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鬼滅)主公喊你回家種花》作者：三代秋【完結+番外】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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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發表於 2023-6-6 03:24 顯示全部帖子

《(鬼滅)主公喊你回家種花》作者：三代秋【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6529個瀏覽者

文案：

普通人的一生大多圍繞著吃喝玩樂，和泉鈴也是其中一員。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忙碌了一整天，在難得休息的日子裡好好打一把游戲更快樂的事了。
近日，游戲交流版塊上吵得十分火熱的一款游戲引起了和泉鈴的注意。在初步了解過後，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心說一定要得到它。
在發售日的當天，和泉鈴拜托友人幫忙買到了想玩的游戲，只是……
這個狗比游戲憑什麼開局讓她挨打？

cp：煉獄杏壽郎
【排雷預警】1.我流主角，必定慘兮兮，受不了可以不看

內容標簽：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和泉鈴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知道了，馬上拿頭來莽！

立意：請對世間一切抱有希望。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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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中小發表於 2023-6-6 03:26 顯示全部帖子

第1章 01

　　==================

　　和泉鈴，畢業於八方高校制作科。

　　因其優秀的設計與制作能力，目前未加入任何一家公司，並正從事著道具師職業。簡而言之，就是個待業的鹹魚一條。雖說如此，平日裡找她定做裝備或是輔助材料的人並不少，大的單子大多都自備材料，得知她接手後，往往一個快遞就把東西全都打包送上門。令人煩擾的都是些零碎的小單子，材料倒也有自備，但都是些粗劣的，制成後沒法維持太久的東西。有些時候她都在懷疑，這些家伙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態把東西寄過來的。

　　「你怎麼還穿著睡衣？」黑發女性降下車窗，表情嫌棄，「你都不出門的嗎？換套常服也好啊。」

　　她邊說著邊把東西遞過去。

　　那是一個裝滿了游戲光盤的紙袋。

　　這也算是和泉鈴除了吃喝以外為數不多的愛好，工作結束後躺到游戲倉裡玩個通宵，第二天再爬起來繼續工作什麼的。

　　簡直爽呆。

　　「我不出門為什麼要換常服？」

　　「……不出門你吃什麼？」

　　和泉鈴皺了皺眉毛，「點外賣啊。出門很麻煩誒……我今天的可活動步數已經在《開始建造吧！我的木○村！》裡走過了，超累的。」

　　其實《木○村》本質上還是一個冒險游戲，它含有豐富的劇情，裡面包含了許多隔代啊，各大忍族之間的愛恨情仇。只是偏好經營養成類的和泉鈴對這些不大感冒，也不太想嘗試還沒出新手村就被同齡人打爆的感覺，干脆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忍村裡做起了生意，一路從小做大，在游戲結局裡登上了村長……的左右手位置。

　　嗐，其實就是負責財政的苦逼社畜。

　　聽著好像不是很爽，但只要管得錢夠多就行了。誰不想每天從幾百萬平方的大床上醒過來，然後被十多個長相綺麗，氣質優雅的女僕姐姐管家哥哥服侍，品嘗在現實中沒點錢沒點名頭根本吃不上的珍饈呢？

　　要說贊，這些游戲贊就贊在這裡。

　　自從全息游戲倉被開發出來後，此後出現的游戲裡無一不把五感上調到精細的。和泉鈴最喜歡的就是到每個游戲裡賺錢，然後恰一恰各地的特色美食，倒也算滿足自己這個平時吃喝全靠外賣，多走一步路就要癱倒在路上的死宅的願望了。

　　畢竟在游戲裡不會累嘛！

　　「我就知道……」黑發女性一副槽多無口的樣子，「算了。」

　　「我下午還有工作，先走了。都這麼大個人了就別總是把時間花在游戲上了，之前逛街買的那些化妝品也多用用，出去釣幾個凱子他不比游戲香嗎？」

　　和泉鈴滿臉嫌惡：「誰要為了臭男人化妝。」

　　四目相對。

　　「那你就一個人在家躺在游戲倉裡發臭發爛吧，不會有人給你來收屍的。」黑發女性面無表情地把車窗升上去，「給你個建議，你最好別給游戲倉設定那麼長的時間，松平教授之前還跟我抱怨說打不通你的電話。」

　　她話音剛落，就毫不猶豫地啟動了汽車，尾氣甩了和泉鈴滿臉。

　　「……好小氣一女的。」

　　說起來，這個游戲她原本想在發售期間去搶購的，無奈那天剛好接了筆大單子。翻遍手機通訊錄，她能找到的人都有事情要忙，特別是她的學姐西本南，詢問的信息才發出去沒多久，對面就噠噠噠像機關槍一樣問她各種關於新型材料以及作業的問題。末了還試圖約她到學姐的工作室一同操作，說是要幫她試試新的輔助道具。

　　難得的休息時間，她怎麼可能會在工作後跑過去自行加班啊！她又不是什麼受虐狂！

　　鄭重地拒絕後，和泉鈴發出的群發信息得到了回復。

　　她的友人！她的親親寶貝！

　　津村亞理！

　　「我就知道你這家伙找我永遠沒有正經事，游戲盤是吧？今天去公司順路幫你買了。」

　　聽聽，這是什麼天使。

　　和泉鈴激動的撕開塑料薄膜。

　　不同於其他光盤的手感，摸上去還有點磨砂的感覺。

　　《穿越千年的愛戀：鬼與人性之爭》

　　封面是一個健氣的紅發少年和一個黑卷發的冷酷女性，其他的角色可可憐憐的擠在小角落裡，相互呈對立的姿態。

　　擦，這種狗血galgame一樣的名字，這種一看就很帶勁的封面！誰不想玩！誰不想？？

　　和泉鈴沒有看過原作漫畫，但也隱約有聽說過這位作者的「惡名」，也有在論壇上看過幾張表情包。

　　什麼做鱷夢啦，來曬太陽吧，喝點紫藤花茶吧，之類的。

　　還有什麼……

　　食我紫藤花色波紋啦！無慘！（？

　　雖然還有很多設定不清楚，但正因為如此，玩起游戲來才更開心不是嗎。需要玩家一步步去探索，然後逐漸解開真相的游戲，才是最棒的游戲！

　　她在購買前看過論壇裡其他人的試玩感想，說是這款游戲的打擊感很強，但同樣的操作性也相對要苛刻一些。作為「人類」陣營，想玩奶媽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加入「鬼」陣營，然後在一定時期觸發任務，獲得了特殊技能「血鬼術」之後，才能獲得治療相關的技能。而最難搞的是，鬼不吃人，就無法提升實力，但一旦跨過了這個界限，就無法打出人類陣營的HE。

　　人類陣營的HE難打，實際上鬼陣營的HE同樣難打。

　　「老板什麼時候給我加工資：我日啊！鱷魚老師到底是什麼魔鬼？我都晉升到上二，忍痛屠了一半的柱，憑著我看了幾百集華國宮鬥劇的知識，一路安排人查清了主公的位置，離間了好幾個隊員。眼看著都打到鬼殺隊內部了，就無慘一句話的事這個游戲就能END了！結果無慘這個狗比說跑就跑？他是人嗎他？哦他不是，他是狗吧？！狗都知道要把有威脅的家伙從自己的地盤上驅趕出去，他怎麼就不懂這個道理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我一個人被留在鬼殺隊，幾個柱面目猙獰的衝上來提刀就砍！把老子切了一百多片拼都拼不回來，想愈合苟一波的時候都他媽天亮了！努力打了幾百個小時的記錄全部木大！我到底哪一步錯了？？真就尼瑪的做鱷夢啊！！！」

　　「富岡義勇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屠了一半的柱？你才是魔鬼吧？不如這個鬼王你來當？」

　　「檸檬精好勁：呃呃，鬼陣營的HE要素之一要找到青色彼岸花才行啊。無慘的志向又不在滅鬼殺隊全家，你這麼頭鐵的衝上去，還試圖指揮頂頭上司派人清掃，他不放棄你放棄誰啊？是在鬼陣營又不是在人類陣營，這麼刺兒頭肯定招鬼恨的，你現實中跟你老板硬碰硬試試看？」

　　和泉鈴將光盤取出，在游戲倉顯示讀取成功後，她躺了進去。

　　「信息讀取10%」

　　「信息讀取50%」

　　「信息讀取完畢」

　　「玩家和泉鈴進入游戲」

　　「時代：大正」

　　和泉鈴：？

　　等等，沒有角色設定嗎？數值分配呢？背景介紹呢？

　　還沒反應過來，和泉鈴便被鋪天蓋地的拳頭揍倒在地。

　　和泉鈴：？？？

　　痛覺靈敏度並不是每個游戲都互通的，但為了友好，開局都會調到正常人的一半。

　　而這個狗比游戲，痛覺靈敏度是100%。

　　靈敏度100%意味著什麼呢。

　　跟真人PK也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她是PK裡挨打的那個。

　　「不要打了，誠一郎！求求你……不要打了！」

　　旁邊似乎有誰衝上來試圖拉開施暴者，但卻被揮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滾、滾開！這種賠錢貨、就、就該被打！」

　　和泉鈴一邊護住頭，一邊在心裡震驚這到底是個什麼垃圾言論。

　　還有這股酒氣……

　　還沒來得及細想，男人攥著她的頭發將她提了起來。

　　「既、既不能繼承道館，又吃白飯，不如死了算了！」

　　——砰！

　　砰！砰！

　　「鈴！！」

　　凄厲的尖叫響了起來，和泉鈴失去了意識。

　　隨著一同消失的，還有她適才堆積起的滿腹髒話。

　　--------------------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真的很快樂.jpg

　　順帶一提，鬼滅的游戲名稱是奶茶提供的，巨贊！

第2章 02

　　==================

　　和泉鈴，第一次玩游戲被NPC揍到昏迷。

　　這話說出去別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聽過游戲開局的隨機性很高，但她也沒想到能這麼高。開局什麼都沒有，其他游戲好歹會給個提示，這狗比游戲撞臉就是NPC的拳頭。

　　人干事？

　　「鈴，你還好嗎？」銀發的女人察覺到和泉鈴醒來，手忙腳亂地將她扶起，「還有哪裡痛嗎？」

　　和泉鈴沉默。

　　說實話，她全身上下都在痛，以至於她根本搞不清自己到底哪個地方比較痛。而且她被分配到的這具身體大概是有一段時間沒吃過東西了，肚子裡空空如也。

　　沒有得到回應的女人倒也不惱，端起桌上的碗又湊前來。那缺了個口的碗裡飄著幾粒米白色的玩意，裡頭的液體清得跟白開水沒什麼區別。

　　「趁著誠、你爸爸現在不在家，先吃點東西吧。」

　　女人顯然也有些窘迫，她舀起半勺液體在嘴邊吹了吹，待熱度降了少許才喂進和泉鈴嘴裡。

　　和泉鈴動了動嘴。

　　如果說白開水是寡淡無味的，那麼這碗所謂的「食物」就是在其基礎上又增添了奇怪口感的奇妙液體。盛著食物的碗好像也有一股奇妙的味道，有點像她曾經放置了三天沒洗的碗，仔細一看，碗壁上還粘著幾塊黑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人間疾苦。

　　她好餓，她餓到馬上就能生吞一整頭牛。

　　機械地吞咽掉女人喂來的每一勺食物，女人憐愛地撫摸著和泉鈴的腦袋。力道很輕，或許是怕碰疼和泉鈴的傷口。

　　「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女人這麼說著，流下了眼淚，「他很愛你、他只是……」

　　？你在說笑嗎？她身上的疼痛可還沒完全消掉啊。

　　和泉鈴深知說多錯多的原則，對於女人的敘說完全沒有回應。認為初來乍到且沒有新手教程介紹的她試著把注意力分給女人，說不定會聽到關於情報的東西，結果女人只是一直在壓抑著哭聲說些「不要怨恨你父親」之類的狗屁話。

　　你別說，等身體恢復了，有機會她一定要給這王八蛋頭上來一悶棍。

　　女人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擦干了眼淚。

　　「抱歉，鈴。媽媽太軟弱了，說了這麼多奇怪的話。」女人苦笑著，再摸了把她的狗頭就出去了。

　　女人甫一出門，和泉鈴立馬呲牙咧嘴地捂著腹部躺下。

　　她才不管什麼食物會進到腸子裡無法消化呢，就剛才那碗東西，上個廁所的功夫就沒了。

　　「您好，9527為您服務！」

　　和泉鈴扯被子的動作停下了。

　　「歡迎您來到《穿越千年的愛戀：鬼與人性之爭》，初次游玩，您是否需要說明呢？」

　　面前浮現一個透明的長方形，上頭標了兩個選項。

　　「是」「否」

　　和泉鈴沒管選項，而是冷不丁地問了句：

　　「你是人工智能嗎？」

　　「是的呢，9527是專屬您的系統，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在識海裡問我噠。」

　　「哦，那我想問問，你們這游戲開局系統都是不會出現的嗎？還是說我是那個個例？」

　　「……呃。」

　　虛擬音遲疑了一瞬。

　　「非常抱歉！是您被分配到的身份過於特殊，我一下子沒能讀取全部資料。是9527來遲了，我會為您爭取補償的！」

　　和泉鈴只想往它臉上狠狠tui一口口水。

　　補償是必須的好嗎！任誰開局被NPC暴打一頓心情都不會好的吧！什麼狗屁游戲體驗啊！

　　大概是成功讀取完了所有信息，9527在跟和泉鈴交流的過程中十分上道地把痛覺靈敏度降至20%。那股纏繞著周身的痛感總算削弱了許多，至少沒有再讓她疼到面目猙獰的程度。

　　「所以，那個狗男人揍我只是因為女性無法繼承道館？」

　　9527將這個世界大致的信息都通過識海傳給了和泉鈴。

　　這是個人鬼共生的時代，作為鬼王的鬼舞辻無慘活了近千年，僅為找到一朵能讓他成為究極生物（？）的青色彼岸花，不惜化作他厭惡的人類，在群體中生活。同時還像病毒傳播一樣把自己的血液傳給一些人類，讓他們當自己手底下的苦逼打工仔。而被鬼迫害至深的人類，費勁力氣才尋找出鬼的弱點，並建立起「鬼殺隊」。

　　……一千年了都還沒統治世界，這鬼王這麼鹹魚的嗎？

　　「是的！我替您分析了一下，他揍您還有50%是在泄憤。」

　　自己生不出兒子憑什麼拿她泄憤啊？

　　說到底，根本不是她的錯啊！自己思想古板認為女性不能繼承道館，不能替他把拳術流傳下去……那就自己再招收新的弟子，加以培養之後選個最信賴的繼承不就行了嗎？搞這麼多破事干什麼？？

　　他是弱智嗎？

　　「以下是您的數值！您目前是的等級是LV.1，初始分配數值是5點，因為我的失職，在給您物品上補償的同時，再贈予您一定初始分配數值10點。

　　姓名：和泉鈴

　　陣營：人類

　　年齡：9

　　力量：5

　　敏捷：3

　　防御：2

　　精神：3

　　智力：4

　　可分配數值：15」

　　……所以說她只是個攻擊力高的脆皮？

　　「狗男人等級多少？」

　　「和泉誠一郎的等級是LV.30，和泉靖枝的等級則是LV.5。」

　　和泉鈴倒吸一口冷氣。

　　剛到新手村就碰上30級的小boss，還是個會拳術的。和泉鈴開始慶幸開局那幾拳沒把她打死簡直是萬幸，不、不如說她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還以為明天就能送狗男人下地獄，順便在他墳頭快樂蹦迪呢，哪想到狗男人等級這麼高。

　　還是苟吧。

　　總有一天能套這狗比麻袋的。

　　和泉鈴忍痛把數值砸了大半在防御上，其他的都點了力量。

　　她不認為這具9歲的身體能跑得過年輕力壯的中年人，就他那砂鍋大的拳頭下來，自己的血條能不立馬歸零都算好的。就算跑掉了，想想也知道，沒撒到氣的傻逼NPC也肯定會把氣撒到另一個跑不掉的人身上。

　　和泉鈴剛才讓9527把靖枝的屬性面板調出來，結果發現對方的防御和敏捷簡直低得可怕，竟然比她的初始數值還低。屬於典型的跑也跑不掉，也挨不得打的類型。

　　她挨一頓打還能靠著那20%的痛覺靈敏度，完了再悄摸著磕幾瓶血藥，苟著一口氣活下來，靖枝要是挨上這麼一頓，可能就直接塵歸塵，土歸土了。

　　9527給的補償裡有一袋？？？的種子，描述裡啥也沒說，只標明了是重要物品。一條增加2點防御的破布頭繩，還有一條增加3點力量的手環，麻布編織的褪色手環看起來不太顯眼，倒也不會擔心被他人搶走。除去這兩樣東西以外，它給和泉鈴送了一堆初級血藥，零零總總大概四五十來瓶。

　　和泉鈴看到這堆血藥愣是被梗得說不出話。

　　……接下來的幾天她不會還要再挨上幾頓吧？

　　「嗨、嗨呀，這個嘛……」

　　「船到橋頭……自然直？」

　　9527這麼安慰道。

第3章 03

　　==================

　　和泉鈴，一個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把自己的等級提到了LV.10的菜雞。

　　不要誤會，這裡的一個月指的是游戲內的時間。關於游戲倉的時間流速設置，分別以現實中的小時和天數來對應游戲時間。年齡較小的玩家只能選擇1小時=12小時，也是為了不讓未成年過於沉迷游戲倉。而相對的，成年人則可以選擇1天=1周，1天=1個月，或是1天=半年。一部分成年人玩游戲並不是為了攻略，而是將游戲倉當作了可以隨時隨地旅游的飛機，在某款游戲，某個世界裡面度過美好的時光。

　　當然，有想度假的成年人，當然也會有爆肝的成年人。例如當初和泉鈴在游戲論壇上看到的那位，僅僅花了幾百個小時就達成人類陣營近乎全滅的劇情，大概是將流速調至成1小時=1年。

　　玩游戲就是為了讓自己保持心情愉悅，為了肝劇情而放棄自己濃密的頭發，那根本不值當，所以和泉鈴將時間調成了基本的1天=1個月。

　　其實在新手村的日常十分枯燥。自傷口恢復後，和泉鈴每天就跟靖枝在家裡縫些小香囊，縫完了就挑著擔子到村裡的集市上賣。香囊裡的香料都是靖枝自己調配的，那些材料大多都有人提貨上門，偶爾靖枝也會帶著她到山上去采集。在教會和泉鈴如何縫制香囊後，她開始抓著和泉鈴學習如何辨別香料，進而試圖教會和泉鈴調配香味。

　　期間系統也會跳出skip鍵，詢問玩家需不需要跳過這段每天重復的劇情。和泉鈴成天待在香料堆裡聞得麻木，早就起了這個心思，但她又擔心自己會不會錯過什麼游戲彩蛋，梗著脖子硬是熬過了這一整個月。

　　誰知，這彩蛋是沒遇到，倒是村裡那些NPC的好感都被她刷到了「時有來往」。大概就是那種平時遇見了可以在路上多聊幾句，偶爾會被塞些食物或是布料的程度。

　　而她以為的狗男人誠一郎，似乎是把家裡當做了寄宿的旅店，每天早出晚歸，身上總是會帶著一股酒氣。而家裡的做活他基本不管，但靖枝做好的飯菜他也絲毫不動，哪怕女人用上了央求的話語，也不能留住他往外走的腳步。

　　誠一郎每次晚歸時總會發出很大的動靜，手裡攥著沒喝完的酒壇子，哐當一下砸在本就搖搖欲墜的木桌上。他點起燭火，一個人坐在外室嘰嘰咕咕，跟念咒一樣喃喃自語，時不時還會發出奇怪的嘶吼。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待他總算說干了口水閉上嘴時，酒壇子摔在地上破掉的聲音又響起了。

　　和泉鈴知道，自己挨打的時間到了。

　　爽快地讓9527把痛感靈敏度調至0%，她木著臉被男人從床上拖起來。

　　「誠一郎，住手啊誠一郎！」靖枝抓住誠一郎的手臂，試圖讓他停下。

　　男人正值發泄的檔口，又趁著那股火燒的酒勁，平日裡再多的冷靜也只是假像。重重將女人揮開，他如狼一般銳利的視線瞪向了妻子。

　　「別以為我不會揍你！」

　　靖枝再一次撲了上來，試圖與男人爭搶。

　　「你不能這麼對鈴，她是你的女兒啊！」

　　誠一郎反手給了她一掌，與和泉鈴的相比，那一掌簡直跟打在棉花上一樣。但即便如此，靖枝的臉還是腫了起來。

　　手下力氣重了幾分，他一時間停下了動作與她對峙。

　　「女兒？你說這家伙？」誠一郎笑出了聲，「拳術學不精，體力跟不上，每天頂著張不討喜的臉在這裡到處亂晃。」

　　「不是，這飯不讓人吃，覺不讓人睡，體力能跟得上就有鬼了。」

　　和泉鈴放空了表情跟9527嘮嗑，見著血條還沒到危險的地步，她收起了磕血藥的動作。

　　這狗男人三天兩頭的大晚上把和泉鈴從床上拽下來，就為了揍她一頓，她這剛好沒幾天就又被揍出一身傷來。剛開始她還覺得生氣，理智告訴她不要反抗，反抗莫得好果汁吃，但情緒不允許啊！論誰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從睡夢中揍醒都會生氣的吧！

　　她反抗了，但沒有用。

　　不僅沒有用，還會增加狗男人的怒氣值。

　　每次打得狠了，靖枝就會撲到她身上替她挨打。狗男人一時間收不住拳頭，打到靖枝身上了他又覺得心疼，往往這個時候就會停手。

　　不是，到底為啥啊？

　　老婆是人，孩子就不是人了嗎？

　　和泉鈴麻了。

　　不要跟一個傻逼NPC置氣，退了游戲她又是一條好漢——她一定要在論壇上寫個十千八千的字罵死這個狗比！！

　　無聊之際，和泉鈴開始在狗男人揍她的時候觀察，觀察這狗比下拳的姿勢和位置，然後躲開，或是用手擋。

　　然後9527告訴她：

　　「恭喜玩家和泉鈴獲得【拳術專精初級】！」

　　和泉鈴：？

　　你們這游戲是通過讓玩家挨打獲得技能的嗎？

　　仔細想想，反正感覺不到痛，和泉鈴感覺挨幾頓打換個拳術專精。她也不需要到什麼森林去打野豬，殺兔子什麼的，只需要躺平任錘就能獲得技能，簡直不要太值。她還發現，在被揍的期間，她的經驗值居然也會緩緩上漲。

　　血賺。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誠一郎……」靖枝滿眼失望地看著男人，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仔細端詳著。而後，她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誠一郎，你的眼睛？」

　　男人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松開了抓著和泉鈴衣領的手，有些慌亂地擋住了眼睛。

　　「什麼也沒有！」

　　他伸手將木桌上的燭火打翻在地，燃燒著的燭芯跌落在地，勉強照亮一寸土地。此時已是深夜，周圍的一切動靜全都清晰可聞，越是如此，此時的場景便越是可怖。

　　靖枝捂住口鼻，發出一聲驚呼。

　　男人那雙赤紅色的眼，竟在黑夜中發出熾人光芒。

　　可面朝地下的和泉鈴什麼也看不到，她像個沒有感情的背景板，一動不動地癱在了地上。

　　「發生什麼事了？能不能給個視角？」

　　安靜如雞的9527突然彈出提示。

　　「NPC【和泉誠一郎】信息解鎖。陣營：鬼。」

　　--------------------

　　作者有話要說：

　　和泉鈴：我擦，我居然被鬼揍了一個月

　　……修改了一下時間bug，寫這麼多章了還能記錯，真實呆逼了

第4章 04

　　==================

　　誠一郎居然逃跑了！

　　和泉鈴傻眼了。

　　這個世界的鬼還能不能再慫一點？身份暴露的第一時間難道不是先處理目擊者嗎？？

　　就剛才那種狀況，誠一郎一氣之下連她跟靖枝一起殺了都不為過。

　　「鈴！」靖枝膝行過來，將癱著的和泉鈴翻了過來。

　　在看清女兒傷勢的一瞬，女人霎時就落下了眼淚，她無法抑制地痛哭起來。

　　和泉鈴的面前彈出了兩個選項。

　　「我好困。」

　　「……不去追嗎？」

　　？這第一個選項怎麼像是瀕死之人馬上要升天？

　　和泉鈴有理由懷疑她選完第一個選項，靖枝馬上會接上一句「千萬不要睡著啊！」之類的話，然後她迎來這個游戲的初次GameOver。

　　「……不去追嗎？」和泉鈴棒讀，「爸爸走掉了。」

　　聞言，靖枝哭得更厲害了。

　　仿佛要將這些天的痛苦全都排解干淨，她哭得撕心裂肺。不得不說，美人落淚就是不一樣，和泉鈴哭起來就是被洗干淨拔毛的雞，靖枝哭起來就給人一種心碎的感覺。

　　悲傷的氛圍感染了和泉鈴，但這具身體連一滴眼淚都哭不出來。

　　靖枝的哭聲引來了周邊的鄰居，男人們打著燈找了過來，後面跟著幾個睡眼惺忪的婦人。屋內的慘狀將眾人驚得後退了幾步，燭光晃了晃，婦人們奔過去一左一右將靖枝扶起，還有一位則是輕手輕腳地抱起了和泉鈴。

　　「怎麼會這樣……」

　　「是進了盜匪嗎？！」

　　「靖枝，你家男人呢？」

　　女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仍想從婦人手中搶過和泉鈴。

　　「死了！那家伙死了！！」

　　眾人的心情頓時復雜起來，望向這對母女的視線都帶著憐憫。

　　「你太累了，先帶孩子去看醫生要緊。」

　　他們就近敲開醫生的家門，和泉鈴在被送過去時還偷偷讓9527給她灌了瓶血藥。無他，只是趕在治療前先把血線拔高一小截，自己身上帶著的「掉血」debuff起碼還要持續一個小時。

　　下村醫生的醫術還不錯，該正骨的都歸位了，該包扎的也裹上了繃帶。

　　和泉鈴感覺自己就像一具新鮮出爐的木乃伊。

　　靖枝因為情緒波動太大，一時間哭暈了過去。

　　母女兩人並排躺在了一起，和泉鈴忽然覺得這個畫面有點好笑。

　　經過這麼一出，和泉鈴也沒心思睡覺了。

　　她把9527放出去聽村民們和醫生的談話，試圖收集新的信息。

　　「真可憐，沒了誠一郎，靖枝和小鈴兩個人要怎麼過啊？」

　　「都是那些可惡的盜匪！我剛才看見那屋子裡都是血！」

　　「唉，以後多接濟她們家一點吧。」

　　「不過，盜匪來的時候我怎麼沒聽見他們家有聲兒啊？」

　　沒聲音？

　　和泉鈴一愣。

　　「是呀，他們家的屋子亂成那樣，怎麼會沒有聲音？」

　　「奇了怪了……」

　　說起來也是，似乎誠一郎每次對她下手之前都會先摔破酒壇，就跟古時候造反前的摔杯為號一樣。

　　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秘辛嗎？

　　呃，她想起來了。

　　……鬼陣營是不是有個叫「血鬼術」的東西來著？

　　「對噠！陣營轉換之後，會根據自身意願產生血鬼術，就跟人類陣營的呼吸法招式差不多哦！」

　　這個狗男人！

　　和泉鈴暴怒。

　　有本事打人你有本事別靜音啊！

　　-

　　翌日，昨夜來幫過忙的村民紛紛籌資為誠一郎辦了葬禮。雖然沒有找到狗男人的屍體，但他們好像腦補了什麼不得了的劇情，神情悲痛地把誠一郎的部分衣物當作屍體下葬了。

　　望著那座刻有和泉誠一郎名字的墳，和泉鈴有點想往上頭吐口水。

　　靖枝倒是在墳前哭得傷心。

　　「我早該知道的……」

　　「那怪物根本不是你。」

　　翻來覆去就是這兩句，和泉鈴有些膩味。

　　葬禮結束後，她們的生活總算回歸了平靜……才怪。

　　靖枝的精神似乎出了問題，她有時候分不清和泉鈴到底幾歲，有時候還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和泉鈴拉著靖枝去下村醫生那裡，卻被她敲了頭，硬是被她從醫館裡扯回了家。

　　本人不肯去，和泉鈴也不敢留靖枝一個人在家。

　　誰知道她會不會忽然跑出去，這可是大正時期，沒有監控，離警局也很遠。一個人跑丟了就是跑丟了，沒點人脈是很難把人找回來的。

　　日子照樣一天天的過，靖枝的狀態卻一天比一天差，雖說好不容易在臉上養出了點肉，但臉色卻差得馬上能進墳。

　　「來看一看香囊……」

　　「媽！」

　　和泉鈴連忙撐住昏過去的女人。

　　好燙！

　　「來人啊！」

　　「乖，沒事，沒事的啊。」五味夫人摟著唇色發白的和泉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女孩的背，「讓下村醫生看過之後，靖枝很快就能好了。」

　　「……嗯。」和泉鈴把頭埋進五味夫人懷裡。

　　她就知道要出事的。

　　但靖枝死活不願意去醫館，她沒辦法把人帶過去。

　　希望這只是普通的發燒吧。

　　「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下村醫生從裡間走出來，「長久的勞累堆積在身，還有些暗傷遲遲未好，早就落下了病根，再加上這些時間來的心神不寧。二者合一，才造成了這次的高燒。」

　　「身體的勞累我能治，這心理的，可就難嘍。」

　　和泉鈴張了張嘴，還是沒把靖枝精神出了問題的事情說出來。

　　村子裡的醫生頂多能治治發燒，撐死了治點腹瀉一類的，再多的他們也不會。現在把這件事說出來，只是徒增醫生的負擔。而且這個年代，多數人都迷信，要是真說出口，靖枝指不定要被當作被附身了的邪祟。

　　先努力掙錢吧，然後帶靖枝到城裡去看醫生。

　　「我給靖枝夫人開些健體和安神的藥，小鈴拿回去煎了吧。」下村醫生嘆了口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是，謝謝您。」和泉鈴接過藥包，向下村醫生深深鞠了一躬。

　　「這個時期城裡的物價怎麼樣？」

　　「如果要在城市生活的話，房子的租金是村裡的三倍左右。」

　　「那也還好……」

　　「是村長家的三倍。」

　　和泉鈴：淦。

　　那這得掙到何年何月啊？她總不能一直靠著賣香囊過活吧，這玩意在村裡也不流行。家家戶戶都要下田做活，體弱些的女人倒是在家，但帶著香囊也沒用啊！

　　她家的香囊能賣出去全靠村民接濟，每天掙的那點錢就夠兩個人當天的開銷，是屬於吃不飽但也餓不死的程度。

　　……這樣下去真的要老死在這個村子裡了。

　　「鈴，是你爸爸回來了嗎？」

　　銀發女人停下縫補的手，滿懷希翼地望向門口。

　　「這個時間，也是時候結束打獵了呢。」

　　和泉鈴正想著事情，這會兒被打斷了還有些煩躁。

　　「嗯……嗯？」

　　打獵？

　　對哦，她可以去打山豬，挖藥材啊！

　　她可是力量25的壯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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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姓名：和泉鈴LV.10

　　陣營：人類

　　年齡：9

　　力量：25

　　敏捷：10

　　防御：20

　　精神：12

　　智力：10

　　可分配數值：0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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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鈴在樹叢間奔走，她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設置了簡陋的陷阱，希望以此逮到幾只野兔山雞什麼的。身為自帶系統的玩家，還是擁有人工智能的系統，和泉鈴當然是選擇將9527的價值壓榨到極致。

　　她捉起一株球狀植株，植株由數十個密集的球狀的細長莖構成，球狀上覆著一層深紫色，下端則是艷紅色。

　　「竹節參，又稱白三七，明七，七葉子等。入藥具有散瘀止血、消腫止痛、祛痰止咳、補虛……」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這玩意市場價大概能賣多少？」

　　解釋到一半的9527有些委屈。

　　「一斤的話大概能賣個七八千日元左右。」

　　「那就摘多點。」和泉鈴伸手去掐植株的根莖，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繞過還沒成熟的，摘下了生得飽滿圓潤的那些。

　　根據9527的檢測，和泉鈴在這片山上采了不少藥材。途中還碰見了一叢長得旺盛的野莓，惦念著給靖枝吃點好的，她又薅下一大把藏進了懷裡。

　　9527作為一個兢兢業業的人工智能，上頭給它編入的程序就是在不違規的範圍內滿足玩家的一切要求。哪怕一開始說的是要給玩家具體介紹這個游戲裡的靚麗風景，以及一些未曾見過的事物。

　　然而和泉鈴跟它以前遇到過的玩家完全不一樣。

　　別的玩家發現它能介紹植株和動物都是：「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謝謝你，你對我的幫助太大了！」

　　和泉鈴是：「簡短點，少bb，這玩意值多少錢？」

　　9527委屈，但9527不說。

　　和泉鈴先是背著藥婁回了趟家，把藏在懷裡的野莓塞給靖枝後就又出了門。自靖枝的情況惡化後，周圍的婦人都自發幫著看顧，再加上靖枝的性子溫和，不願多出門。這一來二去的，和泉鈴也就放下心到處跑了。

　　「下村醫生。」

　　在翻閱醫書的老人頷首，「是小鈴啊。」他屈起二指在桌上敲了敲，示意和泉鈴把藥婁放上來。

　　自己到底采了些什麼藥材和泉鈴也沒仔細記，她只知道那株紅的光是半斤就能賣個八千，這些東西零零總總加起來差不多能湊個兩三萬。這麼些天來的相處，下村醫生的人品她也曉得，故意壓價這種事他是干不出來的。

　　「我只要這幾味就夠了，余下的……我讓阿哲給你拉到城裡去賣了吧。」

　　阿哲是下村醫生的兒子，是個到處行走的賣貨郎。因為頗受村裡人的照顧，加上下村醫生年歲已高，他大概一個月會回來一趟。仔細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今天。

　　知道和泉鈴他們家狀況不好，下村醫生常常叮囑兒子，能多帶貨就多帶，最好多問問城裡人，城裡都緊缺些什麼藥材。隔段時間就能傳信回來，下村醫生再轉述給和泉鈴，描述好植株的模樣與生長地，讓小姑娘好找一些。

　　「……謝謝。」和泉鈴鼻頭一酸。哪怕知道這只是劇情安排的內容，她也沒忍住有些想哭。

　　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真的，非常感謝您。」

　　和泉鈴彎下雙膝，鄭重地給下村醫生磕了個頭。

　　「小玲……！」下村醫生驚得胡子都抖了三抖，撇下醫書去扶和泉鈴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老人氣得瞪起了眼，他哪能不知道這孩子心裡想的什麼。可這罵也罵不出口，打也不太合適。

　　「你要真想謝我，去給我帶兩壺酒來吧！」下村醫生這麼說著，往和泉鈴手裡塞了兩塊糖糕，把頭一甩，再不搭話了。

　　「我曉得了。」

　　和泉鈴把糖糕收進懷裡，在老人警告的視線下，站在醫館門口向他的方向鞠了個躬。

　　-

　　又是月余過去，和泉鈴趕緊趕慢地把錢湊得差不多了，又從中抽了一部分來購置物資，贈給一些關照過他們家的村民。為了避免對方不收，和泉鈴就按平常的相處狀態，到對方家裡做客後把錢財或是物資放在不太顯眼的位置，這樣一來，就算離開後被發現了，他人也不太好意思再送回來。

　　中間本體餓得受不了，被強制下線後她也只是爬出倉外點了個最近的外賣，也不管味道好不好就往嘴裡塞，然後再爬回去繼續游戲。混著泥水的米湯都喝過，區區難吃的外賣算什麼？

　　難得碰上這麼好玩的游戲，當然是肝起來了！

　　在經歷了好幾次打電話不接，津村亞理直接找上了門，發現一坨餓得蜷縮在角落躺屍的和泉鈴，氣得踢了她一腳後任勞任怨做起了飯。

　　自己交的朋友，還能真看著她餓死不成？

　　「我真懷疑你到底是怎麼安全活到二十三的。」津村亞理給自己泡了杯咖啡，表情嫌棄地頗有在看不成器的孩子味道，「你是覺得自己吃空氣就能活下去嗎？」

　　「還是說靠光合作用？」

　　和泉鈴咽下嘴裡的飯，小聲嘟囔：「這不是還有你嘛……」

　　津村亞理獰笑著擰著她耳朵轉了一圈，兩個人好一陣打鬧，最終以和泉鈴被鎖喉壓在飯桌上結束。

　　「雪枝女士上回來我這兒問你的情況。」

　　和泉鈴揉了揉發軟的耳朵，「那你跟她說我還行就成了唄。」

　　和泉雪枝是她親媽，她從高中那會兒跟她媽因為專業的事情鬧掰後就被掃地出門了，抱著一箱行李無處可去，差點流浪街頭。還是被住在隔壁的學弟高杉太貴撿到，腆著臉在人家家裡蹭住了幾天才被和泉雪枝揪著耳朵領回家的。

　　別的不說，就高杉家那個飯菜的味道，堪比她在游戲裡吃過的異界美食，她在那住了幾天感覺自己都要胖個四五斤了。

　　要不是和泉雪枝，她能在高杉家住到畢業。

　　「有什麼事自己去說，你沒手機嗎？」津村亞理推開和泉鈴遞來的可樂，眼神卻一直緊盯著她手裡的罐裝飲料，「婉拒，我在戒糖。怎麼，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鬧脾氣？你是成年人了，不是青春期。」

　　和泉鈴哀嚎一聲，她有些崩潰地在沙發上打滾。

　　「……主要是我拉不下臉啊！一想到我要跟雪枝女士說「真的非常抱歉，我親愛的媽媽。一直以來我的壞脾氣都讓您感到困擾了，我為此感到羞愧。」我就說不出口，我會羞恥到變成煙花然後原地爆炸的！」

　　津村亞理：「……這倒大可不必。」

　　「既然直接不了，你為什麼不買幾根口紅，送幾盤眼影給雪枝女士？女人永遠不會嫌化妝品多。不送這些，買些她愛吃的也成啊，適當服些軟什麼的，她一高興，不就能和好了嗎？」

　　和泉鈴呆滯。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現在喜歡什麼……」

　　——你這不孝女！！

　　津村亞理把她揍翻在沙發上，使勁掐她的臉頰肉。

　　「倒是我高估你了！連自己母親喜歡什麼東西都能忘掉，你是人間之屑嗎？！」

　　也不是忘掉了，只是時間隔得太久，她也不確定那些東西和泉雪枝還喜不喜歡。

　　和泉鈴的力氣太小，根本打不過身為警員的津村亞理，像征性掙扎了兩下就癱成了鹹魚。

　　「我也不想的，都過了那麼多年了！」她的記性不能說很好，但有些東西真的記不得了！和泉鈴在她手下撲騰，「而、而且，你看，我最近不是在玩那款游戲嘛？裡面有個角色，簡直跟瘦下來的雪枝女士一模一樣！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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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游戲劇情很優秀的話真的會代入進去的，俺曾經玩劍三洛陽戰亂那塊哭得好慘……

　　8說了，俺砍線了（疲憊）這篇不綜了，主寫鬼滅8

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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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完全一模一樣的話可能還有些牽強，畢竟和泉雪枝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女人，身上永遠都帶著一股自信與強勢的味道。要說溫和，那也只得是她不生氣的時候。

　　「鈴，你爸爸回來了嗎？」靖枝這樣問道。

　　原本以為靖枝的病情有所好轉，和泉鈴才放開了膽子跟著下村哲一起到城裡去一起賣貨。誰曾想她才在城裡待了兩天，那頭就加急送來了信，說靖枝忽然病重倒下了，讓她趕緊回去。

　　和泉鈴沒搭話，只替她換上了干淨的毛巾。

　　「誠一郎總是這樣，一旦處理起道館的事，其他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我偶爾想去看看他，都會被他大聲訓斥。」靖枝的視線像是不能聚焦似的，直直地盯著和泉鈴的身後看，「他總是說著「要將拳術發揚出去，讓那群拿刀的家伙看看，我們也是不好惹的」，像個笨蛋一樣……」

　　「信息更新：拳術的沒落。」

　　「那個笨蛋，自己的拳術無法精進，又無人教導，每天每天都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埋頭苦練著。直到被劍士們打敗，他便將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准確來說，是還沒出生的你。」

　　「鈴出生的那天，誠一郎發了很大的火，「為什麼是個女孩？」他這麼質問道。生著氣的他，丟下我們母女二人，氣衝衝的跑了出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又灰頭土臉地跑了回來，說著「沒有辦法了，就算是女孩我也會負起責任來的！」將哭泣的鈴抱了起來，笨手笨腳地哄你睡覺。」

　　女人黯淡的眼睛裡泛起了水光，她從被窩裡探出有些冰涼的手來，輕輕地捉住了和泉鈴的衣角。

　　「鈴，不要怨恨你的父親。」

　　「他只是被怪物附身了。」

　　「……」

　　「嗯。」

　　和泉鈴盯著兩個選項看了很久。視線從選項上滑過，望著床榻上被病魔侵蝕的女人，她閉了閉眼。

　　「嗯。」

　　女人滿意地笑了。

　　然後昏了過去。

　　「緊急！NPC【和泉靖枝】的健康指數正在降低！NPC【和泉靖】……」

　　「閉嘴！這種事情說一遍就可以了！」

　　和泉鈴從系統背包裡掏出兩瓶血藥給靖枝灌了下去，女人的血條正徐徐回升。她點開技能面板，勉強在眾多生活技能裡找到一個叫「風療術」的東西，技能介紹顯示這個技能可以暫時緩解目標的大部分的debuff狀態，持續時間是15分鐘。

　　搞屁啦，本來就生著病還一下子說這麼多話！

　　這玩意居然還是強制劇情，不然她早就上去把靖枝的嘴巴捂住，然後給她灌血藥了！

　　和泉鈴從灶台旁邊的腌菜缸裡掏出一袋銀錢，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家門。

　　「下村醫生！下村醫生！」

　　和泉鈴已經習慣了出了什麼事下意識就去找下村醫生，可現在這個檔口，明明是下午了，卻沒有人開門。

　　街上的村民們似乎在望著她的背影竊竊私語，可現在的和泉鈴早已無暇顧及。

　　下村醫生不在，她只能去找村裡另外的醫生。

　　「不，我治不了……」看見和泉鈴的醫生B表情驚恐，像驅趕瘟疫一樣將她趕了出去。

　　「……這個，鄙人醫術有限。」

　　「對不住。」

　　「不行。」

　　「做不到。」

　　搞什麼！？

　　這麼大個村子裡的幾個醫生都這麼廢柴嗎？！

　　只是發熱而已啊！開點降熱的藥總能做得到吧？？

　　和泉鈴抱著一袋散發著腌菜味的銀錢，腳步不停地往下一家走。她記得這附近好像還有一家，似乎是剛搬來的住戶……

　　「唔……！」

　　「你沒事吧？」

　　「你這小鬼，撞到人了還不快給珠世大人道歉！」

　　眼前出現的是身著和服的美麗女性，以及旁邊表情很凶的青年。

　　「buff已經過了，【和泉靖枝】的血條降得很快。」

　　和泉鈴一怵，抱著東西轉頭就跑。

　　「——喂！」身後傳來青年不可置信的聲音。

　　「9527！不管用什麼辦法，給老娘壓住她的血線！」

　　「聽到沒有！」

　　和泉鈴悶頭跑得飛快，不管撞到了誰，亦或是被誰撞得倒在地上，她都恍若未覺似的從地上爬起來往家裡跑。

　　「可、可這是違規的……」

　　「我給你錢，只要你壓住她的血線，等我存了檔我出去立馬氪金！要多少都行！」

　　9527被吼得數據一震，它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偷偷跑進數據流裡篡改了一小點靖枝的數據。

　　和泉鈴跑回了家，那只錢袋被她攥得不成樣子。

　　「媽、媽你振作點！」女孩從背包裡掏血藥給她喂了下去，那個名為「風療術」的技能此時陷入了冷卻狀態，要2小時。

　　媽的，2個小時下來屍體都涼了！

　　和泉鈴指使9527去幫她翻系統背包，看看裡面還有沒有什麼緩解類的藥物，全給靖枝用上。她自己喘著氣去院子裡舀涼水，試圖用涼水擦拭給靖枝物理降溫。

　　……那些藥材當初自己就該留一些！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院子的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其中那個青年尤其眼熟，正是剛才和泉鈴撞到人後呵斥她的那位，因為很凶所以她記得很清楚。

　　「你們——」是怎麼跟來的？

　　念及屋子裡還有個躺著的病患，和泉鈴下意識擺出了「拳術專精」的起手式。

　　「別緊張，鈴。」女性制止了同時警惕起來的青年，那雙紫色的眼裡透著人畜無害，「我也是醫生。發生什麼事了，能告訴我嗎？」

　　「……」

　　自稱是醫生的女性替靖枝打了一針，暫時緩解了她的發熱。和泉鈴趴在床邊看，伸手想去探探靖枝額頭的熱度，想了想還是把手收了回來。

　　她側過臉去看那兩個人，青年正小聲抱怨這間屋子許久沒有打掃，到處是塵，根本沒法落座。而女性則是眉頭輕皺，叫他不要這樣失禮。

　　……是學過西洋醫術的醫生啊，能在這個時間遇上也算是千鈞一發了。

　　察覺到和泉鈴的視線，女性看了過來。

　　「怎麼了嗎？」

　　「你是誰？」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和泉鈴毫不猶豫就選了一，說道：「你是誰？」

　　「連謝謝都不說，你這……」那個青年登時就炸毛了。

　　「愈史郎。」

　　「是！」

　　女性朝和泉鈴露出溫和的笑容，「我是珠世，這位是愈史郎。」她微微鞠身，看起來與這裡格格不入的女性向她散發著善意，「我是醫生，我們剛搬來這裡。」

　　「信息更新：【珠世與愈史郎】」

　　床上的瘦弱的女人呻.吟一聲，和泉鈴緊張地轉過頭。在發現她只是無意識發出了聲音後，頓時松了一口氣。

　　「謝謝你們。」和泉鈴說，「還有……十分抱歉。」

　　身板並不壯實的女孩忽然跪了下來，向二人磕了個頭。

　　「誒！？您怎麼又……」

　　「入鄉隨俗嘛。」

　　「真的非常感謝，您救了我的母親。」她將頭微微抬起，像是不敢看對面的人一般，她半闔著眼，再次重重地把頭往下磕。

　　只是這一次，她的額頭並沒有順利接觸到地面。

　　和泉鈴遲疑地抬頭。

　　只見名為珠世的女性正以一種半蹲的姿勢，伸手墊在了她的額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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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在打游戲的時候是會按著人設入戲的，對靖枝的擔心也是真情實感

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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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安，愈史郎先生。」

　　和泉鈴背著一筐藥草，跟在愈史郎的身後抵達了珠世的住所。

　　「……哼。」愈史郎瞪了和泉鈴一眼，開始指揮她去院子裡曬藥草，「我警告你，不許偷懶，不許給珠世大人添麻煩！」

　　「是。」和泉鈴點頭。

　　自上回珠世替靖枝醫治過後，和泉鈴單方面「賴上」了珠世。無他，只是珠世那一手西洋醫術實在讓她眼饞，比現在村裡的落後醫術要好上太多。起碼在西藥的影響下，靖枝的身體有在逐漸好轉。

　　而和泉鈴也從珠世那裡得知了那些醫生不願幫靖枝治病的原因。

　　「周邊的村民都在傳，說靖枝夫人被邪祟附身了，身為孩子的你遲早也會被盯上。」珠世這麼說著，緩緩搖了搖頭，「我看過了，她是精神出了些問題。」

　　這就是過於封建的壞處了，無法直視精神層面的病症，反而將其視作邪祟，是不好的像征。

　　珠世會的只是治療身體上病痛的醫術，關於心理和精神層面的她並沒有涉略，這位溫柔的女性為自己不能幫到靖枝而感到自責。

　　「您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和泉鈴說，「剩下的事我會努力想辦法的，等我攢夠錢了就帶媽媽去城裡。」

　　和泉鈴把那袋子錢給了珠世當報酬，她本來不願意收，但和泉鈴認為接下來一段時間都要麻煩珠世，便十分強硬地將錢袋塞到了一旁的愈史郎的手裡，並揚言對方要是不收她就繼續跪。

　　愈史郎忽然被塞了這樣一袋氣味極怪的玩意，臉色都青了。

　　在那之後，和泉鈴以極低的價格把現在住的房子賣給了其他村民，然後帶著靖枝搬到了道館。和泉家的道館離村子比較遠，周邊又有空地，這極大地方便了和泉鈴，她總算可以脫離那些竊竊私語和奇怪的視線了。

　　和泉鈴借助9527搜了些教程，試著自制了釘耙和斧子，准備開辟空地種些東西，她把9527當初送的補償種子種在了道館旁邊。這幾天她減少了出現在村子裡的次數，除了一些必需品，剩下能自制的東西她都就地取材。

　　道館離樹林較近，和泉鈴早就探索過這一帶，知道這邊有條河，裡面的魚又肥又大。她雖然捉不著魚，但能用一些比較結實的草莖編織成網狀，當漁網使。她和靖枝的食量都不大，撈個兩三條留著自家吃，大的送去珠世那兒刷好感。

　　和泉鈴的等級也逐步升到了LV.13。

　　在把珠世的好感刷上了「相談甚歡」後，她習慣性開始刷愈史郎的。不知道是不是珠世的好感過於好刷，導致她在愈史郎這裡頻頻碰壁。和泉鈴不信邪，刷了足足一個月，結果發現他的好感不升反降，在「漠不關心」和「交情泛泛」之間反復橫跳。

　　……見了鬼了。

　　在經歷了這麼久的碰壁，是個人都會泄氣的，於是和泉鈴開始減少跟愈史郎的接觸，開始花更多時間跟珠世交流。

　　然後愈史郎的好感就滑向了「漠不關心」，還隱隱有向「形同陌路」的方向發展。

　　和泉鈴：？？？

　　往他跟前湊也不行，疏遠他也不行，這男的怎麼這麼難搞啊？

　　和泉鈴干脆直接找到本人。

　　「愈史郎先生很討厭我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愈史郎很不耐煩，「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擦，就是知道她才來問的啊！你對她的厭惡程度簡直跟在干淨整潔的家裡看見一窩活蹦亂跳，四處亂爬的蟑螂沒區別了啊！

　　和泉鈴：「我能問問是為什麼嗎？」

　　愈史郎的動作一頓，往四周看了看，在沒有發現女性的蹤影時猛地湊近和泉鈴。

　　「那、是、因、為——你這臭小鬼實在是太招人煩了啊，珠世大人每天都那麼忙碌，你居然還天天往她眼前湊！簡直就跟蟑螂一樣煩人！」

　　他說了！他說了！！

　　這是可以說的嗎？！？！

　　「十分抱歉……」沒有發現你是珠世控這件事，是她失策了，「我會注意的。」

　　她早該想到的啊！這家伙跟忠犬一樣對珠世有求必應，甚至每天在她跟珠世聊天的時候發射死亡視線，恨不得親身上陣把她從屋子裡拖出去！

　　由於愈史郎那岌岌可危的好感緣故，和泉鈴每天把藥草和錢送到就遛。

　　她一點都不想體驗把中立變成紅名的感覺。

　　那座廢棄的道館被和泉鈴一步步改造成住所，她把主臥留給了靖枝，自己就睡在離主臥不遠的側臥。她用著從9527那裡換來的高效肥料，成功讓道館外的種子迅速發芽成長，直至長出了參天大樹。望著倒計時的3年被加速到數月，和泉鈴感嘆了一番高科技肥料的效用，而待到開花時，9527才檢測出這是紫藤花。

　　「紫藤花能驅鬼噠。這麼大片的紫藤花，能有效降低您被鬼襲擊的可能性呢！」

　　靖枝的身體仍然很虛弱，根本下不了地。曬不了太陽，也無法外出，每日只有望著窗外長勢良好的紫藤花，她愈發地沉默寡言。於是和泉鈴就每天變著法子討她開心，試著讓她脫離那種消極度日的狀態。

　　和泉鈴抱了只貓咪回來養，想著有寵物的陪伴，應該能讓靖枝的心情好轉一些。這是只三花小母貓，不怕生的性子讓它很快地就跟靖枝混熟了，活潑得似乎有些過了頭。和泉鈴作為家裡地位最低的那個，總是被三花欺負。

　　它有些時候會故意搗亂，例如叼走和泉鈴的頭飾，亦或是系腰身的丸帶。叼著這些東西的三花總會跑到靖枝的房間，把它們放到靖枝的手裡，然後乖巧地窩在她懷裡撒嬌，然後在和泉鈴著急忙慌跑過來尋找的時候在靖枝懷裡耀武揚威。

　　和泉鈴作勢要揍它屁股，它一邊奶聲奶氣地喵喵喵叫著，一邊驚得往靖枝懷裡鑽。靖枝也還護著它，故作生氣地讓和泉鈴到外頭去，不許欺負三花。

　　日子是一天一天的過，在三花的搗亂調劑下，靖枝倒真的沒那麼厭世了，臉上的笑容也一天天變多了起來。

　　「還是，不行嗎？」和泉鈴放在膝上的手收緊了，「您看您需要什麼藥材，我會去找的。錢、錢也不是問題……」

　　她有些語無倫次。

　　「如果還不上的話，我願意為您賣命。您知道的，我的力氣很大，體力也比常人好，我能做很多活。您不需要給我工錢，我會自己找吃的。」

　　她不明白為什麼連醫術高超的珠世都拿這份疾病沒有辦法，她們已經那麼努力了不是嗎。

　　「真的、真的……我什麼都會做的。」

　　她只是玩家，死了還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重來，但靖枝不行。

　　人的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

　　和泉鈴想。

　　冰涼的液體砸在手背上，她想要笑，唇線微微上挑一些後卻又無法保持。好不容易擺出的表情被情緒擊潰，她的睫毛和她的嘴唇都在顫抖著。

　　「……我不想看著她死去。」

　　發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珠世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擁入懷中。對方特有的好聞香氣在鼻間擴散，游走，奇異地安撫了和泉鈴的情緒。

　　腦袋被摁在珠世懷裡的和泉鈴根本沒辦法看清對方的表情，自然也就不清楚珠世此時內心理智與情感的交戰。

　　她在想，也在衡量，將這孩子的母親轉化成鬼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雖說已有愈史郎這一先例，但……

　　銀發女孩的眼睫上還掛著淚珠，身體因過於悲傷而時不時聳動著，倒是十分乖巧地靠在自己懷裡。

　　珠世眉頭輕皺，緩緩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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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嗐，珠世姐姐還是太心軟

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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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世是鬼。

　　這是和泉鈴後來才知道的事情。

　　珠世沒讓和泉鈴進入和室，而是自己單獨一人與靖枝交談。她在認真詢問了靖枝的意願後，得到了並不肯定的答案。

　　「是嗎，那孩子這麼請求你了啊。」

　　床鋪上躺著病弱女性望著天花板出神，語氣淡淡。

　　珠世跪坐在一旁，緩緩道：「我研制出的藥物能夠抑制你的進食欲望，只需要少量血液即可。」

　　「即便只食用少量的血，我也依舊是個怪物不是嗎？」靖枝偏頭看她，平日裡有些瘋癲的女性此時卻清醒得可怕，那雙淡藍色的眼空無一物，「像誠一郎那樣的怪物。會失去理智，會傷害到旁人，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話。

　　珠世心有不忍，側首望向一旁的榻榻米。

　　「但鈴那孩子要怎麼辦呢……」靖枝半闔著眼，眼尾泛紅，「她只有九歲啊，只顧著自己的我還是太自私了。」

　　「所以，請求您。」

　　「請將我變成鬼吧。」

　　隔壁房間傳來的痛苦的慘叫聲讓和泉鈴坐不住了，她飛也似的從地上爬起來，衝到了隔壁。然而裡面的場景卻讓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面色蒼白的靖枝捂著脖頸，像條沾了雄黃粉的蛇，在床鋪上扭動抽搐著。一旁跪坐著的珠世神色淡淡，手腕上流著鮮血的傷口正緩緩愈合。

　　「你是——」鬼啊？

　　「NPC【珠世】信息解鎖。陣營：鬼。」

　　隨著靖枝的狀態逐漸恢復平靜，她瘦削的臉肉眼可見地胖了一圈，面色總算也變得沒有那麼蒼白起來。

　　「……」

　　珠世都已經做好要承受這個孩子大吵大鬧的准備了，畢竟不是哪個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母親變成鬼的。

　　但和泉鈴沒有。

　　非但沒有，她反而還像個大人似的嘆了口氣。

　　「再一次感謝您，珠世大人。」銀發女孩沒有再突然跪下，而是向她彎下了腰。女孩瘦小的身體穩穩地，維持住了鞠躬的動作，垂下的頭發擋住了她的神情，「您真的幫了我們很多。」

　　能在認識不過半年的人類面前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珠世真的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這是一位何等善良的女性啊。

　　忽然變更的後綴讓珠世一愣，她抿了抿唇。相處過的時間足夠讓她了解，和泉鈴究竟是個多固執的小孩。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許下的承諾絕不輕易改變，說出口的話也不會收回。

　　「那麼，來說說吧。」珠世彎起眼睫，「關於「鬼」的事。」

　　珠世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鬼的事都告訴了和泉鈴，包括鬼陣營的幕後大boss，鬼辻舞無慘的一部分情報。

　　珠世是目前唯一脫離了無慘控制的鬼，那些沒有脫離控制的鬼全都被下了禁制。一旦提到他的名字，就會觸發禁制，自身遭到禁制的反噬而亡。無慘甚至能隨時隨地通過每一只鬼的眼睛進行監視，也能翻查他們的思想，那些被轉化的家伙就像是一個個移動的監控。

　　她的助手愈史郎，也同樣是鬼。但他是珠世詢問過後才將瀕死的他轉化成鬼的，身體沒有太多無慘血液的他，也同樣不受無慘的控制。

　　脫離了控制的珠世和愈史郎目前正在跑路當中。

　　「鬼的弱點是太陽和紫藤花。太陽光能夠將我們化為灰燼，而紫藤花則對我們有較強的毒性，光是聞到氣味就會作嘔。」

　　和泉鈴下意識看了眼窗外樹上垂下來的一大片紫藤花，然後有些緊張地看著才被轉化的靖枝。果不其然，靖枝露出了難以忍受的表情，然後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珠世輕笑了一聲，「還有一點，非官方組織的「鬼殺隊」持有一種名為「日輪刀」的武器。其鑄造材料吸收了充足的太陽光，因此能夠對鬼造成傷害。」

　　叮囑完這些，珠世不知用了什麼特殊的辦法叫來了愈史郎。不過一會兒，青年就抱著一個木盒氣虛喘喘地趕來了，在看見是和泉鈴後臉色開始變臭。

　　不過他還沒有開口，珠世就先從他手裡接過了木盒，然後當場打開了。裡面是一套精密的采血工具，以及一管泛著淡綠色的溶液。

　　「珠世大人，您這是……」愈史郎有些遲疑。

　　珠世毫不猶豫地在自己身上抽了一管血，這個行為引起了愈史郎的驚慌，他一邊著急地伸手想要制止，一邊又瞪著和泉鈴這邊。

　　「愈史郎，我沒事的。」珠世手臂上的針孔愈合了，她安撫過愈史郎後，認真地看著靖枝，「注射過溶液後，你的食欲就會縮減了。肚子感到飢餓的時候就食用一些我的血液，這一管大概能夠幫助你度過三個月。」

　　「只要感覺到餓了就必須要食用，千萬不要捱到忍無可忍的時候。你無法想像一只餓到極點的鬼會對人類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靖枝慎重地收下了木盒，神色感激地向珠世表達了謝意。

　　「我們因為一些原因，近期不會再頻繁出現了，不過我會定期來這裡看看的。」珠世朝和泉鈴眨眨眼，然後便離開了。愈史郎來得匆匆，走得也很匆忙，他被當成了送貨的工具人，送貨的對像還是個討厭鬼，心情自然不大爽快。臨走前還狠狠地剜了和泉鈴一眼，她懷疑，如果現在不是大正時期的話，愈史郎可能會想朝她豎中指。

　　-

　　家裡少了個吃飯的，也不需要再花費精力去到處尋找藥草，和泉鈴身上的擔子頓時輕了許多，她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就足夠了。

　　白天靖枝不能出門，有了健康的身體後她總是有些蠢蠢欲動，想要到外面走走。和泉鈴再三叮囑她要拉好窗簾，絕對不能被陽光照到後，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到院子裡去練習「拳術專精初級」。

　　這個技能從獲得到現在，她已經很少練習了。好在這個游戲的熟練度也不會因為玩家沒有使用就下降，她干脆整個人沉浸在其中，扎馬步，練揮拳。

　　練了整整一個上午，直至太陽當頭。

　　蒸了一小鍋米飯，和泉鈴就著一小碟腌菜扒完了飯，還趁著休息時間到靖枝的房間去逛了一圈。其實她還挺好奇人類變成鬼後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的，感覺跟當初狗男人的不太一樣，也沒有說性格大變什麼的。

　　要說有什麼變了……

　　她好像長胖了一點，還有頭發的顏色，也從單一的銀色變成了上銀下黑，活像是撒了一層厚厚椰蓉的龜苓膏。原本泛著不健康的白的指甲，像是去了一趟時尚美甲店，五彩斑斕的黑裡透著一絲絲暗紅，不僅做了延長還抹了閃粉。

　　擦，這張臉要是再胖個十斤二十斤的，就真跟雪枝女士一模一樣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在屋子裡悶了快一天的靖枝像極了一天沒遛的哈士奇，抓著肩上防風用的羽織蠢蠢欲動。原本的那雙淡藍色的眼經過轉化，變成了暗紅色，跟兩盞紅外線燈似的，在黑夜中蹭地一下就亮了起來。

　　「鈴，鈴！」靖枝算准了太陽下山的時間，躥到隔壁和室去把和泉鈴薅了起來。和泉鈴白天打了一天的拳，這會正是全身酸痛，困到不行的狀態。她睡得半夢半醒，勉強睜開眼睛想看清到底是誰喊她，結果睜眼就看見月下兩盞忽閃忽閃的紅外線燈，跟大晚上想看時間摸手機摁亮的燈一樣，刺得她幾乎要睜不開眼。

　　而紅外線本人毫無所覺自己的眼睛到底有多他媽亮，反倒正滿懷激動地看著她。

　　「鈴，陪媽媽去看月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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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寧有事嗎

第9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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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鈴麻了。

　　試問哪個正常鬼會興奮到在晚上出去看月亮？

　　靖枝從衣櫃裡翻出一條兔毛圍脖，這玩意是早些時候家裡還有富余時，靖枝在托人在城裡買的西洋物件。她細心地把圍脖掛在和泉鈴脖子上繞了兩圈，然後又給她披了間厚實的外罩，這才拽著人往外跑。

　　自從轉化成鬼後，靖枝的身體都變好了不少。既不怕累也不怕冷，更不怕熱，像是完全脫離了人生的幾大煩惱似的。

　　和泉鈴裹緊了身上淡粉色的外罩，側首打了個哈欠，讓9527給靖枝做了個全身掃描。

　　「姓名：和泉靖枝LV.20

　　陣營：鬼（中立友善）

　　年齡：27

　　力量：20

　　敏捷：35

　　防御：15

　　精神：25

　　智力：30」

　　雖然敏捷上升了不少，但本質上還是個一揍就翻的脆皮。

　　和泉鈴剛想開口提醒靖枝，萬一以後看見獵鬼人了千萬要記得躲遠些。

　　結果走在前面的靖枝跟松了繩的二哈似的，到處亂躥，還繞著圈子瞎跑。她自己一個人瞎鬧還不夠，還要帶著和泉鈴一起，牽著她的手在院子中央可勁兒轉圈圈。

　　和泉鈴被她帶著轉了四五圈，頓時有了暈眩的感覺，好懸沒吐出來。

　　她麻了，真的。

　　雪枝女士就不會這麼鬧她。

　　和泉鈴的那點睡意早讓院子裡的冷風吹散了，這會兒也只是吸著鼻子看靖枝一個人瞎鬧。

　　「鈴，帶媽媽去抓魚吧！」靖枝湊了上來，大概是不適應，那手鋒利的長指甲在碰到她的衣擺時，頓時劃了個大窟窿出來。女人頓時嚇得縮回了手，「我、我給忘了……」

　　「走吧。」和泉鈴撫平那道口子，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著一股暖意的小手像魚一樣滑了進去，而那只覆有薄繭的手在最初的顫粟後，小心翼翼地將小手包了起來。

　　這個在房子裡悶太久的女人在見到那條河後，十分幼稚地脫了鞋襪，提著自己和服的裙擺就踩了進去。河水沒過小腿，腳掌踩著冰涼的砂石與鵝卵石並不硌腳，這種新奇的體驗，靖枝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了。

　　月色倒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銀發女人面上洋溢著笑，岸邊坐著的銀發女孩正托著腮，視線半刻不移地看著女人在河裡踩水玩。

　　靖枝很高興。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最後和泉鈴是讓靖枝抱回去的。

　　這個女人邊踩邊笑，全然忘了一旁還在吹著冷風的女鵝。和泉鈴搞不懂只是普通的河水，有什麼好玩的。不過念及她真的已經很久沒出過門了，能因為這個高興那麼久，也挺好。

　　……但她也是真的很困。

　　-

　　和泉鈴的生活逐漸變得規律起來，她白天起來先繞著院子跑步熱身，然後是練習拳術。9527給她發布了一些幫助村民的日常任務，獎勵是錢和經驗，就目前來說，這兩樣她都不是太缺。

　　比較麻煩的是關於靖枝的精神問題，在被轉化成鬼後，她的精神狀態明顯有了好轉，但並非完全痊愈了。也有可能是被暫時壓制，隱忍不發。畢竟精神疾病這種東西，誰又說得准呢？

　　而靖枝如今的狀況，要想搬到城裡去住是不可能的了，城裡人流量多，萬一碰上靖枝特別飢餓的時間，怕不是要直接在城裡大開殺戒了。雖然她根本不會給靖枝肚子餓的機會。

　　既然去不了城裡，那干脆把醫生帶到家裡來吧。

　　和泉鈴這麼想著，開始著手計劃如何把城裡的優秀醫生拐回鄉下來幫忙看病。

　　「鈴——」靖枝悄悄把隔扇拉開一個小縫，她暗搓搓躲在陰影處，「快過冬啦，該添多幾件衣服了。你要是去集市的話，能幫我帶幾套布料回來嗎？料子要好些的。」

　　「噯，曉得了。」

　　9527發布的任務很簡單，只要將紫藤花的樹苗或是香囊贈予村裡的人就算完成。對和泉鈴來說，倒也不算是很難的任務。

　　雖說先前因為靖枝的事情使得村民懼怕她，但迷信這種事，只要口才稍微好些，她也不是不能解釋。

　　和泉鈴剛到村裡時，有些村民認出了她，都警惕著沒上前跟她打招呼。有的跟和泉鈴關系好些的，打招呼的話剛到嘴邊，在看到其他人都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心中那份善意也散了，抬起的手也放了下去。

　　和泉鈴倒也不在意，抱著幾株紫藤花樹苗直奔下村醫生的家。要說交情好，她當然要先找下村醫生了！而且老人家的身體似乎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醫館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會閉門。下村哲又是個不常回家的，萬一這村子真進了吃人的鬼，下村醫生一個人可沒辦法招架。

　　老人把她當孫女一樣疼，她自然也要回報一些的。

　　下村醫生似乎並不曉得先前發生了什麼事，見是和泉鈴，他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他已經許久沒有在村裡見過和泉母女了。就算跟周圍的鄰居打聽，也沒有人願意告訴他這個老家伙。挑了個日子上門去找，卻發現屋主換了個人，差些把他的下巴給驚掉。

　　他把人請進來好一頓寒暄和打量後，問起了為何這麼久才出現在村裡，有沒有被人欺負。和泉鈴乖巧得很，對於下村醫生的問題全都一一回答了。

　　「我跟媽媽搬到道館那邊去住了，因為是臨時決定的，所以走得很匆忙，也沒來得及跟您說。」

　　「你這孩子……」下村醫生故作氣惱，用未點燃的煙鬥敲了一下和泉鈴的腦袋，「搬家這麼大的事兒也不說一聲兒，老頭我也沒時間給你包年玉。」

　　「得了，小妮子平日有什麼困難就來這兒找我。別看老頭子年齡大了，那些個零碎事情，我全都給你擺平嘍。」

　　和泉鈴揚起笑容應了聲。

　　送給下村醫生的那株紫藤花被二人合力栽在了門前，小小的一顆樹苗苗，光禿禿的。和泉鈴背過身去取了小搓肥料，手指微動，偷偷撒進了土裡。

　　在跟幾個好感仍處於「時有來往」的村民解釋過後，剩下的紫藤花苗和香囊大多也都被她陸陸續續的送了出去。那些送不出去的香囊則是被她塞給了那些小孩，叫他們把嘴閉緊了帶回家去，放家裡或是自個身上帶著都成，做得到的乖小孩就能得到一串又紅又甜的糖葫蘆。

　　「記得別玩得太晚，早點回家。」又抓著幾個小豆丁一番叮囑，她想了想，還是生硬地擺出了奇怪的表情去嚇唬他們，「晚上不回家的孩子會被鬼叼走吃掉的。」

　　有了吃的，小豆丁們特好說話。況且和泉鈴的表情根本就嚇不著人，還給他們買零嘴吃，哪裡像大人嘴裡說的像個壞的？

　　幾個小豆丁笑嘻嘻的湊過來，抓著和泉鈴的手撒嬌似的左右晃了晃，然後才撒開跟她揮手說拜拜。

　　「謝謝玲姐，俺們曉得啰！」

　　和泉鈴不喜歡小孩，但她也不討厭這些聽話的小豆丁。

　　回去的路上，和泉鈴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哎，9527。你說，他們鬼殺隊招不招童工啊？」

　　「如果您說的童工是指18歲以下的話，那他們是招的。」

　　和泉鈴抱著一沓透著一股子清新味道的布料，出神思考著。

　　「那你說他們收不收十歲的劍士？今年冬天一過，我就十歲了。」

　　9527有點警覺。

　　「您要做什麼？」

　　和泉鈴捂著酸痛的脖頸左右晃了晃，骨骼被擠壓的聲音劈劈啪啪地響了起來，很是無所謂地答道。

　　「也沒啥，就是想進鬼殺隊看看他們那兒有沒有醫生能拐。順便偷把那什勞子日輪刀來，把那個至今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的狗男人的頭給剁下來。」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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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盜是犯法的。」

　　「哈哈哈哈哈你當真了？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啦。」

　　和泉鈴笑著。

　　說起來，進入到游戲裡的時間也有半年多了，她的等級卻還吊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鑒於現在還待在新手村，也沒有低等級的小怪給她練手，和泉鈴只能靠著日常任務的經驗升級。待升上LV.18後，她獲得了來自系統贈送的第一把武器「鐵斧頭」，雖說是件藍裝，但屬性還不錯。

　　體積不是很大，想要隨身攜帶也可以。她干脆就把斧頭當防身武器用了，平時上山砍柴打獵什麼的也方便。期間9527不知道上哪兒找了個「劍術入門」的技能書給她，說是學了之後加入鬼殺隊也相對方便。

　　和泉鈴對劍術這方面也挺感興趣的，但她也不想放棄拳術，要知道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她已經把初級提到中級了！和泉鈴有自信，如果碰上等級比她高出5級的人，她也能靠著這個技能莽過去。

　　不要問為什麼，問就是自信。

　　靖枝作為中立陣營的NPC（變成鬼後，她的陣營就變成了中立），居然也能給她發布任務。那只被靖枝一直養著的三花，雖然察覺出靖枝的氣味改變了，但也沒有與她生疏，只是變得稍微有些警惕。在重新熟悉過靖枝身上的味道後，依舊黏人。

　　她們甚至一起為和泉鈴過了十歲、十一歲、甚至是十二歲的生日。也不知道靖枝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她居然趁著和泉鈴外出的時間，偷偷遛進城裡，帶了一瓶五彩繽紛的金平糖回來。

　　當和泉鈴看見她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裡掏出一瓶被油紙裹得嚴嚴實實的玻璃罐子時，適才湧上的怒火都消散了去，再重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和泉鈴故意板起臉看她，在靖枝越發失望，要收回罐子時又一把奪了過去，甚至還藏到了身後。

　　「……沒有下次。」

　　靖枝看著女孩發紅的耳根，知道她也不討厭，於是便欣喜地將人擁入懷中好一頓蹭。

　　其實和泉鈴一直都有憂慮，雖說這份抑制藥劑確實對靖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她並不會每次只食用兩滴，而是一次性喝下半管才有飽腹感。珠世也確實如她本人所說，每隔兩個月就會過來一趟，為靖枝注射新的抑制藥劑，以及定時更換空瓶的血液。對於新出現的狀況，她也十分盡責地記錄下靖枝所有的情況，表示自己會回去繼續研究。

　　但今天實在是反常，明明是約定好的日子，珠世卻沒有如期到來。

　　靖枝拍拍胸脯，說沒有關系的，這點程度她還能忍耐。可能是珠世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所以耽擱了呢？

　　可隨著靖枝的理智越發的不清明，她有的時候甚至會忍不住跑到和泉鈴的房間裡，睜著那雙暗紅色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盯著熟睡的女孩。就算是白天，和泉鈴也能感覺到身後隔扇傳來的駭人視線，這些因素導致和泉鈴完全不敢出門了。

　　哪怕靖枝苦苦忍耐，也架不住和泉鈴身上隱隱透出的香味。這股香味若有似無，順著風，順著地面，不受控制般鑽入她的大腦。有了外頭紫藤花香的襯托，這份香味並沒有被壓下去，而是顯得越發明顯。

　　吃了她。

　　吃了她！

　　吃了她！！

　　待靖枝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把來查看狀況的和泉鈴壓在了身下，閃著寒光的犬齒往下滴著哈喇子。

　　她在做什麼？

　　靖枝茫然。

　　難道她想要殺掉自己唯一的家人，自己的女兒嗎？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不對勁，靖枝嚇得連滾帶爬逃回了和室，鑽進壁櫥裡把自己關了起來。

　　和泉鈴也被她嚇了一跳。

　　靖枝剛才爆發出的力量直逼當初的誠一郎，甚至還有超過他的趨勢。和泉鈴看著被自己點到了50的力量，有些懷疑人生。

　　……這是不是有點太犯規了？

　　和泉鈴慢慢走過去，想要拉開壁櫥。可裡面的人卻較勁似的，死死地拉住了門。

　　她從外面都能感覺得到靖枝的害怕。

　　「把、把我關起來吧……」靖枝崩潰了，差點襲擊了女兒這件事好比被誰在腦子上打了一棍，她整個人都混亂了，「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我怎麼能？我就不應該存在，我不應該答應的……我死了才是……」

　　「不要說了。」

　　在聽到那個字眼後，和泉鈴臉色變得奇差。

　　「我會去聯系珠世大人的，不會讓你有事的。」

　　所以不要再提了。

　　「……對不起。」靖枝悶悶地道歉。

　　和泉鈴到外頭去寫了封信，然後喚來了剛才被嚇跑的三花，把信放了進去。愈史郎在其身上下了血鬼術，類似於定位一樣的東西讓三花很容易被他找到。

　　「去吧。」

　　和泉鈴沒時間休息，離開了家沒多久她就到村裡去找到了鐵匠。在與鐵匠定下大量的鋼材，約定三日後來村裡取後，她又每家每戶地去巡查，去看之前她送出去的那些紫藤花有沒有開放。

　　好消息是，接受過紫藤花花苗的村民，種下的紫藤花都開得極其茂盛，有些紫藤花生命力旺盛得不成樣子，甚至順著村民的房子長滿了花，乍一看還挺漂亮的。有些沒接受花苗的村民，不是對面種了花兒就是被兩戶都種了花兒的村民包圍著，思考了一會兒，和泉鈴覺得也沒什麼必要再去送了。

　　壞消息麼……村民們平時都靠種田過活，那些田地的位置又離家遠，都坐落在村口。雖說白天的時候不會有鬼出沒，可架不住會遇到陰天，有了烏雲的遮擋，陽光對鬼的效果大大削弱。若是遇上秋收季，那就更糟糕了，農活白天做不完，有些村民就晚上起夜去干，生怕被人比下去似的。

　　經歷過靖枝那一出後，饒是和泉鈴都有些怕了。就連她都躲不過，那些村民就更躲不過了。

　　還能說什麼呢，開種吧。

　　和泉鈴找了幾個位置，種下了紫藤花的樹苗，花了重金買下特級肥料撒了進去。

　　有些離得實在遠的田地，也不適合種紫藤花。她干脆就上山砍了些木頭做木柵欄，然後把紫藤花遷移到木柵欄邊，讓它們順著木頭長，遠處看過來就像是裝飾一樣。雖然這些花的數量少，但也聊勝於無。

　　她花了三天的時間，把木柵欄一路做到了盡頭。有些村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在路中間做這些玩意，擋路不說還有些礙事，他們平時做活都不太方便了。

　　「嗯……」和泉鈴轉了轉眼珠子，「我幫大家改善一下村裡的環境，我也有做木門的。」

　　她把一旁做的小門推開，說道：「從這裡就能下去。」

　　這麼一說，他們也的確覺得有了木柵欄之後好看了許多，也不怕自家歲數小些，皮癢的崽子從這裡滑下去了。

　　村民A：「……那這些花呢？」

　　他說的是那些歪歪扭扭繞在木頭上的紫藤花。

　　9527十分機靈地調出來關於紫藤花的資料。

　　和泉鈴看了一眼面板，照著上頭的文字開始念了起來：「紫藤花可以解毒和止瀉，種子雖然有小毒，但只要操作得當的話可以治療筋骨疼，還能防止酒腐臭變質哦。當然，這些我不太推薦大家自己去做，但可以摘一些給下村醫生或者其他醫生，讓他們做好之後帶回家備著也可以的。」

　　銀發女孩臉上沾著泥巴，淡藍色的眼亮眼得很。

　　「就算不入藥，掛在這裡也可以作裝飾的，不是嗎？」

　　村民A：可、可惡！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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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躍進的時間！感覺一直寫鈴的普通生活沒有很多人看的樣子，我算了算也差不多是時候進入鬼殺隊了，那就開始吧（冷酷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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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鈴找到了之前那幾個小家伙，用零嘴收買了後又發了好些紫藤花的香囊。她做得倉促，上頭的針腳看起來歪歪扭扭的，亂得很。靖枝的狀態不好，她也不敢把針線給靖枝。

　　一來是她少有精神狀態正常的時候，二來則是怕她用這小小的針線了結生命。

　　從鐵匠那裡定做的鋼材被送到了道館門口，和泉鈴到家的時候鐵匠正蹲在門口等她。

　　和泉鈴在看到他的時候還心下一緊。

　　「你個小丫頭片子，要這麼多鋼材做什麼？」鐵匠是個肌肉扎實的大塊頭，手裡握了把大錘。

　　望著鐵匠腦袋上頂著的「交情泛泛」，再結合他問出的那番話，她認為對方可能只是想隨便聊點什麼。

　　和泉鈴：「做籠子。」

　　「籠子？」他更摸不著頭腦了，看著那堆剛才自己累死累活搬上來的玩意，他想不出來和泉鈴家裡到底養了個什麼玩意，才需要這麼多的鋼材。

　　「在這裡做一排就好，不需要切割得太精細。」和泉鈴彈了彈那堆東西，「這玩意的承重力怎麼樣？容易被切斷或者彎曲嗎？」

　　鐵匠嘴裡叼著東西，哼哼兩聲：「你這話說的……這玩意啊，來十個像我這樣的都不一定能弄斷。除了不耐燒以外沒別的缺點。」

　　「那就好。」

　　和泉鈴在讓鐵匠上門前，找靖枝談過。她還不認為現在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就算找不到珠世又怎麼樣，不論花一天，一個月，一年，她都會去找。找不到，找不到她就自己去找關於抑制劑的資料，沒有了珠世的血液還有她的可以代替。

　　「大概明天中午會有鐵匠過來，你先到我房間的壁櫥裡躲著，等他離開後你再回去。」靖枝仍然躲在她房間的壁櫥裡，整整一日都沒有挪動過位置。和泉鈴也不擔心她會跑，她已經跟9527借過現代的強力膠，強行把壁櫥緊緊糊住了。鬼的攻擊力很強，壁櫥打不開靖枝也有可能會用尖銳的指甲強行將門破開，於是她摘了整整一筐的紫藤花，磨成粉後像防蛇一樣撒在了壁櫥外面。

　　和泉鈴甚至能聽見她在裡面干嘔的聲音。

　　不得不說，9527的分析功能是她見過最好用的。上回剩下的那份抑制劑她還剩了幾滴下來，憑著這幾滴藥物就被9527分析出來了一大段數據。

　　「這些東西……有幾樣可以在山上找到，但唯獨這個，必須要到城裡去買。」和泉鈴有些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9527，你能不能變成人幫我去買啊？」

　　「對不起，我暫時還沒有這種功能……不過我可以幫您向上面反饋一下！」

　　鐵匠的速度很快，一個巨大的籠子很快就建好了。

　　……不，與其說這是籠子，不如說這是一座單間監獄，還是不帶鎖的那種。臨走前，和泉鈴將工錢和兩只香囊給了鐵匠。

　　「嘖，我一糙漢子戴什麼香囊啊？」鐵匠拎著兩個小玩意在眼前晃悠，紫藤花的香氣緩緩鑽進他的鼻腔，「味道還挺好聞。」

　　和泉鈴：「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

　　「成成成，收收收！讓你一小丫頭給我道謝，感覺怪不好意思的……」鐵匠搓搓胳膊，一抖身子就拎著工具回村了。

　　直到看不見對方的身影了，和泉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回到屋子裡。她這幾天一直在記錄關於靖枝的身體數據，她發現，如果長期不進食，靖枝的情緒會變得更加暴躁，數值在最開始會增加一些，到後期則是會下降回一個平均的數值，甚至更低。

　　這個時候她一般是沒有理智的，對於自己還是人類時期的記憶也很模糊。

　　無法溝通。

　　「好，痛……苦。」

　　「……」

　　被籠子劃分進去的部分和外面完全不一樣，靖枝所待的位置全是她的用指甲抓出來的痕跡。那些痕跡又長又深，還帶著血跡。靖枝的指甲磨斷了又長，長了又被磨斷。

　　鬼的恢復力很強，只是指甲磨斷這種小事，似乎連受傷都算不上。

　　但隨著時間流逝，她恢復的速度開始變慢。

　　和泉鈴每日記錄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沉重。

　　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而靖枝就是那個被她當作試驗品的人。

　　-

　　自那日因過於飢餓，不小心襲擊了和泉鈴後，靖枝就再也不敢出現在女兒的面前，對話的時候也是藏在陰影裡。對著現在這樣醜陋的自己，她不止一次想過要自殺。

　　如果我死了就好了。

　　如果沒有我就好了。

　　那樣的話，鈴就能自由了吧？

　　「媽媽，吃飯吧。」

　　今天，那孩子又替她帶來了人肉。

　　「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陰影處，形如枯槁的銀發女性正抑制著心底的殺戮欲望。無他，這便是鬼的天性，無論她如何忍耐，眼前那塊沾著血液的人肉對她來說都是珍饈。

　　……僅僅是看著，那份想要進食的欲望都在瘋狂上漲。不僅是眼前的肉，還是籠子外的人，她都想吃掉。

　　女孩嘆了口氣，衣料摩擦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她似乎是蹲了下來。

　　「五味夫人的公公死掉了，我等他們辦完葬禮離開了，去偷偷挖的。」

　　「……」

　　若是換在從前，靖枝定要向和泉鈴發火的。他們對屍體十分敬重，挖墳這種事是盜墓賊才做的事！

　　但、但事到如今。只要女兒不犯下滔天大罪，不會為了她去奪取他人的性命……那這一切，其實都無所謂了。

　　陰影處伸出來一只手，靖枝匍匐在地，哭著將那塊肉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她從未覺得活著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

　　她成為了女兒的累贅。

　　但同時又是她的希望。

　　至少、至少在有人能給予女兒住所和生活保障時，她決不能死去。

　　靖枝很痛苦。

　　這件事和泉鈴是清楚的，她其實是可以給靖枝一個痛快的，但她同時又很自私地希望靖枝能夠為了她活下去。

　　這些天她為了研究珠世的那份抑制藥劑，做了許多半成品出來，也試過給靖枝注射過。雖說的確是有效果的，但不強。在研究了好幾天後，她才發現，這份藥劑僅對沒有食用過人肉的鬼起效。也就是說……她害了靖枝。

　　9527不明白為什麼和泉鈴研究出藥劑後還會這麼難過。

　　「可是，即便注射了藥劑，沒有珠世的血，她也很難存活的。而且您沒有日輪刀，很難在斬殺掉鬼之前取出他們的血液。」

　　「村外的鬼等級都不怎麼高吧？」和泉鈴攥緊了拳頭，「我有你送的斧頭，砍掉四肢後帶回來就好了，也能多抓幾只鬼給靖枝當備用糧。」

　　「……我早該想到的。」

　　9527震驚於她的想法，一時間和泉鈴的腦子裡只剩下數據流動的聲音。

　　即使得到了藥劑效用不大的結果，和泉鈴仍舊沒有放棄。她一邊研究藥劑，一邊到村外去抓鬼。有了9527的紅名顯示，她找鬼的速度很快，那些鬼的級別大多都在LV.5-10左右，等級遠超他們的和泉鈴倒還一次都沒有失手過。

　　時間久了，那些鬼自發地遠離了這片區域，和泉鈴要想再抓鬼，必須要花二十分鐘以上離開這裡才行。

　　她不敢離開靖枝太久，於是便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玩家不同於NPC，無論身體如何殘破，只要幾瓶血藥就能吊住命，也能夠利用自動存檔來復活。

　　泛著白的肉片被細細剁碎，上面還撒了醬汁，看起來似乎與常人食用的肉類無異。

　　「媽媽，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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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鬼殺隊的人來惹，猜猜都有誰？

　　猜對沒獎（你

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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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你冷嗎？」

　　銀發女性笑得溫柔，即便嘴唇被凍得發紫，也仍試著用體溫焐熱懷中瘦瘦小小的女孩。那是她們被母親的娘家人趕出門外，第一次流落街頭。

　　不知父親姓氏名誰的和泉鈴，從小就被雪枝女士一人帶大。因有了身孕而被開除的雪枝女士跑回了娘家，而娘家人卻一致認為雪枝女士懷了個野種，嫌她丟人。得知她非但不願打胎，反而還要堅持將孩子生下，便將人掃地出門，斷絕關系。

　　雪枝女士是個要強的人，既然娘家人不願接濟，那她就自己去做工，一定要做出成績來。

　　反正已經一無所有，唯一掛念的人也只有自己的女兒。

　　她要證明，即便只有她自己，也能夠過得很好。

　　「乖孩子，媽媽在這裡哦。」

　　「……」

　　和泉鈴從睡夢中醒來，邊吸著鼻子邊擦拭眼淚。

　　「干嘛讓我做這種夢啊……是不是想搞我。」

　　「在游戲內，夢境都是隨機的。」

　　9527表示這鍋他們不背。

　　之前實驗用的材料消耗得差不多了，和泉鈴帶上錢袋去了趟城裡。今天的運氣似乎特別差，她經常去的那家店居然沒開門，其他的店居然也說沒有貨。還是有個好心的婦人告訴她，在不遠處的街角有一家開得十分隱蔽的醫館，她才買齊了所有東西。

　　惦念著靖枝身上的那套衣服已經破得有些不成樣子了，和泉鈴腳步一轉逛起了城裡的服裝店。女人逛起街來總是會忘記時間，再加上和泉鈴總喜歡貨比三家地逛，這才買了兩套新衣服就快日落了。

　　等和泉鈴吃過飯到家，正好快到入睡的時間。

　　例行帶著東西找靖枝聊天，因為她不喜歡被看到臉，和泉鈴也就沒點亮屋子裡的燭火。女孩把白天買的那套淡紫色的浴衣拿出來給靖枝看，身旁的燭火僅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可她知道靖枝在裡面看得很清楚。

　　「快到盂蘭盆節了。」和泉鈴把浴衣展開，上面好看的花紋是靖枝從未見過的，「你可以穿這件出去。」

　　「真…好看……」

　　靖枝鼻尖一酸。

　　「還有一套洋裝，城裡的太太們都在穿。」

　　「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明知道出門這件事是奢望，二人卻恍若未覺似的，言語中帶著歡欣，帶著對未來的憧憬。

　　「就是這裡嗎？」

　　和泉鈴的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她拋開手裡的洋服迅速轉身，半蹲著摸出了別在腰後的斧頭。

　　那是個黑發白瞳的年輕男人，身形高大，披著件棕色羽織。他身邊則是站著個較為年幼的黑發少女。

　　什麼時候進來的？完全沒有發現！

　　9527跟信號延遲的呆逼一樣，小地圖上現在才顯示出目標。

　　兩個綠名。

　　男的LV.40，女的LV.25。

　　……等級都比她高。

　　「啊、真是可憐……」男人合掌，忽然流下了兩行眼淚，「是個被鬼迷惑的孩子。」

　　「這個孩子傷得很重，必須馬上帶回蝶屋才行。」少女這麼說著，利落地拔出了刀，「這只鬼就交給我吧，悲鳴嶼先生。」

　　鏘！

　　刀與斧頭撞擊在一起！

　　和泉鈴面色沉沉。

　　少女滿臉驚訝。

　　「離開這裡，外鄉人。」

　　和泉鈴雙手持斧，瘦小身軀擋住身後的銀發女性。

　　「9527，自動回血記得給我滿上。」

　　「收到。」

　　「你身後的已經不是人了。」少女眉頭輕皺，似乎是不忍對人類下手一般，沒有再動，「她吃過人。」

　　和泉鈴也沒有動，握著斧柄的手沁出汗水，她說：「離開這裡。」

　　抑制藥劑就只差那麼一步，怎麼說也不能折在這裡。

　　她在賭，在賭面前的兩人不可能對她出手。

　　和泉鈴確實賭對了，胡蝶香奈惠確實不敢對她出手。

　　胡蝶香奈惠此時在心裡犯難，她想斬殺鬼，但並不想傷到面前的小姑娘。

　　天哪，她只是跟著悲鳴嶼先生出來一同執行任務，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但、但都已經答應了要獨自斬殺掉一只鬼的，此時就更不能退縮了！試著用言語打動對方，讓小姑娘主動讓開吧！

　　二者僵持下，胡蝶香奈惠剛想開口，小姑娘身後的鬼忽然破開牢籠，待那只鬼朝小姑娘撲過去時，她毫不猶豫斬了下去！

　　「——媽媽！」

　　靖枝被攔腰砍斷，上半身倒在了和泉鈴懷裡，胡蝶香奈惠的第二刀被斧子攔下。

　　「你快愈合，不然會死……」

　　「已經夠了。」

　　和泉鈴的大腦一片空白，聽到這句話僵住了身體。

　　「這是錯誤的，我本不應該存在。」

　　銀發女性將祈求的視線投向對面的少女，天知道她有多麼希望這一天的到來。

　　鬼殺隊。

　　既能夠了結她，又能夠給鈴提供照顧的地方。

　　她不求鈴加入鬼殺隊，只求她一生平安喜樂。

　　足夠了。

　　靖枝努力撐起身體，從和泉鈴的懷裡離開。斷面湧出的血液滴滴答答流了女孩一身，她仍僵硬地保持著擁抱的動作，神情空白。

　　銀發女性挪動身軀，平舉雙手，以頭貼地。

　　近乎虔誠地說道：

　　「請殺了我吧，劍士大人。」

　　胡蝶香奈惠的心情也有些復雜，事態與她想像的完全不同，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我呢？」許久未動的和泉鈴抬起臉，「你不應該存在，那我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

　　「你要丟下我嗎？」

　　無處宣泄的感情仿佛有了突破口，她忽然覺得就這樣說出來也不錯。

　　「我們不是約好了嗎，要一起去逛盂蘭盆節。一起穿新買的浴衣，一起戴狐狸面具，一起撈金魚。去買你喜歡吃的櫻餅，一起放河燈，一起看焰口。要一起度過每一年的新年，一起去拜年，一起求御守。」

　　她握緊了拳頭，用力喊了出來。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不顧他人的意願，擅自替人做下決定，還要說是為了我好！你根本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明明，還有一個步驟，她就能把抑制劑研究出來的。

　　「不是每個人都、都能像你一樣任性的！！」

　　……為什麼就擅自放棄了啊？

　　太過分了。

　　銀發女性仍保持著先前的動作，只是伏下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請、殺了我吧，劍士大人。」

　　她再一次地請求道。

　　「那就如你所願吧。」悲鳴嶼行冥拔出了刀。

　　手起刀落。

　　身首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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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麼碩呢…媽媽被殺掉基本是必然的結局了，她不像禰豆子，能靠睡眠恢復體力。而且這個時期的鬼殺隊不比劇情開始前，這個時候大家都恨鬼恨到不行（沒有說原作劇情開始前大家不恨鬼的意思），即便是對鬼的容忍度高一點的香奈惠，在知道媽媽吃過人後都要斬殺她。

　　而且媽媽想活著的意願也很小，完全是在為了鈴強撐，從一開始就是必死的局了。

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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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注意！由於玩家身體出現異狀，將強制中止游戲！」

　　「！」

　　和泉鈴猛地睜眼，那股巨大的心悸感與絕望感像霧一般將她包裹在其中。她並非沒有在游戲中見過NPC死在眼前，只是這一次的畫面讓她更加難以接受。

　　她面色蒼白地爬出游戲倉，腦子裡渾渾噩噩。

　　緊緊閉了閉眼，不論怎樣試圖緩解，靖枝身首分離的模樣總會出現在腦海裡，無法驅散。

　　……該死，怎麼會這樣。

　　津村亞理趕過來的時候，高杉太貴正在廚房裡忙活，和泉鈴身上裹著一條毯子，半死不活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杯熱可可。

　　「辛苦你了，這家伙很難搞吧。」津村亞理一看和泉鈴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為了個游戲要死要活的，「你說你玩個游戲，能把自己弄成這樣也是種本事。」

　　「沒事，我剛好順路嘛。」高杉太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太穹都是上國二的年紀了，自己回家也沒什麼。」

　　最好是順路，要不是擔心和泉鈴出事，她死都不會叫臭男人來照顧小姐妹的好嗎。

　　津村亞理在心裡暗啐他一句。

　　她伸手去探和泉鈴的額頭，掌下的溫度燙人。皺了皺眉，津村亞理從包裡掏出測量溫度的儀器。

　　「38.6℃！？就這——你還呆在家做什麼？！不要命啦？」要不是眼前的人在發燒，津村亞理真想抓著她的腦袋左右使勁晃一晃，看看是不是能晃出水來。

　　見火勢馬上要蔓延到自己身上，高杉太貴趕緊解釋道：「我有要帶她去的，還沒扶起來呢就被爆頭了！」

　　誰知道他心裡都要委屈死了！

　　和泉鈴額頭那溫度，是個人都能感覺出不對勁來。他尋思著來份特定公主抱，把人抱上他剛買的豪車然後自動駕駛送醫院去，和泉鈴醒來怕不是要感動到馬上嫁給他，然後他們一年抱倆兩年抱仨，孩子該起什麼名字他都想好了。

　　然後他就被和泉鈴用煙灰缸爆了頭。

　　這他媽可是煙灰缸啊！！！

　　「你看我的頭！」高杉太貴指著自己還泛著紅的額頭，滿臉委屈，「要不是我頭硬，早就流血了！」

　　怎麼沒把你這逼砸死。

　　津村亞理面無表情。

　　「那你就連一條降溫用的毛巾都不給，完了還給她泡這麼上火的熱可可？」津村亞理氣得簡直要給他鼓鼓掌才好，「——活該你！」

　　後面的話津村亞理沒說出口，她認為這狗比大概也許可能猜得出這是什麼意思。

　　好在她在來之前想到了最差的後果，臨時順了只降溫針帶了過來。要不然，就高杉太貴這效率，和泉鈴遲早燒死在家。

　　稍微恢復了點意識的和泉鈴第一反應就是要給雪枝女士打電話，津村亞理才平復下來的心情又開始波動了。

　　「祖宗，咱能消停點兒嗎？這還燒著呢。」她把和泉鈴伸出來的手又塞回被子裡，相比和泉鈴那冷得跟生鮮櫃裡拿出來似的手，她的手都可以被叫作火爐了，「就您那一個月前還別扭得跟什麼樣兒似的，死活不給咱媽打電話。這會兒又是怎麼了？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了還是逼娼為良了？」

　　不省心，真不省心。

　　她今年也才二十四呢，倒是提前過上了照顧孩兒的日子。

　　「……你小聲點。」和泉鈴小聲叭叭，「腦子疼。」

　　「成，成。這孩子又嫌我聲兒太大了。」津村亞理拽過來張椅子坐她面前，「來，咱倆嘮嘮。」

　　工具人高杉太貴毫不留情地被津村亞理趕出了房間，他身上的碎花小圍裙還沒摘呢，可憐巴巴地又到外頭去刷碗。和泉鈴作為一個合格死宅，連最基礎的清理機器都沒有買——因為她從不下廚。

　　游戲內除外。

　　和泉鈴撐著那股子昏沉給津村亞理說了關於游戲裡的事，持續了好幾小時的高燒讓她渾身沒了力氣，說話也是氣若游絲的，一場敘述下來跟特麼臨終囑咐似的。

　　平時她玩游戲的時候容易自我代入，一旦沉迷進去了，真情實感起來能哭得六親不認的事津村亞理都是知道的。可這回的人設跟和泉鈴本人有些相似不說，連親媽都長得一個樣，也難怪這麼大一姑娘哭成這逼樣。

　　津村亞理給她擦眼淚，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見到的玩游戲玩到哭著要媽媽的人。」

　　「……」

　　……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有點恥。

　　和泉鈴被她這麼一哽，原本想哭的情緒也散了大半，她現在只想爬起來跟她干一架。

　　「但我真的挺想雪枝女士的……」和泉鈴吸著鼻子委委屈屈，「完了我才給靖枝養起來的肉，全都莫得了。她辣麼好！」

　　津村亞理臉上寫著兩個大字：人渣。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話聽起來像個腳踏兩條船，還左右搖擺不定的死渣男？」

　　「只是游戲模型撞臉而已，你要實在介意，我替你聯系一下律師，發個律師函？」津村亞理開她玩笑。

　　「別！我還想繼續玩呢……」和泉鈴在友人逐漸和善的眼神下沒了聲音，「當然是在身體調養好了之後啦，求求你啦，亞理？」

　　和泉鈴到底是沒忍住給和泉雪枝打了個電話。

　　……然後哭成了傻逼。

　　那頭的和泉雪枝正趕上休息時間，這才休息了小半會兒就接到了女兒的電話。看見來電提示的第一眼她還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忙得精神出了問題。

　　擦擦手心裡的汗，清了清嗓子，這才小心翼翼接了電話。

　　和泉雪枝故作嚴肅：「喂？」

　　「……媽。」

　　一聽到女兒帶著哭腔的聲音，和泉雪枝就慌了手腳，哪裡還有剛才氣勢滿滿的樣子。空著的手閑不住地在西褲上來回蹭，緊張的喉嚨都有點發緊。

　　「哎、哎。」

　　轉念一想，又不能便宜這跑出去住了好幾年的大逆不道的小崽子，試著再次端正了自己的態度。

　　只是開頭時裝出來的冷硬語氣正以她本人都沒有發現的速度在逐漸軟化。

　　「是不是錢不夠了？媽待會給你轉。這麼大個人了，也該有點金錢觀念了。還有，不要老是沉迷你那些游戲，多跟朋友出門走走，全息游戲不能代替現實的。少吃點外賣，那些東西都不干淨……」

　　時隔多年的嘮叨出現，有那味兒了。

　　和泉鈴才擦掉的眼淚又開始掉了。

　　「嗚、嗚哇哇哇——mu、媽—！」

　　原來她以為的隔閡，其實就是一句問候的事。

　　-

　　津村亞理早在電話接通的時候就跑路了，這會兒正拉著高杉太貴兩個人在門外偷聽。其實也不算偷聽吧，這母女倆的嗓門一個賽一個大，隔著扇門都聽到一清二楚。

　　「其實你別說，這游戲還挺有教育意義的哈。勸叛逆中二少女浪子回頭給親媽道歉。」津村亞理手裡捏了把瓜子，一口一個不帶停的。

　　高杉太貴嘴裡嚼著西瓜，嚴肅臉跟著點頭。

　　是挺有教育意義的，他也想玩。

　　就是不知道這游戲有沒有婚姻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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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你也想被鯊？

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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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經歷總算是讓和泉鈴跟和泉雪枝的關系緩和了一些，作為夾在母女二人中間，總是充當傳話筒的津村亞理也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她並不擅長調和人際關系，平日裡能做到的也只是讓她們的關系不再惡化。

　　和泉雪枝似乎答應了她什麼，說是等有時間了就抽空來這邊看看。和泉鈴起初還高興得跟什麼樣似的，掛斷電話了才想起來，她好像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工作過了。而且現在還生著病，游戲倉裡的時間記錄一翻就能看到……

　　會被嘮叨死的吧，絕對。

　　其實她不缺錢，至少付得起房屋水電，也能保證自己不會餓死。她除了喜歡吃和喜歡玩以外，其他的開銷都很少。只是和泉雪枝總認為她應該拿個鐵飯碗的工作，每月拿的錢比較固定，心裡才踏實。

　　說實話，和泉鈴上一筆單子拿到的錢都夠她花上幾個月了，如果近期沒有新上市的游戲的話。

　　和泉雪枝十分操心她玩游戲的事，每隔兩個小時就要叨叨幾句，經常在她玩得抽不出手的時候一個電話打過來，她晚接幾秒鐘就會被對面狂轟濫炸。

　　「你那游戲就不能暫停嗎？」

　　天知道為什麼媽媽們總認為所有的游戲都能暫停。

　　和泉鈴又是典型的左耳進右耳出，嘴上說著知道知道好好好，轉頭就把叮囑拋到了腦後。和泉雪枝心累的說不出話，總覺得這孩子遲早會猝死在游戲機面前。

　　畢竟游戲倉還沒被研發出來的時候她就有過抱著手柄，不吃不喝一連肝了四十幾個小時的可怕記錄。

　　思考了許久的和泉鈴在看到時間流速設定後忽然反應過來。

　　「對哦，我在她來之前把游戲打通不就好了？」

　　所以說成年人就是好，玩起游戲來限制很少。

　　和泉鈴果斷把時間換成了1小時=1個月，只求自己能在一周內通關，實在不行，能把誠一郎那狗男人的頭剁下來也成。

　　避免和泉雪枝在來的時候要求看她的存款資金，和泉鈴在恢復期間還接了幾筆小單子。直到數字直逼七位數了，才心滿意足地躺進了游戲倉。津村亞理對她這番行為簡直敬佩，該勤奮的時候像打了雞血，該休息的時候頹廢得像坨融化的冰激凌。

　　-

　　再次回到游戲世界，和泉鈴正獨自一人坐在一個陌生院子的回廊上。她現在坐著的位置能看清對面掛著的白色床單，以及旁邊生長地十分茂盛的樹。而她身上則穿著嶄新的，米色的和服，手邊擺著一碟糕點和兩杯熱茶。

　　茶水的溫度適中，看來是有人剛離開。

　　「9527？現在是什麼情況？」

　　哪怕緩了整整三周，和泉鈴也沒辦法完全忘記當初的那種無力感。

　　「距離那件事的發生已經過去一年了，因為您不在游戲內，所以劇情被自動補全了。」

　　根據9527的說辭，在靖枝被斬殺後，她抱著靖枝的衣服暈倒了。然後被胡蝶香奈惠，也就是如今的花柱，帶回了蝶屋治療。屋子裡那些記錄著靖枝身體狀況的資料，以及她一直以來不斷嘗試的藥劑，全都被帶回了蝶屋，交由胡蝶姐妹二人共同研究。不僅如此，她們還將這些東西交給了鬼殺隊的主公，產屋敷耀哉。

　　柱們對她的經歷表示同情，但對於她藏匿惡鬼的行徑不能原諒。胡蝶香奈惠是替她治療的主要醫生，也跟悲鳴嶼行冥調查了整座屋子，她那會憋著一肚子話，雖然9527是人工智能，但種族不對等，很多事沒辦法完全理解。她聊著憋屈，干脆提筆寫了一堆日記，然後統統鎖進了櫃子裡。於是，大概知曉了前因後果的二人開口為她解釋。

　　悲鳴嶼行冥雖然目不能視，但嗅覺還是十分靈敏的。整座屋子，乃至整個村子，紫藤花的氣味都非常濃厚。尤其是靖枝房間裡的那個鐵籠，鋼材裡的成分似乎與日輪刀的類似。在詢問過村民們才發現，其實她在早些時候就已經開始著手准備了。

　　而他和胡蝶香奈惠此行就是為了斬殺一只逃竄到他們村子附近的鬼，會發現靖枝的存在純屬偶然。幸運的是，由於她這幾年送出去的，和栽種在村外的紫藤花，那只鬼雖說到了村子附近，卻並沒有傷到人。

　　因為這個行為，對和泉鈴的爭議才暫時放下了。

　　而經由胡蝶香奈惠治療後，她身上的所有傷勢都暴露得一干二淨。胡蝶香奈惠說，雖然靖枝吃過人，但力量仍舊非常弱小。結合了她的傷勢，胡蝶香奈惠給出的最終解釋是，靖枝所吃的人肉皆由她一人提供。

　　9527頗為人性化地咂了咂嘴，放了一小段它錄下來的視頻。

　　是胡蝶香奈惠為她爭辯今後歸宿的問題的視頻。

　　「既然是我帶回來的孩子，如若今後出了什麼問題，我願承擔一切後果。」

　　眾所周知，鬼殺隊的成員大多都是被鬼殘害了的，秉著燃燒自己也要斬盡天下鬼的。能這麼豁得出去來照顧一個「藏匿惡鬼」的小孩，說難聽些就是個死活都跟自己沒有關系的家伙。

　　……嗐，反正換她肯定做不到這樣。

　　「現在的情況是你被帶回來之後就自閉了，沒有任何談話的欲望，也不進食，也不睡眠。是胡蝶姐妹和蝶屋的小姑娘們一直有多加照顧你，你才能活到現在的。」

　　「你跟死人的唯一區別可能就是你還在呼吸吧。」

　　可以看得出來，胡蝶香奈惠對她絕對是上了心的，就憑她自閉了一年，不但沒瘦還胖了這點。

　　和泉鈴看了眼等級面板，這一年來她不知上哪蹭了點經驗，居然連升2級，還有10點數值留著沒分配。技能面板的「拳術專精」仍停留在中級沒動，「風療術」早就在靖枝轉化成鬼那兩年被刷上了滿級，原因是她發現這玩意居然也能抑制食欲。滿級之後，技能持續時間從15分鐘提升到了1個小時，冷卻時間還是2個小時不變。

　　考慮到今後可能會碰到專攻速度或是精神的鬼，和泉鈴往敏捷和精神加了一些，剩下的一點留給了力量。

　　尋思著該刷刷「拳術專精」的熟練度了，和泉鈴從回廊上站了起來。

　　……然後面朝下摔了下去。

　　還打翻了手邊的茶杯。

　　和泉鈴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那頭有人匆匆跑過來，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先是滿臉緊張地上下檢查了一下她的手臂和腰部，發覺沒什麼大礙後才徐徐緩了口氣。

　　少女用衣袖替她擦去臉上的灰，抱怨道：「你真是不讓人省心，我才離開了五分鐘。」

　　這麼說著，少女先清理掉了地上的碎片，然後把她抱到了房間裡。

　　和泉鈴還在震驚少女的男友力好強呢，對方就把她的袖子往上挽了兩圈，然後熟練地開始揉捏了起來。

　　哦哦！她知道，這是給肢體按摩以免肌肉萎縮！

　　有、有點舒服的……

　　和泉鈴舒服得沒忍住哼出了聲。

　　手臂上的動作停止了，和泉鈴還在疑惑為什麼忽然不捏了，抬頭去看。

　　誰知少女也震驚地望了過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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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勵志姐妹花對智障小孩不離不棄（在說什麼

　　順帶一提，鈴比香奈惠小2歲，這個時候的香奈惠15歲

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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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殺隊裡都在傳，那個被花柱帶回來的小傻子終於會說話了。就連不怎麼關心外事的岩柱都知道了，還特地寫信外加贈禮，連夜讓鎹鴉送來蝶屋問候。

　　小傻子·和泉鈴：……

　　這件事帶給蝶屋人員的衝擊十分之大，畢竟她們在照顧和泉鈴的時候就沒報太大希望，除了最初的憐惜，剩下的也就只剩下了憐憫。一個眼裡已經沒有光的人，又怎麼會給予外界反應呢？

　　「還記得我嗎？」帶著兩只展翅欲飛的蝴蝶發飾的黑發少女握住和泉鈴的雙手，滿眼期待，「我是……胡蝶，香奈惠。」

　　她一字一句地說著，為了照顧和泉鈴，特地放慢了語速，咬字變得更清晰。

　　「這是我的妹妹，胡蝶，忍。」

　　這個凝重的氣氛，讓站在一旁較為年幼的少女也有些緊張。

　　「……9527，我看起來很像傻子嗎？」

　　和泉鈴面無表情。

　　9527哪裡還有空閑回復她，早在數據流裡笑成了大鵝。

　　不管看起來像不像，事到如今，她在大家眼裡就是個傻子。那正好，趁著這個功夫，她也給自己換個新的人設玩玩。

　　考斯普雷嘛，她喜歡的。

　　「Ko…ch……」

　　銀發女孩黯淡的眼睛努力聚焦，從嘴裡吐出的話語嘶啞難聽。只是簡單的一個姓氏，就足以讓她卡殼上半天。

　　「好了，」胡蝶香奈惠伸指抵住她的唇，「你的聲帶已經一年沒有用過了，一下子說太多話會給喉嚨帶來負擔的。」

　　是她一時間高興過頭了，說話對女孩來說還是太著急了。

　　聞言，女孩閉上了嘴，安靜地坐在床鋪上。

　　「別擔心，我跟忍會重新教導你的。」

　　胡蝶香奈惠說到做到，幾乎是每天抽時間來教她說話，偶爾會讓蝶屋的小姑娘們帶著她到院子裡復健。和泉鈴完全被當成了智商只有三歲的小孩子，只是扶著牆走了十余步，小姑娘們會高興地在旁邊為她鼓掌，然後帶她到廊下休息，吃吃甜點。

　　整得和泉鈴怪不好意思的，像被掛在城門上公開處刑。

　　成為柱後，胡蝶香奈惠自己的空閑時間本就稀少，在得知和泉鈴的狀況趨向好轉後，更是硬生生擠出來了不少時間。胡蝶忍看不得姐姐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每每在胡蝶香奈惠要跟和泉鈴交流的時候，都會板著張臉把姐姐往外趕，然後自己去教和泉鈴。

　　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艱難又折磨的過程，不僅教人的那個難受，被教的那個更難受。

　　和泉鈴又不是真的傻子，胡蝶姐妹讓她看的那些東西她都懂。但這個聲帶吧，就是不爭氣。痛是肯定痛的，但和泉鈴早就讓9527把痛感靈敏度調到0了，所以無所謂。

　　她現在的感覺就好比自己一直以來習以為常的東西忽然消失了。你看不見，摸不著，但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I、Izu…mi……」女孩艱難地念出自己的姓氏，像是舌頭失去了控制一般，這個詞聽起來十分模糊，「Rei…？」

　　「對對，再來一遍。」胡蝶香奈惠欣喜地十指相抵，「Izumi Rei。」

　　和泉鈴卻沒有那麼高興。

　　這都練了快半個月了，她的聲音半點沒有恢復不說，對舌頭的控制也很艱難。真要描述起來，她的聲音像是往沙石裡添了水，然後在石臼裡面被反復搗來搗去的感覺。

　　更准確一點的描述，坐在公共公園裡乘涼的那個抽了大半輩子煙的老大爺。

　　她失去耐心了。

　　比起在這裡練這些有的沒的，她更想快點把「拳術專精」撿起來。

　　於是和泉鈴開始對復健口語松懈了，除了基本的單詞練習，句子一旦變長了，她就根本不會開口。胡蝶忍一開始還以為她又變回了最初的自閉樣子，放下的心不禁又提了起來，但發現她對行走復健十分積極後才松了口氣。

　　能對外界的反應而反應就是最良好的狀態了。

　　也許是愧疚，也許是性格使然，導致胡蝶香奈惠對和泉鈴十分之縱容，無論胡蝶忍如何勸說都沒有用。

　　「不好好練習口語的話，這孩子以後要怎麼跟別人交流？」

　　胡蝶香奈惠正給和泉鈴扎小馬尾呢，女孩的頭發色澤相當漂亮，看著毛茸茸，摸起來也毛茸茸的。她聽了這話也只是燦然一笑，道：「啊呀，明明忍也只是小孩子。你比鈴還要小兩歲呢。」

　　胡蝶忍被她堵得說不出來話，半晌才擠出來一句惱羞成怒的「姐姐！」

　　胡蝶忍會稱呼和泉鈴為「孩子」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今年十一歲，身材本就嬌小，但年長她兩歲的和泉鈴的身形竟然比她要更瘦小。

　　若不是醫術有摸骨這一說法，光看外表，和泉鈴真的看不出來已經十三歲了。

　　「是因為那件事吧，」胡蝶香奈惠笑笑，將蝴蝶發飾別在女孩的銀發馬尾上，「長期的營養不良和身體上不可磨滅的傷痕，早就落下病根了呀。」

　　胡蝶忍的視線也轉到了和泉鈴的身上。

　　女孩背對著胡蝶香奈惠跪坐著，纖細濃密的睫毛在眼下鋪了一層陰影，唇色不似小姑娘們那樣紅潤健康，而是覆著一層病態的白。

　　脆弱的、乖巧的。

　　像個瓷人偶一樣。

　　身體長時間接收不到該有的營養，不僅如此，每月還會流失一部分血肉。好比一個滿是裂痕，只出不進的器皿，裂痕愈來愈多，久而久之，肉.體也會崩潰。這孩子的身體能撐到現在還不跨，完全靠的藥食結合的調養。

　　好在她們發現的早。

　　還有救。

　　正當胡蝶忍沉思之際，胡蝶香奈惠忽然驚呼。

　　「好可愛~」胡蝶香奈惠將女孩轉向胡蝶忍，臉頰泛紅，「看，這個小馬尾像不像博美？」

　　「姐姐……」

　　-

　　這之後，和泉鈴總算將身體適應到了正常的程度，這也多虧了蝶屋的小姑娘們在復健後幫她拉伸。胡蝶姐妹很忙，既要斬鬼又要照顧病患的，她不好意思總是麻煩她們。又礙於她想玩考斯普雷，當個冷酷嘎魯，所以只用了一句話拒絕了。

　　「不需要。」

　　銀發女孩這麼說著，躲開了胡蝶忍的手。

　　「可是，你的身體……」不做日常恢復的話，會壞掉的。

　　「顧好你自己。」對對，平時光是幫著胡蝶香奈惠照顧病患都快忙不過來了，這個時間再分心到她這裡來的話，真正吃不消的是胡蝶忍自己。

　　和泉鈴覺得自己說得完全沒毛病。

　　很冷！很酷！

　　她感覺她就是全大正最酷的辣妹！

　　頂著胡蝶忍錯愕的眼神，和泉鈴冷酷轉身，實際上是拖著半廢的雙腿去找蝶屋的小姑娘了。

　　因為轉身過於利落，和泉鈴錯過了胡蝶忍眼底的怒氣。

　　也就導致了接下來的一周她的飯菜全都被換成了清粥就鹹菜，調養用的湯藥也從正常的苦味，被換成了苦得令人發指，入口後瞬間後悔出生於此世的程度。

　　和泉鈴看看面前飄著詭異氣味的湯藥，又看看笑得滿臉燦爛，甚至還有點滲人的胡蝶忍。

　　女孩小小的腦袋瓜裡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她做錯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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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你錯就錯在不該呼吸（？

　　考斯普雷=cosplay 這個大家應該都知道的哈哈哈哈哈

　　嘎魯=girl 日式英語（擦

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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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完全恢復後，和泉鈴向胡蝶忍表達了自己也想加入鬼殺隊的想法。在聽過後，她沒有第一時間應下，而是在空暇時間裡詢問了胡蝶香奈惠的意見。

　　實際上，胡蝶忍也不太想和泉鈴摻和進這些事裡來。一是因為她的身體過於孱弱，算起來也就比主公好那麼一些。二則是因為和泉鈴母親的遺願。

　　胡蝶香奈惠說，對方會那麼干脆放棄生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女兒。

　　擔心自己死了之後，女兒無人照顧，亦或是放棄生命隨她而去。變成這幅模樣後，她無法接觸日光，不敢出現在人眼前。就更別提帶著女兒投奔娘家了，恐怕還沒到地方她就先忍不住先吃人。

　　也許靖枝是見過鬼殺隊的人的，不然怎麼會在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露出「解放了」的表情呢。

　　胡蝶香奈惠不認為這個想法是和泉鈴忽然冒出來的，想先問問女孩的想法。

　　「我的父親也是鬼。」女孩用手背擦掉額上的汗，藍色的眼珠緩緩動了動。「四年前，傷了我和母親，被發現了鬼的身份。」

　　「他逃走了。」

　　聞言，胡蝶香奈惠忽然有些後悔了，她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既然母親已逝，那丟下我們的父親也該一同死去，我會親手斬下他的頭顱。」女孩抿了抿唇，無神的眼聚焦在胡蝶香奈惠的身上——或者說是她腰側被羽織遮擋的刀，「鬼只會死於日光和日輪刀，日輪刀只有鬼殺隊有。所以我要加入鬼殺隊。」

　　這話的邏輯聽起來沒什麼毛病。

　　和泉鈴簡直想為自己的演技點贊。

　　作為聽者的胡蝶香奈惠心裡想的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雙親皆為鬼，父親離開，母親去世。

　　這個所謂的「傷了」，聽起來也有點故事在裡頭。

　　聯想起和泉鈴身上那些舊傷疤，胡蝶香奈惠的心變得愈發柔軟了起來。她輕輕地將女孩擁入懷中，瘦削得過分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胡蝶香奈惠正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

　　溫柔的，帶著撫慰意味的撫摸，讓和泉鈴幾乎要落下淚來。

　　「沒有關系。」

　　她聽見胡蝶香奈惠這樣說道。

　　「那些痛苦的，悲傷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站在這裡的，是全新的鈴。你有權利選擇你想要過的生活，無論是回歸平凡，過著與他人相同的普通生活也好，還是加入鬼殺隊，成為其中的一份子也好。這是你應得的。」

　　這到底是什麼天使？現在發生的事是真實存在的嗎？

　　和泉鈴簡直想就這樣嚎啕大哭。

　　嗚嗚嗚嗚嗚嗚姐姐身上好香，這個味道也太好聞了嗲。

　　謝謝姐姐，姐姐下凡辛苦了！

　　在加入鬼殺隊之前，和泉鈴必須先接受培育，再參加隊內考核。

　　日輪刀，顧名思義，必須先習得相關技巧才能使用的刀具。

　　和泉鈴摸過最多的東西就是砍柴的斧頭，第二的則是廚房的菜刀。

　　也就是說，她。

　　完全不會用刀。

　　「這樣呀……」胡蝶香奈惠從蝶屋的道場裡拿來一把竹刀，「那小鈴就先試著每天揮刀一千下吧。」

　　和泉鈴：？

　　姐姐好，姐姐在嗎，姐姐沒在開玩笑吧？

　　胡蝶香奈惠給和泉鈴演示了一番正確揮刀的姿勢後，就笑眯眯地坐到廊下，邊品茶邊看和泉鈴揮刀。

　　即便心裡吐槽一千下或許得整到天亮，身體還是很誠實地開始練了起來。

　　嗐，「拳術專精」她都熬過來了，區區揮刀。

　　沒在怕的。

　　雖說一開始練得艱難，但和泉鈴的學習能力很強，適應力也同樣。只用了短短一周的時間，她的姿勢已經開始有模有樣了起來。只要不說，誰也不知道她只是個才摸刀一周的人。

　　和泉鈴還在高興自己有練刀的天分呢，馬上又被新的困難擊沉了。

　　學會了揮刀，但卻始終學不會連貫的斬擊。

　　她總覺得自己的手不應該握刀，這份異常從練習揮刀時她就有感覺到了。在進行新的練習時，異常被暴露在視線下，她的一招一式全都被胡蝶香奈惠拆解得干干淨淨。

　　像被扒了個一干二淨的苞米。

　　她在基礎刀法上止步不前，每天都在胡蝶香奈惠或是胡蝶忍的刀下掙扎。衝上去，被打翻，爬起來，衝上去，被打翻，再爬起來……

　　胡蝶忍身材嬌小，哪怕本人並不承認，她的力氣比起其他劍士來說算是偏弱了。

　　但。

　　力量點是51的和泉鈴，別說將對方打倒了，能不能碰到對方一片衣角都是個問題。

　　每天都有新的打擊。

　　她被襯托的像個挨打的沙袋。

　　還是個免費的人肉沙袋。

　　「沒關系沒關系，明天可以再來嘛。」胡蝶香奈惠拍拍她的腦袋，「小忍是專攻速度的劍士，碰不到也是正常的。」

　　和泉鈴抖著酸麻的手夾起一塊豆腐，那塊豆腐顫顫悠悠地被夾起來，然後又噗通一下墜回味增湯裡。

　　完蛋了，她連吃飯都吃不好。

　　女孩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連顏色都跟著一起變得灰敗。

　　她真是個廢物……

　　鑒於要照顧她的自尊，刀術對練被臨時換成了呼吸法的練習。

　　花柱胡蝶香奈惠，顧名思義，取之其習得的呼吸法「花之呼吸」。

　　「呼吸法可以提升自身的身體素質，強化心肺能力，達到一個短期增強的效果，在關鍵時刻可以用來保命哦。學會了呼吸法之後還有全集中·常中，不過這個對現在的小鈴來說還有點太早了，先學會呼吸法吧~」

　　由於占用對方的休息時間過多，和泉鈴不敢在訓練中有一絲怠懈。

　　胡蝶香奈惠解說的十分詳細，對她的訓練起到了很大的幫助。

　　廢了一段時間，終於讓她摸到了一些門道。

　　但是……

　　「看來小鈴不適合「花之呼吸」呢……」

　　「花之呼吸」是「水之呼吸」的延伸，是胡蝶香奈惠自己開發出的新的呼吸法。在教會了和泉鈴如何調整呼吸，以及如何使用最基礎的呼吸法後，她開始試著教導和泉鈴學習「花之呼吸」。

　　「呀，是因為我想看小鈴使用「花之呼吸」的樣子啦~」看著女孩茫然不解的模樣，胡蝶香奈惠掩唇偷笑，「如果是小鈴的話，一定可以做得比我更好的。」

　　嗨呀，當然是因為「花之呼吸」使用起來會有花的幻像啦，她可是十分期待看到小鈴的周身出現花朵的模樣。

　　脆弱，卻又嬌弱的花朵。

　　觸摸後才會發現這是朵凌厲的食人花什麼的……

　　一定會很綺麗吧。

　　結果現在她卻被告知自己無法習得「花之呼吸」。

　　不僅是和泉鈴，胡蝶香奈惠也很失落。

　　「沒關系的，只是這一種不合適而已！」胡蝶香奈惠安慰縮在角落當蘑菇的她，「我記得炎柱，煉獄槙壽郎先生家裡有一位長子，也跟你一樣在練習刀術和呼吸法哦。碰巧最近他也有了休息時間，小鈴要不要去試一試呢？我會向他推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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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不要搞個竹馬設定呢（摸下巴

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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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和泉鈴重回游戲的這段時間裡，她還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強烈的擔心。胡蝶香奈惠還有些不放心她，像是要把蝶屋搬空一般，給她收拾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裡面除了衣物以外，還擺滿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藥膏。胡蝶忍嘴上說著「她已經是大孩子了吧，哪裡用姐姐操心這麼多。」實際上在她走之前還硬是塞了個包裹給她，說是之後會用上的。

　　和泉鈴還打算拆開看看，被對方制止了。胡蝶忍板著小臉，明明她才是歲數小的那個，可此時的氣勢卻顯得她才是年長者。

　　「不用著急著看，裡面都是一些調養身體的藥包。一日兩次，用藥鍋煎半個時辰。」

　　和泉鈴抵達煉獄家時，門口正站著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年面容稚嫩，兩條眉毛卻如劍一般凌厲。比起她平淡無奇的銀發，少年一頭金發帶紅色挑染就顯得無比時尚。

　　好羨慕。

　　「你就是父親提到的和泉鈴嗎？」

　　女孩點頭。

　　「我是煉獄杏壽郎，叫我杏壽郎就好了！」

　　少年人意外的好相處，有著不像這個年齡段的沉穩，完全沒有那種貓狗都嫌的糟糕性格。在得知和泉鈴的身體似乎並不強健時，也沒有露出失禮的表情，或是別的什麼。而是十分體貼地從她手中接過了包裹，並詢問平日需要注意些什麼，他會如實向父親彙報。

　　「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也沒有忌口。」和泉鈴眨了眨眼，「你家有藥鍋嗎？忍說我必須每天喝藥。」

　　走在旁邊的煉獄杏壽郎頓了一下，隨即揚起了笑容，道：「有的！」

　　煉獄家的夫人似乎病臥在床，和泉鈴到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方便出來待客。

　　曾經也見過靖枝病重模樣的和泉鈴表示理解，但她的病並非沒有辦法治，而是她們在金錢貧乏的情況下，將疾病越拖越重。這才導致了後來，就算和泉鈴攢夠了錢，遇到了珠世，也沒辦法治好。

　　煉獄家作為世代傳承的世家，在物質上肯定不會缺少，人脈更甚。但，即便如此，煉獄夫人似乎也還是那個樣子。

　　只能把這歸結於醫術落後吧。

　　煉獄杏壽郎把她帶到了客房，告訴了她放置被褥和衣物的位置。和泉鈴自己帶的東西不多，一件淡紫色的格子羽織，兩套換洗的衣物。其余大多都是胡蝶姐妹強硬塞過來的藥物和食物，胡蝶香奈惠塞了一些，胡蝶忍又塞了一些。知道的以為她是去修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搬家。

　　和泉鈴把私人物品塞進抽屜裡，再將姐妹倆包好的手信拿給煉獄杏壽郎，剩下的東西就只待她跟煉獄杏壽郎兩個人一起收拾。

　　東西實在太多了，煉獄杏壽郎不主動開口的話，她可能要收拾到正午。

　　「這是……？」煉獄杏壽郎舉著手裡的紅薯，滿臉疑惑。

　　到底是要操心成什麼樣，才會往她包裹裡塞紅薯啊！

　　怎麼說煉獄家也不至於讓她吃不飽吧！

　　煉獄杏壽郎又掏出一個紅薯。

　　「可以打開嗎？」

　　「……沒關系。」

　　得到女孩應允後，他頂著滿頭問號打開了包裹。

　　——裡面全是紅薯。

　　還有一大包紅棗。

　　紅棗上頭卡著一張紙條。

　　「給小鈴。

　　這些紅薯是蝶屋的大家在山上挖的哦，都是自己種的呢。雖說煉獄家不缺吃喝，但我希望小鈴能重視自己身體一點，紅薯的營養價值很高，吃飽了才能長高高哦！

　　紅棗可以跟桂圓一起泡水喝哦，加點糖會更好呢。

　　香奈惠」

　　和泉鈴麻了。

　　她看看紙條，又看看包裹裡的紅薯。

　　那一個個又大又飽滿的紅薯，躺在杏色的袋子裡，仿佛在嘲笑她是個弱雞。

　　……這麼多紅薯，她能在修行結束之前吃完嗎？

　　煉獄杏壽郎倒是一副輕輕松松的模樣，眼裡甚至帶著光，道：「這些今晚可以煮紅薯飯！」

　　和泉鈴疑惑。

　　「就是把米飯悶得半熟，然後在上面放上洗干淨切塊的紅薯。悶上一段時間再揭開鍋蓋——味道超贊的！」

　　啊，在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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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見到煉獄槙壽郎後，和泉鈴才發現這父子倆的相貌一模一樣，就連性格也如出一轍。

　　「你就是鈴嗎？」煉獄槙壽郎似乎是剛執行完任務回來，身上披著的羽織甚至還沾了些血跡，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頓時露出一個「煉獄」牌的笑容來，「別擔心，這是鬼的血。」

　　「你的事情我從花柱那裡了解了，你的體質雖然孱弱，但意外的耐性很好。」

　　也就是說，她不用再從頭開始訓練體術。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是覺得這樣也看不出什麼。

　　他爽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拿上你的刀，試試盡全力向我攻來吧！」

　　和泉鈴照做。

　　然後。

　　不過一招，她手裡那把刀便被擊飛出去。

　　虎口隱隱作痛，她能察覺到那裡正在緩緩滲血。

　　……好快。

　　完全看不清。

　　——這個人

　　望著男人的黯淡的眼眸似乎有了光。

　　很強！

　　話是這麼說，但虎口還是要包扎一下的。

　　煉獄槙壽郎向她道了歉，拿來了消毒藥水和繃帶為她包扎。

　　刺激性的藥水塗抹在女孩手上時，煉獄真壽郎本以為她會躲，都已經做好了捏緊的准備。而女孩非但沒躲，那雙眼睛還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動作。

　　直到白色的繃帶在手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她才像是被刺到一般，移開了視線。

　　「唔姆！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煉獄槙壽郎說道，「你不是不能練刀，而是你的身體本能地在回避。」

　　「你在排斥你的刀。明明能做的很好的劈砍，卻在向我攻來時硬生生換了另一種攻擊方式。」

　　男人金色的眼瞳似火一般侵襲而來，那股直視心靈的熾熱，使得和泉鈴下意識就錯開了視線。

　　不能對上視線。

　　會被看透。

　　女孩緊張地捏緊了手，缺乏血色的唇也緊緊抿了起來。

　　陰影進入視線，女孩下意識閉緊了雙眼。

　　溫熱的大掌落到頭上，大掌的主人不知輕重地左右揉了兩把。

　　「不想說就不說了。」

　　「明天我會教你「炎之呼吸」的。」

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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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的事務很忙，煉獄槙壽郎能教導她的時間並不多，大多數都是他教了一招兩式的就喊兒子過來跟她對練。煉獄槙壽郎往往一走就是兩三天，等回來的時候和泉鈴已經能用出「炎之呼吸」了，差點把他下巴驚掉。

　　「看來你很有天分啊，要不要當我的繼子？」

　　和泉鈴揮刀的動作一頓，讓煉獄杏壽郎得了空，手中的竹刀被擊飛出去。

　　和泉鈴皺眉：「我沒興趣多一個爸爸。」

　　余光瞥見那邊被她的發言驚在原地的煉獄杏壽郎，她補充道。

　　「和一個哥哥。」

　　煉獄杏壽郎：……

　　「……你是不是誤會了？」煉獄槙壽郎說道，「「繼子」的意思等同於繼承人。」

　　「那也不要，聽起來怪怪的。」她說，「況且，你不是說我不太適合用刀麼，你為什麼不找一個更適合的繼子呢？能順利用出「一之型·不知火」，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女孩撿起地上的竹刀，重新架好動作，頷首示意煉獄杏壽郎攻過來，二人又戰在一起。及肩的銀卷發被高高束起，一只蝴蝶發飾卡在上面，翩翩展翅的模樣讓其主人有了一絲生氣。煉獄杏壽郎看得出神之際，這次換成他的竹刀被對方擊飛。

　　虎口微微發麻，煉獄杏壽郎張開手掌又握住。

　　「你在小瞧我？」和泉鈴有點生氣，「你的速度變慢了。」

　　煉獄杏壽郎下意識道歉，定了定神又攻了上去。

　　傍晚，許久不見客的煉獄夫人抱著一個小孩出現在飯席上，這也是和泉鈴第一次見到她。

　　「這是我的夫人，煉獄瑠火。」女性微微頷首，唇角啜著笑意。她生得很美，如若不是旁人告訴她對方害病，此時看見她的樣貌，完全猜不出來對方身體有不適。

　　而且女性的面容也偏向凌厲，根本不像尋常她見得多的大和撫子類型。

　　真好看。

　　和泉鈴不自覺多看了一會兒。

　　「這是次子，煉獄千壽郎。」

　　視線下移，和泉鈴忽然沉默。

　　？這一家子的三位男性是倒模倒出來的嗎？

　　煉獄千壽郎的眉毛與父親和兄長都不同，相對要柔和一些，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幾人的眼睛倒是一個賽一個的大。

　　打過招呼後，和泉鈴開始用飯。

　　煉獄家的餐桌倒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煉獄父子很平常地在聊著天，和泉鈴偶爾搭幾句話。

　　訓練過後，她的肚子也餓得狠了，竟然一鼓作氣吃下三碗紅薯飯，還喝了一大碗的味增湯。緩過來後，感覺撐得飯都湧上了喉嚨。煉獄夫人同她一樣，早早停箸，現在正逗著同樣吃飽的次子。

　　煉獄父子的食量她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到了現在的見怪不怪。

　　大胃嘛……

　　還蠻羨慕的。

　　「介意同妾身聊會兒天嗎？」煉獄夫人忽然說道。

　　正巧和泉鈴也想站會兒，好讓食物落下去。

　　二人離席。

　　侍女將煉獄夫人扶到廊下，並拿來了暖手爐和披肩。如今已是秋天，對和泉鈴來說是正好的天氣，但病弱的人總歸是要講究些的。

　　「這些日子，杏壽郎麻煩你了。」

　　和泉鈴眨眨眼，道：「沒有。他很厲害，我就是個屁。」

　　沒有人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被人誇獎，煉獄夫人輕笑了一聲，沒有計較她略顯粗俗的話。

　　煉獄夫人同她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問的最多的是她對煉獄杏壽郎的感觀如何，和泉鈴被問的不明所以，但還是認真回答了。

　　對待漂亮姐姐總歸是要耐心一些的。

　　女性捧著暖手爐，腰背筆直，側目望過來時，她感覺自己被A到了。與和泉鈴不同的是，她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大家風範的風雅，每一個動作都看得讓人舒心。

　　「是嗎，那就好。」女性說道，「有你在他身邊，妾身已然滿足了。」

　　院中的落葉倏倏落下，不出一會兒，便積成了一小堆。

　　「妾身的生命正如同這落葉，時日無多……」

　　「不會的。」

　　和泉鈴忽然打斷她。

　　「您會長命百歲的。」

　　女孩湊近她，淡藍色的眼直視女性，眉眼中帶著認真與期盼。溫熱的手輕按在女性微冷的肩頭，淡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所以，請不要說這種話。」

　　煉獄夫人抬袖掩著嘴，道：「謝謝你……」

　　「我感覺現在好多了。」

　　和泉鈴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並拉開了少許距離。

　　「是嗎，那我可要常找夫人聊聊天了。」

　　「聽說跟漂亮姐姐聊天，心情也會變好。」她如是說道，「雖然我長得不如您好看，但能給夫人帶來快樂也是好的。」

　　煉獄夫人被逗得忍笑不禁，頻頻用衣袖遮擋。二人月下暢聊足足有半個時辰，直到女性忽然輕咳了一聲，和泉鈴才驚醒似的喊來侍女，一陣手忙腳亂才將人送回和室內休息，然而，誰也沒有看見廊下盡頭閃過一片黑色衣角。

　　自那之後，和泉鈴得了空閑就去煉獄夫人那裡打卡，每天刷3-5個「風療術」，並時刻讓9527盯著對方的身體數值。這個行為引起了煉獄槙壽郎的注意，他開始思考女孩的意圖，男人的危機感一出現，無論男女全部警惕。

　　然後他就毫不猶豫給和泉鈴加大了訓練量。

　　和泉鈴：你老婆fine，下一秒mine。

　　和泉鈴沒時間找煉獄夫人，但身體好轉的煉獄夫人卻抱著煉獄千壽郎一起看看他們的訓練。煉獄千壽郎才會走，也從母親懷裡爬出來，握著不知道從哪兒拿的小竹刀咿咿呀呀地撲到父親腳邊，咕咕嘰嘰地來回晃著。

　　煉獄槙壽郎還以為妻子是來看自己的，立馬從鹹魚狀態脫離，開始認真指導對戰的二人。

　　休憩時間和泉鈴也沒忘了給煉獄夫人刷上一層「風療術」，見她面色紅潤，和泉鈴也舒了口氣。

　　「鈴，我有東西要給你。」

　　趁著那邊大人精進感情的功夫，煉獄杏壽郎自覺拉著和泉鈴到另一邊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煉獄杏壽郎吃飯吃得比較多的原因，原先二人相差無幾的身高一下子有了變化，男孩居然高出她整整一個頭。

　　她承認，她好酸。

　　「我也有東西要讓你看。」

　　聞言，煉獄杏壽郎掏東西的動作一頓。

　　「唔姆！那你先吧！」

　　和泉鈴從袖袋裡拿出一張卷軸，在煉獄杏壽郎面前徐徐展開。淡黃色的卷軸上畫著他從未見過的武器，似護腕，又不全是。自前段延伸出的勾爪一般的三條利刃閃著寒光，側上方延伸出彎刀一樣的刀刃也同樣讓人震驚。

　　「這是其一。」女孩把卷軸往他跟前湊，似是要讓他看得更清楚些，「你知道的，我的刀術不精，能用出「炎之呼吸」估計也是湊巧。」

　　「沒有這回事，鈴你很優秀啊！」明明有好幾次他差點都要被打敗了，他跟對方對戰的時候完全不敢硬接。力量不是一個等級的結果就是，但凡他敢硬接，接下來的兩天，他的手絕對就不能握東西了。

　　「別安慰我了。」和泉鈴垂下眼睫，看著已經長成一層薄繭的手掌，語氣低落，「我其實不是練刀的料子，因為我……」

　　「從父親那裡學習了拳術。」

　　這就觸及到煉獄杏壽郎的盲區了，他從來沒聽女孩講過這些。

　　和泉鈴合攏手掌，戲精附身。

　　「我的父親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自記事起我就一直在挨打。他喜歡拳術，也喜歡暴力。雖說沒有對母親拳腳相向這點還算不錯，不打病人這點姑且算是優點。」

　　「起初他還會叱罵我，問我為何生來便是女兒身。力氣又小，身體也很弱，腦子還不好使。大概你能想像到的污言穢語我都從父親那裡聽過。到了後來，他連話也不願意同我說，不允許母親給我飯，不讓我入睡。」

　　緊握的手被強硬分開，彎月似的血痕印在蒼白的手心上，觸目驚心。煉獄杏壽郎頭一次沒有露出笑容，他沉默著把自己的手塞進去，與和泉鈴的相扣。

　　「你要是覺得難過，就掐我吧。」煉獄杏壽郎說道，「我不怕痛。」

　　和泉鈴朝他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母親的性子懦弱，不敢與他當面對質，便每日在我挨打過後為我塗藥。將自己不多的飯食剩下大半，然後留給我吃。明明只是一碗沒什麼味道的白粥，那個滋味我卻一直記到了現在，真好吃。」

　　「比任何東西都好吃。」

　　「抱歉，偏題了。」女孩吸了吸鼻子，「我的意思是，我在挨打了一頓時間後，發現了他揍來的拳頭有跡可循。久而久之，也能躲開一些了，我也有偷偷學習和鍛煉。」

　　和泉鈴晃了晃二人相握的手，示意他松開。

　　「這是其二，我在「炎之呼吸」的基礎上開發出了新的呼吸。」

　　女孩背對著煉獄杏壽郎，屈指成爪，朝前狠狠一揮！

　　拳之呼吸。

　　一之型·壹爪。

　　轟隆隆——

　　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傳來，平整的地面上出現了五條獸爪般的溝壑，長度一直延伸到圍牆下。

　　「我流，拳之呼吸。」

　　其動靜直接引來了煉獄槙壽郎的注意，不如說，這樣大的動靜想要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都難。

　　和泉鈴看見他瞪大了眼睛。

　　煉獄槙壽郎撒丫子跑過來抓著她好一頓詢問。

　　「是新的呼吸？！」

　　「嗯，最近開發出來的，只有一之型。」

　　「唔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成為我的繼子吧！」

　　「請容我拒絕。」

　　她真的沒興趣多個爹。

　　示意她跟煉獄杏壽郎還有話沒聊完，煉獄槙壽郎愣了一下，頓時揚起極其燦爛的笑容又跑回了煉獄夫人那邊。

　　「對了，你要給我什麼？」

　　陽光下，女孩臉頰上泛著運動後才會有的紅暈。

　　煉獄杏壽郎在袖袋裡掏了掏，拿出來一只淡藍色的圓形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用金色染料雕刻著一朵好看的花，在陽光下會有閃閃發光的錯覺。

　　男孩坦蕩蕩地把盒子放到女孩手裡。

　　「這是口脂。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就買了人氣最高的。」煉獄杏壽郎認真地看著她白得有些病態的唇，「雖然現在也很好，但……抹上了這個，應該會更好吧？」

　　和泉鈴看著手裡的小盒子，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已經把東西送出去的煉獄杏壽郎心裡也有點打鼓。

　　……他這樣會不會很突然？

　　只見女孩抬起頭，表情呆呆的，道：「謝謝你，但是這個東西要怎麼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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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直女和泉鈴，出門抹個防曬，拍個粉餅就算化妝的奇女子（沒有說這樣不好的意思

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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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一過，綠芽才發，和泉鈴和煉獄杏壽郎二人便結伴去參加考核。為期七天的考核，只要在生滿紫藤花的山上呆夠七天，砍夠數量的鬼，便算通過。說實話，和泉鈴覺得這種簡單粗暴的規則簡直漏洞百出。先不說山有多大，裡面關著的鬼多少，強度如何。如若實力不夠，不足以斬殺鬼，是否還能從山裡出來。

　　充分地體現了一句話：藤襲大舞台，有命你就來。

　　和泉鈴用的刀是從煉獄家的倉庫裡借的，據說是前前代炎柱所使用的刀，剛拿到的時候她還滿臉惶恐，她膽子再大也不敢拿人祖父輩的東西用啊。況且，她根本無所謂用什麼刀，好刀壞刀到了她手上都是一個樣子。

　　誰知道煉獄槙壽郎比她還無所謂，硬是把刀塞到她手裡，道：「刀就是被拿來使用的，使用者是誰其實不太重要。雖然已經有些破破爛爛了，但還是一把好刀哦。」

　　為了讓和泉鈴安心，他當場把刀抽出來展示了一番。

　　刀身鏽跡斑斑，但仍可窺見這把刀舊時鋒利的影子。

　　煉獄槙壽郎大概是沒想到這把刀能破成這樣，尷尬地當即就要收回去換另一把。

　　「不麻煩您了，我用這一把就好。」女孩率先從他手裡接過歸鞘的刀，鄭重的來回摩挲著刀鞘。

　　臨行前，和泉鈴特地給胡蝶姐妹各寫了一封信，其中不乏在煉獄家發生的趣事，以及修行時的感悟。她將自己開發出獨一無二的呼吸法這件事告訴了二人，並說自己會在練習「拳之呼吸」之時，也不會忘記練習「炎之呼吸」。多一份能力，就相當於多一份保命的技能，再怎麼不合適她也得堅持去磨，總有一天能磨動的。信件的結尾，和泉鈴寫上了結束語，望二人保重身體。

　　經過煉獄夫人的提點，她總算明白了為何當時的胡蝶忍會生氣。

　　「你的語氣過於生硬直接，容易讓他人產生誤會。也難怪那位忍小姐會如此生氣。」女性撫心輕咳，「要記住，直白表達不是什麼壞事，但你萬不得略去最應該表達的感情。」

　　和泉鈴明白了。

　　於是她在胡蝶忍的那封信上多加了一句。

　　「上次的事很抱歉。但女性不該過多生氣，生氣是魔鬼，不得給魔鬼留地步。」

　　她自認為這行字加得堪稱完美，殊不知收到信的胡蝶忍氣得根本睡不著，恨不得連夜趕去藤襲山當場給她來一腳。

　　二人都是輕裝上陣，考慮到生存也算考核中的一環，便沒自帶食物。光是煉獄杏壽郎這一存在，就足夠打消和泉鈴帶食物的想法了，她認為不管帶多少食物都會在一天之內被這個人吃完。

　　「唔姆，鈴今天更好看了。」和泉鈴知道他是在說自己抹了口脂這件事。

　　說來還有些好笑，煉獄杏壽郎只知道口脂可以增添氣色，卻不知道口脂怎樣打開。他都不曉得，活在先進科技時代的和泉鈴就更不清楚了。二人蹲在廊下盯著這個小圓盒半天，無論是擰還是拔，都無法打開。

　　和泉鈴的力量比同齡人要大上一截，拔的時候差些毀掉小圓盒。要是當著人的面搞壞禮物，她肯定要羞得當場爆炸。

　　直到過來喊他們訓練的煉獄槙壽郎偶然瞥見了，伸手在小圓盒的側面摁下凸起，「啵」的一聲，圓盒緩緩開起，露出了裡面綠色的膏體。膏體的花香氣味很清新，有種清爽的感覺。

　　「唔哦x2」

　　圓盒的上方還卡著一只小刷子，大概是唇刷一類的東西。

　　和泉鈴驚喜地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最後緩緩看向了煉獄槙壽郎，表情了然。

　　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對口脂這麼了解。

　　平時一定沒少給老婆買吧。

　　煉獄槙壽郎：？

　　藤襲山的入口站著兩位從頭裹到腳的人，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今年前來參加考核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大概二三十來人。人群中較為眼熟的有二人，兩個少年面上扣著狐狸樣式的面具，其中一只面具的臉側刻有一條觸目的傷疤。

　　在講述完通過要求後，一行人跟食堂開飯了一樣衝進了藤襲山內。

　　和泉鈴沒有選擇跟煉獄杏壽郎一起，她想試試僅靠自己，能否成功斬殺掉鬼，而對方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二人僅對視一眼，便同時往相反的方向離去。

　　和泉鈴運氣還不錯，開場遇鬼。那只毛發稀疏，面目猙獰的鬼，大張著滿含唾沫的嘴嗷嗷嗷就朝她衝了過來，她正想拔刀呢，旁邊樹叢竄出來一個男孩，唰地一下就干掉了鬼。

　　搞什麼，還帶搶人頭的？

　　她定睛一看，好家伙，就是剛才門口那個戴狐狸面具的臭小子，嘴角有傷疤的那個。

　　還沒等和泉鈴開口，男孩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便又收刀跑路了。

　　和泉鈴：？

　　人都跑了，她現在生氣也沒什麼用，只能怪自己敏捷不夠別人高了。

　　到手的人頭飛了。

　　她恨。

　　最好別讓她再碰見這家伙，不然頭都給他打掉。

　　接下來的幾次遇鬼也都是，這個男孩跟幽靈似的，神出鬼沒。她每每要抽刀砍鬼，刀才拔了一半，他就跳出來收走了人頭，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但留下了和泉鈴的滿腔怒火。

　　整整七天，整整七天啊！

　　途中碰見了煉獄杏壽郎，得知對方已經斬殺了不下十只了，而她卻連一個人頭都沒有摸到！她氣得要裂開了！

　　即便是故意深入到內部，也仍是——

　　每一次！

　　都會被搶人頭！

　　和泉鈴開始自我懷疑，她到藤襲山到底是干什麼來的？

　　她是來旅游的嗎？還是說她是來觀光藤襲山上的紫藤花有多好看的嗎？

　　她不是啊！！

　　淦啊！！！

　　一點游戲體驗都沒有玩個屁啦！！

　　氣得惱火，和泉鈴決定反客為主，在對方搶她人頭之前先搶了他的人頭！她的敏捷不高，只能勉強跟在對方身後，不跟丟已經是萬幸了。

　　和泉鈴此時腦中想的全是搶了對方人頭之後，她一定還要暴罵對方一頓，最好再給他腦袋上來一拳。她要把他腦子裡的水全部打出來！然後告訴他搶人頭的行為真的，非常，非常差勁！！

　　恍惚間，前面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身影。

　　……人呢？

　　「快、快逃啊！！」路人臉一邊踉蹌地往外逃，一邊往回看。在看見呆愣的銀發女孩後，他朝她大聲喊道：「快逃！那邊有怪物！！」

　　「你有看到戴狐狸面具的人嗎？」

　　「什、他剛跑進去了，總之，你快逃吧！」

　　得到答案的和泉鈴怎麼可能會逃，她簡直求之不得！

　　銀發女孩道了聲謝，拔刀衝了進去。

　　「瘋、瘋子！！一個兩個的全是瘋子！！！」路人臉喃喃，抱頭遠遠逃離了這裡。

　　鏘！

　　錆兔拖著疲憊的身子，奮力砍向手鬼。幾個來回後，他穩壓手鬼的勢頭，使得他更加狂躁起來，不知吃了多少人的肥胖身軀扭動著。身後的草叢裡藏著昏迷的義勇，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夠退縮！

　　呼吸！把全身的呼吸都調動起來——！

　　水之呼吸。

　　三之型·流流舞！

　　錆兔舉刀跳起，傾盡全力將刀狠狠砍了下去。

　　然而，那把歷經七日磨損過度的刀，竟在此刻斷裂開來！

　　——糟、糕！

　　捉緊縫隙，手鬼鑽空子將他纏住，外力擠壓的感覺使他咳出血來。

　　……要被捏碎了！

　　這麼想著，從樹叢間躥出的銀色身影斬下了那只灰綠色的大手。生鏽的刀刃周身帶著耀眼的火焰，照亮了男孩灰色的眼眸，也映得女孩的銀發閃閃發光。

　　炎之呼吸。

　　一之型·不知火。

　　「拿了我的——」銀發女孩落下的腳掌重重踏在地上，瞪向手鬼的眼神越發凶狠，「就給我吐出來啊！！！！！」

　　二之型·炎天升騰！

　　自下而上的圓弧斬擊，帶著熾熱的火焰，徹底將手鬼一分為二。身形龐大的鬼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再次揮出的刀刃斬碎了頭顱，落下的部件皆化作了灰燼。

　　女孩側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孩，面色冷峻。

　　「你以為你是英雄嗎？」女孩說道，「這是考核，你可以把他們當作競爭對手，也可以當作同伴。但唯獨，你不能把他們當作是需要保護的對像！」

　　錆兔的臉色變了又變，幾次張口欲答都找不出合適的話來。他在適才已經認出來了，他曾「救」過女孩好幾次。

　　和泉鈴爽了。

　　她確實是整個大正最酷的嘎魯！

　　和泉鈴.口嗨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正當錆兔在地上緩慢爬行，試圖站起的時候，他發現和泉鈴又回來了，肩上還扛著昏迷的富岡義勇。

　　銀發女孩面色凝重，用空著的那只手也把他從地上抄了起來。錆兔肋骨的傷口被頂了一下，險些吐出來。

　　和泉鈴一邊抗著一個，步伐穩健地往出口去。

　　果然，只是口嗨的話還不夠爽。

　　她要把這個臭小子送到蝶屋去，讓胡蝶忍配最苦的藥，扎最痛的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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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退一步越想越氣，整點藥樣你778

　　淦，寫這章的時候我把錆兔的時間線算漏了，錆兔和義勇應該是比大哥大一屆的orz

　　這裡強行被我拉成了同一屆，只能這樣了（卑微感謝在2020-02-17 18:14:21~2020-02-18 15:55: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杳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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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考官早早就看見了女孩的身影，她出來得早，瘦小的身體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卻仍然能夠面不改色。和泉鈴連材料來得及都沒選，只把設計圖和一些小材料交給考官，托他們幫忙轉送。

　　「等……」考官A剛想開口說話，只見女孩幾個呼吸間就扛著人跑出去好遠。

　　……得，看這個速度大概是不需要隱了。

　　和泉鈴只顧著趕路，跑了一半忽然發覺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麼。

　　算了，救（報）人（復）要緊。

　　背上這兩個家伙，一個腿部骨折昏迷，一個血線低得隨時可以去世。她一手一個的騰不出手來掏紅藥，驟然放下又怕給他增添新的傷勢。她估摸著小地圖上離蝶屋的距離，想了想，還是打算試試新技能。

　　拳之呼吸。

　　二之型·炎吟。

　　錆兔此時已是意識模糊之際，察覺到女孩的停頓，他掙扎了兩下。

　　「你……」

　　大量的氣息輪換使她的身體充滿力量，經布料包裹住的手臂和小腿浮現出赤色細線，密密麻麻的細線相互交纏，逐漸彙聚到一處。

　　「力量和敏捷提升了！」

　　不用9527提示，和泉鈴也有這樣的感覺。

　　開衝！

　　勸阻的話尚未出口，錆兔的魂在女孩的奔跑中丟失了。

　　……

　　據說，這一屆的鬼殺隊考核無人死亡。

　　據說，有一位戴狐面的劍士救了許多人。

　　據說，那位狐面劍士被另一個銀發劍士抗走了。

　　據說……

　　彼時，和泉鈴正待在蝶屋幫忙。

　　一場考核下來，雖說無人死亡，但受傷的人數也不少。不知道是幸運好還是不幸好，重傷的只有狐面一號一個，其他人最重的也就像狐面二號這樣的。

　　和泉鈴在把人送到蝶屋後才想起來，她好像忘記跟煉獄杏壽郎說一聲了。

　　仔細想想，他們的關系又沒有黏糊到要結伴一起去廁所的JK的程度，應該也沒事吧。

　　和泉鈴像個無情的換藥機器，手下一刻不停。

　　她還尋思著考核過了回來跟胡蝶姐妹說一聲，大家好好慶祝一下，她也很久沒有吃過胡蝶香奈惠做的飯了。然而她到的時候，胡蝶香奈惠外出做任務暫時未歸，胡蝶忍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一副很生氣的模樣。任她怎麼搭話對方都冷冰冰的，她跟在後面感覺自己身上倏倏地往下掉冰渣。

　　「既然你這麼閑，那就幫我去給病人換藥吧。」黑發女孩這麼說著，拽著她去了一間又一間的病房。

　　然後她就變成了蝶屋的打工仔。

　　直到鬼殺隊送的鎹鴉和鍛刀師一同找上門來，她才得以脫身。

　　鍛刀師自稱松平和輝，戴著奇怪的噘嘴面具。

　　「……您能再說一遍您叫什麼嗎？」

　　「我的名字是松平和輝。」男人好脾氣的又重復了一遍。

　　和泉鈴麻了。

　　她現在只想抱頭當個鵪鶉，或者刪號重來。

　　為什麼游戲世界裡會出現同名同姓，甚至連聲音都一模一樣的人？

　　——松平和輝不是她的導師嗎！！

　　「是我的名字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和泉鈴眼神空洞，「不妥的是我，我不該出現在這裡。」

　　一聽到這個聲音，她的肝就隱隱作痛。

　　她想起了曾經的學生生涯被松平和輝壓榨的痛苦。一篇論文來回改，寫論文之際還有十幾個實驗作業等著她去做。松平和輝看中了她的才能，覺得她很有想法，於是突發奇想替她接了個工程小外包。松平和輝說是他也會幫忙，兩個人一起完成，得到的錢會全額給她。

　　那個小外包的酬金實在是太誘人了，加上她這段時間錢包也很吃緊，一個沒忍住就答應了。

　　那段時間和泉鈴幾乎一整天都泡在操作室裡，不眠不休，她打游戲都沒那麼認真過。忙得根本沒時間吃飯，往嘴裡灌兩支營養劑就又埋頭苦干。

　　松平和輝表面看起來溫和，實際上是個心髒的。

　　這個小外包，甲方要求一個月內交貨，松平和輝卻要求她一周內做完。

　　和泉鈴的內心當時就一個想法。

　　神經病啊？？？

　　「兩盤JOJO的限定DLC。」

　　「成交。」

　　沒錯，她就是這麼一個識時務的人。

　　名為松平和輝的鍛刀師也沒再糾結這點，而是將被油布層層包裹的武器拿了出來。

　　「我還是第一次收到有設計圖的刀劍，不，應該說，我活著的這幾十年間，從未見過如此特殊的「刀」。」雖說松平和輝的臉被面具所遮蓋，可他言語中的那股熱情卻無法令人忽視，「你送的那些小玩意也很有意思，與我打磨出的武器十分契合！」

　　躺在油布上的東西形似護腕，卻又比護腕要厚上兩倍。淡青色的金屬看起來平平無奇，側面和前端都裝有小凹槽。

　　只是畫畫而已，居然真的做出來了……

　　「這個東西叫拳爪，我從父親的藏書裡看來的。」

　　反正有什麼鍋都往狗男人身上丟就行了。

　　饒是和泉鈴也緊張地手心發汗，她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兩把。

　　雙腕套上了武器，松平和輝突然開口。

　　「鑒於你現在還在發育期，我做成可調整的了。」

　　噌！

　　拳爪的前端彈出三支拇指粗細的刀刃，白色的刀刃逐漸產生變化，變成了鏽紅色。

　　「啊，差一點。」松平和輝惋惜道，「跟那位大人的刀差了幾個色號。」

　　和泉鈴全身心盯著手上的武器，心如擂鼓。

　　噌！

　　三支刀刃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側面猛地彈出的彎刀。

　　真厲害啊。

　　不僅名字跟導師一樣，就連手藝也超乎了她的想像。

　　和泉鈴都已經做好預期不符，自己再修改的准備了。

　　「替換用的刀刃我沒有帶過來，」松平和輝確定了她不需要更改後，微微欠身便離開了。「當然，我也不希望你會出現需要替換的情況。」

　　「我打造的刀是最強的。」

　　行，連這個臭屁的模樣都跟導師一模一樣。

　　不過他的確也有臭屁的資本。

　　「謝了，我會好好利用它的。」

　　啊，好感變成「意氣相投」了。

　　……明明只是初見的人？

　　-

　　不知為何，煉獄杏壽郎並沒有找上蝶屋來。

　　和泉鈴覺得他應該是有事要做，寫了封信給他報平安，換上隊服便跟著鎹鴉去四處斬鬼。

　　鬼殺隊的劍士分等級，她才過考核，此時是最低等的癸。

　　——又到了她最喜歡的升級環節辣！

　　地上的鬼頭如沙化般徐徐消散，和泉鈴一抖手臂，利落收刃。

　　她還是跟其他劍士組隊殺過幾次鬼後才知道的，鬼殺隊其實是非官方的民間組織。這個時期也早已頒布過禁刀令。所以大部分的鬼殺隊隊員都會披著羽織，除了可以擋風以外還起到一定的遮擋作用。

　　和泉鈴表示羨慕，即便她不需要遮擋也去整了一條。

　　上白下黑的漸變羽織，看起來像是撒了椰蓉的龜苓膏一樣。

　　嗐，聽著她都饞了。

　　「鈴，很棒！鈴，很棒！」

　　可以了可以了，再說就厭了。

　　和泉鈴抬手，鎹鴉自覺站在她的手臂上，360°轉過了腦袋為她指路。

　　據常識而言，只有一種鳥類能把自己的頭360°轉。

　　貓頭鷹。

　　對，她的鎹鴉。

　　是一只貓頭鷹。

　　說實話，第一眼看到鎹鴉時，她還以為這是鬼殺隊從哪個動物園裡偷來的。後來胡蝶香奈惠才告訴她，每個劍士得到的鎹鴉都是不同的，不僅樣貌不同，連性格也不一樣。

　　而且這只貓、不是，鎹鴉還是白色的，還很喜歡笑。

　　自從加入了鬼殺隊以後，和泉鈴每天不是在斬鬼就是在斬鬼的路上，本想養只寵物都沒什麼時間。正好鎹鴉也常跟在她的身邊，她疲憊的時候干脆就把臉埋在鎹鴉毛茸茸的胸脯裡，感覺整個人都被治愈了。

　　偶爾她也會覺得自己的鎹鴉看起來很有既視感。

　　待她都已經連升兩級，在收到煉獄杏壽郎的回信後，和泉鈴忽然發現了盲點。

　　——是李！煉獄杏壽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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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樣會不會有種欽定的感覺？

　　我說這是篇買股文你們信嗎（……

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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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様

　　親啟。

　　你近來還好麼。雖說已是早春，但每日都在迎接寒冷的來臨。每日都是冷暖不定，你的衣物過薄，切勿忘記添衣。

　　很抱歉考核那日過後沒再聯系你。家母身體驀然抱恙，幾日來家中忙得不可開交，家父與我都無法抽身。此次病情來勢洶洶，尋來的醫生皆為束手無策。」

　　素白的紙張忽地沾染上幾枚不規則的圓，女孩將信紙照原樣疊好，塞回了信封裡。她深呼吸著在額間捏了兩把，手背在眼側來回抹了抹，她拿著那把用油布裹好的刀出了門。

　　「鈴，又有任務了嗎？」胡蝶忍擦拭著手從病房裡出來，瞥見女孩泛紅的眼角，她皺起眉頭，「發生什麼事了？」

　　和泉鈴搖搖頭，道：「什麼也沒有。」

　　「臨時有個任務，不用等我吃飯了。」

　　「可……」你的鎹鴉不是才走麼？

　　冰涼的指尖抵上胡蝶忍的眉間，在其眉頭輕輕揉了揉後便收回了手。銀發女孩站在廊下，陽光照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和脖頸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那對藍色的眼眸裡有水光一閃而逝，消逝的速度太快，胡蝶忍甚至沒辦法判斷她是不是又想哭了。

　　眾多情緒終是消失在一聲嘆息裡。

　　「保重身體。」

　　她說。

　　煉獄家正在辦白事。

　　和泉鈴手裡握著那柄刀，匆匆忙忙地趕來。煉獄杏壽郎身著黑衣，正跟前來追悼的客人交談著，手邊是懵懂的千壽郎。小家伙一看見門口的她就咧開了嘴，扯了扯哥哥的袖子。

　　三兩句話結束了寒暄，煉獄杏壽郎看向來人。

　　現在大概該稱呼他為少年了，一月不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不少。

　　「你來了。」

　　「嗯。」和泉鈴來的急，連禮錢也沒來得及包。在懷裡掏了又掏，只掏出來一枚祈福的御守和一包用油紙裹著的松子糖。御守被煉獄杏壽郎收下了，松子糖則是給了千壽郎。

　　那松子糖本就是帶給千壽郎的，塞到小家伙手裡的時候，他口齒不清地說了聲謝謝，軟乎乎的小奶音聽得和泉鈴心都要化了。

　　看著千壽郎高興的模樣，和泉鈴難過的心緒多少消散了一些。

　　斯人已逝，生者常思。

　　沒有具體的印像就不會過於悲傷，對尚未開始記事的千壽郎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煉獄師父呢？」

　　「外面風大，進去說吧。」

　　因為來吊唁的人並不多，所以葬禮的流程不長。和泉鈴沒在來吊唁的客人中看到鬼殺隊的人，大概是煉獄槙壽郎沒把這件事往外傳。

　　和泉鈴在靈堂處見到了煉獄槙壽郎。

　　男人的身上隱隱散發出一種空洞而又頹廢的氣息，他半跪在妻子的遺體面前，一言不發。即便煉獄杏壽郎開口告知了她的到來，這個男人也沒有一絲回應。

　　「從母親病逝那天開始，父親就一直是這個模樣了。」煉獄杏壽郎道，「在這之前，父親在任務上似乎也遇到了什麼事。」

　　觸及到女孩的視線，他露出個笑容來。

　　「沒關系的。」

　　他是長男啊。

　　煉獄杏壽郎的笑容如此說道。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女孩忽然說。

　　煉獄杏壽郎瞧見她抬起手來，拍了拍他的腦袋頂。

　　「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

　　說是這麼說，煉獄杏壽郎也不可能真的把事情壓到和泉鈴的身上。有意讓他休息的和泉鈴只能盡可能的把活撈過來自己干，每每少年想插手的時候都會被推到旁邊去。

　　和泉鈴在收拾那些花兒時也在想。

　　那段日子裡9527給出的數據過於良好，以至於她產生了一種只要對方不起什麼大情緒，就不會出事的錯覺。

　　現在想來，或許她不該那麼早放下心來。一個月，不，至少一周，只要她一周為煉獄夫人附上一層「風療術」，是不是對方就會好得更快些？

　　做不到的事她不會硬來，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惋惜。而明明能做得到的事，卻因為她的疏忽……

　　咚！

　　「啊。」

　　被拉到一邊的和泉鈴表情怔怔。

　　適才她收拾的盤子滑到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唔姆，果然還是要一起做才行啊。」煉獄杏壽郎並沒有責怪她，而是找來了掃帚。

　　「沒被割傷吧？」

　　「嗯。」

　　出於她的走神，後面她也沒再制止煉獄杏壽郎幫忙的行為。兩個人一起收拾比一個人快，偌大的待客廳頓時變得冷清起來。

　　小孩子困得快，千壽郎只來得及抱了抱哥哥就被下人帶回房間睡覺了。煉獄杏壽郎去找父親問安，留下一句「您早點休息」後，疲憊的二人在廚房隨意搗鼓了會兒，端著茶水一齊坐到廊下。

　　煉獄杏壽郎本想勸和泉鈴也早些休息，卻礙於對方望過來的那雙平淡的藍色眸子，沒能說出口。

　　罷了，那就再待一會兒吧。

　　少年仍記得女孩初來的那幾日幾乎是天天喝藥，頻率堪比他的母親。練刀練了沒一會兒就給自己練趴下了，把父親和他都嚇了一跳。

　　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孩沒等兩人來扶，顫顫巍巍地拄著刀鞘從地上爬起來後，頂著張花臉面無表情地說道。

　　「再來。」

　　她天賦不夠，但勝在努力。

　　她身體有疾，但看得很開。

　　她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我也沒指望這具身體能干成什麼事，」女孩擊來的竹刀震得他虎口發疼，「只要在遇到那家伙前，別死了就行。」

　　「不定個更大的目標嗎？」沒有問「那家伙」是誰，少年人迎著斬擊變換了招式，「吃我這招！」

　　「這就是我最大的目標了。」因對方忽然變換招式而導致了竹刀脫手，女孩踉蹌兩步跌坐在地上。發間的汗水滑落至眼角，她使勁眨了兩下眼，輕聲說道。

　　「是我輸了。」

　　……

　　煉獄杏壽郎擅長把情緒藏在笑容下，這是和泉鈴同他相處了一年了解到的事實。抓不准這個人的情緒如何，和泉鈴只好笨拙地在記憶裡挑著她認為對方可能會感興趣的事。

　　「因為那個狐面一號，我在考核裡就只殺了一只鬼。」

　　「難怪你那個時候會那麼生氣。」

　　氣得感覺腦殼後面都有火在燒，說話也火.藥味很重。

　　難得的練手對像被頻繁搶走，的確讓人高興不起來。

　　和泉鈴：「所以他現在在蝶屋裡躺著，吃最苦的藥，扎最痛的針。」

　　煉獄杏壽郎：……

　　「……這倒是像你會做出來的事。」

　　聊完了這茬，二人短暫的沉默了一會。

　　「對了，你之前說的。」

　　「嗯？」

　　散下頭發的女孩看起來似乎有些困倦，但仍撐著睡意把臉搭在屈起的膝頭上。幾縷卷發從肩頭滑落，擋住了她小半張臉。

　　「你不是問我要不要定個更大的目標嗎？我覺得藤襲山就不錯。」

　　想起藤襲山上那一串串從樹上垂下的紫藤花，煉獄杏壽郎頗為贊同地稱贊道：「唔姆，那裡的確很綺麗。」

　　「我打算以後向主公申請，到上面去種花。」

　　「種花嗎？是個不錯的選擇。」

　　和泉鈴心說她最擅長這個，以前住的小山村裡就種了很多，她從村頭一路種到村尾。播種扦插，她會的很，不信他可以去問問胡蝶香奈惠。

　　嘴裡的話模模糊糊說了一半，眼皮跟黏在一起似的，厚重得要睜不開。

　　眼前最後閃過的畫面，是一道模糊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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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御守很靈，可要收的人已經不在了

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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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柱隱退了。

　　煉獄槙壽郎在葬禮結束的第二天就向鬼殺隊的主公遞交了辭呈，他去得早，回得也早。恰好逮住了用過早飯，准備離開的和泉鈴。

　　男人叫住她，什麼也沒說，只叫她在廊下等一陣。

　　他進和室裡沒一會兒，拿著一把刀出來，把它塞到了和泉鈴的手裡。

　　「什麼都保護不了的我，這種東西放在我身邊也是垃圾。」

　　煉獄槙壽郎說完，匆匆轉身，逃避一般要回到和室。

　　「您可以留給煉獄。」

　　銀發女孩伸手攔住他，眼裡滿是不解。

　　和泉鈴想不明白，這刀給誰也不該給到她手上。

　　況且，她才還回來一把啊！

　　「拿著吧，我沒什麼好給你的。」男人盯著那只攔在他身前的手，扶在隔扇上的手緊了緊，「那小子可不配用這把爛刀。」

　　……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在內涵她。

　　「要怎麼用它隨便你，扔了也行。」

　　說完這句，男人合上了隔扇。

　　門外，銀發女孩愣愣地看著手裡的刀，滿臉懵逼。

　　「【前代炎柱的刀】

　　筆直的刀刃被打磨得十分鋒利，刃文與刀鍔呈火焰狀，那個刀鍔有著奪人目光的漂亮顏色。這是一把被主人珍惜的刀

　　屬性值：力量+28，速度+2，防御+6

　　持該武器時將獲得【炎柱的意志】buff。增加10%的精神上限，每分鐘回復上限體力的5%。」

　　「解鎖成就：新的延續」

　　什麼延續？怎麼就新的延續了？

　　這是不是有種欽定的感覺？？

　　「咕咕——！鈴！東南南，東南南！食人鬼發現！」

　　急嘯而來的鎹鴉拍打著翅膀，在庭院上方來回飛了兩圈，鎖定了目標後急衝衝地下降，兩只小jiojio輕輕勾住了女孩肩上的布料。

　　雖然不知道東南南是哪，但她的任務列表裡很快刷新了內容，並在小地圖標好了旗幟。點開自動尋路，放任9527接管她的身體，她又重新點開了角色屬性欄。

　　看著已經破百的力量點，和泉鈴忽然就沉默了起來。

　　除了自帶的力量點和裝備的拳爪，再加上煉獄槙壽郎送的那把刀，她的力量已經突破了百字大關。這意味著，只要和泉鈴想，她就能用手中這把刀砍爆所有同等級的紅名。

　　如果頭鐵一點，她甚至能挑戰一下越級打高她5級的怪。高8級的似乎也不是不能打，就是要打兩下退一下，盡量打得猥瑣些。

　　畢竟她走得是鐵血戰士流，高傷耐抗，白嫖來的武器甚至附魔。

　　這麼想著，和泉鈴覺得自己手中握著的不是師父的刀，而是希望。

　　這個游戲的可操作性很高，高得某些玩家在沉迷進來時會忘記自己的初衷。劇情不是強迫做的，不喜歡打架的玩家也可以做其他職業，玩店鋪養成或是談個戀愛什麼的也不是不行，反正等級上來了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實在不行就讀檔。

　　不同以往的舊式游戲，在這裡，不管你是什麼職業，散人，或是戰士，只要你想，就能裝備兩件武器，甚至是兩件以上。特別是忍者和刺客職業，敏攻流的玩家更是恨不得全身都塞滿暗器。

　　據說論壇上有位刷了十周目的大佬，一周目的時候隨機到的身份是產屋敷的的旁支，雖說受到的詛咒不如本家強烈，但還是多少給他帶來了影響。他干脆放棄了最初的高爆高傷戰士，轉型敏攻型刺客。

　　天賦點不夠，他對藥學又沒有興趣。於是他便走的是流氓的路子，用的是雙刀流，渾身上下藏滿刀具和浸滿毒的器具。拿著一堆紫裝在新手村刷到了30級才出村，一刀一個小朋友不說還喜歡抓鬼回去給同行實驗，說是讓對方試試鬼對毒的耐性到底有多高。

　　前期對方在新手村玩得十分快樂，然而在後期觸發了產屋敷家族與無慘的糾葛後，他對無慘的仇恨值簡直突破了天際。費盡心思策劃了一輪又一輪的陷阱等無慘踩下，聯合幾個柱抄了幾個上弦的老巢，造成鬼陣營元氣大傷，把對方逼得幾十年間都不敢冒頭，直到迎來生命的盡頭，這才結束了一周目。

　　到了之後的幾個周目，他似乎是愛上了這種感覺，無論隨機出什麼身份，或是什麼體質，都會選敏攻型。

　　越打越猥瑣，屬於打不過也要惡心死對面的類型。

　　……當然，他給無慘下的套也越來越大。

　　和泉鈴還記得，大佬的論壇id叫「無慘必須死」，寫的那篇十周目記錄貼至今仍在上面飄著hot字樣。

　　自動尋路停止，和泉鈴在這座死氣沉沉的村落中四處打聽。這裡的村民神情麻木，並且對外來的人似乎有些抵觸，對於和泉鈴的問話也十分不耐。

　　「我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

　　「這裡不歡迎你，外鄉人！」

　　幾次碰壁，她不得不忍痛掏出了自己的午飯。憑借著兩個白飯團，從一個瘦弱的婦人那裡換來了消息。

　　生怕眼前的女孩反悔，婦人把白飯團抱在懷裡，神情警惕。她把對方拉到一顆不起眼的榕樹下，壓低了聲音同她說道：「這個村子裡，有妖怪。」

　　和泉鈴點頭。

　　像是怕她不信，婦人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言語急促。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她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草野家的孩子身體病弱，那當家的不過是帶著孩子出了趟遠門，回來之後就閉門不出了。」

　　「對外說是他家孩子見不得光，沒法見客。」

　　「聽他放屁！」婦人捏緊了自己的手臂，「我分明瞧見的，他家的孩子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外邊來四處走。然後、然後就……」

　　她似乎到達了情緒的臨界點，掩面痛哭了起來。

　　後面的事她不說，和泉鈴也能猜得出來。大概是吃了某個晚歸的村民，恰好被婦人看見了。

　　「任務更新：斬殺村子內的鬼0/2」

　　和泉鈴心底嘆息一聲，掩去眼底情緒。

　　「姑娘，不瞞你說，我們這些人是沒膽子跑，也跑不掉的。你還年輕，你不能折在這裡。」婦人拭去眼淚，擰著和泉鈴的肩膀往外推，「我不奢求有誰能來救救我們，只要不再出現新的……」

　　她像是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身子狠狠顫抖了一下，使了吃奶的勁兒推搡女孩，嘴裡叫罵道：「你這沒有心的異鄉人！誰許你到這裡來的？快滾！快滾出去！」

　　和泉鈴一頭霧水的被她連罵帶打的趕出了村子。

　　「9527，給個視角。」

　　一段第三人稱視角的視頻在和泉鈴面前顯現。

　　身著灰布和服的陰沉男性正站在和泉鈴的左後方的小巷，如毒蛇般的駭人眼神像是要將樹下的二人吞吃入腹。

　　難怪剛才婦人會這麼害怕。

　　9527的檢測沒辦法查出玩家沒近距離接觸過的人，介於任務中需要斬殺的鬼有兩只，她有些懷疑，對方也許是第二只鬼。

　　她仔細回放了視頻好幾遍，還放大看了眼睛的顏色和手部，這才確定了對方似乎還是人類。只是這個病態的皮膚和眼下的青黑，他的身體狀況似乎差得不行，腳步虛浮，渾身無力。

　　普通的人類她倒不是很關心，倒是那只不知潛藏在哪裡的鬼要更讓和泉鈴頭疼一些。

　　現在沒辦法進村排查，打草驚蛇是大忌。

　　正面突破估計是不太行了，她的臉已經暴露。若是等到晚上，又會變成鬼的主場。這附近沒有栽種紫藤花，而且村民大多住得都十分密集，系統背包裡的紫藤花絕對不夠整個村子的人使用。

　　……還有那個替她解圍的婦人。

　　不出所料，放走了「新鮮食物」的婦人，將會成為鬼的晚餐。

　　女人蠟黃且樸實的面容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

　　銀發女孩握緊了拳頭。

　　「9527，幫我定位進入村裡的小道。現在，立刻，馬上，老娘要干死那兩只傻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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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婦人不會死，下章出現新角色

　　以及，我臨時接到通知要上網課了（悲

　　感謝在2020-02-22 06:23:38~2020-02-23 14:49: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人覺夫人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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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閉嘴。」

　　「不是……」

　　「再說話我就把你打包到蝶屋去，讓忍換上最粗的針頭，扎漏你的屁股。」

　　大概是女孩的威脅起了效果，頂著一身傷的白發少年總算沒再說話。只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就不是那麼的服氣，仿佛在說「區區一點小傷，怎麼可能影響得到我？只要這婆娘撒開老子，老子還能再殺十只鬼！」

　　他的表情實在是太好懂了，以至於和泉鈴差點沒憋得住笑。

　　「你的表情，很失禮啊。」和泉鈴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抽緊了繃帶。

　　「……」

　　白發少年疼得面目扭曲，在生氣和被罵中選擇了憤憤扭頭。

　　「兩位大人，請用飯吧。」

　　隔扇被人拉開，梳著發髻的慈祥老人向二人行禮。

　　「麻煩您了，我們稍後就來。」

　　待和泉鈴系上最後一個結，覺得這玩意不管對方再怎麼動都不會滑落後，才轉身去收拾指腹不小心沾染上的藥膏。只聽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聲音，還有一句輕的仿佛會消散在空氣中的「謝謝」。

　　「最好的道謝方式就是善待自己的身體，」她擦拭著手上的膏體，眼睫半闔，「你這個行為，換在蝶屋，是會被打個七成死的。」

　　「畢竟她們能治好你，也能把你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少年名叫不死川實彌，比她年長一歲，同是鬼殺隊隊員。

　　大概是第一次來紫藤花之屋，比起和泉鈴的從容，他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局促，看起來不太適應對方的恭敬態度。似是看出了少年的窘迫，老人在送上飯食後便合上了隔扇，不再打擾。

　　「……這個態度怎麼回事。」見對方離開，不死川實彌總算松了口氣。他是不習慣被人伺候的類型，適才老人那番不失禮貌而又體貼的行為，讓他渾身都不對勁，總覺得心中有愧。

　　和泉鈴啜了口海帶湯，說道：「紫藤花家紋之屋，由受鬼侵害並被鬼殺隊所救的村民組成，這裡的人自願為獵鬼人提供食宿。」

　　「你沒有朋友？」不然怎麼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

　　不死川實彌哽了一下，不滿地擰著眉，橫跨面部的傷痕使他看起來更凶惡了些。

　　二人會碰上也只是偶然，雙方接的不是同一個任務，要斬殺的鬼卻藏匿在同一個村子裡。和泉鈴才從小道潛入進村沒多久，就碰上了同行的不死川實彌。他一副凶相，滿身的血不說，手裡又拎著把沾血的長刀，嚇得她還以為哪兒冒出來了個山匪，差點一刀就捅了過去。

　　他身後跟著好幾個村民，手裡拿著釘耙，哭著喊著掄起來就要打他，說他殺了人。

　　和泉鈴瞥了眼任務進度，發現0/2變成了2/2，頓覺無力。

　　怎麼上哪兒都能遇著搶經驗的NPC？

　　那頭的不死川實彌躲得狼狽，面對平民他又不可能出手，出口解釋全被當成了放屁，殺鬼時割出的傷口又還在冒血。郁結之余看見前面站著個傻愣的同行，嘖了聲，干脆上前抓著人手腕一起跑路。

　　和泉鈴：？？？

　　離得近了，她才看清對方身上的血居然是他自己的，上頭的刀痕新鮮的很，還在往外淌血。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她想也不想就反握了上去，同時往他身上丟了個「風療術」。

　　「你——」不死川實彌渾身一僵，險些把對方的手甩出去。

　　「前面右轉，有條小巷。」和泉鈴提醒他。

　　再然後，就是和泉鈴白嫖了系統獎勵。作為報答，她幫不死川實彌擺脫了村民的追殺，並且送了一盒胡蝶香奈惠貼心特制的止血膏。

　　天色漸晚，二人本該揮別分開的。可不死川實彌跟愣頭青似的，身上的錢連住最便宜的旅店都不夠，聽他那副無所謂的語氣，大概是打算隨便找棵樹掛一晚上。這話聽在和泉鈴的耳朵裡就跟自殘沒兩樣，特別是這家伙身上的上也的確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有前科，還不注重健康。

　　小伙汁，你完了呀。

　　和泉鈴尋思著她勸說對方大概率也不會聽，（自以為）十分貼心地一手刀把他劈暈了，一路抗回了紫藤花家紋之屋。

　　不死川實彌：？

　　「只要入隊了，遲早都會知道的。」像她也是一開始不清楚有這回事，在執行任務的第二天碰到胡蝶香奈惠後，對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而且紫藤花家紋之屋提供的食物真的很棒，用的食材都是原汁原味的。尤其是拉面，雖說食材的處理方法很是粗糙，但她愛的就是這種粗糙的手工口感。和泉鈴沒有任務的時候，甚至會主動扛著一堆食材到附近的紫藤花家紋之家，大部分是贈予對方，小部分是留著當晚蹭飯。

　　久而久之，鬼殺隊裡有個矮個子的劍士總喜歡帶著食材到處蹭飯（？）的事就人盡皆知了。

　　但和泉鈴不care。

　　玩游戲不恰飯，那她還玩什麼啊！

　　不死川實彌欲言又止，最後選擇悶聲扒飯。

　　他還能說什麼呢。

　　的確如對方所說，沒朋友這件事的確是事實。

　　「話說回來，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和泉鈴在空中點了點，「那些刀痕，你自己砍的？」

　　都LV.31的人了，不應該啊？

　　「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

　　這回變成和泉鈴被哽了。

　　知道什麼？這傷也不是她弄的啊，她怎麼可能知道詳情？

　　不死川實彌：「我是稀血。」

　　和泉鈴：「哦。」

　　氣氛顯而易見地凝固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和泉鈴更疑惑了，道：「然後呢？？？」

　　稀血怎麼了嗎？是打起架有特殊加成還是說他吃起來比她更香？

　　「……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死川實彌扯了扯嘴角。

　　「稀血能吸引鬼，也能成為鬼的麻醉劑，吃掉一個稀血比吃掉一百個人還要有營養。若是在戰前放出一些血來，就能在對方麻醉的一瞬間找到破綻，斬下頭顱。即便鬼躲藏在深處，只要有稀血的存在，那些東西也會像蝗蟲一樣跑過來。」不死川咧大了嘴，揚起個有些狂氣的笑，「那些雜碎，光是聞到味道就會受不了。區區一點血罷了，稀血的這種作用還真是方便死了啊。」

　　和泉鈴眨了眨眼。

　　緩慢消化著從對方那裡得來的信息。

　　然而，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這個世界觀裡居然還有稀血這種不科學物種的存在，而是。

　　幸虧這不是什麼18R小黃油。

　　不然，光是稀血這個設定就夠玩家們逮蝦戶十萬八萬回了。

　　「所以，普通人跟稀血就是大白饅頭和烤雞的區別嗎？」

　　約莫是沒料到對方思考了那麼久，就冒出這句話來，不死川實彌短暫地失去了語言功能。

　　「……你要這麼理解也行。」

　　和泉鈴被自己的想形容整得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大腦飛速轉動。

　　已知，狗男人變鬼被發現後躲了起來，而稀血對鬼的吸引力很大，她面前這位同行還是個稀血。也就是說，只要跟不死川實彌組上隊了，說不定就能提升遇到狗男人的幾率！

　　和泉鈴借助9527看了一眼不死川實彌的屬性面板。對方是高傷高防型，精神力偏高，是個意志力很強的人。

　　就稀血這個吸引力，拉怪肯定是拉一群，她偷偷蹭個一兩只的應該也行吧？

　　「不死川君，你還缺隊友嗎？」和泉鈴語氣鄭重。

　　「哈啊？」

　　「實不相瞞，我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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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不死川：？那你之前還那麼凶

　　鈴：我錯了哥

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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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城市人潮擁擠，兩道的商品掛得滿滿當當，琳琅滿目。趕路的二人無暇顧及這些，鎹鴉描述的地點就在這附近，跟母雞抱窩似的藏了七八只鬼，然而誰也沒有料到已經夜晚了，居然還有這麼多人。

　　「都這個點了，這些家伙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嗎。」不死川實彌壓在刀柄上的手逐漸握成拳。一直以來都在村鎮或是山林間執行任務，像是來城市，特別是夜晚的城市，他還是頭一回。

　　現實中是個阿宅的和泉鈴也有點懵，平時這個點她都在家打游戲，根本不會出門。思考到這個時代不僅沒有游戲機，連彩色電視機都沒有，那可能還是出門要有意思一些吧。

　　和泉鈴也搞不懂稀血是怎麼傳味道出去的，總之他們在進到城市裡的時候就被幾只鬼盯上了，小地圖上幾個紅點一閃一閃的。不死川實彌顯然也發現了，情緒一直處於亢奮狀態，按著刀的手也蠢蠢欲動。

　　說起來，他的眼睛真大啊。

　　還是上挑眼。

　　嗐，羨慕遼。

　　小地圖上的紅點達到了一定數量。

　　考慮到人多這個狀況，若是暗處的家伙們忍不住，毅然拔刀會傷及群眾。

　　和泉鈴：「差不多了，出城吧。」

　　「啊啊，」不死川實彌果斷換了方向，經過幾月的相處磨合，他清楚少女的直覺絕對沒錯，「一想到馬上能砍下鬼的腦袋，我不自覺的都興奮起來了。」

　　「我也是。」

　　一想到馬上能蹭大佬的經驗，她也很興奮。

　　前腳剛出城，還沒來得及走到相對偏遠一些的地方，藏在暗處的事物鬼魅般從陰影裡出現。

　　「好香，是稀血……」

　　「吃掉他！」

　　出場很酷炫，然而不出一盞茶的時間。這群鬼跟葫蘆娃救爺爺似的，嗷嗚嗷嗚的衝上來，又嗷嗚嗷嗚的被不死川實彌砍飛了頭，身體化作灰燼逐漸散去。

　　和泉鈴有幸從他手下搶到一只，砍去四肢後用刀刺入胸膛，將其釘在原地。

　　失去四肢的鬼在地上扭動著，他本就有一段時間沒進食過，此時更是因為日輪刀的壓制，導致再生的速度大幅度降低。少女面色微冷，使用的刀卻透著赤紅，刺入的部分灼熱似火。

　　「見過一個叫誠一郎的鬼嗎？」

　　「什麼誠一郎，根本聽都、啊啊啊啊啊——！！！」

　　刀刃旋轉的痛苦讓他瞬間慘叫出聲，再生的血肉在熾熱下化作灰燼，鬼的體質讓其再次生長。反復的疼痛是印在肉.體上的印記，他一下子慌了神，忙道。

　　「見過！見過！！」

　　無暇思考自己接下來會被怎樣，他是個極怕疼痛的鬼，無論生前還是此時。幾乎是感受到疼痛的一瞬間，他立馬驚懼交加地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我只知道那位是下弦！下弦四！」上方的視線似乎凝結出寒氣，生怕再受到新的折磨，他咬牙說出了對方長居山林的信息，「請、請饒了——」

　　……怎麼，回事？

　　視線倏的旋轉，他看見了自己四肢盡斷的身體。

　　……

　　利落收刀的少女此時面上帶著連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冷意，那把漂亮的刀在腰間隱現，隨即便被黑色的羽織遮擋。

　　不死川實彌甩干刀刃上的血跡，也把刀收起。

　　「接下來要麻煩不死川陪我往山林跑了。還真會藏啊，那家伙。」簡直跟他那沒了母親的上司一樣能苟。

　　她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為此還死皮賴臉的跟不死川實彌組了隊，對方恨鬼恨得深之入骨，007不眠不休地砍了幾個月的鬼。因為運動量變大了，她的食量也跟著被迫拉高了一截。

　　身高自然也發生了變化。

　　「多虧了不死川。」少女勉強勾起唇角，「我請你吃飯吧。」

　　總算能休息了——

　　二人用鎹鴉喚來了隱部隊的人處理現場，然後便返回了城內，選了家飯館落腳。

　　說來二人組隊的緣由也只是各取所需。

　　在遇到不死川實彌之前，和泉鈴並不知曉稀血的存在，嘴上說著要暴打狗男人，套他麻袋什麼的，實際上她平時連找鬼的功夫都沒有。像是要審問那些鬼也很難，她所斬殺的，大多數都是些太久沒進食，餓得發狂，毫無理智的鬼。

　　沒有理智就代表著無法溝通，殺了也就殺了。

　　而那些能溝通的鬼，又狡猾得很，若是不打個八分死的，到頭了都還在想著怎麼反殺她。

　　滿口謊言，嘴裡沒有一句真。

　　也怪她過於輕信鬼這種東西。

　　得到了消息，還需要再分辨真假。

　　不死川實彌是她所需要的「引」。

　　她需要對方的特殊體質引出稍微有些理智的鬼，若是借著他的體質引出了誠一郎，那當然是最好。這幾月來她從對方身上得到最大的益處就是收集信息的速度變快了，當然，經驗也是。

　　而她則是不死川實彌的「藥」。

　　這麼說可能有點不要臉。

　　起初她對稀血能吸引鬼這點還不是特別在意。

　　但！是！

　　自從她跟對方組了隊之後，基本沒有一天晚上是能睡個好覺的。同時，她也明白了為什麼不死川實彌這麼抵觸住旅店，甚至連紫藤花家紋之屋他都不敢多待。

　　——因為他真的好特麼招鬼啊！

　　招鬼招到什麼程度？你困得一比剛合眼五分鐘，草叢裡就嗷嗷嗷躥出來一只鬼往你臉上撞，你瞬間驚醒一個翻滾加抽刀把對方干掉。完了旁邊還有個比鬼更像鬼的同伴，額上爆青筋不說，還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你這邊。

　　經歷了這茬之後真的就別再想睡覺了，因為時不時就會有鬼聞到味道跑來送媽。

　　……後來他們商量著輪流守夜，這才免於兩個人都接近猝死的狀況。

　　她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不死川實彌的脾氣日漸暴躁，這種狗屎體質，換誰誰都得暴躁。

　　迫於對方的體質，和泉鈴特地回了趟蝶屋取器材。幾年前用於抑制食欲的方子被她反復修改，最終研制出了時效性的阻斷藥劑。

　　這是一種對人體無傷，但能抑制住稀血氣息的發散的藥。

　　……聽起來有點像ABO中的抑制劑。

　　和泉鈴順手把方子交給了胡蝶忍，讓她幫忙轉交給胡蝶香奈惠。雖說這個東西有點雞肋，但對於那些身為稀血，卻無自保能力的平民來說，應該還蠻有用的。

　　藥劑制作出來的時候不死川實彌還不願意用，他也曾試過很多方子，但不管哪種都沒辦法隱藏身上的味道。試的太多，沒用的也多，漸漸的他對這種事也就不抱太大希望了。

　　更何況他現在又不是沒有能力殺鬼，藏不藏的已經意義不大了。

　　那段時間和泉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發情期到了還死撐著不打抑制劑的omega，那些alp……不是，那些鬼就一直冒出頭來，然後被殺。

　　「你難道不想安生個一兩天，睡個好覺嗎？」

　　「不需要，一天的時間足夠我殺很多鬼了。」

　　……這是什麼社畜魔鬼發言？

　　她真的太想一覺睡到自然醒了。

　　「我求求你試試吧，回頭我請你吃飯。」和泉鈴忍痛提出「誘人」條件，「我知道一家味道很好的飯館。」

　　和泉鈴有個癖好，她吃飯喜歡專挑一家吃，只要那家店不出什麼大問題，她能吃到倒閉。鬼殺隊的工作使她經常奔波，因此她也不得不在各個地區尋找好吃的店。

　　不死川實彌也知道她的嘴很叼，說好吃那就是真的好吃，哪怕他本人並不注重口腹之欲，但對方推薦的店味道是真的挺不錯的。

　　察覺出少年人內心的動搖，和泉鈴再加一份籌碼。

　　「旁邊的和菓子屋也很贊，賣荻餅。」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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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時候搜了下荻餅，看著就很甜……

　　沒想到風哥個濃眉大眼的居然喜歡吃甜食，有夠反差

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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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山林，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其中穿梭。

　　在山林間的戰鬥略顯艱難，橫生的植株遮擋了視野，腳下的土地崎嶇不平，作為指南針戰士的和泉鈴幾番趕路下隱約有些撐不住。在身後的同伴的又一次呼吸變重後，不死川實彌提出了原地休息的建議。

　　不死川實彌尋來了木材，升起了一小堆篝火用於烘烤干糧。

　　「……抱歉。」

　　和泉鈴用肘部擋住唇，重重咳嗽了幾聲。

　　肺部灼燒的感覺讓她眼前發黑，腳下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少年手疾眼快拎著她一只胳膊，把人提了起來。

　　看著對方蒼白的臉色與唇色，他的眉毛幾乎要糾成一團。

　　「你多久沒吃藥了？」

　　少女的身體十分孱弱這件事，在二人組隊時，對方就將自己的身體狀況全部告知了，並提出了自己會盡量解決藥物問題，不會拖他的後腿，無需擔心。

　　不死川實彌雖然覺得這事十分麻煩，但說到底他也算欠了對方的人情，干脆應下這事抵消作罷。

　　頭幾日，少女總會在休息時熬好湯藥一飲而盡。到了後來，他們斬鬼的時間逐漸占據了休息時間的一半，她的湯藥需要熬制半個時辰，著實有些浪費時間。

　　似乎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少女便一次性全部煎煮了，放涼了才灌進水壺裡，偶爾抽空喝一口，跟喝水似的。

　　不死川實彌先前替她熬藥時，為了試入口溫度，嘗了那麼一小口。說不出來的苦澀味道卷席了口腔，從舌尖一路苦到舌根，隱隱還有回苦的趨勢，不管漱了多少遍口，咽下的唾沫裡似乎仍帶著那可怖的苦味。

　　他發誓，他這輩子從沒喝過這種玩意。

　　和泉鈴的耳朵嗡嗡作響，感覺意識都要離自己而去。這種難受跟體育考試跑了八百米一模一樣，或許還要更甚。

　　她眼神飄忽，明明有看著對方，但視線偏偏又失焦似的無法看清。

　　眼前的不死川實彌從一個變成了三個，她眨了下眼，接著還在持續變多。

　　「三天？五天？……呃。」和泉鈴扶著腦袋，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晃，「我不記得了。」

　　「熬藥時間太長了，有點浪費時間……」

　　不死川實彌還想說呢，先前不知道是誰還義正言辭地告訴他要善待自己的身體，這回倒是自己先垮了。

　　「調養身體的事怎麼能叫浪費時間，你該跟我提的。」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對著面前的少女，竟不自覺地用上了兄長的口吻。

　　給自己身上套了個「風療術」，待頭暈目眩和無力的debuff消失後，和泉鈴頂著對方略顯凶惡的眼神，輕笑出聲。

　　眼前半大的少年用著大人的口吻同她講話，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好笑。

　　「實際上，那個湯藥的作用只是緩解，並不能完全醫治我的身體。」她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逐漸有了血色，唇邊啜著笑意，「只要我一日還活躍在鬼殺隊的前線，喝再多藥都是於事無補。」

　　「……」

　　少年坐在篝火的一側，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邊，面色說不出的凝重。

　　他張口想說些什麼，但隨即又察覺到這些話對於少女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反倒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味。

　　不死川實彌對這方面沒轍，類似於安慰與勸說的話語對他來說十分苦手，他的性子就注定了他無法說出這種話。

　　話頭是和泉鈴先挑起的，自然也要負起給對方台階下的責任。身體數值和背景都是系統隨機分配的。玩到現在，不習慣的她都已經習慣了，這些旁人看起來的麻煩對她來說其實也不算太大的麻煩。

　　說來，她的確也無半點怨言。

　　運氣差嘛，是這樣的。

　　「說起來，我跟你提起過嗎？關於這趟任務的事。」

　　她看著篝火旁被烤得吱吱作響的干肉條，上頭冒著油汪汪的汁水，好聞的香氣正一股接一股地鑽進鼻腔裡。

　　「下弦四其實是我的父親。」

　　全然不知自己一句話的重量有多大，以至於不死川實彌被震得呆滯當場。

　　而當事人正兩眼發光地盯著那些肉條，若不是顧忌著對面的人，和泉鈴可能這會兒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或許是被火光迷了眼睛，她有些難受地揉了揉眼睛，復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肉條上。

　　「我不清楚他是何時成為鬼的，我也不關心這個。我只知道，他在身為父親時，並沒有盡到他該有的責任。對家的不擔當、不作為，拋妻棄子，暴力相向。」

　　「如若只是人類，套個麻袋暴打一頓也就算了。可他成為了鬼，到如今已不知殘害了多少人類，才爬上了下弦四這個位置。」

　　旁邊的饃膜好像也快烤好了，待會對半切開把肉條塞進去絕對很香！

　　和泉鈴咽了口口水。

　　「他該死。」

　　不死川實彌沉默的時間太長，她也無法從對方眼中猜出情緒。

　　和泉鈴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我便是為此而來。」

　　肉條一熟，她便嫻熟地用洗淨的樹葉將饃膜取下，抽出腰間的小匕首把軟化的饃膜切開。刀尖戳著肉條塞到內裡，考慮到對方飯量比自己大，她又往裡面多塞了幾條。

　　翠綠的樹葉裡躺著熱乎乎的饃膜，烤得噴香的肉條沁出的肉汁浸得饃膜變了個顏色。

　　分發完食物，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

　　肉條事先腌制過，滿滿的鹽分帶來的是極大的滿足感。肉條韌勁很足，配上饃膜松軟的口感，好吃得舌頭都要吞掉了。饃膜的味道細品偏甜，與鹹香的肉條交融在一起，簡直是人間美味！

　　她此生無憾了。

　　想起一路上二人的互搶行為，和泉鈴覺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釋一下。

　　「你無須煩擾，我不會說什麼讓我親自動手這種蠢話。你我同為鬼殺隊隊員，是同伴，也是家人。」她一邊解釋，一邊用眼神催促對方趕快吃，「殺鬼這種事，能一起上的事為什麼要單干？」

　　更何況對方還是下弦四。

　　離村時就是LV.30了，一個頂她五個。

　　現在也不知道強到了什麼程度，她花了這麼多年才升到同等級，能組隊當然是組隊比較好。

　　「啊啊，」不死川實彌道，「你說得對。」

　　燃燒的柴火發出劈啪的聲響，一如少年在寂靜的深夜中說出的話語。

　　有力，且安心。

　　「盡管將你的後背交給我吧，和泉。」

　　-

　　話是這麼說，可當二人在最差的狀態遇上誠一郎時，和泉鈴還是下意識原地存了個檔。

　　倒不是怕自己會死，她的系統背包裡可是放滿了99+的血藥，血線掉了磕一瓶就是了，不怕磨不死。

　　她怕的是不死川實彌。

　　這個游戲雖說可以存檔，但檔位只有一個。一旦覆蓋了就再難找回，這也就是為什麼和泉鈴無法回到胡蝶香奈惠和悲鳴嶼行冥來之前的時間點。

　　當時她的存檔已經被覆蓋了。

　　所有的劇情都具有可發展性，無論所處的時間點內NPC是否存亡，劇情仍然會繼續下去。

　　銀發紅眼的男人出現在前方，好像每個rpg游戲裡不經意刷出的小怪，就那麼普通的出現了。

　　普通得和泉鈴都有些緊張。

　　男人的那張臉她早已深刻在心，化成灰她都能……哦這個她做不到。

　　注意到二人的誠一郎似乎想說些什麼，話未出口，便被忽然殺到眼前的和泉鈴一刀砍飛了半個身子。

　　拳之呼吸。

　　二之型·炎吟！

　　——誰特麼要聽你戰前宣言，給老娘死！

　　「不死川！」

　　一道白色影子從身側迅速掠過，應答的聲音消失在風裡。

　　風之呼吸。

　　四之型·升上沙塵嵐！

　　身處下方的不死川實彌朝上揮出五道風刃，交錯的風刃裹挾著殺意將上方的半截身體分成數塊。

　　然而，最該破碎的頭顱卻毫發無損。

　　甚至在一個可怖的時間內迅速恢復成了人形，在降落時踩了不死川實彌的刀刃，後翻落地。

　　這一行為根本是在挑釁。

　　不死川實彌目眥欲裂，毫不猶豫疾衝過去，一之型後接了兩招平A橫砍。

　　說實話，和泉鈴在看到誠一郎更新的面板時，有點想跑。

　　LV.45的紅名，上萬的血量。

　　……她拿頭打？

　　和泉鈴趁著不死川實彌換招的間隙攻了上去，二人配合著試圖將對方斬殺。

　　然而，對面的鬼卻像缺了根筋似的，對不死川實彌下手很重，到了和泉鈴這裡就跟泄洪似的。

　　——鏘！

　　硬化的皮膚將刀刃震開，和泉鈴握著刀的虎口被震得發麻。

　　二人交換眼神，決定由不死川實彌試探，和泉鈴為主力。

　　少女的攻擊雖說不像少年那樣攻勢猛烈，但也同樣讓人有些無法招架。不同於速度極快的風，那宛如升騰的火焰的刀刃帶著一種難以承受的力度劈砍下來，即便是瞬間硬化的皮膚也無法阻擋，灼熱且劇痛卷席了手臂的斷面。

　　「唔……」

　　與二人拉開距離的鬼望向少女的視線帶著迷茫。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會覺得你如此熟悉？」

　　和泉鈴面無表情地朝他豎了個中指。

　　「傻逼，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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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慘覺得記憶影響狗男人太深，干脆模糊掉了。鈴妹對他來說就是個非常熟悉，必須要下手但又不能下手的對像。

　　貼一下到這章為止鈴妹的數值

　　姓名：和泉鈴LV.30

　　陣營：人類

　　年齡：15

　　力量：106

　　敏捷：37

　　防御：58

　　精神：28

　　智力：31

　　裝備：拳爪力+15 速+5 防+13

　　前炎柱的刀力+28 速+2 防+6

　　自帶【炎柱的意志】buff，增加10%精神值和每分鐘回復上限體力的5%

　　蝴蝶發飾速+2 精神+1 智力+1

　　母親的發繩精神+2

　　鬼殺隊隊服防+5 精神+5

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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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她收回前言。

　　什麼對這個體質毫無怨，什麼已經習慣。

　　放特麼的屁。

　　她現在就回到上一章給自己一巴掌。

　　「——鏘！」

　　男人的肌膚宛如磐石一般，刀刃與之撞擊時，非但沒有該有的切入感，倒是有一種劈砍到硬物的感覺。震得虎口發麻，近乎要脫手，但又不得不握緊刀刃與之戰鬥。

　　在還沒有試探出對方的全部實力之前，不能亮出底牌。

　　淡綠色的刀刃從側面擊出，裹挾著凌厲的風，迫近男人裸露出的脖頸。

　　二人的配合談不上天衣無縫，但對此時的他們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和泉鈴從未覺得打消耗戰是一件這麼艱難的事。

　　又緊張，又刺激。

　　只要做錯一步，就會落得個失敗的下場。

　　她拼盡全力擋下來自男人的所有傷害，生怕不死川實彌出現任何閃失。

　　右肩早已鮮血淋漓，握著刀的手正細微發顫。

　　那5%的恢復根本抵不上迅速流逝的體力，每揮動一次手臂對她而言都是折磨。

　　又酸，又澀。

　　感覺不到痛。

　　但那潮水般的疲憊卻是真實的。

　　「到後面去！」

　　不死川實彌身上遍布傷痕，不管是自己割的，還是敵人給予的。青紫交加，血液淌了一身。

　　被刀割出的傷口，皮肉往外翻卷著，露出了粉色的皮肉。他的腰側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此時正不斷往外滲著血。

　　和泉鈴有些懷疑，若是再繼續打下去，他的腎髒會不會順著傷口滑出來。

　　「風療術」的cd早已刷新，和泉鈴深呼吸一口氣，套在了不死川實彌的身上。

　　「……你！」

　　「拜托了。」

　　沒有指揮，沒有主T，唯一的治療只能給自己。

　　那點可憐的驅散套在不死川實彌身上，有了跟沒有也沒什麼差別。

　　被迫對線的誠一郎實際上也不太好受。

　　和泉鈴的速度不快，但勝在力量強硬，一擊下來雖說她不占上風，但誠一郎也落不了好。手臂的骨骼不知被斬碎了多少次，又再次滲出肌膚，形成保護膜。而不死川實彌偏偏彌補了這點，每當和泉鈴抽刀的空檔，他的攻擊便如驟雨般落下，完全不給人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望著少女手中的刀，以及她身上黑色的隊服，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想破壞掉，想撕碎掉。

　　她不適合這些。

　　她不該用這些。

　　她根本——不應該存在！

　　但稀血的味道著實誘人，他在試圖掠走和泉鈴，劃爛對方腰側時就察覺到了。

　　那是一種宛如醇酒般的氣味。

　　大腦有一瞬變得十分恍惚。

　　吃掉他。

　　吃掉他。

　　吃掉他。

　　「果然啊，鬼就是鬼。」看著忽然變換目標的誠一郎，不死川實彌嘁了一聲，「就跟狗改不了吃屎——是一個道理啊！」

　　和泉鈴：？？？

　　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把自己比作屎也太不妙了一點吧！！！

　　這麼緊張嚴肅的戰鬥場面，少年的這番話成功讓和泉鈴笑出了聲。

　　飲下最後一瓶紅藥，和泉鈴接連運用著兩種呼吸。

　　拳之呼吸。

　　二之型·炎吟。

　　察覺到身體變得輕盈後，她握緊了手中的刀。

　　掌下濕黏的感覺讓她不適地皺了皺眉。

　　炎之呼吸。

　　一之型·不知火。

　　紅色的刀刃嗡鳴作響，隨著主人的揮刀而爆發出火炎燃燒的勢頭，在極速突進下，刀刃劃過了男人的脖頸。

　　HP歸零。

　　眼中寫著下弦肆的男人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會……？

　　銀發的頭顱掉落在地上，咕嚕咕嚕滾到了少女的腳邊。

　　太陽隱約在山的那邊冒出了頭。

　　「鈴……」和泉鈴聽見腳下傳來細微的聲音，「靖、枝……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刀刃向下，毫不猶豫地刺穿了男人尚未消散的頭顱。

　　血紅的眼珠轉動著，流下了眼淚。

　　「都是要死的鬼了，就別再嘰嘰歪歪說些無所謂的話了吧。」少女緩緩扭轉著刀柄，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刺激著耳膜，她卻恍若未聞，「你捫心自問一下，你配提起這個名字嗎？」

　　她拔出刀，將刀刃上的血甩到一邊。

　　紅色的刀刃緩緩歸鞘。

　　少女迎著日出，露出了此行以來最為輕松的神色。

　　「終於結束了啊。」

　　靖枝媽媽，你看到了嗎？

　　-

　　「痛痛痛——」

　　「還請忍耐一下哦，不·死·川·先·生。」

　　啊，好可怕。

　　隔壁病房傳來的慘叫聲並不能使和泉鈴產生一絲憐憫之心。

　　雖說他們是交過命的友情了，可不死川實彌的戰鬥方式可比她要粗暴多了，也難怪胡蝶忍看到了會這麼生氣。

　　她看了她也得生氣。

　　哪怕她當時替他擋下了那麼多攻擊，他身上的傷口仍舊比她還要多上幾倍。二人頂著滿身血，互相扶持著下山時，差點把人上山來打獵的獵戶嚇得拔腿狂奔。

　　和泉鈴把這歸結為不死川實彌的眼神過於凶惡，而她看起來就是朵嬌嬌弱弱的小白花，這樣襯托下顯得不死川實彌就像個強搶民女，還殺了對方全家的盜匪一樣了。

　　不死川實彌被她噎得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沒好氣地把癱成一灘爛泥的人往自己身上帶了帶，道：「淨他媽放屁。」

　　「你好粗俗哦。」

　　最後還是不死川實彌吹了聲婉轉的口哨，喚來了他的鎹鴉傳信給隱部隊，這才避免了二人橫死街頭的結局。

　　和泉鈴頂著一頭亂毛，吃著碗裡切好的兔子蘋果。

　　身側的香奈惠正替她換著被血浸濕的繃帶，對方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出傷口裡的棉絮，時不時觀察著她的表情。不僅溫聲軟語地安慰著她，偶爾還會湊上來給她呼呼。

　　awsl。

　　「唔，包扎好啦。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和泉鈴嘴裡叼著半只蘋果，動了動右肩。

　　「應該沒有了。」她單手給自己套了件病服，「謝謝香奈惠姐姐。」

　　面前忽然出現了胡蝶香奈惠的臉。

　　她無奈地戳了戳和泉鈴的臉頰，試圖戳出來一點笑容的弧度。

　　「真是的——人家偶爾也想看看小鈴撒嬌的樣子啊。怎麼總是這個硬邦邦的表情啦，會不討男孩子喜歡的哦。」

　　和泉鈴：？

　　少女遲疑了一下，道：「我只討姐姐喜歡的話……不行嗎？」

　　胡蝶香奈惠愣了愣，隨即把和泉鈴摟進懷裡好一頓蹭。

　　「噯、噯呀！真會說話~」

　　「對啦，一周後就是柱合會議了。因為你們這次共同斬殺了下弦四，被允許一同參加柱合會議了。」

　　也就是說，會被提拔成柱嗎。

　　說起來，她現在是個什麼等級來著？

　　殺太多鬼了也沒太注意。

　　「如果成為柱的話，以後就是平級啰。」胡蝶香奈惠以袖遮唇，彎起眸子笑了一陣，「真開心呀，能看到小鈴成長到如今這個模樣。」

　　發頂傳來的重量十分輕柔。

　　溫熱的，溫柔的。

　　在撫摸著。

　　「一直以來，你都做得很棒。」

　　「……」

　　和泉鈴沒忍住汪的一下哭出了聲。

　　-

　　據說和泉鈴被送到蝶屋的時候是半昏迷的狀態，昏睡了近一天才醒來，還是餓醒的。因為大晚上跑去蝶屋的廚房啃東西吃，差些被蝶屋的小姑娘當成老鼠暴揍一頓。

　　胡蝶香奈惠的醫術很好，斷掉的骨頭幾乎都被接了回去，她因為磕了不少血藥，恢復能力要好上一大截。

　　倒是不死川實彌，渾身沒一塊好肉，被血澆得跟個血人似的。胡蝶香奈惠說他沒什麼大礙，大多傷得都是皮肉，腰側的傷只是看起來有些深，實際上沒有傷到骨頭。

　　「倒是你呀，多少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吧。我給你開的藥有沒有喝？」

　　「呃……」和泉鈴眼神飄忽。

　　阿巴阿巴阿巴.jpg

　　一周的時間不算慢，足夠和泉鈴將骨頭養好。

　　蝶屋的小姑娘們盡責又可愛，每日幫她拉伸身體時都會事先說一些「冒犯辣，請您暫且忍耐一下！」之類的話，軟糯糯的聲音，可可愛愛。

　　和泉鈴感覺自己都要化在溫柔鄉裡了。

　　然鵝，在拉伸做到第三天時，和泉鈴被一群小姑娘包圍住了。

　　「鈴大人不需要忍著的。」

　　「痛的話叫出來也沒有關系。」

　　「像、像是不死川大人那樣堅強的人，也是會喊痛的。」

　　「不需要覺得丟臉哦。」

　　和泉鈴：？

　　不死川實彌：？

　　「……不要拿我作對比啊。」

　　旁邊結束拉伸的不死川實彌才晃了晃手臂，立馬就被神色慌張的小姑娘們勸阻了下來。

　　這幾日的相處下，她們也了解到了不死川實彌並非如同外表那般不近人情（？），相反，他是個相當溫柔的人。只要對方一做出不遵循醫囑的行為，一勸不聽，二說不理，她們就做出一副「我馬上就哭了，還要找忍大人告狀」的表情。

　　不死川實彌就跟漏氣的皮球一樣，懨懨地繼續做拉伸。

　　於是小姑娘們盯梢就更加勤快了。

　　「不可以的，您的傷還沒有好呢！」

　　小姑娘講話細聲細氣的，不死川實彌覺得自己但凡聲音要是大了些，對方都能哭出來。

　　「只是動一下……」

　　「不可以！」

　　「……」

　　那頭的和泉鈴摸摸這個小姑娘的腦袋，掐掐那個小姑娘的臉蛋，整個人被包圍在治愈之中。

　　awsl。

　　「不，我並沒有感覺到痛……來著？」

　　痛覺靈敏度都為0了，她能感覺到痛才有鬼。

　　「！」

　　適才講話細聲細氣的小姑娘滿臉震驚，與同伴們交換了眼神後，「哇」的一聲含著兩泡眼淚跑向了外面。

　　邊跑還邊喊。

　　「嗚嗚嗚不好啦！忍大人——我們好像把鈴大人的身體壓壞了嗚嗚嗚嗚——」

　　和泉鈴：？？？

　　--------------------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蝶屋的女孩子都這麼可愛………………那三小只豆豆眼的女孩子我真的有被可愛到！

　　以及，鈴妹跟風哥從臨時搭檔變成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關系

　　煉獄：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不是

第27章 27

　　===================

　　柱合會議，一般半年舉行一次。

　　用於向主公回報事務內容，以及提拔有潛力的隊員。

　　和泉鈴和不死川實彌這次倒也算是誤打誤撞，正巧碰上了柱合會議舉行的時間。

　　「失禮了。」

　　全身上下被包得只剩眼睛的隱隊員微微欠身，取出布條將和泉鈴的眼睛纏上。

　　鬼殺隊在搜索鬼王訊息的同時，鬼王也在探查產屋敷的據點。血鬼術的種類繁多，難免會出現幾個探查方面的，為了避免據點泄露，凡是需要前往據點的普通隊員都得擋住視線。個別感官比較靈敏的，可能還需要屏住呼吸和封住聽力。

　　「請您到我的背上來吧。」

　　和泉鈴依言照做。

　　——意外的好輕？！

　　「抱歉，我會努力多吃一些的。」

　　咦？她說出口了嗎？

　　「……如果我的耳朵沒有出問題的話，是的。」

　　隱隊員忽然覺得有些窒息：「冒犯到您了，真的十分抱歉！！」

　　如果說一周前和泉鈴對待即將成為柱這件事非常興奮，那麼一周後的今天，她是對這個位置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了。

　　對不住，她只想當條鹹魚。

　　不是說不想為鬼殺隊出力。

　　而是事情已經脫離她的控制了。

　　……

　　「很抱歉以這種形態與你見面，異世界的來客。」黑發男性的身影虛虛實實，站立狹小的病房內，卻不顯得困窘。面上的紫色印記覆蓋了整張面孔，他的雙眼呈現出一種灰敗的白色，「初次見面，我是產屋敷耀哉。」

　　他身邊還站著一位白發女性，面容姣好，一看就是大和撫子類型的漂亮姐姐。她的身影同樣虛虛實實，此時正攙扶著身旁搖搖欲墜的男性。

　　彼時的和泉鈴剛接受完反應力的訓練，身心疲憊之余看見病房內多了兩個人，遲鈍地眨了眨眼，沒能反應過來。

　　「我一定是太累了。」

　　「對，一定是這樣。」

　　她關上門。

　　又重新打開。

　　房間裡還是那兩個人。

　　「……」

　　四目相視。

　　然後她就被嚇到不停打嗝。

　　產屋敷耀哉好脾氣地又同她介紹了一遍。

　　「我是鬼殺隊的主公，這位是內人，產屋敷天音。」

　　和泉鈴隨即單膝跪下，朝二人行禮。

　　「嗝、嗝！參見，嗝！主公、嗝！」

　　……這尷尬的打嗝讓她想原地找個洞鑽進去。

　　二人停留的時間不長，僅是以一種平淡的語氣告知了這個世界大致的走向。或者說，是他所處的那個世界的走向，以及和泉鈴將會有一段時間都必須停留在游戲中，無法登出，直到有人攻克下無慘的據點的事情。

　　在未來，鬼殺隊裡不斷有新血液注入，也有許多人逝去。這些劍士們，都是為了斬殺無慘而努力著，為此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包括他自己，和天音夫人，也因為無慘而死去。

　　產屋敷一族因為詛咒，很少人，甚至沒有人能擁有健康的身體來成為劍士。

　　說到這裡，男性還有些遺憾。

　　不能成為劍士的一員，親自斬殺鬼，對他來說似乎是一大遺憾。

　　和泉鈴心說，有個你們族的大佬不止一次把無慘打得嗷嗷叫，完全沒了鬼王的風範，躲起來又苟了一百年。

　　「你們所處的「游戲世界」，實際上是我以剩余的靈魂力量所建造的，數個「小世界」。」產屋敷耀哉緩緩吐出一口氣，笑道，「你也可以理解為是平行世界，每個世界都各不相同。」

　　「我所在的世界，鬼辻舞無慘並沒有被成功斬殺，而那些孩子們也已經精疲力盡了。險些喪生在爆炸中的我僅能借助神明，以自身為媒介，構造出數個新的世界來達成斬殺他的目的。」他輕笑，如蛆附骨的詛咒使他不住地咳嗽了幾聲。一下子說這麼久的話對自己的身體來說是一種負擔，但如今已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得不說，「異界對我等來說是新的變數，異界的人皆是。」

　　「兩個世界相互交融，並不會出現排斥。偶爾也會出現異界的人融入「小世界」內的狀況。對於這種狀況，我深感抱歉。」

　　沒有人會希望在所謂的「游戲世界」裡看見現實中的親人慘死。

　　和泉鈴掩著嘴勉強止住了嗝，順著他的話陷入了沉思。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得清為什麼靖枝的臉跟雪枝女士的那麼相像了。還有那個長得跟教授一樣，甚至連名字都一樣的鍛刀師。

　　產屋敷耀哉的話也證明了她以為的游戲其實並不是游戲，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只是它被人用「游戲」的外殼偽裝了起來。

　　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和泉鈴在腦中思索著自己迫切需要得到答案的幾個問題。

　　「如果目標達成，您那邊……？」

　　「會被覆蓋。」他的笑容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我們還是我們，但又不是我們。」

　　……這個答案抽像得她有些說不出話。

　　「玩家死亡的話，會影響到現實中的身體嗎？」

　　「不會。」產屋敷耀哉垂下眼睫，白發女性憂心地撫了撫他的脊背，「進入死亡狀態後，原世界的身體並不會受到任何損傷，但也無法再次「復活」。你的意識會被數據流保護起來，無法進行任何活動。這也是為何我會選擇讓各個小世界與異界交融的原因。」

　　小世界的數量就是游戲玩家的數量，至今為止，再次讀取游戲盤的玩家就不能再進入游戲了，游戲倉只會顯示該游戲盤無法進行。

　　產屋敷耀哉的靈魂已經到了極限，不允許他再構造更多的小世界。

　　而那些未達成的，湮滅的小世界則會從以一種可怖的痛楚反饋給產屋敷耀哉本人，一層接一層的，不斷消耗著他的靈魂力量，直到所有的小世界湮滅，或是有人達成目標。

　　如果……如果所有的小世界都湮滅了。那麼他所處的世界裡，所有人的結局都將成為定局，無論生死，再也無法改變。

　　這點他沒有告訴和泉鈴。

　　做出這種行為的他本就有些強求的意味，若是再將這種弊端說出，怕是會加重對方的負擔。

　　「除此之外，處於死亡狀態時，你可以觀察其他人的任務情況。也可以與其他「死去」的玩家交流，直到有人達成目標。」

　　「無論是同意，還是拒絕。我們尊重每一位的選擇。」

　　和泉鈴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您之前說過，有許多劍士逝去了。」問出口的一瞬，她只覺這一刻的自己心如擂鼓。在對方說出這些事時，她隱隱有察覺到一些，「其中……都有誰？」

　　產屋敷耀哉輕輕說出幾個名字。

　　有她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

　　胡蝶香奈惠。

　　煉獄杏壽郎。

　　胡蝶忍。

　　「我沒有別的意思。」

　　少女艱難扯出一抹笑來。

　　「這種事情，要做的話當然要做到最好才對吧。」

　　她不僅要取下無慘的首級，也要救下同伴。

　　在此之前——

　　「非常抱歉，主公大人。」

　　和泉鈴單膝跪地，長睫半闔，掩去眼底復雜的情緒。

　　她無法做到袖手旁觀看著同伴逝去。

　　「由於身體原因，我認為我無法擔責柱這一職位。」

　　必須要變得更強。

　　要變得更強才行。

　　「懇請您……」

　　「將我派遣進隱部隊。」

　　--------------------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這裡的主公跟原作的不太一樣，是九柱死了八個，不但沒弄死無慘，鬼殺隊還只剩他和岩柱的世界。精神近乎崩潰的狀況下求助了神明，具體是什麼神明就8用管了，後面應該不會提到。

　　主公的世界是主世界A，鈴妹是支世界B。

　　世界A的人死的死，殘的殘，主公因為狗比詛咒也活不久了，干脆就獻祭自己構建了不同的平行世界（無論NPC傷亡都能進行的游戲），然後把平行世界包裝成游戲投遞到了世界B。只要世界B有人完成目標了，世界A死掉的，或是沒死的人就能按完成目標的世界C重新存活。

　　玩家的數量即平行世界的數量。

　　如果所有的平行世界都失敗，世界A的人全滅，世界B不受影響。

　　主公是在鈴妹進入游戲後才開始暗改的，所以說大佬打的十周目存檔全部木大了（悲），不僅木大，他連游戲都沒進。

　　-

　　至於為什麼鈴妹要放棄成為柱，轉頭加入隱部隊。

　　一方面是身體的原因，之前說過她身體也就比主公好一點點。她的根基真的很差，全被渣爹虧損干淨了，平時行動其實是很痛的，鈴妹把痛覺靈敏度調成0了所以沒什麼感覺，但砍鬼的時候多少還是會有些影響。她需要從前線撤下來休養身體，然後再一口氣趕上所有進度。

　　一方面是她的確很弱，跟風哥和大哥比起來。她不適合用刀，但炎柱把自己的刀給她了，嘴上沒說，但實際上還是想讓她把刀繼承下去。鈴妹是那種你對她好，她得加倍對你好的性格。即便是知道自己不適合用刀，她也要強迫自己繼續用下去。休養期間她是打算多在刀上下功夫的，當然拳術也不會放下啦，雖然她真的不太喜歡打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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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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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什麼玩笑！」

　　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死川實彌氣得要衝過來，身體才站起來一半就被煉獄杏壽郎重新摁了下去。

　　哦，對。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煉獄杏壽郎已經先她一步成為新的炎柱了。

　　兩個人打照面的時候煉獄杏壽郎還誇她來著。

　　說她已經成為了獨當一面的劍士了，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你這家伙、居然在這種時候放棄？！」他在煉獄杏壽郎的鉗制下掙扎著，眼睛裡滿是可怖的血絲，不禁讓和泉鈴懷疑他這幾天來到底有沒有好好睡過覺，「能在那只鬼手下撐過近五個小時的你，甘願就這樣放棄嗎？！」

　　甘願嗎？

　　那肯定是不的。

　　在知道了將來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後，怎麼可能會放棄。

　　和泉鈴仍垂著頭，置於膝頭的手逐漸收緊。

　　她閉了閉眼，以一種平穩的語調述說道。

　　「不死川，勞請你安靜一些。」

　　「——你！」

　　像是為了說服不死川實彌，也像是為了說服自己。

　　「我本該隨母親一同死去，因為我的自私，讓她被迫成為了鬼，延續生命。」和泉鈴道，「我的父親失去人性，成為了人人痛恨的食人鬼，甚至成為了下弦四。就自私而言，我的確與父親十分相似。」

　　「簡直是一模一樣。」她苦笑。

　　將這段說爛了的事跡反復提起，就好像在嚼已經沒了味道的口香糖。

　　黏黏糊糊，惹人厭惡。

　　和泉鈴：「在斬殺下弦四時，我並不奢望自己能夠活下來，不如說，死在那場戰鬥中最好。我很早就斷了香奈……花柱給予的湯藥，不是忘記了，也不是缺少藥材。」

　　「我只是……找不到我存在的理由。」

　　「身為罪人之女的我，真的能夠如此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嗎？」

　　偌大的庭院中僅剩下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和泉君，抬起頭來。」

　　銀發少女依言抬頭，那雙藍眸裡充斥著迷茫。

　　身居廊下的主公也不過志華之年，猙獰的紫色疤痕占據了整片額頭，既突兀，又顯得有些礙眼。疤痕下透徹的紫眸給予人一種安心的力量，自前方傳來的溫潤嗓音撫平了她煩擾的心緒，使人下意識地放松了下來。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能選擇自己將來要成為怎樣的人。」他說，「雖說你的母親成為了鬼，可你也讓她擁有了一段快樂的時光。擔心母親傷害他人的你，種下了許多驅鬼的紫藤花，正因如此，那座村落才無人遭到食人鬼的迫害。」

　　產屋敷耀哉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少女的生平他早已熟記於心。

　　她只是一個如海上浮萍般可憐的孩子罷了。

　　「至於你的父親……那並不是你的錯。那時的你，根本不具備與成年人抗衡的力量。而如今，你與不死川君共同斬殺了他。」

　　「你很優秀。」

　　「一直以來，都辛苦了。」

　　這句辛苦了。

　　既是在說現在的少女，也是在說從前的女孩。

　　和泉鈴完全無法遏制自己的眼淚。

　　她算是知道為什麼對方能以病弱之姿率領如此多的劍士了，攤上這樣一個主公，誰能夠忍住不淪陷？

　　可、可惡……

　　這讓她還怎麼忍心繼續說下去。

　　少女改變了姿勢，改單膝為雙膝。雙目含淚，重重地朝前方磕下了頭，語氣堅定。

　　「我是您的劍，也是您的犬。」

　　她說。

　　「接下來的日子請您多指教，我將任憑您吩咐。」

　　……

　　和泉鈴的這段小插曲並未妨害到柱合會議的進行，她在表明了忠心和不會輕生後，收回了要加入隱部隊的話，但她也堅持了自己不會在近期成為柱這點。

　　她真的不認為自己有勝任柱的能力。

　　煉獄杏壽郎和胡蝶香奈惠也出言贊同，前者替她提出了成為藤襲山考官的建議，後者則是建議她暫時退到後方休養身體。

　　煉獄杏壽郎：「最近藤襲山上的鬼有些蠢蠢欲動，即便是有了紫藤花的阻攔也仍然十分躁動。對隱部隊的隊員來說，不大好制止，交給鈴來做正好合適。」

　　正好和泉鈴也熟知如何種植紫藤花，干脆讓她種多幾圈紫藤花，加固一下周邊的圍欄之類的。

　　煉獄杏壽郎繼續道：「若是藤襲山周邊有狀況出現，擁有柱級實力的鈴也能很快地趕去支援。」

　　宇髓天元：「那照這麼說，捉鬼的事也可以交給她吧。」

　　他瞥了一眼已經冷靜下來的少女。

　　「只是定時補充山上那些低級鬼的數量而已，你應該可以做到的吧，小不點。」

　　和泉鈴憋著泡鼻涕沒敢吸，也不敢讓它流出來，於是便憋著濃重的鼻音答道：「請放心交給我。」

　　「還有，我不是小不點。」

　　她也就比煉獄杏壽郎矮一個頭，在女性隊員中她也不算矮的吧。分明是這人長得太高，就把所有人都當拄拐看。

　　「風一吹就能倒，還不叫小不點？」

　　和泉鈴扭頭瞪他。

　　宇髓天元不甘示弱，回敬了她一個眼神。

　　若不是顧忌著上頭的產屋敷耀哉，底下這兩人估計能當場掐起來。

　　和泉鈴的去處就這樣被決定了。

　　而不死川實彌則是補充了風柱的空缺。

　　之後的會議內容便是二人口頭彙報關於下弦四的訊息。

　　和泉鈴對誠一郎還是人類時的事較為了解，於是就著這次彙報猜測出許多內容來。例如無慘的血液似乎囊括了面容改變與記憶相關一類，以及人類成為鬼後的體質變化。

　　「他的血鬼術大概與聲音有關，我和不死川戰鬥的那段時間是夜晚，但周遭是有住人的。」二人一鬼打架的動靜極大，不說住在山上的人家，山下的人家能聽到也不為過。他們打了那麼長時間，偏偏山林間一點動靜也沒有，連鳥類離開的聲音也很少。

　　「他擅長近戰，肌肉和骨骼都很硬，難以切斷。」

　　一刀下去還有余震，兩只手都是軟的，和泉鈴那會差點沒能握住刀。

　　不過每只鬼的形態和能力都不同，她說這些也只是增加其他柱的警惕心罷了。

　　關於「風療術」的事，和泉鈴也稍微提了一嘴。既然都是自己人，也用不著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她心想過於直接的熱情會冒犯到主公，於是便只說自己有能夠暫時緩解的方法，讓對方隨意安排。

　　這玩意就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東西，她也不清楚長期使用對詛咒有沒有效果。

　　如果有效的話，她也不介意全天24小時守候，cd一好就給對方刷上。

　　柱合會議結束，和泉鈴跟胡蝶香奈惠結伴回到了蝶屋。

　　她的鎹鴉送來了主公的信息，說是過幾日會有隱部隊的人帶她到藤襲山去，在這之前，他們需要采購足夠的花種和種植用的農具。

　　剩下的時間，和泉鈴趁著空閑，在蝶屋幫著打下手。

　　期間還接待了狐面一號和二號。

　　兄弟倆一個傷了胳膊，一個折了腿，乍一看還挺嚴重的。但跟旁邊那個傷得快截肢的隊員來說，倒也不算特別難處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胡蝶忍的臉色一直很差。

　　黑發少女板著臉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丟下一句「我去配藥了」，就把給二人換藥的活丟給了和泉鈴。

　　「……等、」和泉鈴懷裡還抱著一床帶血的被子，看了看腳下生風的胡蝶忍，又看了看門前的兩個難兄難弟。

　　「你們兩個跟我來吧。」

　　經過檢查，狐面一號傷到了筋，好在沒被連根砍斷，不然今後能不能握刀都是個問題。在胡蝶姐妹的精湛的醫術下，耳濡目染，和泉鈴也跟著多少學了點外科技術，這點傷還在能處理的範圍內。狐面二號的腿沒什麼大問題，正個骨養幾天，活蹦亂跳不是事。

　　和泉鈴背著做了半麻的狐面一號回了病房，把人塞進曬得暖呼呼的被窩後，她叮囑二人一定要好好歇息，尤其是狐面一號。

　　「……這次也麻煩你了。」狐面一號的神情有些別扭，耳根都是紅的，「我是錆兔。」

　　不明白為什麼同伴忽然自報名字的狐面二號滿頭問號，但也跟著說道：「富岡義勇。」

　　「哦，我叫和泉鈴。」

　　肉粉色頭發的少年眼睛閃了閃，問道：「你是在蝶屋工作嗎？」

　　他都想好了，若是對方在蝶屋工作，那今後他或許能在奔波之時替對方收集一些不常見的藥材，也算是報答對方救了自己兩次的恩情。

　　「暫時是。」

　　暫時？

　　也就是說，她今後很可能會重回前線嗎？

　　思及對方當初的那兩式，錆兔認為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是嗎……」錆兔認真道，「那麼我會保護你的。」

　　若是在任務中遇見對方，他會多關照她的。

　　至少要做到不讓她受到傷害。

　　和泉鈴：？

　　她真的滿頭問號。

　　這人不會還傷到了腦子吧？

　　「你在說……」什麼鬼話？？

　　恰巧胡蝶忍帶著配好的藥來查房，看見二人已經處理好的傷勢，少女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

　　盯著二人服下藥片，胡蝶忍一改先前的不快，熟稔地拉起和泉鈴的手喊她去吃飯。

　　「難得今天是姐姐下廚，」胡蝶忍有些雀躍，「有你喜歡吃的關東煮——」

　　「有大根嗎？」

　　「有哦。」

　　「福袋？」

　　「有。」

　　和泉鈴咽了咽口水。

　　她快樂地帶著胡蝶忍離開，臨出門前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麼。

　　少女側首望向床上的人，不帶情緒道。

　　「還受著傷的人就不要說這種話了。」

　　她有自己就夠了，並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聽起來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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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妹成了主公廚，開始為打boss做准備惹。

　　好！讓我們恭喜一下錆兔的直球，進了降好感的球門！

　　他以為鈴妹的實力還跟考核時差不多，受了挫折才來蝶屋工作的2333

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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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隱部隊的交接很輕松，對方似乎是事先做好了所有准備，包括藤襲山上房屋的翻新。因此，和泉鈴也只帶了幾套換洗的衣服，還有一只嶄新的小藥鍋。

　　前考官給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大多是一些考核前對考生的叮囑，怕她記不住，還送了一本寫得密密麻麻的記事本給她。

　　「再過兩周就得舉行新的考核了，鬼的數量好像有些……」說到這裡，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隱部隊的成員大部分是沒有劍術天賦，體力尚佳的人，鬼殺隊裡又只流行日輪刀這一種武器。跟其他隊員比起來，身為「普通人」的他們自然是無法做到徒手抓鬼這種事。藤襲山上的鬼基本都是丁級以上的劍士去抓的，偶爾也會有較為熱心的柱來幫忙。

　　「交給我吧。」

　　前考官遞來一只通體漆黑的短笛。

　　笛子表面光滑，由一根紅繩穿過，掛在脖子上的話說不定正好能垂到胸口。

　　和泉鈴沒有往脖子上掛東西的習慣。

　　她脖子那塊皮膚似乎比常人要敏感，像是項鏈或是繩索一類的東西會讓她不自在。思索了一下，她把紅繩繞了兩圈，套在了手腕上。

　　「藤襲山上也有其他的隱在，有什麼事就吹響它吧。」他有些羞赧地撓撓頭，「雖然我不覺得您會用得到……」

　　「總會用到的。」和泉鈴臉不紅心不跳的照搬了產屋敷耀哉的話，「凡事都有它存在的理由。」

　　「您說得是！」

　　真可靠啊，和泉大人！

　　……

　　從蝶屋搬過來後，和泉鈴的生活徹底放松了下來。

　　早晨起來繞著藤襲山跑兩圈，吃過早飯後帶著紫藤花苗去填補部分空缺，順帶把那些試圖逃跑的鬼一拳揍回去。房屋門前的土地有些空，她干脆擼起袖子在門前開辟出一小塊地來，打算過幾天在這裡種些蔬果或者藥草什麼的，自給自足。

　　到了晚上，和泉鈴提著編織的紫藤花繩外出狩獵。

　　考慮到考生參差不齊的實力，她的目標多數是些才轉化沒多久，別說肉了，連血都沒嘗過的鬼。這些鬼都是些紙老虎，但也分得好賴，硬茬不去碰，瞧見軟柿子了就嗷嗚嗷嗚衝出來。嘴才剛張開呢，又冷又硬的刀鞘就卡進了嘴裡。

　　「嗚嘎——」

　　寒光閃過，鬼的四肢盡斷。

　　尋思著揍了個八成死，和泉鈴不甚熟練地用紫藤花繩把鬼當成山豬一樣捆起來，一不留神，打了個死結。手下的鬼使勁撲騰，卻又礙於紫藤花本身的毒性，一邊嘔吐一邊求饒。

　　一個晚上的時間，和泉鈴就捉了五六只，其余一些不符合要求的鬼都被她原地處決了。

　　說實話，這種欺負低等級紅名的行為。

　　真的很爽。

　　她就喜歡看他們不爽她又干不掉她的樣子。

　　結束掉一天的疲憊，和泉鈴一覺睡到了大天亮。聽著屋外的鳥鳴，她醒過來的時候腦子還有些懵，下意識卷著被褥就地滾了一圈，臉頰在上頭蹭了蹭。

　　「起床！起床啦！咕嘎——」

　　白色的鎹鴉飛進來，兩只爪子緊緊抓著一把木梳，木梳上還系著一條淺色的發帶。

　　它飛到少女的上方，梳子吧嗒一下掉到被窩上。

　　「要工作了！起床起床！」

　　鎹鴉盡職盡責地又帶來了銅鏡。

　　這次倒是沒往下丟，而是放到了床鋪的旁邊。

　　見主人還是不起床，它歪了歪腦袋。

　　安靜了片刻。

　　面上忽然傳來冰涼的觸感，還在蠕動，像是活物。

　　和泉鈴緩緩睜眼。

　　然後嚇到僵硬。

　　那是一條，應該說是兩條。

　　從中間斷成兩截的。

　　面包蟲。

　　又肥，又長的。

　　——蟲！！！

　　「請用！請用！」

　　鎹鴉站立在榻榻米上，開心地蹦蹦跳跳。

　　「請用早餐！」

　　……讓她死吧。

　　和泉鈴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猛地從床上爬起，鞋都來不及穿，飛速跑到外面去舀水洗臉。

　　她錯了，她不該賴床。

　　她不賴床就不會看到這麼恐怖的東西。

　　難以置信，怎麼會有這麼壞心眼的鎹鴉。

　　她之前那毛絨絨的，乖巧又讓擼毛的小可愛呢！？

　　直到面頰被搓得差點要脫一層皮，和泉鈴才停手。

　　……總覺得那種惡心的觸感還停留在臉上。

　　「鈴！今天是考核的日子！咕嘎！」

　　見目的達到，小家伙撲閃兩下飛上天。

　　鎹鴉展翅騰飛，在上空鳴叫盤旋幾圈後，飛進森林深處。

　　自從升上甲級後，和泉鈴拿到的工資也變多了不少，除去日常的開支和刀刃保養，她現在被叫上一句富婆都不為過。女孩子多少會有些愛美的心思，但和泉鈴只注重衣服的舒適度，關於搭配的事情她完全不懂。加入鬼殺隊前她還在想，若是把自己日常的那幾套衣服翻來覆去的穿，萬一洗褪色了，或是洗破了，那她就又得買新衣服了。

　　倒也不是錢不錢的事，就是，如果她搭配得很糟糕的話，會被嘲笑吧。

　　不管是人，還是鬼。

　　被人嘲笑倒無所謂，起碼大家是同個物種。

　　不同物種的東西憑什麼嘲笑她？？她都還沒笑對面不是人呢。

　　和泉鈴摸摸身上的羽織，嘆了口氣。

　　好在鬼殺隊有專門的隊服可以穿，幾套輪換著穿完全不是問題。

　　試驗過「風療術」的效果後，和泉鈴一周會留兩天的時間到據點去，從早上留到下午，對著他釋放三到六個「風療術」，並且記錄下他的身體狀況之類的。事實證明，「風療術」的效果並不理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興致勃勃的和泉鈴當時就焉了。恨不得把9527扒出來讓它給自己整個氪金商店，她氪幾個648啥的衝到滿級，直接單刀殺到無慘老家把他頭都剁下來，做一道骨灰拌飯用以告慰產屋敷先祖的在天之靈。

　　「你無須氣餒。」看著顏色瞬間灰敗下去的少女，產屋敷耀哉輕咳幾聲，和顏悅色地安撫她，「托你的福，我感覺今天能多吃小半碗米飯了。」

　　「……真的嗎？您不要勉強。」

　　可惡，她好愧疚啊！

　　這技能真的不能再往上升了嗎！

　　「此次喚你過來，是有要事要同你說。」

　　產屋敷耀哉攏了攏身上的羽織，膚上的蒼白不減。哪怕如今已是夏季，他卻仍是畏寒一般添了不少衣物。

　　「您說。」

　　和泉鈴適時合上隔扇的門。

　　「待你身子好些了，我打算讓輝利哉到你那邊去，接替你的職位。」

　　？您是認真的嗎？

　　「可他今年不是……」才兩歲嗎？！

　　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道：「所以彼方也會一起去。」

　　更過分了！

　　沒記錯的話，彼方今年也才一歲不到……

　　和泉鈴面色凝重。

　　「您不用那麼著急想這些的，我回到前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仔細斟酌了一下，「要想完全恢復，大概需要……五年吧，嗯。」

　　其實只要三年就夠了，她只要注意每天按時喝藥和好好休息就能恢復。要不是再往後報聽起來像驢人，而且對方的詛咒也不允許拖這麼長時間，她真的很想向天再借五百年，最好他的兩個小孩都不需要接替這份工作。

　　因為怎麼看都像在壓榨童工啊！

　　雖然她現在這個年齡看起來也像！

　　產屋敷耀哉倒也沒再說什麼，只說自己是先跟她提上幾句，以後或許還要她照拂一二。

　　「就像高杉君那樣，稍微提點一番就好。」手把手教就沒必要了，只是說些考核相關的事務，應該問題不大。

　　「我明白。」務必要做到讓二人全須全尾的去，全須全尾的回，有人敢質疑就揍到他們把話咽回去，她懂。

　　忽然想起當初那屆的人頭之王·錆兔，和泉鈴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出幾點關於考核的改善建議。

　　「另外，我想再跟您說……」

　　只有五年時間。

　　她要用什麼辦法讓那些家伙安分一些呢？

　　定時注射紫藤花嗎？

　　那些家伙那麼弱，會死的吧。

　　真麻煩呢。

　　鬼這種東西。

　　-

　　依舊是為期七日的考核，新上任的和泉鈴對著一群小蘿蔔頭完全接受良好，甚至還有種自己在給小朋友上公開課的感覺。

　　就差沒手裡拿著小紅花貼紙，笑容滿面對他們說。

　　「考核通過的小朋友就可以得到老師的小紅花哦。」

　　聽完考核事項，人群中有人躁動不安，並持續傳出不自信的質疑。

　　似乎是還未學成便被培育師強硬塞過來考核的大有人在，那一小片的人的表情都懨懨的。

　　獨自一人站在旁邊的狐面三號倒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和泉鈴開口：「本次考核允許組隊，以後也是。」

　　「要記住，你們雖然是競爭對手，但同時你們也是同伴。」

　　「是可以互相依靠的同伴。」

　　看著下面動容的考生，和泉鈴補充道。

　　「無法順利殺鬼的考生，允許你們向考官求救。」

　　銀發少女神色淡淡，一番話出口，便如同強心劑一般。

　　一時間，就連她身後的那個黑漆漆的入口，都顯得不那麼可怕起來。

　　「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的事了，一次不行就滾回去修煉到家了下次再來。」

　　「鬼殺隊永遠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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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29章終於點題了……………

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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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時七日的藤襲山考核，和泉鈴在山間巡視著。

　　白色的鎹鴉作為她的第二只眼，專門飛進一些她照顧不到的地方。擔心自己的速度來不及趕到，和泉鈴在鎹鴉的腿上綁了一只輕薄的布袋，裡面是她提純的紫藤花粉。若是考生離她太遠，她來不及趕到，鎹鴉把這玩意扔到鬼的頭上，也能起到一個拖延時間的作用。

　　這屆考生素質還不錯，就這段時間而言，很少有看見落單的，最少的也是二人結伴。單獨作戰的考生，那個狐面三號算一個，移動速度很快，好幾次和泉鈴差點把人跟丟。

　　從身形上來看，好像是個小姑娘。

　　攻擊速度快，但力氣比較小。

　　實力談不上很弱，但以後遇上會血鬼術的鬼，應付起來大概會比較吃力。

　　該說不愧是同出一脈嗎，他們水呼的移動速度好像都格外快。

　　看著狐面三號順利斬殺掉一只鬼，和泉鈴掏出小本本在【狐面】上給人打了個√。

　　本子上寫滿了名字，後面寫著簡短的幾句評語。

　　那日跟產屋敷耀哉提的建議被采納了，但目前還處於試驗階段。畢竟鬼殺隊的劍士都被外派出去殺鬼了，等級低的劍士控制不好力道，手下沒個輕重的，一不小心就把鬼弄死了，要麼就是怕掉以輕心了被反殺。而等級高的劍士又不太可能屈尊來做這種工作，更多的還是在努力往上爬，直到升上柱的位置。

　　說到底，這種苦差事還是得落在隱部隊的成員身上。

　　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讓他們無傷捉鬼。

　　銀發少女手起刀落，失去半個身體的鬼慘叫著在地上蠕動著，大量流失的生命力使他恢復緩慢。

　　這家伙好像是昨天剛抓的，先留著吧。

　　她提著失去戰意的考生跑向入口。

　　這個時代應該有□□一類的東西。

　　那麼能不能試著把提純的紫藤花做成麻醉劑一樣的東西，然後淬煉進箭頭裡呢。或是將特殊材質制成的網，用紫藤花液浸泡上三天，然後用來捕獲低級的鬼。

　　好像都還不錯。

　　和泉鈴曾向津村亞理借過有關冷兵器的書籍，她的父親是華國人，借來的書裡自然也摻雜了幾本關於華國冷兵器的。其中有一本記載了華國的唐門暗器，種類之多讓她咂舌，抱著書沒日沒夜的看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就像塊干癟的海綿，泡進了知識的海洋裡。

　　不斷吸收水分。

　　那些暗器的制作方法都被她放進了腦子裡，也就是說，只要有材料，不怕做不出來。

　　不過，只有她一個人的話，恐怕難以做到量產。

　　隱部隊的人數眾多，起碼得做到人手一只，生命才能得到保障。

　　「做得很好，但你失去資格了。」到了門口，和泉鈴把手裡的人放下，「下次遇見鬼，除了呼救，也要試著逃跑。」不跑還傻愣在原地，等著被殺嗎？

　　那人坐在地上愣了一會，忙不迭地向和泉鈴道謝。

　　被取消了資格，他倒也沒什麼怨言。

　　心中只剩下了劫後余生的慶幸。

　　剩下幾天，不斷有考生陸陸續續被送出藤襲山。

　　有的渾渾噩噩，說著再也不要來參加考核了；有的放馬後炮，對著和泉鈴破口大罵說不用她自己也能通過，被少女一拳揍飛兩米後總算住了嘴；有的……

　　「謝謝您，我明白我不適合用刀的，但我還是想再試試。」男孩十分禮貌地向和泉鈴鞠躬，「我會用其他途徑來幫助大家的！」

　　「有這份心就很好了。」難得看見這麼乖巧的小孩，她沒忍住摸了摸對方的腦袋。

　　軟乎乎的，手感很好。

　　男孩雙目堅定，告訴和泉鈴自己將來會加入隱部隊，要跟哥哥一樣成為幕後人員。

　　「大人，請您記住我的名字。」

　　「我叫高杉太穹！」

　　和泉鈴：……

　　忽然想起似乎是誰同她提起過，有個隱部隊的隊員姓高杉……

　　「你的哥哥是不是叫高杉太貴？」

　　男孩驚詫：「噯，您怎麼知道？」

　　和泉鈴失語，吹響哨子喚來隱隊員，給了男孩一封隱隊員考核報名表，把人打發走了。

　　看著高興離去，一步還三回頭朝她揮手的男孩，和泉鈴心感無力。

　　仔細看看，好像跟他也挺像的。

　　除了瘦了點，矮了點，就沒什麼不像的地方。

　　不管多少次，忽然聽見現實中的人的名字，她也有些恍惚。

　　總覺得這裡才是她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不，肯定是因為她一次性在全息裡面待太久了。現在還是趕緊升級，抄了無慘的老家，然後自己回家吧。

　　平行世界論啊……

　　真神奇。

　　……

　　參加考核的人數有192個，中途退出的有79個。剩下的113個人中有23人受傷，無人死亡。

　　是個好的開頭。

　　這幾日她一直都在巡視，所有考生的表現她都有看在眼裡。點出數個試圖渾水摸魚的考生，剩下的恰好卡在了100。

　　在考核臨近尾聲時她就估算了個數據，因此送來的材料也算剛剛好，在門口堆得像小山一樣。

　　有不服結果的考生同她叫囂，撥開人群衝出來要求她公平公正。

　　和泉鈴搞不懂，為什麼不管在哪個時代，總會有傻逼出來跳腳。

　　銀發少女的講解被忽然打斷，怪異地掃了來人一眼。

　　「我不公平？若是我不公平，早在你來參加考核的時候我就該踢你出去了。」

　　這話倒是沒說錯，這人她還記得。

　　一直游走在各個小隊裡，遇見鬼了慫得一比，非得等到隊友把鬼磨得只剩一絲血了，才一個閃現收掉人頭。完了還得意洋洋的，膨脹得覺得自己什麼都行了。

　　隊友都精疲力盡了，唯有他活力四射。

　　等到再次遇鬼了，隊友喊他上去頂一陣。好家伙，見了對面嗷嗷叫著，嘴裡還拉絲兒的鬼，二話不說丟下同伴轉身就跑，留下三個余力不足的同伴與鬼對峙。

　　這等背信負義，臨陣脫逃之輩。

　　她看不起。

　　那人被她說得惱羞成怒，竟拔刀相向，毫無章法地突刺過來。考生裡有人嚇得驚呼，只聽刀刃相撞之聲響起，再是一聲痛呼，適才挑釁的考生穿過人群，直直飛了出去。

　　和泉鈴收刀歸鞘，面色淡淡：「要麼管好你的嘴，要麼藏好你的媽。」

　　見考生都齊刷刷盯著她，她語氣不善。

　　「看我干什麼？挑材料。」

　　眾考生齊齊回頭。

　　考官好可怕！

　　但是好帥！

　　和泉鈴喚來送完材料正歇息的隱，叫他記住剛才那人，若是他再來參加考核，不需要細看，直接打回去。

　　「他這次失敗了也好，要是成功了。呵，要哭的就是我們了。」和泉鈴把小本本遞給他。這次考核結束後她就能放假了，回頭到城裡去給胡蝶姐妹買點伴手禮什麼的，犒勞一下，「這種人，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若是將來「有幸」共事，指不定哪天得背後捅你一刀。」

　　隱隊員：「您說的是。」

　　也幸好，和泉鈴從小到大都沒遇到過這種人，身邊的不是沙雕就是天使。就算不小心走進了歪路，她的兩個友人也會一左一右把她架回一.本.道上，然後再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給她講道理。

　　當然，要是他們走了歪路她也會拉一把。

　　和泉鈴特地在晚上出去逛，一來是她想好好享受一下夜市的感覺，二來，她也想給自己買套常服穿穿。

　　就算搭配再屎她也忍了。

　　實在不行就拜托店家姐姐幫忙嘛！

　　這麼想著，和泉鈴將刀藏在羽織下，愉快地穿梭在夜市裡。

　　一開始只是想給胡蝶姐妹帶伴手禮，買著買著，不自覺地就給其他人也買了起來。

　　這個護腿套好像不錯，紅底火紋的，給煉獄吧。

　　這個水色風鈴好好看！上面畫的居然是紫藤花誒，送給主公好了，掛在廊下一定很好看！

　　兩串紫藤花的發飾送給天音夫人，雖然不知道她戴這個搭不搭，但漂亮姐姐戴什麼都很好看。

　　檀香佛珠送給悲鳴嶼，總看他盤那一串，都快包漿了。

　　偶然瞥見有售賣眼藥水的藥店，和泉鈴整個人都瞳孔地震了。

　　什麼，這個時期已經有了這種好物嗎？

　　那她肯定要買回去給不死川實彌試試啊！

　　和泉鈴懷裡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正想從那邊過去，身側似乎有誰撞了她一下。東西沒能抱住，有不少都滑落了下去。

　　黑卷發的男人壓了壓帽檐，低聲說了聲抱歉便想匆匆離開。

　　對方過於蒼白的膚色卻引起了少女的注意，藏在帽檐下的那雙血紅色的眼。

　　尤其引人注意。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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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妹：怎麼白得像鬼一樣啊（嫌棄

　　無慘：？

第31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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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人怎麼不走了？討厭，不要擋路啊。」

　　和泉鈴眸光閃了閃，迅速低頭下去撿起地上的東西，待她再抬起頭時，剛才那人早已消失在人海裡了。

　　她一邊跟行人道歉，一邊鎖縮著身子給對方讓路。

　　耳邊傳來9527的機械音。

　　「標記成功」

　　很幸運，游戲內的功能並沒有因為產屋敷耀哉的告知而消失，反而都能正常使用。

　　「標記」則是這個游戲的一大特色，原本的初衷是給玩家談戀愛或是追殺討人厭的NPC用的。一次只能標記一個目標，一共能標記三次，無論目標跑到哪裡都能察覺，直到目標死亡，或是玩家自願取消。

　　期間，標記會一直存在。

　　產屋敷耀哉既然會告訴她世界未來的走向，就不會放過關於無慘的信息。只要稍加描述，和泉鈴腦中就能很快勾勒出對方的面容，更何況當初她還在游戲盤的封面上看到過無慘的臉。

　　她本來是想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出去找無慘的，也不求打過，能死裡逃生往他身上扔個標記就行。沒想到只是逛個夜市的功夫，對方居然送上門來了。

　　現在她所需要做的就只是養好身體和提升實力。

　　然後破除死局。

　　和泉鈴在附近的夜市中遇到無慘的事情在鬼殺隊傳開了。她先是被胡蝶香奈惠扣在蝶屋進行身體檢查，再是收到了來自煉獄杏壽郎和不死川實彌的信息轟炸，還沒等她來得及提筆回信，那頭的產屋敷耀哉又緊急召見她。

　　知道大家擔憂的是無慘毅然對她出手，但手握劇本的和泉鈴知道，以對方的性子，在沒有危及到生命的情況下，是不會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將他人變成鬼的。照他現在的生活模式來看，大概就跟某JO中的普通上班族一樣，只想過平靜的生活罷了。

　　同樣是融入進「普通人」中生活，無慘的掩飾就要拙劣許多。哪怕是和泉鈴這樣有些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出對方在看見自己藏於腰間的刀時，那一剎那的恐慌。

　　慫。

　　太慫了。

　　LV.90的紅名居然會怕LV.35的弱雞，說出去都給boss界的紅名們丟臉。

　　「我的身體並無大礙，您無須擔心。」和泉鈴說，「但我看清了他的臉。」

　　不僅看清了，還在他身上蓋了個章。

　　「能描述一下嗎？」

　　產屋敷耀哉的情緒起伏不大，但語氣中明顯帶了些急切。

　　他們一族為了躲避無慘的追殺，藏了許多年，也找了許多年。此時難得有了一絲希望，他又怎麼可能放過。

　　「當然。」少女點頭，「您說過他是存在了千年的鬼，但我見到他時，他看起來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模樣。黑色的短卷發，眼睛是血紅色的，氣質高傲。只是幾秒的視線接觸，能感覺到他確實瞧不起人類。」

　　她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出那句描述，就外表而言，無慘確實算在令人驚艷的那一掛。

　　「他有著像貓一樣的眼睛，很大，還上揚著。」想起對方所做的那些事，她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對不起，辱貓了。」

　　「……咳。」

　　壓下笑意，產屋敷耀哉喚來天音給他拿來畫紙，按著自己的構想在畫紙上描繪了幾筆。

　　他一手捻著筆，一手摁著垂下的衣袖。

　　下筆沉穩，線條流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男人的面容活靈活現地呈現在了紙上。只是，與和泉鈴見過的本尊相比，還是缺了點味道。

　　「是這樣麼？」產屋敷耀哉吹干墨漬，遞了過去。

　　和泉鈴仔細看了一會兒，道：「您畫得還是太小心了。」

　　她從產屋敷耀哉手裡接過筆，調整了一下男人的面部表情。

　　僅用數筆，面容冷淡的男人便一躍化身為目中無人的王，眼中的輕蔑近乎溢出紙張，看著就讓人有種上火的感覺。

　　「啊。」看著男人臉上那一大灘炸開的墨漬，她說，「真是抱歉，我再畫一張給您吧。」

　　產屋敷耀哉：「那就麻煩和泉君了。」

　　……在生氣呢。

　　提交完畫像，以及日常治療，和泉鈴暫時放下了藤襲山的事務去了一趟煉刀師之村。

　　上回所想的那些武器她都有試著制作，敲敲打打卻總是做不到最好，反倒浪費了不少材料。

　　許久沒有冒過頭的9527告訴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精神和智力太低了。

　　「鍛造這件事對智力和精神力要求很高，最低的門檻也要55。」

　　和泉鈴看看自己26的精神和35的智力，陷入沉默。

　　游戲中的數值並不會影響玩家的判斷，只是會影響職業選擇和制作物品，以及跟一些NPC搭話也會有智力方面的要求。

　　比如無慘。

　　要想跟他正常交流，智力起碼要在80以上，他才會拿正眼看你。像是和泉鈴這種智力只有34的弱智，大概率會被當做螻蟻忽視掉。

　　「他歧視完人類還要歧視低智力？」

　　「准確來說，不是歧視。」9527說「對他沒有用處的人都無需在意，也就是說連一點注意力也不會分到。您會拿正眼看地下行走的螞蟻嗎？」

　　可以了可以了，再罵就傻了。

　　這麼一對比，起碼鬼殺隊的人沒拿她當弱智看。

　　待遇要好太多。

　　「這只是數值，並不會影響到您與他人的交流。」

　　只是設定而已，不要真把自己當傻子。

　　……

　　「您說，想更換刀鞘和刀鍔？」

　　松平和輝有些吃驚。

　　暗紅色的刀鞘中混入了火焰般的金色，在陽光下產生了仿佛烈焰燃燒一般的錯覺。面上雖說有些劃痕，但總歸沒出什麼大問題，還在能夠使用的範圍內。

　　那片赤紅色的刀鍔也是一樣，分明還是漂亮的火焰紋樣。

　　沒有損壞，為什麼要更換？

　　「想收起來放好，因為是重要的人贈與的物件。」和泉鈴同他描述自己想要的刀鞘紋樣，「身為鬼殺隊的一員，指不定哪天就會……」

　　「請不要說這樣的話。」松平和輝說，「您的刀鞘我會做的。山後面有座溫泉，您可以去休息一下，我會叫人替您准備浴衣的。」

　　這便是逐客了。

　　和泉鈴對泡溫泉沒什麼太大的執念，吃溫度很高的食物她喜歡，但自己泡在溫度很高的水裡面，倒是叫她有些接受不能。

　　可以泡，但沒什麼必要。

　　「和泉姐姐，這裡也來了一個跟你一樣的大哥哥哦。」在前面替她帶路的小男孩如是說道。

　　「在用飯的地方，超級能吃！」

　　……她好像知道這人是誰了。

　　「好吃！好吃！」

　　煉獄杏壽郎捧著有他臉大的碗，一邊往嘴裡扒飯，一邊不住地誇贊道。旁邊擺著成摞的，一模一樣的碗。

　　負責送飯的小男孩們進進出出，為他補充著食物。

　　「麻煩你們了！唔哦！鈴？！」

　　他看起來很驚訝。

　　或許是看見她的腰間沒有別著刀，煉獄杏壽郎了然地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筷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拍了拍。

　　「過來一起吃飯吧，這裡的鹽烤鯛魚味道很不錯！」

　　啊，能看得出來。

　　你面前盛有魚刺的碟子裡有不下十個魚頭。

　　和泉鈴在他旁邊坐下了，點了一份跟煉獄杏壽郎一模一樣的飯。

　　在等待的過程中，她托腮看著對方進食。

　　「唔？」努力咽下嘴裡的飯，他看了過來，「怎麼了嗎？我臉上黏了飯粒？」

　　「沒有，我只是在想，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聽說他這段時間很忙，繼她和不死川實彌殺掉了下弦四後，他緊隨其後斬殺了下弦六和下弦二。

　　就連屬性面板上也顯示，他的等級已經超出她一大截了。

　　LV.47

　　「原來是因為這個。」煉獄杏壽郎笑道，「我的刀在斬殺下弦二時磨鈍了，刀鍔也壞了一半。那是個有些難纏的對手。」

　　「你有受傷嗎？」

　　少年沉默了一下。

　　「有。」

　　他指了指自己的側腰，「這裡被刺穿了，不過沒有傷到內髒，真是好險。」

　　他語氣聽著輕松，但和泉鈴清楚，這個人絕對是報喜不報憂的類型。說得輕描淡寫，實際上指不定傷多重呢。

　　和泉鈴皺著眉頭湊過去摸了一把，的確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味。掌下綠光閃現，「風療術」的效用開始運作。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道：「正巧我要換片新的刀鍔，師父的刀鍔還是留給你吧。」

　　「是火焰形狀的，跟你炎柱的身份很配。」

　　少女掌心的溫度分明很涼，可被她撫過的位置卻無端地泛起熱度來。煉獄杏壽郎覺得這份熱度從腰腹一路直上，燒得他連耳根子都是滾燙的。

　　「鈴，你能不能……」

　　「——噫！好痛！」

　　門外的痛呼引起二人的矚目。

　　只見門口的小童捧著飯菜，他的面上雖然覆著面具，卻能從那面具上看出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來。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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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你確實是（搖頭

　　標記確實很重要，這也是為啥大佬能追殺無慘十周目的原因，每周目無慘的位置都是會變的。

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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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姆！並沒有打擾，快進來吧！」

　　和泉鈴對他忽然止住的話題有些在意，見對方再次埋頭吃飯，她也自覺地沒有再問。

　　鹽烤鯛魚的味道確實不錯，被烤得焦焦的魚皮，用筷子輕輕一撥就能撕下一大塊。皮與肉分離得很輕松，好似本該如此。蘸取碟中少許鹽巴，混合著香甜的米飯一同咀嚼，鹹鹹甜甜的滋味於口中交融。

　　鯛魚的腥味在很大程度上被減淡了，入口時只剩下了鮮甜。啜一口旁邊的豆腐味噌湯，口中被鹽分占據的地區如同海水漲潮，頓時被驅散得一干二淨。嫩得一觸即破的豆腐塊在口中跳躍，舌尖輕壓邊化作無數小碎塊，每一塊都十分入味，充分浸滿了味噌的味道。

　　「我吃飽了，多謝款待。」

　　「多謝款待！」

　　煉獄杏壽郎中途去換下了身上的浴衣，和泉鈴注意到他換上了之前她買回來的護腿套。

　　還挺合適。

　　二人的煉刀師不是同一個，這邊出去離煉獄杏壽郎的比較近，便先去取了他的刀。

　　新換上的刀鍔閃閃發亮，煉刀師似乎還幫他做了刀的日常保養，刃面有丁子油的氣味。

　　和泉鈴來得比較晚，刀才送修沒多久，加上她還要換新的刀鞘，這會兒松平和輝也騰不出時間來幫忙更換刀鍔。

　　「忙著呢，你的刀鍔放在那邊了。」男人手裡握著遍體通黑的刀鞘，正細細雕刻著紋路。

　　那片火焰紋樣的刀鍔被小心安放在案幾上，劃痕的部分都被松平和輝拭去了，缺色的部分也被填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片刀鍔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

　　煉獄杏壽郎對手中的刀十分熟悉，拆解後再一一組裝，行雲流水，就沒卡過殼。

　　「給刀做保養這種事，我很擅長。」煉獄杏壽郎說，「平時休息的時候我也會給它抹上上好丁子油，閃閃發亮的，很漂亮。」

　　的確。

　　煉獄杏壽郎的刀身是紅色的，棟區上刻著「惡鬼滅殺」四個漢字。經過打理，這把刀像是饜足的饕餮客，飲過敵人的鮮血，也受過細心的照顧。

　　屋內焰火熏天，熱氣惹人生汗。

　　為了不打擾在工作的松平和輝，二人來到屋外。

　　「不過，你怎麼會忽然想到要換刀鞘？是父親的刀鞘有什麼問題嗎？」

　　被換下的刀鞘跟刀鍔放在了一起，他剛才粗略看了一眼，那只暗紅色的刀鞘似乎也沒有出現大面積的損壞。

　　「……」

　　這要讓她怎麼說呢。

　　總不能把對著松平和輝說的話再跟他重復一遍吧。第一次都被強行打斷了，第二次……她不覺得她能說完。

　　說實在的，若不是再打造一把刀對她來說是多此一舉的行為，很可能就真這麼干了。前代炎柱的刀，怎麼看都很貴重，可煉獄槙壽郎就這麼隨便的把刀扔給了她。

　　和泉鈴認為，哪怕這把刀誰也不給，就放在家裡收藏，那也比給她要好得多。

　　這把刀……無論是作為武器，還是收藏品，都很有價值。

　　刀刃不能換，那就把刀鞘和刀鍔拆下來當收藏品放著。

　　免得哪天她跟鬼廝殺時弄壞了，心也會跟著壞掉。

　　有問題的不是刀鞘，而是她。

　　「這把刀對我來說，意義特殊。」和泉鈴與他錯開視線，有幾分心虛，「是長輩對我的寄托，也是需要傳承下去的精神。」

　　早在遇上不死川實彌之前，她就有試圖將刀還給煉獄槙壽郎。時隔多日的登門拜訪，卻險些讓酒氣熏得嘔出心肺。

　　煉獄槙壽郎喝得爛醉，迷蒙著眼把她帶來的刀擲了出去。那把被精心打理過的刀，打著旋飛了一段距離，落在滿是塵土的地上，一如和泉鈴當時的內心，宛如被人狠踩一腳。

　　「無用之刀與平庸之材，我便是起了這樣的心思，將它贈予你。」

　　男人往嘴裡大口灌著酒，哈哈大笑。

　　「沒用的，不管是你，還是杏壽郎。可笑的、荒唐！什麼都保不住！」

　　笑著，他又哽咽起來。

　　「成為了劍士，成為了柱又如何。他人眼中的強者，實際上只是個什麼都保護不了的垃圾。」

　　「沒有用——嗚啊！」

　　那是和泉鈴第一次下狠手揍長輩。

　　沒有用刀，也沒有用武器。

　　單純的用拳頭對毆。

　　事實證明，即便是醉酒狀態的煉獄槙壽郎也不可小覷，男人壓倒性的力量讓她有些難以招架，但並非無法取勝。先前的那一拳大概是讓人醒了半分酒，他像是被人侵.犯了領地的雄獅，半眯著眼瞧她，氣勢暴漲。

　　這一場對毆的動靜很大，成功引來了煉獄家的僕人，她聽見有幾個小姑娘在尖叫。兩人從室內打到了室外，和泉鈴還一拳砸斷了他們家院子裡的樹。

　　「這、小丫頭你是真的想殺了我吧！？」

　　這棵樹可是長了有近百年啊！！

　　男人的酒徹底醒了，看著腳邊轟然倒塌的樹，驚出滿身冷汗。

　　「哈、哈……」

　　少女擦去鼻間淌下的血。

　　「自信一點，師父。您可以把不確定的措辭去掉。」

　　看著煉獄杏壽郎沉下的面色，她笑了一聲。用力擤出鼻腔內的積血，腿部發力再次衝了上去。

　　「開玩笑的。只是在您說出那番話時，我真的很難抑制住我的——怒火。」

　　和泉鈴沒有錯過煉獄槙壽郎眼裡的愧疚，察覺到他心生退意，揮拳的力道便更是加重了幾分。

　　「人的生老病死，本就是種不可抗力。若是將這種事歸結到自己頭上、那您未免也太過狂妄了些！」

　　煉獄夫人的逝去並非沒有征兆。

　　只是它來得太快，也太突然了。

　　一拳破開男人的防御，她轉攻對方下盤，一腳將人鏟倒在地！舉起的拳頭狠狠砸在男人腦側，轟隆作響，激起的塵土迷了他的眼。

　　「大家都同樣難過，可，人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

　　「不要變成自己痛恨的模樣啊，師父。」

　　兩滴液體落在煉獄槙壽郎的下巴上。

　　有話事權的僕人遏止了亂成一鍋粥的場面，院中被二人鬧得滿地狼藉，到處都是深坑（她捶的），中間還躺著一棵斷掉的大樹（她砸的），地上還有一灘不知道是誰的血跡。

　　不得不說。

　　……他已經開始擔心當家的身體了。

　　「真是……敗給你了。」

　　男人扯開被拳風撕裂的唇角，渾身上下宛如散架一般的痛楚，難得讓他有了暢快的感覺。

　　居然需要個小丫頭片子來提醒自己。

　　未免也太遜了。

　　「讓我看看吧，鈴。你能拿著它做到何種程度。」

　　「正因如此，我才想將它收藏起來。只有刀鞘也好，我不想看見它受到一絲的毀壞。」和泉鈴說道。

　　當然，她絕對不會把她在煉獄家跟對方父親互毆的事說出來的！當時目擊到的僕人也全都封口了，沒有人會自討麻煩，多嘴多舌地到處宣揚煉獄當家的糗事。

　　事後想起來，和泉鈴也覺得有些尷尬。

　　畢竟背著人兒子揍了老子什麼的……

　　是大不敬啊！

　　但她並不後悔。

　　一場架下來她也升了一級，打到就是賺到！

　　「唔姆，那之後我們可以找煉刀師要個刀架！」煉獄杏壽郎若有所思，「你之後有什麼安排嗎？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替你帶回去。」

　　和泉鈴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安排倒是沒有，她這次會來煉刀師之村也只是為了量產暗器，煉制新刀鞘反而是順帶的那個。

　　「這個給你。」

　　那是一個泛著金屬色澤的奇怪器械，環狀金屬很輕，拿在手裡仿佛沒有重量一般。切面看起來有些粗糙，但仍依稀可見制作者的用心。

　　兩支指節大小的短箭也被一同交給了煉獄杏壽郎。

　　「這是我自己做的，箭頭上抹了高濃度的紫藤花。」和泉鈴指了指環狀下方的凸起，「摁這裡可以發射。」

　　因為屬性的限制，她浪費了大量的材料也才做出兩只袖箭。短箭倒是好做，就是磨尖箭頭是個費時間的活兒。

　　或許劍道中不齒這種暗算人的行為。

　　但，需要斬殺的對像都已經不是人類了。那麼也就無需將其當作人來看，適用於普通人的那些規矩也用不到他們身上。

　　無論用什麼手段，手段是否肮髒，只要能成功將其斬殺，那就是好用的手段。

　　至於被注射了高濃度紫藤花的高級鬼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她倒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這種東西對身為柱級劍士的煉獄杏壽郎來說，可能是有些雞肋。和泉鈴認為，若是能使對方有一瞬的停滯，多少露出些破綻來也是好的。

　　「只是試驗品，希望能幫上你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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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袖箭其實是補償哈哈哈哈哈鈴妹心虛了

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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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了煉獄杏壽郎，和泉鈴回到了房子裡。

　　在二人談話的期間，松平和輝已經將刀鞘雕刻完畢。通體漆黑的刀鞘，如棉絮般的白點自上而下，似是要與那股黑色交融。刀鞘的材料是和泉鈴提供的，她偶然在市面上看見了白堅木。這種木材堪稱是世界上最硬的木材，就算是用火燒，也很難完全燒著，若是想往裡面打釘，更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情。

　　正是因為知道這點，和泉鈴才讓松平和輝只是塗抹染料就好，雕刻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你的刀鞘。」松平和輝揉捏著酸痛的手，不出意外，他這兩天都難以進行工作了。

　　不愧是最硬的木頭，光是勾勒出一小朵倒吊的鈴蘭花，都讓他吃盡了苦頭。

　　「謝謝。」和泉鈴說，「我這裡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袖箭和短箭被一起交給了松平和輝，還有一個裝有高濃度紫藤花液體的罐子。

　　「這是我自己做的，還在試驗當中。」她替松平和輝裝好袖箭，對准了牆上四處飛著的昆蟲，「主要是給普通人用，能爭取到一分的逃跑時間也好。」

　　——唰！

　　那只昆蟲瞬間被射出的短箭擊中，穿透了軀體，死死釘在牆壁上。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松平和輝看了眼牆上的昆蟲，又將視線移到裝在手腕的袖箭上。他忽地笑了一聲，拉過和泉鈴到內間，同她一起席地而坐。

　　「你還真是……怎麼就成了鬼殺隊的劍士呢。」

　　男人極為惋惜地看了一眼和泉鈴。

　　若是能在她加入鬼殺隊之前，就收她當自己的弟子，恐怕如今的成就會超過自己。

　　「說說吧，需要的數量和需要改進的地方。」

　　……

　　敲定了第一批袖箭的數量，和泉鈴包下了提純紫藤花液和收集特殊材料的工作，而松平和輝和其他兩位煉刀師則是負責制作袖箭和箭頭。

　　三個煉刀師的速度比和泉鈴一個人琢磨要快很多，不出半個月的時間，第一批袖箭就完成了。四人用簡陋的材料做了個靶子，用來測試袖箭的射程、力道等。為了使效果更加直觀，和泉鈴特地到村外十裡地的地方去逮了一只鬼回來。

　　因為怕這家伙能夠分享視覺給其他同伴，和泉鈴在捉到他時就把紫藤花液從眼睛裡注入進去了。對鬼來說具有強烈毒性的紫藤花液，此時就像是硫酸一般，徹底腐蝕掉了整顆眼睛。

　　「噓……」她拎著那只裝有腦袋的籠子，伸指壓在唇上，「小聲一點，你會嚇到孩子們的。」

　　少女彎了彎眼睛，隨手將黑布蓋在了籠子上方。

　　——惡魔！這家伙簡直比惡魔還可怕！！

　　籠中的鬼心中充滿了恐懼。

　　他會被帶到哪裡去？

　　這個女人要拿他做什麼？

　　……他會死嗎？

　　「和泉小姐，你回來啦！」紅面具的煉刀師從地上站起來，「你手裡的是什麼？山雞嗎？」

　　之前和泉鈴就說要帶個活靶子來試試，目測了她手裡提著的器物大小，感覺也裝不下一只山雞的樣子。

　　松平和輝盯著被黑布遮住的籠子，望向和泉鈴的視線有些一言難盡。

　　和泉鈴：「不是山雞，但比山雞要好用多了。」

　　她眼神示意屋內，豎起手指抵在唇前，噓了一聲。

　　另一位煉刀師因為長時間的鍛造，導致精神過於疲憊，直接一睡不起了。考慮到籠子裡的東西可能會給二人造成巨大的驚嚇，她決定把人帶到空曠的林子裡會比較好。

　　剛到空地，紅面具就迫不及待地掀開了那塊黑布，和泉鈴甚至沒來得及阻止他。果不其然，他被裡面血淋淋的斷頭嚇得後退數步，直接栽倒在地上。

　　「——這是什麼啊！？」

　　紅面具抖著腿，伸手指向那顆斷頭。

　　「和、和泉小姐，你說的靶子……」

　　不會就是——

　　「嗯，是鬼。」

　　和泉鈴隨手扯了幾根藤蔓，把籠子吊在了樹干上。

　　「畢竟紫藤花這種東西對鬼的毒性最大，實驗對像當然也要找他們。」

　　死在這只鬼手下的人類起碼有二十來個了，也正是看中了這點，和泉鈴才會在清理掉其他鬼之後，特地把這個家伙帶回來。

　　於她而言，他就像是實驗台上培養的小白鼠。

　　殘忍歸殘忍，實驗還是要做的。

　　少女眸光漸冷，道：「該不會，你對他們還有憐憫之心吧？」

　　紅面具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不不不不、我絕對沒有！！」

　　為了避免鬼發出慘叫，影響到村裡的人。和泉鈴往他嘴裡也灌了一劑紫藤花液，待他的聲帶徹底被破壞掉後……

　　實驗正式開始了。

　　「45%濃度的效果如何？跟水的配比是5:2。」

　　含混不清的嗚咽夾雜著悶哼。

　　「心跳有在減弱。」松平和輝掀開他的眼皮，裡面的球狀體消失得干干淨淨，只剩下肉芽在蠕動，「你怎麼把眼球去掉了？」

　　這樣根本沒辦法觀察眼睛渙散的程度。

　　「我擔心會暴露信息。」

　　和泉鈴從紅面具手裡接過新的箭頭，重新組裝到袖箭上。瞄准前方正覓食的飛鳥，短箭呼嘯而出，狠狠穿透過那雙扇動著的雙翼。

　　「麻煩您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湊合著記錄吧。

　　男人重重嘖了一聲。

　　「死丫頭。」

　　蹲在旁邊的紅面具安靜如雞。

　　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組裝機器。

　　實驗結束，成功拿到了想要的數據，和泉鈴喚來鎹鴉將其連同新的袖箭送到產屋敷耀哉的手上。從那批袖箭中，和泉鈴拿了一部分給藤襲山上的隱部隊隊員，剩下的則是留給了煉刀師之村的煉刀師們。

　　「這……」紅面具捧著那些袖箭，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說他們拿著這些好像不太好，畢竟這些都是要留來殺鬼的。而他們跟和泉鈴也只是平等的交易關系，收下了錢，完成了作品，哪裡還有從人家那裡拿東西的道理？

　　松平和輝按著他的頭來回揉了幾把，道：「既然她給你了，那就收著。」

　　和泉鈴也跟著點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也沒有人這麼說的吧。

　　紅面具干笑了幾聲。

　　接下來就是把東西打包送走，隱部隊成員很多，幾乎遍地都是。到了這個時候，前考官送她的那支笛子就恰巧派上了用場。

　　笛聲響起，不出十分鐘，一個遮著面的隱隊員出現在和泉鈴面前。

　　「勞煩把這些送到隱部隊，交給藤襲山分隊的隊員。這份手札送到蝶屋，交到花柱胡蝶香奈惠的手上。」

　　說是第一批，其實袖箭的量做得不算少，大概做了兩三百支，光是她手上拿著的就有百來支。因為短箭相對好做，所以三個人是拼了勁兒在做這些玩意，和泉鈴在休息期間也會幫著做短箭。袖箭加上短箭，大概快有八百份了。

　　「辛苦你了。」

　　完全靠腳程的話，從這裡到藤襲山估計得五六天。

　　最快也要三天。

　　和泉鈴看著他懷裡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不由得同情起他來。

　　「不，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隱隊員鄭重地將手札收好，抱著那一大包迅速奔向遠方。

　　處理完了這些瑣碎，和泉鈴才總算舍得拔刀送那只飽受折磨的鬼上路。

　　畢竟，在受過不下五次的紫藤花入體後，就算僥幸活下來，不死也得瘋。

　　當然，落到她手上的鬼。

　　就沒有「活下來」這一說。

　　和泉鈴本想親自處理那滿地的血液，然而那片淌滿了血液的空地在太陽升起時，蒸發得一干二淨，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誒？怎麼會！剛才還在這裡的！」

　　若非親眼瞧見那血液蒸發的場景，紅面具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迎著初升的太陽，和泉鈴懶懶打了個哈欠。

　　她現在能做到的事情便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要做的事才是一場硬仗。

　　無慘曾經的手下。

　　珠世。

　　她作為鬼殺隊的一員，必須要前去取得她的信任才行。

　　……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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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只是跟珠世姐姐賣慘而已，不會打起來的！

第34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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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珠世也不比無慘好找多少，只是找到的概率要高那麼一些。如果說找到無慘的概率是買彩票中頭等獎，那麼珠世的概率就好比在食堂的青椒辣椒炒肉裡頭找肉，雖然幾率不大，但起碼有個念想。往好處想想，至少她沒有鳴女的無限城，跟四次元空間似的，連個坐標都沒有。

　　和泉鈴看了一眼無慘灰掉的坐標，第一次覺得找人是如此困難的事。

　　已知珠世在人間從事的職業是醫生。雖說收取的診金不多，但醫治病人時所需要的醫療器具和藥物都偏西式，這些東西在貧窮的小村鎮是沒有的。但她上回遇到無慘的位置是在人來人往的城市，從服飾來看，對方在人間偽裝的身份大概是遠洋海歸的貴公子一類的，在城市裡生活也便於他取食。或者想得更簡單粗暴一些，這逼可能就是身嬌體貴，耐不下心來受點人間疾苦，所以才會選這種身份。

　　扯遠了。

　　所以珠世的選擇應該是在距離繁華城市比較近的村鎮，亦或是城市的周邊，相對偏僻的邊邊角角。考慮到身邊還帶著愈史郎，二人又是夜出日歸的。

　　果然還是在城市裡的可能性會比較高。

　　村鎮的人基本都是在白天出去做活，很少在晚上出來。若是他們長期停留在村鎮，很容易就會被察覺出不對勁。這個時代的人雖然性格淳樸，但不是傻子。

　　地圖上用紅筆勾畫出的區域又縮小了不少。但放眼看去，這幾個區域相隔的距離比較遠，而且數量也真的很多。要想把這些地方用腿全部跑完，還不占用自己殺鬼的時間，那估計得花個一兩年左右。

　　這件事還不能交給其他人去做。

　　沒有人能接受跟鬼做同盟。

　　還會給珠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記下上面幾個地區的位置，和泉鈴將地圖卷起，塞進了書櫃裡。

　　多虧了這段時日的休息，她的身體總算有了好轉，能做到長期趕路就是最好的證明。處於前線的煉獄杏壽郎和不死川實彌不斷傳來好的信息，接連斬殺的下弦鬼足夠讓如今的無慘喝上一壺。

　　她都能想像到那家伙縮在某個角落裡氣急敗壞的模樣。

　　和泉鈴待在藤襲山上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考生，胡蝶忍也從蝶屋的事務中暫時脫身，參加了新一屆的藤襲山考核。並且成為了當屆考核中的醫療mvp，考核結束有傷的考生連蝶屋都不用去了，二人當場在旁邊搭建了臨時的醫療點，就地包扎。

　　「下次考核還是叫幾個小姑娘過來幫忙吧，有致命傷的還能救回來。」

　　和泉鈴遞上一把止血鉗。

　　這個考生的傷大多都是自己折騰出來的，聽跟他組隊的同伴說，他是因為過於害怕才不敢殺鬼。遠遠的看見鬼了，連刀都沒敢拔，尖叫著調頭就跑。大概是怕得連理智都消失了，路也沒看，一路摔著撞著，腳下一絆，直接滾下了斷崖。

　　慶幸的是，他的衣服被掛在了樹枝上，沒有直接摔下山。

　　不幸的是，他摔斷了兩條肋骨，其中一條戳到了髒器，已經大出血了。

　　和泉鈴在崖壁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了。

　　……這都是什麼人啊。

　　她是說過打不過可以逃，可是也得講點策略吧！像是這種跟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躥的，鬼還沒到跟前，自己就先把自己弄死了。

　　緊急救治完這個考生，和泉鈴跟隱部隊的成員打了聲招呼，帶著人跟胡蝶忍一起往蝶屋趕。

　　「考核前的申請，也有必要過濾一下了吧。」和泉鈴給人扎上輸血的針管，抽空看了一眼對方的屬性面板。

　　LV.5的劍士。

　　對方的培育師是怎麼想的？

　　不如說，這人有培育師嗎？

　　胡蝶忍掛好病例牌，道：「這麼做的話，鬼殺隊的工作量會變多。」

　　本就是非官方組織，隊員的工資，武器來源和醫療費用，都由產屋敷一族提供，和泉鈴就任藤襲山考官一職後更是又多出份工作來。那些被淘汰掉的劍士，有些是真的實力不夠，人家也認了，這屆不行，回去練過下屆再來便是。

　　有些則是盯上了鬼殺隊的高額工資，想要進來渾水摸魚一番，混個亥級職位吃吃工資什麼的。誰知道和泉鈴在考核中神出鬼沒，大事小事寫滿了整個小本本，若是心有不滿當場挑釁的，那就物理教育+打入黑名單，不再提供考核資格。

　　記仇，相當記仇。

　　「也是。」

　　自從得知了這個世界並非游戲世界後，她就再也難以將這裡的人當作NPC看待，自然也就為那些考生多想了些。

　　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她為隱部隊的成員配備的袖箭，能夠代替她救下一些考生。

　　但對於這種瞎跑的，她多長兩條腿都追不上。

　　「你上次送給姐姐的手札很有用，我自己也配了一些。」

　　胡蝶忍拉著和泉鈴到自己的實驗室，從試管架上抽出成品給她看。

　　「我在考核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

　　試管的液體咕嘟咕嘟地往上冒著泡泡，看起來有點像葡萄味的芬達。

　　見她看得出神，胡蝶忍搖搖試管，裡面的液體也跟隨著她的動作晃蕩著。

　　「我用你送來的好幾種紫藤花做過對照組，發現花的顏色和種類並不會影響到毒性。」

　　「是嗎。」和泉鈴有些失望。

　　這也就意味著紫藤花的毒性會相對單一，要想制成那種讓上弦立馬暴斃的毒藥，還有得研究。

　　「下次再試試看混入其他藥物吧。」

　　總能做出不一樣的。

　　和泉鈴了解到柱的成員似乎又增加了一名，好像是叫作伊黑小芭內。

　　她之前在蝶屋也有跟對方打過照面，那是個黑發異瞳的少年，唇部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肩上纏著一條紅瞳的白蛇。令人驚訝的是，他成柱的那場戰鬥打得很輕松。不僅是單人作戰，而且還近乎無傷。

　　實力很強。

　　至少比現在的她要強上太多。

　　和泉鈴如是總結道。

　　少年這次造訪蝶屋，也是為了給煉獄槙壽郎取藥。

　　邊說他還邊盯著旁邊的和泉鈴看，視線裡帶著探究和疑惑，可能還有不解。

　　和泉鈴：……

　　「誒？可是他不是已經隱退了嗎？」胡蝶忍驚訝道。

　　聽姐姐說，他向主公說過不會再殺鬼來著。

　　炎柱的職位也落到了煉獄杏壽郎的頭上，沒了殺鬼的任務，這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受傷？

　　伊黑小芭內顛了顛手裡的藥包，瞥了眼旁邊的渾身僵硬的銀發少女。

　　「不是鬼干的。」

　　……怎麼辦，她已經有點想跑了。

　　直覺告訴她，如果再讓伊黑說下去，她可能短時間內都不會想要見到鬼殺隊的人了。

　　尤其是煉獄杏壽郎。

　　「是……」

　　「忍！」和泉鈴忽然出聲，緊張的情緒使她整個人的聲音都變調了，「你不是說有本醫書你想要很久了嗎？我們待會就去城裡吧，跟香奈惠姐姐一起。」

　　「誒、可是我不是很急……」她比較想聽前代炎柱為什麼會受傷，傷勢重不重。

　　雖說是隱退的劍士，但也是曾經的前輩。

　　她真的很關心這個——

　　和泉鈴深呼吸：「不，你很急。」

　　她甚至都不敢跟伊黑小芭內對上視線，匆匆打了聲招呼就夾著胡蝶忍逃了出去。

　　門外隱約還能聽見胡蝶忍的聲音。

　　「你能不能不要走那麼——嗚啊，不要把我扛起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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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妹：遛了遛了.gif

　　很抱歉這兩天頻繁改文案，主要是想把老師畫的鈴妹分享給大家康，真的超好看！！

　　但是晉江的代碼我是真沒搞懂，都來回弄了三次了，圖片不是顯示不出來就是裂的，我放棄了（卑微

　　每次人工審核都要審一天，文案文名直接亂碼，好氣啊

　　對人設感興趣的旁友可以到樂乎搜七月山貓（老師的id）就可以看到鈴妹啦！！

第35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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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鈴挑了個時間回村，為靖枝掃墓。

　　算算日子，她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到過這裡了。

　　當初香奈惠他們斬鬼動靜也有些大，加上他們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多加隱瞞。有心的人一問便知，當初村裡有一戶叫和泉的，家裡藏了鬼。村裡的人雖說沒見過、也沒遭到過鬼的殘害，但大多人心裡有個數，都恐懼著，厭惡著，下意識想逃離這些不好的東西。

　　但和泉鈴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不管是靖枝也好，村民也好，她盡力了。

　　既然做出了這種事，就要做好被抵觸的准備。

　　所以她從未在白天出現在村子裡，也從未出現在任何村民的面前。

　　通往後山的山道不太好走，但四周雜亂的枝條卻好似被人修剪過一般，雖然生得有些長，但總歸沒有阻礙視線。和泉鈴拎著一包金平糖，還有一包櫻餅。

　　本想帶些香燭紙錢來祭拜的，可這大晚上的，若是她在山中燃起了火，先不提會不會燒到旁的樹木，光是那裊裊的黑煙就足夠讓人察覺出不對。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帶些吃食來，待上一段時間就離開。

　　爬完山道，和泉鈴發覺那座墓前竟有旁的貢品。

　　擺得整整齊齊的，淡粉色的櫻餅。

　　旁邊還有一只茶色的壺，上頭插了幾朵還開得不錯的花。

　　大概是有誰來過吧。

　　少女將手中的貢品一一擺好，退後兩步站直了身子，雙手合十，闔眼默念。

　　啪沙。

　　和泉鈴猛然拔刀，凌厲的視線對上了滿臉驚慌的老人和青年，老人被那閃著寒光的刀刃嚇得險些滾下山道，好險被青年拉了一把。

　　「下村……醫生？」和泉鈴愣住。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迅速收起刀，頷首便算作打了招呼。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遇到村裡的人。

　　更何況是這個時間。

　　老人是曾經幫過她的下村醫生，旁邊的青年應當是他的兒子，下村哲。

　　「您怎麼在這個時間還到這種地方來？」她皺緊眉頭，不贊同地看著對面二人，「晚上盡量少出門。」

　　老人糊塗也就算了，他這個做兒子的怎麼也跟著瞎胡鬧？

　　下村醫生有些激動地直起身子，收到衝擊的大腦總算緩過神了。他上下端詳著少女的服飾，瞥見她腰間的物件，頓時覺得心酸起來。

　　「是我叫阿哲帶我來的。」

　　老人抹了把眼睛。

　　若是他那日沒有出門，或許靖枝還有救。

　　母女二人也不至於天人兩隔。

　　「我對不起你們……」

　　和泉鈴默然。

　　她心說即便下村醫生那日沒有出門，恐怕靖枝也是捱不過那天的。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負擔，使她的身體根本無法好轉，唯有尋求珠世的幫助，才能延續她的生命。

　　見老人傷心欲絕的模樣，她實在說不出口。

　　「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您已經盡力了。」

　　或許這就是醫者，他們滿心裝的都是救人，能救一個是一個。

　　但。

　　無力回天便是無力回天。

　　再多的後悔都沒有用。

　　下村哲把老人扶到一旁的石頭那兒坐下。

　　和泉鈴從二人那裡得知，他的醫館早就收拾著關掉了，現在把店面傳給了兒子，改作雜貨鋪。曾經的賣貨郎娶到了媳婦，在接過父親的店面後，便決定帶著妻子留在這個村子裡，與父親一起生活。

　　這座村子曾經的名字，和泉鈴已經想不太起來了。

　　下村醫生則告訴她，村子因為周邊環繞的紫藤花，改名叫作紫藤村了。也因為這些長勢茂盛的紫藤花，村子裡的人偶爾也會摘一些下來，制成漂亮的花環，或是曬干了制成茶包。有在聞名而來的商人會來這裡購置，也有想要來散心的貴人來這邊觀花。

　　這些紫藤花既給他們帶來了安全，又推動了村子的經濟。

　　一來二去的，靖枝曾被邪祟附身的事也沒多少人在意了，總歸是沒有傷到人的。

　　「都是托你的福。」老人說著又擦起了眼角，「兩年了，小姑娘也長成大姑娘啦。」

　　他像是為了補足少女這兩年的空缺一般，不斷說著村子裡的變化與趣事。下村哲像根木頭杵在旁邊，平日裡的巧舌如簧到了此時，竟是一句話也插不上。

　　父親跟和泉家關系不錯這點，他是知曉的。

　　對於沒能救回和泉母親的事情，他也是知曉的。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說什麼。

　　和泉鈴聽著老人的敘說，不由得怔住。

　　……香奈惠沒跟他們說靖枝變成鬼的事情嗎？

　　她私藏鬼的事情，也沒有被說出去？

　　眼神募地柔軟下來，她張口想說些什麼。

　　林中急嘯而來的鎹鴉，撕心裂肺地吼叫著。

　　「北北西！劍士胡蝶香奈惠！急需救援！！」

　　那鎹鴉的尾羽上帶著寒氣，小小的身軀上裹挾著濃烈的血腥味。

　　和泉鈴瞳孔猛地一縮。

　　「上弦！是上弦！！」

　　傳完訊息的鎹鴉拖著疲憊的身軀急速升空。

　　只有一位還不夠！

　　它必須要找到更多的、更多的劍士來支援才行！

　　「任務更新：營救胡蝶香奈惠0/1」

　　「任務更新：斬殺？？？0/1」

　　「鳥、說話了……？」

　　下村哲愣愣的，眼中被恐懼占滿。

　　沒時間跟二人解釋，和泉鈴急急忙忙扔下一句「現在快帶著你父親回家」就往目的地奔去。

　　該死！怎麼會提前？！

　　按照那位主公的說法，這件事明明——

　　在一年後才會發生啊！

　　拳之呼吸·二之型！

　　炎吟！

　　穿梭在林間的少女雙目通紅。

　　腦中被大量的疑問堆滿，不斷有信息在其中迅速閃過，她試圖捕捉其中的關鍵，卻總是錯過。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是她嗎？

　　是因為她嗎？

　　……是蝴蝶效應嗎？

　　視線忽然模糊，眼前只剩下前方那離得近的一黃一黑兩個色塊。那雙異於常人的手，眼看著就要觸摸到另一人的臉上。

　　少女心裡騰地湧出一股怒火。

　　給我從——

　　她的身邊消失啊！！！

　　拳之呼吸·三之型！

　　赤炎！

　　帶著火焰的拳頭直擊到那只鬼的臉上，將其整個轟飛了出去！那抹明晃晃的黃倏地橫飛出去，接連撞斷了好幾棵樹才停下，其飛過的區域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痕跡。

　　轉身將「風療術」施加到胡蝶香奈惠的身上，她有些手忙腳亂的從包裡掏出血藥。避開對方身上的傷口，托起少女的上身將血藥喂了進去。

　　「小……鈴……？」胡蝶香奈惠的聲音沙啞的可怕，唇邊不斷溢出血液。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肺泡被毒侵蝕著，就連呼吸也變得十分困難。

　　可此時它帶來的疼痛似乎又有減緩的趨勢。

　　是自己疼得神志不清了嗎？

　　「別說話了，我們馬上離……」

　　話音未落，那頭被擊飛的鬼不知何時出現在和泉鈴的身後，鋒利的對扇自頭頂劈下。

　　——鏘！

　　對扇與護手碰撞在一起，二者相撞擦出的火花足以讓和泉鈴看清那只扇子，和那只沒有血色的手。

　　一觸即退。

　　許是體會過少女的巨力，食人鬼謹慎地退到遠處。

　　那的確是個過分綺麗的男人，金色的發，如倒立般掉入豬血桶的染發，還染得不太均勻的發頂。那雙七彩的眼睛，確實罕見了些，其中刻著的上弦貳……

　　更是讓和泉鈴有些心涼。

　　那所謂的斬殺任務，大抵是沒辦法完成了。

　　連身為花柱的香奈惠都難以匹敵，就更別提她這個身體才好了一些弱雞了。別說斬殺，能不能從他手底下逃過還是個問題。

　　「噯？」男人開心地笑了起來，那面金色的扇子被唰地打開，遮住了半張臉，「現在就有兩只小蝴蝶了呢，先吃哪一只好呢？」

　　理所應當的、令人火大的語氣。

　　是揍上一百拳都不為過的家伙。

　　「能站得起來嗎？」和泉鈴攙起黑發少女，伸指拭去她唇角那抹礙眼的血跡，「不要勉強。」

　　「咕…呃……」

　　肺部的傷使她沒辦法說出應答的話語，胡蝶香奈惠搖搖晃晃地直起身子，舉起了刀。現如今，她的身體非常疲倦，若不是和泉鈴那一下的攙扶，下一秒可能就要倒在地上了。

　　她已是強弩之末，現在也只是勉強靠著那股奇異的力量恢復著體力。

　　無法斬殺，也不能逃跑。

　　身前是敵人，身後是需要守護的村民。

　　身邊……是同伴，也是重要的家人。

　　必須要戰鬥才行。

　　「好棒好棒，黑色的小蝴蝶很堅強哦！都已經這樣了也還沒有放棄。」

　　男人如是說道，揮動了手中的扇子。

　　看似輕飄飄的動作，實際上釋放出的是摻著毒的冰霧。

　　早有准備的和泉鈴帶著胡蝶香奈惠後撤，空手出現兩支血藥，抽空遞給對方。

　　胡蝶香奈惠望著忽然出現的藥劑，毫不懷疑地全部喝下。

　　二人躲避的期間，胡蝶香奈惠身上的毒已全數解完，剩下的就只是用血藥提高她的血線。

　　這是場持久的消耗戰。

　　「在喝什麼？好像很好喝的樣——」

　　「滾開！」

　　忽然逼近的男人讓和泉鈴心下一驚，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先前就吃過一記的食人鬼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躲過了拳頭，卻仍是被那股凌厲的拳風撕裂了半張臉。

　　「好凶好凶~」男人再次退開，臉上帶著困擾，「女孩子太凶可不好哦，以後要怎麼找夫婿呢？」

　　「對——啦！不如讓我吃掉你吧？只要跟我融為一體，就不用再想這些事了。」

　　和泉鈴擋在胡蝶香奈惠的身前，面色冰冷。

　　「這麼著急給自己找後娘，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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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時間線提前了！

　　現在的鈴妹15，香奈惠17

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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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人鬼面色古怪。

　　「哎呀，這可真是……」

　　他即刻與衝上來的和泉鈴纏鬥在一起。

　　說實話，他不太擅長應付力量型的人。尤其是像少女這種，力氣又大，還拳拳猛擊要害的劍士，不、不對，用拳頭的話，也算是劍士嗎？

　　這張臉也很像那個誰——

　　到底是誰呢？

　　一邊思考著，男人還有空調笑眼前的獵物。

　　「我不是很喜歡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呢。」

　　和泉鈴皮肉不笑：「你也配？」

　　二人你來我往的空隙，血線總算被拉回三分之二的胡蝶香奈惠重回戰鬥。

　　雖說是二打一的局面，實際上她們不占任何優勢。

　　人類的缺陷就在於此，無法做到像鬼一樣有驚人的恢復力。

　　察覺出二人的意圖，食人鬼也並不惱怒，唇角帶笑，好似貓戲鼠一般。時不時放些冰霧干擾，手上的動作隨意而輕挑，僅是晃眼的功夫，金色的對扇就劃破了皮肉。

　　那些冰霧簡直無孔不入，即便是屏住呼吸，也難以抵抗它們侵入肺部。

　　調動呼吸法運轉排出，卻只能做到使擴散的速度變慢。

　　沒有疼痛，卻如同身至水底。

　　渾身冰冷，無法呼吸。

　　失神的瞬間，扇尖插.入腹部，冰霧順著那柄扇子全部流入。

　　男人扶著她的腰，眉眼帶笑。

　　手裡的動作卻是越發用力。

　　「唔——咳！」

　　湧上的血液自口中噴出，瞳孔無法抑制地收縮。

　　想要推開對方的手也被鉗制。

　　冰冷流向四肢百骸，渾身的血液仿佛在剎那被全部凍結。

　　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口中溢出的液體有幾滴落到了手腕上，她卻毫無所覺。

　　冷。

　　太冷了。

　　冷到、好想就這樣死掉……

　　「小鈴——！」

　　胡蝶香奈惠朝這邊奔來，揮出的刀被男人沾血的扇子擋住，他放開懷裡的人，再一次施施然退到遠處。

　　不管看多少次。

　　這種場景都太有趣了。

　　絕望的。

　　失去一切的表情。

　　需要得到他的救贖。

　　需要他來救贖。

　　「不用擔心，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他說。

　　「我會把你們好好吃掉的。」

　　……

　　和泉鈴的意識忽然脫離軀殼了。

　　她現在正懸浮在自己的身體上方，看著胡蝶香奈惠和食人鬼交戰。

　　胡蝶香奈惠眼裡滿是淚水，食人鬼則還是那張欠揍的笑臉，讓人火大。

　　「搞什麼，我完蛋了嗎？」

　　她明明有注意自己的HP，都還沒有歸零啊。

　　玩家吃血藥跟其他人吃血藥不同，她只要起了吃藥的念頭，HP就能回升，其他人卻需要真正從口入。在中了食人鬼那一扇後，她就瘋狂嗑起了血藥，血條跟失靈了一樣忽上忽下的。低是低了點，但也沒降到底，怎麼說也沒到死的時候。

　　現在這打到關鍵了，boss都半血了。

　　她人突然沒了，這還打屁。

　　「不，我也不是很清楚。」

　　9527也很著急。

　　現在這個劇情節點，能保下一個是一個，更何況現在有望能干掉一個紅名boss。這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但、但，好像是世界本源那邊出了點問題，導致所有的玩家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您稍等一會，我去聯系一下產屋敷大人！」

　　「還有一個小時就天亮了，胡蝶忍和煉獄杏壽郎正在往這邊趕！」

　　和泉鈴到嘴邊的髒話又咽了回去。

　　還有一個小時，奶媽和輸出在路上。

　　多一個隊友就多一分戰力。

　　這逼今天必死。

　　冷靜下來。

　　她給香奈惠血藥的時候，還刷過新的「風療術」，現在對方基本免疫所有debuff，直接莽沒問題。那些回血快的藥丸子她也有塞給香奈惠，只要抽空吃上一些，磨到煉獄杏壽郎他們來的話，這場消耗戰絕對是她們贏。

　　香奈惠實力不俗，一對一撐一段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媽的！

　　和泉鈴死死盯著那顆埋進她脖頸的腦袋。

　　——boss怎麼還會回血啊！！！

　　「修復完畢了！」

　　和泉鈴回到身體裡的第一件事就是嗑血藥。

　　瘋狂的嗑血藥。

　　要是9527再回來晚一些，她的血條就徹底歸零了好嗎！

　　滿心憤恨的和泉鈴照著男人的脖子就是一拳，彈射出的利刃近乎讓他屍首分離。

　　可惜還差一些。

　　還差一點點，他就真的要死掉了。

　　男人惋惜地舔了舔唇角，血液的香甜似乎還停留在唇齒間。

　　果然，她的身體有什麼不對。

　　大概跟之前給黑色小蝴蝶服用的藥劑一樣。

　　能迅速恢復體力，還能讓傷勢愈合的速度變快。

　　很有趣。

　　「修復還帶加buff的？我感覺力量有在增加。」

　　雖說傷勢還在，但和泉鈴感覺自己跟打了雞血一樣，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勁。速度其實一直都不是她的強項，但現在……好像也並不是這樣。

　　「是斑紋！是產屋敷大人拜托我給您……」

　　9527似乎想給她解釋什麼是斑紋，看了眼現在的情況，還是選擇了閉嘴。

　　「我稍後給您解釋！現在還有45分鐘就會天亮，援軍已經到村口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

　　提防著少女忽然增強的力量，男人一直與她拉開距離，反倒與胡蝶香奈惠近身搏鬥起來。

　　「與其被打飛出去，我還是更喜歡被刀砍到的感覺哦。」

　　日輪刀造成的傷害他還能夠恢復的快些，肋骨折斷可就要好一段時間了。

　　雖然也很想跟另一只小蝴蝶玩耍。

　　但他不太想吃拳頭。

　　尤其是……

　　照著他臉來的拳頭。

　　「唔哦，」男人游刃有余地側身，「好險好……」

　　——蹭！

　　鏽紅色的刀刃從側邊彈出，彎曲的刃片剜下一大塊面皮。沒給男人繼續反抗的機會，少女止步旋身，空閑的另一只手狠狠擊打在對方腹部！食指摁下機關，三只利刃毫無阻礙地穿透過去，眼睛半闔，她毫不留情地拔出利刃，迅速後撤。

　　三倍濃度的紫藤花。

　　注入。

　　「【胡蝶香奈惠】的狀態已達良好。」

　　「等你這個提示很久了。」

　　和泉鈴下蹲狠擊他的下盤，欺身而上的同時對上了那雙刻有上弦貳的七彩眼眸，裡面的痛苦和錯愕不似作假，卻無法勾起她的憐憫。

　　拳之呼吸·四之型。

　　破山。

　　數不清的拳頭連續擊打在男人的臉上，實打實的力道讓和泉鈴感覺自己是在做什麼手打牛肉丸，勁道又好吃（？）。適才未收回的利刃穿過大腦，深.入大地，又帶著濕土和血液從傷口穿過，其中的紫藤花毒滲入腦內，似乎麻痹掉了他的思考能力。

　　「哈、咕呃…呃………」

　　那張俊臉被擊打得不成樣子，整張臉變得破破爛爛的，像癟了的柚子皮。

　　似是想要故技重施，那把扇子重新捅.入流血的腹部。

　　寒冷與毒液的侵蝕並未使她的動作遲緩，反倒加重了她出拳的力道。

　　少女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那就來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猛男！

　　給老娘死！

　　身後襲來的是胡蝶香奈惠。

　　目標是。

　　食人鬼的首級。

　　敵人首級落下的一瞬，耳邊響起動聽的「任務完成」，和泉鈴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身體也跟著脫力地往後倒。

　　她都做好跟地面親密接觸的准備了。

　　然而。

　　「我還是晚來了一步。」爽朗的聲音一頓，「不過你做得很棒，鈴。」

　　煉獄杏壽郎避過她腹部的傷，讓她倚在自己的懷裡。

　　寬厚溫熱的手掌緩慢拂過她的發頂。

　　最後、停在了她的腦後。

　　她看見對方身後相互攙扶的胡蝶姐妹朝她慌慌張張地跑來，一向嚴肅的胡蝶忍此時臉上滿是驚慌，嘴裡喊著「千萬不要睡過去！」

　　「……沒有出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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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妹對童磨做的，也是我想對他做的：）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eal小可愛鴨 1瓶感謝在2020-03-17 03:48:14~2020-03-18 03:4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eal小可愛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7章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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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干淨了。」

　　甫一進來就聽到這話的胡蝶忍不由得抽了下嘴角，手裡拿著的替換繃帶和藥水險些落到地上，她嚴肅著張小臉指揮小姑娘們把床上的木乃伊換到另一張干淨的床上去。過來幫忙的幾個小姑娘跟和泉鈴混得也挺熟的，看著那張被她血液浸濕的床單，一個個都淚眼汪汪，想哭又不敢掉眼淚的樣子。

　　「和泉大人……」

　　「我們會幫您擦干淨的！」

　　「我給您吹吹，痛痛就全部飛走了！」

　　其中一個小姑娘踩著板凳，嘿咻嘿咻地，手裡拿著沾濕的帕子給她物理降溫。

　　聽胡蝶忍說，她燒了一天一夜了，從被診斷出發燒到現在，她吞了兩劑退燒藥，可是效果仍不見好。本想用「風療術」去掉發燒的debuff的，好像是因為她之前用得太頻繁了，技能圖標現在直接變成了灰色。

　　想來應該是那食人鬼的扇子太髒，捅完她之後又沾了什麼髒東西。

　　也不知道會不會得破傷風。

　　「37.6，溫度已經降下來了。」

　　胡蝶忍緊繃的表情終於松懈了下來，眼尾隱隱有些泛紅。

　　昨日她跟煉獄杏壽郎把人帶回蝶屋時，胡蝶香奈惠撐著傷體跟她一起把人推進了手術室。甚至來不及調配麻醉，匆匆消過毒就把人帶上了手術台。

　　少女的腹腔滿是積血和碎塊，胃部被銳器穿過，其中有部分胃液已然流到了別的器官。

　　胡蝶香奈惠把浸濕的熱毛巾放入和泉鈴的嘴中，以免她因為疼痛咬斷舌頭。

　　這是一場十分棘手的手術，稍有不慎，和泉鈴就會死在手術台上。

　　鼻管不斷輸送著氧氣，銀發少女半闔著眼，呼吸微弱。

　　胡蝶忍帶著哭腔同她搭話。

　　「你不能睡！千萬不要睡著！」

　　「……嗯。」

　　「風療術」每隔1h就會被她重新刷在身上，包裡的血藥所剩無幾。她只能聚精會神地盯著那個數值，算准了時間，在即將降到0時嗑一瓶，用於維持自己的血線。

　　9527也急得在她腦子裡叮叮咣咣。

　　「您千萬不能睡啊！睡了就什麼都沒了！」

　　和泉鈴心說你這不是廢話麼。

　　可他娘的她血藥都吃完了。

　　拿什麼撐？

　　旁邊的心電圖機一聲慢過一聲。

　　那對淡藍色的眼終是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姐、姐姐……」胡蝶忍淚流滿面。

　　「小忍。」胡蝶香奈惠抿緊了唇，「只要小鈴的心髒還在跳，我們就不可以放棄。」

　　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放棄。

　　……

　　和泉鈴總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有靖枝，有紫藤花樹。

　　有熱騰騰的炒面。

　　有撈金魚的小攤，還有賣面具的攤位。

　　蓋著狐狸面具的女人牽著她的手，身上穿的是繡著大片紫藤花的浴衣。木屐踩在土地上的聲音，咯噠咯噠的，很是輕快。

　　她看見自己也穿著一件「浴衣」。

　　純白色的，干干淨淨。

　　似乎聽見有誰在喊她，可回首去看，身後卻空無一人。

　　「你有聽見……」

　　又來了。

　　有誰在說話。

　　女人疑惑地歪了歪頭，發髻上的流蘇垂到頰邊，一晃一晃的。牽著自己的手越發緊了，緊得她有些吃痛。

　　空著的手裡被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

　　有會嗚嗚轉的小風車。

　　也有亮晶晶的蘋果糖。

　　她舔了舔嘴唇，沒有去吃。

　　街上的行人瞧不清面容，顏色灰敗。

　　仔細一看，每個行人的臉上似乎又帶著抹詭異的笑。

　　「別看。」

　　女人出聲之際，嘈雜的人聲在一瞬全部停止。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二人身上，明明沒有眼睛，她卻感覺整個人頭皮發麻。

　　寂靜只有一時，馬上，那些聲音又全部恢復成了原樣，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每一個人的聲音都拼盡了全力，要往她的耳朵裡鑽，要往更深處鑽。

　　這種感覺不亞於有成千上百個和尚在你旁邊念經，還要舉著擴音喇叭對著你耳朵念的那種。

　　「別聽。」

　　女人將她拉到身前護著，一手捂著她的耳朵，一手牽著她在人群中逆流而行。

　　途經的景色十分古怪，紅的白的紙燈籠高掛在屋前，她還來不及看得更清楚，便被半強迫地推著往前走。

　　女人走得很急，像是身後跟著什麼洪水猛獸。

　　對方不知何時松開了手，待她回過神時，已然獨自一人站在橋頭。這裡遍地荒蕪，廖無人煙，哪有適才舉辦祭典的熱鬧模樣。

　　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小心翼翼走過了那座橋。

　　……

　　醒過來時就是她渾身上下裹滿了繃帶，身上插了三四條管子，鹹魚一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旁邊還坐著個滿臉疲憊的煉獄杏壽郎。床邊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以至於她一時間都沒能辨別出現在到底是早上還是晚上。

　　余光瞥見旁邊那張閑置的床，和泉鈴才看出這是間雙人病房。她又把視線放在對面的少年身上，怎麼想也想不通為什麼旁邊有床，對方卻偏偏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手指才一抽動，少年便倏地睜開了眼。

　　和泉鈴驟然對上那雙金色的眼，心下也跟著落了一拍。

　　「……早？」她遲疑道。

　　兩人大眼瞪小眼。

　　「唔姆，早上好！」煉獄杏壽郎愣了一會兒，元氣滿滿地回應了她，「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

　　在替她倒掉了胃管流出的液體和一些血液後，煉獄杏壽郎叫來了胡蝶忍。

　　在等待的途中，9527給她解釋了任務投放的獎勵和斑紋的事情。也好在它卡在了千鈞一發之際，才把她的血線重新拉高，不至於打完boss了還全部白給。

　　這次的獎勵豐厚的讓她爽到頭皮發麻。

　　先是連升8級，額外還附贈了20點分配數值，也就是說她現在手裡握著60點分配數值。接著是一大包有的沒的血藥，估摸著有上百來個，有丸子的，也有瓶裝的，至少接下來身體再有耗損她也可以用血藥嗑回去。

　　還有的是給予了她「藥物專精」的職業技能。

　　大概是這段時間她一直埋頭研究紫藤花的緣故，這個技能出現的時候就直接是MAX了。這也就意味著，她不需要再用別的方式提升技能，而是可以直接投入到這些藥物的研究裡。

　　恰好她對9527送來的血藥也有些想法。

　　「考慮到您的職業特性，我們給您添了新的被動技能。」

　　「【浴血之息】：HP低於一定數值時，攻擊&速度增強35%，HP越低，增加的數值越高。」

　　……這取的什麼鬼名字，中二得她雞皮疙瘩都要飛起來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取的那什麼拳之呼吸的招式名字都已經夠中二了，沒想到還有更厲害的。

　　看了一眼技能描述，和泉鈴打消了自己往防御上疊的想法。

　　可惜她沒有劍術專精，不然的話，一套雙刀流打下來，真的誰也別想近身了。

　　等了半晌也沒人來，和泉鈴百聊無賴地摳起了被單，腦中思緒百轉。她剛才試著想用血藥拉高血線，卻被彈出來的提示框摁了回去。這大概是個強制劇情，不僅不讓嗑血藥，連「風療術」都沒辦法用。

　　照這個恢復速度，她怕不是得冬天了才能下地。

　　先前說要上路找人的事兒也沒來得及辦。

　　愁。

　　忽然想起自己被食人鬼咬了一口的事情，她不由得有些反胃，整個人都有點犯惡心。

　　再然後就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以及，她總算知道為什麼煉獄杏壽郎寧願在椅子上睡都不躺床了。就她這個出血量，一天能少弄濕幾張床單都得燒高香了。他又是那種會為了照顧別人，委屈自己的性格，哪裡還敢占位置啊。

　　「香奈惠姐姐呢？」和泉鈴依稀記得對方的傷勢也不輕。雖說塞了不少血藥過去，但她當時滿腦子都是拖住boss，給香奈惠留時間回血，倒也沒時間注意那邊。

　　蝶屋裡能壯起膽子替她做外科手術的，也就只有胡蝶姐妹兩人。胡蝶忍年紀尚小，體力和精神多少會有些跟不上。這種強度的手術，真要她一人做完全程，指不定要累成什麼樣，哪裡還有時間給她換藥。

　　「她還在休息。」端著食物進門的煉獄杏壽郎答道。

　　胡蝶忍被搶了話，癟了癟嘴，倒也沒說什麼。

　　「姐姐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就是累著了。」她看了一眼已經自覺涼粥的煉獄杏壽郎，忽然覺得自己腦門有些亮，「那喂飯的事就拜托煉獄先生了，我得去照顧姐姐了。」

　　說完，她腳步輕快地帶著換下的藥瓶離開，走之前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只留下一個滿臉懵逼的和泉鈴。

　　……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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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妹：我是傷到胃，不是殘疾（悲

　　煉獄：恰！大口恰！

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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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有一瞬的寂靜。

　　調羹與瓷碗碰撞的聲音時不時響起，煉獄杏壽郎垂眸，輕輕吹著碗裡的粥。

　　睫毛半闔著眼，那對劍眉帶來的凌厲之氣總算減弱不少。

　　不、不是？

　　真要喂啊？？

　　和泉鈴心下一驚，無意識地揪緊了被單。

　　也不是緊張什麼的，她現下只覺得十分尷尬，可能還有些羞恥。

　　不管是對二人獨處，還是即將被喂飯的行為。

　　「讓我自己來吧。」

　　少女掙扎著要從床上爬起，似乎是拉扯到了什麼地方，她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管子，管子好像在動……

　　煉獄杏壽郎連忙把碗放下，伸手去扶她。

　　「你的傷還沒好，不要亂動。」

　　手臂從背下穿過，扶住了另一邊的肩頭。少年力氣足夠，也懂得如何使力，像是做過無數次一般熟練，輕輕松松就將她從平躺的姿勢換成了半坐。蓬松柔軟的枕頭早被豎起，另一只枕頭則是疊放在下方。背部有了柔軟的倚靠，腰部也不至於變得懸空。

　　只是簡單地坐起，就讓少女的面色接近慘白。

　　即便如此，她也仍舊堅持要自己進食。

　　煉獄杏壽郎心說這好端端的，她怎麼又開始逞強，卻也沒真的把碗放到她手裡。

　　他把椅子拉到床前坐下，單手托著碗移到她面前。

　　見人露出疑惑的神色，他解釋道：「碗太燙了，我給你拿著。」

　　聽完，和泉鈴又皺起了眉。

　　一碗粥而已，能有多燙？

　　「我還沒有廢物到這種程度。」連吃個飯都要人伺候。

　　說罷，她伸手去拿那只碗。

　　煉獄杏壽郎往後縮了縮，躲開她的手，道：「唔姆！都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恭喜什麼？

　　恭喜她光榮負傷？

　　和泉鈴捂著咕嚕咕嚕響的肚子，面色不虞。

　　聽到這個聲響，煉獄杏壽郎眉眼放松，就差沒在她跟前哈哈大笑了。托著碗的指腹試著外壁的溫度，溫溫熱熱還留著溫度，於是便舀起一勺粥來往她嘴邊遞。

　　「恭喜你打敗了上弦二。」

　　她餓得狠了，也沒心思跟他玩你躲我搶的戲碼。郁悶地看了那只散發著米香的勺子一眼，張口就咬，連咀嚼的動作也沒有就囫圇咽了下去。幾番喂食下來，肚子裡多了些東西，她沒由來升起的煩躁的情緒自然也就消退了去，看著面前煉獄杏壽郎的臉也順眼了許多。

　　雖然他的長相一直都挺順眼的。

　　「職責所在。」她盯著那只空落落的碗，咽了咽口水，「應該的。」

　　主要是當時那家伙的語氣也讓人挺不舒服的，滿嘴說的都是些什麼「讓我吃掉你」「和我融為一體」「助你登上極樂」什麼的，聽起來就跟個要逼良為娼的變態似的。最後落到食人鬼臉上的那幾拳，多少也帶著些怒氣和悔意。氣是氣自己來得太晚，差些讓香奈惠丟了性命。悔則是後悔自己沒把數值全砸力量上，當他個指南針戰士，砸了這麼久也不見得他腦瓜跟西瓜似的崩開，硬得跟石頭一樣，砸下去還能聽見悶響。

　　煉獄杏壽郎順利接收到她的訊號，起身又去裝了小半碗熱粥來。

　　像個任勞任怨的喂食機器。

　　還是會涼粥的那種。

　　吃飽喝足，昏昏欲睡之際，和泉鈴才猛地意識到自己無端地向煉獄撒了火氣。

　　懊惱地咬著口腔頰側的肉，她焉巴巴地向對方道了歉。

　　「沒關系！」煉獄杏壽郎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抽空給她遞來了擦嘴用的帕子，「不如說你會發火這件事讓我感到高興！」

　　「鈴在跟我一起訓練的時候，情緒波動都很小，除去我走神的那幾次你的情緒有一點起伏以外。你很少笑，也沒有悲傷的情緒，唯一有過情緒波動大些的時候，是你同我說你父親的事。」煉獄杏壽郎說，「那種壓抑的情緒，只釋放了短短一息，便又被你盡數收回。」

　　窗外的紫藤花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小姑娘們嬉笑交談的聲音從窗戶外面鑽進來。

　　「下弦四死後，我察覺到你身上的情緒非但沒有變輕，反而更加重了起來。」少年把手搭在少女微涼的手背上，認真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很想知道。」

　　「你在害怕什麼？我也想知道。」

　　風聲變得更大了。

　　大得她都快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

　　「有關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

　　雪枝女士，您母胎單身了二十三年的女兒心髒受到重擊了。

　　和泉鈴死命咬住頰側的肉，硬生生繃住了臉上的表情。

　　差一點。

　　就差一點，她就要露出見鬼的表情了。

　　這人到底是怎麼頂著一張一本正經的臉，說出這種讓人害臊的話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那顆跳得如雷似鼓的心髒。

　　「煉獄。」她說，「你吃飯了嗎？」

　　嘴巴像不受控制一樣，接連說出了奇怪的話。

　　「坐了一天，你不餓嗎？」

　　煉獄杏壽郎愣了一下，笑道：「稍微有點！我這就去吃！」

　　他拿起桌上的碗，叮囑和泉鈴要好好休息。

　　房門合上前，她瞧見少年腦後毛茸茸的辮子晃來晃去，惹得她心癢癢。

　　想、想rua。

　　壓下腦中繁亂的思緒，她給9527整了個奪命狂call。

　　「在？你們這游戲有戀愛要素？？」

　　「是的！您之前使用標記的時候還看到過呢，那個獨一無二的粉色標記就是給喜歡的NPC用噠！」

　　不是？她之前給無慘貼標記的時候還沒看到有……

　　——我擦？

　　只見那三枚標記裡，有一枚標記是強烈的粉色，和泉鈴甚至在上面看到了散發著酸臭味的泡泡。

　　9527見她面頰泛紅，了然地打開了剛才的過程回放，並且調出了煉獄杏壽郎的面板。

　　「情愫暗生」

　　四個粉色的大字，明晃晃地掛在了煉獄杏壽郎的面板上。

　　「生」字後面甚至還掛著一顆粉色的心。

　　9527：哇哦。

　　「這不可能！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她不記得自己有做過能給人留下特別印像的事啊！而且看煉獄那副樣子，根本不像是會喜歡她這種死宅的樣子！他更像是那種會喜歡大和撫子類型的女性！就像天音夫人那一掛的！！

　　應該是又溫柔，又體貼，笑起來清新秀麗的。

　　而不是像她一樣笑起來能把自己笑厥過去的！

　　為什麼啊？？why？？？

　　和泉鈴震驚到被熱氣蒸騰。

　　到底是什麼東西蒙蔽了你的雙眼？！？

　　「唔、感情就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或許您可以試著接……」

　　「我不要！」

　　和泉鈴大聲拒絕，隨即又語塞一般小聲道。

　　「也不是不要……不是，主要是我不配啊！！」

　　她悲鳴一聲，任由自己陷進身後的枕頭裡。

　　只是一想到這枕頭是煉獄給放的，她面上才降下的溫度又火速燒了起來，甚至覺得整個後背也跟火燒似的，一片灼熱。

　　她也不是沒想過要談戀愛，只是一直遇不到喜歡的人，加上現實中要研究的東西又很多，一來二去就打消了那層心思。別人看對眼時，她在通宵畫設計圖；別人牽上手了，她埋在材料堆裡挑挑揀揀；別人你儂我儂了，她披頭散發地從實驗室裡衝出來，逮著人就喊「噫！我做出來了！」

　　從高中到現在，津村亞理都談了五六個了，越發成熟的她甚至能面色不改地釣男人。而和泉鈴還在沉迷游戲，喜歡的角色的周邊掛了一牆，有些古早的靚麗谷亮出去都能湊套海景房。

　　有人說，單身久了，自己也會變得有些自卑。

　　和泉鈴覺得好像說得有點對。

　　……反正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需要我實時給您查煉獄杏壽郎的好感度嗎？」

　　「給老娘把嘴閉上！」

　　9527焉了。

　　和泉鈴抓狂之際，有人從外面推門而入，恰巧對上了她猙獰的臉。

　　不死川實彌：……

　　和泉鈴：……

　　「…………你跟上弦二對戰的時候，傷到腦子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的直球把鈴妹打懵了

　　鈴妹：他到底為什麼喜歡我？他是不是魔怔了？煉獄杏壽郎你清醒一點！！

　　大哥：我很清醒.jpg

　　可能有人會說兩個人的進度會不會有點太快，好巧，我也這麼覺得（……

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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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出問題的人是你才對吧。」少女反唇相譏，「幾天不見連衣服都不好好穿了？」

　　身上傷口還越添越多，之前她說的話這人根本沒過腦吧。還敢頂著這一身到蝶屋來，是嫌自己挨的罵得太少？

　　「蝶屋這裡頭全是小姑娘，注意點你的著裝。」

　　光天化日之下竟袒胸露.乳，好一個傷風敗俗！

　　還能回嘴，那是挺精神的。

　　「著裝怎麼了？殺鬼這種事當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鬼殺隊這衣服一層疊一層的，麻煩得很，想換塊地方割又怕弄破了衣服。他索性只穿一件外頭印著「滅」字的外套，扣子也懶得扣上，方便隨時取血。

　　劍士最重要的是手，無論是割深還是割淺，都會影響到用刀的狀況，稍有不慎還可能會割到動脈。再三思考下，他把位置換到了胸腹。

　　少年大概是趕路過來的，面上還帶著一層薄汗，身上的那股子汗味熏得和泉鈴皺起了眉。

　　「倒是你，先前還勸我，怎麼現在自己躺在這裡？」

　　不死川實彌想起在主公那裡得到的信息。

　　二人合力斬殺上弦二，胡蝶香奈惠中傷，和泉鈴生命垂危，心髒一度停跳。

　　說不清是怎樣的心情，他只覺大腦「轟」的一下變得空白，壓抑著那股心悸，彙報完了任務狀況便匆匆趕來。只有親自見到少女安然無恙的模樣，心悸的情緒才悄然散去。

　　怎麼說，他們也是出生入死過的共事關系。

　　和泉鈴一聽他說這話就來氣。

　　她這是沒辦法避免的，可對方身上那些玩意大多是他自己造的。

　　這兩個能放在一起比較嗎？

　　於是她也陰陽怪氣起來：「誰讓我技不如人呢，比不上我們高大威猛超群絕倫的風柱大人。」

　　然後不死川實彌消音了，臉還有點紅。

　　半晌了才憋出一句。

　　「……謝謝？」

　　她又沒在誇你！

　　這人到底是來干嘛的？

　　「所以你特地趕過來是為了看我的慘樣嗎？」和泉鈴皮肉不笑，「那你看完了，出去吧。記得把門給我帶上。」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不死川實彌大喇喇地坐在床尾，引得和泉鈴投來一個嫌棄的眼神，「主公托我給你帶話，近兩個月都不用到那邊去了，好好養傷。」

　　和泉鈴怔了怔，她還想著她的技能都強制變灰了，這周鐵定上不了「風療術」，正愁著呢。

　　不死川實彌掏出封信來，落款寫著和泉鈴。

　　那字瞧著娟秀極了，飽蘸墨汁的字跡鐵畫銀鉤。

　　信中先是祝賀她成功斬鬼，然後給她好一頓誇，羞得她整個人恨不得就地刨個洞鑽進去，完了就是體恤她，讓她多注意身體，近日不要太操勞隊中事務。接著才簡短地說了些他的身體狀況，似乎還是那樣，不好不壞。

　　這其實也不算是個壞消息，沒有惡化就是她最想看到的。

　　「恭喜你晉升為柱。」

　　「鑒於你雙修兩種呼吸，炎柱的位置已有杏壽郎。便以你習得的呼吸為名，取作【拳柱】罷。」

　　這是信的末尾。

　　……救命。

　　前面的內容還讓她高興到想在床上打滾，畢竟她現在的感受仿佛廚了一個很久的太太，在某一天忽然跟她互關，還給她發了條推○私信。

　　然而。

　　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像她頭很鐵一樣！而且一聽就知道她根本不用刀，是個用拳頭的狠人！簡直跟整個鬼殺隊格格不入！

　　她感覺她受到了排擠QaQ

　　雖然但是。

　　既然是主公取的，那她也毫無異議。

　　沒錯，就是這樣。

　　「新的隊服應該明天就會發下來。等你傷好得差不多，也差不多要舉行柱合會議了。」

　　主公大概會在柱合會議上宣布少女的晉升，也會同他們再討論關於鬼辻舞無慘的事情。

　　……還有那副畫像。

　　他看著掛在病床旁邊的輸液袋，眸色漸深。

　　「所以你給我快點好起來，別拖後腿。」

　　和泉鈴：？

　　她倒是想啊！

　　但狗比強制劇情不讓她嗑藥回血，這就很煩了！

　　「咕……」

　　不死川實彌的表情僵住了。

　　來得太匆忙，他沒來得及吃飯。

　　「連飯都不好好吃的家伙，還好意思讓我不要拖後腿？」和泉鈴半闔著眼看他，舉起了拳頭，「一個兩個的，把我當成瓷做的嗎？我這一拳過去，你指不定得從這兒飛到訓練場去。」

　　不死川實彌嗤笑一聲，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隔著被子用腳踢了踢他，和泉鈴催促道：「你現在去那邊興許還能吃得上飯，晚了就沒了。」

　　煉獄杏壽郎是誰，那可是一個人能吞下二十人份飯的男人。

　　……

　　這幾日的復健著實辛苦，她成天悶在病房裡，睜眼閉眼都是淺色的屋頂。她長時間躺在床上無所事事，躺得渾身上下都隱隱作痛，翻個身都很困難。

　　胡蝶忍給她換完繃帶後，小姑娘們便一擁而上，踩著小板凳給她揉捏肢體，以防弱化。似乎是怕她無聊，香奈惠給她捎了兩本有意思的話本，讓她無事的時候解解悶。

　　幾個小姑娘怕她悶壞，時常在外頭采幾枝新鮮的花，放進花瓶裡擺在病房裡點綴。平時閑下來了也愛到病房裡找她說話，嘰嘰喳喳的說著近幾日的趣事，使得整個病房都快活起來。

　　得知她受了傷，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岩柱和蛇柱也來探望過。二人同她的關系並不那麼親近，僅是寒暄了幾句，留下伴手禮，便又匆匆離去。

　　天音夫人也是如此。

　　漸漸的，病房內擺滿了花、食物、以及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和飾品。

　　就連錆兔也來看過她一回。

　　少年人似乎比其他人都要忙許多，即便是鎹鴉給他派的任務不多，他也始終把自己的行程塞得滿滿當當的。

　　他為當初自己的錯誤判斷向和泉鈴道了歉（她沒搞懂他為什麼要道歉），認為自己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應當將目標放得更長遠一些。同時，他也和泉鈴表達了仰慕之意，希望自己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達到與她並肩的高度。

　　「我會成為水柱的。」他這麼說道。

　　「那你得加油了。」和泉鈴說，「不止有你，在你的前面，可是還有很多在努力的人呢。」

　　也不知道煉獄槙壽郎是從哪兒知道的信息，抱著千壽郎就跑了過來，手裡還拎了一大袋紅薯，說是留給她補身體。男人一改先前頹廢的模樣，刮干淨了胡子，衣服也打理得整齊如新，如今看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懷裡的千壽郎被養得白白胖胖，小臉肉嘟嘟的。

　　小家伙看見了熟悉的人，嗷嗚嗷嗚地揮著手，想要姐姐抱。煉獄槙壽郎擔心他壓著和泉鈴的傷口，抱著人站遠了些。

　　男人看著病床上的人，張了張口，有些窘迫。

　　自那日二人在庭院打了個天翻地覆後，再次相見，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說什麼都有些尷尬，提其他事麼，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該聊什麼。

　　和泉鈴：「師父。」

　　「哎、哎！」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有了這聲「師父」起頭，接下來二人的對話也變得流暢起來。

　　和泉鈴同他說自己在藤襲山上的見聞，以及關於考核的一些改進。還有關於袖箭的使用狀況，她認為是時候將袖箭在隱部隊大規模推廣一番，讓隱部隊在遇敵時也有還手之力。

　　「還有主公的詛咒，我想我應該有一點研究的方向了。」

　　9527給的那些血藥裡面還帶著幾瓶標有「淨化」字樣的效果藥，吃是能吃，但就是不知道對詛咒有沒有效果，尤其是這種沉澱了千年的詛咒。在這之前她還需要用這個藥劑做點實驗，配合9527的鑒定和「風療術」，或許真的能夠做出驅除詛咒的藥來。

　　包括那些血藥，只是靠著任務贈送的話，供她一人使用當然沒有問題，甚至可能還有點多。但，考慮到之後的幾場戰鬥，她認為有必要研究出其中的成分，試著不靠任務獎勵做出量產血藥。只是她在這方面的天分並不高，這項工作或許得交由香奈惠來做。

　　光是聽了個大概，煉獄槙壽郎的內心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古往今來，鬼殺隊一直在致力於斬殺存留於世間作惡的食人鬼，劍士們在前線奮勇殺敵，而沒有天賦的人則會被調派進隱部隊，成為後勤。從未有人想過，若是真的有那麼一日，他們遇上了鬼該如何防備。

　　「你有心了，鈴。」

　　煉獄槙壽郎戒掉了酒，平日裡除了復健劍術以外，就是在家帶娃，偶爾也跟歸家的長子切磋劍技。雖說已經從炎柱的位置上退下來，但他也沒有放棄找適合練劍的好苗子。

　　產屋敷耀哉給他配備的鎹鴉並沒有收回。他也就聽從那只鎹鴉，帶著那把去除了鏽跡，已然嶄然一新的刀，斬除家附近殘存的，或是新生的鬼。

　　「哎，那把刀既然送了就是你的，別再說什麼要還回來的話。」煉獄槙壽郎呲著牙，努力想把自己的頭發從千壽郎手裡解救出來，「哪怕你拿著切瓜砍菜都行。」

　　這話說完，連他自己都遲疑了一下。

　　「還是別了，我怕你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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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鈴妹跟風哥的相處模式就是互損，雙方有一方脾氣上來了可能還會當場切磋的那種

　　畢竟是互相交付過自己後背的隊友

第40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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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職業特性，只過了一周，和泉鈴的傷就恢復得差不多了，身上的管子被盡數拆除，只是還不能做太激烈的動作。

　　藤襲山那邊傳來信息，前考官暫時頂替了她的位置。他讓和泉鈴不用擔心，捉鬼的工作已經被柱們包圓了。幾人時不時就會拎著三兩只鬼上山來補充數量，每回緊急趕到門口時都能瞧見不同的柱，手裡提著的，肩上扛著的，還有裝在麻袋裡拖過來的。

　　「和泉大人跟柱們的關系真好呢！」

　　多虧了他們幫忙，藤襲山分隊的隱隊員只需要把鬼往紫藤花林裡一扔，再加固一下周圍的設施，基本就完事了。偶爾也會有不知死活的鬼會破壞掉外圍的紫藤花植株，這時候就需要他們再次栽種。和泉鈴把花種和肥料都被放在院子旁邊的庫房裡了，他們拿取都十分方便。

　　他們這一批小隊是經過暗器訓練的，用起袖箭來簡直得心應手。每個人的身手又還不錯，救下那些無力反抗的考生也不成問題。

　　也就是說，藤襲山考核一事已經用不上她了。

　　「和泉大人今天也出來曬太陽嗎？」

　　「您的身體還沒好，曬衣服的事就交給我們叭！」

　　手裡的濕衣服被接了過去，和泉鈴被兩個小姑娘一左一右牽著，帶到了陰涼的廊下。小姑娘朝她行了一禮，噠噠噠地跑到茶室去泡了一壺熱茶，又噠噠噠跑回來給她擺上。一壺茶，一碟小點心，若是再來一把手織蒲扇，就是標准的老太太休憩作風了。

　　和泉鈴對甜食沒什麼執念，這一碟她一個人也吃不完，便揚聲喊來院中忙活的幾個小姑娘，喊她們來吃。

　　「謝謝和泉大人！」

　　「和泉大人最好啦！」

　　小姑娘們高高興興的，一人捻起一塊點心吃，沒分到的人也能得到旁的小伙伴掰下來的一半。每個人臉上都揚著幸福的笑，她們也不是沒有嘗過點心，只是這些東西當然是要與同伴分食才最是香甜。

　　和泉鈴捧著茶杯輕抿一口，勾起的唇被茶杯遮擋。

　　眼前是倏倏飄落的紫藤花瓣，耳邊是女孩子們逗笑的聲音。

　　素色的茶杯裡蕩著淺色的茶湯，其中的茶梗浮浮沉沉，最終立了起來。

　　「噯呀，茶梗立起是會發生好事的喔！」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把手拍了兩拍。

　　和泉鈴笑了笑，沒把這話當真。

　　當晚，胡蝶香奈惠和胡蝶忍帶回來一個孩子。

　　身形瘦小，神情麻木。

　　「晚上好~小鈴用過飯了嗎？」胡蝶香奈惠給那孩子擦著頭發，還抽空跟和泉鈴打了個招呼，「給你介紹一下，這孩子從今天開始就是蝶屋的一員了。」

　　女孩的腦袋順著胡蝶香奈惠的動作，一點一點的。那雙無神的眸子放空著，見有人來了也沒有反應，愣愣的。

　　有點呆。

　　因那雙紫色的眸子瞧著有些眼熟，和泉鈴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胡蝶忍端著擺著飯食的案幾進來，先與和泉鈴寒暄了一番，察覺她身體無大礙後才放下心。

　　胡蝶香奈惠拉她到外頭去談事，把空間留給了胡蝶忍和女孩。

　　「你先前給我的那幾支藥劑……」胡蝶香奈惠頓了頓，「其中的成分已經全部分解出來了，都是些很常見的藥物組成的。我試著按照方子做了一些，效果還不太清楚。」

　　和泉鈴眼中劃過一抹異色。

　　香奈惠果真是有天賦的人，比她這種半吊子要好得多，將這件事交給對方來做是對的。

　　與上弦二的那場戰鬥裡，只有胡蝶香奈惠知道，若不是和泉鈴的那些奇妙藥劑，說不定當時她真的會死在那裡。她本就是個不喜挖掘他人秘密的性子，若非對方親自同她說，她是一字都不會透露出去。

　　能夠使傷勢快速恢復的藥劑，多神奇啊。

　　若是能夠拿出來，就不會有那麼多劍士死去了。

　　但這並不是她的東西，她沒有權力替和泉鈴做主。

　　從戰鬥中脫險後，她就做好了將此事埋藏心底的准備。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

　　和泉鈴主動跟她提了這件事，並且拿出了那些珍貴的藥劑，供她實驗。

　　「是故人贈與我的，我一直想拿它做些什麼。」

　　少女半闔著眼，語氣低落。

　　「或許交給你才是對的，在我手上只會埋沒它的價值。」

　　「所以現在只差臨床實驗了是麼？」

　　胡蝶香奈惠點了點頭。

　　和泉鈴道：「那就讓我來試。」

　　「什麼！？」她提高了聲音，睜大的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可是你的身體——」

　　似是不理解少女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她甚至伸手去探了對方額頭的溫度。

　　「沒有發燒啊……」

　　對方擔心的表情著實逗笑了和泉鈴，一直以來都是笑意嫣然的香奈惠居然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她差些就要笑出聲了。

　　和泉鈴忍著笑意，道：「就是因為還沒恢復所以才要試啊。」

　　「可是，我也不能保證效果，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胡蝶香奈惠急了。

　　她就不該這麼早把這件事說出來的，起碼也要等到用動物實驗過後再說。

　　二人對這件事都很上心，因此和泉鈴的想法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怎麼就這麼心急呢！

　　「沒關系，我相信你。」

　　「……」

　　胡蝶香奈惠盯著和泉鈴看了一會，終是敗下陣來。

　　「輸給你了……」她輕輕錘了一下少女的肩，語氣裡不自覺帶著些寵溺，「小鈴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麼樣嘛。」

　　「先說好，要是用了之後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如願拿到藥劑，和泉鈴沒有馬上服用，只是將藥劑收好。

　　她會親自實驗藥劑也不是真的頭鐵，主要是9527自帶藥物檢驗，有沒有副作用只要讓它掃描過就完事了。它說沒問題，那就是真的沒問題。

　　有了9527這個保障，她也無須擔心什麼。

　　與其讓香奈惠擔心如何做臨床實驗，那不如她自己來當這個實驗對像。

　　……

　　一個月後，和泉鈴痊愈了。

　　許久沒有痛快活動過的她拜托了小姑娘們幫她做康復拉伸訓練，以及跟胡蝶忍一起做反應訓練。

　　一個月的時間，她做出了「淨化藥」的半成品。9527承認這份半成品或許可以達到一個減緩效果，但卻無法完全驅除。

　　而胡蝶香奈惠所制成的藥劑也完全摒除了其中的副作用，跟9527下發的血藥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回復血量的多少。這種藥劑一旦制作出來，即將要面臨的便是該如何分配的問題。

　　……還得注意不要讓藥方流落到無慘的手裡。

　　鬼的體質已經夠恐怖了，若是再加上這份藥劑。

　　或許人類就再無翻身之日了。

　　「辛苦了。」和泉鈴忍著肩頸的酸痛，將藥劑小心翼翼收了起來，「留下兩支，柱合會議那天交給主公，其他的就先放好吧。」

　　「好。」

　　胡蝶香奈惠擦去額上的細汗，露出個笑來。

　　多日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怎能讓她不高興。

　　「為了慶祝藥劑完成，今天晚上就給小鈴做關東煮吃吧。」胡蝶香奈惠合掌，「有我特制的湯汁喔！」

　　聞言，和泉鈴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不得不說，她這一個月來最饞的就是胡蝶香奈惠做的關東煮，那種濃郁鮮甜的湯汁是她怎麼做都做不出的。感覺放什麼進去煮，味道都會非常入味。

　　尤其是大根，吸飽了湯汁後用筷子輕輕一夾，十分輕易地就被分開來。趁著還熱乎的勁兒放進嘴裡，簡直好吃到想連舌頭都一起吞下去。

　　和泉鈴咽了咽口水。

　　「怎麼一聽到關東煮你就這麼饞啦！」胡蝶香奈惠哭笑不得地牽起她的手往外走，「既然要吃，就要到廚房來一起幫忙喔。」

　　和泉鈴應了一聲，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苦惱的神色。

　　隨著藥劑的制作完畢，各種問題也跟著接踵而來。關於藥劑的分配問題著實讓人頭痛，之前光顧著想讓所有人用上，卻忽略了制作的數量。

　　鬼殺隊人數太多。上至柱級，下至癸級劍士，如天上繁星，地下黃沙。

　　如今靠她們二人的力量，也才只造出十只。

　　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久了，想要回到原來世界見雪枝女士的心情就越發強烈。兩個世界相差的時間如此之大，完成了任務之後，大家也許就各過各的，從此再無交集了吧。

　　……還是太著急了。

　　你還是太著急了，和泉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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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你的香奈乎突然出現.jpg

　　照顧過自閉1.0後，再照顧自閉2.0就更熟練了呢各位

　　鈴妹開始想家了，所以急著推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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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雖然已經回過幾次了，還是在作話再說一遍吧。開這文的初衷是想寫沙雕，大家解決掉鬼快樂生活這樣。原作吃過便當的柱不會再吃第二次，便當會發給鬼陣營的朋友們（？

　　關於cp的問題，大家隨意嗑8，哪天決定好了會在作話說的

　　新來的讀者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的尿性，我個人是比較喜歡虐梗的。但這本的話……過程會有波折是肯定的，但結局應該是he

第41章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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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了。

　　漫天飄雪夾雜著冷風，像銼刀，一下又一下地剮蹭著人的面頰。這雪粒雖小，數量卻多。不出一會兒，傘面便覆上一層薄薄的雪來。

　　少女與女人共撐一把傘，露在外頭的指節凍得通紅。

　　二人手裡皆提著厚實的包裹。

　　傷勢痊愈後，和泉鈴有意尋找時透兄弟，給鬼殺隊增添戰力。介於之前的上弦二一戰，她不敢再過於依賴產屋敷耀哉給予的信息了。既然部分該發生的「事件」會提前，那麼她也不會再畏畏縮縮了，能阻止的「事件」她當然會選擇阻止。

　　照如今的時間點來看，二人的父母應當尚未離世，據得到的信息來看，兄弟二人似乎是日之呼吸的後人。經過她的一番調查，發現果真如此，時透夫人雖然病重，但還沒到無法醫治的地步。只是時透家以伐木為生，兩個孩子又還年幼，想舉起斧頭都有些費勁，平時只能跟在父親身後撿些干柴，或是采點野菜。賺錢的重擔全壓在一個人的身上，不僅要養活一家子，還得買藥治病。

　　這個時期的農村的醫療水平，能不加重病情都算不錯了，更別提完全治好。

　　……所以她當初能遇到珠世，完全是撞了大運。

　　將收集到的信息整合，和泉鈴讓鎹鴉替她將信息傳到產屋敷耀哉那裡去。

　　最近的好消息像雨後春筍，一個接一個的露頭，產屋敷耀哉的身心都暢快了不少，平日被吩咐不能有太大情緒波動的他沒忍住笑出了聲。召來和泉鈴好一番叮囑，笑語晏晏地派遣她做天音夫人的隨行護衛，帶上食物和衣物去緩解時透一家的壓力，若是能將那家人帶回來更是最好。

　　畢竟景信山這個地方十分偏僻，若非必要，鬼殺隊的劍士很少往深山老林裡鑽。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想要立刻救援也很難趕到。

　　二人抵達時，遠遠便瞧見那間破舊得不成樣子的屋子，外面甚至沒有圍上籬笆。

　　和泉鈴屈指敲響屋門，外頭的糟糕天氣讓她很是不適。哪怕她已經在裡面多穿了兩件厚衣服，也有些扛不住這個溫度。

　　……她開始想念家裡暖和又舒適的被爐了。

　　還有甜甜的蜜柑。

　　二人在原地站了許久，那扇破舊的木門被緩緩拉開一條縫。從縫裡露出一雙青色的眼睛來，滿是警惕。

　　即便看見來人是兩名女性，他也沒有放松，仍然將門堵得嚴嚴實實的。

　　「……請問有什麼事嗎？」

　　大冬天的，還是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對勁。

　　沒有因為對方年幼而輕視，天音夫人向他微微欠身，道明了來意。

　　「於兩日前，我們給你的父親寄來了信，今日前來拜訪。」她說，「我身邊的這位是鬼殺隊的劍士，和泉鈴。她會些醫術，或許能為你們帶來一些幫助。」

　　和泉鈴對上男孩的視線，點了點頭。

　　男孩聽的將信將疑，以一種不信任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二人後，極為不情願地打開了門。待二人進來後，他迅速關上了門，將風雪隔絕到門外。

　　屋裡的布置十分簡陋，一個看起來有些老舊的櫃子，地上的榻榻米看起來似乎還有污漬。屋子的正中間鋪了一床被子，被子裡隆起來小小一塊兒。在榻榻米的不遠處，正生著微弱的炭火，裡面的火苗、不，或許應該被稱之為點點火星。似乎只要輕輕吹一口氣，就會熄滅。

　　聽見了響動，被子裡忽然鑽出來一個跟男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看著屋子裡突然多出來的陌生人，他有些膽怯地看了過來。

　　「我會盯著你們的，要是你們有什麼歹念……我可饒不了你們！」男孩死死地瞪著戰鬥力似乎比較強的少女，拋下了這句狠話，「我會用斧頭打你！」

　　「……咳。」

　　和泉鈴錯開他的視線，以咳嗽掩飾即將噴湧而出的笑聲。

　　無他，只是男孩看起來瘦瘦小小，卻又小大人一樣擋在家人面前來警告她。

　　這番倔強又逞強的姿態，讓她覺得好笑又心酸。

　　於是她也認真地回道：「嗯，要是我做了不好的事，你可以盡管打我。」

　　「不用留手。」她補充道。

　　「那是自然。」說罷，男孩真的拖著把砍柴用的斧頭來，門神一樣站在家人旁邊。

　　和泉鈴哭笑不得，便先去為時透夫人診脈，留天音夫人同兩個小孩解釋搬家事宜。從三人的談話中得知，那邊拿著斧頭的門神小孩叫有一郎，是雙胞胎中的哥哥，縮在被子裡替母親暖床鋪的叫無一郎，是雙胞胎中的弟弟。

　　而作為一家之主的時透先生為了緩解妻子的病情，頂著風雪到山上去采藥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聽到這裡，和泉鈴動作一頓。

　　兩兄弟面上似乎在聽天音夫人講話，實際上注意力都飄到和泉鈴這邊了，回話也有些敷衍。見狀，天音夫人索性等和泉鈴看完再與他們談。

　　「放心，只是普通的發燒。」和泉鈴將女人的手重新塞回被子裡，不敢再停留。

　　她的手在外面凍久了，此時冰得有些嚇人。

　　「只是？」時透有一郎冷笑一聲，「媽媽她病得這麼嚴重，到了你的嘴裡就只有這樣嗎？」

　　她可是昏迷了整整一天，到了現在都還醒不過來。

　　這麼重的病，到了對方嘴裡就短短一句「只是普通的發燒」？

　　開什麼玩笑啊！這女人是個庸醫吧！

　　「唔，若非你想她病得更重一些？」和泉鈴從羽織的口袋裡掏出一瓶藥來，從裡面取出兩片，「也不是不行，再拖個一兩天說不定就會發展成肺炎了。」

　　「——你！」

　　「好了，鈴。」天音夫人出聲打斷二人，「你少說幾句。」

　　都這麼大的姑娘了，怎麼還像個小孩似的跟人拌嘴。

　　和泉鈴只好閉上嘴，利索做事。

　　她托起女人的身體，往她嘴裡喂了兩片藥，托在對方背部的掌心泛起微弱的光芒。

　　坐在旁邊的時透無一郎清楚地看見了，在母親服下藥片後，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了。他睜大了青色的眼，眼巴巴地看著這邊，想湊上來看又不太敢。

　　銀發少女看了他一眼，默默讓開了位置。

　　「……謝謝你。」男孩抬起頭飛快看了她一眼，小小聲說道。

　　和泉鈴：軟乎乎的，想rua。

　　「此次前來，是為你們的住所的事。」天音夫人見塌上的人病情有所好轉，這才繼續了剛才的話頭，「景信山位置偏僻，少有劍士到這邊來斬鬼。為了你們一家的安全，搬家是最優的選擇。鬼殺隊會負責你們的衣食住行，安置地點周圍也會有鬼殺隊的劍士保護。」

　　時透有一郎皺眉：「我們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家？」

　　什麼鬼不鬼的，他們從小到大就生活在這裡，從沒有見過這些玩意。這聽起來像是女人杜撰出來的，就跟父親為了不讓他和無一郎在外面亂跑而編造出的故事一樣，什麼吃人的妖怪，嚇人的女鬼。

　　這山上最危險的東西分明就是野豬。

　　「再說了，我憑什麼相信你。說不定你只是想把我們從這裡騙走，然後賣到其他地方去賺錢。」

　　大人都是險惡的生物！

　　他們會為了幾個甜菜根爭奪，甚至拼了命地與人廝打。也會揮舞著斧子威脅人，惡狠狠地要求你交出今天采到的東西。更會因為搶奪不成，壞心眼地擦亮一根火柴，要點燃你住的屋子。

　　可惡，太可惡了！

　　這裡的大人都這樣，若是跟了面前的女人走，她肯定會把自己跟無一郎賣給人販子的！

　　他越想越覺得很對，越想越覺得生氣。

　　「你這個壞女人！」

　　時透有一郎說完，又瞪著旁邊吃瓜的和泉鈴。

　　「你也是壞女人！」

　　和泉鈴：？

　　她怎麼就壞女人了？

　　她還幫忙治好了你媽媽呢！

　　和泉鈴伸手把旁邊懵逼的時透無一郎勾了過來，頂著男孩「你敢動我弟弟！？」的表情把人摟進了懷裡。

　　「壞女人現在要偷你弟弟了。」她棒讀。

　　時透有一郎氣壞了，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

　　和泉鈴輕松抱起懷裡的人，拔腿就跑，在狹小的屋子裡跟時透有一郎玩起了你追我趕的游戲。

　　「你放開我弟弟！」

　　「就不。」

　　「你放開！」

　　「略略。」

　　天音夫人怎麼也沒想到，好好的一場談話會變成這樣。

　　她扶著額頭，緩緩地嘆了口氣。

　　頭，開始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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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郎：你這個壞女人！（超凶

　　鈴妹：逗小孩真好玩

　　天音：欲言又止.jpg

第42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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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天音夫人說出制止的話語，少女便先停了下來，追在她身後的時透有一郎沒剎得住車，一下子撞在她身上。好在少女手疾眼快伸手扶了他一下，這才使他沒跟地面有親密接觸。

　　「你——」

　　追著她跑了這麼久，時透有一郎肚子裡的那股子火氣早就跑得消掉了大半。

　　對方若是真有意要帶走無一郎，早就直奔門口去了，哪裡會在屋子裡跟他兜圈子玩躲貓貓？

　　他努力平息絮亂的氣息。

　　「噓。」

　　和泉鈴把時透無一郎放下，推到還有些氣虛的時透有一郎身前。

　　少女一拂腰側的羽織，抬手摁在刀上。

　　時透有一郎這才瞧見她腰間還別了把刀。

　　想起先前自己莽撞的舉動，他身後驚出一身冷汗。

　　劍士劍士，身上總歸是有帶武器的。

　　都怪這個女人！要不是她總做出那些挑撥他的事來，他也不至於……

　　屏息。

　　靜氣。

　　木門被外力破開的同時，和泉鈴的刀也跟著拔出。

　　仿佛帶著赤焰的刀刃利落斬下了食人鬼的腦袋，嘶啞難聽的嘶吼僅持續了一半便消逝殆盡，自脖頸噴灑出的血液淋濕了地板。食人鬼腦袋咕嚕一下滾到了旁邊，因驚恐而睜大的雙眼對上了兩個男孩的眼睛。

　　時透有一郎下意識捂住了弟弟的眼睛，並拉著他和拿著刀的少女拉開了距離。

　　——她殺人了！

　　只用了一刀！！

　　和泉鈴嫌惡地將刀上的血甩到屋外，點點血跡沾濕了屋外的雪，如綻開的紅梅。

　　外面分明還是白天，太陽卻因為這場越下越大的雪，被掩蓋地幾乎瞧不見。再看地上這只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鬼，身上裹著一層又一層的衣物，裹得跟粽子似的，若不是手中的日輪刀足夠鋒利，或許她還沒法斬下對方的頭顱。照這個樣子來看看，八成是因為餓得失去理智，聞見這間屋子裡有人類的氣息，這才跑過來覓食。

　　利落地收起刀，她轉身看著那兩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孩子。

　　和泉鈴伸手指了指正在消散的頭，道：「這就是鬼。要想殺死他們，只能用日輪刀，或是陽光。」

　　那扇木門被打了個稀巴爛，木頭碎塊沾著些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外頭的風夾雜著雪粒往裡吹，凍得時透兄弟打了個冷戰。冷風卷起少女肩頭的發，將她的羽織吹得呼呼作響，少女面色淡淡。

　　「只要鬼一天不滅，你們仍會遇到這種事情。這一次有我，那麼下一次，下下次呢？你們還會這麼幸運嗎？」她的聲音如此平穩，卻又在訴說著殘忍的事實，「臥病不起的母親，和兩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孩子。大概只用一息，就會全部死掉吧。」

　　藍色的眼對上那抹飽含怒氣的青色。

　　說完這些，和泉鈴便不再看那邊的二人。她撿起食人鬼留下的破布，勉強做了個遮擋的簾子掛在門上，頂著風雪徑直走了出去。

　　該說的她都說了，聽不聽就是那對兄弟的事了。

　　……

　　和泉鈴撿了半簍的樹枝，終於在山腰處找到了時透先生，他大半個身子被雪埋在了下邊，把那堆雪扒開時，對方懷裡還緊緊抱著幾株焉黃的藥草，一雙布滿傷痕的手被凍得發紫。裂開的傷口滲出了血，滴在手下的雪塊裡。

　　她嘆了口氣。

　　調整了一下背上的竹簍，她伸手將男人扛到了肩上，順著來時的腳印返回。

　　和泉鈴回到屋前的時候，凍得整個人都在打顫，睫毛上覆滿了冰霜。

　　聽見屋外沙沙作響的雪聲，時透有一郎像炸毛的貓一樣，拖著那把笨重的斧頭趕到門前，他身後是舉著擀面杖的時透無一郎。

　　和泉鈴：「……」

　　少女左右搖晃了一下，緩緩呼出口白氣。

　　「這是什麼新的迎接方式嗎？」

　　她承認，確實有被這兩個小家伙嚇到。

　　定睛看清了少女肩上的人，時透兄弟雙雙撒開手裡的「凶器」，一左一右地幫忙將人迎了進去。天音夫人早早就將包裹打開，在旁邊的榻榻米鋪上一層由厚衣物組成的「床鋪」，時透兄弟扶著父親躺進床鋪後，哥哥火急火燎地跑到灶台那邊去要生火，摸了半天也沒找著半根柴火。

　　「背簍裡有樹枝，」和泉鈴接過天音夫人遞來的棉衣，朝掌心呵了口氣，「回來路上沾了點雪，可能會有些濕。」

　　……凍死她了。

　　男孩的背影僵了僵。

　　「……謝謝。」

　　一句小聲的謝謝順著風飄了過來。

　　和泉鈴沒說話，只是不斷往掌心呵著熱氣。

　　耳邊是無法停息的嗡鳴。

　　心心念念的都是家裡溫暖的被爐和毛茸茸的棉拖鞋。

　　冷，太冷了。

　　冷得她想哭。

　　天音夫人憂心地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少女的手冷得像塊捂不熱的冰。

　　「我沒事。」和泉鈴忽然移開手，往旁邊挪了點。

　　似乎是意識到了語氣有些生硬，她補充道：「我身上寒氣重，您離我遠些。」

　　和泉鈴凍得上下牙床都在咯咯地打顫，跟台縫紉機似的。

　　她實在受不住了，把手壓到了屁股底下坐著。

　　時透有一郎生火的速度很快，他甚至還抽空煮了一大鍋熱騰騰的味增湯，裡頭飄著幾塊浮上浮下的褐色藻類。爐火被移到榻榻米旁邊，室內的溫度總算上升了一些。

　　第一碗味增湯被遞給了和泉鈴。

　　男孩臉上多少還帶著些別扭，卻仍鄭重地向她說了。

　　「很抱歉，對你說出那樣的話。」

　　「嗯，」她勾起唇，彎了彎眼睛，「我接受了。」

　　於是她顫抖著雙手接過那碗味增湯，裡面的湯激烈震蕩著。

　　「——要撒出來啦！」

　　時透有一郎連忙穩住少女的手。

　　在喝淨了熱湯後，兩個小孩從櫃子裡翻出了破破的棉被給二人，然後一左一右地鑽進了父母的被窩裡，為冰冷的床鋪帶來溫暖。

　　天音夫人把被子裹在身上，將試圖逃離的和泉鈴摟進了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腦袋。

　　「不用擔心將寒氣過給我。」女人輕笑著，「身為神官，可沒那麼容易染病啊。」

　　少女掙扎了兩下，安靜下來。

　　藏在發間的耳朵染上一抹緋紅。

　　……天音夫人真溫柔啊。

　　懷抱也很溫暖。

　　這場雪足足下了一個時辰。

　　時透先生和時透夫人在期間相繼醒來，得知二人的來意，以及兩次的救命之恩，他們決定與二人一起搬離這裡。

　　「十分感謝，天音大人，和泉大人。」時透先生端正了身子，向二人道謝。

　　沒想到在他離開的時間裡，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會食人的惡鬼……

　　光是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他身旁還帶著病容的時透夫人也跟著垂首，接著是雙胞胎兄弟。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垂首道謝。

　　和泉鈴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索性.交給了天音夫人。自己則是出去喚來鎹鴉，替她向最近的隱部隊傳信，帶些人手過來送這一家子回蝶屋。

　　時透夫婦暫且不提，光是兄弟倆那營養不良的樣子，就該丟到蝶屋調養一下，吃點好的補補身子。瘦不拉幾的，吹陣風都能把人刮跑了。

　　正好，她也要回一趟蝶屋讓香奈惠幫她檢查身體。

　　這具身體似乎畏寒得有些過了。

　　收到隱部隊的傳信，告知他們在半個時辰內收拾好東西，之後會有人來接。和泉鈴和天音夫人同時透一家告別後，回到了據點。

　　萬萬沒想到的是，產屋敷耀哉居然在門口迎接他們，旁邊站著精神奕奕的煉獄杏壽郎。

　　和泉鈴一看到煉獄杏壽郎，腳步都有些遲疑。

　　正想讓天音夫人慢些走，好拖一下時間。

　　身邊的端莊美人風一樣小碎步走了過去，代替煉獄杏壽郎攙著產屋敷耀哉，一雙美目裡盛滿了憂色。

　　「耀哉，你怎麼出來了？身體沒事吧？」

　　「無須擔心，並無大礙。」

　　煉獄杏壽郎被擠到一邊了也不惱，看著對面孤零零站著的少女，揚著笑迎了上去。

　　「歡迎回來，鈴。」替人拂去肩上的積雪，他自然地捧起對方凍僵了的手指，攏到掌心，呵氣搓了搓，「這次任務還順利嗎？」

　　「啊、嗯。」

　　和泉鈴完全不敢看他，低著頭支支吾吾，連手都忘了抽回來。

　　奇、奇怪……

　　怎麼剛才還那麼冷，現在一下子變得這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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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慶祝600收，晚上還有一更（撓頭

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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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你了，和泉君。」

　　產屋敷耀哉在天音夫人的攙扶下回到了主屋。

　　時透一家的事情他已經從隱部隊成員那裡了解過了。經歷過惡鬼襲擊，常人下意識都會想要遠離有惡鬼的地方，更何況時透家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

　　產屋敷耀哉圈出幾項不太能遇鬼的工作，打算過幾日讓和泉鈴代為傳達。無他，只是他的身份實在是不適合出現在人多的場合。

　　「若是他們不願做這些，在附近的村落生活也行。」

　　和泉鈴點頭，道：「紫藤村也是個好去處，雖說有些偏僻，但那邊的紫藤花十分茂盛，足夠攔下一些鬼。」

　　主要是，她在那邊有認識的人。下村醫生人很好，特別是對孩子，更是會貼心地照顧一二。要是時透一家實在不願意留在鬼殺隊，搬到那邊住也未嘗不可。

　　因護衛有功，產屋敷耀哉給和泉鈴加了薪資。

　　而煉獄杏壽郎則是因為斬殺了兩名下弦，同她一樣得到了嘉獎。

　　待二人一同出來，並且走的一段路都相同時，和泉鈴才越發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怎麼一直跟著我？

　　他沒有別的事情要忙嗎？

　　他怎麼不說話？？

　　身邊的少年步伐穩健，看起來心情很好，腦後的小馬尾隨著他的動作一甩一甩的。

　　不如說，她就沒見過這個人心情不好的樣子。

　　煉獄杏壽郎似乎永遠也不會被挫折打敗，哪怕是遇到難過或是生氣的事情，也只是面無表情一陣，便又松開眉頭，露出笑容。像永不熄滅的太陽，持續發散著溫暖卻不過分熾熱的溫度。

　　說她不會輕易顯露出情緒，這人分明也一樣嘛。

　　「怎麼了？一直看著我。」煉獄杏壽郎停下腳步，「是太冷了嗎？」

　　少年望著她凍得發紫的嘴唇，低聲說了句「失禮了」，把她的手塞進了自己羽織的口袋裡。寬厚的手掌意外的溫熱，屈指握著少女稍小一些的手。

　　「這樣是不是好些了？」

　　「啊、啊？什麼？」和泉鈴的注意力全在那只被握著的手上，連對方說了什麼都沒聽清，「對不起……」

　　這個行為實在是有點刺激，她有點受不住。

　　少年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他呵出一口白氣，一雙金瞳在白氣的遮擋下若隱若現，「是我太著急了。」

　　大概是急著趕路，少女銀色的馬尾有些松松垮垮的，有幾縷稍短的發要掉不掉地掛在耳側。因此，他也瞧見了對方發間燒得通紅的耳根。

　　一向要強的摯友也會有這樣的軟和的一面，如此可愛的反差讓他心下軟得一塌糊塗。

　　「沒有關系，鈴做自己就好了，答復的事情，不回應也可以。」煉獄杏壽郎說道，「覺得難堪的話，把我看作平時的樣子就好。」

　　「你不要躲我。」

　　金色的眼近在咫尺，眼中的認真不減半分。

　　和泉鈴一旦想要移開視線，對方便湊得更近。

　　到了最後，幾乎要鼻尖貼鼻尖了。

　　「不要躲我，鈴。」

　　少年一改先前強氣的模樣，凌厲的眉眼耷拉下來，有了幾分可憐的意思。

　　正中紅心。

　　和泉鈴掙扎著想把手抽出來，卻被對方握得更緊。

　　心中的羞恥感如火山似的爆發，她只得強迫自己對上少年的眼睛，磕磕絆絆道。

　　「我沒有……躲你。」說完，她像是無法呼吸般，大口喘著氣，「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啊！從來、從來都……」沒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啊。

　　沒有人會用這種表情看她。

　　也沒有人會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

　　對方身邊優秀的人那麼多，又怎麼會瞧得上——

　　煉獄杏壽郎忽然道：「我喜歡你。」

　　「什、」

　　被迫作出自我剖白發言的少女紅了眼圈，裡面的淚水要掉不掉的在眼眶裡打轉。聽了這番話，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唔姆，沒有聽清嗎？」他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在她耳畔說道，「我說，我喜歡你。」

　　少年的氣息輕灑在耳側，一寸一寸地染紅了那只耳朵。

　　和泉鈴直接僵在原地，大腦整個宕機。

　　所有的聲音在一瞬間都離她而去。

　　耳邊只剩下了那句。

　　「我喜歡你。」

　　漫天飄落的雪也無法降下她臉頰的溫度，不止臉頰，她覺得身體也跟著燒了起來。

　　記憶的最後，是煉獄杏壽郎失措的臉。

　　……

　　媽的。

　　怎麼會這樣。

　　和泉鈴面無表情躺在床上，腦子一片空白。

　　怎麼會有人聽完告白立馬昏過去的？

　　漫畫都不帶那麼畫的好嗎。

　　這頭的和泉鈴在床上思考人生，那頭的胡蝶香奈惠盯著手裡的檢查報告，眉頭緊蹙。

　　和泉鈴的身體，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自上弦二那一戰後，那些冰帶著毒素潛入了她的體內，至今未能清除。只是少女一直表現得跟沒事人一樣，引得她放松了警惕，便以為對方的身體再無大礙。

　　這種毒的毒性極為頑固，似乎還會分裂，只需要一點血液，便如蚜蟲般，四處散去，藏在各個地方大肆飲血。而在毒素運作期間，中毒者會出現四肢冰冷、體溫漸低、畏寒等症狀。

　　若是放任其繼續下去，可能會波及到心髒。

　　胡蝶香奈惠沒有隱瞞的意思，而是帶著那份檢查報告給和泉鈴本人看，准備同她探討一番解決的方案。

　　「【寒意纏身】：由？？降下的debuff，期間玩家可能會出現因肢體寒冷而無法行動的狀況。時限為兩年，無法用藥物及技能解除。」

　　9527的提示出來的很及時，和泉鈴本想配合香奈惠進行治療的，現下來看，似乎也沒有這個必要。

　　反正兩年後會自己解除，那就不用管了。

　　本想身體恢復後就去踏遍地圖上勾選的地方，卻不想臨時冒出來了時透一家的事情，延緩了她准備去找人的腳步。雖說這件事也是她自己翻出來的，也怨不得他人。

　　「這怎麼可以！」胡蝶香奈惠皺起眉，「你是不是沒有看清楚我剛才給你的報告？」

　　這個毒素的未知性太大，誰也不知道它會在接下來的時日變成什麼樣。會不會病變，會不會吞噬掉體內的細胞。

　　「不及時治療的話，你可能會死的！」

　　和泉鈴有9527的提示，自然知道這病對她來說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但胡蝶香奈惠卻不知道。9527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她無法解釋，也不能把9527的存在告訴胡蝶香奈惠，只說自己心裡有數，身體也扛得住，不需要治療。

　　胡蝶香奈惠不懂她為何如此固執，念著對方的身體，只好帶著失望地掩門離去。

　　房間裡沒了人，和泉鈴總算有時間好好梳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以及她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煉獄杏壽郎的事是個意外。

　　在她的計劃裡，對方應當會在接下來的時日裡不斷斬殺更多的鬼，然後尋找適合成為他繼子的人選，一路走到劇情的開端。至於無限列車那一戰，她會想辦法讓他避開與上弦三對戰，或者她本人一同申請參加那個任務。

　　如果能提前找到上弦三的老巢，那就更好。

　　她直接帶人去把他的老窩端了，也就沒有後面那一連串的事情。

　　至於那份少年人的喜歡，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

　　超出計劃外的事情她並不喜歡。

　　……但也不討厭就是了。

　　再然後便是藤襲山分隊那邊傳來了信息，說是袖箭的耗損量有些太大，這段時間雖說鬼的出現頻率變少了，但他們為了制住藤襲山內的食人鬼，仍是廢了很大的力氣。特別是和泉鈴那一屆，因著先前管理的疏忽，才出現了不斷吞食考生，增強自己實力的手鬼。

　　就這幾次考核下來，那些食人鬼沒能碰到一個考生。但在他們的內部，已經出現了自相殘殺的情況，吞食同類不能保證自己變得更強，但起碼能夠果腹。這些喪失人性的家伙，對於這種事情完全接受良好。反正吃人也是吃，吃鬼也是吃，只要自己不會死去就足夠了。

　　和泉鈴對於這種事也沒轍，只要那些鬼不襲擊人類，要做什麼都隨便他們。

　　就是苦了那些要下山抓鬼的隱部隊隊員們，抓回去五只，過幾日再看就只剩下了一只。

　　整個藤襲山的鬼餓得都在躁動，跟養蠱似的。

　　和泉鈴在信上簡短地寫了幾句，讓隱部隊把那些家伙看緊點，自相殘殺就放任他們去，沒必要理會。

　　若是出現了什麼異狀，必須要提前告知。

　　畢竟。

　　那些家伙們都是她「寶貴」的實驗材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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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來晚了，但十一點也是晚上

　　不出意外cp應該是大哥了，這兩章寫得我雞皮都起來了（搓手臂

第44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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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鬼殺隊內劍士的數量削減較少，一季一次的考核被縮減成一年一次。

　　和泉鈴向產屋敷耀哉征求過意見後，將整座藤襲山當作了自己的實驗地，她猶記得當年珠世那份抑制食欲的藥劑，她還未來得及復刻出成品就被帶回了鬼殺隊。那份材料也被交到了鬼殺隊儲存資料的地方，同那些過往的資料堆放在了一起。

　　資料室裡的東西不被允許帶出，和泉鈴讓9527替她備份上面的資料，順便在書架上尋找有關鬼轉化成人的資料。聽說在幾年後會出現一個帶著鬼的劍士出現在鬼殺隊，她想或許她可以先為此提前做准備。

　　「鈴大人，這是炎柱大人送來的包裹。」

　　和泉鈴頭也沒抬，手下調試著各種器皿。

　　沉浸在藥理中的少女對外界完全沒了興趣，工作台不遠處的地方還擺著吃了一半的米飯，盛著菜的碟子只被撥開了一些，那雙筷子被匆忙斜戳在碗邊。

　　白色的鎹鴉撲閃著翅膀，用爪子從隱部隊成員那裡接過包裹。圓圓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最終選擇了把包裹放在還未收拾的床鋪上。

　　它看看忙碌的主人，又看看那只包裹。

　　主人拆也是拆，它拆也是拆。

　　作為鎹鴉，就要為主人分擔一些工作！

　　它信服地點了點腦袋，把圓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那頭的和泉鈴又經歷了一次失敗，手裡的藥劑發出了「噗噗」的聲音，其中的氣泡不斷變多，整只試管都跟著劇烈震動起來。清澈的液體不斷翻滾，直至渾濁。

　　失敗了。

　　接連的碰壁，使得和泉鈴堆積在心裡的郁氣又上一層。

　　所以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找來的藥材是新鮮的，鬼的血液她也是現殺現取。

　　少女的面色逐漸陰沉，試管裡的液體被倒入了處理池裡，迅速蒸發掉。

　　「鈴！是新——衣服！」

　　鎹鴉抓著什麼飛了過來，兩只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抓著一條毛絨絨的東西。還沒等和泉鈴湊近去看，小家伙就十分上道地把東西圍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是一條白色的兔毛圍脖，干淨又柔軟。

　　最重要的是，保暖性很好。

　　「真是……」

　　念起幾日前那幕讓人臉紅心跳的場景，和泉鈴把臉埋進了圍脖裡來回蹭了蹭。

　　嗅嗅。

　　感覺圍脖裡有煉獄的味道。

　　「……」和泉鈴動作一僵，崩潰地將脖子上的東西扯了下來，「——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她現在這個樣子跟變態也沒兩樣了吧！

　　手上的觸感實在是軟得不可思議，那些毛乎乎的東西緊貼掌心，在上頭掃來掃去。就像和泉鈴像現在的心情，像是被羽毛在心髒掃過，有點癢，還沒由來的很慌。

　　使勁闔上眼，她狠下心要把這玩意鎖進櫃子裡，短時間不想看見它，免得擾亂自己心神。

　　「我不知道什麼煉獄，我也不知道什麼圍脖！快忘掉快忘掉！」

　　圍脖被塞進櫃子的一瞬間，和泉鈴又腦子一熱把它拿了出來。

　　看了眼站立在窗台上，歪頭看她的鎹鴉，少女故作凶狠狀讓它轉過腦袋去。

　　鎹鴉被喝得滿心委屈，身體不動，腦袋倒是委委屈屈轉了過去。

　　她環顧四周，確定周圍確實沒有其他人在了。

　　——迅速把臉埋進圍脖裡一通狠吸。

　　爽了。

　　……

　　「鈴姐姐！」時透無一郎見了少女，開開心心地朝她揮手，「你的新圍脖真好看！」

　　時透有一郎給弟弟腦門上來了一記，訓斥他不要在訓練時走神。他視線移到少女身上看了許久，這才有些遲疑地打了招呼。

　　和泉鈴努力壓下面頰的熱度，故作鎮靜地點點頭。

　　內心卻不如表面那般平靜。

　　啊啊啊啊啊她怎麼還是把圍脖帶出來了啊！！

　　羞恥死了！！

　　主公大人保佑，希望今天煉獄不要在家！！！

　　「練習的怎麼樣了？」

　　她今天是過來考察他們訓練情況的，還順手抓了只鬼給他們練練膽。

　　雖說離下一屆的考核還有一段時間，但她還是不想二人會出現遇到鬼了，卻嚇得無法動彈的狀況。

　　出乎意料的，時透一家選擇了留在鬼殺隊。

　　夫婦二人打算留在蝶屋工作。時透先生負責燒火砍柴，時透夫人負責縫補衣物和清洗寢具，平日也可以到廚房去幫忙。

　　兄弟二人則是想加入鬼殺隊。

　　「我想保護爸爸媽媽，也想保護哥哥！」時透無一郎如是說道，「還有鈴姐姐！」

　　時透有一郎被他的發言震了一下，隨即也跟著說道：「該被保護的是無一郎才對，這是身為哥哥我的責任吧！」

　　男孩面頰紅紅地笑著，被哥哥掐了把臉蛋。

　　既然兄弟倆都這麼說了，和泉鈴著手為他們安排了起來。

　　她的劍術不能說很精湛，要想當老師還差得遠。

　　對於二人想要她擔任老師的請求，她還是拒絕了。

　　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自己是半桶水的程度，就別出來禍害別人了。

　　想到煉獄槙壽郎似乎在尋找練劍的好苗子，和泉鈴就把人帶到了煉獄宅。

　　煉獄槙壽郎也很爽快的收下了二人。

　　今天恰巧是兩人練劍的兩個月整。

　　兩個男孩似乎過得不錯，身上和臉上都長了點肉。

　　小身板看起來不再像是會被風卷走了。

　　「鈴姐，我們已經學會呼吸法了。」時透有一郎收起手裡的刀，臉上有些薄汗，但呼吸還很平穩，「五大呼吸法沒有適合我們的，所以學習的是霞之呼吸。」

　　「二之型已經學得差不多了，煉獄先生昨晚也有帶我們去殺鬼。」

　　考慮到這座宅子裡有三個煉獄，時透無一郎補充道：「是杏壽郎哥哥。」

　　和泉鈴：……？

　　等等。

　　信息量太多了她有些消化不過來。

　　她沒有聽錯吧？

　　兩個月？

　　呼吸法速成？

　　她走錯片場了？

　　這是什麼《論我從零基礎成為天才劍術師需要多久》的輕小說嗎？

　　大概是和泉鈴臉上的表情實在是過於震驚。

　　兄弟倆也不由得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是我們有問題嗎？」時透無一郎問。

　　「不。」和泉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你們很棒。」

　　有問題的怎麼可能是他們。

　　有問題的分明是她。

　　是她太菜了（悲）。

　　接下來他們為和泉鈴展示了一番霞之呼吸的一之型和二之型。

　　兩人的動作相同，卻又能從中看出細微的不同來。

　　時透有一郎的力道更重，每一刀都砍出了殺人全家，揚人骨灰的氣勢。時透無一郎的速度更快，僅憑肉眼根本無法捕捉，若是讓和泉鈴親身對陣，或許她擋住的不是刀，而是刀的影子。

　　天上飄落的雪被無形的刀氣破開，沒有雪能夠落到他們的身上。

　　那是獨屬二人的空間。

　　一場展示下來，她的心中只剩下兩個字。

　　驚艷。

　　「你們真的是……」和泉鈴心中既自豪又自卑，「優秀得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看看人家，再看看她。

　　菜就一個字。

　　她偷偷在心裡誇一句天才不過分吧。

　　時透無一郎收了刀就匆匆跑到她跟前來，胸膛微微起伏。

　　「多虧了鈴姐姐，我感覺今天的狀態比以前都好。」

　　他會想成為劍士的契機，是當初少女的那利落一刀。

　　鋒利的刀芒，挺拔的身姿。

　　太耀眼了。

　　時透無一郎笑著，回首看著緩緩走來的哥哥。

　　「哥哥也是這麼想的吧？」他說，「感覺只要有鈴姐姐在，我就什麼都能做到了！」

　　時透有一郎「嗯」了一聲，有些期待地看著面色蒼白的少女。

　　他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因為眼前的人。

　　想要變強。

　　想要成為與她並肩的存在。

　　這樣的想法一直環繞在心裡，是真正促使他向前進的動力。

　　「不要把自己的努力歸結到我身上哦，我會忍不住得意的。」

　　和泉鈴摸了摸兩個小家伙的腦袋。

　　果然，摸起來手感很好。

　　這就是有弟弟的感覺嗎。

　　她拍了拍旁邊蓋著黑布的籠子，遺憾道：「我還說帶只鬼給你們練手，被煉獄搶先一步了啊。」

　　聞言，那只籠子頓時激烈地震動起來。

　　瘋子！

　　這個瘋子！！

　　本以為可以逃離出那層層的紫藤花林和恐怖的實驗，卻不想還是要屈辱的死在兩個臭小鬼手裡！

　　她要逃！！必須要從這個瘋女人手裡逃出去！！

　　像是感受到了恐懼一般，裡面的鬼頭竟然撞翻了籠子，連著那塊黑布一起往前滾動。

　　在滾到拐角處時，忽然出現了一只手將籠子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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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關於霞之呼吸的部分，沒什麼大改動，不重看也行

第45章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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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人是煉獄杏壽郎。

　　他看見和泉鈴時還愣了一下，視線移到對方的頸部，那雙眼睛兀地亮了起來。

　　「唔姆，果然很適合你！」

　　那成衣鋪的老板娘果真沒有騙他，這兔毛圍脖看起來平平無奇，保暖程度確實一流。少女今天的面色看起來要比以往好得多，臉上竟有了些許血色，紅潤潤的。

　　倒是可惜了那雙兔毛手套，他本想一同買下來贈與對方的。可劍士最重要的便是手，平日裡握刀也需要手感，若是戴上了那厚厚的手套，八成會影響到對方戰鬥時的發揮。

　　煉獄杏壽郎提著那只籠子快步走來，元氣滿滿地朝時透兄弟打過招呼後，揮手讓二人到裡屋去換下濕透的衣裳，到他處去休息。

　　「現在這個天氣，要是感冒了可就麻煩了。」

　　待二人離開，他復又將視線移到了和泉鈴身上。

　　對方還是平時的那副打扮，只是脖子上多了條圍脖。

　　總覺得還缺了些什麼。

　　和泉鈴被他看得心裡發慌，強裝鎮靜地將那塊黑布抽開，把籠子裡的活物暴露在陽光下。

　　活物在接觸到陽光的一瞬，發出了刺耳的慘叫。干癟的嘴大張大合了幾次，惡毒的咒罵尚未出口，意識便被隨之而來的疼痛淹沒。

　　聽見耳邊的哀嚎，她慌亂的心緒竟詭異地平復了少許。

　　……真是瘋了，竟然會覺得這種聲音能讓心情平靜。

　　好在煉獄杏壽郎也不在意這點，隨手褪下身上的外褂給人披上。

　　「待會要留下來一起吃飯嗎？」他看起來還想在身上找些什麼，好把對方露在外頭的手也裹起來，「晚飯有關東煮哦。」

　　和泉鈴猶豫。

　　她手頭上還有轉化藥劑的實驗沒有做完，加上過會兒還得到之前的幾個城市去。這麼算下來，工作量簡直多到讓人頭大，一時間她都覺得時間萬分緊迫起來。

　　「還是不……」

　　「香奈惠跟我說過了，你身體的事。」

　　少年側首看她，道：「為什麼不停下來好好休息一下呢？」

　　心事忽地被戳破，交纏的指尖停頓，因忙碌還未來得及修剪的指甲緊緊地嵌入皮肉。

　　「我有在休息的，每天都。」她下意識地辯解。

　　「你指的是一天只睡五個小時這件事嗎？」

　　和泉鈴猛地抬頭，滿臉的難以置信。

　　到底是哪個隱隊員把她的事說出去了啊？！

　　她明明都說了要保密的吧！

　　煉獄杏壽郎輕嘆了一聲，笑容不變。

　　「有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好像無論如何都無法趕上你。」

　　明明是觸手可及的距離，看起來卻宛如星辰般遙不可及。每當他覺得自己足以同她並肩時，對方卻總有各種辦法，使二人的差距愈來愈遠。到了最後，他只能仰頭看著那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不滿足只是看著。

　　不滿足只是這樣。

　　少女落在肩上的銀卷發，藏在纖長眼睫下的眼，淡色的唇。

　　每一樣他都想要。

　　「你已經走在我前面了。」和泉鈴輕聲說道，「一直都是。」

　　她不過是仗著9527的幫助和一些游戲數值，這具身體本就是由數據構成，現實中的她除了制作道具以外根本一無是處。所謂的轉化藥劑，不過是靠著臨時抱佛腳得來的藥理知識死撐，像是搖搖欲墜的積木，一碰即倒。

　　煉獄的天賦和努力才是她遙不可及的東西。

　　每一次的揮刀，每一滴的汗水，組成的是煉獄杏壽郎這個人，堅韌不拔，勇猛精進。他是真正靠著自己走到這個位置上的，和她靠「作弊」得來的、所謂的柱級不同。

　　一同對方對比起來，自己簡直像個卑劣的小人。

　　好累啊。

　　她想回去了。

　　少年低低地笑了一聲。

　　「原來我在鈴的眼裡竟是這樣的嗎。」

　　有些驚喜。

　　驚的是少女語氣中透出的自卑，喜的是自己似乎有被對方放在心上。

　　身體比腦子要動得更快，在發覺少女情緒低落時，他伸手攬過對方的肩，讓她倒在了自己的膝上。帶著薄繭的手掌先一步蓋在對方泛著水光的眼上，卷翹的眼睫不安地在掌心掃動著，癢癢的。

　　「點心是櫻餅，在城裡的和菓子店買的。在回去之前，吃一些再走吧。」他說。

　　……

　　結果晚飯還是留在煉獄宅吃了。

　　和泉鈴捧著熱乎乎的茶，輕啜了一口。

　　她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類型。若是遇上了硬茬子，她第一時間不是認慫，而是擼起袖子硬剛。遇上服軟的，她也不太好意思硬下心來給人臉上來一拳，但該揍的還是會揍。

　　像是煉獄這種外表強勢，明面上對著她會軟得一塌糊塗的大男孩。

　　她真的是愛死這一套了。

　　如果玩家身上也有對角色的好感條。

　　那她現在都不是什麼情愫暗生了，是如狼似虎（？）。

　　要不是現下不是戀愛的時機，叫她扒在煉獄身上當一整天的樹袋熊都可以。

　　幾個時辰前廊下的那幕，成功讓和泉鈴整個人淪陷了，不，何止是淪陷啊。她躺在煉獄杏壽郎的膝上，身體滾燙得都快化成一灘水了。

　　煉獄杏壽郎還讓她在他的膝上好好睡一覺，說是她眼下的青黑影響了美貌。這家伙，給她哢哢好一頓誇，誇得她都想就地挖個洞把自己埋裡頭，當個啥也不知道的番薯。她嚴重懷疑煉獄此人是提前吃過蜂蜜才來找她說話的，不然他的嘴巴怎麼這麼甜？

　　天知道這張臉可是她照著現實中的臉高P了之後的效果！

　　好看是好看，但看久了其實也就那樣。

　　雖然但是。

　　只要還有50%像她，那這個身體就是她本人無疑（確信）。

　　總而言之，她給了煉獄一個答復。

　　要說喜歡麼，那肯定是喜歡的。

　　生得俊俏，性格倍兒棒，撩起人來也一流的大男孩，誰不喜歡呢？

　　煉獄杏壽郎愣愣地看著少女的眼睛。

　　「只是，無慘一日不死，我們就無法平靜的、長時間地待在一起。」

　　她一直以來顧慮的就是這點。

　　身為鬼殺隊的劍士，職責所在便是殺鬼。二人皆是柱級劍士，負責的區域也盡不相同，任務也很少能碰到一起。就是任務結束，回程的路上，也是走哪兒殺哪，見鬼就殺。現在說是在一起了，指不定之後分派任務的時候，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的，一年指不定都見不到一次……哦，見個一兩次還是可以的，畢竟還要開柱合會議嘛。

　　加上這次無慘損失的下屬略多，明面上是食人鬼出現的次數減少了，暗地裡指不定憋著什麼壞水，就等著時機到了給他們來一擊重的。畢竟產屋敷耀哉所描述的無慘，似乎是個相當記仇的。

　　「在真正殺死無慘之前，我不會給予過多的關注給你。」

　　「即便如此，你也能接受嗎？」

　　這話聽上去實在是太像個人渣了。

　　就好像你跟暗戀對像告白後，人家告訴你，戀愛可以，真心免談，因為他要追求理想，拯救全人類。

　　淦。

　　光是換位思考一下她都來氣。

　　甚至還想給自己來兩耳光。

　　「可以。」煉獄杏壽郎說，「我們是一樣的。」

　　二人的目標一致，又何來的不接受一說。

　　他從未覺得肅清世間所有的食人鬼是件不可能的事，食人鬼數量眾多，鬼殺隊的劍士也一樣。人類與食人鬼的鬥爭持續了近千年，人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斬殺著，不斷從戰鬥中收集著有關食人鬼的情報。這不，敵人的面容與名字，都盡數暴露在人類視野中了。

　　他始終相信，人類會有迎來勝利的那一天。

　　「是嗎，那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少女緩緩伸手，將臉埋進了他的腰腹，以此躲藏自己近乎熟透的面頰。

　　衣料中傳出模糊的一聲。

　　「杏壽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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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坦白心意後，鈴妹對大哥的稱呼變惹

　　有個讀者的評論好像是審核沒過，被系統刪掉了。我說一下，我一般是不刪評的，冒犯到我的評論一般會被我加精吊起來打（沒有說不給喜歡的評論加精的意思

第46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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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和泉鈴一邊殺鬼一邊找鬼，跑遍了各個畫圈城市的角落，詢問了不下上千個村民，也還是沒能找到對方。不僅如此，還反倒因為身上的debuff，導致了她這整整兩年的冬天都十分難過。

　　夏天，她是天然的降溫冰塊。

　　冬天，她是擱雪地裡刨出來的冰碴子。

　　和泉鈴體表的溫度實在是低於常人，似乎已經突破了人類能達到的極限，若不是她還能沉著冷靜地像個正常人一樣殺鬼，煉獄杏壽郎幾乎要將她錯認成是一塊會自主活動的千年冰屍。

　　這種狀況愈發嚴重，每一天，少女的體溫都會下降一些。

　　一開始還只是普通的低溫，到了後面，煉獄杏壽郎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嘶。」

　　「怎麼了？」少女茫然地看著對方抽回手。

　　「沒事。」煉獄杏壽郎心下一沉，重新用雙手將那只冰涼的手合攏，「最近你的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香奈惠給你配的藥，都有喝嗎？」

　　現在可是盛夏，要說天生體涼……可這個溫度也太冷了。

　　帶著薄繭的手掌源源不斷地傳遞著熱源，她不自覺地將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結果卻凍得對方打了個哆嗦。

　　她蜷了蜷指尖，想要將手抽出。

　　「沒關系，握著吧。」煉獄杏壽郎道，「所以，你又把那些湯藥倒掉了嗎？」

　　雙掌已被凍得麻木，他卻仍像毫無所覺一般，直直地望向少女心虛的眼。

　　「為什麼要倒掉呢，能跟我說說嗎？」

　　那是因為，湯藥對她的病情沒有用啊。

　　和泉鈴沒有回答，神色莫名。

　　這種話要是說出了口，會被責罵吧。

　　早些時候，9527就告訴過她，她身上的debuff不會因為藥物和技能被驅散，只能硬捱兩年。據說是她強行越級，斬殺了上弦二，導致原來的世界線發生變動，天道對此感到不滿，因此降下了這道懲罰。

　　和泉鈴聽到這個說法還愣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世界還有世界線這種東西。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

　　「很抱歉，發生了這種事。我會為您調整溫感百分比的！」

　　9527將和泉鈴的溫感調整至了20%，但即便如此，她感受到的寒意也驚人得可怕。而且這股寒意並非干冷，而是濕冷。就好比穿著一件濕衣服，站在雨夾雪的環境裡瑟瑟發抖，而她還無處可躲。不管如何搓手取暖，那股寒意都會從衣服裡滲進去，一直滲進骨頭裡，在骨頭縫裡鑽來鑽去。

　　不知為何，兩年了，她身上的這個debuff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散去。

　　詢問9527，它也只會回答這是天道所賜，它不敢，也無法主動為她驅除。

　　「產屋敷大人所做的一切已經算是逆天行道了。我們也沒有想到您的行動速度會這麼快，恐、恐怕……」

　　言下之意就是她推進度太快，眼見著鬼陣營的戰力都被削掉一截了。

　　和泉鈴暗自翻了個白眼，心說她急著回家，進程推快些有什麼不對？還有這什勞子天道八成是瞧不得人類好，要惡鬼在世間不斷作惡，殘害完全人類才好。那只千年鬼王存活時間如此之久，不僅沒有受到任何天罰，還如同水蛭一般從產屋敷一族那裡汲取福運，以至於他們一直幫著頂鍋，還要背負這種狗屁詛咒。

　　「弄不掉就不弄了，這玩意還能弄死我？」

　　左右也不影響她殺鬼，冷點就冷點吧。

　　柱級劍士的工資還算豐厚，買多些燒火的炭來根本不成問題。

　　和泉鈴裹著一件厚實的棉衣，腹下蓋著一條羊毛毯子，雙腳套著雙加絨的棉襪，屋中燒得通紅的炭火發出劈啪的響聲。即便如此，她也仍是冷得渾身發抖。

　　壓下心中對食人鬼的怨懟，她蹙緊眉頭看著手裡畫滿了紅叉的地圖。

　　兩年了，仍是沒能找到珠世。

　　和泉鈴想了許多辦法，例如在尋過的地方留下只有二人知曉的標記，亦或是故意傳出一些與自己有關的傳聞，為了能讓對方立即察覺，她還特地傳出了自己的身世。替她傳播信息的隱隊員萬分不解，但這些都如同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再這樣下去，她說不定真的要放棄了。

　　「和泉小姐——」清澈的少年音和敲門聲一同響起，「您要的炭我給您帶來了！」

　　和泉鈴收起手中的地圖，生無可戀地從暖和的被窩裡爬了出來。

　　在門外等待了許久，少年呼了口白氣，鼻尖通紅。

　　抬手正打算再次敲門，那扇木門卻忽然被打開了。

　　「和、嗚哇！」少年似乎是被嚇了一跳，表情僵硬。

　　……裹得像熊一樣，臉都快看不清了！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藍色眼睛的少女站了一會兒，遲鈍地讓出一條道來。

　　「進來吧，記得關門。」

　　屋內擺設簡單，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具，最多的東西就是各種毛織物，和那一地燒淨的炭火。裡面似乎還掛著一件寬大的衣物，床邊隨意地擺著扎了一半的草鞋，上頭的繩結歪歪扭扭，看起來頗為雜亂。為了不讓室內充滿有毒氣體，左側的竹窗被支開一條五指寬的縫隙，窗台上有不少融化的雪水，浸濕了整個橫梁。

　　少女迅速而又穩健地鑽回被窩裡，往炭火邊蹭了蹭，望向少年的視線裡帶著催促。像是在譴責他為什麼動作那麼慢，連門也不關。

　　「——抱歉抱歉！」少年匆匆關上門，背著那簍子炭跑到爐子邊，借著那把火鉗不斷往裡頭添炭。直到整間屋子都變得暖洋洋的，甚至，連他在室外凍得發僵發麻的手都變得暖和起來了，他才停止了撥弄炭火的動作。

　　「和泉小姐，這種溫度可以嗎？」

　　然而，被窩裡的少女仍在發抖，連唇色都透著蒼白。

　　鼻尖聳動，少年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和父親一樣，是疾病的氣味。

　　是了，她約莫還是冷的。

　　知曉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少年便時不時往裡添著炭火，心中思緒翻滾著，嘴裡也不自覺地同對方說起了話。

　　「說起驅寒，我家常用生姜和大蔥來煮湯喝，二者都帶有辛辣的味道，對驅寒很有幫助哦。」他這麼說著，對上了那雙藍色的眼，「我看見和泉小姐的灶台上放著生姜，一會我給您煮一些試試吧。」

　　「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是我太唐突……」

　　「沒關系。」少女閉了閉眼，疲憊地往被窩深處裡縮，「東西你可以隨便用，左邊的櫃子是調料。如果方便的話，幫我把碗一起洗了吧，我會付錢的。」

　　少年的動作很利索，削皮切片一氣呵成。不出一會兒，一碗熱騰騰的大蔥姜湯就被端了上來。淡黃色的熱湯裡蕩著兩片姜，瓷碗下墊了塊干淨的布，大概是怕她燙傷。

　　「請用！」他看起來有些局促，兩只手不安地搭在膝上，「您小心燙口。」

　　和泉鈴承了他的好意，慢騰騰伸出手，在少年驚恐的視線下將姜湯一飲而盡。

　　「很好喝。」就是有點辣。

　　少年：………………

　　誒？

　　誒？？！！

　　這是人類能做出來的事嗎？！

　　舌頭真的沒事嗎！？！

　　會被燙壞的吧！絕對會吧！！

　　「和、和泉小姐？」他瞪大了眼睛，手足無措地想湊前去看，又怕冒犯了對方，「這？您？……」

　　支吾了半天，他也才擠出來一句話。

　　「——您的舌頭沒事嗎？！」

　　他的反應太好笑，以至於和泉鈴忽然就起了想逗一逗他的心思。

　　和泉鈴半闔著眼，才想裝作痛苦的模樣，騙他說自己的舌頭已經被燙得融化掉了。卻見那邊緊閉的大門有人推門而入，外頭的風雪一股腦的吹了進來，惹得和泉鈴下意識抖了兩下。

　　「唔姆，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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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三歲的炭，好嫩

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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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回來。」和泉鈴從被子裡伸了只手出來，敷衍地朝對方晃了晃，又飛速地縮了回去，「情況如何？」

　　少年一聽這話，頓時起了離開的心思。

　　來人身著的服飾都同這座小山村格格不入，腰間還別了把刀。接下來他們要說的事情定然是不方便說與他聽的，與其讓主人家開口驅趕，不如他先行離開。

　　不過他才站起來一半就被煉獄杏壽郎摁了回去。

　　「外面正下著大雪，你現在出去會很危險。不嫌棄的話，先留在這吧。」

　　或許是男人的氣場過於安心，少年不由得信服，真的由著對方的動作重新坐了回去。

　　「那就麻煩您了！」他這麼說著，伸手緊緊捂住了雙耳，「請您繼續吧，我不會偷聽的！」

　　「也不會偷看的！」說罷，他把眼睛閉上，腦袋撇到一邊去。

　　煉獄杏壽郎被他耿直的反應逗笑了。

　　「沒關系，你也一起來聽吧，炭治郎君。」他脫下身上被雪浸濕的披風，掛到了炭火旁，「這也事關到你今後的生活。」

　　名為炭治郎的少年怔了一下，終究是沒問出口為何對方會知道他的名字。

　　思及他才進屋，和泉鈴磨磨蹭蹭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出去，為了不凍到煉獄杏壽郎，她在二人中間留了一只暖水袋隔著。倒是對方甫一坐下，便十分自然地捉過了她躲閃的手，一同放在了中間。

　　「……！」

　　饒是淡定如她，也被驚了一跳。

　　——這家伙突然之間在搞什麼啊？！

　　對面還有小孩子好嗎！！

　　被壓在掌下的手僵硬了一瞬，掙扎想往外抽。位於上方的那只手在手背上蹭了蹭，有些強勢地擠進了指縫裡，呈十指相扣的姿勢。

　　和泉鈴下意識地屏住了氣息，把自己憋得差些喘不來氣。

　　然而做出了這番動作的人卻仍舊面色如常。

　　「不知道你知不知曉「鬼」這種生物。他們以人為食，晝伏夜出。怕日曬，懼紫藤。」手下的溫度似乎有些回暖，煉獄杏壽郎連語氣都輕快了一些，「還有一樣物品能將其徹底斬殺。」

　　「便是日輪刀。」

　　炭治郎一邊聽著，視線卻忍不住想往那邊瞧。

　　一向清冷的和泉小姐居然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嗎……

　　意外的反差有點大。

　　「那個，和泉小姐和……」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男人，得到了回答後，他繼續道，「煉獄先生是？」

　　他還是很在意對方腰間別著的刀，現在應當很少有武士的存在了才對。

　　煉獄杏壽郎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爽朗答道。

　　「她是我的戀人。」

　　見炭治郎露出尷尬的表情，煉獄杏壽郎便知曉自己的理解出現了偏差，少年大概是想問清他們的身份。

　　他眨了眨眼，略過上面那個話題補充道。

　　「我們隸屬於鬼殺隊，為了斬殺惡鬼而存在。」

　　煉獄杏壽郎同他說了一些鬼殺隊的事，炭治郎聽著這些事，也適當地提出了一些問題。一來二去，二人的關系是越發融洽起來。

　　煉獄杏壽郎認為炭治郎是個學劍的苗子，有想帶他到煉獄道場練練的意思。而炭治郎則是以還要照顧家中弟妹為由拒絕了。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對刀劍不是很感興趣……」

　　炭治郎家中的情況，煉獄杏壽郎多少有聽和泉鈴提過一些。少年家中以賣炭為生，父親患病，母親在家照顧孩子，一時之間，能出去做活的竟只剩這個十三歲的孩子。

　　他本就是個不喜強求的人，既然對方這麼說了，也就不再提這事，只是心底還覺得有些惋惜。

　　屋外的大雪漸停，煉獄杏壽郎又同炭治郎交代了幾句，解下牆上的布袋贈予他。袋子裡除了幾只紫藤花的香囊，還有一些被細細碾成碎末的紫藤花粉，和泉鈴也往裡面放了兩管急救用的血藥。

　　「謝謝您，煉獄先生，和泉小姐！」

　　經男人適才詳細的科普，炭治郎又怎會不知道二人的心意。

　　他鄭重向二人道過謝後，背起背簍離開了這裡。

　　待少年離開，煉獄杏壽郎才真正開始說起了那些被略過的情報。

　　自上二被斬殺以來，似乎就再沒出現過等級較高的鬼，會出現在人前的，似乎都是些餓得狠了，沒吃過幾個人的鬼。就拿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座小山村來說，煉獄杏壽郎在回來的路上特意去一些山洞裡轉了轉，順手抄了兩只鬼的窩。

　　「或許是在謀劃著什麼吧。」煉獄杏壽郎搗鼓著爐火，衝天的熱氣熏得他都有些冒汗了，「這樣一來，倒方便了我們，斑紋的事也可以著手准備起來了。」

　　如今的六柱，只有兩個人出現了斑紋。

　　一個是和泉鈴，一個是胡蝶香奈惠。

　　和泉鈴的斑紋出現在眼下，是三條暗紅色的猙獰裂痕。胡蝶香奈惠的則是出現在脖頸，是一朵淡紫色的五瓣花。

　　結合和泉鈴的描述及書庫中的記載，斑紋是種能短時間提升自身實力的東西。但唯一的缺陷是，這份實力的提升，是以生命作為代價的。

　　開啟了斑紋的劍士，一般很難活過25歲。

　　「也有特例吧，那位繼國緣一不是安安全全活到了80歲麼。」和泉鈴啜飲著余留下的姜湯，「雖說我也不是很想活那麼久。」

　　八十歲的時候，估計她都要老得看不清東西了。看不清就意味著沒辦法再將精力全部投入進研究裡，平時做些小玩意還行，像是那種對精密性要求很高的研究，她連碰都沒法碰。

　　她也不允許自己碰。

　　沒法做自己喜歡的研究，還不如早早折了，免得郁郁而終。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話到了煉獄杏壽郎耳朵裡，就是和泉鈴似乎還沒放棄以命贖罪的想法。他心下頓時思緒萬千，一時之間想不到更好的勸解方法，便握住對方冰涼的手，避過了這個話題，聊起了她的身體。

　　經胡蝶香奈惠的調養，她的體溫勉強維持在了一個度，既不會下降，也不會回溫。是的，兩年時限一過，再談及這份病情，和泉鈴還是乖乖喝起了湯藥，由鬼殺隊所有人監督。

　　產屋敷耀哉親自下的命令。

　　「病了不好好吃藥可不行，就由孩子們一起監督吧。」

　　然後和泉鈴出任務的時候，身邊總會跟著一兩個人，大多是同她熟識的劍士，或是隱部隊成員。就連到了紫藤花之家歇息，那裡主事的都會滿臉慈祥的，端著一碗熱乎乎的湯藥奉上。

　　和泉鈴不喜麻煩他人，光是殺鬼就要耗掉許多精力了，再讓人操心她喝藥的事……她丟不起這個人。況且，被人像哄孩子一樣追著吃藥，對於內裡早就成年了的和泉鈴來說，真心羞恥，簡直堪稱黑歷史。

　　就說富岡義勇那次，恥到和泉鈴恨不得當場刨兩個坑，一個埋富岡義勇，一個用來埋她自己。

　　對方大概是個死腦筋，遇到這種事完全不懂得變通。

　　二人相遇時是在紫藤花之家，和泉鈴才灌了一大碗主事婆婆送來的湯藥，滿嘴泛著湯藥苦酸的味道，倒在廊下躺屍。後腳這家伙就端著新一碗湯藥過來了，瞪著倆無神的眼珠子盯著她看。

　　「……我喝過了。」

　　對方的眼睛動了動，自鼻腔發出一聲「嗯」。

　　擺明了一副根本沒信的樣子。

　　手裡的湯藥逐漸朝她逼近。

　　「——真的喝過了！」和泉鈴像炸毛的貓一樣從地上爬起來，警惕地看著他，「你再過來我揍你了！！」

　　「隊員之間不得鬥毆。」他不屈不撓，鐵了心要把東西灌進她嘴裡。

　　雙方推阻下，二人就真的打起來了。

　　鬧得動靜略微有些大，以至於主事婆婆邁著小碎步匆匆趕來。

　　廊下兩人衣衫不整地扭作一團，那碗褐色的湯藥則是撒了一地，瓷白的碗倒扣在地上。

　　婆婆臉上的笑容驟然肆意，掩著嘴默默退開。

　　那頭的和泉鈴也不管什麼隊友愛了，滿腦子都是讓這家伙閉嘴，最好下半生也不要說話了。她位居高位，把富岡義勇的雙手死死摁著，另一只手則是掐著他的面頰，以防對方再說出什麼挑動她神經的話來。

　　「我他媽、真的喝過了！」

　　她大概是真的氣昏頭了，猛然湊上前去對著他鼻子哈氣。

　　「你聞！我到底喝沒喝！？」這麼臭的味道你聞不出來嗎！

　　「……唔，」富岡義勇皺了皺鼻子。

　　「好臭。」

　　我他媽鯊了你！！

　　……

　　在那之後，炭治郎仍會背著炭來這邊。和泉鈴也會定期給他送上一些紫藤花相關的東西，那副模樣，像是恨不得帶一桶紫藤花液親自去把對方的家全部澆上，最好再幫對方搬個家。

　　這就導致了炭治郎每次都是兩手沉沉的來，兩手沉沉的走。

　　「咳、真的夠了，和泉小姐！」炭治郎努力從包袱後面露出眼睛，「上回您給的東西還沒有用完呢。」

　　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和泉鈴道：「真的不考慮搬來跟我們一起住嗎？」他們隔壁還有一棟房子，要想容納他們一家也不是不夠。

　　主要是炭治郎一家離這邊有些距離，若是出了什麼事，她怕來不及支援。要想知道對方的狀況，當然還是放到眼皮底下看著比較好。

　　為什麼她還不夠有錢呢，這樣她就能買多些材料，做出紫外線照明燈高掛房中了。

　　「這怎麼可以！和泉小姐和煉獄先生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朝她鞠躬道謝。

　　炭治郎離開不久，9527無端冒泡了。

　　「請容許我多嘴說幾句，」9527說，「我不建議您做這種事。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暫且不提，光是您如今的做法，就足夠惹怒——」

　　它發出若有似無的一聲嘆息。

　　「人類的命運是既定的，與天道抗衡，無非是蜉蝣撼樹。」

　　炭治郎一家的命數已定，若不是出現了個產屋敷耀哉，和泉鈴甚至都不會遇上他們。

　　它雖是產屋敷耀哉制造出的衍生物，但嚴格上來說，它其實屬於天道。

　　它是產屋敷耀哉的眼，也是天道的眼。

　　為了觀察世間一切而存在。

　　至於和泉鈴那異想天開的紫外線燈，要是真出現在這個時代，和泉鈴怕是馬上就會被天道捏成灰。之前的血藥量產，天道已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立即處死和泉鈴，僅僅是將【寒意纏身】的時間延長了一些。

　　居然還想做更多，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女性意外地沒再像先前那般，只要談及天道相關的事便激烈反駁。她只是低笑了幾聲，眼中滿是戲謔。

　　「不好意思，我這人啊。」

　　「——從來就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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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唉，哪有這麼簡單呢

第48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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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27無奈地扔下一句「那就按您的想法來吧」便不再提這事。

　　和泉鈴卻不肯讓步，繼而同它聊起關於紫外線燈的事，若不是這個時代的器械過於老舊，她還想試試能不能做出儲存太陽能的武器來。白天放外頭晾著儲存能量，到了晚上就能隨用隨取，比用刀方便多了。

　　「……超出時代外的科技是不被允許的。哪怕是原本的游玩進程，也不會讓您自行打造出這種武器來，除非您能深入游戲內部，修改游戲數據創建bug。」但那是違規的，恐怕在捅出bug的一瞬間就會被修補起來，角色也會化作數據流消失掉。

　　它現在只希望和泉鈴能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與其頂著被天道抹殺的可能，不如走平穩的路子去提升實力，早日斬殺掉目標人物回到現實……這才是正常走向啊。

　　9527苦口婆心。

　　「您沒有發現麼？因為數值的原因，平日對您來說十分容易的東西，到了真正實踐的時候都如腦中蒙霧一般。」

　　哪怕腦子裡清清楚楚記得所有操作步驟，到了該上手的時候都無法做出。這是官方的強行機制，也算是一種保護。

　　和泉鈴沉默。

　　她向來只信科學，也相對擅長這方面的事。現在9527卻告訴她，你想做的是不被允許的，做了就會死。

　　理智清楚9527所說的話的含義，情感卻大肆叫囂著這全都是放屁。

　　對方話裡話外都透著「灶門家的慘劇是注定的，是劇情所需，你沒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說得倒是輕巧，可又有誰一生下來就該遭受這種苦難？

　　她死了就死了，於她而言不過大夢一場，醒來還能回到現實。

　　有家人，有朋友。

　　可他們呢？

　　相處這麼久，和泉鈴做不到置身事外。

　　「謝謝你，9527。」

　　「但我還是會去做。」

　　……

　　「鈴，你醒了！」

　　逐漸清晰的視線裡，胡蝶香奈惠的眼下青黑分外明顯。

　　和泉鈴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圍了一圈的人。

　　「咳、」她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怎麼都圍著，我命不久矣了？」

　　這站著的一群人跟來祭奠一樣，臉上表情跟默哀也沒什麼分別。

　　胡蝶忍聽得青筋一跳：「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多久？」

　　「你睡了三天。」時透無一郎說，「我們都很擔心你，鈴姐姐。」

　　和泉鈴扯了扯嘴角，張口還想說呢，也就三天，不礙事。

　　「是啊，三天。反復發燒，體溫還一直上不去。」胡蝶忍像是看出了她內心所想，沒好氣道，「思慮過重，晝夜顛倒，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救不回來……」

　　「小忍！」

　　胡蝶忍咬唇，扭頭離開了病房。

　　她並不認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出行前同和泉鈴叮囑的話語似乎全被拋到了腦後，哪怕脾氣再好的醫生，碰上這種不把自己身體當一回事的患者，也會感到惱火。

　　她不想看了，也不想管了。

　　胡蝶忍一走，氣氛又變得微妙起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們有意讓和泉鈴靜養身體，看見她如今狀態良好的，向她頷首，打了個招呼便匆匆離去。實在憋不住想同她敘舊的，也只上前慰問了幾句，留下探病的禮物也跟著離開了。

　　到了最後，只剩下了胡蝶香奈惠和錆兔，還有那個被胡蝶姐妹帶回來的孩子。小姑娘捧著水壺，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像是與周遭環境分裂開來，顯得格格不入。

　　錆兔似乎是有話要對她說。

　　「我去看看小忍。」手撫上門框，胡蝶香奈惠勉強露出笑容，「這次的確是小鈴你做錯了，之後要跟小忍好好道歉才行哦。」

　　「好好休息吧。」

　　胡蝶香奈惠和小姑娘離開，病房裡就只剩下了兩人。

　　沉默許久，在尷尬尚未蔓延開來時，二人同時開口。

　　「你……」

　　「杏……」

　　和泉鈴：「你先說吧。」

　　她本來還想問問杏壽郎的事的，剛才好像沒在病房裡看見他。

　　現在看來，好像錆兔要說的事情比較重要，這小孩的眉頭都快扭成麻花了。算算年紀，其實錆兔也快十九歲了吧。這裡的小家伙們臉都長得賊嫩，完全看不出真實年齡，一個個的看起來還像小孩一樣。

　　整得她心態也慈祥起來了。

　　哦，不死川除外。

　　他看起來格外顯老。

　　錆兔努力組織著語言，湧上的話語到嘴邊轉了一圈，猶豫著沒法說出。他發現無論自己用怎樣委婉的話描述，也無法使結果變得更好。

　　「發生什麼事了？」

　　他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盡量使它更平靜一些。

　　「你昏迷的那日，灶門一家遭到了鬼的襲擊。」

　　錆兔艱難地說著：「我和義勇趕到時，只來得及瞥見惡鬼的身影，卻沒能將其斬殺。我們救下了還有一息的灶門禰豆子，灶門炭治郎因在山下過夜，躲過一劫。」

　　和泉鈴只覺腦內一片空白。

　　「兄妹二人目前被分開了，炭治郎在煉獄手下訓練，已有兩日。」錆兔說，「禰豆子……則是被檢測出體內有鬼的血液，被關在了蝶屋的地下室，留到幾日後的柱合會議的審判。」

　　「……以上。」

　　錆兔低垂著眼。

　　在返回時，他就在想著要不要將事情原委告知和泉鈴。對方的事還是從煉獄杏壽郎那裡得知的，和泉鈴對炭治郎似乎頗為照顧，連著幾日耗損身體似乎也是為了幫襯灶門一家。

　　然而，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鈴很敏銳，也很聰明，這件事瞞不了太久的。」彼時的煉獄杏壽郎正扛著被劈暈過去的炭治郎，少年腦袋朝下，眼尾還帶著淚痕，「堵不如疏，全部說與她便是。」

　　見他仍是一副糾結的模樣，煉獄杏壽郎拍了拍他的肩膀。

　　「相信她吧。」

　　如此，錆兔才下定決心，將一切坦白。

　　雖說很殘忍，但，總要接受的。

　　自前方傳來低低的吸氣聲，攪散了錆兔的思緒。

　　「……我知道了。」

　　驚覺對方的情緒似乎抵達了臨界點，錆兔微一頷首，腳步匆匆離開了病房。甫一闔上門，不過瞬息，病房內便傳出了壓抑的哭聲。

　　那聲音談不上好聽，但也不刺耳，卻帶著一股撕心裂肺的崩潰。

　　如潮水一般的絕望情感似乎就要將人溺斃其中了。

　　他在門前僵硬地站了一會兒，終是選擇扭頭離開。

　　……

　　爆發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和泉鈴痛快哭過一場後，默默從床上爬下來洗了把臉。鏡子裡女性雙眼通紅，晶狀體裡布滿血絲，指腹擦過眼皮，還有那微乎其微的刺痛感。

　　……等等，刺痛感？

　　「這次是20%的痛覺靈敏度和昏厥，若是再有下次，會變得更嚴重的。」

　　產屋敷耀哉的靈魂離支離破碎僅剩一步之遙，他不得不從玩家那裡收回一些權限，以此來維持小世界的穩定。和泉鈴的出格舉動也加快了對方靈魂的碎裂速度，在主體瀕臨消失的情況下，9527只好再次出面提醒。

　　9527幽幽道。

　　「事情已經發生，我也不和您繞彎子了，造成灶門家慘劇的罪魁禍首正是鬼辻舞無慘。」

　　和泉鈴的進度才到中期，要是在這個時間段碰上了後期boss，怕是會被當作螞蟻一樣捏死。礙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它無法當著天道的面光明正大的劇透，和泉鈴又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像頭牛一樣跟它死強。

　　饒是自詡身經百戰的9527也有點崩潰。

　　「多少猜到了。」

　　往面上撲了兩捧冷水，再混亂的思緒也該冷靜幾分了。

　　和泉鈴餓得兩眼發昏，也懶得回房間去找鞋了，一手摁著空蕩蕩的胃，一手扶著牆壁緩慢移動。

　　仔細想想，這其中也不是沒有漏洞。

　　當初香奈惠那一戰，二人死裡逃生斬殺了上二，當時的9527甚至還給她實時播報外援的位置。再比如時透兄弟那一次，9527雖說沒直接了當告訴她外頭有鬼，但也沒制止。

　　也是這兩次的行動讓她以為自己能做到。

　　讓她自大的以為。

　　她誰都能救下。

　　「所以，在不直面應對無慘的情況下，殺死他的屬下是不會被阻止的對嗎？」

　　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她意識到答案似乎就藏在裡面。

　　「是的，只要您做得到。」9527篤定道。

　　就算現在去抄了十二鬼月的老窩，也會被判定為合理。

　　那也就是說。

　　「只要我不直面碰上，做什麼都可以？」

　　和泉鈴從未覺得自己的思緒轉得這麼快過，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抄一下大佬的作業也不是不行。

　　「……理論上說，是這樣沒錯。」

　　9527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好像又沒什麼問題。

　　妥了。

　　事成之後她必定要請大佬線下恰飯！

　　似乎從剛才起，側屋那邊就很吵……

　　這麼想著，和泉鈴迎面便撞上一個蝶屋的小姑娘。她被撞得暈乎乎的，捂著發紅的額頭抬頭一看，整個人便愣住了。還沒等和泉鈴扶她起來，小姑娘頂著雙水汪汪的眼，大聲喊道。

　　「啊，發現鈴大人了！在這邊！」

　　遠處的嘈雜聲停頓了一會兒，緊接著便是快節奏的腳步聲往這邊逼近。和泉鈴還聽見不知是誰喊的幾句「別讓她跑了！」「快抓她回病房！」

　　和泉鈴：…………我擦？

　　她下意識覺得不太對勁，轉身想跑。

　　身體才轉了一半，眼前一座黑乎乎的東西撞得她鼻尖一酸。和泉鈴只覺腰身一緊，雙腳便忽地騰空，整個人被打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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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49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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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獄杏壽郎的臉近在咫尺，那雙金瞳炯炯有神，盯得她心裡發毛。

　　「……杏壽郎，你嚇到我了。」

　　驚悚程度簡直堪比恐怖游戲裡的開門殺。

　　雖然知曉對方抱得夠穩，和泉鈴還是哥倆好似的單手勾著他脖頸，以防自己掉下去。她本來就餓得體虛，剛才又被人嚇了一跳，現在雙腿軟得跟面條似的，好像連知覺都消失了。

　　「鈴才是，也嚇到我了。」煉獄杏壽郎說，「他們說你跑掉了。」

　　他好不容易才安排妥當炭治郎的事情，聽香奈惠說戀人已經轉醒。收到訊息的第一時間他就趕了過來，結果看見的只有一間空蕩蕩的病房，拖鞋雜亂落在地上，床單上還印著一大灘血跡，儼然一副案發現場的模樣，饒是他也不由得嚇得心髒停跳。

　　若不是庭院裡種著大片的紫藤花，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有鬼入侵了這裡。

　　和泉鈴茫然：「哈？」

　　她只是餓昏頭了想出來找吃的而已啊，怎麼還能搞出這種烏龍的？

　　蝶屋裡明明那麼多病患，她們是怎麼做到照顧其他病患的同時還分心關注她的啊！

　　「等等，」和泉鈴忽然發現了盲點，「你剛才說……」

　　床單上有血？

　　她後知後覺地伸手摸了一把屁股。

　　救命，是濕的！

　　和泉鈴顫顫巍巍地蜷起沾了血的手指，偷偷塞進口袋裡。

　　誰都好，快來個人鯊了她吧。

　　她宣布，她現在社會性死亡三秒鐘。

　　煉獄杏壽郎腦子稍微一轉，很快知道了懷裡的人為什麼一副羞憤欲死的表情。

　　他先是讓對面還淚眼汪汪的小姑娘去告知其他人，和泉鈴只是待得太悶了才出來透透氣，並非想逃離蝶屋。待人一步三回頭地噠噠噠跑遠後，他才單手解開披風，圍在和泉鈴的下腹處。

　　他的動作之快，她甚至來不及開口阻止。

　　「等——」

　　救命，會沾上啊！！！

　　而且這個披風還是白色的——絕對會浸濕的吧！絕對會吧！！

　　煉獄杏壽郎淡定自若地顛了顛懷裡的人，邁開步子把人送回病房。在和泉鈴滿臉尷尬鑽進浴室裡清理自己的時候，他還幫忙換了新的床單。

　　和泉鈴在裡面搓披風都快搓出火來了，那塊紅色卻只減淡了一些。一想到自己接連在杏壽郎面前出糗，還搞髒了人家的披風，她就恨不得在浴室裡刨個洞把自己埋進去，裝一周的鴕鳥。

　　或者她干脆現在拿著木盆衝出去，把杏壽郎敲到失憶好了！

　　和泉鈴欲哭無淚地繼續搓洗著。

　　要怪就要怪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導致她整個人大腦一空，都忘記數日子了。再加上她是那種痛感接近於無的，除了身體虛一些，情緒奇怪了一些，好像也沒什麼影響……

　　但還是好羞恥啊！

　　她真的要瘋了！

　　心緒越煩亂，手下搓洗披風的力度不自覺變得更大。

　　然後，它被搓破了。

　　和泉鈴麻了。

　　這就是119的力量嗎？愛了愛了。

　　……

　　直到晚飯時，和泉鈴都沒再跟煉獄杏壽郎說一句話。

　　主要是她實在是尷尬到腳趾蜷縮，光是看到他的臉就想逃了，更別提順暢地開口談話。

　　匆忙用過飯後，和泉鈴借口說自己要去找胡蝶忍談些事情，人還沒跑出幾步呢就被煉獄杏壽郎拉了回去。他用的力道不重，只把人拉回懷裡抱著，下巴還擱在她的肩窩處蹭了蹭。

　　和泉鈴緊張得氣息都停了一瞬，面部溫度極速上升。

　　她看了一眼門口，伸手推他的肩。

　　「你好好吃飯，不要亂動。」

　　男人應了一聲，仍抱著她不松手，甚至又抱緊了一些。後背的那只手撫上和泉鈴的後頸，輕輕摩挲著那一小塊凸起的骨頭，激起她一片的雞皮疙瘩。

　　「唔、杏壽郎！我要生氣了。」

　　她都聽見對方肚子裡咕嚕嚕的聲音了。

　　要擁抱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也不差這一小會兒。

　　該吃飯的時候就要好好吃飯……

　　「我在害怕。」煉獄杏壽郎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害怕你哪一天就會消失了。」

　　他害怕她的生命如同秋天凋零的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枯萎。在無人知曉的地方腐爛，化作一捧灰燼，從此消失在世間。

　　煉獄杏壽郎深吸一口氣。

　　他也曾想將她護在身後，將她留在蝶屋，阻止她做一切有害身體的事。

　　二人的關系並沒有掩藏的意思，與之相反，煉獄杏壽郎倒想跟鬼殺隊每一個人都炫耀這件事。

　　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直到，胡蝶香奈惠私下給了他一份，關於和泉鈴的身體報告。

　　「或許把這個交給你才是最正確的。」

　　黑發女性為他講述著上面的內容，並盡量將一些專業用詞說得更簡單易懂一些。

　　「她身上的暗傷太多，即便是用了新研發的神奇藥劑，也難以減少她身體的虧損。尤其是這次的體寒，每分每秒都在吞噬她的生命力，且難以祛除。斑紋的出現倒是稍微中和了一下寒意，但斑紋實際上是一種透支生命的存在。」

　　負負沒有得正，只是讓她從岌岌可危到苟延殘喘罷了。

　　「再這樣下去，她的壽命可能就只剩下三年了。」

　　二人忽地沉默下來。

　　「可她今年才十八歲。」他說。

　　是啊。

　　她才十八歲，還是正值花一樣的年紀。

　　她還沒有嘗遍好吃的食物，還沒有看遍那些瑰麗的景色。

　　她應當穿上漂亮的洋裝，同其他小姑娘一起游山玩水，聊天吃茶的。

　　不止是她，所有的小姑娘都應該這樣。

　　而不是被迫背起這份沉重的責任，穿上屬於鬼殺隊的衣服，提刀上陣殺敵。

　　惡鬼一日除不淨，他們就一日都不得安生。

　　可若是真要阻止，煉獄杏壽郎不忍心。

　　她將生活的重心都投入到了殺鬼中，心懷善意，卻又狠得下心。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為了研制出特制溶解液，她能夠做到三天三夜不合眼，連飯也想不起來吃。為了找到替代藥，她能夠對著一本磚頭厚，上面寫著螞蟻大小的字的書籍死磕。

　　她迫切想要救下所有人，也想要除淨天下鬼。

　　「我是您的劍，也是您的犬。」

　　失去目標，找到目標。

　　然後，用盡余生來贖罪。

　　「唔姆，這份報告就先藏起來吧！一切照常就好。」

　　「可是……」

　　「她不會甘心停留在原地的。」

　　與其將她的翅膀拘束起來，困在原地安穩度過余生，不如讓她好好感受現在的風景。

　　煉獄杏壽郎闔上眼，將眼中醞釀出的濕意壓下。

　　然而銀發女性卻主動環住他，還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都叫你好好吃飯了，你看，餓得胡思亂想了吧。」

　　煉獄杏壽郎：……

　　和泉鈴才不管他怎麼想，反正她想rua他的小辮子好久了。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忽然會有這種想法啦，但死亡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准。既然已經決定好了要加入鬼殺隊，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備。」在說完「死」這個音節後，她明顯感覺到腰間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但，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死在你之前。准確來說，在無慘死之前，我都不會輕易死掉的。」

　　她沉醉在小辮子奇妙的觸感裡，嘴上也不忘安撫對方。

　　「我這麼說的話，你有稍微安心一點嗎？」

　　煉獄杏壽郎在和泉鈴的肩窩上又蹭了兩下，這才磨磨蹭蹭的抬起了頭。除了眼尾有些泛紅以外，他看起來一切正常。

　　和泉鈴只當他是捂太久了，用拇指替他蹭去眼尾的汗液。

　　「唔姆。」煉獄杏壽郎盯著那雙淡藍色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復又把頭埋了回去，「再讓我抱一會吧，鈴。」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感覺要哭不哭的。

　　和泉鈴心下一驚，她還沒見過杏壽郎哭的模樣呢，原來大家都會因為一樣的原因哭嗎？

　　「那你再抱五分鐘，抱完就吃飯吧。」

　　瞧這孩子，多可憐哪，都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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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沒有辦法阻止，那就攜手一起前進。

　　這是屬於煉獄杏壽郎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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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卡文卡得比較厲害，我還在構思鈴妹要怎麼埋坑讓無慘跳，以及之後的無限城一戰如何發展

　　似乎不管怎樣，都會按照原作那樣用生命堆出一條路來（這點有在盡量避免，請組織放心

第50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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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份身體報告終究是被交到了產屋敷耀哉那裡。

　　對於產屋敷耀哉來說，每一位劍士都是他的孩子，他將他們視為己出。

　　更何況當初跟和泉鈴見面的時候，對方給他留下的印像也相對深刻。那副不顧一切，想要將生命當作籌碼，一同獻出的忠誠……他在鬼殺隊裡已經見過太多，可從未有人是這樣的。

　　這個孩子的眼裡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

　　好像靈魂已經不在這幅軀殼裡了。

　　這是產屋敷耀哉當時的想法。

　　他一邊苦惱著要如何將對方帶回正軌，一邊又擔憂著對方的心理狀況。

　　產屋敷耀哉借由治療的借口與她談心，也會留她下來吃頓便飯，將剩余的安撫時間交由他的妻子來做。作為當家主母，亦是神官出身，天音在安撫他人這一方面很有一手。

　　「不要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一樣事情上，偶爾也要給自己留下喘氣的時間哦。」

　　幸好，羈絆是能牽住人的存在。

　　他看著那孩子黯淡的眼眸逐漸鮮活起來，也會同他說一些俏皮話。與友人的相處使她更加放松，在擁有了戀人之後，她看起來似乎已經完全沐浴在陽光下了。

　　……但也只是看起來。

　　「這便是全部了。」

　　胡蝶香奈惠仍堅持讓對方退居二線這個想法，身為醫者，要讓她看著病人糟踐身體實在是件殘忍的事。和泉鈴每一次的行動，幾乎都會對身體造成傷害，這份寒意就像一把懸在頭頂上的刀，不知何時就會墜落。

　　幾年下來，她早已把和泉鈴當作家人看待，身為長姐，她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姊妹走向死亡呢？

　　黑發女性放在膝頭的手緩緩收緊。

　　煉獄杏壽郎所說的那些話，她又何嘗不明白。

　　可是，讓對方活下來是一回事，讓對方活得有意義又是另一回事。

　　「我所學的知識有限，目前只有一些初步的想法。」

　　和泉鈴的身體耗損速度過快，即便她若干年後真的能研制出來，和泉鈴也等不到那一天。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及時止損，再由她，或是胡蝶忍，亦或是蝶屋其他的醫療人員，大家共同研究，總有一日能做出延緩的藥物來。

　　胡蝶香奈惠也曾想過要不要把人綁起來算了，片刻後，她搖了搖頭，在心中苦笑自己怎的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那孩子的性格她可是比誰都要清楚，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若是真的硬來，怕是會收拾東西連夜逃出蝶屋，一頭栽進哪個山間旮沓不肯出來了。

　　腦中閃過銀發少女燦然的笑容，胡蝶香奈惠稍稍松開緊皺的眉頭。

　　到了那個時候，要想再把人帶回來檢查身體，就是件麻煩事了。

　　「主公，我的想法是……」

　　或許這個想法還不成熟，但這已經是她所有能想到的辦法裡，最好的辦法了。

　　……

　　「誒？」銀發少女愣神，「重新駐守藤襲山？我嗎？」

　　胡蝶香奈惠點頭，道：「主考官的職務又要麻煩你了。主公似乎有想加建住區的想法，之後可能會從隱部隊裡分出一批人在周圍巡邏，蝶屋也會派出醫護人員過去。」言下之意就是她這短時間的藥鐵定是沒跑了。

　　還以為能斷幾天的藥呢……結果還是要喝啊。

　　不過有蝶屋的人也好，左右不用她自己熬藥喝，到時間了一口灌就完事了。

　　干脆把全身心都放在研制藥物上好——

　　「不·行·哦~」胡蝶香奈惠一眼就看出對方在想些什麼，「大家都會看著你的，超出範圍內的勞累是會被禁止的呢。」

　　派出的醫護人員是她特地挑的，深得撒嬌精髓，三秒之內就能做出淚眼汪汪的模樣。和泉鈴最害怕的十大軟妹語錄她們也都熟記於心，可以說是倒背如流，所以胡蝶香奈惠根本不愁她不好好聽話。

　　「來，這是你的作息表哦，藤襲山上的大家都人手一份呢！」

　　面前笑靨如花的女性摸了摸和泉鈴的頭。

　　「在藤襲山要聽話哦。」

　　和泉鈴：「好、好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她要是再亂來的話，感覺良心會受到譴責。

　　所以，和泉鈴提前開始了她的養老生活。

　　藤襲山考核一年只有兩次，和泉鈴除了日常加固外圍樹木和補充山上的鬼以外，其他時間清閑得很。不，倒也不是她想清閑。

　　「鈴大人您該休息啦！」

　　「鈴大人您該喝藥啦！」

　　「鈴大人……」

　　幾個小姑娘成天嘰嘰喳喳的，和泉鈴走哪她們跟哪兒。她鋤地她們擱旁邊澆水，她燒飯她們添柴，她挑水她們給打扇，小尾巴似的，甩也甩不脫。待熟悉了和泉鈴的性格後，她們壯起膽子來把和泉鈴修剪枝葉和喂雞的活兒給搶了，這就導致了和泉鈴每天閑暇的時候過得跟老年人似的。

　　泡一壺濃茶，看著外面的農田和雞舍，時不時啜飲一口。

　　若是乏了，直接往旁的搖椅上一躺，放松身心昏昏睡去。

　　「噓……小聲一點，鈴大人睡著啦。」小姑娘悄聲說著，拉著同伴到旁的屋子去聊天。

　　遠處飛來的白色的鎹鴉覓食完，瞧見搖椅上的主人，咕咕幾聲鑽進她的懷裡，尋了處舒坦的地兒，就這麼窩著不動了。

　　細碎的陽光撥開葉片，透過絲狀脈絡，落在少女臉上。不等她皺眉，那白色的鎹鴉便識趣地跳上她的肩，揚起翅膀蓋到她的面上。

　　煉獄杏壽郎來時看到的場景便是如此。

　　他本該歸宅接替父親輔導炭治郎的，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忽然迫切地想要見到少女。躍動得異常歡快的心不斷催促著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改變了行進路線。

　　唔姆……將炭治郎的事交給父親的話，也沒什麼吧？

　　這麼想著，煉獄杏壽郎讓自己的鎹鴉往家裡傳了信。

　　就算是他，也需要一些休息時間的嘛。

　　和泉鈴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她做了個相當美好的夢，夢的內容記不太清了，只隱隱約約記得似乎有煉獄杏壽郎的存在。

　　打了個哈欠，她將蓋在身上的披風疊了兩疊，挎在臂彎一步步往裡面走。

　　長久以來的藥物研究使她感到焦躁，這輕松的一覺正好化解了這份無處抒發的焦躁。事實上，和泉鈴在這方面的天分並不高，可以說得上是弱得很有特色，四處碰壁撞得她頭昏眼花，久而久之，她開始跟自己置氣，悶頭又去研究她真正擅長的那方面。

　　在9527的幫忙下，和泉鈴輕松就篩選出那些不過度跨越時代，又實用的東西。

　　考慮到鬼的承受力，她將火.藥和紫藤花粉結合了一下。

　　圓形的丸彈如子彈般發射出去，撞擊到目標後會瞬間炸開，出現遮擋視線的煙霧。

　　煙霧一方面用於遮擋視線，另一方面還有麻醉的效用，也就是煙霧中的紫藤花粉。炸開後的丸彈中會有更多細小的，宛如蠍尾一般含有劇毒的細針出現。

　　因為過於精細，加上器械限制，她只做出兩枚而已。

　　還需要找個倒霉蛋試驗一下成果。

　　「下午好，要吃點東西嗎？」

　　和泉鈴呆滯。

　　她怎麼也沒想到，杏壽郎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更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是這個打扮。

　　「因為有點餓，所以我擅自做了一鍋番薯飯。」少年褪去了外套，身上只穿了一件白淨的襯衫，此時手裡正握著一柄鍋鏟，滿身的煙火氣，「味道很香——唔哦！」

　　他慌忙接住撲過來的人，對方的衝過來的力氣太大，他差些就松開了握著的鍋鏟。

　　不過她是不是又瘦了一些？

　　少女像樹袋熊一樣抱著他的腰，面頰在他脖頸旁蹭了又蹭。

　　「唔姆，是餓了嗎？」煉獄杏壽郎嘴角含笑，拍拍她的發頂。

　　她大概是睡得不太.安分，窩在搖椅裡都能把頭發睡亂。腦袋頂上翹起好幾簇毛，看起來毛絨絨，怪可愛的。

　　「不餓。」

　　和泉鈴眨眨眼。

　　「但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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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美夢成真.jpg

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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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一樣。」

　　煉獄杏壽郎穩穩托住和泉鈴的身體。

　　……幾日不見，她似乎又瘦了一點。

　　鬼殺隊的兩件套穿在她身上，竟然只起到遮擋身形的作用，掌下的觸感微妙，少女真實的體重似乎遠比看上去要清瘦得多。一雙比常人要低的手臂環繞腰間，親密的動作讓他更能感受到不對勁。

　　還是太瘦了。

　　「番薯是從地裡現挖的，很新鮮。鈴待會要吃多點。」煉獄杏壽郎把人放到地上，揉了揉她的腦袋，「女孩子還是要胖一點才好看。」

　　出現了，直男經典發言！

　　和泉鈴精神一震。

　　男人嘴裡的胖跟女人認為的胖根本不是同一種東西，他們喜歡的「胖」其實就是胸前那二兩肉罷了，亦或是臀部那塊地區能更加飽滿些。

　　她還以為杏壽郎是人間不一樣的煙火，沒想到居然也落了俗套嗎！

　　可惡，究竟是什麼時候！

　　和泉鈴看看自己的胸，又看看煉獄杏壽郎的臉。

　　是她胸不夠大還是屁股不夠翹？還是你煉獄杏壽郎讓外頭的小妖精迷了眼？

　　她發出了失望的聲音：「你變了，杏壽郎。」

　　煉獄杏壽郎：……？

　　戀愛中的女人一般不講道理，並且很容易陷入迷之臆想。所以和泉鈴生氣了。

　　一頓飯吃下來，整個人都悶悶不樂的，就連煉獄杏壽郎同她叮囑的那些話都沒能聽進去。和泉鈴滿腦子都是她不在對方身邊期間，對方的身邊就跟雨後春筍一樣，不斷冒出各種各樣的漂亮姐姐，每個人都長著不同氣質的臉，妖艷掛的，清純掛的，大和撫子掛的，要多香艷就有多香艷。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們的胸都比她大。

　　不行，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酸誰了。

　　憑什麼你煉獄杏壽郎能有美女環繞，而她就只能天天呆在山上，對著一群歪瓜裂棗的鬼做實驗，還要把又苦又澀的湯藥當水一樣喝？

　　她也要威風凜凜殺鬼，她也要被漂亮姐姐抱抱！

　　「鈴？你有在聽嗎？」煉獄杏壽郎放下筷子，「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少女喜歡吃甜鹹口的，而番薯本身就帶些甜味，他便在去了皮的番薯上抹了一層鹽巴，再混到米飯裡。軟糯甜香的番薯飯，再加上番薯表面那層淡淡的鹹味，甜鹹交融，正是和泉鈴最喜歡的。

　　而她才吃了兩碗就停箸了，連豆腐味增湯都只喝了一碗，遠不到「多吃」的程度。或許比起番薯，鈴她更喜歡吃肉？那下次就捉幾只山雞野豬什麼的做頓全肉宴好了，既長肉又美味。

　　「嗯？嗯……」和泉鈴懨懨的，「沒有，番薯飯很好吃。」

　　不是飯菜的原因……那就是之前的談話出了問題吧，是他說錯了什麼嗎？

　　煉獄杏壽郎回想二人的談話，然後發現了盲點。

　　煉獄杏壽郎問道：「是在想我剛才說的話嗎？」

　　花柱說過，女孩子似乎都比較在意體重的問題，他這麼直白地說出來，的確不太好。說到底，希望對方胖一些也只是他的想法，可以的話，他更希望對方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和泉鈴點了點頭，鄭重問道：「相比我這種，你會更喜歡胸大的女孩子嗎？」

　　如果他說是的話，她從今天起就開始研制豐胸產品。

　　然後用大胸悶死他！

　　聞言，煉獄杏壽郎怔愣了一下，視線不自覺下移。忽然意識到不妥，他強行將視線定格在少女脖頸的位置，不敢再往下，也不敢看她的表情，只是面上迅速爬上一抹紅。

　　他不知道為什麼少女會直白的，問出這種讓人害羞的問題。但，在聽到這句話時，他的大腦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了少女的模樣。

　　幾乎是畫面浮現的同時，他的胸口也逐漸變得燥熱。

　　「……喜歡的。」煉獄杏壽郎抬手虛掩住下半張臉，試圖遮住發熱的面頰，「如果是鈴的話。」

　　喜歡的。

　　少年已然成熟的嗓音透過手掌，清晰地傳了出來。

　　無論你是什麼模樣，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只要是你，就是最好的。

　　和泉鈴心底那股氣就像被扎漏的氣球，啪的一聲，什麼都沒有了。頓時，心底眼裡全是面前這個人，心髒的每一寸縫隙都被甜蜜塞滿，余下那些情緒則是化作溫度在體表蒸騰。

　　所以說她真的很不擅長應付直球選手……

　　和泉鈴伸手在臉邊扇了扇，試圖讓熱氣散去。

　　「算你合格……啦。」

　　……

　　「你們有沒覺得，炎柱大人最近經常來這邊？」隱隊員A隔著面罩撓了撓臉。

　　不是說柱級劍士平日忙得很麼，怎麼還有時間到這偏僻地方來？

　　奇了怪了。

　　「柱你也敢八卦！巡邏怎麼不見你那麼積極？」旁邊另一個隊員壓低了聲音，剜了他一眼。

　　院子裡坐著的二人氣氛和諧，明明只是各自在給自己的日輪刀做保養，他卻無端品出了狗糧的味道。總覺得下頭的景色美好又平靜，像是本該如此似的。

　　「我剛來，好奇嘛。」說幾句又不礙事的，底下的人也聽不到。

　　聽說炎柱大人早就有了心上人，又是青梅竹馬又是共事關系的，二人還互為初戀。種種元素疊加在一起，聽起來跟城裡的話本似的，惹得他不免動了些嗑cp的心思。

　　畢竟隱部隊裡大家都裹得嚴嚴實實，別的不露，就只有一雙眼睛在外頭。不開嗓壓根不曉得是男是女，更別提什麼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性子大多古板又無趣，經不起逗趣，說幾句就當真跟他急眼的，更別提分享什麼柱們的八卦了。

　　想吃瓜，狗糧味的也要。

　　「不是覺得，這是事實。」隱隊員B熟練地扎好一捆紫藤花，「有時間在這八卦，你不如省點力氣待會去門口接人。」

　　一捆捆紫藤花被堆得山一樣高，每捆花上都系著不同大小的布條，用以區分被采摘下的時間。有一部分的紫藤花將會被運送下山，送到蝶屋去，交由蟲柱研制毒藥。

　　是的，蟲柱。

　　年僅十六的胡蝶忍，憑借輕巧的身形與一手對鬼毒藥，成為了第八位柱。

　　隨後的一年內，富岡義勇和時透兄弟緊隨其後，先後升為柱級。

　　「時間過得真快呢。」女性微一欠身，不顧身邊人的阻止，伸臂掀起遮擋室內的簾子，作出邀請姿態，「你已經長大了。」

　　「是啊，您的美麗還是一如當年。珠世大人。」

　　銀發劍士抽出腰間的日輪刀，刃身刻著的「惡鬼滅殺」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尤為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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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沒看錯，沒少章，是我故意跳劇情的。不出意外，這本應該六十多章左右完結，會有幾章番外

　　番外的話，你們喜歡一次性看完還是再等我磨蹭幾天？

　　-小劇場-

　　鈴妹跟甘露寺見面後

　　鈴：杏壽郎果然變了，他喜歡胸大的

　　鈴：？還有這麼大的胸是真實存在的嗎（瞳孔地震

　　甘露寺：百分百保真哦，要摸摸嗎？

第52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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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刃如疾風般略過女性，刺穿了對方身後只露出了半個身子的鬼。少女手腕微動，凄厲哀嚎與骨骼斷裂聲一同響起，青灰色的頭顱打著轉落在了地上，如紙觸碰火一般燃燒起來。愈史郎伸出的手就這麼尷尬地停滯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唔，您對我還是那麼放心啊。」和泉鈴挽了個劍花，把血跡甩落後將其收回刀鞘，「您得慶幸我在鬼殺隊那兒有學到幾分真本事。」

　　時隔數年的相見，並沒有讓愈史郎對和泉鈴的觀感變好，甚至因為她提到了鬼殺隊這三個字，他的臉色明顯地變差了許多。愈史郎警惕得像只豎起渾身尖刺的刺蝟，吊起眼梢下意識就要喝退對方，讓她離自己，尤其是珠世遠一些了。

　　然而，這一眼便讓愈史郎發現了不對勁。

　　「你這——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怎的看上去比幾年前還要破爛？

　　愈史郎自鬼化後便待在珠世身邊，對待救命恩人，當然不能像水蛭一樣當個吸血的廢物。他跟著對方學習了不少醫療方面的知識，自然也包括中醫裡的「望聞問切」。即便能力遠不到珠世那個程度，但是，要想粗略看出一個人身體的狀況，他還是能做到的。

　　更何況，女人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這件事，肉眼就能看得出來。

　　面色如雪，眼下青黑，唇近無色。雙手無力，腰腹微顫，腳下虛浮。

　　若不是鬼化後，各個器官都相對靈敏了些，望著對方這一身黑的打扮，恐怕他還看不出個一二來。

　　病情已然影響到了日常，怕是內部器官出了問題。

　　還是大問題。

　　和泉鈴一愣：「很明顯嗎？」

　　當然明顯啊！你看起來根本就像個命不久矣，不出三天直接暴斃的病患好嗎！！

　　若不是礙於珠世還在旁邊，愈史郎當即就要說出來了。

　　這家伙怎麼幾年了還一點長進都沒有？瞧瞧她問的這是什麼蠢問題！

　　「珠世大人，外面風大，我們先進去吧。」愈史郎冷哼一聲，轉眼便和顏悅色的用衣袖替珠世擋風，「至於外面那位，三秒不過來我就停止用血鬼術了。」

　　和泉鈴：「真過分啊，愈史郎先生。」

　　為什麼這家伙幾年了還對她惡意滿滿啊！

　　說來丟臉，和泉鈴花了三年的時間也沒能找到珠世，反倒是被對方找到了。

　　更正確的說法是，她是被珠世的貓找到的。

　　那是一只跟三花長得很像的貓，名為茶茶丸。脖子上掛著片符咒，背上背著個小箱子，見到和泉鈴時還很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這是三花的孩子哦。」珠世摸摸茶茶丸的頭，「這孩子十分聰明，同它母親一般能懂人言。」

　　那日的珠世與愈史郎好不容易躲開了追兵，再次返回村子內時卻只發現了一地的血跡，和泉母女二人不見蹤影。三花蜷縮在那件被血浸濕的和服上，哀哀地叫著，聲音凄厲。地上的出血量顯然已經超出了人類可承受的範圍，珠世心下一沉，打聽了一番才知曉，和泉鈴被兩個黑衣劍士帶走了。

　　鬼殺隊與鬼一向勢不兩立，在他們的庇護下，和泉鈴的日子也不至於會很難過。

　　雖說如此，珠世也還是會時不時打聽一番對方的事情，心中想著，若是鬼殺隊待對方不好，她便將人帶回自己的居所，悉心教導。預想中的事情並未發生，反倒是惡鬼隕落的事跡越發頻繁，就連不常出現在人前的珠世都略有耳聞，持刀的銀發劍士，活躍在殺鬼前線。

　　她曾與愈史郎遠遠看過一次。

　　銀發少女持刀擋在人前的模樣，一如當初緊握斧頭，擋在母親面前的小女孩。

　　渺小，卻又不可忽視。

　　面容越發與靖枝相似的女性，此時正垂眸撫摸著臥在膝上的年老的三花貓，淨白的指腹上覆著又厚又硬的一層繭。劃過柔軟又茂盛的皮毛，似是被這美妙的觸感所愉悅，女性將勾起的唇角壓平，克制又自持地繼續撫摸著。

　　這個孩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成長了。

　　「是這樣啊。」

　　當時她的頭腦被靖枝赴死的事情塞滿，根本無暇顧及三花去了哪裡。

　　不如說是完全忘記了。

　　她為數不多的愧疚逐漸浮現。

　　「幸好有珠世大人在……痛！」

　　原本乖順的三花忽然狠狠地咬了和泉鈴一口，然後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彈跳起來，用後腿給她的下巴來了一腳。落地後還極為不屑地呵了一聲，扭著臀部坐到了茶茶丸旁邊。

　　完美詮釋了記仇。

　　和泉鈴：？？？

　　這是貓該會的東西嗎？

　　真的有貓能做到這種事嗎？！

　　珠世掩唇笑了起來。

　　「三花的事之後再說也不遲。」她努力收斂起笑，卻怎麼也壓不平唇角，「我是為了你的身體，以及你散播出去的有關「青色彼岸花」的情報，才讓茶茶丸帶信過去給你的。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在找我呢？」

　　青色彼岸花對無慘來說極其重要，這是他突破體質的關鍵。為此，他尋找了一千年，至今都沒能找到。先不談和泉鈴手上是否真的有這樣東西，光是將這份情報散播出去，就足夠為她帶來相當大的危險。

　　跟在人群中拋出一錠黃金沒什麼區別。

　　和泉鈴的回信她也有看，對方的意願是想成為鬼殺隊與她的橋梁，希望同她合作，達成雙贏局面。雙方的最終目標都是殺死無慘，珠世身為鬼，必定比人類要更了解鬼一些，要想研制出跟鬼相關的藥劑，應當會更輕松一些。

　　和泉鈴說，若是不夠信任她，她願以服下毒藥的方式贏取信任，一月給予她一次解藥便可。

　　三言兩語的，在信中也說不清晰，珠世索性就讓愈史郎把人帶過來面談了。

　　除了合作外，珠世能感受到她似乎還有別的訴求。

　　「是這樣的，我想請您試著研制將鬼轉化成人的藥劑。」

　　和泉鈴簡單地將禰豆子的情況說了一遍，並拿出了一份記錄用的手札，大多都是炭治郎所寫下的日志。上面記錄了禰豆子自鬼化以來的所有狀況，包括補充體力的睡眠時間。

　　禰豆子早在一年前就被放了出來，目前跟炭治郎在煉獄家一起生活。

　　她被確切的證實過了，鬼不需要進食也能生存，補充體力全靠睡覺。為了不引起恐慌，富岡義勇特地給她做了根竹子叼著。炭治郎則是到山上砍了木柴，替禰豆子做了一只可以容身的箱子，方便他偶爾帶著妹妹一起出行。

　　一想起這件事和泉鈴就想嘆氣。

　　香奈惠照常去記錄禰豆子的資料時，一時疏忽，忘記將門重新關上。前來拿藥的不死川實彌說是聞到了鬼的臭味，硬是闖了進來，拔刀就要殺鬼。知曉灶門兄妹慘劇的小姑娘們紛紛來攔，看著仿佛要生吃她們的不死川實彌，幾個小姑娘壯著膽子去拖他的腿，求他不要殺禰豆子。

　　鬼化後的禰豆子別的什麼都不太清楚，唯獨對惡意十分敏感。一看不死川實彌身上掛著一大串又哭又抖的小姑娘，恐懼和驚慌的情緒潮水一樣堆滿了房間，她像是觸發了什麼buff一樣跟不死川實彌對瞪眼，獠牙一呲，手掌一屈，嗚嗚嗷一下就衝上去搶小孩。

　　總之就是鬧得一團糟。

　　好在最後炭治郎和香奈惠及時趕了過來，一人安撫一個，總算是把事情原委解釋清楚了。

　　聽香奈惠說，不死川實彌離開時仍臭著臉，說等她回來之後要找她算賬，說她隨隨便便把鬼放進蝶屋簡直就是腦瓜子進屁了。還順帶把香奈惠和胡蝶忍也說了一遍，說她腦子不清醒，她們倆腦子也跟著不清醒嗎，殺鬼本就是他們的職責之類的。

　　這還是香奈惠委婉後的說法，想必對方當時一定非常生氣。

　　和泉鈴沒告訴他們的是，自己在那件房間裡做了幾樣機關，還拜托了9527實時遠程監控。一旦禰豆子有任何出格的行為，置有紫藤花毒的機關會將其瞬間射殺。

　　不到緊要關頭，她也不想動用這個裝置。

　　好在禰豆子並沒有讓她失望。

　　「炭治郎一直在為他的妹妹尋找將鬼變成人的辦法，我們嘗試過很多種辦法，都無能為力。」和泉鈴說，「禰豆子她並不需要進食，那管抑制食欲的藥劑對她來說也就沒有了用處。」

　　和泉鈴在經過炭治郎的同意後，抽取了禰豆子的血液進行化驗，發覺她的血液跟其他那些歪瓜裂棗似乎有點微妙的不同。大多數鬼在被無慘賦予血液後，體內會有一個類似於保護裝置的東西，無慘也能通過裝置監視他們內心所想，或是視覺共享。

　　然而這些東西，禰豆子身上都沒有。

　　也就是說，她是個完全脫離無慘控制的鬼。

　　「禰豆子是個突破口。」

　　和泉鈴從包裹裡拿出一只盒子，裡面的白色絨布簇擁著一管血液。

　　「而您，正是那位擴大突破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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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是想著攢完存稿再發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沒刪掉（……

　　不過最近也會努力更新的，看完205話的美好結局後我又有動力了！

第53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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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珠世收下了那管血液。

　　盯著那管血液，半晌，她鄭重地合上了蓋子。

　　「我明白了。」珠世說，「有什麼情況我會讓茶茶丸給你送信的。」

　　「那麼我這邊也是同樣的，會讓鎹鴉給您傳信。」雖說已經猜到了結果，但在看到對方把東西收下了，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氣，「合作愉快，珠世小姐。」

　　改變稱呼，證明她已經從被幫助升到了平等合作的關系。

　　時間緊迫，交換雙方所知曉的信息後，和泉鈴便起身離開了這裡。

　　接下來就是人脈方面了。

　　和泉鈴回想起大佬的攻略，在大佬玩六周目時，有一個被鬼迫害得元氣大傷，不得不隱姓埋名的家族為他提供了幫助。雖說已經銷聲匿跡，但仍有遍布城鎮與山村的旁支，甚至在鬼殺隊內都有數百人。

　　該族幾乎每個行業都有涉及，也就導致了人脈方面相對較強。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靠著祖上積累下的人脈，在暗中默默恢復著元氣，就等有朝一日能夠反撲惡鬼，將其消滅殆盡。大佬提到過，其中給予他們幫助的，還有產屋敷一族。

　　類似於那種落魄高人被救助後，滿心感激想要報答的NPC吧。

　　堅強的後盾之類的。

　　「主公，您交代的事我已經辦妥了。」和泉鈴向產屋敷耀哉頷首，同時，覆在他腕上的手掌散發著淡淡光芒，「十分順利。」

　　「辛苦你了，和泉君。」

　　產屋敷耀哉胸中堆積著的痛楚隨著融入肌膚的光芒，逐漸散去。棕紫色的疤痕以一種猙獰的姿態依附在他的額上，此時已經蔓延到了眉眼處。似乎是影響到了視覺神經，他的左眼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近乎不能視物。

　　「我認為，指導訓練是時候該提上日程了。」

　　炭治郎和香奈乎今年便會參加藤襲山考核，為了讓他們提前適應，煉獄杏壽郎和胡蝶香奈惠常帶他們出去練手。便是和泉鈴自己，也更是簡單粗暴地直接將二人丟到藤襲山裡過夜。雖說有和泉鈴本人在暗處盯著，事後還是被胡蝶忍教訓了一通，說是她太過亂來。

　　對此，和泉鈴不置可否。

　　那兩人的實戰經驗實在太少，總是跟在大人身後殺鬼，內心難免會出現一絲松懈。因為身後有足夠強勁的人，就算出現了失誤，也會被及時救下。

　　沒有危機感，如何能爆發出身體的潛力。

　　「一味躲在大人的身後是不會成長的。」

　　「可你用的方式太粗暴了！」

　　被這樣說了。

　　「按照自願原則，由柱們一對多，帶隊員進行訓練，為期一月。」和泉鈴垂眸，「堅持不住的……扔去打雜也未嘗不可。」

　　她不會強求所有隊員都來訓練，但也不會允許他們在鬼殺隊裡領著高薪，吃著白飯，什麼也不干。既然不想變強，那就成為強者的踏腳石，為他們變強的道路貢獻一份力量。

　　笑著說出了相當冷酷的話呢，這個孩子。

　　產屋敷耀哉輕笑了一聲。

　　「啊、呃，非常抱歉，主公。」

　　和泉鈴恍然回神，驚出一身冷汗。因為對這次的計劃十分自信，結果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代入到研究室裡的領隊位置了，以至於說話都帶著一股強勢的命令口吻。

　　——這是什麼修羅場！

　　哪有人會這樣跟頂頭上司說話的啊！

　　簡直是大不敬啊大不敬！下一秒被炒魷魚她都不帶質疑的！

　　然而產屋敷耀哉面上仍帶著溫和的笑意，似乎沒把對方的逾規越矩放在心上，而是抬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指導訓練的事情他們先前便有談論過，只是礙於和泉鈴的身體，一直沒有進行。

　　同意該訓練的柱僅有兩位，其中一個是和泉鈴本人。

　　和泉鈴看了一眼產屋敷耀哉的臉色，確定對方確實沒因為她的失禮而生氣時，才緩緩開口說道：「人皆各有所長，指導自己擅長的方面即可。具體的時間與人選還需您來定奪。」

　　訓練場地有的是，想來工作就只剩下了准備材料。如果從現在開始著手准備，那麼待炭治郎他們結束考核後就能夠直接參與進指導訓練中。

　　時間的緊迫讓她感到焦躁，卻又不得不耐下心來為後人鋪路。

　　9527在昨日便告訴她，因主體的能量耗損過大，她停留在這裡的時間只剩一年。

　　「目前為止，還停留在這個世界的玩家只剩三位，不……准確來說是只剩下兩位。其中一位在與煉獄杏壽郎共同抵御上弦三時被貫穿了脊椎，已經無法站立了，就在剛才，他選擇了自裁退出。」

　　和泉鈴在這裡用的每一份涉及到9527的能量，都由貢獻出能量的主體——產屋敷耀哉有關。而近些年，她也有試著將痛覺靈敏度逐漸調高，以此緩解對方流逝的能量。

　　指導訓練的事不用她再多說，只是提升隊員的質量，為以後的計劃增添幾分底氣罷了。幫手當然是越多越好，但他們這些柱的實力也不能落下。斑紋這種東西會傳遞，自和泉鈴開啟後，柱級劍士一個接一個的紛紛開啟，如今便只剩下了入隊一年的戀柱甘露寺蜜璃。

　　和泉鈴自袖口抽出一本手抄本，道：「無慘化作人類的居所，我已篩選出三十二家。不出意料，今後他若是更換身份，應當會在其中選擇。」

　　家中富裕，產業或多或少與醫療沾邊，本家有青年男子或女子。

　　篩選的條件便是如此，饒是這彈丸之地，數量也足夠可怕。翻閱資料與記錄，真正做起來也足夠她忙得焦頭爛額。屬於無慘的標記一直在部分地區來回打轉，每次出現時都有相似的地方，她也逐漸從中找到了規律。

　　和泉鈴捧著那份資料，絮絮叨叨說了一長串，近乎將所有的猜想都告知了產屋敷耀哉。說到最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主公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茫然抬起頭，她與那雙帶著擔憂之意的眼眸對視。

　　「和泉君，這些事交給其他孩子做吧。」

　　「這——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和泉鈴藏在衣袖下的手收緊了一些，只覺掌心忽然變得汗津津的。

　　是她說錯、或是做錯了什麼嗎？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面上滿是無措。

　　產屋敷耀哉緩緩吁了口氣，抬起那只對於常人來說有些蒼白的手，充滿無奈和憐愛地在她的發頂拍了拍。

　　「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

　　「哼，你被這麼說了啊。看來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有得忙了。」宇髓天元跟和泉鈴碰杯，小巧瓷器中的清酒溢出好聞的清香，「真有你的。」

　　好不容易有了幾日休假的時間，他還想在宅邸多吃幾頓老婆們做的飯，享受享受被捶腿捏肩什麼的。因為和泉鈴跟主公提了這麼一嘴，導致他的美好計劃全都泡湯了。

　　「能早點除掉禍患源頭不是更好嗎？殺完鬼你就能早日退休了。」伊黑小芭內捻起一根炭烤魷魚須，曲臂遞給了盤在脖頸上的鏑丸，自鼻腔發出一聲冷哼，「跟你那三個老婆一起。」

　　23歲的人生贏家，讓人稍微的有些討厭。

　　「誒！宇髓先生居然有三個老婆嗎？！」甘露寺蜜璃睜大了眼睛，杯中的酒液因為她忽然的動作灑出了一些。

　　「是相當華麗的三位美人哦。」宇髓天元揚了揚眉毛。

　　和泉鈴本就要給其他柱帶話，恰巧又碰上了柱的公休日，思來想去就把休憩地點定在了一家居酒屋。

　　老板是紫藤花之家的人。因為小食的味道實在不錯，和泉鈴就把信息記到了本子上。這裡的經典菜品是炭烤魷魚須和鹽炙秋刀魚，頂級菜品是海膽芝士和風燒，每一樣都好吃到想把舌頭取下來回味。

　　這也是為什麼平日忙得腳不沾地的大家能在這裡聊天飲酒的原因。

　　和泉鈴悶悶地將杯中的溫酒一飲而盡，酒液過喉，清香辛辣的香味非但沒有驅散煩躁，反而燒得胸口發燙。這不是她第一次喝酒，卻是她喝過最不得勁的一次。

　　酒是溫的，菜是熱的。

　　「鈴，這個你不能吃。」

　　煉獄杏壽郎替她倒上溫好的酒，提醒道。

　　好嘛。

　　她伸向海蟹的筷子停頓，委屈巴巴地夾起了旁邊的腌生姜。

　　海鮮普遍性寒，尤其海蟹最甚。

　　可是她又饞。

　　要說煎熬，當屬能看不能吃最難受。

　　腌制過的生姜帶著酸甜的味道，嚼碎後其中的辛辣滋味便極快地覆蓋舌面，酸甜和辛辣反復刺激著味覺，直至咽下後都還帶著絲絲麻木。因受到刺激而增多的唾液與空蕩的胃相應和，咕嚕嚕叫著的胃正向主人傳達著不滿。

　　和泉鈴饞得兩顆眼珠子都快黏到和風燒上了。礙於左邊的杏壽郎和右邊的胡蝶忍，她硬是把視線移開，捻起碟中的枝豆吃了起來，吃完裡面的豆子還要嗦一嗦吸滿鹽分的外殼。

　　「也吃些別的吧，這樣營養才均衡。」

　　煉獄杏壽郎被她這幅可憐模樣逗得笑了起來，將手邊那盤沒動過的串燒送了過去。旁邊桌坐著的時透無一郎也偷偷推過來一碟手羽先，還朝她做口型「不要被忍姐姐發現了。」余光中的胡蝶忍似乎在同胡蝶香奈惠和甘露寺蜜璃聊天，和泉鈴微微前傾著身子把那碟手羽先扒拉過來，合掌向時透無一郎道過謝後，開始暗搓搓偷吃。

　　大概是她的吃相著實慘得可憐，悲鳴嶼行冥流下兩行淚水替她點了兩碗茶泡飯。

　　然後那頭聊得熱火朝天的眾人像是發現了什麼樂趣似的，紛紛仰頭看著上面的菜單點起了新的小食，時不時還探頭去問胡蝶姐妹，那上頭有什麼是和泉鈴吃不得的。

　　「上周的體檢你瘦了五斤有余吧？別客氣吃多點——」

　　「鈴小姐喜歡吃櫻餅嗎？下次我們一起去吃吧！」

　　「老板，這邊多上點肉！」

　　「等、點這麼多會吃不完的吧？」

　　「有煉獄和甘露寺在，別擔心啦！」

　　「蘿蔔鮭魚？」

　　「居酒屋裡沒有這個吧……」

　　捏著竹簽的手指倏地收緊，銀發女性看著嘈雜卻溫馨的場景，緊繃的心弦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真好啊。

　　時間再過慢一些，也沒有問題的。

　　就這樣保持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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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枝豆就是毛豆啦，兩邊叫法不一樣，但是是同一種東西w

　　手羽先是日式烤雞翅

第54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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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盡興啊——！」銀發男人晃晃悠悠，兩頰的坨紅異常濃烈，「下次我們再來，一起喝……把店裡所有華麗的酒都點一遍！」

　　「變成醉鬼了呢。」

　　「是啊。」

　　在場除了四位未成年，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些酒，卻也不至於像宇髓天元喝得那樣醉。

　　「宇髓先生喝太多啦……」不過他喝醉的樣子也依然帥氣不減！心動心動。

　　「我是太高興了！」宇髓天元勾住不死川實彌的脖子，不顧對方陡然冷下的表情，徑直對著他的臉哈了口酒氣，「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我太高興了！」

　　酒液與食物殘渣的味道在口腔發酵後的味道，讓不死川實彌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這人不是號稱華麗的祭典之神嗎！怎麼喝醉了還能做出這麼掉份的事情來的！

　　「你這家伙——」

　　「哈哈哈哈哈哈你追不上我！」宇髓天元仰天大笑一聲，要同他賽跑似的往前躥去。旁邊的時透有一郎面帶嫌棄，拉著弟弟往旁邊躲了躲。

　　該死的忍者！

　　喝完酒也有點上頭的不死川實彌臭著臉追上去。

　　二人一追一趕的，還因為跑得太快撞到了前面醉醺醺的富岡義勇，然後發展成了三人追逐戰，後面綴著個提防師弟摔倒的錆兔。

　　希望。

　　這個詞讓眾人紛紛動容。

　　早在柱合會議時，禰豆子與和泉鈴的計劃便被歸到了一起，也好在有了與鬼合作在前的鋪墊，禰豆子的出現反倒讓眾人沒那麼抵觸，只是保持中立的人變多了些。

　　「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還是要試試才能知道吧。」礙於上面坐著的主公，不死川實彌沒有毅然起身，「把那種家伙放在您的旁邊，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萬一她獸性大發，從箱子裡躥出來把主公咬傷怎麼辦！

　　不死川實彌摁在刀上的手越發收緊，只要箱子有異動，他便立馬拔刀砍上去。

　　上回蝶屋打的那一個照面，讓二人的關系從惡變成了更惡，不死川實彌看見她就想動手，禰豆子也時刻警惕他接近蝶屋小姑娘。

　　「禰豆子才不危險！」炭治郎不滿地反駁，揚起的頭被伊黑小芭內摁了下去。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那你可以試試。」和泉鈴看了他一眼，「在不傷害到她的情況下，去做你想證明的事。」

　　她何嘗不懂對方心中那抹對鬼的仇恨，只是這份仇恨在放到禰豆子身上，便顯得有些盲目。禰豆子這種超出常理外的狀況，用處很大，著實不能拿一般的鬼將她作對比。

　　她承認這種想法有種利用禰豆子的意思，萬分卑劣。饒是再怎麼對灶門兄妹二人感到愧疚，也只能將這份情緒藏於心底，繼續將禰豆子作為破局籌碼。

　　而禰豆子在蝶屋待的這些時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胡蝶姐妹早就有目共睹，此時自然是站在和泉鈴那一方。只是在和泉鈴的叮囑下，選擇了不作表態。

　　而

　　作為險些被鬼襲擊的時透兄弟，近幾年殺的鬼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只了，鬼的醜惡百態自然見過，可禰豆子的安靜模樣他們也是瞧過的。

　　腦內一番天人交戰下，兄弟二人作出了不一樣的選擇。

　　時透有一郎保持中立，時透無一郎則支持和泉鈴。

　　得了產屋敷耀哉的允許，不死川實彌便跳到廊上，將箱子拖遠了打開，抽刀割破了手腕。

　　結果自然是如和泉鈴所想，禰豆子的理智壓過欲望，甚至還對不死川實彌表達不滿。朝他重重哼了一聲便重新鑽回了箱子裡，伸手將櫃門關上。

　　不死川實彌的臉色不太好看。

　　當然不好看，自己篤定會動搖的惡鬼竟然忍住了稀血的誘惑，讓他的心緒既復雜又惱怒。

　　同他共事那麼多年，和泉鈴早就摸清了他是個什麼脾氣。

　　便是已然信了五成，約莫心底還是不服氣的。

　　「若是禰豆子今後有了食人的行徑，我願前去將其斬殺，再以命相抵，切腹謝罪。」和泉鈴說，「這份保證書，在禰豆子來蝶屋的那日，我便交予主公。」

　　「確有此事。」產屋敷從袖中摸出一只信封，手指一蹭，一只變成了兩只，「前代炎柱，煉獄槙壽郎和現任炎柱煉獄杏壽郎，同樣也替灶門禰豆子作過保證。」

　　和泉鈴訝然，側過臉用眼神詢問煉獄杏壽郎。

　　「什麼時候的事？」

　　如果只是她就算了，若要一同搭上煉獄父子……

　　不值當。

　　煉獄杏壽郎朝她無辜地眨了眨眼。

　　「我看不懂哦OvO」

　　好家伙，居然跟她裝傻。

　　「諸位意為如何？」

　　「無異。」

　　「無異。」

　　「一切遵從主公安排。」

　　自此，在煉獄家附近監視的隱隊員被盡數撤去。

　　「計劃才剛准備開始，不要高興得太早。」伊黑小芭內道。

　　還不知道那群家伙的總體素質如何，教起來會不會太費勁。

　　一個個的居然這麼高興。

　　「南無阿彌陀佛……只是有個苗頭，也是讓人欣喜的。」悲鳴嶼行冥合掌。

　　這份所謂的計劃，如同雪夜中被吹得搖搖欲墜的一簇火苗，而帶來這份計劃的和泉鈴便是那個跪在雪夜中，用身體遮擋寒風的人。而在有了他們的參與後，這簇火苗才似乎有了穩定的燃燒源，不似最初的那般不穩定。

　　但也只是似乎。

　　伊黑小芭內哼了一聲：「哈，誰知道能不能順利進行呢。」

　　「一定會的，伊黑先生！」甘露寺蜜璃元氣滿滿地湊了過來，「我們一定！一定會成功的！」

　　「嗯。」伊黑小芭內秒答。

　　悲鳴嶼行冥：……

　　那邊的時透兄弟正向和泉鈴說著自己晉升柱以來發生的一些事。大多時候都是弟弟在說，哥哥幫著補充，末了還要表面嫌棄，實則寵溺滿滿地抱怨幾句。和泉鈴倒是聽得津津有味，越聽越覺得這對兄弟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然後，那個婆婆就送了一些飯團給我們，不過我跟哥哥沒有要。」時透無一郎眨眨眼，「哥哥說叫她留著自己吃，活著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報答。」

　　「那是因為她一副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的樣子，我才那麼說的。」時透有一郎哼了一聲，「為了所謂的報恩，還將自己唯一的食物送出去，真是愚蠢。」

　　「明明哥哥還用很爛的理由跟婆婆買了飯團。」時透無一郎小小聲道。

　　「——我才沒！」

　　你看，這不就很有意思。

　　「你們兩個人都做得很好。」和泉鈴一手一個，拍了拍兩人的腦袋，「想要什麼獎勵嗎？」

　　「我想想，紫藤花香囊可以嗎？我以前還挺擅長做這個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希望她縫制的技術還沒有生疏。

　　和泉鈴神情微動，露出個有些懷念的表情來。

　　想當初，她也是個能一天縫制上百個還不停歇的人。到了現在，在椅子上坐久了都腰疼得不得了，要好一會兒才能緩過來。什麼艾灸，什麼藥膏片，能做的都做了，坐久了還是這個鬼樣子，連躺都不能緩解。

　　鬼知道為什麼她才二十一，腰椎就跟八十歲的老人一樣。

　　「……要是您不日夜暴肝，或許不會發生這種事呢？」9527小心翼翼。

　　「反正不是我真正的身體，隨便啦。」

　　「只要是鈴姐姐親手做的，什麼都可以啦。」

　　「嘿嘿，無一郎真會說話。」

　　有誰不喜歡嘴甜的小可愛呢！

　　和泉鈴正想把對方抱起來玩舉高高，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呢。前面玩追逐戰的宇髓天元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帶著一串放肆的「哈哈哈哈哈哈」，扛起時透無一郎就跑。身後緊跟著的不死川實彌滿頭青筋，嘴裡喊著「是男人就別跑！」抄起愣神的時透有一郎也跟著追了過去。富岡義勇落在最後頭，跑上前來的時候迷茫地看看和泉鈴，又看了看前面兩人。

　　和泉鈴：「……」

　　「扛錆兔去吧，乖。」她把富岡義勇轉了個方向，語氣裡滿是慈愛。

　　希望你們醒來時還能笑得這麼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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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是想寫社畜下班後一起去居酒屋放松的，結果好像放松過了頭

　　未成年組是時透兄弟（14），甘露寺（19），忍（18）。成年是按日本那邊的來，雖然三年前就下調到18了，但是法定飲酒年齡還是在20哦！

第55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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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布置完全部場地還有三日，和泉鈴接手了甲級劍士調派過來的任務，與其一同隨行的還有煉獄杏壽郎。地點是在一座靠海的城鎮，因為距離過遠，所以二人得借助交通工具過去。

　　和泉鈴還是第一次坐老式列車，對這種蒸汽式的龐然大物頗感興趣，趁著煉獄杏壽郎在買票的功夫，她站在旁邊伸手對著鐵皮大家伙摸了又摸。屈指敲了敲，鋼鐵帶著沉悶的回響，她又嘖嘖稱奇地把耳朵貼上去聽。

　　機械齒輪運轉的聲音透過鐵皮傳來，十分奇妙的，運轉的節奏逐漸與心髒的跳動同步。

　　煉獄杏壽郎捏著票回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知曉對方對任何事物都懷抱新奇的個性，更是清楚她露出這副表情是想做些什麼。

　　「鈴？這個不能拆。」

　　銀發女性一臉正經地直起身子：「我知道，只是看看。」

　　她只是好奇這個大家伙的運行方式是否與未來列車相同，以及其內部的構造如何，老實說，這冷冰冰的器械對她的吸引力著實有些大。對於和泉鈴來說，這種已經算是遠古器械了，寶貴得很。

　　彼時正是夜晚，二人的晚飯在列車上解決。

　　一直以來都是靠機器點飯的和泉鈴第一次看到小推車，興奮得眼睛都泛起了亮光，置於膝上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成拳。

　　和泉鈴：「請給我來一份牛肉弁當！」

　　煉獄杏壽郎：「兩份牛鍋弁當，謝謝！」

　　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和泉鈴又叫了杯水。

　　羽織的口袋裡裝有一只絨布袋子，裡面放有不下十枚藥片，還有一只注射針筒。注意到煉獄杏壽郎疑惑的視線，她解釋道：「這個是我拜托珠世做的，西藥比較方便攜帶。」

　　要說效用，當然是中成藥更好一些，煎煮的藥材基本都是最新鮮的。只是她時時刻刻都要往外奔波，不願停歇，常常前腳湯藥才煎好，後腳她就提著刀到外頭出任務去了。沒有時間煎煮不說，失了溫度的湯藥效果自然沒有熱乎的來得好。

　　和泉鈴的身體崩潰的速度比想像中要快，那股深埋體內的寒毒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越發肆無忌憚起來，導致她不得不服用各類藥物，以起到壓制的效用。9527的自動回血更是沒有停過，畢竟因為這個debuff，她的血條每分每秒都在往下掉。

　　和泉鈴熟練地抽取液體，擼起袖子為自己注射。

　　那些藥片有大有小，大的足有拇指的指甲蓋那樣大，小的則是像藍莓那樣小。她將小的撥作一堆，大的掰作兩片，分作兩次吞服，粗糲的藥片劃過喉口的感覺不太好，稍微有些反胃。一杯水被喝下去大半，她覺得自己都有些飽了。

　　然而，絨布袋子裡還有一小包未開封的藥片，是留著飯後吃的。

　　倒也不必如此逼真。

　　和泉鈴苦笑。

　　「辛苦了！」煉獄杏壽郎掏出一包糖果，裡面躺著一小堆五顏六色的金平糖，「吃吧。」

　　和泉鈴：「把我當小孩嗎？」

　　她半開玩笑地說著，還是伸手去拿了一顆放進嘴裡。

　　這個時代的金平糖只有淡淡的甜味，淡得近乎於無，並不似後世那般有多種多樣的水果甜味，但也足夠驅散嘴裡那股藥片的苦味了。待額角的抽痛稍微緩和一些後，她才松開了桌下攥著衣袖的手。

　　「你是什麼時候買的？剛才？」和泉鈴若無其事地掰開木筷，「這附近應該沒有賣金平糖的吧……」

　　煉獄杏壽郎：「家裡買了一罐，我取了一些帶在身上。」

　　和泉鈴恍然：「給小千買的？」

　　小孩好像都挺喜歡吃甜食的，千壽郎也不意外，上回去煉獄家的時候，杏壽郎還拿著兩包小零食讓千壽郎吃。

　　男孩外貌像極了煉獄槙壽郎，仔細看看，眉眼裡的柔和又有那麼幾分像極了瑠火夫人。她越看是越覺得這孩子討喜，也喜歡給他帶些男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小吃食什麼的。

　　這麼說來，之前杏壽郎給她帶的梅干好像也是，有些莫名的眼熟。約莫是怕千壽郎吃壞了牙齒，所以每次都在她吃藥的時候都跟哄孩子一樣，變法兒似的掏出一些小零食出來。

　　久而久之，和泉鈴也會滿懷期待地看他掏零食。

　　「偶爾吃些糖也好，但也要看緊些，別讓他多吃。」和泉鈴說，「小孩都貪嘴，睡前得盯著他好好漱口。」

　　雖然千壽郎平日看起來乖乖的，但對待喜歡的事物，或許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若是僕人能看得住，將糖罐藏高一些，以千壽郎的個子，大概是夠不著的。

　　一想到那個畫面，和泉鈴忍不住勾起唇角。

　　煉獄杏壽郎眨了眨眼：「唔姆，那我呢？」

　　「什麼？」

　　「鈴就沒有什麼想要叮囑我的話嗎？」

　　她張了張嘴，本想說「你這麼靠譜，還需要什麼叮囑。」可話到嘴邊，她忽然就get到了煉獄杏壽郎的意思。

　　怎麼連弟弟的醋都吃，笨蛋。

　　和泉鈴清了清嗓子：「希望杏壽郎可以注意自己的身體，給自己一點休息的時間。不要太緊繃了，也要多給我一些分擔的機會。」

　　「滿意了嗎，杏壽郎？」她撐著下巴，面帶笑意地瞧他。

　　「嗯！」他點頭，「不過休息這點還是稍微有點困難，畢竟會錯過很多鬼——」

　　「是是，會有更多的人受到鬼的傷害。」和泉鈴無奈地搖頭，「我知道的，但我還是抱著希望地想讓你有更多的休息時間。」

　　二人相處的時間很長，足夠她了解煉獄杏壽郎是一個怎樣的人。

　　陽光，元氣，體貼。

　　他像是由世上所有溫暖事物組成的，一刻不停地向四周散發著溫暖。

　　抵抗寒意其實是一件有些痛苦的事，它深入骨髓，有時是刺痛，有時是鈍痛。敲打著神經和骨骼，痛徹身體的每一處。每每她快要撐不下來，想要自戕時，只要一想起他，便宛如雪夜中取得一捧火焰。

　　笑著的。

　　困惑的。

　　強勢的。

　　每一個都十分耀眼。

　　但，就算是火焰也會疲憊。

　　尤其是她已提前知曉了他的結局，也不願這抹熾熱的火焰就此熄滅。

　　正因如此，她才如此地想要他卸下一部分肩上的重擔。

　　她的身體由數據所組成，除了痛楚和回憶，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到她。

　　「杏壽郎就不能更依靠我一點嗎？更多更多？」

　　煉獄杏壽郎哈哈一笑：「這算是撒嬌嗎？」

　　和泉鈴只覺皮膚起了一小層雞皮疙瘩，笑著拍他的臂膀說自己才沒有做這種事。

　　望著男人金色的眼，她故作輕松地與他開著玩笑。

　　無論如何。

　　她會試著在僅有的時間內，鋪好所有的道路。

　　只願他的前途。

　　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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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這兩個人一直在打情罵俏，飯都冷掉了還一口沒吃（雖然本來就是冷的

　　馬上打下一和三哥了！讓我想想要怎麼寫夢境和打鬥

　　以及，我真的不太適合寫長篇，沒什麼耐心……我懺悔

第56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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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鈴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熟悉的山村，只是那座破舊的瓦屋變得干淨整潔，添置了不少人情味的物件。爐灶前站著正在忙碌的靖枝，以及握著吹火筒正呼哧呼哧吹著的……人類誠一郎。

　　「嗚哇——」女人嚇了一跳，「鈴！」

　　她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隨即又面帶笑意地說道：「是餓了嗎？稍微等等哦，飯馬上就好啦。」

　　廚房裡很熱，食物煮熟氤氳的蒸汽，以及木柴燒著後劈啪作響的聲音。

　　這裡的一切似乎有些過於真實了。

　　見和泉鈴目光呆滯，誠一郎頂著滿臉灰站起來，把半只烤得熱乎乎的番薯塞到她手裡。

　　「先吃這個吧。」

　　掌心的番薯散發著熱源，燙得她發出低低的吸氣聲。

　　靖枝嗔怒地錘了男人一下，說他像根木頭笨得要命，一點兒也不懂得體貼自家姑娘。她轉身從櫃子裡拿出油紙將那半只番薯裹了一圈，重新交到女兒手裡，卻見和泉鈴雙手捧著東西，面上爬滿了淚水。

　　夫妻倆手忙腳亂的，一個扶著她到外頭坐下，一個伸手來擦她臉上的淚。

　　「媽媽吹吹，呼呼——痛痛飛走啦！」靖枝蹲在她身前，捧著那雙有些泛紅的手，輕柔地吹著氣。

　　微涼的氣流有節奏地撲在掌心，這股涼意聊勝於無，卻讓和泉鈴的心緒如打結的毛線一般混亂。最初的怔愣已然不能撫平她內心的震驚，眼前的人使她無暇思考這幅畫面是否真實，她現在只想痛快地大哭一場。

　　清晰的思維被情感所左右，和泉鈴動了動指尖。

　　察覺到掌下的觸感和溫度都異常真實，她貪戀地不想將雙手抽出。

　　和泉鈴直視那雙藍色的眼，哽咽道：「……我已經二十一了。」

　　她已經二十一了。

　　而您卻仍是這副模樣。

　　靖枝垂下眼睫，溫柔地笑著。

　　「我知道呀，不管鈴多少歲了都是媽媽的小寶……」

　　聲音戛然而止。

　　送入心髒的刀被迅速拔出，和泉鈴眼含淚水地繼續揮刀，站立在一旁的男人捂住喉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在二人倒下後，面前的場景迅速切換到了山路。

　　回過神來，和泉鈴才發現自己手裡提著食盒，而面前的人則是靖枝。女人湊得很前，伸出的食指差一些就要戳上她的額頭。

　　和泉鈴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鈴你，根本沒有在聽媽媽說話吧？」

　　「什麼？」和泉鈴眨眨眼，試圖壓下適才悲傷的情緒，不動聲色地接上話頭，「我剛走神了。」

　　夢境場景的切換讓她對自己夢魘了的認知更確信了幾分。

　　靖枝嘆了口氣，道：「真是的，鈴怎麼跟誠一郎一樣笨，一點都不懂媽媽的心思。」

　　女人並沒有在意和泉鈴的躲閃，只是收回手走到她身邊。她這才意識到，對方手裡還提著一只花色包裹，從外形來看，大概是個方形的物件。

　　「過完這個冬天，鈴就二十一歲了吧？都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也該定下心來找找合眼緣的人了。隔壁家的花子早就嫁到城裡去啦，她今年也才十五歲呢。」

　　這話聽起來十分委屈，可能還帶著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事實上，靖枝也是真的在為自家女兒擔憂。

　　村裡那麼多姑娘都嫁人了，唯獨只有她的女兒仍是獨身，每日起早到城裡去進貨，走南闖北地當個賣貨郎。甚至還同她的丈夫學起拳術來，這如何能讓她放的下心來？她這次帶女兒去道館，也是為了帶人去那兒瞧一瞧，有沒有心儀的人選。

　　靖枝確乎是為了和泉鈴操碎了心的。

　　聽了靖枝的這番話，和泉鈴下意識就想到了煉獄杏壽郎。本想說出他的名字，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輩子陪著您也挺好的。」

　　靖枝揚起眉毛，嗔怒道：「這可不行！」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她抿了抿唇，拎著包裹的手指也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村裡的人會說閑話的……」本來就因為鈴跟誠一郎學武這件事，嚇跑了不少年輕人，要是再冠上「不婚」這頂帽子，怕是要被當作怪物看待。她與誠一郎暫且不提，但是，鈴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名聲會就此毀掉的！

　　「我以為您應當知曉，我並不是那種會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可、你以後總要有人陪伴的！」靖枝急了，「我們不可能陪你一輩子——」

　　「也是。」和泉鈴說。

　　似是沒有料到她放棄得那麼干脆，適才絞盡腦汁想到的話全被堵回了腹中。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種微妙的憋屈，胸口堵得慌。

　　靖枝莫名就有了種「我家女兒是不是叛逆期了」的感覺。

　　女人張了張口，終是沒再提有關這方面的話題。

　　……

　　記憶中那座破敗的道館變得煥然一新，原本雜草叢生的地方被打理得干干淨淨，那塊寫著「和泉道館」的牌匾被擦得閃閃發光。二人才走到門口，道館裡面的訓練聲便響得震天，近乎到了震耳欲聾的地步。

　　靖枝全然忘記了剛才尷尬的談話，帶著和泉鈴徑直走了進去。

　　和泉鈴跟在她身後，低著頭在心底盤算，要如何快速找到破除夢境的方法。

　　道館內包括靖枝在內的人數太多，光靠她一人，還是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根本沒辦法全部清除。或許這個夢境有會有其他切換的方法？這次的場景切換不似第一次那樣自由，在上山時她根本無法離開靖枝的周圍，像是游戲中被迫進入劇情那樣，身體不受控制地跟著走到了道館。

　　她心中十分清楚這種狗屁情形絕無可能發生，可它卻又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看著逝者如同人偶一般，以熟稔的姿態同她交談，和泉鈴的心中便生起一股被嘲弄的火氣來，無處發泄。

　　「是和泉師母來了。太棒了，又有好吃的了！」

　　「咦？鈴師姐今天也來了。」

　　「嗚哇，希望待會不要有對練啊！我一點也不想跟師姐對上……」

　　背部被忽地拍了一掌，和泉鈴一個激靈抬起了頭。

　　眼前的人身著素色道服，金色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

　　我*！

　　她整個人驚得瞪大了眼。

　　這他媽不是煉獄杏壽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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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太久了，容我找找感覺……

第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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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還不認識吧？這是城裡來的劍士大人。」

　　靖枝早就把手裡的東西塞到了丈夫手裡，此時只是掩著嘴輕笑著。

　　男人是她早就相中的。家世、樣貌、性格、工作，每一樣她都打聽得清清楚楚，看待男人的視線也越發滿意起來。今日帶女兒來道館，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想要撮合二人。

　　誠一郎倒是有向她抗議過，說這小子生得濃眉大眼的，又是城裡人，私底下指不定有多少個情兒呢。說他們城裡的男人心眼比被白蟻蛀穿的木板都多，若這婚事真成了，女兒要遠嫁不說，受了欺負他們都不知曉。

　　靖枝只是冷哼一聲。

　　「你以為為什麼我要答應讓鈴跟你學武？」

　　還不是為了嫁過去不受欺負，木頭就是木頭！

　　靖枝心中的千回百轉和泉鈴是不曉得的，在看見煉獄杏壽郎的那一刻，她的眼裡滿是震驚。而她在睡夢前所經歷的事情，也逐漸被回想起來。

　　和泉鈴記得自己在睡下之前，還遇到了炭治郎和另外兩個面生的少年。她和煉獄杏壽郎本就在用餐，發覺幾人的目的地似乎相同後，便邀請三人一同坐下吃飯。

　　在這之後，大概是服用的藥發揮了作用，她睡了過去，然後便做了一場這樣詭異的連環夢境，還醒不過來。

　　和泉鈴本以為這只是一場愚弄人心的夢，借著逝者的身軀做出與現實不符的行為，發展出潮出現現實的不可能關系。

　　哪怕其中的人物再真實，假貨也只是假貨罷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在初入夢境時，下手如此干脆利落。

　　和泉鈴看向了煉獄杏壽郎，對方也一眨不眨地望向這邊，注意到二人視線接觸，他還頗為高興地露出了笑容。

　　……她想起來了，那杏壽郎呢？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到底是屬於真實，還是夢境的產物呢？

　　「初次見面，我是煉獄杏壽郎。」他向前邁了幾步，在一個合適的距離站定，「鈴……雖說有些失禮，但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誠一郎的眼神頓時犀利起來，名為父親直覺的雷達正嗶嗶作響。

　　「因為我好像——」

　　「對你一見鐘情了！」

　　嘈雜的道館瞬間變得安靜起來，偷偷摸魚打鬧的學徒們愣在了原地，對練用的護具「砰」地掉到了地上，沉悶的聲音甚至在道館裡有了回音。有幾個學徒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那頭老師黑得發沉的臉色，拼命朝煉獄杏壽郎傳達信號，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然而煉獄杏壽郎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女性身上，根本分不出一分一毫到學徒那邊。

　　他並不是什麼頭腦發熱的愣頭青、戀愛腦，相反，他常在情緒高漲的狀態下做出冷靜的判斷。平常來說，是這樣沒錯。

　　但不知為何，在看見對方的瞬間，他仿佛陷入了愛河。

　　二人分明是初次見面，煉獄杏壽郎卻有一種其實他們已經相處了多年的錯覺。

　　不待和泉鈴有所回應，那頭的誠一郎沉著臉把手搭在了煉獄杏壽郎的肩膀上，硬是靠著單手力量把人轉了個面。

　　「一見鐘情，啊。」他露出了一個相當恐怖的笑容，眼裡帶著殺意，「先來跟我練練手如何？」

　　他絕對會，一拳就把這家伙揍趴下的。

　　最好揍到再也來不了這裡！

　　在煉獄杏壽郎欣然應邀後，場景再次轉換了。

　　這次的場景是在和泉鈴的房間，她正坐在案前，面前是寫了一半的書信。

　　就像尋常人家相親一般，二人以書信交談，時不時會約出來見上一面。

　　約會內容也只是逛一逛集市，買些生活用品，或是街邊的小吃。走累了就到茶屋坐上一坐，點兩杯熱茶和一碟羊羹，並排坐在茶屋外頭的位置，看著來往的行人，聊著一些日常的趣事。煉獄杏壽郎較為健談，大多時候都是他在說，和泉鈴在聽。

　　這個相處模式，倒是真的有些像老夫老妻了。

　　而靖枝得知二人發展良好，面上常帶著慈祥的微笑，在心底越發期待著給女兒煮紅豆飯的那天。誠一郎雖然心有不滿，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漸漸對煉獄杏壽郎有了改觀，算是勉強認同了這個男人。

　　一杯熱茶飲完，帶著熱氣的茶水便從壺嘴中嘩嘩落下。未完全過濾的茶梗墜入其中，在茶湯中上下沉浮，最後維持住直立的狀態。

　　「唔姆，看來今天會發生好事！」

　　煉獄杏壽郎注視著身邊的銀發女性，眼裡帶著不自知的溫情。念起母親交代的事，他語鋒一轉，相當坦誠地將自己淨如白紙的情史告知對方，沉浸在劍道中的他根本無心情愛，直至今日，才知曉自己當初的想法有多愚笨。

　　和泉鈴笑著應和，心下卻不像面上那般輕松。

　　因為場景的驟然切換，她上回屠盡已死之人的心境未能及時轉換，導致身上的那抹殺意沒能隱藏。而煉獄杏壽郎在最初的詫異後，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腦袋，若無其事地牽著她去逛其他攤子。那雙金色的眼瞳裡的光，有一剎無端消失了，就像是被什麼強行控制了一般，詭異得讓和泉鈴心發慌。

　　……冷靜下來。

　　無論發生什麼，她都要保持冷靜。

　　在無法聯系到9527的情況下，和泉鈴被困在了夢境裡，過著時間跳躍異常快速的平常日子。這裡沒有鬼，自然也就沒了鬼殺隊。夢中的煉獄杏壽郎是個極具天賦的劍士，父母健在，千壽郎被送去了學堂。

　　在和泉鈴或委婉或直接的暗示下，煉獄杏壽郎並不覺得如今的生活有什麼奇怪。相反，他卻覺得和泉鈴所說的話是異想天開，擔心她染上風寒才神志不清，干脆徑直伸掌貼到她的額上，試探溫度。

　　和泉鈴雙手交疊在一起，藏於袖中的短刀冰冷地緊貼在手臂內側。

　　接連兩次的殺死同類，哪怕知道這是在夢境當中，她也感到了強烈的不適。和泉鈴原本以為只要重新殺死所有現實中已經死亡的人，就能從夢中醒來，但這些行為全都是徒勞，除了轉換到新的場景外，不能給她提供任何幫助。

　　眼下的關鍵人物只剩下了煉獄杏壽郎和自己，看著這張臉，和泉鈴怎麼也下不去手。

　　就連將短刀拿出的勇氣也無。

　　不想對這個人下手。

　　想永遠跟這個人在一起。

　　她得離開這裡。

　　好像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但，好像留在這裡也不錯……

　　每當和泉鈴有想要離開的強烈欲.望時，腦中便會有一股陌生的強勁力量試圖阻止，一來二去，她心中反倒升起一種「反正現在如此美好，不如就留在這裡吧」的想法。一旦這種想法湧現，屬於現實的記憶便如同用顏料塗抹了似的，一筆又一筆的，被逐漸遮蓋上。

　　身邊的男人好奇地側身，似乎不明白為何適才還活力滿滿的人，此時為何如此困倦。

　　煉獄杏壽郎：「鈴？」

　　就留在這裡吧。

　　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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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看誰再說好虐，我甜不死你們（半惱

　　首先，關於夢裡殺人的事。鈴清楚知道自己在夢境裡，也清楚知道靖枝早就死了，所以下手才這麼干脆。而大哥還活著，她反倒沒法下手了，因為不知道夢裡殺了生者，會不會影響到現實。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真的喜歡上了

　　還有一章結束夢境！

第58章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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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刀刃猛然刺入肌膚，疼痛使和泉鈴清醒。

　　她把喉嚨深處的那聲痛呼壓碎，氣息沉重的同時霍然站起身，表情冰冷地怒視虛空的某處。

　　和泉鈴聽見了，深入腦內影響意識的聲音，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夠讓她記住所有。那是個聽起來有些輕浮，宛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輕飄飄的聲音。

　　微妙的讓人喜歡不起來。

　　「鈴？」身旁傳來了煉獄杏壽郎的聲音，和泉鈴卻提不起興致給予他回應。

　　手腕微動，染血的短刀頃刻便落入手中。

　　她在這裡呆得時間太久，以至於意識都被夢境所影響。外面是什麼情況她尚且不知，再在這裡呆下去，意識大概會被夢境完全吞噬掉。

　　既然舍不得對戀人刀劍相向。

　　那麼便自戕吧。

　　若是在夢境中死去，她本人應當也能醒來。

　　和泉鈴握著短刀的手正微微顫抖著，紅潤的唇也不禁抿緊了一些。

　　要是醒不過來呢？

　　萬一這就是敵人的目的呢？編造一堆莫須有的「美好」夢境，使她沉浸其中，迷失自我。又在她想要離開之時，故意暴露自身，引她自戕離夢，實則放棄抵抗？

　　和泉鈴忽然有些不敢確定了。

　　「唔姆！發生什麼事了？」那人跟了上來，仔細端詳了女性的面色後，拉起她的手腕准備離開，「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的手？」

　　和服的衣擺被液體洇濕了一小塊，那抹暗色爬過小臂的肌膚，在其手掌流得到處都是。煉獄杏壽郎只覺掌下潮濕，鼻尖也靈敏地聞到一抹不尋常的鐵鏽味。

　　腦中空白了一瞬，他忽地將對方的衣擺撩了起來，入目便是一道足有一指長的刀痕，以及對方握在手中的短刀。那柄短刀上沾染著刺目的紅，液體正從刃尖緩緩滑落，滴答一下落到地上。

　　和泉鈴猛然揮開他的手，迅速將刀收入袖中。

　　他的眼神從震驚到茫然。

　　腦中迅速劃過一系列近來的事件，以及自己最近有沒有做過讓對方生氣的事，以至於連跟他出來約會都要帶上短刀。這個想法剛冒出個頭來，便被煉獄杏壽郎否決了。

　　相處了幾個月，對方的性格也不似這般剛烈，應當是別的原因才是。

　　為何今日忽然帶刀出門？還是無鞘短刀？為何忽然心神不寧，好似魔怔一般？

　　這些，都需要他小心試探。

　　煉獄杏壽郎定了定神，決定先把人的情緒穩住。

　　「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要先把血止住才是。」這邊二人的動靜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他帶著歉意朝他人示意，牽著和泉鈴重新坐下，「鈴是累了嗎？那待會到我背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一邊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繃帶來。

　　此時的煉獄杏壽郎尚在心中慶幸著，自己平時外出時有些危險，常常會受傷，次數一旦多了，他便習慣性地在身上帶些止血的玩意。

　　塗抹藥膏的動作一頓，煉獄杏壽郎的視線空茫起來。

　　只是普通的外出歷練罷了，區區擦傷，他又是為何要在身上帶如此多的藥品呢？

　　好像有什麼事，被他忘記了……

　　繃帶上的最後一個結被系好，和泉鈴沉默著將手抽回。

　　「真遺憾，在這種地方認識這樣的你。」

　　在這樣一個沒有鬼的虛幻世界。

　　腦中響起熟悉的電流聲，屬於9527的機械音正焦急地提醒她必須及時醒來，外來者盯上了她的「核」。

　　「下弦一在駕駛室，操縱著整條列車！車上還有三個醒著的人類，有一個手持凶器的人類在往這邊走！」

　　虛假的身份，虛假的人。

　　逝者起死回生，病者身體安康。

　　「脫出夢境的最好方式是自戕！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這樣啊。」他安靜地坐在那兒，只是側首看了過來，「要走了嗎？」

　　街上嘈雜的人聲消失了，他們如同木偶般站立著，腦袋以一種異於常人的角度轉了過來，眼白被詭異的血色占據。青天白日的，街上竟隱隱彌漫著一股死氣。

　　坐在長椅上的二人卻渾然不覺，和泉鈴甚至還有閑心忍著痛意替對方倒茶。

　　「鈴不能留在這裡嗎？我原本打算在三日後上門下聘禮。」煉獄杏壽郎說著，伸指在她胸前虛點兩下，「你分明也是喜歡我的。」

　　夢境的一切都是出於對方的希望所構成，也免去了她現實的一身病痛，不必成日浸在了無盡頭的湯藥裡。

　　幸福的家庭，康健的身體，相愛的戀人。

　　究竟是哪一點讓她不滿呢？

　　「是啊。」

　　和泉鈴神情溫柔，毫不避諱地拿出那把短刀，對准了喉口。

　　「但現實中的你還在外面等我。」

　　……

　　喉管破裂帶來的窒息感讓和泉鈴摔倒在地，因氧氣的不足使得她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只是機械地掐著喉嚨不斷地大口呼吸。耳邊的聲音像是沉入海底般，咕嘟咕嘟地響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和泉鈴第一次有幸在夢境嘗試破喉，這已經可以列入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了。

　　自嘲地想著，有誰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那是一個黑發黑眼的男生，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樣子。

　　「——？————。」

　　他似乎不耐地咂舌了一下，伸手捧住了和泉鈴的臉，緩慢地說道。

　　還不等和泉鈴掙扎，少年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腦內。

　　「青色彼岸花是存在的，但只在白天盛開。你這副身體遇上上弦三時不要硬抗，用引導性的話語攪亂他的思維。」

　　屬於上弦三生前的情報被精簡後，一字不落的被少年告知，那些因時間流逝而模糊不清的計劃，也被少年挨個細細填補上。末了，他盯著和泉鈴有些渙散的眼眸，在她的臉上掐了一把。

　　「聽著，現在的玩家只剩下你一個了，產屋敷的身體只夠再撐你在這裡待半年。無論成敗與否，你本人才是最重要的。」別等擊敗無慘後，這姑娘的意識回歸後卻變成了瘋子。

　　在最初答應和泉雪枝之前，他還對他們的效率嗤之以鼻，兩三年能搞定的事情卻要拖這麼久。但是真當他遇見本人了才發現，人身上掛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debuff，還是神仙來了都難救的那種。

　　就連他被隨機到產屋敷旁支時掛的debuff，都沒有這姑娘身上的多。

　　能撐這麼久屬實不容易。

　　「堅持不住了就回來，沒有必要逼著自己做這些。」少年頓了頓，「你媽媽很擔心你。」

　　說句難聽的，產屋敷他們對於他來說，其實也就是真實一點的紙片人。和泉鈴會遭這一遭，也只是無妄之災，畢竟沒有哪個人玩游戲想真把自己玩進去的。

　　最重要的是，就連產屋敷耀哉本人在見過了和泉鈴的慘狀後，隱約也有了些讓她放棄的想法。

　　「前輩有聽過這樣一句台詞嗎？人生就是一場糟糕的狗屎游戲啊。」

　　此時此刻，饒是和泉鈴也沒忍住笑出聲來。

　　想像中大佬的成年男性形像全被面前的人打破，果然世上的人才到處都有。

　　「是不是這麼說來著？算了隨便吧……」

　　哪怕額前的陣痛已經超出了想像，她仍笑得眉眼彎彎。

　　「都已經接近結局了，不完美落幕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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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大佬的文是不可能開的，只能在這裡出現一下這樣子

　　什、已經又一周了嗎（恍惚

　　2020.6.16

　　捉了點蟲

第59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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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鈴醒來時正被煉獄杏壽郎背著。

　　她的大腦尚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幾乎是垂下的手臂抽動的瞬間，煉獄杏壽郎便頃刻察覺到了。

　　「你還好嗎？」煉獄杏壽郎把她往上托了托，「下弦一被解決了，列車裡的人也都平安無事。」

　　「還有，我很高興你能醒來。」

　　下弦一的血鬼術涉及的範圍足夠廣，也讓人難以察覺，破除虛幻夢境時也費了他好大一番功夫。可當所有人都從夢境中醒來之時，卻唯獨和泉鈴仍倒在他的肩上，氣息平穩。

　　時間緊迫，當時的煉獄杏壽郎別無他法，將肩上的人托付給了我妻善逸。在將下弦一成功斬殺後，我妻善逸卻告訴他，沉浸在夢境中的和泉鈴數次停止了呼吸。

　　「我很抱歉，煉獄先生……」我妻善逸的神色帶著擔憂，「不只是呼吸，連心髒都停了數次。」

　　他生來聽覺靈敏，像是這種細微的聲音，一般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不會聽錯的，和泉小姐的心髒停滯了起碼十秒。血液的流淌速度也快得異常，沸騰的聲音仿佛奔騰的岩漿一般，冒著灼熱的泡泡。

　　蒼白的唇色覆上一抹深紫，像凍傷，也像中毒。

　　我妻善逸篤定，這絕不是一副正常身體該有的狀態。

　　不等和泉鈴回話，煉獄杏壽郎繼續道：「唔姆。要是鈴很困的話，可以在我背上多睡一會！」

　　背上過輕的重量讓他恍惚了一瞬，與常人相比有些偏涼的溫度讓人不安，他此時只想盡快將人帶回蝶屋安置。最好再讓胡蝶香奈惠替她做個全身檢查，尤其是——她的心髒。

　　「我已經睡夠了哦。」和泉鈴把頭輕輕靠在他的頸側，「再睡下去的話，感覺會出現很糟糕的事。」

　　「列車脫軌，任務又要擱置了，真麻煩。」煉獄杏壽郎的步伐穩健，和泉鈴就這樣趴在他的背上，沒有感到絲毫顛簸。她半睜著眼看他落在肩上的漂亮的金發，自顧自地說著，「還以為明天就能到的，我還想見識一下大海的樣子呢。」大正時期的大海，沒有受過太多的工業污染，一定很藍很漂亮吧。

　　「任務結束後又要無休止的訓練了，柱級真辛苦。你可不能像不死川那樣，東跑西跑的連肚子也填不飽。」那個白痴，簡直像被仇恨支配了一樣。一遇到跟鬼相關的事情，吃飯這等大事就全都拋到了腦後。

　　「鈴。」

　　「說起來，宇髓說他會讓他的老婆們過來給大家做飯，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倒要瞧瞧他嘴裡的美人老婆有多好看，找機會撬一下牆角好了。」一提到這個「們」她就酸，怎麼在一眾單身劍士裡就出了這麼個人生贏家。

　　「鈴！」

　　煉獄杏壽郎停下了腳步，呼吸間只聽得林間炭治郎他們疏散乘客的聲音。

　　「你累嗎？」他問。

　　懷揣著滿腔仇恨弒父，累嗎？

　　滿身病痛卻仍要殺鬼，累嗎？

　　煉獄杏壽郎這才恍然發覺，自己似乎不曾見過她喊累、耍性子的姿態。無論是何等嚴厲的訓練，她都能咬牙硬扛下來，哪怕是得知自己毫無練刀的天賦，她也不曾有過一句怨言。

　　她的身姿永遠都是那般挺立，卻又搖搖欲墜。

　　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如同蛛網那般，因煉獄杏壽郎的一句話變得支離破碎。

　　右肩的布料被層層浸濕，少女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和泉鈴向來是習慣獨自一人的。面對冷言冷語她能冷嗤反諷回去，明面上的欺辱，她也能忍下心緒，伺機反撲。可唯獨對這種冷不丁的關心，她束手無策。

　　她累嗎？

　　「累。」和泉鈴沙啞地說道，「累得我好幾次都想著，就這樣放棄算了。」

　　該死的上弦二給她上的debuff無時不刻在折磨她的身心，沒了9527的痛覺調節，大部分的疼痛都只能由她本人承擔。一天24小時，和泉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罵上弦二是個混蛋，從他本人到他父母，再到他祖宗，全都毫不客氣地罵了個遍。

　　有時痛得她實在喘不過氣，看著手邊的日輪刀，她都在想，干脆給自己脖子來一刀算了。反正玩家那麼多，總會有人能通關的吧？

　　當游戲變為了現實，曾經覺得有趣的東西，頓時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最初還能說是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她覺得自己是個能拯救世界的英雄，渾身充滿了力量。到了現在，病痛纏身，用藥吊命，身體弱得仿佛風一吹就能倒。

　　和泉鈴只覺得自己是個傻逼，沒這個本事又要攬這個活兒。

　　「可是啊，都已經誇下海口答應過的事。不努力做到的話，顯得我好遜哦。」和泉鈴吸了吸鼻子，這個世界的玩家只剩下她一個了，大佬也把攻略掰得稀碎塞到她嘴裡了，「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的，放棄的話，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杏壽郎和大家都太好太好了，」想盡力為他們做些什麼，和泉鈴被這種情緒影響著，「大家都在努力，我不可以站在原地啊……」產屋敷所敘說的那種結局，她不想看到。

　　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他們重蹈覆轍，失去一切的模樣。

　　「唔姆！」與少女自暴自棄的宣泄心情不同，煉獄杏壽郎反倒輕松地笑了出來，「原來鈴也不像我所想的那樣堅不可摧，總覺得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咳、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和泉鈴錘了他腦袋一下，「杏壽郎的意思是，以前的我都是假的嗎？」

　　「不。」他說。

　　煉獄杏壽郎仔細回想了一下，繼續道：「以前的鈴，看事情很通透，通透得像是沒有屬於自己的情緒。不如說是通透過頭了，以至於看起來都不像個跟我同齡的孩子。」雖然看起來氣息柔和，但比起一群人在一起，似乎更喜歡一個人呆著，「表面上冷冷淡淡，實際上卻會體貼他人的心情，做得相當周到。」時透一家至今都分外感激和泉鈴當初的行為，得知她害了病，也是第一時間到蝶屋詢問，然後四處打聽，去尋那些聽也沒聽過的藥材。

　　「鈴太獨立了，也不會撒嬌，堅強得像只拒人千裡之外的小刺蝟。有些時候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他這麼說著，背著她往人群中走去，「倒是現在，總算讓我有了「鈴終於向我露出柔軟肚皮了」的感覺！」

　　和泉鈴把眼淚都擦到他衣服上，啞著嗓子笑道：「那請問煉獄先生，看到柔軟肚皮的感覺如何？」

　　「唔姆！感覺相當不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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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想快點完結TT

第60章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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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鈴的病情再次惡化，不得不中斷任務，需喚來隱部隊的人將其送回蝶屋。

　　「不用麻煩他們了。」和泉鈴看向煉獄杏壽郎腳邊的三花貓，「看，這孩子來接我了哦。」

　　「貓？」

　　茶茶丸身上背著愈史郎的符咒，乖巧地蹲坐在一旁等待著。雖說兩方達成了協議，但愈史郎認為，不需要將他的血鬼術過早告知除和泉鈴以外的人類。

　　只有你一人知曉就足夠麻煩了，若是光明正大的到處亂說，豈不是連無慘都知道了嗎。愈史郎是這麼同她說的，表情還隱隱帶著些嫌棄。

　　對方大概是想把這當作最後的底牌，打對面個出其不意，所以和泉鈴倒也能理解。

　　他們此行經歷的事有了偏差，不同於產屋敷耀哉所說的「原走向」，本該出現的上弦三沒了影子。而下弦一死去之時，天邊就已經是蒙蒙亮的狀態了。和泉鈴能在小地圖上看見代表敵人的紅點一個個地消失，尤其是最大最紅的那個，幾乎是太陽出現的那一刻就不見了蹤影。

　　這也就意味著，事情的發展似乎開始脫離了軌跡。

　　不過和泉鈴也沒認為事情會這麼簡單。

　　在煉獄杏壽郎離開之前，她將那枚粉色標記以吻的方式印在了對方的額頭，以防他獨自在外會遇到什麼難以抵抗的危險。這具殘破的身軀的用途只能在這上面起到一些效用了，多少也算是為鬼殺隊的將來做貢獻吧。

　　「要平安歸來哦，杏壽郎。」望著傻呆呆捂著額頭的煉獄杏壽郎，和泉鈴沒忍住笑出了聲，「你那是什麼表情？」

　　平時的表情都是OvO的煉獄興壽郎此時變成了OAO，興許旁邊還要加個具現化的「！」符號。

　　啊，真可愛。

　　震驚與驚喜交加的心情總算讓煉獄杏壽郎清醒過來。

　　「不，只是稍微有點吃驚……」他以為對方還不太能接受這種親密舉動來著，「所以，接吻是被允許的嗎？」

　　「當然。」

　　再三確認後，煉獄杏壽郎迅速湊過來，在女性的唇上親了一口。

　　「乘客的事情已經安托完畢了！煉……」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

　　「打擾您了真的非常抱歉！！！」炭治郎慌亂的聲音響起，從音調的上揚程度足以窺見他的窘迫。

　　任誰也沒能猜到穩重的煉獄先生會做出這種事來，不、也不是說這種事不夠穩重！畢竟對待心愛的人，會做出什麼樣親昵的舉動來也不奇怪……父親還在世時，也曾親吻過母親的面頰來著！

　　炭治郎如是想著，轉過身逃也似地離開了這邊。

　　但真正看見了還是好讓人害羞！

　　「那，我就先走了。」

　　心跳如鼓的聲響似乎穿過了血肉，直奔耳邊。噗通噗通的，像是要告訴所有人一般，咚咚作響，讓煉獄杏壽郎無端地覺得耳根發熱。他看著那雙略微蒼白的唇，伸手撥了撥和泉鈴耳邊的碎發。

　　「啊，嗯。」和泉鈴呆呆地應道。

　　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面頰，引起肌膚一陣顫粟。她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但又忍不住想要與他有更多接觸。

　　「說起來，三日後……不，沒什麼。」

　　和泉鈴聽見他低聲說了些什麼，可那聲音實在太小了，她沒能聽清。

　　來不及開口詢問，煉獄杏壽郎笑著同她道別，便一揮手往炭治郎那邊跑去。

　　……

　　霧氣氤氳的和室中央立著一只可容納一人的木桶，木桶內盛滿了淡綠色的液體，上頭還漂浮著些許或被碾成碎渣，或被成段撒入的藥材。而浸在湯藥中的銀發女性則是無力地緊閉著雙眼，嘴裡咬著一只卷成長方形的毛巾，垂落的蒼白手臂上布滿凸起的紫紅色血線與青色的筋。

　　珠世便是這時從隔間的工作室過來的，手上端著一碟果脯。

　　「吃些東西吧。」她取下那只被咬著的毛巾放到一邊，捻起衣袖的一角，憐惜地替和泉鈴擦去汗水，「今日的狀態如何？還是使不上力氣麼？」

　　「困，累。」和泉鈴慢吞吞地朝珠世挪過去，腦袋蹭了蹭為她拭汗的手。

　　這是她泡湯的第一個月，也是鬼殺隊訓練開始的第一日。和泉鈴的身體虧空得不成樣子，為了最後的計劃，她連普通的殺鬼任務也不敢去。拜托自家的鎹鴉給產屋敷耀哉傳過話後，她便安心待在了珠世這邊，靜養身體。

　　也不知道產屋敷耀哉是怎麼跟其他柱說的，胡蝶忍聽完之後恨不得來珠世這邊把她逮回去，治好之後再痛打一頓。像是不死川實彌和時透無一郎他們也不能理解，為什麼鬼殺隊好好的蝶屋不去，要到素不相識的珠世這裡來。

　　聽珠世說，這三人差些就要組隊一起衝過來搶人了。把和泉鈴逗得笑癱在木桶裡，久違地感受到了腹肌崩壞的感覺。

　　而本該反應最大的二人，煉獄杏壽郎和胡蝶香奈惠，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只說讓和泉鈴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來做。

　　「等鈴的身體養好了，事情也就結束了。」他們是這麼說的。

　　和泉鈴也樂得輕松，不用絞盡腦汁去想她該怎麼帶那群小孩訓練。反正該布置的東西已經弄得差不多了，現在只是時間問題。

　　「再多摸摸我的頭吧，珠世。」她屈起那只泡在湯藥裡的手，搭在桶的邊沿，「會讓我好得更快哦。」因為珠世溫柔得就像媽媽一樣嘛！是跟靖枝和雪枝完全不同的類型。

　　聞言，珠世沒有過多思考地便答應了她的要求，輕笑著摸了摸那顆毛絨絨的銀色腦袋。在視線觸及少女蒼白無色的面頰與彎著的眸子時，珠世將手下移，替她把被汗水浸濕的發絲往後攏好，末了還親昵地捏了一把她的頰肉，不動聲色地轉移著話題。

　　「明天想吃些什麼？」

　　「關東煮。」

　　「還有呢？」

　　「番薯。」和泉鈴說，「我想吃番薯。」

　　她想吃那種烤得流甜汁兒的番薯，扒開有些燙手的皮，就會露出裡面橙黃的、軟糯的、熱乎的肉來！隨便坐在哪裡，手裡捧著向她敞開全部的番薯，一口咬下去的話就能感受到沁人心脾的甘甜。那是不同於後世的甜味劑，是一種相當樸素的甜味，是只要吃到就會很幸福的甜味。

　　「會不會有點太麻煩你了？」泡著人家的湯，用著人家的藥材，還要人家帶飯什麼的……要是被愈史郎知道了，肯定又會被他死亡凝視的吧。

　　嗨呀，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又不可能當面跟她生氣，嘻嘻。

　　珠世將那碟果脯放到了和泉鈴拿得到的高台上。

　　「不，相反，我很高興你還有想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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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的收藏系統重算惹，書簽不再被算入收藏內。今天上線一看，直接掉了一百多個……不過本來也沒什麼評論。

　　近期比較忙，早上會去牙科醫院做個小手術，會寫存稿的/

　　有想看的番外嗎？提想看的類型也可以。婉拒結婚生子，我不會寫這個，也不想寫

第61章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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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和泉鈴養傷期間，鬼殺隊那邊也不斷傳來好消息。開啟斑紋的劍士開始變多，先前在列車上遇見的那三人便首當其衝，嘴平伊之助是三人中最先開啟的。和泉鈴隱約記得那是個戴著山豬頭套的少年，很有活力，喜歡追求強大，卻從不持強凌弱。

　　許久不見的錆兔在這次臨時柱合會議中升上柱級，因與富岡義勇為同門師兄弟關系，二人的訓練指導被並在了一起。不少劍士都曾被錆兔幫助過，見識過對方溫和有禮的性子，不自覺地就放下了警惕。本以為是個好像與的，應當不同於風柱那般凶狠，抱著這種僥幸心態的結果便是被.操.練得日日嘔吐，直呼看見這兩人就覺得胃痛，殊不知接下來還有更多難捱的可怕訓練跟在後頭。

　　「一個打擊的是身，另一個打擊的是心，嗚……」我妻善逸縮在樹叢邊發抖，手掌上布滿大大小小的，被磨破的傷口，「太痛苦了，太煎熬了，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答應炭治郎一起來參加這個什麼指導訓練啊！是腦袋壞掉了嗎？那些柱一個個的完全就是魔鬼吧！」下手對練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絲憐憫之心，根本就是有多狠就打多狠！躲得掉還好，狼狽是狼狽了點，起碼不用挨打。但躲不掉……就會受到來自富岡義勇先生的雙重打擊。

　　「你們跟我是不一樣的。」

　　「現在不努力的話，是打算到下面去努力嗎？」

　　你聽聽，你聽聽！

　　他說的是人話嗎？這是陽間人能聽的嗎？？

　　這家伙一邊揮刀把他們揍得起不來，一邊就這麼面無表情的咒他們死啊！偏偏炭治郎還越挫越勇，被揍趴了還能跟打了雞血一樣又衝上去，然後反復循環！

　　伊之助就更恐怖了！別人都是被打累了就干脆趴那兒了，他是全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各種騷擾兩位柱，重點對像主要是富岡義勇。

　　「你這家伙很強！來跟我對打吧！」

　　富岡義勇一開始還沒察覺出什麼問題，不如說有想主動對練的隊員出現讓他很高興。然而，這份高興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伊之助挑戰的次數真的太頻繁了！簡直是頻繁過頭了！

　　他連在吃美味的蘿蔔鮭魚時都會被打擾，難得的休息時間可以跟狗玩耍（被狗追著咬），也會被抓著要對練。

　　富岡義勇開始覺得有一絲不對勁了。

　　……怎麼會有這麼煩的人？

　　他委屈，他難過。

　　富岡義勇沒忍住跟錆兔說了幾句，想讓對方也替自己分擔一些。當然，錆兔也很干脆地向伊之助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刀術，成功將少年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之後……苦惱的人又變成了錆兔。

　　無他，只是伊之助的精力實在過於旺盛，每日都像是不知疲憊般不停戰鬥著。索性他進步的速度也變得飛快，在其他人還在想著如何擋下水柱的攻擊時，伊之助已經學會了如何從中找到破綻，然後對二人發起反擊。

　　不到兩周就成功被送到了蛇柱那裡，進行新一輪的指導。

　　與之相反的是我妻善逸，跟同伴想要變強的熱情不同，他對變強反倒沒有太大執念。爺爺讓他來了，他便抱著刀來了鬼殺隊。要說對殺鬼有什麼執念……好像也沒有。

　　如果可以，他更想找個好看善良的姑娘結婚。

　　——炭治郎的妹妹就很不錯！

　　順帶一提，我妻善逸修行的是雷之呼吸，並且只學會了一之型，其他的型根本就是一竅不通。這也是他偶爾頗為喪氣的原因，只靠著一之型，似乎也很難在戰鬥中做到隨機應變。而水柱的指導過於粗暴，基本就是在實戰中積累經驗。雖說一旁也有錆兔在進行義語翻譯，但真正對練起來，我妻善逸的眼前就是一堆水花在亂飛，手中握著的刀數次要被震飛出去，人也在地上不停翻滾。

　　我妻善逸崩潰地抱住了頭。

　　為了躲避那水柱師兄弟，他不得不尋了處隱秘的地方貓起來，身上青紫交加的痕跡很是可怖。

　　他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覺得這些柱都很是和藹可親啊？是因為炎柱與拳柱在列車上的善意，所以才有的那十八釐米厚的濾鏡嗎？

　　「唷——找到你了。」

　　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嚇得我妻善逸狠狠抖了一下，嘴裡發出了無意識的叫聲。

　　披著黑白羽織的女性彎著眼睛，肩頭上站著只白色的鎹鴉，正歪著腦袋看坐在地上的他。

　　「是，是和泉小姐啊……」我妻善逸不自覺地就放輕了聲音，「您是來做指導的嗎？」

　　他仍記得對方那天蒼白的臉色，雖說現在的臉色也不太好，但看起來要比之前健康許多。

　　心跳的聲音，也很平穩。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和泉鈴的事他多少也從炭治郎那裡聽說過。在炭治郎還沒加入鬼殺隊之前，和泉鈴有在他家附近住過一段時間，也常照顧他們家的生意。得知他們住在山上，還特地給予了驅鬼的藥囊，還告知他有關鬼的存在。

　　不僅如此，關於禰豆子的處置，和泉鈴也在想辦法替她改善。對於灶門兄妹的安置，一切都相當妥當，沒有讓二人感到不適。

　　「和泉小姐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呢！」

　　「不是哦，我是來給柱們送東西的。」和泉鈴把提著的食盒給他看，「順便過來抓你回去訓練。」

　　她在藤襲山上的生活實在是過於安逸了，手頭上的材料又著實不太夠，想做些什麼也做不了。實在是坐不住，她干脆隨便找了個理由跑過來，想著來看看他們的指導進度如何。

　　算算時日，距離同無慘開戰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在青色彼岸花與產屋敷宅邸的情報「泄露」的情況下，無慘很難抑制住自己的野心。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和泉鈴也得把她從隱秘家族那兒求到的東西交給產屋敷耀哉才行。

　　「你從那邊跑出來的事都要傳遍鬼殺隊了，鎹鴉們都在喊呢。」不死川實彌還說要把他拽過去，揍到他不敢跑為止。

　　「咦咦咦咦——！不會吧？！」我妻善逸變了臉色，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明明只離開了不到十分鐘吧！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啊！！」

　　「哈哈，鎹鴉們的視力可是很好的哦。」不是不理解少年的心情，只是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容不得他有一絲懈怠，「好了，一起回去吧。」

　　在把我妻善逸送回水柱指導地點後，和泉鈴帶著食盒往炎柱場地那邊去。

　　彼時正趕上煉獄杏壽郎指導結束，他站立在樹旁，用言語挨個點評著，周邊圍著或喘氣，或興奮的隊員們。他們眼中盈滿憧憬，渾身冒著朝氣蓬勃的氣息，得到誇獎後便激動地在原地跺跺腳，大聲說著今後一定會繼續努力之類的話。

　　和泉鈴便遠遠站著，待人偶然望向這邊時才向他揮手。

　　那人本就透亮的眼睜得更大了些，緩緩眨了眨，他一抿嘴，朝人群快速地說了些什麼，便極快地從中穿了出來。

　　不過瞬息，屬於煉獄杏壽郎的氣息撲面而來。

　　男人緊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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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住，最近在守護艾歐澤亞，有點上頭

　　結局和番外都有在碼了，大概今年之前能完結吧（？

第62章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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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來了？」煉獄杏壽郎的聲音悶悶的，毛乎乎的腦袋在她肩頸蹭了又蹭。

　　和泉鈴所學的呼吸法與其他人的不同，在一眾用刀的劍士中，唯有她的呼吸是與拳相關，這也就顯得她格外的突兀，一時之間更是找不著可以指導的對像。若是安排到煉獄杏壽郎這兒，與他一同指導炎之呼吸相關的訓練，煉獄杏壽郎又會第一個提出不贊同意見。

　　哪怕他對人有萬分的想念，想天天跟人黏在一起。

　　和泉鈴掙扎了兩下，沒掙開，「來給你送吃的。」

　　她不擅長對付眾多視線，總覺得沐浴在他人的目光中是件令人害怕的事。窒息感上湧，她慌亂之中在煉獄杏壽郎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

　　男人的身體晃了晃，下一秒便松開了手。

　　沒等她松口氣，煉獄杏壽郎便毫不費勁地將她打橫抱起，惹得人群也冒出幾句驚呼來。

　　「唔姆，大家都去休息吧！」煉獄杏壽郎笑意不減，邊說著邊抱著人往旁邊走，恩愛秀得光明正大。順帶也給那些女隊員們提個醒，自己並非愚笨讀不懂空氣，而是確實心有所屬，「下午的訓練也要加油！」

　　「是——！」

　　「炎柱大人您也辛苦了！」

　　煉獄杏壽郎心滿意足地把人帶到樹下，吃起了便當。

　　樹的枝干很是粗壯，散開的茂盛枝葉替二人遮擋住了烈日。金發男性大口吃著手中的熱乎的飯菜，銀發女性則安靜地替人倒著壺中的熱茶。

　　這是二人為數不多的，可以暫時脫離世俗的閑暇時光。

　　前段時間把她忙得夠嗆，每天像個陀螺似的腳不沾地，忙完這頭立馬就要啟程趕到另一邊去。光是指導場地的選址，還有一系列的繁瑣工作安排，都有和泉鈴的手筆。雖說也有一些呼吸法的因素在，但就這些事而言，他們就絕不可能再讓她摻和進來。所以這段時間對和泉鈴來說，可是難得的休息時間。為了不讓她忙昏頭，主公分配給她的工作當然是又少又清閑，工資還蹭蹭地往上漲了一截，也是相當體貼了。

　　側首去看身旁的人，和泉鈴回想起剛才的場面，不禁覺得有些面頰發熱。像是為了掩飾什麼，她捧起屬於自己的那杯熱茶，小口小口地朝茶湯吹著氣，「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一面？」像是高中生頭腦一熱，宣誓主權一般的話語，全然不顧忌他人的眼光。明明本身就不是那種高調張揚的性格，卻做出這種事情來……

　　總覺得，微妙的有些高興。

　　頭一次會有人為她做這樣的事，有點羞恥，也有點興奮。

　　聞言，煉獄杏壽郎停下扒飯的動作。思考要如何回答之時，他也沒忘記誇獎這份便當的美味，「真是相當美味的便當啊！牛肉片香甜的滋味，跟飯館的招牌有得一拼了！」見和泉鈴露出「根本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的表情，他無奈地搖搖頭，把手中吃了一半的便當盒放下，「因為我想把帥氣的一面留給鈴……抱歉，我剛才那樣是不是有些太幼稚了？」與其說是在詢問他幼不幼稚的問題，不如說是他在擔心讓感到對方困擾了。

　　從和泉鈴平日的作風看來，她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出現在人前。有些像小時候看的話本中的人物，默默無聞的正直武士，之類的，那聽起來很酷。

　　既然備受他人矚目並不是她想要的，他會試試用別的方式的。

　　「我說是的話，你也不會改的吧？」

　　「唔姆！確實是這樣呢。」煉獄杏壽郎點頭。

　　雖說他們二人的事並未刻意隱瞞，但實際上知道的人也沒有幾個。

　　所以才會覺得遺憾，沒能將雙方的關系傳遍鬼殺隊。

　　煉獄杏壽郎干脆也不再糾結這件事，爽朗地笑幾聲便將話題帶過。

　　現在也不是做這事的時候，反正日子還長，總會有機會的。

　　他如是想道。

　　鬼殺隊特訓的時日太長，先前又因任務的關系，難得才能見上一面。二人的交流本就以書信為主，在確定了關系之後，因此才從普通的兩月一封變成了一周兩封，甚至三封、四封。

　　路邊的花，街邊的小吃，水池裡游動的金魚……生活中有趣的一切都想與對方分享。

　　和泉鈴算是知道了為什麼現世的人們常說：「從前的車馬很慢，一生只夠愛一人。」即便是奔波在斬鬼的路上，心中念著那封滿懷思念之意的信，心情也會跟著開闊起來。會覺得咽下的藥片不那麼苦澀，會覺得濃郁的紫藤花香不那麼嗆人，也會覺得針尖刺入皮膚的感覺不那麼難以接受。

　　呼吸間，聞到的空氣仿佛都充滿了甜味。

　　「在想什麼？」

　　「在想杏壽郎。」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和泉鈴猛地抬頭，猝不及防對上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卻不舍得閉上眼。

　　「可以再說得詳細些嗎？」煉獄杏壽郎說，「我想聽，鈴平時都在想些什麼。」

　　她張了張嘴，咽下了拒絕的話語。

　　「我在想……」和泉鈴強迫自己將視線放在煉獄興壽郎身上，「我在想，我一定要在海邊買一座房子，再養一條大狗，不用太聰明，聽話就行。家裡會有一盒塞得滿滿的針線，還有很多的布料和香料，我可以每天縫一些香囊，我們一起到集市上去賣。」她想到了靖枝，不免覺得有些眼酸，「當然，木工我也很在行，再做些小玩意吧。有杏壽郎在，一定能吸引到很多小孩子吧？」

　　煉獄杏壽郎笑著點頭：「唔姆！都交給我吧！」

　　「我們還可以在旁邊種點番薯和大根，還有花草——雖然紫藤花也很好看，但還是不想種這個啊……偶爾也想種點不一樣的種類呢，像是郁金香、水仙那樣的，緬梔子也很不錯，聞起來也很棒哦！」和泉鈴微微仰頭，繼續說道，「靠海生活的話，就可以下海捕魚了不是嗎？平時不常見的貝類也能很輕松拿到，聽紫藤花之家的奶奶說，拿它們來燉湯會很棒。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碰上裝有珍珠的貝殼，就像在一堆三葉草裡找到四葉草一樣。」

　　她的語氣不同尋常，一直都保持著微妙的輕快，眼裡的情緒像滿盈的水珠那般，打著轉。煉獄杏壽郎隱約覺得這不太對勁，在他開口想要說些什麼時，卻被對方的動作打斷，和泉鈴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帶你回我的故鄉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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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案真的給我改煩了……怎麼也沒想到現在連標畫師id都不讓了。

　　封面繪制是黑山羊

　　人設圖是七月山貓

　　以及我今天終於結束軍訓了TT

第63章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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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我很期待！」煉獄杏壽郎毫無所覺，只是伸手過去摟住她的肩，手掌接觸到布料，和泉鈴才發覺力道大得驚人。她心下一驚，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瞧，恍然發覺男人的笑容與往常並無不同。

　　是錯覺吧。

　　不可能會被發現的。

　　她反復暗示著自己。

　　「鈴的故鄉是什麼樣的，我想知道。鈴住過的房子是什麼樣的，我也想知道。」煉獄杏壽郎說，「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希望先從鈴想做的事下手——唔姆！也要告知母親大人一聲，以後鈴就要住到煉獄家，還要多一位父親和弟弟了。她會過得非常，非常幸福。」他把「幸福」二字說得很輕，卻足夠清晰。

　　幾乎明示的話語讓和泉鈴怔然，一時之間，她竟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游戲。理智與情感像被攪拌在一起的蛋清和蛋白，二者逐漸混為一體，不分彼此。

　　「雖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裡也算是現實，但您最好還是將這裡當作游戲看待會比較好。一旦任務完成或失敗，您都會被強制送離這裡，兩邊的人再無見面的可能。」9527小心翼翼道，「即便如此，您也要將這段關系繼續下去嗎？」

　　要繼續下去嗎？

　　和泉鈴攥緊了手掌，身旁的溫度是那樣真實，溫暖得讓她想要落淚。

　　不想放手。

　　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

　　「那就請多指教啦。」她輕聲道，「煉獄先生。」

　　至少在這段時間裡，請讓她守在這抹來之不易的光的身邊吧。

　　……

　　「是嗎。」產屋敷耀哉，「你一點也沒變呢，和泉君。」

　　還是那樣的固執己見，不將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位於黑發男性腦後的手掌微微屈起，掌心泛起的瑩瑩綠光一刻不停地綻放著，宛如夏夜中聚集的螢火蟲。他額上的紫色痕跡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回縮，不過半寸的距離，身後便傳來了猛烈的咳嗽聲，隨即，他聞見了血腥味。

　　產屋敷耀哉身形微動，尚未來得及回首便被肩上冰涼的觸感驚在原地。那溫度實在是冷得他無法言語，那兩節指節是冬天冰冷的井水，是雪天深埋地底的堅石。

　　和泉鈴低聲咳嗽，左手掌心滿是黏膩，暗紅色的液體順著腕部滑落到袖中，「您是鬼殺隊的主心骨，可不能比我們先倒下。」綠光倏地黯淡下來，只余一抹火柴大小的光亮，卻也是在緩緩輸送著，「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您也沒有時間了。

　　這還是和泉鈴第一次將這些事擺到明面上來說。

　　「風療術」對產屋敷耀哉的效果其實已經很微弱了，別說抑制詛咒了，連緩解痛苦都夠嗆。哪怕如此，她也仍想盡些綿薄之力，為「主公」做些什麼。這些時日被病痛所糾纏，她已經數次請求珠世替她注射止痛劑，久而久之，記憶力與反應力也下降了不少。

　　趁此機會，她也想把後續計劃都交代清楚。

　　「大家瞞著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就算再怎麼休養，能活的時間也不過半年罷了。」

　　「與其讓我整日與湯藥相伴，醜陋而又無用地臥在塌上死去，不如趁此機會替主公、替鬼殺隊的大家多做些事情。」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就像是在講述他人的經歷一般平靜，「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我本該如此。」

　　產屋敷耀哉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怎會是命中注定呢？沒有人生來就該是這樣的。

　　「我不知該如何勸你。」產屋敷耀哉說，「因為無論現在的我說什麼，和泉君也不會聽進去的。」

　　二人一前一後地跪坐著，庭院中的紫藤花隨著風，倏倏地響著。

　　「是這樣沒錯。」

　　和泉鈴伸出左手唯二干淨的手指，從懷中夾出一封素白色的信封，從產屋敷耀哉後左側的榻榻米前移了過去。那裡面裝有和泉鈴至今為止能夠想到的，用來對付無慘的計劃一二三，以及對她死後一些事情的處理。

　　「我希望接下來我所說的事，您可以替我保密。」和泉鈴不再盯著他的背影看，而是低下頭去瞧掌心干涸掉的血，「被大家瞞了那麼久，這次也該輪到我了吧？」

　　「和泉君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嗎？」產屋敷耀哉笑道。

　　是的哦。她彎著眼睛在心底回應道。

　　「其實，我一直以來服用的藥片，泡過的藥浴，都與紫藤花有關。」那聲音著實平靜，像是在同他訴說「明天要去肅清哪片區域的鬼好呢？」「我與他們溝通過了，托人取來了陰陽師所制作的符咒，符咒本身和使用方法都裝在那只信封裡了，希望會給您帶來幸運。」

　　名為「替身紙人」的符咒，她一共討來了十張，也只討來了十張。渾渾噩噩的記憶讓她記不清產屋敷主家到底有幾口人，但跟人多要幾張來，總歸是沒錯的。

　　誰知道為什麼這個時代除了神官以外，居然真的還有陰陽師。他們是能制作符咒，卻因為靈力低微，無法召喚式神。

　　倒也足夠了。

　　「至於我的計劃……」布料摩擦的聲音響起，銀發女性應當是站了起來，「您采用也罷，不采用也罷。這都是我的選擇。」

　　「您無需介懷。」

　　隔扇輕響，屬於女性腳步聲逐漸遠去。

　　產屋敷耀哉靜坐了許久，拆開了那只信封。

　　信封裡果真如她所說，放有十枚符咒，呈大字人狀。他翻閱著那些寫滿字的紙張，上面寫著和泉鈴這段時日為計劃所做的所有准備，裝備的數量，人員的安排，僅存的上弦鬼。還有一封……她寫下的後事安排。

　　待一切結束後，請求主公將自己的財產分散出去，資助蝶屋的小姑娘們到東京去上學，直到她們把大學念完。不想上學的小姑娘也可以從這裡面取一部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前提是要先學會認字。

　　產屋敷耀哉不禁失笑。

　　這就是無論如何都得念書的意思了。

　　「如果我的存在能夠讓他人獲得一絲快樂的話，那麼，我即將要做的事，一定也是有意義的吧，會給大家帶來幸福也說不定。以及，藤襲山上的屋子裡有一些東西，希望主公能把它們與我葬作一處。如果我還能留下屍體的話。」

　　信的末尾，她寫下這樣一句話。

　　「很抱歉，讓您看見這樣任性的我。」

　　產屋敷耀哉此時才發覺，當年對方所說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是您的劍，也是您的犬。」

　　身形瘦削的少女雙膝跪地，額頭緊貼腳下的土地。

　　這是要……

　　為他們所有人鋪路啊。

　　黑發男性置於膝上的手掌蜷了起來，握成了拳。

　　他的孩子（劍士）不該遭受這樣的事，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既然沒有辦法改變。

　　那便成全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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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鈴妹赴死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誰來都勸不住。

　　為啥這裡說主公才發現呢，不是他不敏銳，是雙方理解有偏差（……）。鈴妹跟大哥和同伴們相處的時候是真的開心，想回家也是真的想回家，她想著自己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把這邊的大家安頓好了再走。完了主公一聽她的計劃，再一結合她之前的經歷（設定），就才反應過來，她是真沒放下自己是罪人之女的心結。

　　我是真的很喜歡這種理解偏差的誤解梗，香香！

第64章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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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導訓練進行的如火如荼，在訓練中開啟斑紋的劍士愈發變多，因開啟了斑紋，繼而開發出新的呼吸法或是新招式的劍士們也有不少。眾人的心裡頓時像是有了底氣，鬼殺隊的士氣一下子都提升了不少。

　　和泉鈴在見過主公後，便徹底放松了身心，不再操勞任何與鬼殺隊相關的事，甚至還積極配合服用胡蝶忍煮的湯藥。配合得讓胡蝶忍一度懷疑她是不是被鬼調包了，或是在哪撞壞了腦子。

　　「真稀奇，你居然也會有這麼聽話的時候。」

　　和泉鈴切菜的動作一頓，「人總是要變的嘛。雖然你無可奈何的樣子很有趣，但次數多了也會沒意思哦。」

　　「……會認為你這家伙變了的我簡直是個笨蛋。」胡蝶忍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又硬了半分，「晚上的湯藥干脆多加二兩黃連好了。」

　　「誒——饒了我吧？我可是在准備大家的午飯呢。」

　　「你准備的明明是煉獄的午飯吧！」那大得都能裝下一個她的食盒，怎麼看都是做給煉獄的吧！說到底，這麼大一個真的還能叫食盒嗎？已經是鍋了吧！「大家的飯食不都由紫藤花之家的工作者准備嗎？你怎麼忽然開始做這些來了……」說到一半，她突然噤聲。

　　「難道說……」胡蝶忍神情微妙，「是愛心便當嗎？」

　　和泉鈴沒忍住笑出了聲，對方的這幅表情更像是「可惡，我家的白菜居然主動拱豬了！」

　　「你要這麼說的話，倒也沒錯啦。」她偶爾也想嘗試一下，脫離了系統的廚藝模式後，她能做到什麼地步。

　　但好像也就這樣了。

　　看了眼案板上切得大小不一的蘿蔔條，和泉鈴將其攏起，全都放置進了腌菜缸裡。腌菜缸裡裝有她根據食譜調配出的調味水，考慮到大家對辣度的接受能力不同，她沒有放太多辣椒。到了冬天，罐子裡的東西就可以拿出來當開胃小菜了。酸甜中帶著一絲辣味的蘿蔔條，想必也能為大家在寒夜裡帶來一絲溫暖。

　　雖然刀工還是差強人意，但和泉鈴的廚藝也有在逐步上升，起碼她不會再把做面條的面團擀成餃子皮，擇掉菜葉所有能吃的部分，留下不能吃的莖。而屬性欄裡屬於廚藝的那個屬性，也在歡快地往上跳動著。

　　在准備吃食之前，和泉鈴都會少量多做，盡可能地將所有東西做到完美。然後選出味道最挑不出毛病的那一份裝盒，送到煉獄杏壽郎那裡去。至於剩下的失敗品，當然是成為自己接下來幾天的早午晚飯了。

　　她似乎有些沉迷這項事物了，廚房裡的溫度也讓她覺得十分舒適。

　　「唔姆！今天是牛蒡便當和秋刀魚便當啊！」厚厚的一層牛蒡被鋪在了米飯上面，西蘭花作為點綴，放在了便當的角落。旁邊還有兩團被凹成鳥窩的酸辣海藻，「鳥窩」中央放著幾顆玉米粒。秋刀魚的烹飪方式是烘烤，因此，最面上的那層皮泛著誘人的焦黃，仔細看還能瞧見幾粒調味的細鹽。「這盒是……海苔飯團？」

　　大小適中的飯團裡混有壽司醋，每個飯團的餡料都不相同，米飯裡包裹著肉松、梅干、金槍魚等。最重要的是，飯團上貼著的海苔——那顯然是一個縮小版的煉獄杏壽郎。

　　不管是眉眼，還是額上那兩簇衝天的頭發。

　　簡直栩栩如生。

　　「這個是我吧！」煉獄杏壽郎驚奇地拿起那個飯團來看了又看，「做得真像啊！」瞧見和泉鈴神色自若地往碗裡倒著味增湯，他喚了人一聲，把飯團放到了臉邊。

　　「看，簡直一模一樣！」OcO

　　那飯團做得不大，是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大小。煉獄杏壽郎卻不敢用太大力氣，只敢用指腹輕輕捏住，帶著幾分雀躍，在臉側小幅度地上下晃動著。

　　「不要玩弄食物，杏壽郎。」和泉鈴故意板起臉說道，只是肩膀顫抖的幅度完全出賣了她，「喜歡的話，明天也會給你做的。」

　　她是真的很喜歡看到對方做出這種孩子氣的舉動。

　　「真的嗎？」他瞪大了眼，向和泉鈴反復確認，「我明天也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飯團嗎！」

　　在得到確切的答復後，煉獄杏壽郎十分感動地啃掉了大半個飯團。

　　速度之快，讓和泉鈴以為飯團是遭鯊魚啃過。

　　煉獄杏壽郎在進食時，她就在旁邊慢悠悠地喝味增湯。待對方吃完，她一碗湯也就喝得差不多了。

　　倒不是和泉鈴的飯量太小，而是她在來之前就吃掉了不少「失敗品」，本就不大的胃被這些東西裝滿，自然也就吃不下除了液體以外的東西。

　　「我不在的時候，鈴都在做些什麼呢？」指導訓練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煉獄杏壽郎只偶爾在胡蝶忍那裡聽說過一點她的事。隱約得知和泉鈴最近一直待在廚房，似乎相當沉迷下廚的樣子，好奇之余，更多的是對她身體的擔心。「比起從別人那裡聽說，我更想聽鈴親口告訴我。」

　　對於戀人的病情，煉獄杏壽郎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瞞得了多久，直白的關心會引起她的懷疑，委婉的說辭又不足以讓她停止勞累。好在，她不再將注意力放到武器研究上，而是去做其他一些更能讓人放松的事。

　　「對你來說，我的日常應該很無聊吧。」和泉鈴攏緊了袖口，把手腕往回縮了縮，「不過，既然是你挑起的話題，再無聊也要給我聽下去。」她緩緩舒出一口氣，「每天起早，我會跟婆婆們一起到集市上去挑選食材，她們在這方面很有一手，總能以合適的價格挑到最新鮮的。在大家不忙的時候，負責做飯的夫人們會教我一些家常菜，你今天吃的牛蒡便當就是她們教我做的。」她的嘴很刁，怎麼做都覺得味道不對，要麼就是覺得口感不行。手中的調料還沒來得及撒出去，旁邊教她做飯的夫人就先叫起來，說她撒得太多，味道肯定要比普通的牛蒡便當鹹上幾倍。

　　雖說她們對柱們都抱有感激與敬畏，但長久以來的相處，讓她們曉得，其實眼前的人，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普通小姑娘罷了。她也會為了准備喜歡的人的午飯苦惱，也會為自己燒不好菜生悶氣，更會煩惱自己會不會因為沾染了太多的柴火氣，因此被喜歡的人討厭。

　　得知小姑娘是因為身體原因，實在沒辦法了才待在後勤。夫人們頓時心生情緒，看和泉鈴的表情也帶著幾分憐愛。

　　「來來來，小和泉你也別灰心。」身著素色和服的夫人捏著兩湯匙鹽水，「以後呢，你嘗到這個味道就是淡了。嘗到這個呢，就是偏鹹了。」

　　「吶，這個就是我家的特制秘方了，包你家的那位吃完之後，兩眼放光啊——」

　　「你喜不喜歡吃香菇啊？這個十字改刀切過之後，再放進湯裡煮，會很入味的！」

　　夫人們把她圍在中間，爭先恐後地說出自家的燒菜秘方。生怕她記不下似的，方才教她十字改刀的夫人貼心地找來了紙筆，一樣樣替她記到了紙上。

　　其實和泉鈴已經有些嘗不出鹹淡了，舌苔上覆著的那層東西困擾了她許多時日。對她來說，想要辨別味道輕重，確乎是件很困難的事。

　　但是。

　　沒有關系。

　　金發男性適時地給予她回應，雙眼倒映著小小的銀色的縮影。伸出的手逐漸貼近臉頰，微微屈起的指節勾起一縷落下的銀絲，別到她的耳後。水到渠成的動作，自然得讓她一時間沒能發覺哪裡不對。

　　「然後呢……」和泉鈴捧住他的手，倍感眷戀的將臉貼了上去，「天氣好的時候，我會跟小葵她們一起，把蝶屋的被子都拿出來曬曬太陽。」那雙帶著薄繭和傷痕的手，正散發著微熱的溫度，「曬過之後的被子呢，會變得非常、非常暖和。會有太陽的味道。」

　　「我喜歡太陽。」

　　「很喜歡很喜歡。」

　　銀發女性小小聲地說著，意識隨著身體的冷意，消失在一片金色碎光裡。

　　……

　　身體的每一部分都不像自己的，沉重得厲害。不僅如此，手指仿佛都黏連在一起，難以伸展。

　　「她……身體……無……」斷斷續續的人聲，冰冷的液體在體內流淌，如針扎般穿過每一根血管，和泉鈴吃痛地叫出了聲，「奇……！醒……」

　　胡蝶姐妹一左一右站在她的旁邊，戴著的橡膠手套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白布面罩遮擋了大半張臉，二人僅露出的雙眼皆帶著疲色。

　　「早上好，小鈴。」胡蝶香奈惠略一彎眉，周身那股凝重的氣息總算散了開來，「你靠自己的力量醒了過來呢，做得很棒。」能在心髒驟停數次的狀況下保持微弱的呼吸，她已經不知道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胡蝶忍看了眼旁邊的儀器，有些欲言又止。

　　對方服用的藥物太多，除了日常服用的緩解湯藥，似乎還有好幾種不同的西藥混了進去。各種藥物的藥性混在了一起，仿佛蠱蟲纏鬥似的，竟混成了另一種新的緩解藥。一時之間，她們也搞不清楚這些藥物分別都是些什麼了。

　　和泉鈴被轉移到了單人病房裡，是間朝陽的屋子。

　　先前蘇醒時的那種痛楚已經消逝得一干二淨，病痛帶來的痛苦也隨之消失，此時此刻，她的身體裡只留下了童磨帶來的寒冷。9527傳達的話越發簡潔，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她身上的痛苦全都由主公代為接受，她只需要全力以赴即可。

　　「或者，您此時結束生命也未嘗不可。」9527說，「我能檢測到您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這個時候勸我放棄可不值當。」

　　和泉鈴回應的同時，也越發堅定了要速戰速決的決心。

　　「替我向主公說聲抱歉吧，是我來得太遲了。」

　　在和泉鈴待在單人病房的時候，有不少人到這裡來同她聊天。

　　先是好久不見的時透兄弟，他們憑借自己的力量變強了許多，光是花費幾月就當上了柱這一點，就值得很多人的誇贊。時透無一郎紅著眼睛跟她說了很多事，說自己跟哥哥都有好好吃飯，但最近她都不怎麼來看他們，感覺帶人都沒什麼勁了。小男孩越說越委屈巴巴，末了沒說完的話就會被時透有一郎接上。這個別扭小孩也兩眼紅紅的，不同於弟弟的委屈，他直截了當地扯著和泉鈴的被子，凶巴巴地讓她好好休息，不許丟下他們偷偷跑掉。

　　水柱師兄弟帶著炭治郎他們，一同來到了這裡。雙方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還是炭治郎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這個少年牽著叼著竹子的妹妹，向她表示了感謝，並說出了他們即將要踏上戰場的事。我妻善逸露出了「你怎麼就說出來了」的見鬼表情，礙於床上還躺著的人，沒敢吐槽出口。

　　氣氛緩和下來後，錆兔和嘴平伊之助也說了幾句撫慰的話，錆兔看起來似乎很是自責，認為自己沒能盡到柱的職責。和泉鈴笑道，說這本就不是他的責任，更不需要他把這些強行攬到自己身上，要怪就怪那些作惡的鬼罷。

　　「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揍倒一只野豬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就是誇張的說法了。

　　她現在可能連下床都有些困難。

　　然而，富岡義勇當真了。

　　他愣了一下，很是嚴肅地看著她道，「蝶屋裡沒有野豬。」

　　「好了——和泉小姐您先休息！我們就先走了！」炭治郎和我妻善逸一人拽著他一只胳膊，笑著把人帶了出去。

　　中間似乎也陸陸續續來了人，和泉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她似乎聽見了胡蝶忍的聲音。

　　胡蝶忍說，我們不在的時候，你要待在蝶屋裡好生休息。只要睡到天明，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緩緩點頭。

　　她似乎聽見了煉獄杏壽郎的聲音。

　　煉獄杏壽郎說，我們不在的時候，你不可以睡得太沉。你還要醒著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她瞧著那兩瓣唇上下開合，說了許多話，可模糊的視線讓她有些看不太清。

　　於是，和泉鈴張開干澀的唇說道。

　　「湊近些。」

　　他說。

　　今晚的月亮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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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沒有寫錯時間，大哥的話算是一個雙關。

　　下章就大決戰了！又到了要跟大家說再見的時候了.jpg

　　在這裡放個預收，俺的第二本鬼滅文《尋一有緣人送我上路》

　　我叫鋼鐵丸，我失憶了。

　　撿到我的漂亮姐姐說，我生前是個體面人，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漂亮姐姐有個同伴很討厭，我倆常常背著漂亮姐姐偷偷打架。我覺得他不僅是個同擔據否的狗比，還饞漂亮姐姐的身子，他下作！

　　起初發現自己不用進食和睡眠時我很興奮，但後來我發現。

　　我吃飯嘗不出味道，曬太陽會化成灰。走在路上我看誰都饞，他們一個個聞起來像長腳的大燒雞，但我又不能吃。

　　我實在受不住這委屈，想死又怕疼，聽說鬼殺隊裡有個擅長超度的……

　　炭治郎：？

　　女主的年齡是我寫過最大的一個，起碼得是奶奶輩的（……）。排雷都在預收那邊放著了，大家酌情收藏一下.jpg

第65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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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戰爆發之時，產屋敷的主屋爆發出一聲巨響，自窗戶和屋頂冒出的衝天大火散發出可怖熱度，木頭在火焰的侵襲下發出哀鳴。眾劍士以此為號，從各個潛伏的地點跳出，試圖圍剿鬼舞辻無慘。

　　早在一周前，產屋敷耀哉就采取了和泉鈴的建議，將主屋移至廖無人煙的古屋，故意放出產屋敷尋到青色彼岸花的信息，吸引無慘前來。而古屋的地板下則是提前放置了數量眾多的火.藥，中央端坐著的土偶上貼了滴了血液的「替身紙人」的符紙，符紙融入進土偶後，沒有五官的土偶便幻化成了血液主人的模樣，就連氣息也一模一樣。

　　做完這些的產屋敷耀哉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隱部隊的幫助下遠離了此處。

　　「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銀發女性的面容仿佛在眼前顯現，發間的蝴蝶發飾顯得她更加蒼白。

　　那孩子，就連這點也算到了嗎……

　　果不其然，只身前來的無慘被埋在地板下的火.藥炸得近乎支離破碎，尚未來得及恢復身體，周遭埋伏劍士們用袖.箭阻擋他離去的路線。箭頭上塗抹的紫藤花毒深入肌膚，雖不致死，但其如螞蟻啃咬的痛感讓鬼王越發憤怒。

　　「何等卑鄙的螻蟻……」碳化的皮膚在脫落，落下的皮屑被火焰吞噬殆盡，不見蹤影。許久未感受到的疼痛使無慘的怒氣直奔頂點，他催動細胞不斷再生著，只為殺光在場所有的人類。

　　尤其是產屋敷——

　　他一定要把這家伙殺掉，然後拿走他手裡的青色彼岸花！

　　可這份怒氣在看到數量不減反增的劍士時，無慘遲疑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面對數張帶著憤怒與仇恨的鬼殺隊劍士，也是第一次對自己絕對的力量產生了懷疑。

　　這些家伙……難道不怕死嗎！？

　　「鳴女！」

　　琴聲嗡鳴，奇特的血鬼術在眾人身後悄然打開。

　　眾劍士被血鬼術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幾乎是甫一落地，屬於鬼的攻擊就迎面而來。大家都是身經百戰的劍士，經歷了指導訓練後，殺起鬼來更是得心應手。以往動作都十分迅速的鬼，如今映到眼裡，宛如調慢了速度的影片。一時間，血液傾撒到榻榻米的聲響與鬼的嚎叫響徹整個和室。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沒有人知道這些鬼下一秒會從哪個地方躥出來。

　　他們只知道，此時唯一能做的便是揮動手中的刀。

　　義無反顧。

　　-

　　那只被稱作鳴女的鬼不斷地轉換著空間，將各式氣息強大的上弦鬼們傳送到房間內，戰局一下子被逆轉了過來。

　　「哦——你這家伙，身上有很強的氣息嘛。」粉發的鬼以拳擋刀，眼中映著那團金色的火焰，心中迸發出濃厚的戰意，「不錯，真不錯啊！來成為我的同伴吧！」

　　煉獄杏壽郎堅定且大聲地拒絕道：「不要！我對成為鬼沒有興趣！」

　　面前的鬼顯然比以往遇到的鬼都要強，但與其他鬼不同的是，對方用的竟然是拳。雖說路數有些古老，但有不少招式確乎是他曾經見過的。

　　他知道的，在少年時期與那人對練時的一招一式。

　　而這一招——不能擋！破綻在右側！

　　開啟斑紋後，煉獄杏壽郎的力氣也隨之增大了許多，像是突破了自身的極限。仿佛帶著火焰的日輪刀直逼對方右側的空檔，燒盡一切的火焰附上刀面，這帶著可怖的、十成力氣的一刀，竟將對方攔腰砍斷！

　　「這、怎麼可能！？」粉發的鬼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沒落許久的拳術，在如今這個時代，怎麼可能還會有人知曉，甚至看出他的空檔？這是絕無可能發生的事！

　　「話真多啊。」被忽視已久的伊黑小芭內神色一暗，拔刀而上，「希望你之後還能說得出來。」

　　……

　　「做得好！炭八郎！紋逸！」嘴平伊之助揮舞著雙刀，「這只鬼果然就是血鬼術的主人，這個該死的奇怪空間總算消失了！」空間系的血鬼術著實讓他們栽了個跟頭，本想單純靠著炭治郎的嗅覺與我妻善逸的聽覺來判斷方位，但對方的狡猾程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整個空間摻雜著人與鬼的氣息，刀刃切開肌膚的聲音被無限放大，甚至還有刺耳的指甲刮木板的聲音，對聽覺靈敏的我妻善逸來說簡直是折磨。

　　每每即將要摸到門路時，距離便會在琴聲響起後越拉越長。

　　「是善逸啦！為什麼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能叫錯我的名字啊！不覺得很過分嗎！？」我妻善逸捂著肩膀上的傷直吸氣，「話說我們的斑紋開啟的會不會太早了？不是還有上弦鬼什麼的嗎，我們的體力消耗得這麼快，之後要怎麼辦——可惡，肩膀好痛！別拍我的傷口啊！」

　　「這種事怎麼都好，我們趕緊出去把那些鬼全部干掉！」

　　炭治郎已經無暇去糾正他的稱呼了，適才集中精力去分辨對方的氣味，消耗了他不少體力。簡單替我妻善逸處理完傷口，炭治郎像往常那樣在二人中間緩和關系。

　　「先冷靜……吧。」

　　三人看著逐漸消散的空間，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視線觸及土地時卻被周遭的慘狀震在了當場。

　　數不清的屍體倒在血泊裡，看樣子已死去多時。失去光澤的雙眼不甘地睜著，有些屍體缺了胳膊，有些屍體沒了雙腿，甚至有人連一半的身體都消失了。

　　而直到死，大家的手裡都握著刀。

　　炭治郎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睛。

　　「我們……快去幫其他人吧！」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其他人都在跟鬼戰鬥著。

　　柱級與上弦之間的戰鬥根本難以插足，即便他們開啟了斑紋，要想幫忙也仍是有些吃力。

　　三人組只能幫著清理周遭張牙舞爪的鬼，不讓這些家伙去給柱們添麻煩。

　　「這個數量也太多了吧！感覺全日本的鬼都聚集到這個地方了！」我妻善逸忍著痛意說道，「不行了，我快不行了！」他感覺肩膀上的傷好像又裂開了！痛得好像沸騰的味增湯，咕嚕嚕冒著泡泡，要往外滋的那種！！

　　好、好想哭——

　　「咚、咚。」

　　……什麼聲音？

　　「咚。」

　　「咚。咚。咚。」

　　……好、好像是心跳聲？

　　我妻善逸抬起頭望向聲源處，在所有激烈嘈雜的聲音裡，唯獨這個聲音最為平靜。

　　身形瘦削的銀發女性就那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戰場中心，將刀與拳練到極致的她，熟練運用著兩種呼吸法與無慘對峙著。

　　「——那是和泉小姐？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率先發現她的是我妻善逸，無端看了個大變活人，他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不應該的、小葵她們不是說有看著她在房間裡嗎？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啊！！」

　　吃驚的遠不止他一人，所有與女性相識的劍士都下意識蹙緊了眉。

　　尤其是胡蝶忍，她根本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怒氣。

　　一想到戰前女性乖巧安靜的臉和對方十分遷就的話語，再一對比如今那個背對著大家，與無慘打得難解難分的人，胡蝶忍幾乎要握碎刀柄。只是眼下的戰況容不得她分心，少女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清麗的面容平添幾分扭曲，手下揮刀的速度是愈發變快。

　　「那個白痴！」不死川實彌擋下黑死牟的一輪攻擊，似想抽身往那邊趕去，卻被對方凌厲而又迅速的攻擊絆住了去路，「早按我的提議來不就好了，讓她睡個三天五天的，一覺醒來什麼事情都解決了吧！」迎面又是一刀，他狼狽地後跳幾步，肩上難免還是挨了一下。

　　稀血的氣味隨著風在這片區域散開，距離最近的黑死牟受到的影響最大，占據臉部三分之二的六只眼睛霎時睜大，引得不死川實彌泛起一陣惡心。

　　「說得輕松。」胡蝶忍順勢刺出一刀，「不死川先生還是先顧好眼前的事吧！」

　　眾人都心知肚明，能加入鬼殺隊的，都不會輕易退縮。哪怕和泉鈴的身體狀況已經差得連刀都要握不起來了，她也不願就此停下，每回都是面上笑著應下，轉頭又不見了蹤影。

　　「我已經沒有時間了。」銀發女性如是說道，「就讓我再為大家做些什麼吧。」

　　他們只能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只在她實在忙得困倦時出面將人勸回。

　　不能訓斥，也不忍訓斥。

　　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麼。

　　胡蝶忍深吸了一口氣，召集身邊的同伴給煉獄杏壽郎開路。

　　「那個笨蛋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把她帶回來！」無論如何，他們都無法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在無慘手裡，「作為懲罰，我會給她准備一大碗苦湯藥的。」

　　「唔姆！交給我吧！」煉獄杏壽郎點頭。

　　然而，鬼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像極了春天茁壯生長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不斷有新的鬼湧上來，即便是面對的是柱，即便眼中帶著恐懼，他們仍舊張開雙臂，不顧一切地從喉嚨裡擠出嘶啞的吼聲衝上來，然後被劍士們用日輪刀毫不留情地攔腰砍落。

　　煉獄杏壽郎在一眾雜牌鬼中穿梭，手中的日輪刀沾滿鮮血，握著刀的虎口也被流淌下來的血液浸濕。即便如此，他也無法抵達和泉鈴所在的位置，明明對方就近在眼前。莫名的心慌油然而生，煉獄杏壽郎卻不願放棄，呼吸法被運用到極致，火焰狀的斑紋燒得滾燙，他屏息揮砍出一個漂亮的圓弧。

　　「——全都放馬過來吧！」

　　位於戰場中央的二人無暇顧及周邊的狀況，和泉鈴幾乎是用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在戰鬥，9527僅在傳送前給過一次無慘的數值，之後就再無聲響了。紫藤花的毒素與病痛的debuff讓她痛得雙腿止不住地打顫，她沒有哪一天是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死在無慘的手下，好讓自己早些回家。

　　「我聽說過你，鬼殺隊新晉的柱。」男人貓一樣的紅瞳半眯，帶著挑剔意味上下打量著銀發女性，「一個弱得連握刀都勉強的……病秧子？」他毫不在意地躲避著和泉鈴揮來的拳頭，腦中回想起關於對方的信息，這張臉似乎與誰的重合起來。

　　「啊，原來是那個家伙的女兒嗎。」似是對自身實力的自信，無慘游刃有余地將她手中的刀擊飛了出去。那把日輪刀在空中轉了幾圈，帶著慣性刺入了一只鬼的身體裡，帶著他一同沒入夜色中，「明明父親擅長拳術，女兒卻選擇了刀。」他嗤笑一聲，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無慘深知，被轉變成鬼之後，一般很少會有鬼再使用身為人類時的名字。和泉誠一郎便是那稀少的其一，不僅如此，他那被模糊掉的人類記憶竟仍影響著他。

　　不對銀發的人類出手，無論男女。強迫自己住在深山，只吃迷路的樵夫。遇到瘦骨嶙峋的妻女還會把人放走，不僅如此，他還會偷偷跟著人回家，像是彌補一般送些山上的野味，好讓她們能度過對常人來說難熬的冬天。

　　無慘從給予出的血液中二十倍速觀看完了和泉誠一郎所有的記憶，覺得索然無味的同時，也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可笑。

　　既愚蠢又虛偽。

　　「命運於你如此不公，難道你不想活下去嗎？」他居高臨下看著和泉鈴蒼白得病態的臉，紅瞳中湧現出勢在必得的情緒，「我可以給你一些血液，加入我們。」無慘堅信，沒有哪個身患重病，近乎瀕死的家伙會拒絕這個誘人提議。就像當初他病榻纏綿之時，滿心都只有「活下去」這一個想法，在得到了永生與力量後，他又不甘地追逐起了陽光。

　　至於鬼殺隊和產屋敷。

　　只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罷了。

　　待他今日將鬼殺隊除盡——

　　「你們鬼的話都這麼多的嗎？」和泉鈴只覺虎口麻木，日輪刀被擊飛後，她就擺出了進攻的起手式。「浴血之息」的被動被觸發，她一下子覺得身體不再沉重，眉眼都輕松了些，「有什麼話不如留到下面去說。」幾句話的功夫，所剩無幾的體力被榨得近乎一些不剩，她右腿一蹬，攥著結合了炎之呼吸的拳頭撲了上去。

　　猛地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浸滿紫藤花毒的拳刃擦過惡鬼的臉側，不過半指寬的傷痕，卻給無慘帶來了相當灼熱的痛感，一如當初被某位紅發劍士刺中那般。和泉鈴更是朝他露出一個笑容，藏於腕上的袖.箭齊齊發射，不下十顆的子彈旋轉著撞入無慘的皮膚，其中包含的特制炸.藥「砰」地在裡面炸開！

　　「注意：【無慘】已進入狂暴狀態，傷害增加50%。」

　　9527微弱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無慘的身前延伸出數百條細小肉團，眨眼間便將躲閃不及的和泉鈴牢牢纏住。小肉條們在接觸到她的一瞬，迅速互相融合，直至成為更大的肉團們，蠕動著吞噬掉了她大半個身體。

　　「咳啊——」自喉嚨湧上的血沫嗆得她扭曲了面容，和泉鈴痛得甚至聽不清無慘在說些什麼，模糊的視線裡只瞧見他蒼白的唇大開大合，口中的尖牙閃得她眼疼。大概是痛罵罷，畢竟她剛剛才趁著對方輕敵陰了人一把。

　　「誰要、加入你……啊。」肉條纏住了她的四肢，正不斷地回縮收緊著。和泉鈴滿嘴都是鐵鏽味，身體上的巨痛讓她胡言亂語，「夢、還是留著……晚上做吧！」

　　銀發女性有一半的身體都陷入其中，手腳被鉗制著，像踩入了流沙群，無法逃脫。眼前的怪物已然放棄了人類的偽裝，語氣中帶著嘲諷與不屑，恣意地嘲笑著將死之人的弱小無力，女性近乎送命般的打法也只是徒增笑柄。

　　無慘欣賞她不願放棄的精神，卻不贊同她寧死也不願成為「同類」的想法。人類的身軀是如此脆弱，不過輕輕一折，便如秋花般凋零破碎，直至跌入塵埃，化作一堆無用的灰泥。連最基本的反抗也做不到，著實難看。

　　人應當持有「生」的心，可在面前這人的眼裡，他看不見一絲名為「生」的欲望。

　　望著還在掙扎的人，無慘毫不猶豫吞噬掉了少女的雙腿。重達萬噸的可怖力量直接碾碎了肌肉和骨頭，和泉鈴眼前一閃而過了黑色，隨即而來的便是蝕骨剜心的痛。

　　腦中所有思緒被疼痛占據，她從未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近過，哪怕這只是個游戲。

　　疼痛是真實的，血腥味也是真實的。

　　和泉鈴此時才感到了害怕。

　　在游戲內「死亡」後，她真的能順利脫出嗎？

　　聽著耳邊嘶啞的痛呼，無慘不自覺勾起了唇角，心中湧現出的情緒讓他倍感興奮。隨意主宰他人性命的快.感使他無暇思考，恍惚中似乎遺漏了些什麼，卻又很快被拋之腦後。

　　「人類就是如此弱小啊。」無慘說道，「分明是被人類所殘害至此的你，寧願拖著病體上這種地方，也不願成為鬼嗎？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你我分明是相同的，只要成為鬼，你就能得到曾經擁有過的健康身體，這是筆不錯的交易不是麼？」

　　無慘的話還在繼續，和泉鈴卻痛得連識別話語的能力都沒有。她只能不斷地張開嘴發出高分貝的吼叫，以此來忘卻痛得已經失去控制能力的雙腿。

　　女性的慘叫引起了同伴的注意，處於戰場邊緣，與不死川實彌等人共同御敵的煉獄杏壽郎瞳孔驟縮。他心中焦急萬分，但黑死牟的難纏程度超乎他的想像，光是抵擋攻擊就足夠吃力，更別提趕到戰場中心去支援。

　　「哦…？你現在，還有心思去看別處麼？」

　　察覺到他的注意力分散，黑死牟猛然逼近，迎面向他劈砍出一刀。那張擁有六只眼睛的臉著實讓人大降san值，煉獄杏壽郎順勢後退數步，脖頸處的火焰斑紋燙得他暗自吸氣。

　　不，不止是脖頸處的疼痛。

　　他攥緊了胸口處，大口呼吸著，瞳孔有些擴散。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消失了一樣。

　　「這種時候就不要發呆了，煉獄！」

　　「——想死嗎你這家伙？！」

　　刀劍碰撞的聲音和同伴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煉獄杏壽郎面前一左一右站著不死川實彌和富岡義勇，二人舉著刀替他擋下了黑死牟的攻擊。

　　這就是上弦一的實力嗎……在三名開啟了斑紋的柱的圍攻下，竟然還能穩占上風。

　　煉獄杏壽郎低聲道了聲抱歉，迅速確認了各個柱的位置後，提刀插.入二人攻擊的間隙中，力圖配合二人殺敵。

　　「看來你的同伴都很努力啊。」無慘說，「呵，真是有夠纏人。」

　　將死之人的掙扎姿態取悅了他，帶著勝利者的狂妄，無慘問道。

　　「我最後再問一次，是臣服於我，還是就此死去？」

　　他不相信有人真的會對自己消逝的生命毫不動搖，哪怕在先前的戰鬥中，女性一直以一種勢如破竹的氣勢向他攻來。

　　和泉鈴彎起眼睛，染上血色的唇無聲地開合。

　　「下地獄去吧，你這混蛋。」

　　帶著青筋與血管的肉團停滯了一剎，隨即便激烈地蠕動起來，以狂風暴雨之勢扼住了女性的咽喉。此時的和泉鈴已然感覺不到任何痛楚，大腦的危機反應將所有痛覺全部屏蔽，以減輕她身體上的痛苦。越是到這種時候，她越是想笑，止不住地發笑。

　　嘶啞難聽的笑聲被喉嚨擠壓，就像卡殼的唱片機，吱呀吱呀的，時不時冒出幾聲來。

　　「有什麼好笑的！」

　　每一次呼吸對和泉鈴來說都是一種折磨，肺部湧上的血液惹得她不住的咳嗽，咳出的血甚至有幾滴濺在了無慘的臉上，他頃刻便沉下了臉色。

　　無法忍受！

　　不過只是個螻蟻罷了！

　　毫無預兆的，那抹銀色在眾人眼前炸裂開來。

　　「——！」

　　無慘似乎是將女性當作了補血包，不談骨肉，就連血液都沒有濺出多少。

　　神啊。

　　煉獄杏壽郎大腦空白。

　　在他眼前所發生的事——

　　以往自信的笑容無法再維持，心髒仿佛要被撕裂開來一般。

　　金發男性拼盡全力向黑死牟揮出一刀，那力道大得要將黑死牟的虎口震碎。

　　——究竟是真實的嗎？

　　如果這一切是夢的話。

　　請求您。

　　請求您……

　　請讓他醒來吧。

　　煉獄杏壽郎所注視著的方向，那龐然大物又蠕動了幾分，緩緩松開。

　　殘破的羽織碎片與單翼的蝴蝶頭飾在空中翻飛，落到了被血液浸濕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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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不會涉及太多原作戰鬥內容，決戰時全員斑紋狀態注意。

　　*會有角色死亡描寫出現，敬請注意。

第66章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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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無限城一戰後，眾人終於見到了千年來的黎明，一個沒有鬼的黎明。

　　幸存下來的劍士們熱淚盈眶，明明身體萬分勞累，卻在太陽的沐浴下，無端覺得身心都充滿了活力。心中的激動讓他們與戰友相擁，帶著傷痕與血液的手相握著，流著淚在太陽下發出歡呼。

　　他們做到了啊！

　　徹底殺死了鬼舞辻無慘！

　　從此，他們的家人朋友不需要在黑夜裡瑟瑟發抖，不需要在充斥著紫藤花香的屋子裡睡著，不需要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入睡，卻又一再被驚醒。

　　是真的結束了。

　　同伴的歡呼聲沒能傳進煉獄杏壽郎的耳朵裡。

　　他在原地呆站了許久，蹲下身去撿起了那只斷翼的蝴蝶頭飾。

　　煉獄杏壽郎捧著它，輕輕地吹去上頭的土灰，伸出的手指在上頭擦了又擦，卻始終擦不干淨上頭的斑斑血跡。

　　怎麼辦。

　　蝴蝶翅膀仿佛要斷裂開來一般，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好像，連最簡單的事都做不到了。

　　-

　　「傳說，有這樣一支專門處理鬼的隊伍，他們懷揣著堅強的意志，踏上了殺鬼的征途。劍士們身著銀扣黑衣，腰間別刀，身邊都跟著一只古怪的鳥。那鳥啊，有的通體漆黑，有的形似麻雀，有的還像人一樣，長有小扇一樣的睫毛。小嘴一張，竟能口吐人言！還能給人報方向哪！」那講故事的老人忽地一頓，停下了敘述。周圍無論是坐著的還是站著的，都被吊足了胃口，無一不催促著他，讓他繼續說下去。而老人只是笑著朝周圍人一搓兩指，待收來數枚硬幣後，這才清了清嗓，「說起這鬼殺隊，可不得了啰！裡頭的劍士們個個都強，每日的任務便是為民除害，斬盡那天下吃人的惡鬼。他們最大的也不過壯年，最小的嘛……」他一指前頭聽得痴迷的小孩，「喏，就同你一般大。」

　　「今天，咱們就來說說銀發劍士救下那雙胞胎的故事吧！」他一拍板，當即引起一眾歡呼聲。

　　「——好耶！！」

　　「快說快說！」

　　位於人群的角落裡坐著一桌奇怪的客人，其中一個客人沒了一只手臂。但他們的氣勢不同於他人，仿佛出鞘的利刃一般，讓人難以接近。因此，其他桌都被占得滿滿的，唯獨那桌的周圍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空出好大一片位置來。

　　「本人親自來聽自己寫的東西，你都不會覺得羞恥嗎？」身形逐漸開始長開，差不多能與曾經的炭治郎齊肩的時透有一郎撐著臉頰，「讀了幾年書你就寫出這種東西來，你的國文老師聽了大概會哭出來吧。」

　　「「想保護自己的家人的話，就加入鬼殺隊吧。」什麼的，鈴姐姐根本沒有說過這種話。」時透無一郎皺眉，「她說的明明是「大概只用一息，就會全部死掉吧。」你這算不算是篡改了我們的敘述？」早知道會被寫成這樣，他就應該跟哥哥一起盯著這家伙寫書的。

　　不，要是這種話寫進去了，他大概根本沒辦法出書吧……

　　會被編纂先生打回來的啊！

　　我妻善逸極力為自己辯解道：「這是藝術的加工！是誇張手法！可惡——你們不覺得這麼寫會更有味道一點嗎？！不會有那種，「啊，我好像看見了天照大人在向我伸手」之類的！？」

　　「完全不覺得。」兩兄弟異口同聲。

　　不僅不覺得，還認為這種所謂的「藝術加工」簡直是在給銀發劍士抹黑。

　　「呃嗚！禰豆子！人家需要禰豆子的安慰！」我妻善逸滿臉受傷地倒進粉色和服女性的懷裡，「親親我的話，我馬上就能復活哦！」

　　「沒有親親呢。」已為人妻的禰豆子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

　　「摸摸頭也可以！喜歡喜歡！禰豆子最棒了——！」

　　那邊的我妻善逸對著妻子在撒嬌賣乖，這邊默不作聲的富岡義勇盯了半刻，見炭治郎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他開口問道。

　　「說起來，有人知道最近煉獄去了哪裡嗎？」

　　無限城一戰，他失去了一只手臂，現在早已練就了左手做事的習慣，但仍舊有許多事做起來十分困難。富岡義勇本想剪去一頭長發，以解決生活上的不便。錆兔卻笑著阻止了他，說小的時候自己也給他扎過幾年辮子，倒也不缺接下來的這十幾二十年。

　　富岡義勇十分感動。

　　然後問錆兔以後是不打算娶老婆了嗎。

　　「……你的頭發還是剪掉吧，義勇。」

　　「煉獄大哥啊……」炭治郎笑容一滯，連帶著旁邊的香奈乎也神色一暗，「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寫信回來了，九月中旬寄來的信件中有寫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現在應當是在北海道罷。」已然要到冬季了，北海道不僅臨海，冬季的雪景還十分瑰麗。若是有幸待到了初春，那朵朵綻開的櫻花更是高掛枝頭，不用風吹，它便先自個落下來，嘩啦啦的，煞是好看。

　　這一連串數下來，當真是個不錯的賞景地。

　　「待他真正安頓下來了，煉獄大哥會向我們報平安的吧！」隨著科技的發展，列車軌道已經建得到處都是了。小轎車也逐漸代替了馬車，或許再過不久，會出現形狀更大，載人的數量更多的車子吧，「千壽郎都准備要考醫科大學了，總要回來吃頓便飯的。」

　　這幾年來，鬼殺隊已然解散，離開的劍士們都拿到了最後一筆薪資，各自奔赴新的人生。選擇繼續呆在產屋敷家族工作的人並不算少，不死川兄弟就是其中之一。

　　兄弟二人在生死關頭解開了多年來的心結，此時倒也能好好相處，不再碰面就是火.藥味十足，而是會有些別扭地給予對方關心。不死川玄彌黏人得很，做什麼都要跟著對方一起，儼然一副哥哥去哪我去哪的模樣。若是跟得太緊，不死川實彌便會露出既別扭又不耐煩的神情來，本想張口喝退，在看到對方那副委屈極了的模樣，他又把話咽下，扭頭走得飛快，倒也沒拒絕弟弟繼續跟著。

　　不死川實彌仍住在以前的屋子裡。

　　只是這次，那間大得有些過分的屋子裡住著他的弟弟。

　　胡蝶姐妹將蝶屋發展成了醫院，二人決定在醫學方面繼續鑽研，主攻心髒方面的疾病。珠世則是成為了醫學顧問，雖說平日帶著愈史郎雲游在外，但也沒斷了與這兩姐妹的書信往來，三人常常就一個病例聊上數月，花費的紙張筆墨數不勝數。

　　順帶一提，愈史郎似乎成為了小有名氣的畫家。

　　向來只畫景，畫人只卻只畫那一位黑發美人。

　　他確實是有天賦的。單一副《美人提筆圖》就讓人挪不開步，能賣到幾乎上千萬，可這人吧，就是強得可怕，關於黑發美人的畫作他一副也不肯賣。光是拿出來予人欣賞，他都一臉好似被人捅了心窩的表情。

　　但你若是要他去畫別的女人，他又滿臉不屑地說「這麼醜的女人也配讓我畫？」惹得那些個有錢的夫人氣得要咬碎一口銀牙，卻又礙於他的身份，不好說些什麼。不經意間瞥見角落裡一副嶄新的銀發女性像，只見那人面朝畫外，冷得像淬了冰的藍眸半彎著，唇微微上提，露出個溫和的笑來。自上方照射下來的光線，中和了她身上的那份凌厲，就連那雙冷眸都變得有溫度起來。

　　那畫雖說瞧著不醜，但那畫中人的臉色白得好似病癆鬼，冷不丁地瞥見，還以為見了什麼山野精怪哪！

　　「呵，我道你是個有骨氣的，人像只畫同一個女人。未曾想竟是個花心的！」夫人冷哼一聲，「你說你畫誰不好，畫個快死的病秧——」

　　「滾出去。」愈史郎的臉色忽地陰沉下來，「最好在我還沒發火之前。」

　　夫人神色悻悻，扭著細腰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嘖！要不是那個貓頭鷹要求的……」他看了一眼角落的畫，像是被刺痛一般狠狠轉過了頭，「笑得醜死了！」

　　伊黑小芭內與甘露寺蜜璃結了婚，二人在一處繁華地段開了家茶屋，招牌點心是蜂蜜蛋糕和櫻餅。開業的當天，曾經的隊友們都來捧了場，悲鳴嶼行冥相當配合的買了兩大包，說是要帶回去給寺廟裡的孩子們吃。他辭去岩柱一職後，便當起了雲游僧，經常會幫一些流離失所的小孩兒找到住所，自發掏錢去買些米面喂飽他們。他本人吃的卻是硬邦邦的饃膜，睡的是稻草鋪成的床鋪，頗有種天為衾，地為榻，隨處都是家的感覺。

　　驚得不死川玄彌還以為自家師父連飯都吃不上了，拉著哥哥一頓商量，想把人接回家來救濟。一番交流後，見悲鳴嶼行冥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他倒也沒再阻止。只是時不時地給對方寄些衣物，好讓他在外住宿時不會凍著（雖然不死川實彌覺得他那麼結實，根本不會受涼）。

　　宇髓天元還是老樣子，即便是手臂受傷，也沒有影響到他的生活。每天跟三個老婆吃吃喝喝，沒事就到街上逛兩圈，給她們買衣服和首飾。老婆漂亮了，他也開心得很。

　　樂呵了沒幾日，不知為何，藤襲山的山頭忽然就歸他管了，宇髓天元也不甚在意，閑得沒事的時候就上山去走幾圈。只是偶爾見了山中那座孤寂的木屋，也會心生感慨，覺得這等逍遙快活的日子，那人沒能享到清福還真是可惜。

　　「我還說打了對琉璃鐲子，准備婚期的時候送給小不點呢。」他嘆道，「可惜嘍，看來只能給我家的小孩咬著玩了。」

　　……

　　煉獄杏壽郎在北海道待了很久。

　　雖說東京也能看到海，但他果然還是想來更遠的地方看看。

　　大概是因為靠海，所以這邊的海鮮幾乎都是剛從海裡撈出來的，格外新鮮。他花錢租了條船，痛快買下魚餌漁網之類的東西，他謝絕了船夫的幫忙，獨自一人劃船到了離岸上有些距離的位置。

　　「這裡是靜岡哦，大海很漂亮吧。」煉獄杏壽郎仰躺在船只上，「海風吹得人也很舒服，要是太陽再小些，感覺能在船上睡著。」

　　「我去過紫藤村了，因為沒人帶路，所以花了一番功夫。真漂亮啊，那裡。」村口種滿了紫藤花樹，道路兩旁的柵欄上也都生長著紫藤花。村裡的人似乎不排斥外人，相反，在看到他進村時，大家都很熱情地接待了他。「「這是我們村子裡最好的紫藤花啦，有專門用來泡茶的品種，也有用來沐浴的皂莢。」這兩樣東西我都嘗試過了，紫藤花茶確實很好喝，賣給我的大嬸說有緩神的功效。不過我感覺還是沒有你幫我按摩頭部來的有效。」

　　白色的鎹鴉困乏地在他懷裡抬起了腦袋，煉獄杏壽郎輕而緩地撫摸著它的腦袋。

　　「我向村子裡詢問了你的事情，他們對此閉口不提，我找不到可以找尋你過去的地方。」「和泉」似乎成了紫藤村的禁忌，就連提起都不被允許。他本想獨自一人去尋找，卻被村民們阻攔，他們說「和泉」是被詛咒的存在，任何與他們牽扯上關系的人都會死於非命。

　　為了村裡下一代的安全，他們將那處地方封了起來，不讓任何人到裡面去。

　　「雖然，雖然那孩子也幫了我們很多……」

　　「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找了，外鄉人。」

　　想起主公轉交給他的信件，和藤襲山上那座木屋裡的東西，煉獄杏壽郎打消了繼續尋找戀人住所的想法。追尋往憶的行為好似一下子都沒了意義，他只好調頭回了藤襲山。

　　木屋裡放著一只老舊的木箱，木箱上沒有掛鎖，他只輕輕一推，那箱子很輕易的就被打了開來。裡面裝著些不太重要的小玩意，用了一半的口脂盒、褪了顏色的兔毛圍脖、裝著幾粒金平糖的糖罐。

　　還有一只縫有他姓名、未來得及送出的香囊。

　　啊啊。

　　煉獄杏壽郎捏緊了那只香囊，圓潤的雨滴打濕了布料。

　　他是如此、如此的希望。

　　她能跨越那日，來到明天。

　　「所以，我還是決定先完成與你的約定。」

　　「明天一起去看雪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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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是接65話正文完結的後日談，詳情標題請看內容提要。

　　*cp向基本是原作那幾對，不吃官配的可跳章觀看。沒cp的都是兄弟情，請不要刷腐向

　　*建議配合Anly的《笑顏》食用。

第67章番外：現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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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外頭的風吹起窗簾，從縫隙隱約能瞧見外頭漂浮著的雲朵。銀發女性身著病號服，安靜坐在桌前，雙眸黯淡。膝上蹲坐著一只垂首討摸的貓咪，蒼白指節一下又一下地順著它的下巴，頗有節奏。

　　「和泉小姐，您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除了營養不良以外，平時也要注意少做劇烈運動。」男人的聲音一頓，「嗯……還有少熬夜。」

　　眼前的女性便是數日前從全息游戲中脫出最後一人，也是讓所有玩家成功脫離的「終結者」。雖說聽起來有些中二，但確實如網絡上爆料所說——她憑一己之力救了不下三千個玩家，或許還要算上另一個世界的家伙們。

　　幸存者歡呼，而通關者本人的狀態卻不太好。她似乎將自身分作了兩半，一半留在這裡，一半還留在那個世界。平時未處在治療時間內時，和泉鈴便經常強迫自己工作，雖說從她的朋友那裡得知，她曾經也這麼做過。但卻從未有過哪次是像如今這般，毫無節制地壓榨自己的身體的。

　　忘記進食，也忘記睡眠。

　　只是不眠不休地工作著。

　　正如和泉小姐的母親所說，這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說句自私的，別人是死是活我並不關心。作為母親，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而各大接收病患醫院的數據顯示，從中脫離的玩家大多都記憶模糊，對在游戲中發生的事沒了印像，只隱約記得自己以第三人稱視角觀看了一場大型而又慘烈的戰鬥。

　　「那個銀發的姐姐……嗚、她，她，嗚嗚……」

　　「抱歉，關於游戲裡的事我記不太清了。但是我記得這個人，她……沒事吧？」

　　「她很棒……她是個很棒的人！」

　　醫生去詢問後得到了這樣的答復。

　　不僅如此，曾經玩過這個游戲，卻又沒有進入到游戲世界的玩家們，也全都記不得自己有相似的經歷了。就連創作了這個游戲的作者，也如同人間蒸發般，消失了。

　　曾經討論得十分火熱的游戲論壇變得一片空白，不留一點痕跡。

　　至於數周前通過陰陽師的力量，成功與和泉鈴溝通的那個少年，倒是有留下一些手賬記錄。

　　「20XX年X月3日

　　該死的無慘，生命力頑強得跟蟑螂似的，明明都砍了他三十幾刀了怎麼還沒死？」

　　「20XX年X月7日

　　尼瑪，鳴女的技能還能再惡心點嗎？無慘看見我就跑唄，爺吐了。」

　　「20XX年X月8日

　　下周學校周測，等我考完試再回來打這個逼。」

　　……手賬內容諸如此類。

　　少年說自己並不是個喜歡寫手賬的人，只是其中的反派角色讓他實在火大，周圍的朋友又基本都是現充，不好全息游戲這口。無他，他不得不每日在本子上抱怨幾句，以防自己哪天憋壞了做出點什麼來。

　　手賬一共102頁，無慘這個名字被提到的次數有378次，期間伴隨著不少帶消音意味的詞彙。

　　「啊這。」少年反復確認了一下手賬上的字跡，發現確實是自己的時候沒忍住紅了耳根，「我完全不記得了……」

　　這些內容大多都以抱怨為主，拼拼湊湊倒也能窺見那個世界的一二。

　　倒不是他們想做些什麼，而是這次被卷進去的玩家裡有幾位還是重要官員的兒女，若是不將此事查清平復，恐怕他們都不太好過。尤其是那個叫和泉雪枝的女人，幾乎是在女兒安全脫出時的瞬間，就雷厲風行地將自家女兒的真實信息壓了下去，避免她受到記者的騷擾。便是如此了，她還不放心，派了個B級機器人在門口看著。

　　B級機器人大多都被作為保鏢使用，其戰鬥力不僅足以匹敵經過訓練的士兵，智能方面雖說稍弱一些，但作為防衛機器人來說已經足夠。不如說，用這種機器人來阻擋身為普通人的記者，確實是奢侈了些。

　　做完這些，和泉雪枝便立即把所有怒氣都釋放到了工作上，先是火速給游戲倉公司發了律師函，緊接著便是聯合起各個被困玩家開始對他們施壓。

　　什麼狗屁平行世界，怕不是本身公司內部就出了問題，現在才開始往鬼怪上邊甩鍋。

　　大家都是老油條了，搞這些神神叨叨的，嚇唬誰呢？

　　各大游戲倉公司也被這次的突發事件嚇得半死，再加上和泉雪枝當了這個出頭鳥，後面緊跟著的狂風巨浪拍得他們差一些就死在了岸邊。關於全息游戲的熱度再一次被頂了上來，不少職員忙得焦頭爛額，一邊想著要如何保住飯碗，一邊對這突如其來的橫禍叫苦不迭，公關部也一時之間忙得腳不沾地。

　　「聽說你在玩的時候有過十周目的經歷。」

　　「……還有這回事？」他完全不記得了！

　　其他游戲玩個三周目都嫌累了，他什麼時候還打過十周目啊？！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毅力那麼強的！

　　少年對曾經自己玩過游戲的經歷一無所知，但他又確切地記得自己是如何被和泉雪枝找到，並答應動用陰陽師的力量，進去為和泉鈴傳遞信息的。具體同對方說的什麼，他只說自己記不清了，很模糊。

　　男人拿出了和泉鈴的照片，問道：「那麼你還記得她嗎？」

　　「記得。」少年點頭，「你想問什麼？」

　　他眼睛一亮：「你知道的有關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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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出院。」

　　津村亞理把手裡的材料交給護工阿姨，挨著和泉鈴坐到了沙發上。

　　不得不說，和泉雪枝的雷霆手段確實厲害，就連她都得等上數周才能跟和泉鈴見上這麼一面。連她都這麼辛苦，就更別提身為男性的高杉太貴了，和泉雪枝防他跟防賊似的。

　　上回他就毫無防備地拎著伴手禮去了，結果讓門口的B級機器人給攆得雞飛狗跳，硬是把他和伴手禮一起扔出了醫院。

　　「？憑啥？雪枝阿姨明明見過我啊！」高杉太貴崩潰了，頂著一臉青紫給津村亞理打電話，「我看上回見面，阿姨還挺喜歡我的！」

　　確實，唯一拿正眼看你的那次還是你帶著弟弟一起過來玩。

　　慈祥的母愛（？）全給了還在上國二的高杉太穹。

　　電話這頭的津村亞理敷衍的應了幾句，將人打發了過去，心裡卻暗自慶幸得虧自己沒貿然上門，不然這會兒被扔出來的人就是她了。

　　「津村警部，這是上面調下來的新人。」下屬頭疼地看著手中的報告，「雖說處理案件的能力很優秀，但是……」

　　這人的行事風格過於粗暴了！

　　他們制服挾持人質的歹徒的基本流程是先舉槍警示，然後口頭警告，尋找歹徒的破綻再動手。結果這個新人壓根就不按流程來！他們人還在這邊跟歹徒溝通呢，他倒好！抄了條近道直接撲了上去，迎面就是一拳，給歹徒好一頓打！

　　最後人質成功救下，歹徒也被逮捕了。

　　本該升職的新人，卻因為行事太過魯莽被丟到了津村警部這邊，美名其曰是讓警部給他提點提點，實際上就是被丟到這邊來磨性子。哪個部門還沒有幾個刺兒頭了？搞不定的只管往津村亞理這邊丟就是了，不出一周，全給整得服服帖帖的。

　　你刺兒頭，她能比你更刺兒。

　　津村亞理這會兒正給和泉鈴打電話，看向屏幕那面的表情溫和親人，見有人進來，表情瞬間布滿寒霜。她不耐地掀起眼皮看了那白毛刺蝟頭，旋身過去對著那頭說了些什麼，再轉過來時儼然是一副「什麼玩意兒敢打擾老娘跟妹子敘舊」的殺媽表情。

　　得虧和泉鈴給她整了個防窺系統，要不然……

　　在看到對方臉上那條疤痕時，津村亞理沒忍住狠狠抽動了一下眉毛。

　　「嘖，紋什麼不好，紋這玩意兒。」

　　……

　　和泉鈴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新人煩死了。」津村亞理咬了口黃瓜，塊狀蔬果被她嚼得嘎嘣嘎嘣響，「不就是認錯了嘛，我還以為哪個刺兒頭那麼囂張擱臉上紋刀疤，老娘都拉下臉跟他道歉了，還想怎樣？」

　　還跟她橫，她都還沒來得及罵這家伙打擾了她跟妹子的聊天呢！

　　「哪有人道歉像你這樣的。」和泉鈴拍著胸口給自己順氣。

　　說起來，她認識的人裡面也有一個臉上帶疤的。

　　笑容定格在臉上，勾起的唇角緩慢被壓平，和泉鈴又察覺到那股情緒在心底翻湧，並在身體的各處蔓延開來。

　　又來了。

　　和泉鈴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明明已經接受過了治療，那些記憶卻不肯放過她。過往的種種在腦中浮現，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出現的畫面大多都是那些難過又痛苦的經歷，它們不停地在她眼前閃現，像壓路機般碾過她神經的每一寸。

　　「你今天是不是沒吃藥？你肯定是沒吃。」津村亞理察覺到她的異狀，翻身去找她的藥瓶，「搞屁啊你，痛成這樣還敢不吃？能耐了啊？」她也顧不上喊機器人過來，把黃瓜隨手一放，急哄哄地跑去拿來了藥片和水。都要給和泉鈴喂到嘴邊了，人把頭一偏，不肯吃。

　　「我不想吃。」

　　「我看你他媽是瘋了，和泉鈴！」

　　津村亞理氣笑了，直接卸了她的下巴，「你自己身體什麼逼樣不知道？跟我擱這強，非要瘋了死了才開心？」數種藥片被一股腦塞進嘴裡，和泉鈴還沒來得及掙扎，小半杯水也被灌進了嘴，「別怪我說話難聽，老娘是真見不得你這要死要活的樣兒，就為了個男人，值？都他媽分倆地了，也不是說像異地戀異國戀那樣的，這都分倆世界了，你至於嗎？」

　　津村亞理「哢」一下給她下巴合上，把自己摔到沙發另一邊。她氣得呼吸都粗重了幾分，腦仁也跟著疼。

　　「我知道。」和泉鈴維持著剛才被壓制的姿勢，雙眼放空，「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結局了，但我真的忘不掉。總感覺，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昨天。」

　　「你活著，他沒死，你倆都有自己的生活，別他媽想了。」

　　「可我一想到他會牽其他女孩子的手，心裡還是挺難過的。」

　　「再難過也沒用，男人都他媽薄情。別等人孩子都生一窩了，你還擱這自我深情，像個自我拉扯的精神病。」津村亞理冷笑，「你這個狀態，說不定還活不到那一天。」

　　「……有沒有人說過你講話真的好難聽？」

　　「老娘能忍到現在沒上手揍你，都算咱倆姐妹情深。」

　　和泉鈴：……

　　和泉鈴深呼吸：「你贏了。」

　　「緩過來了？」津村亞理偏頭看她，見人臉色稍微好轉些了才伸手把她撈起來，「有病就乖乖吃藥，別讓你爹我擔心。」

　　又占她便宜……

　　和泉鈴窩在她懷裡沒說話，津村亞理倒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腦袋，語調低沉。

　　「你改機器人程序的事我沒跟阿姨說，她這段時間挺忙的。」忙著從游戲公司那兒撈筆大的，還忙著搞那些亂嚼舌根的報社，「你呢，也別瞎忙了，松平教授上回差點被阿姨抄家，不敢去上班了都。你尋思尋思，給自己找點別的樂子，每天吃好喝好玩好，愛干點啥干點啥。實在不行，你來我那兒呆著，我盯著你。」

　　「嗯。」

　　「平時沒事兒就跟機器人嘮嘮嗑，別等沒過兩天連話都不會說了。我怎麼感覺你在家待這老些天，整個人都待傻了？」津村亞理加重力道揉了兩把她的腦袋，「得了，過兩天帶你去吃好吃的。八方高校那邊新開了家店，店主是小兩口，還挺年輕的。」

　　和泉鈴配合地應道：「誒——真好。」

　　「咋，羨慕了？那我跟你也整一個？倒也不是不行……咱倆應該會上報紙吧。」津村亞理作勢要開通訊設備，「頭天的報紙標題我都想好了，《震驚！東京市第一警部津村亞理為愛辭職，大膽出櫃，與愛人共創業！LGBT人士紛紛表示支持！》我往裡頭砸個百萬千萬的，相信過段時間就能火遍全國。」

　　和泉鈴猛地被口水嗆了一下：「咳、倒也不用這樣——」

　　「逗你玩的。」津村亞理面不改色，見女性總算緩過勁兒來，她才收起那副玩笑姿態，「你這身體也出不了遠門，就擱家附近玩玩差不多了。」要是真把人放出玩了，估計自己哪天就能接到雪枝阿姨的電話，到外頭的哪條河、哪條鐵軌去撈人了，「晚上吃壽喜鍋吧，我阿婆給我寄了點農產品，知道你喜歡吃大根，她寄了足足半箱。個兒大水多，用來煮湯賊鮮甜。」

　　津村亞理笑笑，「真不知道誰才是她親孫女。」

　　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那雙干涸的藍眼睛眨了兩眨，然後慢慢地彎了起來。

　　「阿婆寄來的東西裡……」

　　「有番薯嗎？」

第68章番外：現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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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數日的調養和友人的陪伴，醫生給出明確診斷後，和泉鈴總算被允許獨自出門，只是距離不允許超過三公裡以上，並且身上還需要佩戴防走失手環。和泉雪枝特地給她挑了只赤金色的，一指寬的手環呈銜尾蛇的模樣掛在手腕上，蛇眼上鑲著一顆赤色晶石，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麼新品首飾。

　　「遇到什麼事不要硬撐，記得給媽媽打電話。錢不夠了，想要買些什麼，都跟媽媽說。」即便手環有定位功能，和泉雪枝仍舊十分擔心，甚至下意識把女兒當成了幼時那般對待，「不要去太遠的地方，不要去太高的地方，也不要去有水的地方……」她扶著和泉鈴的肩，神色間帶著些許疲憊，卻還是忍不住叮囑更多。

　　她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了。

　　「要不還是聽媽媽的，帶上機器人……」

　　「沒關系的。」和泉鈴探過身去抱住母親，笨拙地拍了拍的她的背，「我現在很安全，不會遇到任何危險。媽媽只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不需要為我的任性買單，也不需要為我感到自責。」她在母親頸側發出一聲嘆息，總算明白自己長時間的病態生活到底給周圍人帶來了多大的負擔，若是再持續下去，不僅是母親，說不定連友人也要被她拖累。

　　這才是她今天選擇踏出保護圈的真正目的。

　　「媽媽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黏人了？好少見~」和泉鈴松手，「下周就是平安夜了，總得給我些時間准備吧？」她神情溫和地替母親整理好衣領，蒼白指尖抹去了上面的褶皺，乖巧的模樣像極了和泉雪枝曾經想像過的樣子。

　　足夠聽話，會好好回應她，會好好照顧自己。

　　可她寧願女兒能變回以前的樣子，哪怕兩個人的關系恢復從前也好。

　　玄關透進來的陽光照在了銀發女性身上，那頭銀色的長發被照的都染上了金色的漸層。她穿著米色的毛衣和棕色的格子長裙，肩上挎著一只很眼熟的手袋。和泉雪枝記得那個手袋，是兩年前女兒生日時買給她作生日禮物的。那一天，兩個人又大吵了一架，她在自己面前哭得近乎無聲，只是流著淚說以後要自己一個人生活。

　　眼前似乎也跟著朦朧起來，和泉雪枝張了張口，沒能說出來話。

　　「那我出門啦。」和泉鈴朝她揮手。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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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歡迎回來。」松平和輝脫下塑膠手套，「來得正好，正想到你呢。」

　　他艱難地從一堆雜物裡脫身，淺色外套上全是漆黑的機油。過幾個月就到新生入學期了，他作為學院教授，必須要拿出點厲害的東西鎮場子。偏偏前段時間西本南因為工作原因，又把東西借去了大半，一時之間，他手頭上竟沒有幾樣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能考上這所高校的學生，大多都見多識廣，他平時做著玩的那些小玩意，估計人也瞧不上。

　　「身體如何？」

　　「還不錯。」

　　松平和輝面不改色從旮沓角裡扒拉出個快遞盒子，「我看也是，看著挺精神。哪天來學校幫幫忙？」他一個人撐不住啊，頭上的毛掉得都快沒幾根了。

　　「這算是賄賂嗎？被發現的話，雪枝女士說不定會殺上門來哦。」和泉鈴笑眯眯地接過盒子，上下顛了顛，察覺到裡面分量不輕，她把東西放到一邊。

　　大概是什麼裹了泡沫紙的鐵制玩意吧。

　　「賄賂倒算不上，是給你的禮物。」松平和輝敲出兩顆薄荷糖，「學校這邊接了個新合作，是家剛起步的會社，主攻飼育的。他們的社長看起來很年輕，但足夠有頭腦和野心，很合老頭心意。」看似涉及的方面很多，不夠專一。實際上這家會社運營的竟然還不錯，從同他們合作的會社來看，也足以證明他們人脈廣闊。

　　「誒——飼育啊，我們學校還需要這方面的東西嗎？」

　　「當然了！他們開出的價格比先前那家會社要好一些，況且……」松平和輝搓了搓手指，「我們得到的這個，要比之前多得多！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有沒有要到我這邊來工作的打算，薪資會給你很高哦。」他狀似真摯地笑起來，和泉鈴都能透過他那層皮，看清下邊藏著的壞水。

　　薪資高是真，等把人騙過去之後，指不定要丟多少工作給她呢。用順手了還得把她抓去給新生做演講，代課什麼的，他自己倒能癱在一邊看人干活。

　　拿著一個人的工資，打著好幾個人的工。

　　未來簡直是一片黑暗。

　　「工作就免了，我還在休息中呢。」

　　「真的不考慮啊？有福利的，能從那邊拿幾只貓貓狗狗什麼的回來養哦。」他試圖挽留。

　　「免了，」和泉鈴站起來，「我連養自己都費勁，哪裡再敢養別的什麼東西。」

　　告別了松平和輝，和泉鈴在校內又轉了幾圈，瞧見了藝術區那邊掛了幾幅新的風景畫，她沒忍住駐足觀看。作者用的畫技不同於現代，是一種更為古樸的畫法。和泉鈴不太懂畫，過於高深的畫作對她來說，基本等同於牛嚼牡丹。

　　「駒澤村……」和泉鈴喃喃，「東京府，荏原郡？」

　　熟悉的地名讓她有些許怔愣，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會有人選擇這種畫法，這種古早的地區嗎？雖然激增的不滿情緒讓她想要挖苦幾句，但不得不說，畫上呈現出來的一些細節，竟與記憶中的那些一一對應上了。

　　是巧合嗎？

　　不切實際的想法被理智壓下，和泉鈴苦笑一聲，轉身離開。

　　或許她真的應該答應松平和輝，讓自己沉浸在工作裡會比較好。

　　起碼這樣……她就不會再想些有的沒的。

　　……

　　「是是，那就麻煩亞理大警官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銀發女性蹲下身去挑選物品，「只是出門買些生活用品而已……你不用著急，我能拿得動、喂？」

　　「……都說了沒關系的。」和泉鈴看著掛斷的通訊畫面，喃喃道。

　　搖了搖頭，她把手裡的牙膏放進購物機器人的籃子裡。

　　這還是和泉鈴回到現實後，第一次到超市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十分陌生，她都記不太清自己常逛的那些區域都在哪個地方，也記不清她曾熟悉的零食包裝。

　　反正離回家的時間還很充裕，索性多逛幾圈好了。

　　左腳甫一踏出，心悸感陡然升起。原以為恢復的病症，此時忽然去而復返，沒由來的難過情緒漫上心頭。和泉鈴甚至來不及逃到衛生間裡，雙腳便不受控制的一軟，整個人跪坐在地。

　　寒冷與悲傷一齊出現。

　　自我厭惡，強烈恐懼。

　　修剪整齊的指甲刺入肌膚，摳挖出一道道紅痕。

　　她艱難的用嘴呼吸著，似乎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鼻腔的存在。氧氣逐漸減少的同時，眼前的景色開始模糊，乃至有一瞬間陷入了黑暗。

　　然後……

　　她看見了光。

　　光觸碰了她，驅散了周身的寒冷和眼前的黑暗。

　　「你還好嗎？」

　　那是她夜思夢想，熟悉的笑容。

　　「好久不見，我的名字是煉獄杏壽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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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很突然，但我終於完結了！大家有緣再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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