡部景吾的車技出乎意料還不錯,但桃奈還是挑眉問道:「你該不會是……第一次騎自行車吧?」
跡部景吾沒說話,桃奈便當他默認,繼續開心道:「我幼兒園的時候就會騎兩個輪子的自行車了呢!」
「小景幼兒園的時候在干嘛呢?唔嗯……在天上灑下玫瑰花,叉腰向幼兒園小朋友們宣布,從今天開始,本大爺就是這所幼兒園的國王了!」
桃奈誇張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跡部景吾扯了扯嘴角,絲毫沒有被調侃的不好意思,不緊不慢地說道:「你還挺了解我,啊嗯?」
「因為你是跡部景吾啊。」桃奈自然地接話。
跡部景吾愉快地笑出聲,聽見桃奈繼續說道:「那你小時候來過游樂園嗎?直覺告訴我,你是第一次來哦。」
「那你的直覺還蠻准。」
「欸∼雖然小時候玩不了什麼好玩的項目,但沒來過也太遺憾了吧……欸,停一下,等我一下!」
桃奈跳下車,朝路邊賣氫氣球的商販走去,跡部景吾沒聽見她們說了什麼,就看見桃奈指著這邊說了什麼,然後拿過商販手裡所有的氣球,格外引人注目地走了回來。
「將將!看,我和老板說,我男朋友第一次來游樂園,我要送他一把氣球,她誇你好幸福哦!」
「是不是很驚喜,很激動?不用感動,有我是你的福氣!」
「……嗯。」跡部景吾按了按太陽穴,她送他什麼他都會高興,不過,「桃奈,你最近又在看什麼漫畫?」
「嗯……霸道總裁愛上我?」桃奈歪頭,「我的夢想是,當霸道陰陽師,包養跡部小景,走上人生巔峰!」
跡部景吾格外自然地應聲:「嗯。」
「啊!跡部小景你好寵啊!」
桃奈誇得直白,也誇進跡部景吾心坎裡去了,但他依舊維持著風輕雲淡的表情,就算坐在自行車的座椅上,也坐出了王位的感覺,他抱胸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桃奈眼睛往上轉了轉,沉吟道:「這樣,先把氣球系上,車頭一把,車尾一把,你手上要不要也來一根?」
「不要。」跡部景吾拒絕。
桃奈遺憾地說了一聲:「好吧。」繼而又昂起腦袋,喜滋滋地說道:「一會兒你往那邊人少的角落開,我給你個驚喜啊。」
跡部景吾沒有多問,直接朝著她指的方向開去。
樂園的角落只有小小的地燈,昏暗暗的,幾乎沒什麼人,園區中心正在舉行大型夜間表演,大家都聚在那裡,不遠處的燈火中有成群的氣球飛上天空,桃奈指尖一抬,將靈力輸進綁在自行車上的氣球裡。
跡部景吾腳下一輕,發現自行車逐漸駛離地面,五彩斑斕的光暈逐漸被踩在腳下,夜風將發絲輕輕揚起,忽然有雲氣拂在身上。
他曾在阿爾卑斯山的山頂朝下跳傘,那裡被稱為人間仙境,但此時又覺得,腳下雲氣外的光暈才更令他迷醉。
「欸!比我想像中還好看誒!」桃奈的聲音順著雲氣傳來,像揉碎了晚風,又帶著燈火的迷離,「嘿嘿,我厲害吧?」
跡部景吾側過身,看見月光灑在女孩白金色的發絲上,溫柔得晃眼。
還未等他開口,桃奈又是一陣碎碎念:「我本來想買個掃帚的,在天上飛比較有感覺,但掃帚細細一根杆子,總覺得坐不穩。」
「話說從這裡看月亮還真是大誒。」
「啊嗯。」
「嗯……」
許是月光太溫柔,桃奈抬著腦袋,望進他的眸子,指尖停在他眼角的淚痣,表白道:「喜歡小景的淚痣。」
這樣誇著,她踩在踏板上站起來,唇卻是落在他的嘴角,緊閉著眼碰了碰,又試探性小心翼翼地睜開一只眼瞄了下,直直地對上跡部景吾含笑的眸子。
啊……衝動是魔鬼……
桃奈按著他肩膀就想退回去,腰卻陡然被箍緊。
失聲驚呼後,桃奈失重地朝前到去,整個腰身被按進對方的懷裡,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又一次接觸到他柔軟的嘴唇。
和之前輕輕的一碰不同,男人清冽的玫瑰香直接入侵進唇齒間,腰間的一只手緩緩上移,按到她的發間,整個人被跡部景吾的氣息包裹住,喘不上氣的陌生快感充斥著腦袋。
這月光,簡直要命。
第55章
「你看到新聞了嗎?」
「就是昨晚那個?看到了!就是那個有人在自行車上飛在月亮前呢!」
「真是令人驚訝,他們怎麼上去的?」
「不是載著氣球上去的嗎?網上都辟謠了,自行車上那個是氣球人,那邊有工作室在做載自行車上天的實驗,這是在銷售預熱呢。」
「好厲害,如果真的可以飛上去,我一定要買!對了桃奈你知道那個嗎?」
當然知道,辟謠都是我辟的。
人家小情侶約會,那攝影師湊什麼熱鬧。
「看是看到了,不過這種東西騙不了本窮人,我是不會買的啦。」桃奈不在意地擺手道。
橋本葵嗔笑道:「你不是有跡部學長嘛,根據小道消息,這個飛天自行車,就是跡部財團投資開發的。」
桃奈:……我咋不知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旁邊有個女生雙手合十,期待地說道:「從那上面看,風景一定很好,不過自行車有點小,在上面好像干不了什麼,要是再發明一條會飛的毛毯的就好了,可以在上面野餐。」
誰說在上面什麼都做不了的……
「欸?桃奈,你臉好紅啊,怎麼了嗎?」橋本葵關心道。
桃奈回神:「啊,沒事,你接著說。」
「哦對了,跡部學長的生日不是要到了嗎?桃奈你准備好了嗎?」橋本葵一拍腦袋問道。
桃奈本隨意地聽著,反應過來她說的話,歪著道腦袋立馬正過來,「生日?啊!我沒准備生日禮物。」
唔……早知道就把昨晚的驚喜留一留了,現在得再想一個。
不過……早親早享受就是了。
桃奈老臉一紅。
「不是這個啦!桃奈,像跡部學長這種家庭,你應該要擔心怎麼見家長的問題!要是他們反對你們的話,你就要面臨愛情的抉擇了!這可是大事,我得給你列一張作戰計劃表!」橋本葵激動地拉住桃奈的手,一臉任重而道遠地說道。
「你最近……看什麼小說呢?」桃奈挑眉問道。
「霸道總裁愛上我!裡面就有這樣的劇情!你放心,以我看過八百部言情小說的經驗,一定會幫你順利渡過難關的!」
「現在不流行這個了,太假,少看點。」
「這個不是桃奈推薦給我的嗎?」
「……我推薦的是漫畫的畫風啦,橘子大大的畫風愛到我已經不在乎劇情了!」
「欸?我覺得小說版也很好看誒!」
「太假了,能教出我家小景這樣的人的家庭,是不需要靠豪門聯姻的,只靠個人魅力。」桃奈拍著橋本葵的肩膀,滿臉小驕傲地誇著自家男朋友。
「是是是,誰不知道你家跡部學長完美全能,不過現在還得加一點,他真的……好寵女朋友啊!之前我們還真想不到跡部學長那樣的對女孩子從不心軟的人會這樣寵誒!」
不僅寵,吻技也不錯。
等等,他為什麼那麼會親!?
桃奈下意識抿了下唇,很好,她想無理取鬧了。
課桌裡的手機震動了下,桃奈手伸進去在一堆書裡摸索著。
「欸,話說,那最近流行什麼小說來著?」
桃奈邊打開短信收件箱,邊隨口答道:「霸道陰陽師寵上我。」
「欸!陰陽師?就是神社裡的供奉神明的陰陽師嗎?」
「將,那男主豈不是會降妖除魔,好帶感的感覺。」
桃奈挪開眼前的手機,糾正道:「是女主,全天下最優秀的陰陽師。」
「那是不是還會有妖怪,啊,想看。」
「我記得涼音大大出過關於妖怪的畫冊,桃奈你有買那本嗎?」
桃奈看著短消息,答道:「哦,我看的閻王大大出版的妖怪畫冊,雖然畫風不咋地,但還挺形像生動的。」
「閻王?奇怪的名字。」橋本葵吐槽道,「他的畫冊在哪兒買的?」
桃奈打字,岳下良介約她去談一下她昨晚看到的那座山的問題,桃奈是真懶得特地走一段路去和同一個人重復同一句話,她是真不理解為什麼明明可以發消息說道事,非要費勁見一面呢?
桃奈:我知道的都說了啊,你們查到什麼直接發消息好了,我理解文字能力還不錯的,要是准備好了什麼時候行動,直接告訴我就好。
岳下良介:手機上說不清,學妹還是過來一下吧,或者我去找你也行?
神他喵說不清,是你不會打字還是我看不懂字了,桃奈心平氣和地想著。
「桃奈?」
桃奈回神,「啊,你要想看的話,我明天把那本妖怪圖鑒帶給你看看好了,岳下學長好像找我有事,我……」
「啊,那你去吧。」橋本葵貼心地說道。
不是,好好的休息時間,她不想下了樓再爬另一棟樓的樓梯。
桃奈沒什麼日本的前後輩觀念,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消息:那學長你來找我吧。
桃奈屁股沒動,朝橋本葵說道:「哦,學長說他自己過來。」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昨晚天上飛著的時候,感覺到地下有座山,裡面似乎有地府的氣息,天知道那麼大一座山,神社那麼多人怎麼沒發現的,他們自己都那麼敷衍,她也沒必要放下香香軟軟的男朋友過去看情況吧。
後來她睡覺睡一半給想起來了,就給岳下良介發了消息,問那座山的事。
看到岳下良介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桃奈起身走了出去。
「七瀨學妹,我們去樓下聊吧。」
「沒關系的吧,這裡別人也聽不到的,放心吧。」桃奈掙扎,懶得走路,眼看著他又想說服自己的表情,她扯著嘴角又加上一句:「又不是要表白,干嘛非去沒人的地方。」
岳下良介失語,良久,沒有再堅持,直接說道:「那座知比山是我家神社負責的,當時去的是拓也和追隨他父親的陰陽師,那時候這座山還沒有異常。」
「鈴木學長?」桃奈不解,「鈴木學長不是不會陰陽術嗎?為什麼是他去?」
岳下良介解釋道:「拓也的父親是岳下神社的首席陰陽師,追隨者眾多,拓也也從小被教導大義為天,他其實比我聰明,可惜因為母親是個普通人自己也沒繼承到父親的陰陽術,雖然平時不著調了點,但這種大事他還是很關心的,當時和他一起去的都是很靠譜的陰陽師,應該不會出問題。」
桃奈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你接著說吧。
「如果和那位山神有關的話,父親,鈴木前輩還有目前駐守在東京的九條家的陰陽師都會一起過去的,時間你定就好了。」
桃奈略微頷首,說道:「今晚吧,過去看看好了。」
岳下良介點頭:「可以,那我讓人下午來接,這邊過去還有點遠。」
「行,那麻煩嘍。」
到時候速戰速決,昨晚翻騰了半天,激動得睡不著,今天得早點睡。
桃奈這樣想著,抬手揮了揮,「那就這樣吧,我先進去了,學長慢走。」
「七瀨。」岳下良介出聲。
「嗯?」桃奈轉頭,回看向他,沒有波瀾的眼睛裡,連疑惑的成分都很少。
她總是這樣,似乎對網球社以外的人,連好奇探尋的心思都很少有,岳下良介挫敗地想著。
「跡部他怎麼樣?」岳下良介溫柔一笑,端的是學長關心一下同社學妹的表情。
說起男朋友,桃奈就忍不住嘴角微揚:「我家小景嗎?人美心善的人間小甜心。」
「噗!」岳下良介還沒反應,不遠處隔壁班的日吉若就笑出聲,因為沒聊什麼見不得人的話題,她又走出兩步,桃奈沒有壓著聲音,路過的日吉若就剛好把「人美心善的人間小甜心」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
這些詞來形容跡部,還真是……只有桃奈桑才覺得吧。
要是讓跡部知道,一定很好玩。
岳下良介繼續笑:「那挺好。」
桃奈眯眼一笑,回去教室裡面。
日吉若毫不客氣,剛坐下就抄起手機打字,特地挑了人多的中學生網球賽選手群中發消息。
「你們知道桃奈桑是怎麼形容跡部的嗎?」
「什麼什麼?」切原赤也的網速很快,第一時間好奇地冒出來。
「難道不是『我家小景』?」
「據我所知,是『我家小景』。」
忍足侑士和乾貞治一前一後地冒泡。
「喂,你個變態數據男,怎麼這種事都已經知道了!」
「所有的數據都值得收集,尤其是他們都是我的重點觀察對像。」乾貞治嚴謹地回答。
日吉若嘴角壓了又壓,興奮萬分地公布答案:「我親耳聽到的,桃奈桑跟人誇跡部。」
「人美心善的人間小甜心。」
忍足侑士:!!!
乾貞治:???
切原赤也:!!!
跡部景吾:……
不二周助:欸?跡部,你在啊。
柳生比呂士:正好來采訪一下當事人。
手塚國光:真不愧呢,ATOBE喲。
……
一時間,潛水的人被齊齊炸了出來。
眾人紛紛感慨,果然,愛情使人盲目,是跡部景吾變甜了,還是桃奈君被濾鏡蒙蔽了雙眼。
跡部景吾沒理對話框下面不斷冒出來的話,盯著「人美心善的人間小甜心」幾個字看了片刻。
壓住下意識想要揚起的嘴角,他覺得果然還是要維持一下他正經霸氣的形像。
——
午休的時候,桃奈到學生會主席室找跡部景吾,想在他的沙發上補個覺。
進去的時候,他正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看文件,桃奈也不打擾他,很自然地走過去,拿起沙發上給她備著的小毯子,邊拉毯子邊往下躺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男朋友腿上。
「桃奈。」跡部景吾忽地輕輕出聲。
「嗯?」桃奈困。
「人美心善?」
「……」
「人間小甜心?」
「……」
「你就這麼形容本大爺,啊嗯?」
桃奈悄咪咪睜開眼睛,正對上他低垂著的眼眸。
伸手勾住她脖子往上一挺,桃奈在親昵地在他嘴角蹭了蹭,「甜嗎?」
跡部景吾抬手托住她腦袋,免得她脖子酸,隨後低低地笑道:「甜。」
「我也覺得甜。」桃奈一本正經地說。
腦袋向下滑了滑,又滑回他腿上,桃奈翻身安詳閉眼睡覺。
提問:是跡部景吾變甜了,還是桃奈君被濾鏡蒙蔽了雙眼。
答:是跡部景吾變甜了。
第56章
夜色如水,天邊星光點點,知比山籠罩在一片夜霧之中,夜風陣陣掠過,叢生的野草和樹木隨風起伏,簌簌有聲,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聲響。
為了不打草驚蛇,車子停在山腳外一些,桃奈從車上下來,遠遠朝遠處望去。
已經等在這邊的幾位陰陽師們見到她就迎了上來,「七瀨閣下。」
「晚上好。」桃奈頷首。
「七瀨閣下,今晚是什麼計劃?」
「計劃?」桃奈蹙眉,想了想,問道:「你們會布陣嗎?聽說九條家的人很擅長陣法,給這山布一個結界吧,能隔開地府的結界,等看見那誰了,就立刻撤掉結界。」
聞言,領頭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道:「這結界我們會做,但是留在東京的人手不夠,這個陣法需要十個人,但我們只有五個人,如果需要的話,我們現在就去找家主安排人手過來。」
桃奈擺手道:「那算了,等他們過來,那今晚我不白跑一趟,來都來了,不能浪費了,走,拿上這個,去看看。」
說著,桃奈給他們一人遞上一張斂息符。
月黑風高,初秋的天氣,山間已經沒有了蟲鳴的聲音,唯有風吹樹動的聲音不絕於耳,和城市的夜色華燈不同,這裡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就算是近在咫尺的人,都只能看見一道黑影。
山壑間的一處平地,一個滿身囂張的男人,大咧咧地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把花紋繁復的木椅上,底下跪著一群蒙著面的黑色衣衫的人,往近了看,他們面無血色,委實不像活人。
如果擁有陰陽眼,便能一眼確認,他們不是活人,是鬼,是滿身黑氣,罪孽無數的惡鬼。
這群鬼並沒有發現,不近不遠的灌木叢後面,多出來了幾個活人。
因為斂息符只能收斂人的氣息,桃奈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打著燈,就著月色,一路擰著表情摸索著走到這裡。
好黑,好嚇人,好想小景。
桃奈癟嘴。
「七瀨閣下,要上嗎?」有人表情嚴陣以待,壓低聲音問道。
「他看著……」桃奈思考了一下,說道,「不像乖寶寶。」
接觸到他們滿臉問號的眼神,桃奈繼續悄聲道:「閻主老爺子要找地府裡的幕後之人,那邊那個看著就不像乖乖交代他上司是誰的樣子。」
幾人一聽,在理,鈴木祐鬥隨即提議道:「那就讓我留在這裡,我來跟蹤他們,我雖沒閣下的本事,但拼這一身本事,也是可以去地府走一遭的。」
這裡是他手下的陰陽師和兒子負責的地方,這裡出了問題,責任心強的鈴木祐鬥第一時間站了出來。
……桃奈扯了扯嘴角,他說這話,多少有點有去無回的悲壯感,等到時候還得她過去把人帶回來。
腦袋飛速轉動,想著有沒有一勞永逸地解決掉事情的辦法,桃奈的目光停在九條家的幾人身上。
「嘿道友,啊不,閣下,你們侍奉九尾狐族,那小歌的幻術會不?可以把我變成那些個蒙面的鬼的樣子。」
四人眼睛瞥向為首的男人,他說道:「我可以,雖然沒有姑奶奶的能力強,但騙過那些鬼還是沒問題的。」
桃奈滿意點頭:「行,那你變吧。」
他雙掌相對,一串復雜的動作快速翻動著手勢,桃奈看著好玩,跟著他的動作也翻了兩下,跟不上他那速度,於是翻著翻著就變兩手毫無規律的蠕動,還未等她笑出聲,一陣幻霧從眼前飄過,眼前的視線一變,原本要仰視的東西忽然平視起來,她變高了,再一低頭,整個人都變了樣。
桃奈朝他誇了個大拇指:「厲害。」
隨後,她看著那邊開小會模樣的人,思索著她要怎樣清純不做作地加入他們。
悄無聲息的,坐在木椅上的鬼隨手接住了一只不知從哪兒飛來的紙飛機,見他打開後沒多久,就扶著椅子站起身,環視了一圈,陰冷的聲音不甚清晰地傳來:「守住這裡。」
說完,轉身往更深處走去。
「欸,咋走了?」牙關未啟,嘴唇微張,桃奈吐槽的聲音只有自己聽得見,一個機靈,腦海中就有了想法。
「你們過去攔住他。」
陰陽師界強者為尊,雖然年長,但幾人下意識聽從地衝了出去。
男人沒走出幾步,騷動就開始了,他一轉頭,蒙面的黑衣手下和身著狩衣的陰陽師們纏鬥在一起,他眉心一擰,卻又狐疑地掃了一圈沒看到什麼令他有顧忌的人。
嘴角冷笑,還未出手,就有一條鐵鏈把三個陰陽師串了起來,他滿意地松開眉角,自己的人似乎學聰明了。
其他的陰陽師動作一頓,趁著這功夫,其他的黑衣人同樣掏出鐵鏈,摔向他們,幾人手下有了動作,卻因朝被捆的三人那邊多看了兩眼,被搶先一步一齊綁住。
鈴木祐鬥氣紅了臉,朝慢條斯理走過來的男人吼道:「你想怎麼樣!」
山鬼不緊不慢地湊近:「就你們幾個?」
忽然一聲嗤笑響起:「那個小姑娘是看不起我還是太看得起你們,竟然覺得就憑你們這些人還能拿住我嗎?」
看著幾人凜然的表情,山鬼輕笑,聲音森冷:「雖然我對進獻生魂沒興趣,但你們這樣的陰陽師的生魂,那位會喜歡的。」
看著幾人身上的靈氣,他嘴角的笑意越發地上揚:「帶走吧。」
「是,殿下。」身旁人抱拳,桃奈跟著做。
殿下?
一般這麼叫的……是閻王?或者閻王他兒子?
算了吧,那老爺子看著連媳婦都沒有。
一塊黑色石頭被捏碎,一扇鬼門出現在更深處的山裡,黑衣人的鐵鏈牽著人往那邊走去。
門的那邊就是地府,擁有□□的人是沒辦法過去的,如果是要把那些陰陽師送過去的話,非要生生受了剝離生魂的痛苦。
雖然把他們當工具人,但桃奈也不能讓他們真受這痛。
漆黑的大門緩緩打開,桃奈瞥眼看過去。
只要門開了就好辦了,那邊應該就是他要送生魂去的地方。
第57章
看見前面的山鬼輕挑起指尖,桃奈立馬把手裡的鐵鏈松開。
聽到鐵鏈落地的「哐啷」聲,山鬼幽暗的目光轉了過來,聲音泛著森然的不滿:「怎麼了?」
桃奈不喜歡這麼被盯著,雖然不怕他,但還是下意識起了雞皮疙瘩,還怪冷的。
「證明一下我還是很看得起你的。」桃奈歪頭。
說完,也不給他反應的機會,隨著落地的鐵鏈化成霧氣,桃奈的指尖一閃,珍珠大小的一粒紅光飛速閃過,朝鬼門內飛了進去。
山鬼面色瞬間一凜,剛抬手就聽見門的那頭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片漆黑的門瞬間被鮮紅色的火光覆蓋,從裡面嘶吼著衝出來的氣流直接把弓起腰嚴陣以待的黑衣人們掀翻倒地,而那氣流在接觸到那幾個陰陽師時又被一層光罩給擋住。
空氣撕裂的聲音中,山鬼看見發絲臨風飛揚的少女正閃著星眸,朝著自己輕抿嘴角,指尖搭在耳邊,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擋於耳後,一派掌握局面的泰然模樣。
他瞳孔猛地一震,上提的眼角隨著牙關緊閉眯成了一條縫,他知道,就算今天能從這個女孩手下逃過,那人也不會放過自己。
不,准確說,他也是自身難保。
心思千回百轉,山鬼還是先抬手要將鬼門關上,只一剎,桃奈又拔下手邊的瑤光燈,將它飛了出去,一道白色流光閃過,發簪大小的瑤光燈很容易插著未合上的門縫飛進去。
傳聞,地府寶器瑤光燈能夠照亮黃泉八百裡。
那一天,整個中央地府的鬼都清楚的看見,地曹的宮司大人的府衙方圓十裡發生巨型爆炸,附近的房子也是全數震塌,恰好在那圈裡的鬼,魂都震了三震。
還未等一城的鬼合上張大的嘴巴,耀眼的白光自宮司府上空發出,綿延八百余裡,一時間,昏暗又繚繞著霧氣的鬼城猶如正午的陽間般澄澈輝煌。
習慣了昏暗陰氣的鬼民們下意識做出防守的動作,生怕自己被那光給灼傷了,但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陽氣,而是燦爛的靈氣。
陰間和陽間一樣,都是充斥著靈氣的,但對於普通的鬼來說,這些靈氣都是看得見摸不著的,此刻,他們清楚地看見空氣中的靈氣源源不斷地被空中的光源吸收,又轉化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八百余裡的中央鬼城。
桃奈把那一抹紅光控制地很好,不過她的本意是想制造點能引起閻王注意的騷動,那個靈氣炸彈不炸鬼,只炸房子。
不過由於一是不知道門那邊的地方有多大,二是對自己的破壞力沒點數,桃奈第一次炸地府,也不知道發多少力好,於是在發了個炸彈之後,感覺又不確定閻王那邊能不能看到,於是,為了以防萬一,就干脆利落地又扔了個瑤光燈過去。
八百裡的亮度,閻王他瞎了都能給照復明吧。
其實桃奈這個擔心多余了,從那場爆炸開始,何止是高山之上俯視全城的閻王殿,整個中央鬼城的鬼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而地府的騷動,上面的人暫且不知,此時,一群陰陽師正和淺笑著的山鬼大眼瞪小眼。
「投降?怕不是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吧。」岳下家主凜聲呵斥。
山鬼正打算賣一波誠信悔改,就聽桃奈開開心心地收起握上手的鞭子,「好誒,像你這樣看得清形勢的阿飄如今已經不多了呢。」
她身後的陰陽師上前就要勸她不要掉以輕心,就連山鬼本人都被她的單純搞的一時語塞,一身表演沒處演,率先一步問道:「你不怕我騙你?」
桃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反問道:「不管你用什麼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下,都是勾勾手指的事,既然如此,我干嘛要費那腦子啊?」
兩方人同時沉默,一時竟覺得這話沒毛病,不過他們竟一時不知道她在說誰弱,該說這句話是無差別攻擊了嗎?
山鬼反應也很快,換上一副心悅誠服的表情,勾唇一笑道:「我可以幫您去揭發他,我行事多年,對那位想當閻主的心思還是知道的。」
桃奈:哦豁!有瓜吃!
一張符紙被輕飄飄地甩到空中,鬼門大開。
桃奈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陰陽師,席地一坐,抬頭說道:「麻煩幫我看一下身體哈,我下去一趟。」
陰陽師們遲疑半刻,應聲點頭。
然後,他們就驚訝地看見桃奈的魂魄從身體裡面走了出來,還一臉新奇地扭了兩下脖子。
桃奈還特地蹲下朝自己身體端詳了兩秒。
還好,面色青白,就算是屍體也是美少女的屍體。
桃奈臭美地站起身,清嗓子道:「來來來,都跟上,我帶你們下去呀。」
山鬼一臉悠然,跟著他的黑衣人見樣也乖乖低著頭,他們是絕對服從主人的,就算是下地獄也是。
當山鬼靠近鬼門的那一刻,地面忽然泛起紅光,巨大的紅色紋路閃現在知比山上,山鬼從善如流地往後退了兩步,一臉委屈地看向桃奈。
「這座山下竟然有這麼大的陣法!」後面九條家的人驚呼。
整座知比山,都是一個巨大的縛鬼陣,和縛靈陣不同,這個陣法更為繁復,山上的每一棵樹都是這陣法的一部分,被縛在裡面的鬼,不入地府,不出陽世,也無法與天地各氣建立任何聯系。
就算是在陰陽師活躍的江戶時代,能布這種陣的,也是世間頂尖的陰陽師。
不過這位滿身黑氣,干的事一看就不少,雖然下不去地府,但陽世還是入了的,果然是下面有人啊。
桃奈吁了一口氣,感受到門那邊瑤光燈的氣息,抬手一感應,一道白光就飛了出來,隨後手持著變大的瑤光燈,一張破陣符凌空而現,沒入知比山的地下。
感受到身上的禁制散去,山鬼純然一笑:「大人威武。」
「嗯,進去吧。」桃奈學著電視上世外高人的模樣微微頷首,神神叨叨地一起晃了進去。
地府下,白光已經散去,但半空中的打鬥並未結束。
桃奈剛走進去,就感覺這裡吵得慌,「砰砰砰」的碰撞聲格外鬧挺。
似乎閻王老爺子占著C位,桃奈正思索著要不要去幫個忙,就被一個鬼拉進了一座房子。
「嘿朋友,你們也太虎了,神仙打架,也敢光明正大地在外面看,剛下來吧?」那鬼合上門,朝桃奈一行魂說道。
桃奈點點頭,一臉好奇地問道:「確實剛下來,這是咋了,乒乒乓乓的,怪嚇人的。」
那鬼努力壓抑興奮的表情,給桃奈遞過來一把瓜子,「我孫子剛給我燒的,新鮮的,邊吃邊聊。」
「呀!太感謝了!」桃奈滿臉自然地跟她一起趴上窗邊,朝天上看去。
「我跟你說,那邊那個黑衣服的就是閻主大人,他對面那個是六案功曹的宮司,剛忽然就打起來了!那位宮司竟然能和閻主大人打個不相上下,怪不得要閻主大人親自出手,我跟你說,你來的可是時候,這畫面,在這兒呆上幾千年都不一定能看見。」
「看到剛剛那場爆炸沒,還有那白光,嘖嘖嘖,這得多大運氣看見這,以我吃了一輩子的瓜的經驗來看,這裡面的愛恨情仇,絕對夠勁爆,雖然知道閻主會保護我們這些普通鬼,但一想到我被瓜填滿的空虛心靈,就算鬼生到此為止也值了,反正也死過一次了,不過,要是死之前能打聽到裡面的關系就更好了。」
「那個宮司是誰啊?咋那麼厲害?」
「那是六案功曹中主管曹司的宮司,據說生前是閻主大人的師弟,一下來就被提拔了,嘖嘖嘖,命好啊,據說閻主大人對他特好,之前我還聽說他們是一對兒呢,沒准他們這是因愛生恨,不然你以為這宮司能和閻主大人打不相上下?絕對是閻主大人助他修行了。」
「哇哦!刺激!果然是自古師門出cp啊!」
……
山鬼默默在一旁看著她們越聊越high,沒說什麼,將目光同樣頭像空中,嘴角興奮揚起。
除了中心的兩人外,又有密密麻麻的鬼兵和一群橫衝直撞的鬼纏鬥在一起,雖然論武力必然是鬼兵們更勝一籌,但是那些個鬼似乎沒有思想,毫無恐懼,毫無遲疑,即使前面的鬼有當場魂飛魄散的也沒有絲毫停頓,無所顧忌地往前衝,就連鬼兵都被他們那氣勢唬得遲疑起來。
桃奈手搭上腕間的沙華,趁著鬼姐妹在沉浸在驚嘆聲中,轉身出了門。
一道紅光閃過,眼冒黑氣的宮司猝不及防被幾圈紅線纏住,他反應極快地朝著紅線的方向,從眼睛裡射出黑氣,控制住鞭子的長短,翻身一躍,靈巧地躲過,翻身上鬼姐妹的屋頂,隨著她的動作,又將要觸地的黑氣吸收進瑤光燈中。
屋子內,女阿飄激動地直跳,就這事,她出去能跟人吹上三天三夜!
閻主見狀松下一口氣,面色嚴肅地朝對面那人說道:「玄善……你知道你都做了什麼嗎?」
玄善是這位宮司的本名,如今只有閻王這樣稱呼他了。
他笑,帶著瘋魔的狂妄。
那些沒有思想的鬼混突然同時停了動作,齊齊化為黑氣,鑽入玄善體內。
桃奈只覺得手下一松,繞在玄善身上的噬靈鞭的紅光就被翻湧的濃郁黑氣吞下,剩下的半截紅光順勢撂下半空。
「嘶!」桃奈驚嘆。
那是成千上萬個鬼魂怨恨,不甘,忌妒,還有所有陰暗情緒的力量。
第58章
中央地府鬼城。
仿佛蒙上了一層暗紅色的濾鏡,鬼城的中央,黑色的氣流從一鬼身上向外衝湧,像在湖中投入巨石,一波又一波的漣漪擴散開。
耳邊撕扯著氣流的聲音,桃奈下意識捂上口鼻。
話說,這黑氣看著PM2.5含量是不是很高啊?
看著對鬼體不太好的樣子。
「師兄,我天賦比你高,修煉比你快,難道就因為你短命死得早,這閻主之位就要讓給你嗎?」
「當初我們明明是一起上山了,憑什麼,憑什麼那老頭子要讓我喊你師兄?」
「師兄,這麼多年只讓我做一個宮司,你對我戒備很久了吧?」
玄善一聲又一聲的森冷聲音,像是毒蛇鑽入耳朵,讓人感覺陰冷滑濕。
閻王瞳孔微微一震,憤怒又愕然。
他輕嘆:「我讓你當宮司,是因為我以為你天性……喜歡清閑,不喜繁多的事務。」
「哈哈哈哈哈!」玄善笑得狂妄,「師兄,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蠢得可以,我裝作喜歡清閑的樣子,不過就是為了讓你放松警惕罷了,我這樣的天賦,該是當閻主的!」
「我要親手來取回屬於我的一切!」玄善笑完,又將話頭轉過,「不過,我倒不知道,師兄你從哪兒找來了這樣一個人,竟然一次次破壞我的計劃,哈哈哈,不過沒關系,我已經准備了幾千年了,就算被發現,也不過是早點拿下你的閻主之位的問題。」
這是在說我?桃奈指了指自己,無辜地眨了眨雙眼。
猝不及防的,一道黑氣,周圍縈繞著數個灰白色的無神的鬼腦袋,嘶吼著朝桃奈衝來。
「啊!」桃奈如果跳開,那團氣就會直衝她腳下的房子,她鬼姐妹還在裡面呢,這樣反應著,桃奈再度甩出噬靈鞭,黑氣和紅光纏繞著,桃奈扯著黑氣往上跳起。
「欸!不是我說!閻主在哪兒呢!你打我干嘛啊!我又不是閻主!我又不是你師兄!」桃奈手上動作沒停,嘴上開始一齊輸出。
「你他喵不是想上位嗎?計劃了幾千年不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別打我!打他啊!」說著,桃奈伸出手指用力地指了指閻主他人的方向。
被指本人哭笑不得,無奈地摸了把胡子,下一秒桃奈就把控訴的矛頭指向他,「閻主你大爺的!你的愛恨情仇,搞我干嘛!我多無辜啊!我可打不過他!」
閻主本想動手,聽見她最後一句話,又看著眼前兩人纏得不相上下的場面又覺好笑。
玄善滿黑的眼珠子像毒蛇似的盯上桃奈:「你想當那陽間的守護神嗎?」他笑,「上一個大言不慚地在我面前要當陽間守護神的,現在已經連魂都不存在這天地間了,她那狐狸皮還在我府上掛著呢,今天我就先剝了你的皮,給我的新閻王府祭天!」
「什麼毛病?我什麼時候說要當守護神啦!別被害妄想了!」桃奈對於他的無中生有憋屈控訴。
一道磅礡的劍氣撲來,斬開兩人纏在一起武器,桃奈從善如流得往閻主身後一跳去,停在後面領著鬼兵們的黑冥身邊。
桃奈半耷著眼皮,面無表情地看向身旁的黑冥。
他嘿嘿一笑,隨即又恢復嚴肅的表情,桃奈第一次見他表情正經,撇了撇嘴聽他說道:「怎麼辦?他吸收了上萬生魂的力量,閻主不敵。」
「那咋辦?」桃奈關切地問道,雖然但是,她可還和閻主一根繩上拴著呢。
「你不知道怎麼辦嗎?請您務必要助地府渡過此難。」黑冥抱拳。
「不是,是什麼讓你覺得閻主都打不過的,我能打過?」桃奈皺臉,她這技術,在陽間唬人就算了,地府的黑化大boss她咋打啊!
黑冥直接說了實話:「星像上曾說,地府百年間有一劫難,會有異世界之人前來破解。」
「……我們要相信唯物主義。」桃奈半天憋出一句。
「但確實有異世界的人來了。」黑冥說道。
那個人就是我。
桃奈抬頭,那邊,閻王隱隱顯出頹勢,整個戰場被冒著灰氣的無數鬼腦袋包圍著轉。
我為什麼會來這裡呢?
他們提前就知道了。
我來這裡是因為……
是因為……
追根究底,是因為那個世界的地府至寶,噬靈鞭失竊。
而那條噬靈鞭就在自己手上,心情奇異地被聯系在一起。
她們來自同一個世界,她是這裡唯一能操縱這條鞭子的人。
她給它取名叫沙華,桃奈拇指按住鞭柄上的曼珠沙華的圖案,是因為這花,她才取這名的。
既然是地府至寶,那麼,在地府,才能發揮她真正的威力,是嗎?
書上說,曼珠沙華是彼岸唯一盛開的花。
黃泉路八百余裡,指引和安慰人間的亡靈;忘川河上萬裡河畔,紀念和陪伴無根的野鬼。
每一朵花都是一個故事,每一朵花都是一段記憶。
人鬼不斷輪回轉世,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湯飲下,一個又一個的故事被遺忘。
曼珠沙華會記得一切。
風聲忽然被時間停住。
整個中央鬼城陷入一片寂靜。
桃奈睜開眼睛,彼岸無數的鮮紅的花,都以極快的速度沒入她周身紅亮的光圈。
眼眸附上妖冶的紅,她無悲無喜地朝看過來的玄善微微歪了一下頭,無聲地宣判,你輸了。
玄善錯愕地睜大雙眼,他不明白,這股力量到底是哪裡來的,地府怎麼會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閻主合上眼。
玄善注定不會知道的了。
嘶吼的鬼魂在接觸到翩飛到曼珠沙華後,瞬間被裹挾,沒有任何抵抗地被拖入流淌的忘川河。
他們的魂魄被抽走了生的力量,那裡是他們唯一的歸宿。
最後一只死魂被拖進河底,玄善輕笑一聲:「師兄,這不公平。」
「天道他,總是偏向你的。」
閻主抬手一揮,八重鐵鏈捆住沒有了動作的玄善,他輕嘆:「玄善。」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
一聲輕咳打斷了兩人的「深情對望」。
「那個,不是,你該不會羨慕嫉妒你師兄吧?」剛剛還一副神聖高大上模樣的桃奈,現在已然恢復了原來鮮活的表情,說話的時候,整張臉的五官都在努力表演。
「不是我說啊,你看你,有編制,有靠山,還閑,簡直是我的夢中情生活!閻主他老人家每周007工作還忙不完,操心完這個操心那個,還要被你這個師弟陰,你在羨慕他什麼?」桃奈所有的五官都用力詮釋著不解和酸氣。
玄善沒說話,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打敗自己這個師兄了。
「哦,對了,那下面還有個,據說是你的人……鬼哦,要來舉報你的來著。」桃奈往下一指。
玄善眼皮也不抬就淡淡地說了一句:「那個天生壞種,竟然背叛我?」
雖然用了「竟然」,但早已成王敗寇,語氣中沒多少驚訝。
「你不也背叛你家師兄了?」桃奈吐槽。
玄善沉默。
天道……嗎?
地下還有未投胎的鬼民,黑冥帶著鬼兵,壓上玄善和地下的山鬼一齊回到高山之上的閻王府。
閻王端正地坐上高堂之上的閻王座,黑冥又給桃奈搬來椅子,她毫不客氣地橫躺上去,一雙腳歡快地翹在扶手上。
地府所有權力人員齊齊聚集在大堂之上,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閻王蹙眉,似乎發現哪兒不對勁,這時,騷亂又生。
山鬼出乎意料地掙開鬼兵,撲向玄善,玄善此時心如死灰,反應慢了半拍就被抱住,只一瞬間,他就感覺靈魂被點燃,白黑交織的光和他腳下的曼珠沙華同時閃現,靈魂爆炸的威力還未散開,就被盛開又緊合的曼珠沙華裹住。
所有人都被這異變嚇得滿臉茫然,似乎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閻王反應最快,他問桃奈:「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桃奈嘴巴張成O字還沒合上,只一臉感嘆地搖頭說道:「不是啊,我什麼也沒發現,就是你家師弟說那誰天生壞種的時候,我順手就給他種了朵花啊。」
「不是,他圖什麼啊?」這就是傳說中的窩裡反?
閻王面色不好地說道:「他們兩個的靈魂戾氣都很強,如果二者的靈魂同時爆炸,這滿堂的人只有你我能安然活下。」
堂下的人一臉驚嚇,燃盡自己也要讓整個地府的管理系統陷入癱瘓是嗎?
堂下被壓著的蒙面黑衣人也一起發生騷亂,桃奈提醒道:「你們腳下也有哦,如果想爆了自己的話,後果只會和你們上司一樣無用功還坑了自己哦。」
他們聽見了桃奈的話,卻依舊選擇在盛開的曼珠沙華中燃爆靈魂。
桃奈提著眉頭,有些無語。
「他們生前都是死士,只跟隨聽從主人。」閻王說道。
桃奈:……666,怪不得叫殿下,還有死士。
閻王黑著臉,下面的人千言萬語一時咽下嘴裡,良久,他給桃奈遞上兩個竹簡。
「這是什麼?」
「他們的生平記錄。」
桃奈剛打算順手打開,又聽閻王的聲音說道:「剛剛……我沒看錯的話,三魂七魄,玄善只剩兩魂在身上,剩下的一魂已經感應不到在地府了。」
黑冥單腳跪下就要請罪,閻王擺手,「他本就不該只靠你押送,他自小聰明又天賦高,留下後手很正常,現在那一魂應該已經到陽間去了。」
桃奈還沒看手下的竹簡,就感覺到全場的目光聚集到了她身上。
陽間?
「啊!對!陽間!」
桃奈一下子坐直身體,神他喵,「我明天還要上學呢!現在幾點啦?我要趕回去了,那邊還有人等著我呢!」
說完,也不給他們回應的機會,鬼門一開,「唰」地跳了進去。
第59章
源螢輝仁,平安京人士,於四月初四死於知比山,年盡十八。
他是當時皇室的嫡長子,自出生便被寄予厚望,受盡寵愛,兩歲時便被封為世子殿下,為皇室繼承人,極受矚目。
然,這位世子殿下最後卻是被自己的父王親自召集天下名士,以巨大的縛鬼陣,將其屍身和魂魄釘於東京郊外的知比山之內,不入輪回,不出陽世。
縛鬼陣,一種極為古老的陣法,用以鎮壓不世出的極惡厲鬼。
源螢輝仁就是那被鎮壓惡鬼。
那時的人都知道,先世子輝仁秉性惡劣,惡貫滿盈,皇帝陛下滿心痛惜,批下此子「天生壞種」的稱號。
三歲的時候,年幼的源螢輝仁最喜打砸,做事全憑心情,開心的時候隨手砸個東西在地上,不爽的時候,將瓷瓶直接砸到宮人的腦袋上,每當將人砸的頭破血流的時候,就會興奮地拍手大笑。
時眾夫子誇其天資聰穎,有帝王之才,天賦異稟,皇帝念其未出人命,而那時的下人,命最是不值錢,並沒有人意識到這位世子殿下骨子裡暴虐的因子。
隨著源螢輝仁年歲的增長,一具又一具屍體被抬出世子府中,皇帝猛然意識到自己中意的這位嫡長子似乎長歪了。
他在朝堂之上怒斥,稱其心性暴虐,德不配位,褫奪其世子之位。
在那之後,源螢輝仁像是變了一個人,再無虐待下人的傳聞從其府內傳出。
後新世子嘉仁暴病去世,風評轉變的源螢輝仁再度被封為世子。
才華出眾的源螢輝仁很快掌握了朝堂,然,堂上時有大臣離奇失蹤或是死亡的案子。
逐漸的,開始有人發現,這些失蹤或是死亡的人,都或多或少反駁過輝仁世子的話。
有大臣進言,輝仁世子生性黑暗,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求徹查平安京一眾懸案,矛頭直指笑得盈盈的源螢輝仁。
然後,同意堅決徹查的皇帝看著徹查出來的結果,終是徹底心寒。
天生壞種……
天生壞種啊!
源螢輝仁,他的壞來自他的骨子裡,暗裡謀害和玩弄人的手段加起來能寫一本千頁的書。
在世子府的暗室裡,眾人發現了被折磨地不成人樣的前世子嘉仁。
原先死的那個,並不是嘉仁世子本人,源螢輝仁用替身騙過了整個皇室和朝堂,而本人卻是被自己的親哥哥鎖在暗室裡,日夜折磨。
除了嘉仁世子,暗室裡還關著很多藥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被作為實驗品強行灌藥。
「你到底想干什麼!」源螢皇帝憤怒地吼道,面色鐵青。
源螢輝仁並沒有事情敗露的挫敗表情,只是揚起嘴角,笑得純良又殘忍:「父王,這是給你准備的啊,我要為您找一個最舒服的死法。」
源螢皇帝臉色發黑,怒目圓睜,只覺全身發麻,舉起的手指氣得發麻,最終挫敗地坐回椅子。
這是他養出來的孩子啊……
他一生勵精圖治,發誓要做一個造福百姓的好皇帝,但眼皮子底下,他的兒子卻做出了這樣的事……
源螢輝仁被賜了毒酒,但源螢皇室的悲劇並未結束。
王子一個接一個地離奇死去,源螢皇帝在某一個不可言說的夜晚過後,發出皇召,召集全國最優秀的陰陽師於平安京,降服作亂的厲鬼。
以九條家為首的一眾興盛的陰陽師世家,精心算准風水,於知比山布下縛鬼陣,鎮壓住化為厲鬼的源螢輝仁和與他陪葬的一眾死士。
源螢皇帝站在山外,狠狠地捂上了眼睛。
他的父親,也就是前任皇帝,沉迷修法,一心出家,國家雖不至民不聊生,卻也是秩序混亂,他即位後,每天忙於政務,卻是忽視了孩子的成長和心性。
或許真的是天生壞種,他自小就狠戾惡劣,但卻因為是嫡長子,又功課極佳,尤善帝王之術,作為皇帝和父親,他似乎對國家對改變過於急於求成了,以為這樣的繼承人能延續他的事業,任由其囂張地發揮他的本性。
那一晚,他聽見那孩子可怕的聲音了。
「是你們告訴我,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是你們跟我說,這一切都是我的,既然是我的東西,那我要殺要剮還不是任憑我願!」
「明明都是你們告訴過我的,你們說過的啊,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擁有,那我想要你的命,怎麼就不能了呢!」
……
被封印在知比山的日子很無聊,朝廷禁止人們靠近這裡,他只能撕著那些個死士的魂玩。
還好,時間是個很好的東西。
安居樂業的人們才幾百年就忘記了憂患的危險。
開始有人走進這座山,卻又沒有人能走出這裡。
這裡又成了遠近聞名的凶山,無人靠近。
這裡又成了無人知曉的荒山,勾人好奇。
……
在不斷的交替中,玄善找上了這座知比山。
他是天生壞種,所以怎麼會乖乖聽話呢。
不過,他打不過那家伙。
不過,那家伙也在干壞事。
他喜歡干壞事。
他一向以惡劣為榮,在他眼裡,這是個誇他的詞。
他和玄善做了交易,他成了山鬼,禍行陽間,滿足了他的欲望,也幫助了玄善達到讓閻王忙於陽間驟然增多的事件的目的。
他自稱神明,所有進入這座山的人都是他的信眾,沒有人走不出這座山,但出去的人也不是進來時的模樣。
他輕輕松松把那些人玩弄在股掌間,頓覺無聊,正謀劃著怎樣陰了他家那位大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計劃層層失手了。
他打不過對方,這是他不死不散在世間千百年的經驗。
但,那又如何?
當年他那個以武出名的弟弟,最後不照樣匍匐在他的身下嗎?
只是還未等他算計,變故就發生了。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首又怎樣?
下面有十八層地獄,他一個也少不了。
他才不那麼無聊地去走一遭呢。
他要拉著那位大人一起下地獄。
他要在還沒去過的地府,炸出最美麗的花。
第60章
桃奈的魂兒回到陽間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之後的事了。
往山外面走的時候總算可以點燈不用摸黑了。
桃奈這樣想著,兩腳跨出門中。
外面似乎有光亮,該不會已經第二天出太陽了吧。
桃奈嘆氣。
抬起頭,對上那邊幾位陰陽師復雜的眼神,大概在表達「你終於回來了」的意思。
嗯?
「小景?」桃奈疑惑地喃喃。
他怎麼來了?
外面天空依舊是月明星稀,漆黑的夜空低垂著雲朵,而那光亮,是跡部景吾身後跟著的管家先生手中的燈照出來的。
跡部景吾單膝跪在草地上,懷裡還環著她的「屍體」,緊緊抿著嘴角,表情說不出的嚇人。
他看不見靈魂狀態的桃奈,只能通過身旁陰陽師的反應來判斷,一雙眸子直直地朝著桃奈出來的方向望了過來。
「七瀨閣下,您可回來了!」有人大松一口氣出聲。
雖然被某人的低氣壓壓抑著氣氛,但他們還是第一時間先關心了地府的情況。
「啊,解決了,沒什麼事了,我家小景怎麼在這兒?」桃奈擺手回了他們一嘴,她還是比較關心她家男朋友的事。
一位陰陽師悻悻出聲:「七瀨閣下,您還是趕緊回身子裡去吧,他……不太相信我們安慰你還沒死的話。」
「啊這。」
雖然知道跡部景吾看不見現在的自己,但他精准無誤對上自己眼睛的時候,桃奈莫名心虛一瞬,腳下麻溜地鑽回身子裡去。
眼前漆黑一瞬,混沌的黑暗中裂出一絲光,一陣頭暈目眩後,她的視角正對上垂頭的跡部景吾的帥臉。
啊,他家男朋友真好看。
桃奈的手反應比腦子快,懶洋洋地環上了眼前人的脖頸。
「回來了?」跡部景吾聲音微啞,不難聽出他剛剛還緊繃著音線。
「嗯。」桃奈軟軟應聲,雖然這種時候被他抱著真的很安心,但她還是撒嬌問道:「你怎麼來啦?」
跡部景吾低垂著眼睫,一手穿過她的膝蓋下面,另一只手從托著桃奈的肩膀到腰邊,輕飄飄地站起身,把人公主抱抱在懷裡,旁若無人地說道:「不是說回家了給我發消息嗎?我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你都沒接。」
他的嗓音低磁性感,風輕雲淡的聲音裡,桃奈聽出了一絲後怕,她湊上去,往他臉上蹭了蹭,「你別擔心,我就是看戲看久了,那些個鬼打不過我的。」
「嗯。」
跡部景吾知道她厲害,但抱著她冰冷的身體,心裡還是免不了生出她真的會沒有了的害怕。
他是跡部景吾,是帝王,他第一次體會到害怕的情緒,猝不及防,要將人淹沒的感覺。
「話說幾點啦?我好像困了耶。」
「過了十二點了,走吧,回去睡覺,明天還可以去學生會那邊睡會兒。」
跡部景吾抱著她往林子外走,絲毫沒在意身後吃了一嘴狗糧的陰陽師們。
抱著人上了汽車的座椅,桃奈的腿曲曲地搭在他的大腿上,腦袋也保持著靠在跡部景吾肩上的姿勢,雙手虛虛地環著他。
跡部景吾腰間的手沒放開,桃奈也樂得靠著他。
手裡頭還握著從地府帶出來的竹簡,話說這東西給她帶出來真的好嗎?
桃奈沉思,忽然感覺到竹簡裡夾著一張小紙條。
桃奈一挑眉,埋著的腦袋抬了起來,湊過跡部景吾的脖頸,在他身後打開小紙條,就這樣趴在他肩上看。
小紙條上面寫著:有一份有編制,有靠山,還清閑的工作空了下來,不知閣下有沒有興趣。
哦豁!
「哇哦!」桃奈輕嘆。
「怎麼了?」跡部景吾微微側頭。
「等以後下去了,我罩著你呀!」桃奈開心地彎眉。
跡部景吾掬起她背後的一束發絲,表情略顯無奈,「還早著呢。」
「嘿嘿,我跟你說啊,今天,閻王老爺子都打不過的家伙,被我,給打敗了,我厲害吧?」桃奈驕傲地晃了晃腦袋。
跡部景吾眉眼柔和了下去,知道她厲害,他很開心,她有能力保護好自己。
東京的市區,燈火通明,即使是半夜凌晨,路上也不缺絡繹的人群,車子一路前進,穿過市區,最終停在了跡部宅門口。
「欸?不送我回家嗎?」桃奈疑惑地問道。
跡部景吾側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在她耳邊散散地說道:「不送。」
他的眉眼慢條斯理地舒展著,似乎在表達不管她說什麼,今晚都要留下她的決定。
桃奈只眨了眨眼,緊接著,激動地睜大雙眼:「真的嗎?那我可以睡你的床嗎?」
跡部景吾眼底一頓,矜持地點了點頭。
他今晚不放心讓桃奈一個人回家,所以直接把人帶了回來,本意是想讓她睡他隔壁房的,但女朋友都主動了,他必然是樂意之至的。
桃奈厚臉皮歸厚臉皮,進別人家裡總歸還是不太好意思讓人抱著進去,乖乖蹭著跡部景吾的肩膀,自己爬下了車。
跡部景吾牽過她的手,低頭問道:「累不累?」
「還行吧,離魂的時候都是飄著的,不用腳。」
桃奈糾結地沉吟了片刻。
話說,這是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來跡部宅吧。
還是這大半夜的來……
算了,這大半夜的,裡面一定沒什麼人。
於是,懷著美好的僥幸心理的桃奈,在進入跡部宅後,和沙發上的兩位家長直直對上。
她商業假笑,在聽到跡部景吾淡淡地一聲「父親,母親」之後,徹底破防。
半夜去男朋友家裡,遇上他爸媽腫麼破?
俗話說得好,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桃奈抿唇假笑:「伯父伯母好。」
跡部先生和跡部夫人早聽說自家兒子有了個女朋友,他們想來放心自家兒子的眼光,只是分外好奇這個女孩子怎麼拿下自家那無心情愛的兒子的,今天聽說景吾要把人帶回來,特地等在了客廳。
桃奈腦子中瘋狂默念「只要我不尷尬」這句話,還好跡部景吾及時出聲:「她今天累了,我先帶她回去休息。」
跡部夫人點頭,朝後面跟著的山置管家問道:「桃奈桑的房間准備好了嗎?」
跡部景吾率先答道:「不用,她睡我房間。」
桃奈繼續假笑,神他喵,她剛剛為什麼要說這個!
繃住,繃住,也不會有更尷尬的事情了。
「景吾,她還小,不要太過分。」跡部夫人頓了頓,提醒道。
很好,她繃不住了。
桃奈渾渾噩噩地被牽到了房間裡,跡部景吾問了聲「怎麼了」。
也不著急等她回答,坐在沙發上,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指。
桃奈回神,皺著臉委屈巴巴地問道:「你爸爸媽媽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啊?」
「他們剛從英國回來,還在倒時差。」跡部景吾輕笑一聲。
桃奈無病呻吟良久,決定趕緊忘記剛剛的畫面,轉移話題道:「我得洗個澡,還有,沒睡衣。」
跡部景吾起身,還未邁出步子,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夫人准備了桃奈小姐的睡衣和換洗衣物,讓我送過來。」門外的女僕躬身說道。
桃奈默默對了對手指,抿著笑。
就……還挺貼心。
跡部夫人准備的很周全,睡衣是柔軟的紗裙,款式少女且保守,只是桃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腦子裡那句「不要太過分」激情回蕩在腦子裡,配合著浴室的水蒸氣,整張臉被熏地通紅。
想著明天還有課,她不能賴在浴室裡,最終一狠心還是拉開了浴室的門。
跡部景吾的視線一下子就投了過來。
桃奈老臉一紅。
這種感覺很奇妙。
她明明該露的地方都沒露,偏偏平白生出一種被看光的羞恥感。
呸,不對,什麼叫該露的地方!
啊!她都腦補了些什麼!
出去!出去!快離開腦子!
退!退!退!
最終桃奈頂著一張熟透章魚色的臉蛋,朝跡部景吾用一種凶巴巴的語氣說道:「看什麼看啊,我要去吹頭發了!」
跡部景吾站起聲,嘴角高高揚起,假裝沒看見她氣呼呼不想交流的眼神,把人拉過了在嘴角親了親,誘哄道:「去吧,等我洗完就來陪你睡。」
睡屁!那麼性感的聲音!我告訴你!今晚誰也別想睡!
桃奈自暴自棄地在心裡怒吼。
桃奈頭發長且濃密,等到跡部景吾洗完出來的時候,她還舉著吹風機。
跡部景吾邊用毛巾擦著頭發邊走過來,桃奈在鏡子裡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靠近的時候,警惕地側了側身,一臉「你想干嘛」地瞪著他。
「我幫你吹,啊嗯?」他潮濕的紫灰色頭發貼著額頭,格外性感。
「不,我吹好了。」桃奈不為所動。
「那你幫我吹吧。」
「不要,手酸了,要去睡覺了。」桃奈面無表情,將「我很叛逆」擺在臉上。
把吹風機往他手裡一塞,「噠噠噠」就跑到房間裡的大床上,把人埋了進去。
她要努力在跡部景吾過來之前睡著。
……
片刻過後,桃奈越發清醒。
這是他的床,鼻尖縈繞著跡部景吾身上獨有的氣息,那股氣息沾在柔軟的被子上,包裹著她。
明明是平時聞慣了的香味,此刻卻又感覺多了一點陌生的味道,讓她的心跳速度,直接飆了上去。
桃奈願稱之為曖昧的味道。
神他喵曖昧的味道,他的床單竟然不是一天一換的?為什麼還有昨晚的氣息!你人設崩了,大爺你的人設崩了!
啊!要命……
空氣中,吹風機震動的聲音同樣磨耳,吹出的熱風似乎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升了上去,「嗡嗡」的聲音撓得人心肝癢。
聲音停下的那一刻,一股熱流直衝天靈蓋,身後感受到塌陷的瞬間,桃奈已經進入躺屍的放棄治療狀態。
愛咋咋,她無所畏懼。
來啊,互相傷害啊。
跡部景吾很自然地攬過桃奈的腰,嗅見她發間和自己一樣的味道,心情極好地湊過去,在女孩毛茸茸的腦袋上親了親,懸而未定的心終是安了下來。
感覺到懷裡的身子僵了僵,跡部景吾輕笑,見她白玉般的脖頸泛著紅色,實在誘人,終是沒忍住,低下頭。
「別,癢啊!」桃奈整個人努力地縮著。
她怕癢,尤其是脖子,格外敏感。
跡部景吾本沒打算親下去,但女孩貓叫似的控訴像是致命的魅藥,他低嘆,再度低頭。
最終,他的薄唇停在了女孩的鎖骨上,不能再下去了,他這樣想著。
「過分!」桃奈控訴。
「嗯。」跡部景吾應聲,克制地說道:「你還小,以後再繼續。」
「我不是說這個啊!」桃奈顱內爆炸。
「睡吧。」跡部景吾在她的嘴角印了印。
桃奈無話可說,只好閉上了眼睛。
……
「跡部小景。」
「嗯?」
「你壓著我頭發了。」
……
第61章
第二天早上,陽光溫柔地灑在跡部宅洛可可風的牆檐和屋角,晨光金爍,輕風和暢。
跡部景吾面色自然地把女孩的頭發從手肘下面抽出去,目光投過去,發現人沒醒,滿意地收回手。
很少有什麼事情這樣難為住他,他默默打開手機,眉頭微蹙,不知道的以為跡部家先生又給他布置什麼什麼正式的課題,但手機頁面上赫然顯示著:
怎麼睡覺才能不壓到女孩子的頭發?
回答一:讓女孩子剪短發。
不行,她不喜歡。
回答二:讓她睡前扎個丸子頭。
不行,她會不舒服。
……
翻遍了網頁,都沒找到靠譜的回答,跡部景吾只好先去洗漱。
白色的校服襯衫利落地落在肩上,修長的手指將扣子不緊不慢地從下至上一顆顆地扣起,留下喉結前的那顆扣子松松地開著,格外性感帥氣。
將領帶掛上支起的襯衫領,靈敏地聽見門外窸窣的動靜,走過去,把門把手輕輕拉開,本來趴在門上的人一順溜,就摔進他懷裡,他也不惱,格外順手地扶上她的腰。
「不是!」他還未開口,懷裡接著的人就率先激動地炸毛,「我就路過,沒偷看!」
似乎是意識到這句話太有歧義,她默默改了口:「我看門關著,順腦袋就靠上去醒醒神而已,好困。」
這是實話,她強撐著眼皮掙扎了起來,看他在裡面,第一反應是趁著有「他在裡面我還不能進去」的理由,就趴在門上再眯一會兒,誰成想,那門倏地就被拉開了。
怎麼想剛剛那姿勢都像是猥瑣地偷看他洗澡,桃奈第一反應就趕緊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在他好整以暇的目光下,怎麼樣都生出一種自己好像真的干了什麼事的感覺。
桃奈恨恨地呼了一口氣,推了推他的肩膀,想從他懷裡退出去,沒推動,腰間的手穩如泰山地勾著。
桃奈努了努嘴,視線新奇地被他脖子間未系的領帶吸引。
指尖下移,勾上那根帶子。
桃奈不會系領帶,但曾經作為一名合格的少先隊員,她格外熟練地拿出了她當年系紅領巾的手法。
打完,她嘴角滿意地抿出小酒窩,眼角縈繞著笑,大言不慚地誇獎自己的技術:「真好看。」
跡部景吾淡淡地往鏡子裡望了一眼,覺得還挺順眼的,又慢條斯理地收回目光,緊接著就聽桃奈恍然驚聲:「呀!幾點了,要遲到了!」
跡部景吾聞言松開了手,邁回房間把外套套上,還順便吩咐人拿來了一套新的女式校服。
桃奈正好提著嘴裡的牙刷,出來找衣服,作為一個「時間管理大師」,刷牙的功夫另一只手也是可以做別的的。
見跡部景吾手裡剛拿過來的校服,桃奈眼睛一亮,歡歡喜喜地直接取過,嘴裡含糊著誇道:「小景棒棒!」
然後提著衣架,麻溜地回去洗漱間,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收拾完走出房門之前,她還特地確認了一下,「……雖然趕著上學,我是不是要和你爸爸媽媽打個招呼啊?」
跡部景吾不緊不慢道:「沒關系,他們時差還沒倒過來,現在還在休息。」
「那就下次吧。」桃奈流暢地松了一口氣。
「你很緊張嗎?」跡部景吾問。
「緊張啊!」桃奈表情糾結。
跡部景吾勾起唇角,不徐不緩地說道:「那你就對他們施一個咒語,讓你確保一下,他們真的喜歡你。」
「啊?」桃奈疑惑歪頭,又很快反應過來他想說那種讓別人喜歡上自己的咒語,這樣不管對方對自己什麼態度,自己都能自信,對方喜歡自己。
「沒有這種咒語啦!」桃奈鼓起腮幫子吐槽。
跡部景吾眼眸低垂。
有的。
每次她喊自己名字的時候,他就歡喜。
像一道神奇的咒語。
——
冰帝近日流行起一種新的領結戴法。
事情的起因是某一天,跡部景吾頂著一個奇怪的領帶來到了學校。
「跡部,你這領帶……」忍足侑士盯著跡部景吾領口問道。
「啊嗯?」跡部景吾懶懶地掀著眼皮。
「很帥。」忍足侑士違心誇獎。
「桃奈系的。」跡部景吾語氣很淡,但忍足侑士倒是生生聽出了一絲炫耀的意味。
原來如此。
忍足侑士恍然大悟。
欸?等等,你們做了什麼需要解領帶的事?
且不說兩人做了什麼,跡部景吾的新型領帶的照片很快上了校園論壇。
因為是跡部景吾,所以這種小事都能掛上論壇首頁。
因為是跡部景吾,所以這種系發在他身上都非常帥。
有些人打扮新奇,別人會覺得他奇怪,有些人打扮新奇,別人會覺得那是新的潮流。
跡部景吾明顯是後者。
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是桃奈幫跡部景吾系的領帶,很快有人找來請教桃奈那種領帶的系法。
被人求知若渴的眼神盯著的桃奈:「……」
你們……確定?
紅領巾領帶在冰帝一眾男生女生間莫名流行了起來,很快時間就要到跡部景吾生日的日子了。
跡部財團繼承人的成年生日,自然是盛大且極受矚目的。
跡部家大手筆地准備了一座度假海島來舉行一個三天三夜的宴會,並邀請了各界名流前往。
桃奈作為主角跡部景吾的女朋友,自然是一同前往。
宴會是在跡部景吾生日的前一天開始的,會有跡部財團的郵輪在岸邊接駁前來的賓客前往主會場的海島。
作為從萬眾矚目的主角——跡部景吾車上下來人,桃奈自然是受到了一眾目光的洗禮。
身邊的橋本葵被盯得背後發涼,桃奈倒是不怕,穿上漂亮的裙子,自有一種「本姑娘天下第一美」的自信感。
更何況,雖然這些人是各界大佬,但比起修煉了幾百上千年的厲鬼,道行還是低了些。
碩大的郵輪在起起伏伏的海面上向前行駛,秋天的陽光很好,不扎眼,耳邊除了輕翻的水聲,還夾雜著海鳥的叫喚聲。
除了從桃奈手裡拿到邀請函的橋本葵,冰帝,青學和立海大網球社的正選們也被邀請而來,桃奈很自然地和他們站一邊。
跡部景吾懶洋洋地站在桃奈身邊,他向來不喜主動去和世家名流們虛偽交談,自是樂得和女朋友還有朋友們站在一起。
不過卻也會有已經迫不及待要來交流一番的人上前,他是與跡部財團交好的柿木財團的家主柿木克彥,跡部景吾稍稍站直身體,從容地接過了對方打招呼的話頭。
雖然還是個高中生,但跡部景吾卻早已擁有了久經商場的人的成熟和殺伐,游刃有余地接過跡部財團的擔子。
桃奈正感慨著,他家男朋友這幅模樣真帥的時候,就聽見對面的把話頭往自己身上一轉。
「這位小姐……是景吾你的女朋友嗎?」他慈祥地彎起眸子,擺出長輩的姿態。
其實,這些人家,早已知道跡部景吾有了女朋友的事,跡部財團實力極強,跡部景吾本人又是帥氣極具魅力,他的婚事,家裡有適齡女的都早早盯上。此時他這麼一問,自然是當作將話題引到桃奈身上的話頭。
這位柿木先生,是帶著自家女兒一起過來的,他身後的柿木愛琉此刻也是一臉從容地跟隨父親的目光,轉向這邊的桃奈。
而身後一眾老朋友,則是默默端起了吃瓜的小板凳。
桃奈假笑。
跡部景吾皺眉,擋住了兩人探尋的目光,邊頷首邊說道:「嗯,這位是我的女朋友,但很快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我的妻子。」
他語氣堅定,不給人反駁的余地,對面兩人的笑容明顯僵了一瞬,不過,很快又恢復了自然。
身後響起觀眾們配合的起哄聲,桃奈暗自腹誹著,他都沒求婚,我都沒說我願意,後兩個我不承認!
這樣吐槽著,嘴角卻是誠實地控制不住地向上彎起,但未免自己看著像傻笑,她努力壓住了。
對面那兩個明顯目的不純,她也不是不可以勉強犧牲一下的。
目的不純的柿木先生干笑了兩聲,誇了句:「這位小姐確實好看。」
緊接著,果然話頭一轉,拿出長輩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不過,我作為世伯還是得多說一句,男人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婚姻是大事,不可以一時衝動,像景吾你這樣的青年才俊,選擇還是很多的,有些決定,還是要好好思索的。」
桃奈聽懂了,說她以色待人唄。
跡部景吾面色淡了淡,慢條斯理地說道:「柿木先生應該了解,我從來不做衝動的事,要娶她,我也是勢在必得的。」
柿木先生眯眼一笑,不置可否,只轉移話題道:「景吾君和愛琉也是很久沒見了,之前和跡部財團談的那個案子,我打算讓愛琉來負責,你們正好也是同齡人,應該很容易可以談到一起。」
柿木愛琉上前一步,淺笑道:「跡部君,要不我們借一步說話吧,案子的事情可能對幾位來說有點無聊了,相必這位小姐對商業上的事情也不感興趣,就不好用工作上的事打擾你賞景的興致了。」
不,你已經打擾了。
跡部景吾正要開口拒絕,就聽桃奈忽然「呀」了一聲。
眼見著她滿臉不舒服地捂住腦袋,「我頭被風吹得好痛啊。」
表演痕跡控制地非常好,正好讓跡部景吾看出她是裝的,又不讓人出口質疑的程度。
「柿木先生,我未婚妻身體不適,我得陪著她,萬一她暈了,祖父祖母該責問我怎麼沒照顧好他們的孫媳婦了,父親母親也會擔心的。」跡部景吾攬過桃奈,一番話,讓對方臉色再次一僵。
畢竟,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跡部家那麼大的家世,會接納這麼一個空有美色的花瓶。
雖然心下不信,此刻要臉面的人也不好再呆下去了,對面兩人提出告辭,跡部景吾隨意地點了下頭,便垂下去查看桃奈的情況。
正好對上桃奈笑得面無表情又意味深長的臉。
只聽她湊過來小聲又惡狠狠地說道:「想翹我牆角?也不去和附近的鬼打聽打聽,這十裡八方鬼界誰是爹!」
作者有話說:
說起來小景生日10.4也確實快到了呢∼
第62章
海中島嶼「ATOBE KINDOM」是跡部家的一片私人島嶼,清藍海水,白暖細沙,景致可以媲美馬爾代夫。
這是一場隆重的生日宴會,也是一場盛大的商業聚會。
又因跡部家長子到了適婚的年紀,有人便帶上了別樣的心思。
不過很快,跡部家承認一個孤女為繼承人未婚妻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來客的耳朵。
這裡面的人不乏商界大鱷,政界翹楚,對此並不相信,准確說,對這個消息帶著不屑一顧,他們和那位柿木先生一樣,對這件婚約並不看好。
有一位退下來的老爺子,為了自家寵愛的孫女,直接找上了跡部老爺子。
他也是直接開門見山地挑明了,自家孫女對跡部景吾十分愛慕,希望能與跡部家結下良緣。
他說的是跡部家,不是跡部景吾。
跡部老爺子眼觀鼻鼻觀心,自是聽得明白這老狐狸的意思,不為所動地笑得大氣:「阪本先生有所不知,,我家景吾已經有了婚配。」
「哦?」阪本老先生挑眉,假裝還沒聽說過的模樣,輕笑著問:「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竟是定下得那麼急?」
跡部老爺子擺手道:「不是哪家的千金。」
聽這話,阪本老先生笑,就聽他接著說道:「是我家景吾高攀了,所以才急著趕緊定下的,不然,就怕小姑娘被人給搶了。」
阪本老先生笑容淡下去,滿是皺紋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幾下手中的拐杖,依舊是好奇的模樣:「哦?我倒是很好奇,什麼樣的人,能讓你說出高攀這個詞?」
跡部老爺子開口,隱晦地說道:「不是我們這邊的,是那邊的。」
阪本老先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到跡部老爺子提醒了三個字。
「九條家。」
阪本老先生眼底微閃。
且不說這邊的老狐狸們如何打著太極,那邊的當事人已經在沙灘上玩high了。
微風吹拂起海面的微瀾,陽光在海面上漾開層層波紋,折射出斑斕的色彩。
飛速駛過的水上摩托車在蔚藍色的海面上留下一道雪白的痕跡,像飛機穿破了雲層,從沙灘望去,水天一色。
「啊!」
桃奈被跡部景吾圈在懷裡,水上摩托車動力全開的馬達聲就跟過山車一樣,事實上,體驗感確實是和過山車一樣刺激,爽得桃奈激動地叫喊出聲。
因為慣性,她的後背緊緊地貼著身後的跡部景吾,他敞開著穿著一身花紋襯衫,前面一排扣子沒扣,大大咧咧地敞開著,這讓只隔著一層薄薄衣料的桃奈很容易就感受到他線條分明的腹肌。
呼吸時的起伏,伴隨著胸前的溫度,向前傳遞過來,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像棒槌一樣,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她的背。
失策失策,之前那晚,自己怎麼就因為不好意思忘記摸兩把他的肌肉呢?
桃奈懊惱。
「啊!」
猝不及防,身後人手上一動,一個極速的大轉彎讓桃奈不受控制地往一邊倒去,又被伸直在邊上的大手擋了回去。
濺起的水花砸進桃奈張大叫喊的嘴巴裡。
啊,好鹹。
回到岸邊,附近圍著一圈女孩子,各式各樣的比基尼爭奇鬥艷,桃奈低頭,看著自己被迫套上的相對保守的沙灘裙,有被比到。
若有似無的有目光飄過來打量著,也知道在看她,還是覬覦她家小景的美貌……
想著無論哪個可能性,桃奈小嘴一撇,拉著跡部景吾的手往下一拉,他乖乖地把腦袋低了過來。
桃奈心一橫就親了上去,舌尖輕輕舔舐,跡部景吾剛想回吻,桃奈已經放下踮起的腳尖,控訴地撒嬌:「鹹的!」
跡部景吾把人攬了攬,不緊不慢地回:「甜的。」
桃奈:「……鹹的!」
桃奈倔強。
跡部景吾低垂眼睫,深色的眼眸倒映出桃奈撅嘴的模樣,他蹭過去。
一片濕熱覆上嘴角,桃奈背脊癢得一緊,跡部景吾起身,點頭煞有其事地評價:「好像是有點鹹。」
桃奈偏離了關注點:「有點嗎?我覺得都鹹到苦了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橋本葵的叫喊聲。
「桃奈!別秀恩愛了!快來幫我!」
那邊的人正在打沙灘排球,看橋本葵的表情就知道輸挺慘。
嘖,是什麼讓小葵覺得她過去就能贏的。
在運動方面,不作弊的話,她一定可以憑實力拖後腿。
這樣想著,桃奈還是應聲,果然還是玩得開心最重要。
其實橋本葵對桃奈相當有了解,她饞的是跟著桃奈一起的跡部景吾,絕對能壓過對面那幫毫不憐香惜玉的兔崽子。
跡部景吾如預料地抬腳,打算跟著桃奈過去,卻被一道女聲叫住。
「跡部君。」
出聲的是一位長發飄飄的氣質美女,淺笑嫣然,和身邊一群火熱的比基尼美女相比,她也是難得穿著保守的,卻依舊不掩線條。
「阪本小姐。」跡部景吾點頭。
「剛剛看跡部君似乎技術又進步了,有沒有興趣比一場?」阪本知香笑得讓人有如沐春風的舒服感,盡顯家門風範。
跡部景吾第一時間看向身旁的桃奈,桃奈挑眉,看我干嘛,還能攔你不成。
她清了清嗓子,一拍手,軟糯糯地彎眉:「哎呀,這位漂亮姐姐也會玩這個嗎?真厲害,不像我,還要哥哥抱著才敢玩。」
阪本知香指尖緊了緊,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微笑。
跡部景吾有些無奈地按了按腦袋,不徐不緩地對那邊的阪本知香說道:「她喜歡看漫畫,所以戲比較多,見諒。」
雖然如此,表情卻依舊是慢條斯理,沒看出哪裡想讓對面「見諒」,只是意思地宣布一下。
桃奈保持著笑容,眼睛瞟了上去。
微笑.jpg
隨後,表情一松,輕笑出聲,輕飄飄地說道:「去吧,我賭你贏,嘿嘿。」
指尖一挺,她想起什麼似的,摘下頭上的發簪,插進跡部景吾胸前的襯衫口袋,「哦,對了,男孩子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轉身歡歡喜喜地朝沙灘排球的隊伍跑去。
阪本知香似乎也沒想到她那麼好說話,神情怔愣一瞬,聽到跡部景吾淡淡地一聲:「走吧。」
她再次展露微笑:「嗯,請吧。」
那邊比賽一觸即發,這邊的桃奈直直對上橋本葵略微嫌棄的目光。
只聽她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笨蛋桃奈呦,你就放著跡部學長和那個阪本家的大小姐一起去了?你心還真是大誒!所以你去對面那隊吧,讓我好好打醒你。」
桃奈:???
對面囂張地指尖轉球的向日岳人瞬間驚嚇得把球掉在了地上,恨恨地瞪了橋本葵一眼,表情寫著「你陰我」。
忍足侑士微笑:「現在你們那邊分比較低,比我們更需要外援。」
橋本葵:「不不不,你們……」
桃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嘴角沒有溫度地勾起,忍足侑士最先敗下陣,乖巧清出位子。
大力出奇跡也不是每個地方適用的,比如,桃奈將球打到了網上,那球不出任何意外地反彈了回來,於是,桃奈憑實力反殺了所有隊友。
橋本葵滿足了。
最初的目的雖然繞了幾個彎,好歹是達成了。
那邊,忽地傳來騷動聲。
隱隱約約聽見海面上傳來有人高喊「阪本小姐落水了」的聲音。
一群人圍到海岸邊,朝那邊張望過去。
等桃奈幾人跑過來的時候,人群又是一陣驚呼聲。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臉懵逼的阪本知香不知被什麼東西拖住,往岸邊快速移動著。
淺水區,水面上一條尾巴閃過,阪本知香被甩了出去,岸邊立馬有人衝過去扶住了她。
縱然阪本知香修煉多年,此刻的不可置信也是難以收斂。
這幾天,聽了太多跡部景吾對她的女朋友寵溺愛戀的傳聞,她孤注一擲地翻車掉進海裡。
她相信跡部景吾不可能放任她不管,為此,她還特意調遠了附近的搜救游艇。
但是,剛掉下去,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只海豚,將她頂上水面,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已經回到了岸邊。
偏偏這時候,那個人還驚呼出聲:「天吶!阪本姐姐是什麼迪斯尼在逃公主,竟然會被海豚救誒!」
桃奈半分震驚半分羨慕地捂住嘴巴,語氣又是慶幸極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什麼單純小白兔。
這時,跡部景吾騎著他的大摩托不緊不慢地駛了回來,帥氣利落地翻身下車,視線絲毫不瞟地朝著桃奈的方向走來。
自然地牽過桃奈的手,他聽見身後阪本知香干干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太久沒騎過了,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跡部景吾低下腦袋看著桃奈,眼皮子沒抬,只微微地點了下頭,掬起桃奈的一把頭發,想要把發簪插回去。
那慢條斯理的自信動作,還真看不出來他怎樣也盤不上去的手法。
跡部景吾蹙眉,明明看著她自己繞的時候很簡單的呢。
阪本知香緊緊咬住嘴唇。
在他眼裡,幫那個女孩子盤頭發,比她的命還重要嗎?
桃奈哼笑兩聲,按住他想要繼續霍霍她頭發的手,取下他手裡的發簪,雙手按著發簪兩邊,干脆利落地拉下跡部景吾的手,看上去極輕松地一掰,將發簪彎成手鐲一般的圈,圈在跡部景吾的手腕上。
一臉不在意地說道:「這樣不就好了,嘿嘿。」
周圍忽然沉寂一瞬,桃奈抬頭朝後面看去,掃過的地方,視線紛紛回避,最後視線停留在阪本知香身上。
桃奈甜甜一笑:「再見!迪斯尼在逃公主姐姐!」
說著,就被跡部景吾牽著往島上休息的城堡走去。
迪斯尼在逃公主?
桃奈撇嘴一笑。
迪斯尼在逃公主也別想覬覦我男朋友。
第63章
第一個夜晚,賓客們各自聚在一起,進行著他們的交際。
沒開燈的房間,落地的玻璃窗外,還能看見海岸邊沙灘上模糊的人影,窗內撒入一地月光,唇齒相貼的聲音和微重的呼吸聲在黑暗中被敏感地放大。
「還鹹嗎?」
男人的聲音因為染上了欲望而變得格外低沉而性感。
「啊?」桃奈撐起水光泛濫的眸子,被親得懵懵懂懂的,腦子都轉得慢了。
外頭的光順著窗檐落了進來,淺薄的光落在女孩水亮的眼底,細碎又璀璨,在昏暗的環境中,格外勾人。
她下意識地咬了一口下唇,潔白的牙襯著剛剛被吻得鮮紅的唇。
跡部景吾眼眸垂下,一片陰影灑在眼瞼之下。
他輕嘆一口氣,再度捧住她的後腦,壓了下去。
一只手向下,握到桃奈的白皙的手腕,指尖的薄繭壓在細嫩手腕的內側,引起一身雞皮疙瘩。
隨後,又十指交叉地握住桃奈的手。
桃奈抬頭回應著他炙熱的吻,呼吸被抽空後,腦子幾乎無法進行思考,只被他拉著一起,沉浸進愛戀的欲海。
桃奈腳下忽地一軟,就要滑下,跡部景吾眼疾手快地撈住她的腰,順勢扶著腰,輕松就把人提到一張桌子上,姿勢從俯身變為仰頭,掐著她的腰繼續親。
桃奈腦內空白,忽地有一聲極性感的悶哼聲震酥耳膜。
交纏著的兩人身子同時一僵。
桃奈顱內爆炸,她...她...她聽見了什麼!
唇齒靜靜地貼著,他忽地暫停了攻勢,炙熱的大手猛的攥住了桃奈的手腕。
感覺被燙了一下的桃奈意識稍稍回籠,指尖奇特的觸感讓她電光火石間意識到,罪魁禍首就是自己那只無處安放的小手。
仿佛有密集的花火一瞬間在眼前爆開,桃奈甚至能感覺到整只手上大大小小的血管在隨著她的心跳一起劇烈跳動。
啊!啊!啊!啊!啊!
她都干了些什麼!!!
她的手!
她想剁手!
手癢,沒忍住,指尖又刮蹭了一下。
膚感微涼,小小的凸起就就讓人全身發麻。
桃奈此刻非常想發出土撥鼠的尖叫聲,來表示一下她激動到極點的心情。
嘴唇剛動,又被另一瓣唇輕咬後狠狠吻住,所有的聲音都被吞咽進喉嚨裡,桃奈被憋得整張俏臉都燒了起來。
她罪惡的手都干了什麼!!!
不就是合法享用她男朋友嗎!
有什麼不好的!
她白天還在想之前沒趁機試試手感,這機會擺在眼前,不得多試幾次?!
這過分嗎?
完全不過分!
「別鬧!」
跡部景吾呼聲急促,聲音低啞發緊,抓著她手腕的手青筋盡顯。
口中喘出的熱氣交織在一起,往額頭相抵的兩人面上撲。
桃奈手指上移,順著他微涼的肌膚,半截白臂勾上他的脖頸,那熱量只一瞬就傳了過來。
細碎的吻落在耳垂頸邊,腰間的大手越箍越緊,被吻過的地方仿佛點燃起一簇簇火苗。
桃奈的脖子尤其的敏感,特別怕癢,平日裡就會有把衣領往後拉的小動作,將衣服的前領拉到頸前,格外能緩解敏感的脖子因接觸空氣產生的癢意。
而此時,敏感的脖頸驀地接觸到跡部景吾溫度燙人的嘴唇,緊繃和刺激的感覺直衝天靈蓋,桃奈沒忍住,緊緊勾著他就叫出了聲。
像炸毛的貓咪一樣,被吻地整個人酥軟的桃奈連聲音都染著嬌媚,跡部景吾似有有所感地接連在她脖頸間流連。
「不...不要,脖子...」
桃奈腳趾用力地蜷縮起來,夾在跡部景吾腰的兩側,一手緊緊捂住嘴巴,卻依舊有小聲的嗚咽聲漏了出來。
跡部景吾回到上面親了親她的指尖,抬手把那只手按下,緊扣在手裡,按在冰涼的桌面上。
一聲低笑後,嘴唇再度下移。
「呀!」
嬌嬌軟軟一聲叫喚,惹得埋在她脖頸間那人微睜的眼底閃過暗芒。
惡劣!太惡劣!
他不懷好意!
桃奈羞惱。
但濕潤的舌尖刮舐脖頸讓頭皮發麻的感覺並沒有隨著她的控訴停止。
她的腰越仰越後,以彎月的優美弧度幾乎腦袋要貼上桌面,放棄掙扎前,她竟非常有心情地感慨了一下,自己的腰真好。
最後,徹底躺平在桌子上。
因為跡部景吾的身子限制在桌前,所以桃奈躺平之際,他挺翹的鼻梁一下子就向下刮蹭了去。
又是一陣「呀」過後,桃奈軟綿綿地掙扎著抬起手想要推開他。
剛扶上他的肩膀,就因為身體驀然被騰空抱起,順勢就環上了他的脖子。
跡部景吾一手撐著床,那人放下。
隨後,單腳跪在床沿,將扣子未扣的襯衫往地上隨手一扔。
眼睛早已適應了昏暗的光線,手肘撐在床上的桃奈能清楚地看見他精壯的身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喜歡嗎?」跡部景吾火熱的身體覆了下來,在桃奈耳邊輕咬。
桃奈縮了縮脖子,努力平靜地說了一句:「就...還...挺喜歡的。」
低低的笑聲在擦著耳蝸,她的耳垂也被輕輕咬住。
桃奈的手抱在他身後胡亂地抓著,最後停在了他的大手臂上。
誒不是,你貼那麼緊干嘛?
前面的摸不到啦!
啊,男色誤人啊,她才想起來今晚是有正事的。
感覺他腦袋往下,桃奈忙半推輕聲說道:「再下去,今晚就停不下來了!」
跡部景吾輕嘆一聲,上去在桃奈薄汗微熏的額上落下輕柔一吻。
「你怎麼還那麼小啊。」
不小了,明年就成年了。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年紀,不過桃奈眨了眨眼睛,表情一秒正經:「小景,女人不能說小。」
她嚴肅地申明:「我不小!」
跡部景吾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他愉悅的笑聲瞬間漾開。
桃奈表情警惕地將雙手交叉到胸前,凶巴巴地瞪眼道:「看什麼看啊!」
跡部景吾不緊不慢地收回視線,道:「嗯,不小,感受過了。」
神他喵感受過了!
桃奈炸毛,隨後又撇了撇嘴,問道:「現在幾點啦?」
跡部景吾上身空空,手表一早就摘了,此刻只好估摸著答道:「大概八點吧。」
桃奈沉吟了片刻,呼氣道:「先去開個燈吧。」
跡部景吾遺憾地抹了抹唇角:「不親了?」
桃奈嘴巴動得比腦子快,下意識反問:「開燈就不能親了嗎?」
可以親的。
跡部景吾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起身去開燈。
走出兩步,聽到身後女孩輕呼:「不對!不親了!我要先去洗澡了!」
———
站在洗浴間的鏡子前,桃奈嘴巴撅老高。
脖頸前一連串的草莓印,她明天還要穿漂亮裙子呢!
唔嗯……
下次還敢。
下次敢歸敢,不妨礙桃奈出去對著跡部景吾控訴一番他的傑作。
跡部景吾指尖撫過,細嫩的脖頸又是一陣酥麻,他哄道:「我讓人送藥膏來。」
讓人送?
桃奈在仰倒在床上翻滾了兩圈,她忽然有種奸情被發現的羞恥感。
但總不好讓他飛回岸上,再跑去藥店買,被發現就被發現吧,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跡部景吾特地算著時間讓人在他洗完澡之後送來,瞧桃奈那氣呼呼的小表情也知道她不想親自接過那藥膏。
「我來幫你塗?」跡部景吾單腳壓在床邊,一邊擰蓋子一邊說道。
「我自己來!」桃奈堅決地說。
他來的話,她怕她控寄不住她寄幾。
跡部景吾誘哄:「我不做別的。」
「你忍得住?」桃奈挑眉問道。
「嗯。」跡部景吾點頭得毫無壓力。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魅力!」桃奈眼神危險起來。
跡部景吾:「……」
最終,桃奈爭取到了自己塗藥膏的權力。
「哈啊∼才十點啊∼」桃奈翻完手頭的漫畫,長長地打了個哈欠,水汽迷眼地說道。
跡部景吾放下手中的電腦,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你困的話先睡吧。」
「不行。」桃奈往他肩膀邊蹭了蹭,「我要零點的時候第一個和你說生日快樂。」
跡部景吾眉眼輕柔,低聲道:「那我快零點了叫你。」
「也行。」
然後,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跡部小景!你沒叫我!」
落地窗的窗簾底下的縫透進光亮,桃奈撈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扒開腰間的手小聲控訴。
真是的,也不知道他醒了沒。
答案是,跡部景吾已經醒了好一會兒了,甚至還去洗漱了一個,剛回來把手搭回女朋友的腰,她就幽幽轉醒了。
他起身去把燈打開,回來邊幫桃奈捋頭發邊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你也是第一個啊。」
「……好像也是?」
跡部景吾默默點頭,等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然後,他就看著桃奈清了清嗓子,表情假裝自然地掀開他睡袍的領子。
跡部景吾挑眉。
一朵精致的紅玫瑰的幻影憑空出現在桃奈手心。
她輕輕將手拖到跡部景吾胸前,玫瑰花沒入胸口,在那個地方形成一個漂亮的玫瑰紋身。
桃奈彎眉一笑:「這樣,小景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就立馬知道啦∼」
隨後,端詳著感覺少了點什麼,圖案怪空曠的,她靈機一動,指尖按了上去,在玫瑰紋身的周圍按下幾抹星塵。
「啊,真好看。」桃奈自賣自誇,「這就叫氛圍感。」
「喜歡嗎?」
「嗯。」
桃奈嘿嘿一笑,開始絮叨:「其實它本來是曼珠沙華的模樣,我特地去找閻王老爺子要的,不過小景喜歡玫瑰花,我特地讓小朋友用幻術把它變了模樣。」
跡部景吾嘴角輕勾,手指輕撫胸口的模樣特別勾人,他說:「原來的,我也喜歡。」
桃奈抿唇一笑,隨後眉眼彎彎,溫柔道:
「跡部小景,生日快樂呀!」
作者有話說:
跡部小景,生日快樂呀∼
第64章
今天是主宴會當天,作為主角的跡部景吾自然是從早上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他不是只會享受成果的富家少爺,他是承擔起所有責任的跡部家唯一繼承人。
跡部景吾要去確認和檢查流程,打發了桃奈去找橋本葵和網球社的眾人玩。
桃奈沒多想,晃著腦袋就應聲了。
大海啊,大海。
今天想去潛水了!
桃奈邁開歡快的步伐,腦海中想像著在藍藍的大海裡暢游的情景,身邊圍繞著漂亮又美……咳咳咳,美麗的魚兒。
「七瀨小姐。」
一道人聲打斷了桃奈美妙的幻想。
「哈啊?」桃奈轉頭,白金色的長發隨之晃動,在看清來人後,眼底的疑惑頓了頓。
隨後眨著她那雙清純的眸子,將眼底的疑惑單純不做作地展現了出來。
來人有三個,一個還坐在輪椅上,精神矍鑠的白發老人,另一個穿著長袍的身材瘦小的黑長胡子的男人推著老人的輪椅走來,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老人的輪椅旁邊,剛剛叫住桃奈的正是他。
中年男人朝桃奈上下打量了兩眼,像是在挑一
件另他不甚滿意的物品。
桃奈兩只眼睛往天花板上瞄了兩眼,呼氣微笑道:「幾位有何貴干呀?」
中年男人對她毫不在意的態度露出不滿的表情,昂了昂下巴自我介紹道:「想必你應該知道,我正是北白川財團的現任董事長,這位是我的父親,這位是我家的座上賓,曾根先生。」
「額……歡迎?」桃奈歪頭,不太確定他們希望自己該說什麼的樣子。
北白川宗秀不滿地豎起眉毛,用一種輕蔑的語氣說道:「跡部家未來的女主人可不能這麼沒有教養。」
桃奈真誠地詢問道:「那應該是什麼樣,像令千金一樣嗎?」
其實,桃奈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兒,不過......
這幾天遇到的人多了,經驗也就豐富起來了。
很明顯,桃奈歪打正著地正中紅心,只見北白川宗秀從鼻腔中笑出聲,掌心向外擺了擺,說道:「跡部家未來的女主人,應該是優雅端莊,溫柔體貼,背景雄厚的女孩子,就和我的女兒一樣。」
他的話音剛落,輪椅上的北白川政仁就抬起手示意他停下,半耷著蒼老的眼皮,用一種極淡的語氣對著桃奈說道:「不好意思,七瀨小姐,我們家一直是以這樣的標准來教育女兒的,是為了能成為大家族的當家主母從小訓練的,所以對於我一直看中的跡部家長子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個女朋友的事情,讓我的兒子有些急了罷了,他並沒有惡意的。」
桃奈恍然大悟,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一臉遺憾地對他們的遭遇深表同情:「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三人同時被她的態度搞地愣了一下,北白川宗秀更是直接在心裡腹誹,跡部景吾那麼高的眼界,怎麼就看上了這種女人,倒是只有姿色有得一看。
中年老男人色眯眯的眼神惡心得桃奈直接摸上了口袋裡放著的鬼門符。
升級還未從口袋裡伸出來,就聽輪椅後面一直未發話的男人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位小姐,看面相是個短命的,竟然還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裡嗎?」
「喲呵,那可不巧了。」桃奈挑了一個高高的眉,「我看這位老先生也不像是暴富的命,不也是收到了這場宴會的邀請函嗎?」
一番話,讓對面三人同時變了臉色。
本來雲淡風輕,氣勢洶洶的三人瞬間臉色青黑又帶上了緊張。
「你都知道些什麼!」曾根久男謹慎地開口。
桃奈嘴角牽起一抹若隱若現的笑,直接用行動表達了她知道些什麼。
鬼門大開,桃奈指尖朝上輕抬,直接喚來了值班的鬼差。
「行了,你和他們嘮嘮吧。」桃奈搬起她吃瓜的小板凳,順腳把腳往旁邊挪了挪,把舞台留給他們。
從鬼門出現的那一刻三人就傻眼了,下意識想跑,但是,雙腳像是忽然被釘在地上一樣,無法動彈。
桃奈「嘖嘖嘖」地感慨,舞台都給了,主角怎麼能走呢。
曾根久男看到鬼差的那一刻,眼神是極度的不可置信,很快又面如死灰地面對自己無法逃脫這個地方的命運。
能直接召來鬼差,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第65章
明亮的走廊裡面,淺金色的陽光透過明淨的窗戶灑了進來,給逆光靠著的女孩的發絲踱上了一層無害的白邊。
桃奈把額上的頭發往後薅了一把,視線看著靠牆一側陰影處的鬧劇,眼底透著興致缺缺。
她的手中沒有鬼差那能查生平的名簿,不過她也算是見識過地上地下不少事,看個表層,就不難猜下去。
不過一般來說,桃奈並不喜歡猜下去,因為懶得費心思。
「曾根久男,助人逆天換命,有違天理,死後應入十八層地獄服役500年。」鬼差手捧一本黑色封面的書,聲音森冷。
曾根久男面色大變,「撲通」一大聲跪在大理石地板上,作為行走於邊緣地帶的陰陽師,他比一般人更知道,地府的十八層地獄是什麼。
而此刻,他慌忙緊張的面上還透出一絲僥幸:「大人,我給人換命,都是他們雙方自願的,沒有違反天理啊!」
輪椅上的老人此刻也是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漲紅了臉高聲說道:「對啊!您明鑒,都是同意的啊!」
鬼差面無表情地白著臉說道:「是誰告訴你們雙方同意就不違反天理了?替你死掉的那個,現在還在地獄十八層服刑沒出來呢。」
北白川宗秀本扶著激動地腿軟的老父親,一聽鬼差的話,也顧不上扶著的老父親,把人往輪椅上一推,也朝著鬼差的方向重重跪下,磕了一個響亮的頭。
桃奈看得嫌棄地抿上唇,雖然跪死人沒什麼毛病,但她還是覺得這些人動不動就跪什麼毛病。
曾根久男急忙解釋:「是我的師傅告訴我的,他可是當代最厲害的陰陽師。」
鬼差冷冷一笑:「你說那個澤木秀嗎?他本人都還在服役呢。」
隨後,他沒有表情的鬼臉一轉,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討好地對上一旁看戲的桃奈:「本來審判也是可以等你自然壽命結束的,不過既然你遇上了我們大人,那必然是不可以放任你繼續在陽間為所欲為了,你若是再活個幾年,保不齊還會做什麼讓你增加刑期的事兒,不如現在就跟我去見見你師傅吧。」
「別啊!」面如土色的幾人還未開口,桃奈先一步皺眉,不開心地說道:「今天是我男朋友生日,這種事情還是別出現的好。」
「對對對,大人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鬼差忙點頭哈腰道。
見著鬼差的態度,曾根久男一愣一愣地問道:「您……到底是?」
鬼差見桃奈眼珠子瞄像天花板的思考模樣,貼心地替她回答道:「桃奈大人是我府的宮司大人,是我府法力第一人,閻主大人的座上賓。」
「對。」桃奈後知後覺地點頭,一副「沒錯,就是我」的坦然模樣。
三人一驚,動作快於腦子,直接撲向桃奈的方向。
嗯?
「七瀨小姐,啊不,七瀨大人,求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快饒了我吧!」
桃奈:???
「看我干嘛啊?是我讓你換命的嗎?是我教你換命的嗎?怎麼就成我不饒你了呢?勿q。」
「求求您救救我!您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桃奈翻白眼,跟他講道理:「你看啊,我男朋友,錢比你多,我,陰陽術比你厲害,你說我圖你什麼?」
這個事實過於扎心地直戳幾人心窩子,完全沒有反駁的余地,眼看著幾人「我……」了半天沒憋出話,桃奈又勸:
「還有你啊,這鬼差要帶走的是這位曾根先生,你們除了命運恢復到原來的軌跡,不會提前帶走你們的,不用這樣哭爹喊娘的。」
北白川宗秀一聽這話,瞬間嚎得更大聲,桃奈不自然地四周瞟了瞟,生怕下意識躥出一個人來。
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勸道:「哎呀,我說,你們這命運也不會立馬變回原來的樣子啊,慢慢變回去的,所以還是維持著體面享受一下當下嘛,況且你們原來的生活其實也不差啊。」
「對吧?」桃奈將頭轉向鬼差。
鬼差乖巧點頭:「是的,小富小貴,衣食無憂。」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他們一開始就是花錢讓另一個有暴富命的人同意換命的,因為那個時候,那個人家裡條件不好,急用錢給母親治病,就答應和他換命了。」
「嘖嘖嘖。」桃奈倦了,「行了,再鬧現在就把你們扔出去,不對,我現在就讓人吧你們這些家伙送出去,別耽誤我家小景的生日宴會。」
在他們再度哀求之前,桃奈直接威脅道:「要麼乖乖離開這座島,要麼,我立刻馬上讓鬼差帶你們去門的那邊。」
三人瞬間噤聲。
這時,一陣輕笑從牆角傳出。
桃奈望過去,看見走出來一個氣質極好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在那兒呆了多久。
桃奈扶額。
「那些小富小貴怎麼會讓父親還有祖父滿足呢?」女孩嗤笑。
桃奈眨眼,也沒出聲,看得出來,她的傾訴欲很強,直覺告訴她,前方有瓜吃。
果然不出所料,女孩繼續溫聲說道:「就連現在的北白川財團都無法滿足父親和祖父的欲望,他們怎麼會滿足於小富小貴的生活呢?北白川財團的目的可是和跡部財團聯姻,靠著和跡部景吾那樣的極品命格換命來吞並跡部財團啊。」
女孩輕言細語,臉上的每一寸表情都得體至極。
這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那位適合跡部景吾的女兒/孫女?
「理惠!」北白川宗秀憤怒出聲,「閉嘴,你在說什麼胡話!」
北白川理惠只朝他微微頷首,微笑道:「我不就是父親為了接近跡部景吾培養了18年的產物嗎?為了讓跡部景吾和我那沒用的廢物哥哥換命?」
「你給我閉嘴!」北白川政仁紅漲著臉怒吼,隨後賠上笑臉,「七瀨大人,不要聽她的,我……」
「行了。」桃奈打斷她,「你說的還有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一張真言符就能知道,此刻你選擇自己圓潤地去那邊碼頭,告訴跡部家的人你們有事要回去才是明智的選擇,不然的話,我看著你們會很想把你們扔進去的。」
北白川父子面色僵硬,沒敢再說話。
這世上,真話不用測,假話真不了,所以桃奈從未用過真言符這種東西,但對於心裡有鬼的人,嚇唬嚇唬足夠了。
漆黑的鬼門散發出幽幽的森寒氣息,只一眼,那三人就再沒敢把眼神瞟過去。
眼看著鬼差就要抬手,三人慌不擇路地就跑開了,一直安然坐在輪椅上的北白川政仁此刻也是健步如飛。
桃奈:……
所以,他為什麼要坐輪椅,那麼大年紀了還喜歡凹造型的嗎???
「哦,對了。」北白川理惠似乎並不在意和自己命運息息相關的北白川財團,只抬手輕輕將頭發別到腦後,指了指牆後,「那邊除了我還有一個哦,我只是跟著父親往這邊走的,他就不知道嘍。」
嗯?
「我也只是路過而已,正想來看看你怎麼還不下來。」忍足侑士抬著雙手走了出來,表情似笑非笑。
正面看見那鬼差蒼白的臉,他的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
有種格外眼熟的死氣。
鬼差默默鞠了一躬,退回到鬼門內,「那我就告辭了,桃奈大人,有事請盡管召喚我。」
北白川理惠用標准的日式禮儀鞠了一躬,溫聲道:「我也告辭了,我會和他們一起離開的。」
桃奈安靜地目送她離開,就和那幾人說的一樣,優雅端莊。
隨後,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的模樣,自言自語:「欸對了,小葵還在等我呢,我得趕緊過去。」
「等等。」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桃奈大人。」
桃奈驚訝地睜大眼睛,疑惑道:「欸?忍足君,你也在這兒啊?」
忍足侑士似笑非笑:「對啊,我也在這兒,而且還觀看了一場桃奈大人大顯神通道大戲哦。」
桃奈應得毫無壓力,做作地假裝害羞地扭動身子:「還好啦∼也沒那麼厲害。」
忍足侑士:「桃奈大人,我忽然想起來,之前在輕井澤的時候……」
他話沒說完,留下足夠的余地,桃奈聽懂了,笑得良善:「我厲害吧?」
忍足侑士點頭:「超出我預料的厲害,真不愧是桃奈學妹啊。」
「欸對了,忍足君,你不是怕鬼嗎?來,桃奈大人親制平安符,給你,不客氣。」桃奈大方地掏出一沓平安符塞到忍足侑士手裡。
忍足侑士頓了頓,微妙的心情過後,默默收下了。
隨後,桃奈轉移話題轉移得毫無壓力:「小葵還在等我們呢,快走吧。」
忍足侑士和桃奈並排往下走,忽然聊起北白川理惠。
「我聽過她,據說從剛學會走路就開始學習禮儀了,在圈子裡面非常受各家長輩的歡迎,絕對標准的大和撫子類型的女生。」
「哈啊,剛學會走路就學禮儀,真是可怕。」
「不過據我所知,她對圈子裡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興趣,包括跡部在內哦。」
「哈啊。」桃奈沉吟。
——
北白川一家在碼頭邊准備登船時,負責碼頭的管事走過來叫住了北白川理惠。
「北白川小姐,我家少夫人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北白川理惠微笑,這麼多年了,她並不會再為任何一句話在意了。
「少夫人的原話是:親愛的北白川小姐,如果我是你,現在我一定會趁著北白川家還沒有倒,趕緊去宴會上找個順眼的,還不錯的勾引一波,速度地嫁過去改個姓,以後北白川家的是是非非就能立刻擺脫掉了。畢竟以你的條件,這應該不難。」
「就是這樣,少夫人說,你可以留下。」
北白川家其他人暗自瞪眼警告她,她卻只是微微一笑,優雅地站起身,無視掉身後的眼神,毫無留戀地向島上,走了回去。
她已經長成了他們希望的樣子了。
優雅端莊地成為上流社會的當家主母。
為自己,能有什麼錯呢?
第66章
生日宴會的時間是在晚上。
深藍色的天幕低垂著雲朵,海上的小島燈火通明,洛可可風的城堡透出由內而外的華麗,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跡部景吾牽著桃奈的手緩緩從台階的上方走到宴會廳的中層平台上,這宣告著跡部家對她的認同。
台下不少人依舊想不明白,這個女孩子何德何能,站在那個位置。
阪本知香聽著周圍女生們的竊竊私語,忍不住搖了搖頭。
連她的祖父都提醒她要顧及的人,就算沒有跡部景吾的寵愛,也不是她們耍手段心機就可以對付的。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對這個孤女身份的女孩有著清晰的認知,不少人依舊在心裡打著算盤。
直到九條家的家主,九條正吾走上前。
當一個人做到了一定高度,就會格外信一些東西,尤其是本來就信奉鬼神的日本,底蘊豐富的九條神社一直是被各界人士統一敬重的家族,只因他們通神的能力。
而此時,現場最為德高望重的九條家主,恭恭敬敬地給他們所矚目和質疑的那個女孩子鞠了一躬。
「還未親自拜訪過七瀨閣下,你不必不自在,這一拜,是謝你救了這陰陽兩界。」見桃奈下意識往跡部景吾身邊退了退,九條正吾和善地解釋道。
說實話,除了和九條家主交好的跡部老爺子,在場任何一個人見了這位九條家主都是畢恭畢敬,生怕得罪的。
有人順勢上前問道:「九條家主,您和七瀨小姐的關系是?」
九條正吾笑眯眯地摸著胡子,暗自提高聲音道:「七瀨閣下乃是我九條家族的座上賓,也是當代第一的陰陽師。」
桃奈抿唇,一雙明眸眨巴眨巴。
哎呀∼這誇得還怪不好意思的呢∼
賓客間短暫地嘩然一瞬,大家都是人精,很快便端上了和善的笑容。
九條家主親口承認的當代第一陰陽師,如果他們看不出這背後的價值,他們也沒必要站在這裡了。
對於地產大亨來說,一塊風水好的地盤和一塊鬧鬼的地盤,其中能賺得多利益那是幾十億的上下。
對於身居高位的政治家來說,自己人生安全永遠處於危險的地方,陰陽師下的陰陽術能助他化險為夷。
人們總是會去懼怕那些他們看不見的未知的東西,而能解決這些未知之事的陰陽師,無疑是人們追捧的對像。
毫不誇張地講,如果跡部景吾娶了那位當代第一陰陽師,本就炙手可熱的跡部家,未來必定是前途順暢,無憂無災。
這些人的心態,已經從剛剛的怎麼自家女孩沒結緣上跡部景吾,變成了怎麼自家沒有那跡部家的先見之明。
該說真不愧是跡部景吾嗎?
不僅在商場上目光如炬,就連未婚妻,都能找到這樣的人物。
源源不斷地開始有人上來攀談,跡部景吾想著桃奈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畫面,皺著眉低頭小聲詢問道:「還習慣嗎?」
桃奈沉吟,轉過頭時嘴角是按不住的笑意,她壓低聲音說道:「特別習慣,簡直是一屋子人傻錢多的大冤種,不對,金主爸爸,我合理懷疑,我在外面賣三百的平安符,我在這裡賣三百萬都有人搶著要。」
跡部景吾眉頭松開,攬了攬她的肩,輕笑道:「好。」
華麗的城堡燈火通明,樂團鳴奏起歡快的音樂。
人們紛紛滑入舞池,跡部景吾注意到桃奈往一個方向多看了幾眼。
他順著桃奈的視線望過去,那邊的北白川理惠正跟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起舞。
他忽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桃奈那一副努力克制嫌棄表情地模樣從哪兒來的,那兩人在一起翩翩起舞,著實有一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視覺即視感。
跡部景吾嘴角輕揚,不緊不慢地問道:「說起來,北白川那幫人怎麼了嗎?」
「他們啊∼」桃奈拖長語調,墊腳湊到跡部景吾耳邊低聲道:「話說北白川家馬上就要破產了哦,你可以考慮把那些產業收一下,提前准備一下就好嘍。」
「哦對了,記得給點辛苦費哦∼」桃奈補充一句。
跡部景吾失笑,眼角輕挑:「都給你。」
哦豁!
———
只一晚上的功夫,傳言就已經變成了,傳說中的陰陽師——七瀨桃奈,能知天命,預未來,克鬼怪,不僅如此,據說她還是人死後的審判者,一個人生前做了些什麼,什麼也瞞不了她。
面對熱情找上門的大佬們,桃奈只端起高深莫測的表情,道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還有不少人暗戳戳試探桃奈都知道些什麼,這些人明顯做過什麼不好被知道的事,對此,桃奈只想默默說一句:
我哪兒有那麼無聊和變態,閑的沒事干去翻你的名簿啊。
桃奈在房間裡拒不見人,美其名曰保持神秘感。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轟隆隆」的響聲,窗外一片巨大的陰影落下。
桃奈走到床邊,朝外看去。
廣闊的海灘邊上,從空中降下一艘巨大汽船,七八米高的長條氣球上幾個紅字非常醒目。
「桃奈生日快樂!」
嗯……
他知道啊……
說起來很巧,桃奈的生日正好是跡部景吾的後面一天。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門外的是山置管家。
「桃奈小姐,景吾少爺請您前往沙灘上的飛船。」山置管家恭謹道。
「好,我知道了。」
海面很安靜,倒映著清澈如洗的藍天,微風吹皺了水中棉花一樣的白雲,船身和汽球加起來十幾米高的天空船霸氣又囂張地停在沙灘上,極為引人注目。
跡部景吾站在上船口的階梯盡頭,雙手張揚地往兩邊張開,他抬手拂過微翹的發尾,一個響指應聲響起,接過身後樺地崇弘遞來的喇叭,他囂張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座海灘。
「歡迎各位來到我的未婚妻——七瀨桃奈小姐的生日宴會,這艘天空船的終點將會是東京,那麼現在就請各位登上這艘天空船。」
艷麗的玫瑰花瓣從天而降,落在白色細沙的沙灘上。
跡部景吾從高台上走下,將手伸向了今天的女主角。
「你覺得這艘船叫鑽石公主號怎麼樣?」跡部景吾叉腰問道。
「如果是小景的話,應該叫鑽石女王號!」桃奈答道。
「啊嗯?女王?本大爺應該是國王陛下,不過你倒是可以當女王陛下哦。」跡部景吾指尖輕翹。
「哼。」隨後,跡部景吾輕笑一聲,一手撫上胸口,做了一個標准的王子禮,「請跟我上船吧,我的女王陛下。」
啊∼老夫的少女心∼
桃奈抿住表情,輕輕將手搭了上去。
走吧,我的國王陛下。
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中,天空船緩緩飛離地面,在水色天光中,囂張地搶占過路船只的視線。
跡部景吾把桃奈帶到天空船上的一個房間裡,房間正中間的桌子上放著一只不小的精致木盒子。
「生日禮物?」桃奈轉頭問。
跡部景吾不置可否,抱胸慢條斯理地說道:「猜猜裡面是什麼?」
桃奈閃著星星眼,默默猜測是波西米亞大寶石還是超級無敵巨無霸皇冠,難道是仙氣飄飄的大裙子?
欸嘿!
跡部景吾送的,一定不差!
桃奈按耐不住心情,激動地搓手手。
隨著跡部景吾大手一掀,木蓋子打開,桃奈激動搓手的動作一頓。
「跡,部,小,景!」
大大的木盒子裡,堆起厚厚的兩沓明顯是練習冊的書本,最上面那本赫然寫著「理化」兩個大字。
桃奈石化過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一旁表情坦然地跡部景吾,他還貼心地問了一句:「喜歡嗎?」
桃奈:……
你看我喜歡嗎。
桃奈的嘴角毫無溫度地揚起。
跡部景吾揉了揉她的頭發:「喜歡就好。」
……
桃奈掛上他的脖子,跡部景吾乖巧地湊過臉,以為自己要迎來一個香吻的跡部景吾猝不及防地下頜被咬了一口。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放肆,她不親的話,他自己親上去就好。
於是他找准桃奈嘴巴的位置,不客氣地親了下去。
把人親得腿軟之際,他低沉開口,誘哄道:「以後想考什麼學校?什麼專業?我幫你找資料。」
「嗯……」
從前她學醫,不過親身經歷告訴她,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你英語很好,要不要考慮選英國的學校?」跡部景吾把她抱到桌子上坐下,自己仰頭看著她。
「我記得,你是要去英國留學的吧?」
「啊嗯。」
「去中國學日語專業怎麼樣?」桃奈美滋滋地想,這樣就不用動腦子啦∼
「中國?」
「嗯,我中文可是很好的喲。」
桃奈忽地轉念一想,「要不還是去英國學中文?顯得我沒那麼鹹魚?」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還會中文。」跡部景吾挑眉。
「對啊,不然我給你來一段?」桃奈歪頭,嫣然一笑,「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不要把四說成十,也不要把十說成四。」
桃奈滿臉寫上「怎麼樣?我厲害吧」地看向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點頭。
他的未婚妻,多厲害他都信。
「行啊,你也來一遍,就我剛剛說的那個,中文的。」桃奈的嘴角危險地揚起。
跡部景吾:「……」
「生日蛋糕在宴會廳。」
「來一遍。」
「其實這艘天空船才是你的生日禮物。」
「不用這麼破費,來一段中文順口溜就行。」
「桃奈。」跡部景吾妄圖□□。
「跡部小景!」
我告訴你,沒用!
……
最後桃奈是笑到肚子疼,被滿頭黑線又無奈的跡部景吾扶著腰出去的。
第67章
十月底,女孩們鐘愛的原宿街已經擺上了各樣新款圍巾,仿若冬天溫暖的預告函。
跡部景吾馬上就要去英國留學了,放學後直接到跡部財團的公司樓去開會,桃奈就和小姐妹們每天約著逛街。
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來說,原宿街簡直逛不膩。
「欸?鈴木學長?下午好啊。」
剛和小姐妹分開,打算各回各家,桃奈就遇上路邊長椅上坐著的鈴木拓也。
聽見聲音,鈴木拓也埋著的腦袋抬了起來,表情微微驚訝後,燦然一笑,「喲,七瀨學妹,巧啊,你也在這兒?」
「我和同學來逛街,不過,鈴木學長你一個人逛這條街嗎?」桃奈表情奇怪地挑眉,這裡可是以少女風出名的。
鈴木拓也長長地「啊」了一聲,擺手道:「不是不是,我陪女朋友,啊……不對,剛剛我已經被甩了,唉。」
鈴木拓也頹喪地一聲嘆息後,把一直拎在手裡一杯還未開封的奶茶舉了過來,「噥,送你你喝吧,我也喝不來這種甜甜的東西。」
桃奈瞟了兩眼,是自己最喜歡的口味,但……
「算了吧,我減肥呢,喝不得這個。」桃奈倔強道。
鈴木拓也微微驚訝:「欸?我看跡部會長那麼喜歡你,干嘛要減肥啊。」
桃奈忙給跡部景吾澄清:「不是啦,就是他最近把我養太好了,我都被喂胖了好多。」
桃奈看他頹頹的模樣,沉吟道:「我看學長女朋友換那麼快也不像深情的樣子,有那麼傷心嗎?」
「唉,你不懂。」鈴木拓也長嘆,「我雖然前女友多,但每次可都是投入真感情的。」
桃奈:「呵。」
「我跟你說啊,當年我和六花醬認識的時候,那天的太陽特別特別好,她就帶著一個帽子,朝我笑……」鈴木拓也陷入回憶。
桃奈嫌棄撇了撇嘴角,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過這位學長雖是多情了點,不過風評一直不錯,和他交往過的女孩子都對他評價不錯,分手也都是和平分手,總有種又渣又溫暖的感覺。
簡稱,中央空調。
可惜,這些女孩子並不知道這麼個名詞。
桃奈嘖嘖。
她往長椅邊一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吃個瓜也不錯。
風吹得有點涼,順手把遞來身邊的奶茶戳開口子,還是熱的。
旁邊某個剛失戀的人還在絮絮叨叨,那凄長又沒太多起伏的語調著實催眠,只一會兒,桃奈的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
周邊的聲音越來越遙遠,桃奈腦袋往後面靠了靠。
——
混沌的黑暗中照入一道光,就像是從漫長的沉眠中被強制喚醒,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全然陌生的景色徑直闖入眼簾。
嗯……
嗯……
嗯……
一聲比一聲不理解的沉吟,桃奈皺臉看向面前的人。
不是……
你們怎麼敢啊……
初生牛犢不怕虎好理解,但……你們不是第一次了吧?
魂兒飄在半空中的桃奈居高臨下地看向地面上的一人一鬼,雖然但是,原來一切都不是巧合啊。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玄善那時消失的最後一魂不可置信地看著桃奈。
桃奈沒理他,把目光轉向一旁的鈴木拓也。
和那陽光大男孩的形像不一樣,此時的他表情淡漠,有種不把一切放進眼裡的冷漠感。
和跡部景吾俯視眾生般睥睨的淡漠感不同,他的眼裡是無視所有生死的淡漠。
之前每次恰好遇上的巧合,冥冥中的線似乎連了起來,桃奈聳了聳肩。
沙華乖巧地拴在兩人身上,桃奈慢慢悠悠的往角落裡她的□□看去,秒懂。
「你這是想吞我生魂?」
桃奈「嘖」了一聲道:「咱這都不是物種隔離,咱次元隔離啊,咋那麼虎呢?我是什麼情況都沒搞清楚呢,怎麼就敢搞我呢?」
不緊不慢地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桃奈用力揉了揉僵掉的臉,誇張地做出「你們好虎」的表情。
「學妹,您果然……是很厲害啊。」鈴木拓也的語氣仿佛真的只是在感慨,桃奈甚至聽出了贊嘆的意味。
桃奈多看了他兩眼,到底什麼也沒說。
她遇見的人啊,每個人都有理由。
一個人去做一件事情,也只需要這麼個理由。
她從來不認可,他是這樣的人,所以他不會做或者他會做這件事的說法。
只需要有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好人可以去做壞事,壞人也可以去做好事。
「砰」地一聲巨響。
桃奈下意識把手裡的符紙縮到後面去。
「小景?」
跡部景吾穿著西裝褲的大長腿高高抬起,就是這雙腿,剛剛用力踹開了外面緊閉的門。
看到桃奈平安無事的那一刻,原本著急的表情安心了下去,掃了一眼裡面的場景,他大跨步走了進來,徑直把桃奈攬進懷裡。
「小景,我沒事哦。」桃奈的臉盤子悶在他懷裡出聲。
「啊嗯。」跡部景吾雖是應聲,手上卻沒松開。
片刻後,他松了手,犀利的目光轉向一旁的鈴木拓也。
「鈴木拓也。」跡部景吾聲音帶著十足的冷意。
被叫名字的人似乎徹底放了松,往身後的牆上斜斜一倚。
「我來處理吧。」桃奈牽了牽跡部景吾的衣角,再次抬起手裡的鬼門符,打開了漆黑的鬼門。
她轉頭朝一旁咬牙的玄善說道:「進去吧,你連本體都打不過我,別說現在只剩下一魂了。」
「你知道的吧,不然也不會用下藥這麼陽間的手段。」桃奈平靜道,「門的那邊,是你的師兄哦。」
不管玄善本人是否願意,沙華應著主人的意願,重重一甩,就把那一魂往鬼門裡甩了進去。
「鈴木學長的話......要不讓人送你回岳下神社?」桃奈歪頭詢問。
「不把我也送進去嗎?」鈴木拓也看向那道閉上黑門。
「你想進去?」
鈴木拓也深色的眼眸望了過來。
「那作為報復,就不讓你進去嘍。」桃奈思索著道。
跡部景吾睨了他一眼道:「我已經通知你父親了。」
鈴木拓也聽到「父親」兩個字,用力地握住了拳頭。
跡部景吾不在意地接著說:「陽間也是有法則的,本大爺會以綁架罪起訴你,好好地做好心理准備吧。」
從這幢郊外的房子裡走出去的時候,天邊已經掛上了稀疏的星。
「小遙?」看到被幾個黑衣保鏢攔在外面的森下遙,鈴木拓也終於有了表情。
錯愕過後,他垂下了眼睫。
「拓也。」森下遙艱難地掀動嘴皮,干澀地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回應的是一段長久的寂靜。
森下遙是一個很好的學姐,桃奈看她出現在這裡,心下多少有了猜測,扶著跡部景吾的手,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兩輛車子在空地上剎停,岳下神社的家主,還有鈴木拓也的父母急匆匆地跑下了車。
看見被捆著的鈴木拓也,鈴木父親氣急敗壞地怒吼:「你都干了什麼!」
「說話啊!」
桃奈往跡部景吾那邊靠了靠,深覺有必要說明一下情況。
聽完桃奈的講述,現場的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鈴木拓也?
這怎麼可能。
他連修煉陰陽術的天賦都沒有,怎麼會勾結地府的背叛者?
「想不到嗎?」看著他們呆滯的表情,鈴木拓也卻笑了,陽光又燦爛。
「逆……逆子!我……我要……」鈴木父親直捂胸口,顯然氣得不輕。
「為什麼?為什麼,拓也。」森下遙問。
「為什麼啊?」鈴木拓也重復著,抬頭道:「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就非要當第一名不可,只要他能夠讓我成為首席陰陽師,就算對方是惡魔也沒有關系。」
他的語氣淡淡,沒什麼起伏。
鈴木父親被岳下家主扶著,指尖直指前面的鈴木拓也:「你沒有修習陰陽術的天賦,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從來沒有強求過你,你可以這樣呢啊你。」
鈴木父親捂著自己的胸口,朝岳下家主訴說著:「我為了他,放棄了自立門戶,放棄了很多機會,我就他一個孩子,我把所有東西都給了他,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第一名第一名,我只是要求你拿到學校的第一名,很過分嗎?你都沒有陰陽術需要學!怎麼就拿不到第一呢!」
桃奈往年級第一的男朋友手臂上靠了靠,學渣本渣聽不得這些。
鈴木拓也只冷冷地睨著那邊,並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
從很久之前開始,他也就知道了,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有一種愛,叫做自我犧牲式的愛。
這也是道德綁架的一種。
父母把自己的一切給了孩子,並且告訴他,我們把一切好的都給了你,所以你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有出息。
鈴木父母在所有人眼裡都是出名的樂善好施,端正清廉,從不多收客戶一分錢,一分禮,對於沒有繼承到他天賦的獨生子也是沒有怨言,把一切好的都給了他。
比如說新得了一條珍貴稀少的海魚,他們會選擇把全部的魚留給鈴木拓也,而自己卻什麼也不留下。
鈴木拓也其實並不想要全部的魚,他把魚分給父母,卻只得了兩個瞪眼,像沒聽見鈴木拓也的反應一樣,鈴木父母把魚給他夾了回去,又絮絮叨叨地說:「你看,爸爸媽媽已經把所有的都給你了,看我們對你多好。」
他曾經反抗過,他不需要這麼沉重的愛,他不需要父母這樣地把所有的東西強迫一樣地加到自己頭上,但鈴木夫婦卻是很不解,他們都付出那麼多了,孩子怎麼不領情呢?
從不在意獨生子沒有繼承到自己的事業,依舊投入一切培養,這是鈴木父親的標簽,也是鈴木拓也的枷鎖。
當內心愧疚和無力不能平衡的時候,他就遇見了惡魔。
第68章
鈴木拓也最終還是被他父親帶回去了。
桃奈這邊只要求追究他下藥綁架的事情,畢竟每個人都要為他所做的事情負責。
不過這都是山置管家去操心了,桃奈自那天起,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鈴木拓也。
不過這對她並沒有什麼影響,除了,有一點點的郁悶。
雖然對鈴木拓也眾多女朋友不置可否,但連貓貓都覺得溫柔的人,撇去不知真假的風流,桃奈一向覺得他是一個很不錯的學長。
這天,跡部景吾給桃奈拿來了一封邀請函。
「嗯?這是什麼?」桃奈看著封面上的建築有點眼熟,邊拆邊順口詢問道。
拆開的功夫,跡部景吾也是不緊不慢地回答了:「是立海大海原祭的邀請函。」
桃奈頓悟似的「啊」了一聲,雙眸睜大道:「是那個穿女裝的!」
「你知道?」跡部景吾抬眉。
「立海大的海原祭可是大名鼎鼎啊。」桃奈抬起下巴,手指高高地豎了一個大拇指。
跡部景吾撐著腦袋問道:「那冰帝的校園祭呢?」
「唔嗯……」桃奈邊做出思索的樣子,邊暗自偷瞄跡部景吾的方向:「要是……小景扮女裝的話,影響力絕對遠超立海大的海原祭哦∼」
「啊!」桃奈的腦袋被按住,那雙手還順勢揉了兩下,直把人揉得哇哇叫才罷手。
對上桃奈歪歪抿起嘴控訴的視線,跡部景吾變揉順她的頭發,邊不急不緩地問道:「你在腦補什麼?啊嗯?」
桃奈表情定住一瞬,眼珠子轉溜了一圈,理直氣壯地揚起腦袋:「腦嗨不犯法哦!我都沒讓你真穿,而且。」隨後,桃奈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而且,小景穿裙子的話,一定也超好看的!」
「所以。」跡部景吾慢悠悠地投來視線,「你果然是腦補了那種不華麗的情景,對吧,桃奈。」
桃奈眨巴眨巴眼睛:「嗯對,沒錯,腦補了。」
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她繼續說:「長長的Lolita公主裙,大大的粉色蝴蝶結。」
邊說,還邊比劃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嗯……還有……唔。」
還沒比劃完,嘴巴就被堵上。
跡部景吾也沒深入,輕輕淺淺地就貼著嘴唇親。
桃奈脖子一下一下地往後縮,他便也耐心地湊過去,最後,因為擔心桃奈的腰,便把人拉下來,按在大腿上,靠著椅背親。
陽光從窗台上灑了進來,柔柔的,穿梭於微隙的氣息間,倒映出椅子上兩人交織的身影。
「桃奈。」
溫熱的玫瑰花氣息撲在鼻尖,淡淡的,仿佛帶著曖昧的呢喃。
「嗯?」
「你是想要洛麗塔的公主裙了嗎?還有粉色的蝴蝶結?啊嗯?」跡部景吾的鼻尖蹭上桃奈的,低沉好聽的聲音帶著笑意。
「欸?你又知道了。」桃奈搭在他肩上的手,順手地把玩起他微翹的發絲。
和自己軟軟的頭發相比,跡部景吾的頭發更硬些,但手感很好,順順滑滑的,很有韌性。
「之前找心理醫生聊過,他說一個人潛意識的想法,會反映在她的夢裡,還有日常生活的話裡。」跡部景吾任由她玩著,掀動嘴角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之前桃奈被綁架,他擔心她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但她的事又不好直接和那些心理醫生說,於是自己約了醫生,淺淺學習了解了一番。
不過還好,桃奈除了稍稍遺憾,並沒有受到什麼不好的影響。
看著桃奈的反應,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嘴角輕揚道:「我讓人去買了送過去。」
「不用,我昨天和小葵逛街的時候已經買過了。」桃奈歡歡喜喜地說道。
「啊嗯。」跡部景吾懶懶地應聲,聽桃奈繼續說道:「你是沒看見,亂橋先生魁梧地站在原宿那邊的洛麗塔店裡的模樣,太為難他了,你還是別讓他跟著我了,上次那個是意外。」
跡部景吾放低了語調,嘴角動道:「讓他跟著你就是防止意外的,鬼你可以自己解決,人呢?」
「上次第一次,沒經驗,下次一定。」桃奈抿唇笑著,聲音甜軟,「而且,不是還有你嘛。」
說著,還搖了搖手裡的手機,上一次,跡部景吾就是靠手機的定位找到她的。
「狠一點的綁匪的話,可不會給你留什麼手機。」
「那不然下次把定位的裝到沙華身上好了,沙華可不會乖乖被欺負,對吧?」
瑩白手腕上的鐲子發出盈盈紅光,似在回應主人的話。
桃奈還煞有其事道:「這就叫玄學和科技的完美結合,那個叫什麼來著,唯物主義和……和唯心主義?……的完美結合。」
跡部景吾抬了抬眼睫,道:「桃奈,說起來,你的思政作業做了嗎?」
「呀。」桃奈從他懷裡跳了起來,一拍腦袋。
「要上課了!」
「小景再見!mua∼」
往跡部景吾白嫩的臉上重重嘬了一口,桃奈邁著歡快的步伐快步離開了學生會長室。
天空一碧如洗,溫暖的陽光正從泛黃樹葉間的縫隙射下來,形成粗粗細細的光束,在地面上留下斑駁的影子。
「森下學姐?」桃奈停下腳步打招呼。
對面的方向,森下遙捧著兩本書,表情神游般地逆著陽光緩緩向前走著。
森下遙的臉色不太好,即使淡淡上了一層妝,也沒能遮住烏青的黑眼圈。
「桃奈。」森下遙聞聲抬起頭,嘴角淡笑道,「這兩天還好嗎?」
「我是挺好的,倒是學姐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桃奈抿唇,眉心微微擰起。
「啊?我。」森下遙扯了扯嘴角,牽強地笑著,「我沒事的,大概這兩天沒睡好吧。」
至於為什麼沒睡好呢?桃奈也明白,淺淺笑了兩下就要點頭告辭。
「等等,桃奈。」森下遙遲疑著出聲,「……拓也他,現在很不好。」
森下遙咬著下唇,臉色泛起不好意思的紅,但還是下定決心道:「雖然我知道這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請求你,可不可以不計較他給你下藥的事,他其實沒有壞心思的。」
鈴木拓也已經成年了,如果桃奈要告他的話,是要被關進去幾個月的。
說著,森下遙鄭重地鞠下一個深深的躬。
桃奈往旁邊挪了兩步,森下遙眼神一暗,聽見她說道:「其實我沒有怪過鈴木學長。」
「那……」森下遙忙激動的抬起頭。
「但是,森下學姐。」桃奈抱歉地給了她一個眼神,「每個人都要為他做的事情負責,如果沙華沒有捆住他們,如果我的靈魂不夠特殊,我現在大概已經變成那位地府背叛者的養料,助他繼續擾亂陰陽兩界了吧。」
她沒有那麼高尚,如果睜開眼睛的時候,沒有看到他們被沙華捆住,她或許也會很害怕,如果他們沒有直接對她使用陰陽術,對昏迷的她做別的的話,她又該怎麼辦呢?
「抱歉。」森下遙喃喃。
「學姐不用在意的。」
「不是我抱歉,是上次去看拓也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話,他讓我代他說一句,抱歉。」森下遙垂眼道。
桃奈頓了頓,松了松嘴角,吁一口氣地回道:「我接受他的抱歉,啊嗯……不過,無論是地府還是陽世,都有法律這種東西的存在,他付出代價後依然還可以振作起來,才配得上學姐的喜歡吧。」
森下遙眼前的陽光晃了晃,視線越過眼前人仿佛看到了更遠的東西。
她,鈴木拓也還有岳下良介三人是青梅竹馬,因為家庭背景和年紀都相仿,所以從小就在一起玩。
拓也從小就是太陽般溫暖的存在,她作為家中長女,總是承擔了更多的責任,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穿著巫女裝,練習為別人祈福的術法。
被人敬奉的巫女必須要端莊正禮,所以她總是努力讓自己有看起來非常可靠的模樣。
人生中所有的歡鬧時刻都是鈴木拓也帶來的,他會在她不想練術法時帶她溜出神社,會在她第一次登台跳祈福舞的時候偷偷給她手心塞糖,會在她為了練術法而功課落後的時候邊嘟噥邊幫她做筆記。
他總是像太陽一樣給人溫暖,而被陽光照耀的溫暖的人卻沒發現,她的太陽已經轉累了。
她等他。
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上台前會緊張哭的小女孩了。
她也可以是太陽了。
第69章
立海大的海原祭和立海大一樣由來已久,是立海大自成立起,每年都會有的特色活動。
除了基本的小吃攤位,娛樂攤位,在禮堂還有節目演出。
每個社團都要出一個節目,這個對舞蹈社,音樂社來說自然不難。不過,對於網球社這樣的運動類社團,搬一個節目上去,著實為難了些。
他們曾經上了一個話劇表演的節目,雖然中途過程坎坷了些,但好歹是完美落幕了。
不過,之後社團內有人堅決反對再上話劇表演就是了。
那年之後,立海大的網球社一連搞了兩年的合唱表演,也不知道這最後一年會有什麼表演。
向日岳人說起這個的時候,還順帶表達了一下對那年錯過了他們的話劇表演的深深遺憾之情。
有畫面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桃奈笑著攏了攏肩上的圍巾。
日吉若的眼睛朝這邊多瞄了兩眼,他剛剛發現,那兩人今天竟然穿了同款大衣和圍巾。
桃奈是駝色的大衣配上棕色的半身裙,肩膀上掛著深褐色的圍巾。
護在她身旁的跡部景吾一身褐色的大衣內襯駝色的薄毛衣,脖子上也戴著同款的米白色圍巾。
走在一起,和諧得不行。
他下意識搓了搓手臂。
是因為冬天到了嗎?他果然也該找個女朋友了嗎?
日吉若邊走邊想著。
他喜歡的類型的話,嗯……他果然比較喜歡清秀佳人,說起來,他們學校有這種類型嗎?
好像沒留意過欸。
……下次留意下好了。
邊想著,還順眼往斜前面瞥去眼神。
只見跡部景吾抬手牽住桃奈剛搓了兩下的手,動作自然地帶著桃奈的手一起塞進了自己大衣的口袋裡,得到了桃奈歡歡喜喜地往他手臂上蹭了兩下。
他面無表情地偷偷用手抓了兩下空氣,感受了一下自己手的溫度。
嗯,涼的。
或許他該找一個暖烘烘的女孩子。
還未來得及細想,前面就到了立海大的大門。
立海大的走道邊,金燦的銀杏葉還未被冷風全部吹掉,不算密集也不算稀疏地層層疊疊,落在地上的銀杏葉也沒有被掃去垃圾桶,而是被掃開到路的兩邊,鋪出一條滿目絢爛的金色大道。
這樣漂亮的景色,總能勾起人感性的慨嘆。
眼前是浪漫的深秋,身邊是相愛的他,身後是吵嚷的朋友。
有些發冷的手被跡部景吾捂得暖暖的,走在這樣的路上,總覺得心裡也是滿滿的。
這個世界,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她現在,真的感覺很幸福。
「在想什麼?」跡部景吾垂眼問道。
桃奈拉回思緒,維持著表情不變,沉吟片刻道:「在猜,這次幸村君他們會表演什麼節目。」
跡部景吾慢條斯理地抬起眼睫,悠悠說道:「直接去看看好了。」
他修長的手指伸起,眉眼肆意道:「去三年A組那邊。」
「好。」桃奈眉眼彎彎,表情和銀杏一般溫柔。
「噥,兩位,喝水嗎?」走得快的向日岳人從前面跑了回來,遞來一瓶剛買的水。
桃奈正好有些干,抬手接過。
意思性地扭了兩下,順手就塞到跡部景吾胸前。
跡部景吾會意,正要抬手接過,就聽向日岳人大驚小怪道:「欸!不是吧!桃奈,你那力氣竟然打不開瓶蓋,別開玩笑了。」
桃奈嘴角毫無溫度地勾起,收回伸出去的手,輕輕一擰。
不過,擰的不是瓶蓋,而是瓶身。
瓶身跟擰麻花般被擰卷了起來,「吱呀呀」的聲音配上桃奈的皮笑肉不笑,「有問題嗎?」
向日岳人瞬間炸毛,忙立正快速祭出他的求生欲,道:「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桃奈語氣一轉,嬌滴滴地又把瓶子遞給跡部景吾:「小景∼人家打不開∼」
跡部景吾輕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才又接過她手裡的水瓶,如她願地輕松擰開了瓶口。
桃奈嘚嘚瑟瑟地晃著腦袋,邊仰頭喝了一口水。
「嗯!是烤板栗的味道!」桃奈低回腦袋,深吸一口氣,驚喜地睜大眼睛。
「不是要去找幸村嗎?」
「哎呀,邊走邊吃嘛!」
話音未落,桃奈就迫不及待地順著香味的方向快步探去。
烤栗子攤位的小姐姐把打包到袋子裡的板栗遞給桃奈,熱乎乎的,還冒著誘人的香氣。
「看!秋日限定的美味哦!」桃奈往跡部景吾懷裡撲了撲。
跡部景吾抬了抬眉,順著心意在桃奈的額上落下一吻,末了眉眼帶笑地「嗯」了一聲。
「嘿嘿。」桃奈傻笑。
「喂!我說你們兩個!大庭廣眾的不要那麼膩歪了,人家小姐姐的都不好意思了。」忍足侑士過來提醒道。
桃奈不好意思地往攤主小姐姐那邊瞄了一眼,拉上跡部景吾就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幸村精市他們的班級在那棟樓的最頂上,桃奈一路借著跡部景吾的力被拉上去,跨上最後一層台階還不忘感慨:「啊,累人。」
跡部景吾無奈地扶了扶她的腰,蹙眉問道:「你還是以後早上跟我一起鍛煉好了。」
桃奈「咻」地一下站直身體,正襟道:「我忽然覺得我還能爬一個六樓。」
眼見著跡部景吾想要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桃奈速度地隨手一指:「欸!那邊是不是就是三年A組,我們快過去吧!」
跡部景吾被她牽著,乖乖跟上了腳步。
桃奈運氣還不錯,隨手一指,還真是三年A組的方向,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正站在門口迎接客人,見他們來打招呼道:「嘿,跡部,你們來啦?」
「啊嗯。」跡部景吾笑得一如既往的張揚,回應了一聲。
「欸?你們這是鬼屋?」桃奈指著他們教室的裝扮問道。
幸村精市溫柔地笑起:「也不算是,我們班這次的活動是百物語,這些裝扮是配合講故事的氣氛用的,七瀨桑要不要試一下?」
「啊,我就算了。」桃奈雙手攤在胸前,拒絕地干脆利落。
「這樣啊,真是遺憾,這個還是很好玩的呢。」幸村精市溫聲笑眯眯地說道,「之前聽說你們要來,蓮二就說七瀨桑一定不會對我們班的活動感興趣的呢,果然如此。」
向日岳人往裡面探了探腦袋,神秘兮兮地壓聲說道:「欸,幸村,你們搞這樣的活動有沒有去神社請一個神像來鎮一鎮啊,要是引來不干淨的東西,就不好了。」
真田弦一郎眼睛一瞪,厲聲說道:「竟然說這種事情,真是太松懈了!」
幸村精市笑容頓了頓,聲音愈發溫柔:「之前就聽說最近冰帝的各位特別迷信,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冰帝幾人:別問,問就是親眼見過。
桃奈:別問,問就是忍足侑士那家伙在瞄我。
嘖,怎麼有寒意?
有刁民想害朕!
桃奈警覺,就聽忍足侑士幽幽地提議:「桃奈,不如我們一起進去玩一輪好了,看著似乎沒有輕井澤的鬼屋嚇人的樣子哦。」
桃奈面無表情,不,我害怕。
忍足侑士微笑,不,你不怕。
日吉若插嘴道:「如果是百物語的話,我有很多的素材哦。」
幸村精市看熱鬧不嫌事大:「而且我們的工作人員也會陪你們一起玩的哦,為了給你們很好的體驗,他們今天一上午都在化妝呢。」
「嗯?化妝?化什麼妝?」桃奈疑惑地問道。
猝不及防地感覺後面好像多了個人,還未來得及驚跳,那聲音就掐好她沒跳開的時機陰森森地開口:「就是這個樣子……」
「啊!」
「……的妝。」他繼續說完,然後笑出了聲。
桃奈皺著小臉從跡部景吾胸口探出腦袋,一臉幽怨地看著身後捧腹的柳生比呂士。
他畫著畫刷刷的妝,眼角和熊貓一樣畫了黑黑的兩大圈,從眼角到下頜還胡亂地塗了紅色顏料,一個白色的三角形綁在額頭,真虧她還能認出來,真是不容易。
「看來柳生的妝很成功呢。」幸村精市好笑道。
「才沒有很成功咧!」桃奈反駁,「真的鬼妝我就不怕了!可愛的阿飄才沒有長那麼嚇人咧!」
幸村精市淺笑,配合地問道:「那真的鬼長什麼樣?」
桃奈沉吟,余光恰好看到一個像的,就直接指了過去,「噥,那樣的就很真嘛。」
空氣沉默一瞬。
忍足侑士默默往桃奈指的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站在那個方向的鳳長太郎不覺所以,但也下意識地挪了步子。
幸村精市笑容微頓道:「七瀨桑,你是指哪個?」
「啊?那個啊,穿著你們校服的那個小姐姐,臉上特別像呢。」桃奈還沒反應過來,對著小姐姐誇道。
「那邊什麼都沒有哦。」幸村精市溫聲說道。
「嗯?」桃奈眨眼,再度認真朝小姐姐方向看去。
說實話,沒有沾染黑氣的鬼魂,就是長得白了點的人,嗯,黑眼圈深了點但不是熊貓眼,要不是他們看不見,桃奈很認真地以為,那是活人化的優秀的鬼妝。
「嘿嘿,沒有嘛?」桃奈撓頭,隨後,柔若無骨地抬起手,笑得詭異,學著柳生比呂士剛剛那幽幽的語氣,提著嗓子出聲:「她不就在那兒嗎?你們看不到嗎?」
大概是見過扮成桃奈模樣的真鬼,冰帝眾人紛紛虎軀一震,不美妙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
真田弦一郎本就嚴肅的臉一蹙,不知道他們曾經的奇遇,對於他們被這嚇到,操心起冰帝的未來。
「真是太松懈了!」
幸村精市很快又恢復了溫和的笑:「看起來七瀨桑很有天賦呢,真的不進去試試嗎?」
桃奈:「……」
「對啊,真的不進去試試嘛?他們搞得很好的!」一道開心又熱情的聲音響起。
桃奈:!!!
你一阿飄!湊什麼熱鬧!
我招你惹你了!
第70章
場面一瞬間略顯尷尬。
桃奈很想和那位小姐姐嘮嘮,但考慮到觀眾的感受,抿起嘴巴沒說話。
恰好上一波客人出來,熱愛怪談的日吉若率先表示他要進去,余下幾人便一齊表示進去。
柳生比呂士畫著這樣的妝,明顯是專業陪玩npc,他數了一圈,將目光給到了桃奈和跡部景吾這邊。
「正好加上二位就是十個人,怎麼樣?」他熱情地揚起了他的黑眼圈。
阿飄小姐姐也獻上了同款熱情:「去吧去吧,我第一次在校園祭看到這個活動呢,特別推薦哦∼」
跡部景吾無所謂地聳聳肩,表情隨意地站在桃奈身後,表達的意思也很明顯,桃奈進去的話,他便也進去。
桃奈抬了抬眉,對上一眾期待的眼光。
行……行吧。
她一合掌,甜甜地笑出酒窩,「既然各位盛情邀請,那就一起進去玩吧。」
話似乎是對面前的幾人說的,眼睛卻笑盈盈地瞟向一旁的阿飄,後者訕訕地摸了下鼻子,乖乖地跟著幾人走了進去。
這次的三年A組准備的活動是百物語。
百物語興起於江戶時期,是一種集體召喚鬼魂的游戲,游戲在暗室內進行,點燃一百支蠟燭,每說完一個怪談,就吹滅一盞蠟燭,直到說完一百個怪談,蠟燭全部熄滅之時,妖怪或是鬼魅就會出現。
校園祭的班級活動,一百個人過多,他們把人數改為十人一組,在關了燈的教室裡面進行。
三年A組的教室裡面,多余的桌子被挪到了教室的邊角,中間余下幾張桌子拼成一圈,桌面上的一圈擺了十根點燃的蠟燭,在黑暗的室內,橙黃色的光燭詭異地晃動著,火焰燭芯附近的視景也跟著模糊地晃動。
游戲開始。
第一個,日吉若首先發言。
「那是一個全寄宿制的學校,我第一天上學的時候,宿管告訴我,宿舍樓每層有四個房間,每間有四個床位,如果看見多余的房間或者床位,一定不要好奇地進去看。」
「就在當天晚上,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看見宿舍裡面多了第五個床位,有一個人正要坐上去躺下,我以為那是我的新舍友,連忙制止他,想告訴他那裡不能躺,結果他就朝我笑,臉上的肌肉特別僵硬,他和我說。」
日吉若的聲音忽然陰森起來:「他邀請我說,『你要不要一起來躺著?』那時候我一激靈頓時想起宿管的話,轉身就鑽回自己被子,我蒙著腦袋的時候能聽到一直有腳步聲朝我這邊走來,我害怕地根本不敢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都亮了,新舍友來叫我起床,我才發現,宿舍裡面就只有四個人,昨天晚上隱約看到的那個人,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桃奈微笑。
講得很好,下一個。
……
一輪下來,桃奈是最後一個。
桌上的蠟燭也只剩下她面前的最後一根燃著。
「哈嗯……」桃奈先是呼出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始了她的講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
倒也沒有很久,講故事的話,桃奈習慣性用這個開頭就是了。
「有一群人,他們在一所廢棄的學校裡面聚在一起,玩起了百物語的游戲。」桃奈頓了頓,隨後繼續道,「他們每個人輪流開始講怪談,桌上的蠟燭一根根被吹滅,最後只剩下最後一根蠟燭還燃燒著。」
「就在這時,最後一個人發現她的右手邊多了一個人,她很疑惑,照理說她是最後一個,右邊不應該有人啊,雖然有些疑惑,但她還是很開心,因為這樣的話,她就不是最後一個了,傳說,吹滅最後一根蠟燭的話,鬼魅就會應召而來,她知道自己是最後一個的時候還有些害怕,現在好了,旁邊多了一個人。」
蹲在桃奈右手邊的阿飄指了指自己,遲疑地望向桃奈。
對沒錯,就是你。
桃奈暗道。
「她小聲問身旁的人,『欸,你怎麼這裡啊?』」
說這話時,桃奈的目光定在了那阿飄身上,仿佛真的在問她問題一樣。
阿飄試探地開口:「我……我一直在這裡啊,好久了。」
眾人深感桃奈講的場面過分熟悉,此刻看她看了會兒一旁的空氣,仿佛那裡真的有個人一樣,心裡怪毛的,只聽她頓了一會兒再度開口道:「那人回答,我一直都在這裡啊,很久很久了。那最後一人一聽,同情地說道,大概是太黑了,所以剛剛分配的時候忘記你了,我把我的機會讓給你吧,最後一根蠟燭就讓你來吹吧。」
「那人抬起腦袋,朝她微微一笑,她只覺得這人臉色過於的白了,像是上了一層厚厚的面粉的顏色,但又沒有看出上面的粉質的質感。」
「欸!這是什麼形容嘛!」阿飄抗議,雙手捧住腮幫子揉了揉,滑滑嫩嫩,才沒有面粉呢。
桃奈雙手合十朝她隱秘地笑笑。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嘛∼
桃奈接著說道:「那人暗色調的嘴唇微微動道,『沒關系,你玩吧,我們已經玩了好久了。』最後一個人看了一眼面前的火燭,不死心地繼續邀請,看別人講不算玩的,你也參與一下嘛,旁邊那人緩緩轉過腦袋,有些遲鈍地回答,『不是啊,我在四百年前就已經講過了』,最後一人小聲笑,別開玩笑了四百年,你……她忽地一驚,再度偷偷打量了兩眼身旁那人,臉色也隨她一樣,慘白了下去,『有鬼啊!』她大聲慘叫,推開椅子就招呼大家快跑,誰知一桌子的人抬起臉,齊整的白色,朝她陰測測地笑,有人說道,『什麼鬼?你的那根蠟燭還沒吹滅呢,哪裡來的鬼,快吹吧。』最後一人失聲慘叫著往外跑,但周圍黑漆漆一片,不管她怎麼跑,面前都有一根燃著的蠟燭,那是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再後來,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盞蠟燭被吹滅了,玩百物語的人,又多了一個。」
隨著桃奈的最後一個字輕輕地飄散在空氣中,她的怪談講完了,陪玩npc柳生比呂士正要讓她吹滅蠟燭,宣告游戲結束,桃奈笑眯眯地將腦袋轉向她的右邊,「好啦,我結束了,到你啦∼」
在場幾人倏地感覺到背脊涼颼颼的,朝桃奈的右邊看過去的時候,那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穿著立海大校服的女孩子,幾人紛紛嚎了兩聲。
「你……你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向日岳人瑟瑟發抖地抱住一旁的忍足侑士,而後者則是露出一副「我竟早有所料」的表情。
桃奈解釋:「啊,她剛剛一直蹲在這裡,所以你們沒看見吧。」
又見那女孩正雙手捧著臉,一臉期待地看向他們,柳生比呂士抹了抹額頭,遲疑又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剛剛沒看到你,要不……你直接講吧?」
真是的,也不知道幸村怎麼搞的,竟然多放了一個人進來,真不像是他會有的失誤。
柳生比呂士暗自腹誹。
「真的嗎!我可以嗎!」她開心又激動地出聲,那麼久了,終於有人和她說話,她終於能參加好玩的游戲了!ta開心地放下捧著臉的手,雙手撐到桌子上,把臉期待地往前一湊。
燭火搖曳,就在她的旁邊,把她的臉照得清晰。
白刷刷的,就像糊了一層厚厚的面粉的顏色,但又沒有粉的質感……
「啊!」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後,是椅子倒地的聲音,連帶著npc的柳生比呂士也失去了一慣的紳士風度,著急忙慌地站起身,遲疑地頓住表情。
還有幾人就不一樣了,他們見識過這世上真的有鬼的存在,此刻彈射般地從椅子上跳起身,衝向大門口,隨著桃奈一聲「欸別跑啊,還有一根蠟燭沒吹呢!」,他們更是屁股著火般拼命衝向外面。
「我就說嘛!這種活動還是要請一尊佛像來震住的!」
「請佛像沒用!跡部不是認識九條神社的人嗎?快去請啊!」
「別追我!」
……
在外面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聽到裡面忽地起了慘叫聲,不解地看向關著的教室門,正遲疑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就見門被狠狠撞開,呼啦啦撞出一坨人,大喊「裡面有鬼」。
幸村精市表情微微頓住,朝裡看去,燭火下,一臉無辜的桃奈朝他微微攤手,表情格外無奈,旁邊坐著嘴角開嘲的跡部景吾和不動如山的忍足侑士,他微微一笑,七瀨桑果然是很有天賦呢。
真田弦一郎一手一個坨在地上的小朋友,嚴肅老成的臉狠狠一皺,呵聲道:「你們真是太松懈了!就算是校園祭,也不可以露出這樣松懈的表情!」
柳生比呂士動作微僵地欠了一個紳士的禮,面朝著桃奈這邊小碎步開始往後退,「將,我先失禮了。」
然後,他以極快速的小碎步,推進了門口的一片光亮裡。
兩秒過後,門外傳來一聲響亮的:「幸村!裡面真的有鬼!」
桃奈無辜地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身旁的鬼,搖頭晃腦地吐槽:「哎呀,他們怕什麼,小姐姐明明長得還沒有柳生君的妝嚇人。」
「就是嘛。」那鬼附和地點頭。
隨後又將頭轉向另一邊的跡部景吾,一個對視,就笑開了。
跡部景吾嘴角勾起,寵溺地看著自家愛玩的女朋友。
怎麼那麼可愛啊。
他抬手撫上眼角的淚痣,暗嘆。
不過,他也偶爾想起一下,外面幾位是他可愛的社員們,「准備什麼時候告訴他們?啊嗯?」
「唔嗯……」桃奈沉吟,聽到忍足侑士一臉哀怨地出聲,「對啊,如果我沒發現,桃奈桑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啊?」
「嘿嘿。」桃奈抿唇笑著,一臉怪不好意思的捧著臉蛋支手撐在桌子上,思索道:「那要不,我現在去和他們介紹一下小姐姐?」
門還露著一條縫隙,外面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幾人正語無倫次地和幸村還有真田講述裡面的事。
忍足侑士微微一笑:「要不,還是下次吧。」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來晚了∼因為大晚上寫上面怪談的時候,在知乎上找靈感把自己嚇著了,當時沒敢繼續寫qaq
現在趁著青天白日速度得來碼字了T-T
第71章
「你要來吹滅它嗎?」桃奈問。
「我可以嗎?」她欲言又止。
如果你眼裡沒有寫滿「我想要」的話。
桃奈微微一笑,「請便。」
她試探地朝著燭光呼了一口氣,暗沉的室內最後一盞明光消散,不過窗簾縫隙外透進的陽光依舊讓裡面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真的吹滅了!」她開心地說道。
還真是一個連嚇人的事都沒干過的閃著單純清澈眼神的阿飄啊。
桃奈感慨。
自從地府恢復了秩序,這麼乖巧的滯留陽世的阿飄已經不多見了。
「好了,那所以,你是為什麼會還留在陽世間呢?你是立海大的學生吧?」桃奈撐著腦袋問道。
「嗯,我已經死了四十多年了,那時也是海原祭,我是那時負責海原祭活動的人,有兩個人在天台上打架,嚴重破壞到我精心安排的海原祭的氣氛了,我上去阻止的時候被不小心推下了天台,雖然是摔死的,但我覺得我還能被氣死一次,我辛辛苦苦計劃了那麼久的海原祭,才剛剛開始就結束了。」
「沒有鬼差來找你嗎?」
「鬼差?沒有,因為我摔死了,那年的海原祭立馬被取消了,我花那麼多心思准備的海原祭全都泡湯了!」她越說越氣,沒忍住跺了兩下腳。
「嘖,真慘。」桃奈滿臉同情地感慨。
「不過還好,今年的學弟們非常得我心意,以前的班級活動,除了鬼屋就是小吃店,太沒新意了,這次他們搞了百物語,我可以勉強原諒他們那誇張的化妝技術。」
腦海中浮現出柳生比呂士的臉,桃奈笑場。
「……而且,他們社團還搞了篝火晚會,雖然是為了逃避上台表演吧,但確實還是很不錯的。」邊說著,她還滿意地點了點腦袋。
話音剛落,門又被「吱呀呀」一聲推開,柳生比呂士站在幸村精市身邊,朝裡面一指,說著:「看嘛,就是在那邊,七瀨君的旁邊!」
七瀨君歪頭,眨了眨眼。
幸村精市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抬手打開了門口牆上的燈,裡面除了那三個人,再無其他人,也沒看見有什麼穿著立海大校服的女生。
「不……不見了!」柳生比呂士本來還是將信將疑的,此刻看著上一刻還親眼看見的人憑空不見,此刻是完全信了。
幸村精市蹙著眉,抬腳要往裡走。
桃奈「啊」了一聲,摸索到桌子下面把剛剛悄咪咪貼上的符紙拿了下來,但此刻幸村精市已經一腳邁入符紙覆蓋的範圍,眼睜睜地看著桃奈身邊多出來一個傳說中穿著立海大校服的女生。
兩張無辜的臉,一張還投降似的姿勢舉著手裡黃色有奇怪紅紋的紙,齊齊瞪著純真的眼睛望著自己,幸村精市表情滯住,環視了一圈滿臉悠閑的另外兩人,估摸了形式,臉上又恢復了自然。
他淺淺一笑,將視線頓在桃奈身上,溫聲開口:「不解釋一下嗎?七瀨同學?」
「額……」桃奈看了眼手裡的「作案工具」,食指搭著下顎,建議道,「要不讓他們一起進來見見?不然又該需要我的安神符了。」
——
「所以,桃奈,你是傳說中那種能捉鬼的陰陽師?!」向日岳人大拍桌子。
桃奈含蓄地點頭。
「醬,那不是超級酷的嗎!」芥川慈郎閃起星星眼。
難得的,總是面無表情的日吉若也做出了慈郎同款可愛表情,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喜歡怪談之類的靈異現像啊。
桃奈表情謙虛地說道:「還好還好,也就拯救過世界的那種一般厲害而已。」
真田弦一郎繃著臉抱胸坐著,腦子裡想著,下次祖父去神社參拜,要不他也跟著進去拜一拜?
看著幾只崇拜的目光,桃奈滿足了,摸著腦袋,笑得燦爛又努力帶上點不好意思。
「醬,那之前在輕井澤的別墅的事情,果然桃奈也知道嗎?」
摸頭的動作一頓。
「搞不好那就是她干的呢。」向日岳人假裝輕聲說道,實際上全場都聽得見他的話。
桃奈眼神瞟了瞟,手指翹成蘭花指按在太陽穴上,一副「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的表情。
確認了,就是她。
同樣的想法在冰帝幾人心裡回響。
「桃奈!你假裝怕鬼詐我們!」向日岳人控訴。
這桃奈就真要擺無辜臉了:「我怕的不是鬼,是那種氛圍!而且是你們以為我怕鬼,還詐我的!」
這波反控訴,桃奈理直又氣壯。
「而且,像……她這樣的小姐姐阿飄,多可愛,我才不會怕呢!」桃奈昂起腦袋,暗戳戳內涵他們被這麼可愛的小姐姐嚇到。
「我叫澤井真央。」小姐姐自我介紹,淺笑時露出的小虎牙,確實很可愛。
幾人訕訕地摸了下鼻頭。
「澤井真央?你是那個澤井真央。」幸村精市似乎想起了什麼。
「啊,是那個!」柳生比呂士明顯也知道。
「嗯?你們知道她?」桃奈歪頭問道。
幸村精市點頭:「澤井真央,立海大四十年前的學生會會長。」
「欸,你……竟然真的還在學校裡面啊。」柳生比呂士覺得,當他覺得今天總是不能再驚訝了的時候,還是會被驚訝到。
冰帝的人一臉懵逼,倒是消息快的忍足侑士早有耳聞:「之前有聽說過,立海大的校園七大怪談之一的澤井真央的傳說。」
「校園?」桃奈挑眉。
「七大?」向日岳人接話。
「怪談!」日吉若驚喜。
傳說本人面色一黑,有些自閉地撓起了頭。
幸村精市笑著解釋道:「在立海大有一個流傳很久的怪談,四十多年前意外去世的澤井真央前輩的鬼魂一直游蕩在學校裡面,因為死得太冤,所以,一直留在了教學樓裡面,半夜的時候,有留校晚的學生曾親眼見過她。」
「我聽說的版本,是燈忽亮忽暗,空氣流動的時候,澤井真央的聲音會在耳邊出現。」柳生比呂士補充道。
「我才沒有嚇人呢!」澤井真央煩躁又委屈地出聲,「我剛變成鬼的時候,覺得新奇好玩,才去開燈的開關的,看到有人被嚇到後,我可沒有再亂按過,誰知道這個事竟然流傳了四十年!」
「而且,我只有在那兩個人耳邊說過話,都是因為他們,才毀了我的海原祭!我當然得去罵兩句了!平時他們就皮,我走了,就怕沒人管他們了。」
空氣陷入了沉默,澤井真央那時還只是個年紀正好的少女,死得確實很無辜。
不過,她留在這世上的原因,大抵是對海原祭的完美舉辦,執念太深了吧。
「你們可不要用同情的眼神看我,他們其實也只是年輕容易衝動而已,不小心把我推下去以後,他們也很愧疚的,都不敢在學校再鬧了,我一直跟在他們兩身邊警告他們,結果你們猜怎麼著,在我的督促下,他們兩個全都考上了最好的大學,還是我一直夢想的東京大學!」
「哼。」桃奈輕笑,「你看起來真適合當老師呢。」
澤井真央眼前一亮:「你怎麼知道,我的夢想就是當老師呢!」
「醬,那現在,澤井老師要不要好好享受一下完美的海原祭?」桃奈站起身,朝她歪頭淺笑。
「啊?」澤井真央疑惑地抬頭。
一旁的跡部景吾眼裡盈起溫柔的笑意,又懶懶地抬著眼睫遮了遮,他很容易就猜到桃奈要干嘛。
桃奈伸出蔥白的指尖,在澤井真央的額心滑動。
柔和的紅光一閃而過,澤井真央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握了把空氣,好像不太一樣了。
她又拍了拍桌子,眼睛一亮:「我可以碰到了。」
「看,我也可以碰到你哦∼」桃奈抓住她的指尖,冰冰涼涼的。
「欸!」周圍響起驚嘆的聲音,桃奈解釋道:「這個術法能讓你的靈魂實體化,不過只能堅持二十四小時,盡情享受這個海原祭吧,學弟們也是很可靠的。」
說完桃奈又拖著下頜歪頭思考了一下,「似乎還差些什麼……啊,對了,要不然柳生君給真央畫個同款的妝,讓她像鬼一點?」
像……鬼……一點?柳生比呂士僵了僵臉,覺得有被內涵到。
「哈哈哈」周圍幾個沒忍住,偷笑了起來。
桃奈說的對,這位小姐姐鬼,一點也不嚇人。
——
「啊,還好是沒吃午飯直接過來的,現在吃得好飽啊。」桃奈摸了摸肚子,滿足地謂嘆。
跡部景吾無奈地在她身旁,手裡還拿著她吃了一半的章魚小丸子,「飽了?桃奈,你前幾天才和我說你要減肥的,現在熱量可是已經超了。」
「嗯,有嗎?」桃奈對手指,突地一伸,「小景,你……」
「是你讓我好好監督你的。」跡部景吾慢條斯理地出聲打斷,桃奈欲言又止地抿起唇,嘴角還微微上揚著,尷尬地收回指尖。
「哎呀,上學還有周末呢,減肥也要偶爾放放假嘛,今天是海原祭,得吃得開心一點才對得起你特意去要的邀請函嘛∼」
「是幸村主動給的。」跡部景吾糾正。
「啊對對對。」桃奈敷衍地應聲,然後滿面笑容地拉著他的胳膊往操場那邊走去,「快要五點了,幸村君他們的篝火晚會就要開始了,快點過去吧。」
今年,立海大的網球社准備的節目是篝火晚會,這可是某社員絞盡腦汁加靈光一閃爭取來的,這樣就不用想上台表演什麼節目了。
藍黑色的夜空低垂著絮狀的雲,天邊已經稀疏地掛上了星,夜風微涼,但操場中心燃起的高高火焰讓周圍的溫度也溫暖了上去。
橙色的火焰,看上去十分暖和。
廣播裡放起了音樂,是g小調夜曲,輕輕緩緩,格外溫柔。
「訥,小景。」桃奈眼裡倒映著晃動的火光,出聲問道,「如果……如果我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話頭忽然止住,桃奈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她喪喪地垂下腦袋。
後腦勺忽地被托住,桃奈的鼻尖輕輕被按到跡部景吾到肩頭,她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暖暖的,香香的,和這晚風夜曲一樣溫柔。
她聽見跡部景吾和大提琴一般悅耳的聲音響在耳邊。
「桃奈,你現在,是我的世界的人。」
篝火,晚風,夜曲,然後,還有心動。
「訥,小景,我真的,超級超級喜歡你哦∼」桃奈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
跡部景吾輕輕哼笑了聲,熱氣輕呼:「我也是,桃奈,我也很喜歡你。」
「哎呀!小景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啊!」以忍足侑士帶頭,冰帝一行下午跑沒影了的人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
真是會破壞氣氛的家伙,跡部景吾暗自腹誹,也不見不好意思。
倒是桃奈,難得煽情一次還被發現,怪不好意思的。
真情實感的那種不好意思。
「桃奈竟然會不好意思,真是稀奇。」忍足侑士忍不住調侃道,「你們不去跳舞嗎?作為我們之中唯一有對像的一對。」
桃奈沉吟道:「你們倒是也可以啊,誰說這種舞只能和女孩子跳啦?」
「欸,那我和忍足去嗎?」向日岳人指了指自己。
「誰要和你去啊,我應該還沒有淪落到要和男生去跳交際舞呢。」忍足侑士扶額,他對自己的魅力還是自信的。
「哈哈。」桃奈笑,轉頭朝篝火附近一圈起舞的男男女女望去。
她看見了澤井真央,正和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跳舞,轉得很開心的模樣。
真好。
「啊∼今年的海原祭還真是熱鬧啊。」
「是啊,澤井學姐,你看到了嗎?」
嗯?
桃奈轉頭看過去,操場邊多了兩個中年男人,手裡各捧著一束白色康乃馨。
留意到這邊看過去的視線,兩人朝這邊和藹一笑。
桃奈又往操場中央的澤井真央那邊看了一眼,朝那兩人走去。
「兩位是來紀念澤井真央前輩的嗎?」
兩人紛紛一頓,末了片刻後,點了點頭,其中一個牽起嘴角問道:「你知道澤井學姐啊?」
「嗯,我也有見到哦,她剛剛還提起你們呢。」
兩人頓了頓,又囁嚅了起來,挺拔的兩個中年人忽然垂下了腦袋。
桃奈繼續說道:「她還說,她現在,真的很開心哦。」
兩人抬起腦袋,終是有一個先掩了面:「果然是澤井學姐呢,她總是這樣,明明是我們害了她,她卻還是一直關心我們,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努力學習,也不會有現在的我了。」
另一個人仰起腦袋:「你看見澤井學姐了嗎?她原來還在啊,自從我們畢業以後,就算是回到學校,也再也沒有見到過學姐,我還以為……學姐不想見我們嗎?」
「不是哦。」桃奈想了想,說道,「沒准她是不想看見你們再因為她傷心愧疚了呢?」
空氣沉默了片刻,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忽然大聲朝半空中大喊:「學姐!我考上了東京大學!你看到了嗎!」
「學姐!我現在當了老師,你看到了嗎!」
人群中,澤井真央忽地抬起了頭,有所感地朝這邊看了過來。
「中本君!黑田君!你們!也要開心啊!」
澤井真央的靈魂忽然淡了淡,桃奈知道,她的心願完成了。
「好了,煽情的戲結束了,現在換了那麼歡快的音樂,還不下去跳一段嗎?」柳生比呂士也走近了過來。
「那麼,桃奈。」跡部景吾牽住桃奈的手。
「等一下!七瀨君。」跟著柳生比呂士一起過來的柳蓮二出聲叫住了桃奈。
「嗯?」
「那位澤井前輩,現在在哪裡?我方便去拜訪一下嗎?」
「倒……也沒有不方便啦。」桃奈往一個方向指了指,「那邊那個和柳生君同款妝容的小姐姐。」
柳生比呂士扶額:「倒也不必強調這個。」
桃奈松松一笑:「欸嘿∼」
「謝謝」柳蓮二頷首,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柳生比呂士解釋道:「聽說了自己的信息竟然和青學的乾差了那麼久,柳可是努力忍住了打擾你美好下午的約會的欲望,大概過兩天就會來邀請你共進晚餐了。」
「哈哈哈,那……倒也不必。」桃奈笑。
「走吧,桃奈。」跡部景吾手上動作牽了牽,夜風揚起他微翹的發尾。
「那我們就先去啦。」
靠近堆起的篝火邊,流淌的空氣更是溫暖,就和面前人的眼神一樣。
明明是冰冷的深藍色,卻總是揚著那樣熾熱的溫度。
「小景,我也真的,很開心哦。」
謝謝你們,出現在我的青春裡。
「啊嗯。」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完結撒花∼
寫到這裡呢,正文就結束了,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第一次寫文有不成熟的地方感謝諒解。
接下來我就要去投入我的考研計劃啦∼
等學累了的時候就會來修改修改之前不滿意的地方,有空的話還可以更一個小番外。
小說是我的愛好,我不會放棄,但是下一本就要等後年我上岸再回來開啦∼
最後,再次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和理解,【比心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