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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看穿柯學的阿尼亞》作者:沫問【完結+番外】

《(綜漫)看穿柯學的阿尼亞》作者:沫問【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6698個瀏覽者
文案:

阿尼亞被職業特殊的養父母帶去日本,送進普普通通的帝丹小學
她將在這所學校,成為一名簡簡單單的小學生——

某小偵探靠變聲領結,默默完成了一場推理秀,正准備深藏功與名。
「啪啪啪」 阿尼亞認認真真地給他鼓起了掌聲。
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小學生:喂喂推理的不是我你認錯了!

某咖啡廳的金發帥哥和同事秘密交換完情報後,不禁感嘆道:「又是三重人生的一天。」
阿尼亞在一旁默默地點頭:「這個國家的未來,就交給我的父親和你了。」
自以為毫無破綻的公安:你什麼時候出現的???

某FBI前臥底成員看著門口懷疑他身份的人感到了苦惱。
阿尼亞嚴肅地握拳:「放心吧,阿尼亞一定會替你掩護身份的!」
自以為天衣無縫的FBI: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

幾個月後。
以月下魔術師著稱的某個怪盜,扮成了警員,混入了警隊,准備偷取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

[誰也沒想到,我已經和寶石近在咫尺了。]
「這位大哥哥,你也想要寶石嗎?」

某怪盜低頭,看向站在腳邊的小女孩。

十分鐘後,他煥然一新,扮成了寶石的主人再次混入。

[只要我開口,他們就會把寶石主動給我了。]
「這位大哥哥,你是會偽裝的間諜嗎?」

某怪盜再次低頭:?

又一個十分鐘後,他改頭換面,這一次直接性別更替,換上女裝。

[這一次總不會被認出了吧?]
「哇,大哥哥你又變了,你好酷,我差點認不出你了。」

某怪盜:到底是誰把這個小孩子帶進來的啊?不怕她是我假扮的嗎?

*正文第三人稱
*日常柯學
*主角正文無CP,番外成年後會有少量言情向劇情

內容標簽: 綜漫 異能 少年漫 柯南
搜索關鍵字:主角:阿尼亞 ▏ 配角:偵探小學生,養父母 ▏ 其它:狗狗
  
一句話簡介:柯學真奇妙
  
立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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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風和日麗,萬裡無雲。

  阿尼亞立在校門口,充滿向往地,看向佇立在自己面前的帝丹小學。

  「阿尼亞今天一定會加油的!」

  她看向站在左手邊外表淡定的父親,嘴角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曾經都是我的不好,讓阿尼亞進入伊甸小學,卷入成年人的紛紛爭爭,還給了她那麼大的壓力,去追求成績和星星。現在是時候將她送進普普通通的小學校園,忽略貴族學校的食物鏈,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讀書成長。曾經我把她作為收集情報的工具,忽略了這個年齡孩子的身心成長,我這個父親,真是太不稱職了,如果阿尼亞以後因此痛恨我,我只能以死謝罪了!]

  越是想到後面,父親的的「口吻」越是聲淚俱下和決絕。

  以死謝罪?!

  阿尼亞吃驚地晃了晃腦袋。

  不至於啊父親,不至於!

  曾經的伊甸小學,她也過得很開心的。

  而右邊的母親,焦慮直接寫在了臉上。

  內心更是焦躁不安。

  [怎麼辦怎麼辦,要是阿尼亞不適應外國的新生活怎麼辦?如果阿尼亞交不到新朋友怎麼辦?萬一今天我給她做的盒飯不合口味怎麼辦……]

  阿尼亞:!

  糟糕,來自媽媽的盒飯!

  等重新目視向這所小學時,阿尼亞的內心也開始波瀾。

  她的父親,准確說是養父親,勞埃德·福傑,代號[黃昏],是個間諜。

  她的母親,准確說也是養母,約爾·福傑,代號[荊棘公主],是個殺手。

  在任務中相識相愛,互不知道對方身份,在熱戀中攜手一起撫養她。

  而她,阿尼亞·福傑,是個讀心術超能力者,充分了解養父母的身份和心理動態。

  也知道他們此行來日本的真正原因——一個復雜的多國聯合任務。

  她還有一只叫做彭德的超能力狗狗,能夠預知未來。

  最初,父親是因為任務領養了她。

  在父母融洽苦練日文後的現在,也就是今日,阿尼亞要在父母的任務期間,進入這所普普通通的小學校園,開始普普通通小學校園生活,成為一名簡簡單單的,和間諜無關,和殺手無關的小學生!

  想到這裡,阿尼亞單手握拳:我一定不會讓父母失望,融入小學的校園生活的!

  同時興致高昂地抬頭:「父親,母親,我一定……」

  父親勞埃德正低頭審視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

  [在日本的接頭人一個小時後就必須見面,得趕快把阿尼亞送進去讀書。]

  母親約爾也悄悄瞄了一眼手機屏幕:

  [本來以為日本的暗殺行動會很容易,原來日本那麼大呀。]

  阿尼亞:……

  *

  學校的鈴聲響起,阿尼亞跟在小林班主任身後,打量著這所學校。

  比起曾經的皇家貴族伊甸小學,這個小學相對過於普通了。

  沒有像皇宮一樣的建築大樓,也沒有貼滿榮譽的金色壁紙大牆。

  坐在教室裡的學生不需要穿優雅的西裝式校服,而是休閑的短袖襯衣。

  這真的是——太適合簡簡單單的阿尼亞她了吧!

  隨著教室門被推開,坐在座位上的同學們都齊刷刷地朝著阿尼亞望來。

  [新同學!]

  [外國人!]

  [哇!她好可愛!]

  阿尼亞露出自信的笑容。

  她可以做到的!

  「同學們,這是阿尼亞·福傑,是跟隨父母出差轉學來日本的東國人,請大家友善地招待她。」

  [東國人!]

  [真的是外國人!]

  [她頭發上的是發卡嗎?好可愛好可愛!]

  小林老師在黑板上拼下阿尼亞的名字後,告訴學生們:「東國的名字書寫方式和我們不同,所以你們要叫她福傑同學,而不是阿尼亞同學哦。」

  在又一陣講台下的細語過後,小林讓阿尼亞自我介紹。

  「自信」的阿尼亞左手手指攪著右手手指,僵硬地往前邁了一步。

  「大家好,我叫阿尼亞·福傑,曾經就讀於東國的小學。父親是非常棒的間……間接殺死病人有害情緒的醫生……」

  糟糕,太緊張了,險些說出父親的間諜身份。

  阿尼亞趕緊環顧四周。

  「柯南,間接殺死病人有害情緒的醫生是什麼職業你知道嗎?」

  一個小女生一臉懵懂地問坐在她隔壁的男生。

  阿尼亞直冒冷汗。

  果然被同學們發現了破綻,阿尼亞的新校園生涯沒有開始就要結束了嗎?

  「她想說的大概是心理醫生吧,為那些產生心理疾病的病人治療。」坐在間隔座位的一個栗色短發女生,回答道。

  「哦,原來是心理醫生!好酷!」

  不僅是問問題的女生,周圍其他同學也一起驚嘆阿尼亞父親的身份。

  阿尼亞默默地松了一口氣,驚嘆於自己的隨機應變。

  [也對,作為小學生不知道心理醫生這個職業很正常。]

  剛剛放松下來的阿尼亞,聽到了栗發女孩在心中這麼想到。

  阿尼亞:?

  等等,你不也是小學生嗎?

  「……我的母親是非常溫柔的人,來日本的東國部門工作,那個部門好像是叫……」阿尼亞再次卡殼。

  昨天晚上,母親念起的那個部門,叫什麼來著?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父母只想讓她進入普通的小學學習,沒有任何的先前預演和排練。

  他們自以為,在阿尼亞心中,是最簡單不過的醫生和職員。

  「東國在日本也有部門嗎?」同一位女學生再次問道。

  「我猜她想說的是大使館吧。」戴眼鏡的男生回答朋友。

  「對,是大使館!」阿尼亞立馬對應上了那個詞,「我非常溫柔的母親被調來日本的東國大使館工作。我非常愛我的父母,最喜歡的動畫片是《間諜戰爭》,還養了一只叫彭德的毛茸茸的狗狗!請各位和我做朋友,多多的指教!」

  阿尼亞終於做完了自我介紹,同手同腳地走向老師指定的座位。

  她的前面,是那位戴眼鏡的男生,他穿著藍色的外套,胸前一個酷酷的藍色領結。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心理醫生還會換國家工作的……]

  阿尼亞心中再次一驚。

  [應該是順應妻子的工作計劃吧。]

  阿尼亞放心了。

  她的右手邊,是那位說出她父親是「心理醫生」的短發女生。

  [來自外國的轉學生嗎?父親是心理醫生母親是大使館職員,竟然又是一位轉學生。說起來,之前這個班級的每個轉學生,身份都不簡單呢。]

  阿尼亞呼吸凝滯。

  [是時候打破這個規律了,這麼小的年紀從別的國家轉學來,還真是了不起呢。]

  阿尼亞又一次放心了。

  她沒有對不起父親母親,泄露他們的身份。

  課程開始後,阿尼亞發現,除了國語,其他內容對她來說過於簡單了。

  比起伊甸小學的非人類課程,帝丹小學的課程才是正正適合她這個年齡的。

  聽著後面的同學苦思冥想數學題,無聊到將筆頂在唇上的阿尼亞,突然聽到了不和諧的內容。

  [14141,這段代碼到底是什麼意思,無論是換算成英文字符還是鍵盤對應的文字,都沒有辦法解釋,難道要將其和假名對應……]

  阿尼亞吃驚地看向前面,發現戴眼鏡的男同學,桌肚內放著一只手機,上面是一串奇怪的數字。

  這是什麼?她之前只在父親的秘密情報上看到過這種加密的數字。

  她記得他剛才隨口提到的名字,好像是什麼川 柯南。

  [……要不把藥劑裡的阿托品劑量加大0.5%,阻礙乙酰膽堿與蕈毒堿型乙酰膽堿受體結合,這樣應該可以起到效果。]

  阿尼亞唰得扭頭,她的眼睛已經睜得不能再睜大了。

  在她身邊的這位女生,和她在伊甸學校認識的朋友貝姬完全不同,她想的每一個字她好像都聽到了,連在一起又完完全全的不理解。

  她之前告訴她,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好像是,灰原哀?

  注意到視線的灰原哀,敏銳地抬起了頭。

  阿尼亞趕緊收回視線,但是好像來不及了。

  灰原先是不解地回望了一眼阿尼亞,隨後注意到了柯南那發著光的手機。

  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趁著講台上的老師轉身寫數學題,灰原朝著斜前方扔了一張紙條,砸中了腦海裡瘋狂破解暗號的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同學不滿地扭過頭看向灰原。

  只見她一臉無奈地指了指他桌肚裡的手機,又指了指新同學。

  前者立馬反應了過來。

  [……轉學生看見我在這裡破解暗號了,作為小學生一定很難理解吧?]

  這串快速的想法在阿尼亞耳邊過場後,她聽到來自前面的聲音:

  「哎呀,這串數字也不知道加起來是多少誒?」

  他的聲音太大了,太明顯了,生怕阿尼亞聽不到一樣。

  以至於老師都注意到了:「江戶川同學,你在說什麼?」

  江戶川一臉若無其事地撓了繞腦袋:「不好意思老師,算得太投入,不小心說出口了。」

  雖然這個演技,和父親比起來,還是略遜了很多。

  但是阿尼亞,徹底驚呆了。

  我真的進入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學嗎?

  你們真的是簡簡單單的小學生嗎?

  進入新學校的第一天。

  阿尼亞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


第2章

  和[花園]暗殺組織在日本的分部通信完後,約爾打掃了一下午的房子。

  這次的任務非常的巧合。

  組織的最新暗殺對像在日本,政府在日本的大使館又正好有一個空缺的新職位。

  沒有人想要離開自己的國家,她無一例外拿到了這個職位。

  那天她帶著一絲沮喪回到東國的家中,難過於這次任務需要離開親愛的勞埃德和可愛的阿尼亞。

  還未思考如何開口,就聽到阿尼亞問她:「母親,我們是要去日本了嗎?」

  約爾還未來得及驚訝為什麼阿尼亞會知道這件事,就看到勞埃德一臉為難地告訴她,他有一個有錢的病人在日本雇佣他,還特意為他提供了一所住所,他現在在考慮如何拒絕這次工作,畢竟約爾小姐是政府工作人員,沒法輕易出國。

  約爾的煩惱一掃而空,當即表示,自己可以去日本的東國大使館工作。

  於是他們舉家,帶著阿尼亞,搬到了日本來。

  而那位「有錢」的病人,確確實實很有錢呀。

  約爾靈巧地踩在床沿上,一邊擦窗,一邊從二樓向下打量這棟二層的洋樓,日式裝潢搭配西式風格建築,寬敞的玄關和多間客房臥室,這和在東國的小出租屋比,正是相差的太遠了。

  忽然,她看見了從大門口正走進來的阿尼亞。

  她低垂著頭,一臉心事重重。

  約爾想都未想,就從二樓的窗戶一躍而下,平穩落在阿尼亞面前。

  「怎麼了怎麼了!阿尼亞,是被人欺負了嗎?」

  她之前就聽說,日本學校會有霸凌現像,特別是新同學,很容易被孤立欺負。

  一想到可憐的阿尼亞被堵在廁所,約爾一用力,手中的抹布被一撕為二。

  只要阿尼亞點一下頭,她就去把欺負她的同學切成肉片。

  阿尼亞唰得抬起腦袋:!

  霸凌?!肉片?!沒有沒有!

  「沒有,我今天在學校過得很開心,同學們對我很好,我還交到朋友。」阿尼亞堅定地喊道。

  「真的嘛?」約爾還是有些焦慮。

  「真的!我以彭德的狗糧發誓!」阿尼亞舉起三指,再次果斷地回答。

  一旁正在吃下午茶的白色大型長毛犬渾身一緊,左右觀望一陣後,繼續低頭吃狗糧。

  「那我就放心了。」約爾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阿尼亞也松了一口氣。

  她確確實實交到了新朋友,同學們對她也很好……如果忽略掉那些奇奇怪怪的同學和路邊詭異的案件的話。

  時間撥回兩個小時以前。

  「阿尼亞,要不要一起走,我帶你去看看我最喜歡的蛋糕店!」

  喊她的是她中午認識的同學,吉田步美。

  中午時安尼亞抱著赴死的心情,打開了母親的料理。

  果不其然,她今日又嘗試了新鮮的料理。

  雖然她和父親經常告訴母親,她的燉菜非常完美,母親依舊在不斷地嘗試新鮮的菜式。

  看著飯盒裡似肉不似肉的丸子,阿尼亞用叉子叉起一只,深吸了一口氣,正准備一口悶下——

  「福傑同學,想不想嘗一嘗我媽媽做的日式料理。」

  扭頭就看到了將飯盒展示在她面前的女同學。

  低頭看看自己的,看不出色澤,散發著怪異氣息的肉丸子,再看看女同學手捧飯盒內做成兔子的腸腸和被海苔包裹著的飯團。

  阿尼亞想也沒想地點了點頭。

  於是她交到了第一個朋友,吉田步美。

  對不起,母親……可是步美媽媽的料理看上去好好吃。

  很快,在步美的介紹下,阿尼亞認識了她的朋友們:嘴裡總嘟囔著想吃鰻魚飯的小島元太和臉上掛著小雀斑的圓谷光彥同學,以及……奇奇怪怪的領結眼鏡同學江戶川柯南,和腦袋裡裝著她完全聽不懂內容的灰原哀同學。

  放學時,步美也自然而然地邀請她,和他們一起走。

  阿尼亞可以自豪地回家告訴父親母親,她交到朋友了。

  看著一路走一路和自己介紹路邊好吃的的同學們,阿尼亞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好!我的寶石丟了!」中年男人聲嘶力竭的嘶吼,從珠寶店鋪內傳了出來。

  除了阿尼亞以外的五個人,幾乎是一齊停下了腳步。

  多邁了一步的阿尼亞,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她就看到了身邊的五位同學走進了珠寶店。

  步美、元太和光彥自豪地告訴店主:「我們是少年偵探團。」

  什麼?什麼團?

  跟在身後的阿尼亞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展示櫃和鑰匙孔都是完好的,說明要麼犯案人有鑰匙,要麼展示櫃沒有被鎖上。]

  阿尼亞的視線隨著聲音,挪到了趴在展示櫃上的柯南身上。

  在其他三人自我介紹時,他就上去了嗎?

  還一本正經地開始分析案情?!

  「大叔,這個展示櫃之前是鎖住的嗎?」柯南問道。

  「當然,我是發現珠寶不見了以後,才打開尋找的。」中年店主一臉焦急。

  阿尼亞再次眨了眨眼睛。

  不僅分析案情,還開始詢問受害人。

  這難道就是日本的小學生嗎?

  和伊甸小學的同學們也太不一樣了吧。

  這時,阿尼亞才注意到,店鋪後面又走出來了三個人。

  「下午的時候,只有他們三個人在,而我的監控,正好壞了,明天才能修好。。」店主同時也指著這三個人說道。

  「打擾了,我是警視廳的高木警官,正好在附近辦案,接到報告說你的東西丟……誒?柯南?你們也在?」穿著西服的警官推門而入,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熟悉的小學生們。

  「有案件的地方就有我們!」步美高聲道。

  「因為我們是——

  「少年偵探團!」口號再次響起。

  阿尼亞:……?

  哦她懂了,這個少年偵探團,一定是和曾經伊甸時的社團一樣,是一個學生組織的團隊活動。

  只不過,小學生們應該和警官很熟悉嗎?

  短暫了解了案情後,高木警官帶著三個人去後面搜身,柯南依舊在勘察現場。

  「不用緊張,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看著阿尼亞尷尬地站在一旁,灰原哀走過來寬慰道,「你的家人會著急嗎?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回去哦。」

  提到家人一詞,不知為何,阿尼亞的腦海裡冒出來了兩個場景:

  ——「父親躲在暗處秘密探聽情報,結果一個電話,他立馬被暴露追殺」

  ——「母親的任務做到一半,因為接起她的電話而遭到暗算。」

  「不行!絕對不行!」阿尼亞搖頭回答道,「我的父母都很忙碌,不需要打擾到她們!」

  灰原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忽然想到,她的父母曾經也是那麼的忙碌。

  她的姐姐那時候互相照看……

  [直到姐姐被殺害——]

  殺害?

  聽到了灰原哀心聲的阿尼亞一驚。

  上次那麼震驚,還是上一次。

  她看向灰原哀的目光多出了幾分同情。

  她雖然從小流離在各個孤兒院,但她很能理解失去家人的心情。

  就像她完全不想失去父親和母親。

  她想試圖安慰,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正巧高木警官結束了搜身,他告訴偵探團,這三個人身上,都沒有珠寶的痕跡。

  「都沒有?」偵探團的孩子們有些訝異。

  阿尼亞看向這三個人,三名男性。

  一人穿著工作裝,背著隨身吸塵器,說是每周例行來打掃衛生的。

  一人夾著公文包,說是來替妻子選購禮物的。

  還有一人身材發福,是店鋪老板的朋友介紹來選購珠寶的。

  「如果沒問題的話,讓我們離開吧,我的下班時間已經過了。」背著吸塵器的男人說道。

  [還好我把珠寶藏在了垃圾袋裡,他們不可能發現的,等下只要扔垃圾時一起帶走,就天衣無縫了。]

  阿尼亞:!垃圾袋?

  她一低頭,發現了角落裡堆在自己腳邊的垃圾袋。

  她用腳跟碰了碰,果然碰到了和垃圾裹挾在一起的,硬硬的東西。

  身材發福的男人局促地搓了搓手:「是呀,都這個點了,我得回去吃飯了。」

  [那些珠寶聽說價值上百萬呢,我怎麼敢偷啊。]

  上……上百萬!?

  阿尼亞猛地收回了腳跟。

  「警官先生,你有沒有檢查過這個吸塵器。」

  「高木警官,你有沒有檢查過這個吸塵器。」

  同一時間,兩種聲音響起。

  阿尼亞和柯南一同指向了打掃衛生的男人,背在身後的吸塵器。

  柯南是在排除可能性,而阿尼亞則在試圖提示吸塵器和垃圾袋的關系。

  畢竟那可是好幾百萬呀,她只在伊甸小學的好朋友貝姬那裡聽到過那麼大的數字。

  「檢查過了,吸塵器裡只有灰塵。」高木警官回答。

  [只有灰塵嗎?這些人的隨身物品,都被檢查過了,那麼只剩下一個地方,可能藏匿寶石了——]

  「那……那垃圾袋呢?」阿尼亞努力忽略正在努力推理的柯南,指著腳邊的垃圾袋問道。

  「誰會吧那麼珍貴的寶石藏在垃圾袋裡啊!」打掃衛生的男人心中一驚,著急辯解道。

  「可是我家的彭德就會!」阿尼亞堅定道,「彭德會把它最喜歡的狗骨頭,藏在垃圾一起。」

  「喂,你以為我是狗嗎?咦?你們在干嗎?!」

  此時的少年偵探團中,以行動力著稱的三人,步美、元太和光彥,已經拆開了裡面的垃圾袋,露出了亮閃閃的寶石。

  「你過去趁著打掃衛生配好了鑰匙,今日得知監控壞了以後,趁機偷走寶石,和垃圾藏在一起,准備離開時以丟垃圾的名義帶走。」柯南扶了一下眼睛,緩緩走出,說出了案件的全過程。

  阿尼亞只能跟在一旁點頭。

  她忽然覺得,日本的小學生,好像還挺酷的?

  案件圓滿結束,步美贊嘆道:「阿尼亞你好厲害,你怎麼知道寶石在垃圾袋裡。」

  [她是怎麼知道的?]

  同時,阿尼亞聽到了來自柯南的心聲。

  ?!

  「阿尼亞剛才不小心撞到了垃圾袋,膝蓋碰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就想問一問。」她早已習慣這種臨場發揮。

  「那說明阿尼亞的洞察力很靈敏!」光彥分析道。

  「阿尼亞,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的少年偵探團?」步美問道。

  阿尼亞:「啊?需要什麼條件嗎?」

  如果讓父母知道自己不僅交到了朋友,還加入了學生社團,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只是,自己真的能滿足條件嗎?

  「你只要像我們一樣就可以了!」元太籠統地說道。

  像你們一樣?

  安尼亞回憶了一下從剛才開始就在時時刻刻分析案情的柯南,和偶爾拿起手機,想法中念出各種奇怪術語的灰原。

  阿尼亞有些失望地垂下了頭。

  她好像,無法像他們一樣。

  阿尼亞,並不能融入帝丹小學的同學們。


第3章

  「少年偵探團?」勞埃德的視線,從手中的書本上微微挪開,「那是一個學生社團嗎?」

  作為間諜,他並不喜歡「偵探」、「警察」之類的詞彙,畢竟以他的身份遇到這些人會很棘手。

  沒想到,今天一口氣把這兩個詞都集齊了。

  [沒想到國家這一次會與日本警察合作,今天和我接頭的那個人,也自稱是日本公安這一邊的。雖然是合作,下周博物館的潛入還是由我一個人來做,這樣的確會輕松很多。畢竟在不了解合作伙伴的前提下,制定計劃只會讓人束手束腳……]

  阿尼亞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面對父親這滔滔不絕心聲的輸出。

  警察,合作,接頭?先不論這些信息量復雜的詞彙,為什麼會把她的小社團,和間諜計劃聯系在一起啊。

  對於今天放學後的事情,她簡略地告訴了父母,忽略掉了自己找到了寶石,以及內心和父親一樣時時刻刻在思考的男生江戶川同學的事情。

  畢竟她會讀心的秘密,父親和母親並不知情,就像父親不清楚母親的殺手身份,母親也不清楚父親間諜的身份。

  當然,她阿尼亞,自認為在維系這段感情和秘密的生活中,有不可磨滅的功勞。

  至於灰原同學,那些無法理解的詞彙不是她想復述就能復述的,就也算了吧……?

  原本只想聽聽看父親對她融入同學們的看法,沒想到受到了無法消化的致命衝擊。

  「是呀,阿尼亞交到朋友了,真是太好了。」約爾笑著說道。

  一開始她還以為阿尼亞被誰欺負了,原來只是對突如其來的邀請感到憂慮。

  [我一直希望阿尼亞能夠快快樂樂地上學,她不需要再面對伊甸小學那樣高強度的學習真是太好了。]

  母親!

  聽到約爾心聲的阿尼亞很是感動,張開手朝著約爾靠近。

  [嗯,高強度呀,也不知道同時將兩個人同時殺死算不算高強度的暗殺,如果以那個為目標的話,我應該可以更早回家吧……]

  飛奔向約爾的阿尼亞急剎車,默默朝後退了幾步。

  母親雖然很溫柔,但在這種時候還是拉開距離比較好。

  「你們還替珠寶店老板破獲了偷竊案件,聽上去很了不起。」勞埃德面無表情地誇贊道。

  [聽上去,像是把小孩子們的過家家游戲當真了,小學生破獲案件的可能性,估計放在現實中,不到億萬分之零點一吧。]

  阿尼亞:「……」

  父親並不相信她的話。

  「是呀,你的新朋友會帶你一起玩,一定是接受了你。阿尼亞,不要那麼沮喪嘛,說不定他們已經把你當成好朋友了。」約爾也緊跟著打氣道。

  [模擬破獲案件的社團嗎?真可愛。]

  阿尼亞:「……」

  打擾了,母親也不相信她的話。

  阿尼亞默默地走到電視旁,打開電視機,一邊調頻,一邊思索著——

  看來父親和母親都很繁忙,暫時不能給她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她得自己想辦法,更加接近日本的同齡人才行。

  好,她可以的,阿尼亞加油!

  女孩的身後,看到女兒堅定表情的勞埃德和約爾對此感到欣慰。

  看來之前伊甸小學的經歷讓她成長了不少。

  她一定可以……

  「嗚嗚嗚啊——」

  阿尼亞的堅定只持續了一刻,下一秒她就傷心地哭了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嘛?」約爾手足無措地問道。

  阿尼亞指著電視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傷心:「這裡、這裡沒有《間諜戰爭》!」

  ***

  「誒?你是說日本的電視,無法收到你最喜歡的電視節目嗎?」步美同情地問道。

  「嗯,父親是這麼說的。」阿尼亞至今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原話是:『東國和日本距離太遠了,東國電視台發出的信號,無法傳輸到日本。』」

  也就是說,她在日本期間,就要和《間諜戰爭》告別了。

  想到這裡,阿尼亞又一次委屈地想哭了。

  「如果讓我去到一個吃不到鰻魚飯的國家,我也一定會很傷心的。」元太感同身受道。

  「也不一定沒辦法!要不問問看柯南,他懂得很多哦。」步美建議道。

  柯南?

  阿尼亞其實並不想面對柯南同學。

  畢竟在他面前,她深刻地感受到了,同齡人和同齡人之間的差距。

  就比如說現在——

  「阿尼亞的父親說的沒有錯,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柯南聽完步美的描述後,說道,「一種是安裝衛星電視,不過這種一般需要安裝收信線,如果是公寓的話會很麻煩。還有一種會比較簡單……」

  柯南掏出口袋中的手機按了幾下按鍵,展示在大家面前,上面是《間諜戰爭》的畫面:「網絡上很多視頻都可以找到,但很多電視節目需要付費或是注冊收費會員才能觀看。」

  [不過對於小學生而言,擁有自己的智能手機或平板,以及注冊賬號和付費會員應該不是件輕易能做到的事情吧。]

  來了,就是這個!

  聽到柯南心聲的阿尼亞警覺。

  沒有錯,就是這種,來自小學生對小學生的蔑視!

  「阿尼亞今天回家就要上網看《間諜戰爭》!」阿尼亞對著柯南喊道。

  柯南點了點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感覺到了莫名的敵意。

  是他的錯覺吧……?

  這時,一位披著長發、戴著一副眼鏡的女老師,走進了教室。

  距離講台還有一步之遙,她邁出去的左腳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支鉛筆,整個人朝前摔去。

  還好她及時伸手扶了一下講台,才穩住了自己。

  面對這種意外,阿尼亞奇怪地發現,她周圍的同學竟然一點不感到稀奇。

  「若狹老師總是這樣的,別看她冒冒失失的,我們都很喜歡她呢。」步美解釋道。

  若狹老師。

  阿尼亞默默地把名字記下。

  她再次望向因為差點摔倒嘆氣走上講台的老師。

  [呵,這只義眼有時候真是麻煩啊。]

  義……義眼?

  阿尼亞並不能理解這個詞,總覺得是一種很不得了的眼睛。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這所學校,那些「死掉」的人,真是礙事呀。]

  阿尼亞:?!

  死掉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若狹老師,給了阿尼亞一種很令人畏懼的感覺。

  同學們陸陸續續回到座位上,只剩下阿尼亞還站在原地。

  「你就是新來的轉學生嗎?小林老師提到過你,你是叫什麼……」開口的若狹老師口吻親切,和阿尼亞聽到的那種語氣,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被提到,阿尼亞這才反應過來,後退了幾步回到座位上。

  「阿……阿尼亞·福傑。」阿尼亞努力保持鎮定,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福傑同學呀,請多指教哦,我是若狹老師,這個班級的副班主任,也是生活老師。」文文弱弱,和藹地宛如一位親人的老師。

  但是她的心裡話,真的好可怕!

  「作為大家的生活老師,我今天是來具體為大家講解一下下周的博物館修學活動的……」

  關於若狹老師接下來的話,阿尼亞不是很能聽進去。

  她依舊沉浸在「可怕」這個詞的氛圍中。

  曾經伊甸小學嚴格的亨利老師,甚至是時不時就會給學生派發一個「雷」作為懲罰的唐娜老師,比起這位若狹老師,根本不算什麼。

  阿尼亞忽然慶幸,她來這所學校不是衝著什麼任務來的。

  「福傑同學。」

  「!!到!」阿尼亞想都未想,站了起來。

  「作為從其他國家來的學生,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問老師我哦,我會很樂意幫助你的。」若狹老師再次友善地告訴阿尼亞。

  阿尼亞咬著唇,飛速點頭。

  ……

  若狹老師離開教師的那一刻,阿尼亞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最近總讓人感覺到不安。]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她望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灰原同學。

  沒想到她和自己,竟然有相同的感受。

  正思考著如何不唐突地交換想法。

  阿尼亞又聽到了來自灰原哀的下半句想法:[希望她和組織無關吧。]

  組織?

  同樣的詞,阿尼亞從母親那裡聽到過。

  她曾經聽到過母親的心聲,她知道母親來自暗殺組織。

  組織=暗殺?

  若狹老師=暗殺組織=殺手?

  阿尼亞:!

  她的小學老師,很可能也是個殺手!

  「阿尼亞,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灰原哀注意到了阿尼亞的不對勁。

  「沒……我沒事!」

  她應該和同學交換探討這種事情嗎?不應該吧。

  ***

  回家後。

  阿尼亞踟躇著,糾結著……

  終於,她慢吞吞地向自己的父親開口問道:「父親,你知道義眼是什麼意思嗎?」

  「義眼?」勞埃德不以為然地解釋道,「就是一種人類制造出的,假的眼睛,並不能用來看東西。」

  [現在的小孩子在學校會接觸到這種東西嗎?]

  假眼睛?

  阿尼亞回想了一下站在講台上的那位老師,她的笑容看上去無比自然,唯獨那對藏在眼鏡後的眼睛,讓人看不真切。

  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突然不太想上學了。

  話雖如此,不能忘記正事。

  「對了父親,下周我們要去京都博物館,進行游學考察。」

  以及真正的正事。

  「還有父親……我能在網上注冊個付費會員,看《間諜戰爭》嗎?」

  勞埃德:?

  京都博物館?

  等一下!那不是他下周的任務地點嗎?

  再等等!付費會員又是哪裡來的?


第4章

  周五,東京都科學博物館裡,擠滿了參觀者。

  身著校服,頭戴黑色頭飾的粉發女孩抬起頭,望向在玻璃穹頂下巨大的遠古魚龍化石,忍不住和周圍的同學們齊齊發出驚嘆。

  在東國的伊甸小學時,阿尼亞還從未參加過這種大規模的游學活動。

  「光彥,你聽到講解員大姐姐說的話嗎?她說這個魚龍是十年前在附近挖掘出來的,曾經生活在古日本區域的霸主,好酷哦。」元太感慨道,「話說魚龍不應該是生活在海裡的嗎?附近區域不是東京都的陸地嗎?它怎麼會在陸地上?」

  「因為日本這塊區域,在遠古是不存在陸地的海洋,而現在的日本,曾經與亞洲板塊大陸相連,是板塊碰撞後,地殼發生變動,漂移到這片海域來的。」灰原哀雙手抱胸,很自然而然地解釋道。

  「哀醬,我有點聽不太明白。」作為小學生,步美無法完全理解灰原的解釋。

  阿尼亞也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板塊碰撞?地殼變動?

  不過她一點也不驚訝。

  畢竟比起平時課上灰原同學心中那些復雜的,完全無法聽懂的詞彙,這串話根本就不算什麼。

  雖然地殼運動和乙酰膽堿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別。

  果然,比起日本的小學生,她還差得很遠。

  這時,阿尼亞觀察到一旁的柯南輕輕用手肘碰了碰灰原同學。

  順著柯南的視線,阿尼亞也察覺到了就在一旁的若狹和小林老師。

  然後原本正經的小女孩,灰原哀,就像變臉一樣,笑容一堆,手在天空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圓:「這些都是我前幾天在科學頻道看到的啦,其實我也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阿尼亞:?

  難道那些叫乙酰什麼的詞彙,和奇奇怪怪的發音,也是從科學頻道看來的嗎?

  她們的科學頻道,好像哪裡不太一樣?

  步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掛著甜美笑容,問站在一旁的江戶川同學:「柯南,你看到這麼大的化石,不興奮嗎?」

  突然被點名的柯南,立馬也拾起笑容:「當然興奮,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化石!」

  阿尼亞:……

  嗯……比起父親母親的偽裝而言,江戶川同學的演技,也太好識破了。

  他看上去明明一點都,不興奮嘛。

  下意識的,阿尼亞也聽到了來自柯南的心聲:

  [呵呵,國小一次,國中一次,高校一次,曾經和蘭約會時也來過,魚龍化石我都看第五次了,當然不可能興奮了。]

  第五次?!

  約會?!

  像他們這樣的年紀,已經到了約會的年齡了嗎?

  不會吧?起碼,不能吧?

  比起近20米長的魚龍,柯南的這些「話」,反而讓阿尼亞陷入了長久的、極驚異的,震驚中。

  「阿尼亞,隊伍要走遠咯。」

  直到步美的提醒聲響起,阿尼亞才緩慢地從驚訝中回過神。

  她趕緊重振精神。

  她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麼能被這種小事嚇到!

  「我來了!」阿尼亞跟上了隊伍,走在尾巴後面。

  [看來阿尼亞和同學們相處的很融洽,那我也可以專注任務了。]

  阿尼亞的腳步一滯。

  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這個「聲音」和語調,是父親。

  父親怎麼會在博物館?!

  她的余光稍稍轉角,看到了角落裡一位正在拖地的清潔工。

  他一張大眾臉,很自然地在一塊區域反復左右擺動著拖把。

  很快,聰明的阿尼亞意識到了,父親正在執行間諜任務,而任務地點,就是這座博物館。

  那可不能打擾父親工作!

  阿尼亞裝作無事發生的走進學生隊伍。

  標本區內,學生們一個個圍著展櫃。

  身旁,步美他們正趴在玻璃上看昆蟲標本,百無聊賴的柯南在人群裡隨意的張望。

  [誒?那是……清潔工人會戴那種妨礙干活的手表嗎?]

  阿尼亞:!

  經過上次珠寶店的案件,她早已知道柯南在這方面的敏銳。

  沒想到一眼,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竟然,注意到了父親扮演的清潔工的不尋常。

  不行!阿尼亞得保護父親不被懷疑。

  原本還打算繼續觀察的柯南,下一秒面前遮來了一張來自阿尼亞的笑臉。

  「柯南,這個詞念什麼你知道嗎?」

  柯南順勢抬頭,看著腦門後玻璃面標簽上阿尼亞點的幾個字:異痣蟌。

  柯南陷入了沉默:「……」

  他應該告訴小學生這個字怎麼念嗎?

  「這個詞太困難了啦,我估計是這個昆蟲所屬的種類吧。」柯南以小學生的口吻解釋著。

  「難道柯南你不認識嗎?」阿尼亞一臉無辜地問道。

  表面上,柯南嘴裡說著:「哈哈,被你發現了,我也不認識。」

  心中卻是另一番話:[我當然認識,但是小學生會念出這麼復雜的詞,也太可疑了啦。]

  讀到一切的阿尼亞不罷休,正准備再問下一個問題,發現柯南眼鏡背後的視線,再一次銳利起來。

  [那個男人,從剛才好像就在等誰?]

  阿尼亞也好奇地張望過去,看到了一個長相凶巴巴的男人。

  他留著小胡子,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手上還提著一個很不和景的公文包。

  不是父親了,阿尼亞松了口氣。

  她略帶感激地看向這個男人——

  [怎麼回事啊?說好20分交易的,是看不起這價值兩千萬的畫嗎?]

  松出去的那口氣再次被吸了回來,卡在了阿尼亞的喉嚨口。

  兩千……萬?!

  「昆蟲標本看完了,接下來是大家最期待的動物標本哦!」講解員大姐姐對學生們說道。

  「好耶!」

  同學們的歡呼聲,蓋過了周圍的嘈雜,也打斷了阿尼亞的讀心。

  她雖然跟著隊伍在走,依舊心有余悸。

  兩千……萬誒,那能獲得多少個網站會員,看多少集《間諜戰爭》啊。

  「哇,看上面,是鯨魚!」

  在動物標本區的環形走道中央天花板上,吊著一只被還原的大型座頭鯨。

  比剛才的魚龍化石要小上一點,也足夠震撼。

  阿尼亞正要抬頭——

  [那些人真奇怪,偏偏要在博物館後門倉庫交易……後門到底在哪裡啊。真是的,這麼熱的天,趕緊拿到兩千萬走人。]

  兩千萬?!

  又是兩千萬。

  阿尼亞瞬間轉過頭。

  這一次,是一位披著褐色風衣的年輕人,他的下巴上有一顆矚目的黑痣,戴著一頂帽子,手裡也是一個黑色公文包。

  「又一個,兩千萬。」阿尼亞輕聲嘟囔著。

  「什麼兩千萬?阿尼亞你在說什麼?」聽到阿尼亞低語的光彥詢問道。

  「……兩千萬年前的鯨魚,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阿尼亞面不改色地接道。

  「對哦,大姐姐說生物是在不斷地改變的,不知道鯨魚曾經是長什麼樣子的。」光彥沉浸在科學話題中。

  打發完光彥的阿尼亞再次用目光尋找那個年輕人,一不小心,腦門撞到了元太背後。

  阿尼亞:「啊,對不起元太,我……」

  元太:「沒事沒事,阿尼亞你腦袋沒事吧?」

  阿尼亞正要回答,更加引人注意的聲音響起——

  「喂,你不看路的嗎?」

  「明明是你走那麼快!」

  周圍人和阿尼亞順著聲音看去,兩個男人正各自拍著身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來。

  似乎是走得太急,撞在了一起。

  令阿尼亞意外的是,這兩個人都是剛才在她讀心時提起「兩千萬的人」。

  小胡子男人不滿地「哼」了一聲,提著箱子離開了。

  戴帽子的年輕人也嘴裡也不停埋怨著,撿起箱子,拉低帽子離開了。

  [搞什麼呀,來博物館帶這種公文箱。]

  柯南也明顯注意到了這兩個人的不對勁。

  「怎麼了嘛?偵探的DNA又動了?」灰原哀注意到柯南的表情,調侃道。

  「嗯,那兩個男人太不對勁了,搞不好是在做什麼秘密交易。」柯南看了一眼走在隊伍兩側的兩位老師,低聲對灰原說,「我去看看,你有事用徽章通知我。」

  而阿尼亞的腦海裡,現在只停留了一句話:剛剛那裡,有四千萬!

  「四千萬……」這又夠她在網上看多少集《間諜戰爭》呀。

  「阿尼亞,你在說什麼呀?」步美湊過來詢問道。

  阿尼亞再也憋不住了:「行走的,四千萬。」

  步美:???


第5章

  在阿尼亞滿腦袋都是四千萬之際,她的養父勞埃德,此時應該被稱作為「黃昏」的間諜,正兢兢業業地拖著地板。

  他也沒想到會這麼的湊巧。

  自己的任務地點和女兒的學校出游活動撞在了同一個地方。

  他不想阿尼亞卷入麻煩,但又考慮到這是她進入日本小學的第一次出游,是增進和同學們感情的好機會。不去的話,或許會成為同學們中的異類。

  幾番思索後,他自我安慰應該不會對阿尼亞造成危險,沒有阻止她參加今日的學校活動。

  畢竟,他跟蹤的對像只是進行一個暗地裡的接頭交易。

  接頭交易顧名思義,就是悄無聲息地,背著公眾,暗地裡完事然後誰也不會察覺到般的離開。

  聽上去,特別的無害。

  戴上□□偽裝成博物館清潔工的「黃昏」堅信地想道。

  就在這個時候,他意圖跟蹤的男人進入了視野。

  他的那頂帽子也無法遮擋他下巴上那顆顯眼的大痣,和他獲得的資料照片上一模一樣。

  「黃昏」將拖把送進水裡漂洗絞干,滿臉自然地拎起水桶和拖把,跟了上去。

  今天的跟蹤,僅僅是這次任務裡的一小環。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涉及到了日本政府和西國政府的經濟和政治上的穩定。

  就連來自日本公安和他接頭的那個小子,也承認自己是第一次和西國的間諜合作。

  對於這次的跟蹤任務,那小子口口聲聲說他不能勝任,因為不善於偽裝,一旦被認出來就糟了。

  不善於偽裝?

  那時的「黃昏」默默地掃了一眼那人的餐廳制服。

  都扮作服務員混進咖啡廳了,還不算「偽裝」是嗎?

  因此最後達成的合作方式是,由對方提供相關資料,他來潛伏跟蹤,進行情報的收集。

  「黃昏」回憶到這裡時,注意到被跟蹤的男人四下張望了一陣,進入了安全出口。

  那裡,通往這個博物館的一扇小門出口,很多地方都是監控的死角。

  做間諜那麼多年,他經歷過很多私下交易的地點。

  人來人往的公園,檔次隆重的豪華餐廳,甚至是水族館的企鵝區。

  比起這些來,博物館反而顯得微不足道了。

  「黃昏」毫不掩飾地推開安全出口的門,把走在前面的年輕男人嚇了一跳。

  注意到是一位上了年紀的清潔工,男人立馬鎮定了下來,問道:「博物館裡太冷了,這裡能通向外面嗎?我想出去取取暖。」

  淡淡掃視過男人的長風衣,「清潔工」拉開了身邊的儲物櫃,將手中的打掃工具往裡放。

  「那扇門出去,就是外面了。」他的腦袋被儲物櫃擋著,一只手探出來指著走道盡頭的門。

  男人松了口氣道謝。

  虛驚一場。

  正當他朝著那扇門靠近時,又聽到身後的清潔工說道:「對了,那扇門有點問題,把手會卡住,你等我一下。」

  男人停下腳步,扭頭發現年老的清潔工,手裡拿著一盒工具,慢吞吞地朝自己走近。

  他有些不耐煩:「喂,你們博物館行不行啊,連刪門都沒修好就開館嗎?」

  「大家都是來學習的,又不是來走後門的,不要著急。」「清潔工」走到他邊上,將工具箱放在他身邊的地上,然後挑選了一個扳手,開始修門把手。

  男人這才注意到,這個清潔工的背還有點駝。

  他低聲嗤笑了一聲後,又催促了一次。

  「年輕人,把那個起子遞給我。」清潔工朝他伸出手。

  起子?

  年輕男人低頭看向工具箱,最上面躺著一把普通的起子。

  為了不耽誤他的交易,他不得不彎腰試圖撿起那把起子。

  就在用力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這個起子重的誇張。

  想到交易方是個硬茬,男人也懶得和老清潔工計較,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雙手撿起了那把起子。

  遞過去的途中,對方手一滑,起子又「砰」得落在了地上。

  「你行不行啊!」男人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要來不及了。

  老清潔工還是不緊不慢,有些遲鈍地撿起起子。

  大概也就一分鐘,他修理好門把手,默默地將起子放回地上的工具箱。

  「好了好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有耐心呀。」

  男人管不了那麼多了,趕緊撿起公文包,開門出去。

  等盡頭的門重新關上的那一刻,原本面容和藹的「清潔工」眼神變了。

  他原本遲緩的步伐,變得正常了,走回儲物櫃前時,背脊也挺直了。

  在這個儲物箱內,除了擠進去的打掃工具,正中央的櫃子裡,是一台掌上電腦。

  裡面的畫面,正是外面這扇門正對著的區域。

  而剛剛的男人,毫不知情地曝露在鏡頭中,朝一個拐角走去。

  看到他已經沒了蹤影,「黃昏」伸手進工具箱,拿出了裡面的小型文件袋。

  而這個文件袋,一分鐘前還在那個男人的公文包裡。

  在這個文件袋裡的,將會是這場交易的物品,一份被那個男人從企業裡偷出來的機密文件。

  「黃昏」掂量了一下文件袋的厚度,頓了一下。

  不太對勁,機密文件不應該是這個薄度。

  打開後,他的神色凝固了。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機密文件,變成了一張油畫?

  「黃昏」抬起頭,發現兩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在攝像頭的一角短暫掃過,手裡還拎著剛才男人手裡的公文包。

  那個男人呢?

  等了一會依舊沒見到那個男人蹤影的「黃昏」,將畫塞回資料袋,塞進衣服內側,穿過走廊從盡頭的門走了出去。

  轉過拐角,他看到了那個男人——

  滿臉不可置信的張著嘴,那顆痣依舊格外矚目。

  只可惜,他已經死了。

  *

  柯南穿梭在博物館的人流間。

  那兩個男人實在是太可疑了。

  都拿著公文包,一個在37度的熱天穿著風衣,一個時不時低頭看手表,在等什麼人。

  只可惜他的個子太小了,視線太差。等他跟上時,只找到了長著小胡子的男人。

  他東張西望,時不時看一眼面前的展館展位圖,很是苦惱的樣子。

  「叔叔,你是迷路了嗎?」

  小胡子左右查看,最後低頭才看到了一個小孩。

  ??

  一個小學生問他是不是迷路了?

  「我當然……」

  「可是我從剛才就看到叔叔一直沒有在看展覽,而是到處走來走去誒。」柯南的口吻天真又無暇。

  這時的柯南注意到,小胡子的手中還拿著一張紙,似乎是一串數字暗號:3214……

  他還沒讀完,紙片被小胡子胡亂塞入了口袋。

  「你這個小孩,是剛才那個學校一起的吧,你……」

  「啊——」

  小胡子沒說完,不遠處傳來了尖叫聲。

  柯南幾乎是想也沒想,拽住小胡子的公文包就往那個方向跑。

  「叔叔,我們快去看看!」

  突然被小孩子拽著去看熱鬧的小胡子:快放手啊!誰是你叔叔?

  *

  等阿尼亞從四千萬裡回過神來時,她發現柯南不見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父親的處境。

  「你們看見柯南了嗎?」阿尼亞詢問周圍的同學。

  「對哦,柯南呢?」步美也奇怪道。

  「他剛剛有些急,上廁所去了。」灰原哀及時地插話進來.

  [哎,又是我替他找借口。]

  借口?!

  阿尼亞捕捉到了關鍵詞。

  如果說,柯南是懷疑他父親了,那父親的身份就危險了!

  「那個,阿尼亞也想上廁所,我們要不去和柯南會和吧。」阿尼亞建議道。

  「也是哦,說不定他又背著我們偵探團成員自己逞威風去了。」光彥猜測著。

  [看來大家都了解你了呀,工藤。]灰原哀吐槽道。

  阿尼亞:?

  工藤又是誰?

  不過阿尼亞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父親更重要。

  阿尼亞竄了出去。

  「等等,阿尼亞,廁所好像在那……」光彥欲言又止。

  這身影,這節奏,怎麼看著那麼像柯南?

  等阿尼亞帶著偵探團的小伙伴們回到之前遇到清潔工父親的地方,她誰也沒看見。

  這時,一聲尖叫聲響起。

  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小學生成員對視了一眼,正要尋找聲音找去……

  「……那是,柯南嗎?」步美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阿尼亞也順著視線看去——

  只見柯南拽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的一角,後面跟著寫了一臉「你這個小屁孩快放手」的小胡子男人。

  [這裡面可是價值兩千萬的油畫,這小孩在干什麼啊!]

  阿尼亞再次遇見了,行走的兩千萬一號先生。

  如果說柯南去找的是這個人,那麼父親是不是安全了?

  這時,更多的心聲傳來:

  [發生什麼了?]

  [前面好像死人了,快走快走。]

  死人了?

  父親的安全狀況又一次被考慮在內。

  阿尼亞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隨後少年偵探團的成員,就看到柯南拖著男人在面前跑過,在那後面,是急匆匆跟上的阿尼亞。

  「等等我們!」幾人立馬也跟上。

  奔跑中的柯南為了不讓這個可疑人跑掉,一手拉著小胡子的公文包,一邊往出事的地方跑。

  這時,一顆頂著一對黑色發飾的腦袋,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並且以更快的速度超過了他。

  等等,那不是,阿尼亞?!

  終於,柯南趕到了被人群圍住的地點。

  他扒開人群擠了進去,手也依舊不松開。

  人群最中間,是一個女人躺在那裡,似乎已經沒有了呼吸。

  而扭頭則是和他一步之隔的,提前一步趕到的阿尼亞。

  他看著她,靜靜地盯著屍體——

  也對,畢竟是第一次見到屍體,一定害怕到不敢動彈。

  柯南想。

  ——接著她緩緩地,松出了一口氣。

  柯南:……?


第6章

  早已失去呼吸的女人平倒在那裡,一件橙紅色混著落日霞暉和血跡的和服連同和服架壓在她的背上。

  就像一只失去生命的藝術品,被恐慌的游客圍在中間。

  在看見屍體的害怕和父親安然無恙的松懈中,阿尼亞選擇了後者,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畢竟母親總是在洗碗的時候,思考那些被她切成一塊一塊的被暗殺者。

  阿尼亞早就在血淋淋的描述中「成長」了。

  這種稱不上慘烈的死壯,僅僅是讓她驚訝了一番。

  就在這時,偵探團的其他成員也追了上來。

  在看到屍體的一刻,步美驚嚇地呼喊了一聲。

  [她看上去好像一點不害怕,這就是轉學來的小學生嗎?]

  阿尼亞僵硬地裝過頭,對上目光審視的柯南。

  她這才意識到,她不應該這麼鎮定。

  急中生智間,她立馬念了一段獨白式的發言:「天呢,竟然是屍體。阿尼亞從來沒見過屍體,也從來沒有聽別人描述過屍體,真的好可怕啊。」

  說完還睜大眼睛往後退了幾步。

  柯南:「……」

  算了,轉學生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起謀殺案。

  是了,謀殺案。

  死者是一名女性,矚目的不是她的死亡地點,而是她的死因。

  展館內沉重的古和服,連帶支架,自她背後,將她砸倒在地,而和服架上,固定了一把鋒利的帶毒刀片。在和服架撞到女人的相對立影響下,刀片刺破和服的同時刺入了女人的背部,幾秒毒發,急速死亡。

  這是柯南的觀測,也對應上了警方來時的結論。

  只不過有兩點,是阿尼亞沒有懂的。

  一是為什麼警方遣散了游客,但是允許他們幾個小學生留在現場作為目擊者。

  二是……為什麼父親也在——

  「黃昏」偽裝的老清潔工接受著警方的詢問,表示大概半個小時以前,清掃這附近時,就看到死者站在這架展示和服前。

  阿尼亞默默地靠近,父親的心理活動一清二楚:

  [糟糕,阿尼亞竟然被卷入了謀殺案中……秘密文件在我得手前就被人掉包了,我必須找到才行……為什麼這裡還有一具屍體,不知道阿尼亞會不會因為屍體留下陰影……這個文件有關經濟機密,如果落入那個組織的人手中,最嚴重的後果是兩國的經濟戰爭……]

  戰爭?!

  阿尼亞大驚失色。

  動畫片中炮火和榴/彈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點燃碰撞。

  不行!絕對不行!

  阿尼亞要阻止戰爭!

  必須幫助父親找到秘密文件!

  「喂,你這個小孩,到底要抓著我到什麼時候呀。」

  阿尼亞包括其他偵探團的成員,這才想起從看到屍體前到現在,柯南都一直拽著一位小胡子叔叔的公文包不放。

  柯南沉著冷靜地抬起頭:「叔叔你是不是認識死者呀?」

  這話,正在搜查現場的刑警也聽到了。

  為首的是一位穿著一身橙褐色外衣、頭戴同款帽子,身材有些發福的警官,而他的身後,跟著上次珠寶店遇見過的高木警官。

  這兩位警官似乎對於這群小學生出現在現場見怪不怪,順著柯南的話詢問道:「哦?這位先生,你是認識死者嗎?」

  「啊!我不認識她啊。」小胡子男人辯解道。

  [糟了糟了,我一定弄錯了。]

  弄錯了?

  阿尼亞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柯南,你為什麼認為這個人認識死者?」高木警官低頭詢問道。

  如果是過去,阿尼亞一定會奇怪為什麼警察會信任小學生。

  但是經過了上次的珠寶店,以及步美這幾天總和她介紹偵探團的光榮事跡,她慢慢地接受了一個現實——日本的小學生人均偵探。

  而她,如果不是讀心能力,在這方面還差得很遠。

  柯南很認真地回答道:「這個叔叔一直在場館裡走來走去,像是在等人。自從見到死者後,就一直在出汗。」

  「哦?麻煩你過來接受我們的調查。」為首的警官說道。

  於是小胡子被順理成章地拉到了一邊接受詢問。

  [僅僅因為小孩子的言論就調查一個人嗎?日本的警察超乎想像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在這一點上,我們國家的警察應該加油才行。]

  聽到了父親的心聲,阿尼亞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幫助父親尋找秘密文件!

  父親會在這裡,說明秘密文件還在博物館裡。

  只要還在某個人的手裡,阿尼亞或許就能找到。

  她的目光,隨後來到了場館中的第二個詢問人這裡。

  這是一名長相很文靜的女性,是這裡的講解員。

  死者被發現時,正好在附近,就也被帶來接受問詢了。

  只不過,她的想法有些奇怪:[琴那兩人竟然沒把機密文件帶回來,還要麻煩我來尋找,真是麻煩呀。]

  阿尼亞:!

  機密文件?!

  她竟然,立馬聽到了關鍵詞。

  阿尼亞默默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姐姐,她穿著這裡講解員的制服,看上去再普通不過。

  但這是騙不過阿尼亞的,她已經聽到了,這位可疑的姐姐也是衝著父親相同的目標來的!

  還好,現在由她幫助父親。

  她不能讓這位可疑的姐姐得逞。

  「小朋友,你不能待在這裡。」

  阿尼亞抬頭,看到一位警員對自己說道。

  [雖然是目擊者,但畢竟是小朋友,得讓他們離現場遠一點。]

  「可是……」阿尼亞猶豫著,指著某個地方開口道,「和我一起的朋友待在那裡就可以嗎?」

  警員順著阿尼亞指的地方望去。

  只見那位來自「少年偵探團」的,以及在大偵探毛利小五郎身邊常見的,叫柯南的小朋友,正和屍體近距離「交流」。

  警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後趕緊跑向柯南。

  [那個距離,會破壞現場的!]

  看著警員遠離自己的阿尼亞,從心中感謝了一波柯南。

  對不起了,阿尼亞為了父親,為了阻止戰爭,只能犧牲你了。

  警員前腳走遠,阿尼亞就湊到了第三位被問詢的人員旁邊。

  第三位,也是最後一位被問詢的是一名男性,也是場館的工作人員。他表示自己認識死者。

  死者叫陸前香,是個經常光臨博物館的常客,最喜歡光顧的就是歷史文物展區。

  只不過她是一名難纏的顧客,經常會投訴,以及和這裡的員工吵起來。

  以至於員工看到她,都避開走。

  「那麼你的意思是,作為員工都非常討厭這個陸前小姐?」橙褐色外套的警官問道。

  「是呀,不信你問問他們倆就知道了。」男人指著「黃昏」扮成的清潔工,和另一位被留下問詢的女人說道。

  [這麼令人討厭的家伙死掉了,警官可沒有理由會發現是我殺死的她。]

  阿尼亞:「……」真凶找到了。

  只不過——

  被男人大聲指到的「黃昏」和阿尼亞眼中可疑的姐姐同時一愣。

  在旁人看來,這兩個博物館的員工,是因為被點破了刻意回避的內容而感到心虛。

  而只有阿尼亞,知道他們此刻都在想些什麼。

  「黃昏」心底一緊。

  這名清潔工是他調查完身份後偽裝的,本人被他今早迷暈在了家中。本來的計劃是和目標人物調換完文件後就離開,沒想到文件丟失,目標人物還死亡了,現在又為了尋找丟失的秘密文件,卷入另一場殺人案件中。

  清潔工的人際關系尚且了解,但若是一個難纏的顧客,他完全沒有這方面資料。

  奇怪的姐姐也是在心中嘆了口氣。

  她組織的同事把這次任務搞砸了,人殺死了才發現東西沒拿到手,現在輪到她偽裝成員工進來擦屁股,結果卷入了殺人事件中。

  這位講解員的資料她黑入政府網站收集到了,但是誰知道她和一個顧客能有什麼矛盾。

  兩番雷同的心理活動後——

  「清潔工」面不改色:「她呀,人老了容易忘記事,現在我想起來了。以前總投訴地板不干淨,說我的清潔工作沒有做到位,我因為這個總是被批評。」

  「講解員」神態如常:「我確實討厭這個客人,曾經多次投訴我的講解內容做得不到位,說我在博物館混日子,但是我當然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去殺人。」

  阿尼亞差點為自己的父親和這位奇怪姐姐的演技真心實意地鼓起了掌。

  他們明明對死者一無所知,但依舊神色自若地回答了問題。

  尤其是父親,說的毫無破綻,真是太厲害了!

  警方的問詢結束後,清潔工「黃昏」,終於找到了機會靠近一直在周圍跑來跑去的阿尼亞。

  「小朋友,你是這次跟著學校修學活動的小學生吧?你要不還是去老師那邊回學校吧?」

  [這種場合,阿尼亞還是少接觸為好,不然約爾小姐也一定會擔心的。]

  阿尼亞看向父親,自信滿滿地說道:「放心吧!」

  阿尼亞一定會幫你找到機密文件的!

  自以為沒有暴露的清潔工「黃昏」:「……」他一點都不放心好嘛。


第7章

  博物館場館外,距離眾多警車的封鎖線百米處,一輛發動著的黑色精巧的老式保時捷停駐著。

  在黑色的鐵皮包裹下,駕駛座穿著黑風衣、戴著黑帽子的男人,一邊把空調調到最大,一邊左手揮著一張做舊的紙張扇風。

  他代號為「伏特加」,是某個黑衣組織的一員。

  這個組織沒有什麼特點,全員以酒名為代號,他自認為是個平平無奇的小組織。

  而他,作為這個小組織的打工仔,今天跟著他代號為「琴酒」的大哥,剛剛搞砸了一件事。

  也不對,搞糟事和大哥當然沒有任何關系,作為打工仔必然全全攔下所有的鍋……

  太熱了,真是太熱了。

  「伏特加」扇風的手頻率更快了。

  「那個小子,竟然敢欺騙我們,拿假的文件和我們交易。」他想起這事就感到氣憤。

  卻又極迅速地話音一轉,用敬佩和討好的語氣詢問道:「多虧了大哥及時發現,不然就要帶著這些垃圾回組織了,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您還認定文件在場館裡?」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有著一頭銀色的長發,碎發和劉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他那和發色極其的相近的眼瞳,看向了坐在身邊的「伏特加」。

  「伏特加」怔了一秒,趕緊將被他稱作「垃圾」的偽造文件從左手挪到了右手,開始盡心盡力地為他的老大哥扇風。

  「琴酒」不屑地「哼」了一聲,慢悠悠道:「那家伙妻子的命還捏在我們手上,不可能輕易干出這種事。他帶來的文件很有可能是在博物館裡被人掉包了。」

  組織派了人混進那些沒用的警員裡,會調查所有游客的隨身物品。

  秘密文件很難被帶出來,只有可能還留在館內。

  他吸了一口煙,沉下了臉。

  至於掉包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和組織前不久提起的公安外援有關。

  公安外援嗎?真是不自量力。

  「伏特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貝爾摩德的上一條消息是十幾分鐘前,不知道現在什麼狀況。」

  再不出來,他就要在太陽底下烤死了。

  真是好熱呀。

  *

  好冷呀。

  阿尼亞搓了一搓自己冷冰冰的胳膊。

  博物館場館內和室外的高溫截然不同。

  游客一走,原本就極低的冷空調更是肆意。

  「小朋友,這裡太冷了,讓你的老師帶你離開吧?」

  「黃昏」注意到了阿尼亞的舉動,用長者的口吻,語重心長地說道。

  「阿尼亞不冷!」阿尼亞要幫父親找到機密文件!

  不知道阿尼亞在執著於什麼的「黃昏」:「……」這就是所謂的小學生偵探社團的號召力嗎?

  就在他思考著如何以合理又不顯得他很可疑的方式繼續勸說阿尼亞時,警察那裡傳來了新消息——

  「警官,又有一具屍體被發現了。」

  阿尼亞突然就不冷了。

  她的注意力剛剛被帶到說話的警員那,柯南已經衝了過去。

  「屍體在哪裡?」他問道。

  「啊,在博物館後門外……誒,小弟弟你……」

  警員的話還沒說完,柯南已經衝了出去。

  等柯南沒了影子,這位警員才把後半句話吐出:「……可是屍體顯示是中暑高熱死亡,已經被救護車帶走了。」

  阿尼亞:「……」

  背後,「黃昏」蹙眉。

  [那個交易文件的男人被發現了嗎?但是警察把這種事情告訴小孩子,真的可以嗎?不行,得再繼續觀察一下,萬一日後西國和日本產生矛盾,現在觀察到的現像就有了價值。]

  阿尼亞默默扭頭用余光觀察了一秒父親。

  交易文件的男人?

  「我就說嘛,我的箱子裡沒有東西。」

  這時,之前被搜身的小胡子男人被帶回來了。

  「目暮警部,他的公文包裡只搜到了一張奇怪的紙條。」警員將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遞給被他稱呼為「目暮警部」的男人,也就是穿橙褐色大衣的警官,「那位先生說,這時他平時記不住的一串賬戶密碼,所以會隨身攜帶以備需要。」

  「紙條?」目暮警官神手接過紙條,接了個空……

  紙條在空中,被悻悻而歸的柯南,截胡了。

  阿尼亞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柯南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竄出,然後一躍而起,抓住那張紙條完美落地。

  柯南緊盯紙條上的數字:[321456987,沒錯的話,這就是這個男人前面在看的紙條了,這到底是……]

  「啊!」

  紙條被從上方奪走。

  「柯南,你怎麼又做這種事呢……」目暮警官有些無奈。

  又?

  阿尼亞想起剛才的原地起飛加完美落地,將險些掉下來的下巴默默用手往上推了推。

  除了母親,她還從未看到有人做出這種高難度的動作。

  她忽然再次對加入偵探團這一行為,產生了嚴重的危機。

  如果阿尼亞做不到的話,是不是會被偵探團開除?!

  不僅要爆發戰爭,還要被開除偵探團?

  阿尼亞不要!

  在「黃昏」的注視下,她開始學著柯南的模樣,調查起現場。

  柯南翻進現場,在和服架周圍觀察。

  阿尼亞走到一副織畫藝術前,很認真地欣賞。

  柯南掀開和服,查看刀痕。

  阿尼亞掀開場館就近的垃圾桶,尋找秘密文件。

  柯南注意到了和服架底下的木屑。

  阿尼亞發現了游客不小心打翻的飲料。

  只顧著關注現場和阿尼亞動向,險些忘記了機密文件的「黃昏」:「。」

  小學生社團真的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阿尼亞一無所獲,失望回歸時,柯南也已經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目暮警官說,場館內的監控今天出了問題,這件事只有場館內的工作人員知道。和服架的架腳是故意被磨松的,犯人是先前做好了准備,說明犯人清楚陸前女士今天一定會來博物館。保險起見,犯人一定會待在案發現場附近,以防止意外,而案發時,只有這三名場館的工作人員在附近——他們中間的一人,就是凶手!]

  阿尼亞:!

  沒想到這短短的時間,柯南已經鎖定了範圍。

  而父親的秘密文件,她還毫無頭緒。

  壞消息二號是,父親再次成為了嫌疑人……

  柯南看向站在角落裡不停抱怨的小胡子男人。

  [還有這個男人,他今日絕對是有目的,他和死者也脫不了關系。他的公文包裡,原先到底藏了什麼?那串數字又到底該怎麼解釋?]

  阿尼亞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試圖從柯南如父親般復雜的思維裡理清楚頭緒。

  這麼說來,阿尼亞想起來了。

  這個小胡子男人,就是「行走的兩千萬」之一。

  那個時候,她好像是聽到他「說」自己在等待什麼……交易。

  阿尼亞還記得,他說的不是「秘密文件」,是什麼來著?

  而阿尼亞定義的「行走的兩千萬」,此時焦慮又慶幸。

  慶幸的是,他提前把東西放到了交易地點,焦慮的是,警察還是不想放他離開。

  [晦氣呀,這個人竟然死了。交易就交易,還要用秘密打啞謎,這誰能找到位置啊!我必須趕緊找個時間,把兩千萬的畫拿回來才行。]

  對了,是畫!

  阿尼亞的讀心術,再次提示了她。

  所以「行走的兩千萬」手裡不是父親的秘密文件,而是畫。

  不行,阿尼亞必須利用自己的優勢,再聽一聽!

  看著阿尼亞時而思考,時而震驚,時而恍然大悟。

  作為父親的「黃昏」,又開始不懂她腦子裡都在想什麼了。

  但,小孩子在玩過家家也就算了,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黃昏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女講解員身上。

  身為間諜敏銳的觀察力告訴他,這個女人從剛才開始,就在尋找什麼。

  她觀察了周圍的藝術品,場館地圖,以及不留痕跡地接近過拿著那張寫著數字紙張的警員。

  作為一位熟悉場館的講解員,會做出這種不符合身份的行為嗎?

  這時,「黃昏」再次注意到,另外那位小胡子的男人,手裡那只眼熟的公文包。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位已經死掉的目標,拿的是同款式的公文包。

  但是他不可能犯低級錯誤,弄錯目標。

  有沒有一種可能……

  柯南的思緒也沒有停下。

  [如果他和死者是交易關系,那麼交易品到底去哪裡了,是被犯人拿走了嗎?不可能,事發時那麼多人,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有人接近死者拿了東西,犯人也不會這麼做。還是說,交易品仍舊在某個地方……]

  在父親和柯南的雙重包夾下,阿尼亞原本還理清楚一些的思路,被攪成了一團漿糊。

  她揉著有些發暈的腦袋,往遠離現場的區域靠近,試圖獲得一些短暫的寧靜。

  [這個男人的公文包和「伏特加」傳給我的圖片一模一樣,如果說那個交易男人不可能欺騙組織,交易品確實還在這個場館裡……]

  思考中的,同樣和「伏特加」來自同一家酒廠的,假扮成女講解員的貝爾摩德,扭頭看向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小學女生。

  她此刻捂著耳朵,一臉嫌棄又絕望地正在遠離她。

  貝爾摩德:?


第8章

  「你快點來吧,需要你來參與推理秀。」灰原哀淡淡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我說小哀啊,怎麼你們去個游學,還會碰到凶殺案呢?」那一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奈,還混著汽車飛馳在高速上的雜音。

  深通各種科學理論和實踐的灰原哀也想知道原因。

  不過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一些事情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比如工藤新一這一位走哪哪裡死人的倒霉蛋。

  她灰藍色的眼睛挪到在案發現場中央的每一個角落竄來竄去的柯南,同樣無可奈何道:「如果我知道原因的話,我也……」

  她的話語隨著她忽閃而過的視線停了下來——

  「少年偵探團」的老隊員,步美、光彥和元太三人。他們執著地留了下來,卻因為害怕屍體距離現場遠遠的。

  畢竟一些小偷小摸的小案子還可以,這種殺人案對小孩子來言還是太勉強了。

  然而,「偵探團」的新成員,那位來自國外的轉學生,腦袋上頂著一對尖角頭飾的小女生,正樂此不疲地穿梭在博物館的每一處,連垃圾桶都不放過地尋找著什麼。

  灰原哀:「……」

  這就是國外的小學生嗎?

  她不知道到底是該誇阿尼亞勇敢,還是為步美他們這些老隊員感到自愧不如。

  「小哀,怎麼不說話了?」電話那頭的人擔憂道。

  「沒事,博士。我剛剛突然意識到,原來轉學生都很了不起的呢。」小哀隨口回答道。

  電話掛斷後,另一頭正為了一場推理秀抓緊趕路的某博士:?

  小哀怎麼突然自誇起來了?

  *

  場館的另一頭,小胡子的手機短信也被警方檢查了。

  裡面查出了一條來自被害者的短訊,內容很簡單,只有幾個字:向著夕陽。

  這條消息,讓警方再次開始調查小胡子。

  他顯然和被害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他人的嫌疑,也因此減輕了。

  向著夕陽?

  在場的一偵探、一間諜,和一神秘組織成員,眼神微動。

  而阿尼亞,則聽到了小胡子麻亂的大腦裡,一直在重復兩個詞:[到底是哪個啊,展位圖還是展品編號啊!]

  與此同時,兩只被藏在暗處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阿尼亞也同一時間聽到兩個人同時在腦海中自言道:[來消息了。]

  一聲是父親的,還有一聲……

  阿尼亞望向站在一幅畫前的奇怪姐姐。

  她依舊無法忘記,剛才那個姐姐腦袋裡,與柯南和父親無二的念叨。

  她看到他們各自退了一步,分別掏出了手機。

  「黃昏」扮演的老清潔工面色如常地點開消息,只有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內容:是真的。

  是真跡?

  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當他獲得那副和秘密文件掉包的油畫時,他還猜測是被人搶先了一步。

  沒想到那副油畫是貨真價值的藝術品,在黑市上價值兩千萬。

  兩千萬嗎?

  他記得目標准備拿秘密文件換取的數額,也是兩千萬。

  沒有哪個傻子會拿價值兩千萬的油畫去掉包同樣價值的文件吧?

  所以只剩下一種過於戲劇性的可能性了,那就是這兩人,弄錯了箱子。

  目標要和那個組織進行交易,小胡子准備進行另一場交易。

  誰知道,目標和小胡子意外調換了箱子,而他調換了目標的文件。

  所以最後就成了,那個組織拿到了他准備的偽造品,他拿到了油畫,而小胡子手裡的,則是他需要的文件。

  從已有的觀察下來看,小胡子顯然是准備和場館內的某個人交易這幅畫,因為意外或是別的原因,東西被他藏了起來。

  在這個圍滿警方,自己被當成嫌疑人的現場,要找到一樣被藏起來的文件,讓任務難度上升了不止一倍。

  嗯……他可不能,讓這個日本的第一站任務,成為「黃昏」間諜史上的滑鐵盧。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清潔工」默默地捏起了拳頭。

  「老爺爺,發消息的人讓你很苦惱嗎?」

  「黃昏」愣了一瞬,低下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孩子。

  他好像是阿尼亞提起的,學生偵探社團的一員。

  既然是阿尼亞的同學,「黃昏」的口吻也好了很多:「啊,不是啊,是我那老伴,喊我回去吃飯呢。」

  柯南一臉天真爛漫地「哦」了一聲,用半真半開玩笑地語氣說道:「我還以為是哪個你的同伙給你發消息呢?」

  「黃昏」:!

  猜對了八成。

  說好的扮家家社團呢?這麼敏銳的嗎?

  他再次替他自己國家的小學生感到了危機。

  嘴裡卻依舊說著:「什麼同伙呀?我的老伴怎麼成為我的同伙了?」

  幾公裡外,正在某個咖啡廳摸魚的某個地下公安,在合上電腦給合作的間諜發出消息後,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而另一頭十成十收到了同伙消息的貝爾摩德,在看到屏幕上的內容時,嘴角抽動了一下:貝爾摩德,我快熱死了,你大概什麼時候搞定?

  號碼來自「伏特加」。

  還未來得及不屑地合上手機。

  身旁突然傳來了可可愛愛的一聲:「大姐姐,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貝爾摩德找了一圈,終於在身下找到了一臉笑容看向她的阿尼亞。

  她指著牆壁上一張圖片,詢問道。

  「哦,這個呀。」貝爾摩德用那位講解員的聲線耐心解釋道:「這個是展館的展位圖,上面會顯示這個展區的展品分布,大概就是哪類展品在哪個位置,類似的圖片,在其他展區也有哦。」

  「那這個呢?」阿尼亞又指著最近一副展品上的標簽上的數字問道。

  「這個是編號,每一個展品在這個博物館都有自己的編號,相當於我們的證件號碼一樣,是獨一無二……」

  女人的聲音在看清楚編號標簽時突然止住。

  [難道說,那個人把展位圖和編號混淆了?]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

  她會問這些問題,只是因為那個小胡子男人一直在看這兩樣東西。

  再加上腦子裡循環著什麼「展位圖」和「編號」之類的。

  這些問題,她自然優先求助於「不管是不是反正牌子掛著講解員」的神秘姐姐。

  一方面可以觀察父親的競爭對手,一方面說不定可以替父親找到秘密文件。

  得到答案後,她扭頭回過身時,看到了湊在父親身邊的柯南。

  她機警地趕緊靠了過去,為了阻止父親的身份暴露。

  「老爺爺。」阿尼亞甜甜地喊了一聲「黃昏」,「那裡有好大一攤飲料污漬,特別滑,你能不能去打掃一下。」

  原本還要在試探些什麼的柯南,被這聲打斷。

  只好放「黃昏」離開。

  「黃昏」松了口氣。

  阿尼亞也松了口氣。

  支走父親後,阿尼亞看向柯南。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小胡子一直在看場館圖的位置。

  [我最初以為那串神秘數字是展品編號,是這場交易中定位交易地點的暗號,和服的展品編號也和那串數字吻合了。但奇怪的是,我發現那個男人時,他顯然很苦惱,看著場館展位圖一籌莫展,並沒有找到交易地點……他一直在看展位圖,難道是誤會了什麼?]

  [我記得,那個時候,他在看的展位圖是D號展區的……那個地方,有很多日本的古代畫作]

  柯南的目光,落在了那件優雅繁重的和服上。

  這件明治時期的訪問和服上,自下擺至兩袖,是一整片拼繪出的圖案:在百鳥的歸巢中和余暉下,一輪落在正在緩緩下沉。

  [我記得那個男人收到的消息寫的是:來自夕陽……如果說,他把展品編號誤會成了別的什麼東西,將交易品藏在了錯誤的地點,那一切就解釋的通了。而那個錯誤地點應該是……]

  突然想通什麼後,柯南像是離弦的箭,在阿尼亞一愣一愣的目光中,朝著某處衝了過去。

  D區展館處,某位小警員正拿著屍體的物品,前往出場館回警局化驗的路上。

  忽然,那位經常在案發現場出現蹦跶的小學生擦過了他。

  一聲「借過」後,竄到了一副畫前。

  戴著紅領結的小學生很認真地觀察了一下這幅畫,好像還伸手摸了摸什麼後,鏡片一陣反光,然後扭頭離去。

  小警員還沒走兩步,聽到了身後有人在哼著小曲。

  身著小學校服的粉色頭發女孩,蹦蹦跳跳地從她身旁路過,嘴裡嘟囔著兩個詞:「D區,夕陽,D區,夕陽……」

  然後她在跑跳過那副畫時,剎住了車,又倒退著倒回了畫前。

  只見她也很仔細地近距離觀察了一下畫,抬手碰了碰什麼,還把什麼東西帶進了背包裡,隨後繼續哼著小調,開開心心地離開。

  路過他時,嘴裡又換了一個詞:「嘻嘻,阿尼亞幫到父親了。」

  小警員:這什麼情況?

  這幅畫那麼受歡迎嗎?

  這個疑問在問出後的沒多久,在小警員即將離開這個區域時,又被人回答了。

  他看到場館的清潔工,手握著掃帚,一路掃地而來。

  這種時候,還那麼敬業嗎?

  下一刻,這個清潔工也在同一幅畫前一陣停留,短暫幾秒後,又自然地離開。

  就在清潔工離開不久,場館的講解員小姐也來了。

  她四處張望著,慢慢地接近了那幅畫。伸手摸索一陣後,停頓了一秒,很快也離開了。

  有些訝異的小警員再次看了一眼那幅畫的模樣:一輪碩大的落日。

  真受歡迎啊這幅畫,工作結束後他也來看看。


第9章

  想通小胡子的交易品在哪裡後,柯南立馬在相應地點找到了那份原本被當成交易品的文件袋。

  他僅僅看了一眼,就把資料袋放回了原處。

  按照以往的破案慣例,一切當然得等到最後一刻,他道出真相後,把東西呈現在大家面前。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博士來,然後在警方面前指出凶手和作案手法。

  柯南一臉思索地離開D號展區。

  阿尼亞雖然沒有理清楚柯南腦袋裡的推理過程,但是她在和父親的接觸中,想起了在生物標本展區中,兩個「兩千萬」相撞的事情。

  她知道那些箱子裡的東西,是關鍵。

  於是捕捉到柯南想法中的「D區」和「夕陽」,阿尼亞毫不猶豫地朝著目標而去。

  當路過那副夕陽西下的展畫時,阿尼亞停下了腳步。

  然後在油畫框後的夾縫裡,發現了那只文件袋。

  阿尼亞毫不猶豫地拿出文件袋塞進包裡,快快樂樂地離開。

  阿尼亞快樂了,剩下的人就不快樂了。

  「黃昏」也在得出箱子被混淆,文件被小胡子男人當成交易品藏起來的結論後。

  成功根據展區的展品布置記憶,推測出了文件可能的位置。

  當他抵達展畫時,卻發現畫框後什麼也沒有。

  難道這就是,「黃昏」的滑鐵盧嗎?

  「黃昏」在沉重的打擊中,默默地往回走。

  貝爾摩德在經歷同樣的推理過程後,也找到了這幅夕陽畫布。

  她不知道的是,這幅畫已經經歷了三輪的搜索。

  在看到畫框夾縫一無所有後,她驚訝了一番,又很快冷靜下來。

  東西一定被那個偵探拿走了。

  現在她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混進警方再把東西拿回來。

  四個人,各負心思的回到案發現場。

  *

  案發現場的展區內。

  阿尼亞不再四處搜尋。

  她有那麼億點點的緊張。

  她的背包裡,現在躺著一份價值兩千萬,關系著兩國「戰爭」的秘密文件。

  「阿尼亞。」

  被灰原哀喊到名字時,阿尼亞渾身一顫。

  「阿尼亞什麼都不知道,我剛剛去上了個廁所!」她立馬回答道。

  然後轉過頭時,發現灰原哀身邊還站著位大肚子老爺爺。

  灰原哀:?

  阿尼亞:「。」

  「阿尼亞,這就是我們提起的阿笠博士!」看到博士來了,其他的小伙伴也興奮起來。

  「是呀,他可是會請我們吃鰻魚飯的博士。」元太立馬感慨道。

  「……」阿笠博士為自己那可憐的錢包默哀一秒後,看向阿尼亞,「哦,你就是小哀提起過的那位來自東國的轉學生呀,我是阿笠博士,這是我的名片,你記得以後有……」

  阿笠博士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一旁來的柯南往案發現場中心推:「好了好了,知道了博士,就在等你了。」

  阿尼亞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名片:

  天才發明家·阿笠·無所不能·博士。

  有任何發明需求都可以來找我哦!

  下面是聯系方式,和一個手比「耶」的小頭像。

  阿尼亞:發明?

  她確實想要個發明,比如說能讓她收到《間諜戰爭》動畫的電視機!

  等她扭過頭想再找阿笠博士時,發現他已經身處案發現場的中心地帶,周圍是警察和嫌疑人。

  只見他做了一個瀟灑的「POSE」,然後道:「咳咳,偵探團已經把詳細的經過告訴我了,我趕到這裡,就是為了指出真正的凶手的。」

  然而,這位博士的腦袋裡,卻是截然不同的內容:[哎呀,我出門前在浴缸裡做實驗時,到底有沒有關上水龍頭啊……讓我好好回憶一下。]

  阿尼亞歪了歪腦袋。

  什麼情況?

  這是第一次,她遇到讀心讀到的想法和出口的話差那麼多的場景。

  「陸前小姐的遇害過程,因為場館內的監控損壞,而被隱藏。與其說是巧合,還不如說,犯人正是知道並利用了這一點,來進行的犯案。」

  [我記得做實驗時,我上樓拿了一趟東西,同時收到了來自小哀的短信,然後我就去拿汽車鑰匙,結果發現汽車鑰匙找不到了……]

  「凶手就在你們這些博物館員工中間!」博士說完這句話,後知後覺地伸出食指。

  [後來想起來,汽車鑰匙上一次用完後,我放在了茶幾抽屜裡……]

  被指到的三人,真正的凶手,一組織成員,一間諜,都一驚。

  前者是真的心驚,後兩者很給面子地裝了一波

  阿尼亞把頭歪到了另一邊。

  隨後,阿笠博士開始僅僅有條地分析起犯案手法:「我讓柯南觀察過,攝像頭,有人為損害的跡像,而保安室裡的錄像顯示,在前天,場館這個區域的攝像頭還是完好的,所以只有昨日工作的員工,有破壞攝像頭的時間。」

  [拿完鑰匙後,我發現電視機沒有關,我又開始尋找遙控器關閉電視機,沒想到遙控器也不見了,我只好用萬能遙控器,關閉電視機的時候,又不小心把空調打開了……]

  阿尼亞:?

  攝像,電視機,空調……?

  「而排班表上,昨天唯一來工作的人,就是你——」阿笠博士再次舉起手,在空中水平狀的漫無目的地滑行一圈,「山田先生!」

  最後停在了嫌疑人之一的,除去清潔工和講解員以外的,員工山田身上。

  [為了關上空調,我又用了遙控器開關,空調是關了,電視機又開了。]

  阿尼亞低頭再次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天才發明家」一詞,選擇默默地,把這張名片,扔進了最近的垃圾桶內。

  「你在胡說什麼呢?就算昨天只有我在值班,我和被害者關系又不好,我怎麼可能知道她今天會出現在哪裡,又或是讓他站在這和服架前面呢?」山田辯解道。

  「不,你知道的,因為被害者,今天無論如何,都會待在這個展品前面。」阿笠博士肯定地說道。

  [大概重復了N個來回,我把空調關了,電視機的插頭拔了……才出門的。]

  「哪有人會一直在一個展品前面啊……?」有人奇怪地問道。

  阿笠博士繼續說道:「因為你知道,被害者,今天要和這個人,進行一場地下交易,而交易地點被寫在了那張紙上,正是這個展品的編號!這就是,讓被害者自己走到死亡地點的方法!」

  [啊!這麼一說,我的水龍頭沒有關上!!!]

  終於,山田破防了。

  他不得不承認,說出了因為陸前女士曾經害他關系最好的同事被辭,因為這次的投訴經歷被多個展館拒絕,遭受壓力後自殺的事情。

  「那交易是怎麼回事?」目暮警官疑惑道。

  「我只是偶然聽到這個女人在打電話,提到了交易的事情,然後看到了她記下了這個展品的編號,我才設下了這次的謀殺……其他我完全不知道啊。」山田解釋說。

  「關於交易的事情,你們得問這個人。」阿笠博士的手再次在空中轉了一大圈,才指向了小胡子。

  「陸前女士之所以經常出現在博物館,因為她是一個進行黑市地下交易的中間商,她來博物館,是來考察物品價格的。而這個男人,就是陸前女士的交易對像。」阿笠博士向大家解說道,「只可惜,他沒有看懂陸前女士給的展品編號,而把它誤以為是其他暗號,所以一直沒能完成交易。」

  [怎麼辦怎麼辦,我水龍頭沒有關!!推理還沒有結束嗎!]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

  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她剛剛在另一個方向,聽到了和推理內容一樣的心聲。

  「啊?你說那個數字,是展館編號那麼簡單?!」小胡子驚訝道。

  等意識到自己因為驚訝暴露時,他才支支吾吾說道:「……我以為那個數字,是串暗號。」

  「對,他把那串數字,當成了展區圖。」阿笠博士緊跟道。

  「展區地圖?」目暮警官把那個紙張拿出來,顛來倒去,他怎麼也看不出來,為什麼那會是一個地圖。

  「很簡單,你把那串數字在手機鍵盤上排列,就是一個筆直的S的形狀,而這個博物館裡,唯一分布成S形狀的展區,只有……誒?!」阿笠博士突然止住。

  「是什麼,阿笠博士?」目暮警官嚴肅地追問道,「這個時候,您就不要打啞謎了。」

  「是……」阿笠博士開始支支吾吾。

  工藤,怎麼不說下去了??

  「柯南,你在這裡做什麼呀?」阿尼亞睜著大眼睛,詢問蹲在垃圾桶後面的柯南同學。

  就在剛才,她順著那個聲音,一路找了過來,找到了蹲在這裡,對著自己領結自言自語的柯南。

  「哈!我啊!」柯南忙關上領結,「我有點累,在這裡靠一靠。」

  博士,接下來你自己推理吧。

  看到這一幕的灰原哀:「……」呵,太假了。

  聽到這句話的阿尼亞:嗯,非常可疑。

  而被拋棄的博士那邊,高木警官解了圍。

  他拿出了展館的展位圖,指著一塊地方說:「我找到了,只有D區,是唯一的S形狀。所以說,那個地下交易品就在那裡了。」

  但是正常人,哪裡會想那麼多啊。

  誰會把數字帶入手機鍵盤解密。

  遠遠看著這一場景的柯南,無奈在自己的想法中,把一切說完:

  [陸前女士的第二個信息是:向著夕陽,而這個殺死她的和服,正是夕陽圖案。巧合的是,被誤會成交易地點的D展區,也有一副畫,畫著夕陽。正是這幅畫的背後,被藏了交易品。]

  當然,不需要柯南的下一步推理,小胡子也會帶警方去那副藏有交易品的畫那裡。

  他不知道的是,阿尼亞已經滿腦驚奇地盯著他,瞧了半天了。

  看看柯南,阿尼亞又看了眼滿頭大汗的博士。

  這位天才發明家,焦急的張望著,思考著能不能趕緊離開這裡。

  畢竟,他的水龍頭還開著。


第10章

  「黃昏」全程緊盯著博士。

  就在剛才,他再次收到了那位地下公安的短信。

  他告訴「黃昏」,那個組織一旦發現東西被調換了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再派人進行調查。

  而他最需要警惕的對像,是一位能變裝面容的女性,代號為「貝爾摩德」。

  變裝嗎?

  「黃昏」一直是西國的變裝專家,卻未想到,日本也有這樣的人存在。

  是他疏忽了。

  突然出現的神秘博士,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黃昏」的頭號懷疑對像。

  僅僅憑借小學生的描述,就能把案件推理出來的人,真的是怎麼看怎麼的可疑吧。

  他看得很仔細,明明那個小學生就在他旁邊介紹了一下在場的人各自是誰。

  這位博士便十分自信地告訴警方自己知道凶手是誰了。

  用時不超過一分鐘。

  就連他,西國的優秀間諜,都花了將近20分鐘,才弄清楚了凶手和作案方式。

  而日本的刑警,已經一個下午,都還在現場迷茫地轉悠著。

  毫不知情自己被cue到的日本警察,此時正押著小胡子去往藏匿交易品的地點。

  「那個女人給我的消息是『向著夕陽』,D區只有一幅畫和夕陽有關。我看半天沒能等到她,就把交易品放在了那幅畫的夾縫後面。」小胡子老老實實地告訴警方。

  D區的那副落日圖?

  就在這場推理開始前,「黃昏」就去過同一副畫作前,那裡不存在任何交易品。

  如果說,不是他弄錯了的話……「黃昏」蹙起眉頭,很大的可能性,是被那個組織的人拿走了。

  「誒?東西不見了?!」

  此時,D展區的夕陽落日圖前,某個親手將東西藏在這裡的男人發出匪夷所思的驚喊聲。

  「你確定嗎?」警方不明所以地問道。

  「我確確實實,放在這裡的!」小胡子重復道。

  跟來的柯南,在看到畫作後一無所有後,愣了一瞬。

  突然扭頭,朝著場館的出口處跑去。

  [難道是那個人拿走的?應該來得及!]

  場館很大,柯南的跑鞋擦著瓷磚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從心驚膽戰的阿尼亞面前擦過時,沒有絲毫的停留。

  阿尼亞:嘶——

  松了一口氣。

  她感覺今天就像只水裡的金魚,一口氣反復,吞吞又吐吐。

  阿尼亞心好累。

  時間已經接近四五點了,室外的陽光斜射著從博物館入口打在地面上,反射著刺眼的光。

  一道被拉長的影子,隨著鞋底摩擦地面急促的「嘎吱」聲,在場館入口閘機處戛止。

  同時停下腳步的,還有仍舊身著場館工作服的女人。

  她側目,沒有完全轉身,似乎也能料到背後來的人是誰。

  「我一直在思考,第二場交易是什麼。」戴著紅色領結的小學生,雙手插著口袋,眼鏡在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亮光。

  「第二場交易?」女人平靜地問道。

  「今天一共發生了兩起凶殺案。一起是中田犯下的,報復性謀殺案,被害者陸前女士死在了和服展品前,她是第一起交易的接頭人,交易品是那副走私來的油畫。另一起是死在場館後門不遠處的男人,警方認定為中暑,但是我記得很清楚,那個男人之前拿著一只手提包,我詢問過警員,死者被發現時,沒有手提包,顯而可知,有人拿走手提包和裡面的東西。」

  女人沒有做聲,她將胸牌徑直撤下,扔進了就近的垃圾桶。

  「就在半小時以前,我找到了被藏起來的交易品,但那裡面並不是油畫,而是一份日本大型上市公司的文件。這麼看來,這兩個都把博物館作為交易地點的男人,在意外間調換了公文包。」柯南很早,就把小胡子和風衣男人的相撞,與兩件交易品被意外調換,聯系在了一起,「而你會在這裡,更是驗證了我的推理,你們組織殺了人,把被害人處理成意外死亡,然後拿走了交易品。沒想到的是,東西被調換了,而你,就是被派來拿走那份文件的人。」

  柯南的一只手,從口袋裡緩緩掏出,然後指向了女人的後背:「第二期交易的對像,犯下另一起凶殺案的,以及趕在警方前拿走文件的,就是你和你的組織,貝爾摩德。」

  在發現那個組織的蹤跡時,柯南就猜想會不會有人偽裝混入現場。

  為此,他試探了那位清潔工。

  雖然那個清潔工在某些情況下,有不符合年齡的模仿痕跡。

  但是講解員,她的嫌疑更大。

  「真是熟悉的劇本呀,小偵探。」「講解員」轉過身時,已不再是那種柔弱文靜的輕聲細語,而是另一種更為成熟的女性的聲線,「只可惜,有一點你說錯了。」

  「哦?哪一點?」柯南挑眉。

  既然她是貝爾摩德,那麼他的推理就沒有偏差。

  「貝爾摩德」略顯無奈地攤了攤雙手:「我並沒有拿到那份文件。」

  「怎麼可能?」

  柯南難以置信地試圖靠近時,室外的陽光正好打在一塊宣傳古代藝術的廣告版上,反射到他的臉上。

  短暫的閉眼反手遮住陽光後,站在入口處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貝爾摩德!」柯南憤憤地喊道那個名字。

  *

  貝爾摩德?

  是她拿走了秘密文件了?

  展館內靠近後門的安全出口處,另一個人,正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老年清潔工正在垂頭休息。

  殊不知這位清潔工的內心,正在捂面嘆著氣。

  那可是一份,會引起兩國金融戰爭的文件。

  而他,「黃昏」,竟然失手了。

  無論是「博士」還是「講解員」,一切已經於事無補了。

  他似乎已經腦補出,被那位日本地下警察暗嘲的畫面了。

  是他的恥辱,也是西國間諜的恥辱。

  「黃昏」一用力,手中的拖把斷成了兩半。

  「那……那個。」

  聽到熟悉的聲音,「黃昏」抬起頭,迎面是正探頭看他的阿尼亞。

  「小朋友,怎麼了嘛?」他的臉上,只剩下和藹慈祥的微笑。

  阿尼亞臉上的笑容,就是來自於國家的和平。

  而現在的他,難道連這種「笑容」都守護不了了嗎?

  「黃昏」在內心深處,仍舊在責備自己。

  只見阿尼亞緩慢地走近他,借著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黃昏」:?

  「我剛才在那裡,撿到了這個。隨地亂扔的紙張,一定是垃圾吧,所以我想交給清潔工爺爺你來處理。」阿尼亞抬手,將一份東西遞來。

  這個是?!

  「黃昏」接過,有些難以置信地打開資料袋。

  那份秘密文件,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這份資料袋中。

  「這是垃圾吧?」阿尼亞試探性地問道。

  「黃昏」立馬回答道:「對對對,這是垃圾,交給我來處理沒錯!」

  「嗯嗯,那我就放心了!」

  看著阿尼亞一蹦一跳地走遠,「黃昏」激動的留下了眼淚。

  笑容,守護住了!

  ***

  晚上,阿尼亞回到家時,整個人癱坐在了沙發上。

  彭德無憂無慮地叼著一只小球上前,讓阿尼亞陪它玩。

  阿尼亞太累了,推開彭德。

  毫不知情的長毛大狗堅持不懈地往前湊。

  「哎,彭德,我不像你這麼閑,我今天剛剛阻止了一場世紀性的大戰。」阿尼亞喃喃道。

  彭德:?


第11章

  「當分母的數字相同時,分子直接相加……」

  數學課課堂上,阿尼亞雙手撐著下巴,昏昏欲睡。

  她依舊還沉浸在當晚母親問起博物館游學的場景。

  「阿尼亞,今天的出游怎麼樣呀?」約爾笑起來,又甜又美。

  「阿尼亞遇到了……」

  「咳咳!」

  「凶殺案」這個詞還沒出口,就被父親的一聲咳嗽打斷。

  「勞埃德先生,你還好嗎?」被打斷的約爾趕緊去為丈夫拿紙。

  一邊禮貌接過紙巾的勞埃德,內心掙扎:

  [如果讓約爾小姐知道阿尼亞遇到了凶殺案,她一定會十分擔心,質疑來日本的決策是否正確。她如果出於對阿尼亞的安全考慮回去東國,我也必須考慮是否回去,我一旦回去,就需要國家重新派間諜來和日本公安合作。如果不是我的話,日本和我國就會陷入緊張的危機,那麼就意味著我一定不能離開,但如果不離開,又不放心她們兩個人……]

  危機?

  戰爭?

  阿尼亞腦海中的警鈴響起!

  如果說出「凶殺案」,她要麼失去父親,要麼失去國家。

  又一枚巨大的彈藥,在她的腦海中火花四濺。

  [但是我不能提醒阿尼亞,這樣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阿尼亞知道自己接觸的老爺爺是她養父,她要怎麼想?我又要怎麼向約爾小姐解釋自己喬裝打扮的目的……]

  看著父親在沙發上坐立不安的阿尼亞:「……」

  其實不用這麼擔心的父親,她其實早就知道那位老爺爺是父親。

  但是為了家庭的圓滿和世界和平,阿尼亞什麼也不會說的。

  「母親,今天的游學活動我玩的很開心。」阿尼亞堅定地說道。

  「是嗎?在博物館你都看到了什麼呢?」約爾耐心地詢問道。

  「我看到了……」阿尼亞止住了。

  看到了什麼?她的腦海裡,冒出了行走的兩千萬,被和服覆蓋的屍體,和水龍頭沒關的博士。

  深吸一口氣後,阿尼亞大聲道:「我看到了巨大的恐龍化石,恐龍化石,和化石!」

  「哦,是嗎?」約爾絲毫沒覺得奇怪,「原來東京都的博物館有這麼多化石呀。」

  因為任務調查過博物館的勞埃德:?

  在課堂上陷入回憶中的阿尼亞,逐漸昏睡。

  她夢到了自己阻止了家庭的分裂,父親給她戴上了一顆小星星。

  又夢到了拯救了世界,總統替她的胸前戴上了第二顆小星星。

  當她全身掛滿小星星,和《間諜戰爭》的主人公一起坐進飛船,火箭倉即將發射的時候——

  「福傑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道題。」

  被喊到名字的阿尼亞,隨著火箭的發射,「嗖」地站了起來。

  她揉了揉眼睛。

  看向黑板——

  還記得第一天來時,數學課的內容在她看來比伊甸小學簡單一百倍。

  ——黑板上是分數乘除法。

  等一下,她還記得,第一天學的是最簡單的圖形題。

  怎麼她就幾天沒有聽課,圖形題變得那麼抽像了。

  這就像是低頭撿了一支筆,起身黑板上的1+1變成了看不懂的數學符號一樣。

  只不過她這支筆撿得時間有那——麼億點點長。

  阿尼亞不得不將目光投向周圍的同學。

  只要聽一聽同學們的答案的話——

  [這麼看來,那份文件大概率是被第三人拿走了。沒想到那個咖啡廳小子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叫我不用管這件事,只要和那個組織有關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管。]

  阿尼亞將注意力,從柯南身上移向哀醬——

  [沒想到那個組織還在研究和APTX4869類似的藥物,利用蛋白質在人體內迅速分解釋放有毒物質的特行,制造誤導警方的藥物,從而達到讓受害者被判定為意外死亡的目的。]

  阿尼亞感覺到了一陣眩暈,不得不將求助方向更加單純的元太——

  [學校旁邊的那家鰻魚壽司好吃,博士上次帶我們吃的鰻魚飯也好吃,之後到底該選擇哪一家的鰻魚飯,真是令人糾結啊。]

  阿尼亞:QAQ

  「福傑同學,你不會嗎?」數學老師再次問道。

  「我會!」沒事的,這種分式計算,她在伊甸小學也學過。

  阿尼亞自信滿滿地回答道:「答案是六分之三。」

  老師打量了她一眼:「嗯,回答錯誤。」

  阿尼亞二度悲傷地坐了下來。

  學過確實學過,但是學渣在哪裡都是學渣。

  課後,步美安慰阿尼亞:「沒事的阿尼亞,你從其他國家轉學過來難免會不適應的。」

  「是呀,畢竟每個地區的教學進度不同嘛。」光彥也很適時地接道。

  教學進度不同……

  阿尼亞回想起曾經以嚴格和一流教育著稱的伊甸小學,在那裡的小學生,除了要學習最基礎的國語和數學,甚至還有經濟學和物理生物的入門。

  相比普通的帝丹小學,伊甸學校的教育超前太多太多了。

  「伊甸之恥。

  這個詞一下子擠入了阿尼亞的腦海裡。

  她滿臉不敢置信地低下了頭。

  「沒事的,阿尼亞,我聽說一些國家的學校到了三年級才教復雜的數學呢,不用沮喪。」光彥繼續道。

  伊甸小學開學測驗就有數學的阿尼亞頭低得更低了。

  在朋友們的「安慰」中,只有灰原察覺到了阿尼亞的情緒變化。

  她的情緒是不是比剛才,更加的低落了嗎?

  作為理科生,灰原哀無法理解對數學的厭惡。

  但她還是幫阿尼亞轉移了話題:「等下要不要去波洛咖啡廳吃點甜點?」

  「好耶!」孩子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甜點轉移了。

  甜點!

  阿尼亞的心情,也因為這個詞變得好了一些。

  「話說波洛是什麼意思?」阿尼亞歪頭問道。

  「是一位推理小說家筆下的一個很厲害的偵探哦。」聽到熟悉的偵探名,前座的柯南轉了過來。

  [雖然我更喜歡福爾摩斯,但是不得不說波洛在洞察人性上面很細微。]

  福爾摩斯?波羅?聽上去都是很厲害的人。

  而阿尼亞所熟知的很厲害的人,除了父親和母親,還有就是動畫片裡的間諜。

  阿尼亞懂了,這兩人一定都是超厲害的間諜。

  所以這是一家間諜咖啡廳!

  ***

  此時的波羅咖啡廳內,降谷零正將一杯咖啡放置在一位身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面前。

  「先生,你的摩卡。」

  男人戴著一頂深藍色的紳士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像是一位剛下班的職員。

  他的身旁,是一個做舊的咖啡色公文包。

  男人伸手連同底托執起摩卡,用余光掃了一下這位年輕的咖啡廳打工仔。

  他一頭金發,小麥健康般的膚色,紫灰色的眼眸正落在他身上。

  「咖啡調配的非常完美。」男人說道,同時抽出公文包裡不起眼的一份文件,放置在了托盤上。

  「也沒有您誇贊的這麼出色,調配時還有些不熟練。」零回答道。

  男人臉色暗了下去,這句看似尋常的對話,在兩人耳中別有深意。

  ——「任務完成的十分完美,東西我帶來了。」

  ——「我好像聽說中間有些不合人意的小插曲。」

  這番對話結束後,零心滿意足地連帶托盤,將東西帶了下去。

  降谷零,或者更多的被稱之為安室透。

  表面是個咖啡廳的打工仔,暗地裡則是公安的地下警察。

  現在的目標,是扳倒某個以「酒」為代號的組織。

  而那個男人……

  零的目光,從坐在窗邊的男人身上飄過。

  他是來自西國的間諜,代號「黃昏」,擅長潛行和變裝。

  這位本該有著褐栗色短發,標准西方人面孔的西國人,此時和正經的黑頭發日本上班族無二。

  如果不是這杯「摩卡」,他或許還認不出這個人了。

  當得知自己要和其他國家的間諜合作時,零一開始是拒絕了。

  畢竟經歷了曾經的臥底行動,他不是很信任沒有任何接觸的外來者。

  但是不信任不代表可以拒絕。

  畢竟公安之中,只剩下他是對那個組織了解最透徹的人了。

  唯有共通點,讓零最後妥協了合作。

  畢竟他和這個「間諜」唯一的共同點,都是想保護自己的國家。

  此時的「黃昏」,也在和零思考同樣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他想守護家人,才不想和這看上去不靠譜的小子合作呢。

  好了,阿尼亞也該放學,約爾小姐也要回家了,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叮鈴——

  門口的風鈴聲響起,接著是一串熟悉的聲音——

  「榎本姐姐,打擾了,我們來吃甜點了。」

  「黃昏」:……

  等一下,怎麼又是這群小孩子,和……阿尼亞。

  褐色長發圍著粉色圍裙的女服務生,榎本梓,很熱情地迎接了他們。

  「還帶了新朋友嗎?」榎本小姐彎下腰,和偵探團的新朋友打招呼。

  「我是阿尼亞,請多指教!」阿尼亞笑容燦爛道。

  跟在朋友們身後,榎本小姐帶著他們去了一張大桌子。

  在經過「黃昏」身邊時,阿尼亞停頓了一秒。

  在看到坐在窗邊的男人若無其事地拿起身前的報紙閱讀時,疑惑地轉回了頭。

  明明在進門時,她好像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是錯覺嗎?


第12章

  不是錯覺,是真的父親!

  伴隨著朋友們嬉笑的聊天,還有一個聲音在阿尼亞耳邊繚繞著:

  [相比西國設在東國的地下情報中心,這個咖啡廳從保密程度上來說相差甚遠,任何可疑的人都能隨意接近這個場所,暴露的風險大大增加了不少。如果我和那個地下公安的交易被人察覺,無論是我的國家還是日本,都會陷入危險中……]

  可疑的人?

  阿尼亞立馬警覺起來,左右觀望,發現咖啡廳裡除了父親和他們,只有與他們相隔的一個角落的座位上,坐著一位在看菜單的男人。

  那個男人下巴上拖著一長條大胡子,頭發也亂糟糟的。

  他的視線在菜單和手機間交換,確實,非常可疑!

  「你們的草莓蛋糕來了。」

  榎本小姐端上來了一整只草莓奶油蛋糕,新鮮的草莓挺立在奶白色的鮮奶油上,散發著香甜的氣味。

  「哇,今天的特品竟然是草莓蛋糕!」孩子們驚喜道。

  一只又一只瓷白色的盤子,被榎本小姐放到孩子們面前。

  「今天正好有新鮮的草莓進店,安室先生就做了草莓蛋糕。」

  盤子擺放好後,她用蛋糕刀將蛋糕分成一份一份,每一份上面都是一顆新鮮誘人的草莓。

  連阿尼亞都看得眼睛直了。

  她立馬把可疑人忘得干干淨淨,執起勺子開始吃草莓。

  「我最喜歡草莓蛋糕了!」步美滿臉洋溢著笑容,「阿尼亞,你呢?你最喜歡吃什麼蛋糕呀?」

  阿尼亞將一大口蛋糕吞下,毫不猶豫道:「我最喜歡花生蛋糕!」

  花生……蛋糕?

  一旁的灰原哀率先停下手中的勺子,她堅持身材管理,本來就不打算多吃。

  一想到奶油蛋糕上滿滿當當的黃色圓顆粒,滿滿當當地布滿在白色的奶油上。

  那種密密麻麻的恐懼感……

  灰原哀默默地放下了勺子。

  「花生蛋糕啊,有那種蛋糕呀。」

  步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轉而問柯南。

  「柯南,你最喜歡吃什麼蛋糕呀……柯南?」

  咖啡廳的小電視上,此時正在播放一則新聞。

  而柯南,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這則新聞。

  這條新聞正在發布有關一個逃犯的通緝令,逃犯叫戶康司光,是個中年男人,頭發稀疏。

  就在不久前,攜帶武器搶奪了一家奢侈品店。

  畫面一轉,電視裡開始播放這個逃犯搶劫奢侈品店的監控畫面。

  這年頭,怎麼還有搶劫店鋪這種愚蠢的罪犯存在呀。

  柯南在心中默默地吐槽道。

  搶劫店鋪?

  聽到柯南心聲的阿尼亞抬起頭。

  這一抬頭,正好撞上了父親投來的視線。

  和阿尼亞對上後,他波瀾不驚地移開目光。

  [還好帶了阿尼亞來日本,看到她此刻和朋友們相處的那麼開心和幸福,我就放心了……]

  被父親突然感動到的阿尼亞:父親!

  [不過日本的治安真是糟糕,前不久博物館裡出現凶殺案,現在電視機裡又在播放逃犯,不過有像這個咖啡店的小子這樣的公安,治安差也是合情合理。不如趁著現在,從新聞裡多收集一些情報,那個組織的人據說混在各行各業,只有……]

  「……」

  包括感動在內的一切情緒瞬間消散在阿尼亞心中。

  這時,坐在角落的男人發聲了。

  「服務員,點單!還有能不能把那個電視機關掉,咖啡廳裡放個電視很影響氣氛啊!」

  「啊,真是十分抱歉。」

  榎本趕緊關掉電視,正准備拿起紙筆,服務台後的安室透已經先她一步前去點單。

  「這個男人脾氣好差呀。」元太低聲說道。

  「小心被聽到哦。」灰原哀客觀地提醒道。

  「哀醬,你別嚇元太啦。」步美笑道。

  阿尼亞正要跟著一起笑,突然聽到了來自三處的「聲音」:

  [那個男人,戴著劣質的假發,這點是瞞不過擅長變裝的我的,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那個組織派來的人發現了交易地點了嗎?]

  [那個男人……從我們進來就坐在那裡了,胡子明顯是用膠水貼上去的,他的衣服內側口袋好像放著什麼東西,那個形狀,不會是……]

  [那個人從進店到現在,就時不時揉一下左手的手臂,像是軟組織挫傷的症狀,以前上警察學校時,剛開始練習槍支的同學,也經常因為握搶姿勢不准確而受傷……]

  父親和柯南的「聲音」,阿尼亞已經很熟悉了。

  而最後那些想法——

  阿尼亞歪頭,看到正走向角落男人的另一位店員。

  「那位……」

  「他是這裡的另一位店員,安室先生哦,這個蛋糕就是他做的,他特別擅長做蛋糕!」光彥介紹道。

  「安室……」難道他就是父親口中的,咖啡店小子?

  不,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角落的男人。

  他竟然被三個人,同時視為了可疑人士。

  「你好,請問您需要什麼?」

  安室透不著痕跡地掃過中年男人指著菜單的左手。

  [左撇子。]

  同樣的一個詞,被咖啡廳的三個人同時「提起」。

  左撇子?

  阿尼亞聽母親提起過,有些人會用左手拿武器,因為他們從小就慣用左手,而不像她這樣習慣用右手。

  [電視裡的那個監控錄像畫面,逃犯慣用的也是左手。]

  柯南的目光銳利了起來。

  [沒想到那個逃犯竟然混在了這裡。糟糕,阿尼亞和她的同學也在這裡……等一下,同樣的內容他是不是前不久才想過。]

  坐在窗邊的「黃昏」,面色逐漸凝重。

  阿尼亞,突然就覺得嘴巴裡的草莓蛋糕不香了。

  逃……逃犯?!

  她望了一眼其他朋友,除了柯南,步美、元太和光彥都很滿足地繼續吃著蛋糕。

  哀醬的臉色不是很好,難道她也注意到了。

  阿尼亞抉擇了一下,雖然那些奇怪的詞彙很令她頭暈,但這種時候,還是努力聽一下哀醬的心聲吧。

  [花……花生蛋糕,這也太密集恐懼了。]

  阿尼亞:?

  此時的安室透,已經衝完了咖啡,端著托盤,走向了角落裡的男人。

  他面色如常,端著咖啡靠近:「不好意思,久等——啊!」

  那杯咖啡,一半潑在了男人的衣服上。

  「真是不好意思!」安室試圖替他擦干淨。

  但是那只手還沒碰到男人的外衣,就被男人避開。

  「你怎麼回事啊!」男人有些氣惱。

  [要知道這裡裝的可是手/槍啊!弄濕了怎麼辦!]

  [那個衣服內袋的東西,果然有問題!這麼看,很有可能就是槍了。]

  在場的三位男性同時想道。

  阿尼亞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阿尼亞?」步美問道。

  「估計被那個男人嚇到了吧。」光彥替阿尼亞解釋道。

  阿尼亞深呼吸了幾口,僵硬地點了點頭。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而安室透,試圖和男人,或者說,電視上的通緝犯,戶康司光周旋。

  「真是抱歉,要不您把外套給我,我拿去給您干洗。」安室透一邊鞠躬一邊道。

  「干洗?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好好對待我的衣服!」戶康反駁道。

  「那我帶您去廁所擦拭一下……」安室透低著頭,思考著在這裡制服這個男人的可能性。

  他口袋裡有武器,如果失誤的話,會危及到這裡的孩子們。

  「不用你去。」男人起身,走向廁所。

  進入後,還給門上了個鎖。

  由於這家咖啡廳很小,廁所一眼就能看到,還是男女通用的。

  這一落鎖,徹底熄滅了安室進廁所解決這個男人的想法。

  他默默退到榎本梓身邊,在她耳邊輕輕耳語了幾句。

  「怎麼了嘛?」光彥注意到了不對勁。

  「沒事啦,我去後面拿掉材料。」榎本梓趕緊鎮定下來,走去後面的小倉庫。

  安室先生竟然說,那個去廁所的男人是通緝犯,讓她偷偷報警。

  還讓她不要告訴孩子們,怕孩子們恐慌引起男人的懷疑。

  榎本掏出手機,按下了報警電話。

  另一邊的「黃昏」,他的摩卡早已見底。

  但他依舊坐在窗邊,他怎麼能放心,讓阿尼亞留在這種地方。

  他選擇默默地遞給合作者一個視線:

  [要不我干脆去廁所敲門,然後在那個通緝犯出門時直接下手。]

  [喂喂,你准備在孩子們面前做這種事嗎?你不怕你的身份暴露嗎?不行啊!]安室透提醒道。

  [你不是日本公安嗎?那做點什麼?]「黃昏」遞來了第二個視線。

  [我也是地下公安啊,身份和你差不多。]安室透嘆氣。

  柯南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順著安室朝著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窗邊那個正在看報的男人。

  咦?是他的錯覺嗎?

  於是柯南選擇向某位在他這身份早就暴露的公安,遞上自己的眼神:

  [你也發現了吧,那個通緝犯,這可是你的咖啡廳,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安室透:「……」

  怎麼一個兩個,都讓他做點什麼。

  他也想做點什麼啊,那倒是也得等待機會啊。

  在幾個人想法包圍下,看著他們擠眉弄眼的阿尼亞:大人的世界,好復雜。


第13章

  「我想上廁所。」

  正在吃蛋糕的步美從座位上跳了下來。

  [不好!]

  [不能讓步美去廁所門口。]

  柯南和安室同時想道。

  「廁所暫時被占用了,要不回家上吧?」柯南用稍帶稚氣的口吻建議步美。

  步美疑惑地看了一眼柯南:「我等那個叔叔出來不就好了。」

  她滿面不解,但是沒有停下腳步。

  啪——

  阿尼亞雙腳一邁,踩在堅實的地板上,幾乎毫不猶豫地橫在了步美面前。

  她的舉動,連安室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步美,你現在不能去廁所!」阿尼亞說道。

  柯南「誒」了一聲。

  [難道說,阿尼亞也發現了那個男人不對勁?]

  「為什麼現在不能去廁所?」步美再次感到困惑。

  哢嚓——

  廁所的門,好巧不巧地,就在這時打開了。

  然而在場的孩子們,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就連元太和光彥,都再次重復道:「對呀,為什麼不讓步美去廁所?」

  這句話,清晰地落在咖啡廳的每一個角落。

  從廁所裡走出來的戶康司光腳步一頓,陰惻的目光,落在了攔在步美面前的阿尼亞身上。

  [不好!]

  [阿尼亞有危險!]

  [這個小朋友驚擾到逃犯了。]

  「黃昏」、安室和柯南,幾乎是同一時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柯南的右手挪到了左手的手表上。

  這個手表,是來自阿笠博士的發明,可以射出麻醉針的發射器。

  安室透也朝著廁所的方向邁了一步,防止逃犯時刻會產生的瘋狂舉動。

  「黃昏」更是毫不猶豫地起身,意圖保護阿尼亞。

  「因為……因為母親告訴我,總有一些怪叔叔,會把廁所弄的一團糟,等你進去後,會發現廁所非常的髒,根本沒地方可以走路!特別是那些看上去很邋遢,胡子一大把的叔叔!」阿尼亞一口氣說道。

  「啊?!討厭,步美不要上這種廁所!」步美一臉嫌棄地坐回了座位。

  戶康司光:?

  柯南,安室和「黃昏」:???

  來自逃犯的尖銳目光消失了。

  柯南險些因為阿尼亞的話從椅子上滑下來。

  安室手裡的咖啡差點沒端牢。

  「黃昏」假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坐了下來。

  戶康司光默默掃視了一遍這家咖啡廳。

  好像哪裡不太對,又好像沒有不對勁。

  雖然他不想承認自己是怪叔叔,但現在不是和小朋友計較的時候。

  他重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就在今天上午,他成功搶劫了一家奢侈品店。

  只要躲過今天,他就能拿著偽造的身份,離開這個國家了。

  起碼,那個教他這麼做的人,是這麼給他鋪藍圖的。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本護照,瞧了間隔了一桌的那群小學生們。

  他們各自干著自己的事,沒有人注意他這裡。

  戶康司光這才看了一眼這張,由那個人提供的偽造證件。

  上面是一個蓬蓬頭的大胡子,和他現在裝扮的模樣一模一樣。

  他真是一個變裝天才。

  叮鈴——

  門口懸掛的風鈴聲又一次響起。

  一位穿著得體黑色長裙的女人走了進來,手中領著一個購物袋。

  她的黑發大部分在後方盤起,只留下兩束,垂落在左右兩肩,一枚款式的白色發箍將她的碎發整理妥當。

  「母親!」小學生之一的一個小女孩,從座位上一躍而下,跑到了女人跟前。

  哦?這個女人的身材不錯啊。竟然已經是這種年齡孩子的母親了嗎?

  一道冷颼颼的目光竄得戶康司光腦後一涼。

  他趕緊挪開視線四處張望,孩子們如常,餐廳的服務生也忙著接待新客人,窗邊的客人也仍舊在讀報。

  是他太敏感了?

  *

  阿尼亞沒想到會在這同時遇到父親和母親。

  「母親!」她興奮地撲到母親懷裡。

  約爾摸了摸阿尼亞的額頭,對偵探團的孩子們說道。

  「我是這個孩子的母親,感謝你們對我孩子的照顧。」

  她和阿尼亞解釋道:「勞埃德先生今天不是要下廚嗎?我剛路過超市,就想著替他把食材先買好准備著,沒想到你在這個咖啡廳和朋友們一起吃東西呢。」

  「阿尼亞的媽媽真好看!」幾個孩子熱情地誇贊約爾。

  只有柯南和灰原哀面愁不展。

  柯南:[呵呵,又來了個人,這下逃犯潛在人質更多了。]

  哀:[……花生……蛋糕……]

  擔心的不止是柯南,還有安室和「黃昏」。

  「黃昏」咽了下口水,沒想到,自己只是來秘密交易文件的。

  竟然同時碰上了持槍逃犯,女兒和妻子。

  無論是暫停還差一點爆炸的導彈,還是潛溜進百人的地下組織,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黃昏大危機。」

  約爾也在起身間,微微皺眉。

  她聞到了一種熟悉的,火藥的余味。

  她不喜歡這種味道,所以會選擇使用冷兵器。

  但是每一次進行任務時,她都在那些持槍的屍體上聞到過這種味道。

  為此她總是回家反復清洗,才勉強將這惱人氣味洗掉。

  [這裡有人用過槍嗎?]

  只有阿尼亞,忽然間什麼也不擔心。

  厲害的父親在這,殺手母親也來了,可疑壞蛋必死無疑!

  她忽然產生了某種,在父親母親的保護下,就連她都可以制服壞蛋的錯覺了。

  「既然阿尼亞的母親來了,那我們要不回家吧!」柯南出聲提議道。

  只要把這些孩子們和阿尼亞的母親都支走,他就能和那小子一起制服逃犯了。

  「也是,都那麼晚了,你們的父母會擔心的。」安室透跟著補充道。

  警方也要到了,我也不用怕暴露身份了。

  「也對哦。」光彥看了看時間,「蛋糕也吃完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這個提議,獲得了幾乎在場所有人的認同。

  包括在窗邊的「黃昏」。

  只有一個人,對肚子的飽和度不太滿意。

  「可是我還沒吃飽誒。」元太看了一眼灰原哀面前幾乎沒怎麼動的草莓蛋糕,「灰原同學,你還吃嗎?」

  「不吃了……」灰原哀毫無生氣地回答道。

  元太從她面前取走蛋糕,正准備狼吞虎咽。

  突然,由遠及近的警車鳴笛聲響起。

  糟糕——

  柯南提起左手,准備掏出麻醉發射器時,戶康司光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槍。

  「不許動!」

  他本來就敏感,現在這個警笛聲,更是讓他起了疑。

  孩子們驚嚇地抱成了一團。

  約爾幾乎是第一時間將阿尼亞護在了自己身下。

  果然,那股令人作嘔的火藥味,是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

  她的視線劃過桌邊最近的那只銀色的叉子。

  這個距離,她有自信將這支叉子准確無誤地插入男人的心髒。

  但是她無法避免男人在受傷的那一刻開槍。

  安室透攔在了榎本小姐的前面,試圖朝著戶康靠近。

  「你是要錢嗎?我可以現在去拿,放過孩子們。」

  [M60.38口徑左輪手/槍,是最老式的警用手/槍。只要我能觸到,五秒鐘,我就能將它拆卸成零件。]

  五秒鐘?

  被約爾抱著的阿尼亞眨了眨眼睛,既害怕,又興奮。

  好厲害!

  「別過來!我知道是你們報的警!」戶康喊道。

  他一邊說著,同時在心中估量這個咖啡廳的客人。

  除了年輕的店員,只有一群小孩和兩個弱小的女人,以及一個一看就不想惹上麻煩的上班族。

  他只要恐嚇一下他們,就能離開。

  阿尼亞:!

  這個壞蛋,竟然把母親歸納成「弱小」。

  「母親,那個人……」阿尼亞有些不甘心地開口道。

  約爾低頭,被這聲母親柔化的心髒。

  阿尼亞一定嚇到了,害怕極了。

  她作為母親,一定要保護她!

  約爾目光盛著怒火站了起來,她右手拍擊餐桌,那把處在邊緣的叉字騰空而起,在空中翻滾了一圈,被她右手持住叉柄。

  還未出手,她忽然聽到了來自某個孩子的一聲「趴下!」

  她本能地做出反應低頭,只用余光瞟見,有什麼東西,從額頭上空飛了過去。

  那是,蛋糕?

  「啊,我的草莓蛋糕!」

  伴隨著元太的惋惜,那只蛋糕,幾乎是准確無誤地,「啪」得砸在了戶康司光的臉上。

  柯南扔出蛋糕的同時,幾乎是不停歇地彎膝擰開藏在球鞋邊的旋紐。

  這個小裝置,能使他的腳步,在一瞬間爆發極限的力量,射出足以制服男人的致命足球。

  只可惜他估算錯了戶康司光的反應,在那只蛋糕蒙上臉的瞬間,他選擇開出了一槍。

  「不好!」

  一枚銀色的叉子,和一只公文包,被以極快地速度拋射而出,前者准確地戳中男人持槍的手,後者在空中與什麼東西相撞,隨後落在了地上。

  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足球,也秉持著驚人的速度,撞擊在男人的左手上。

  戶康司光吃痛一聲,松開了持槍的手。

  安室看准這個時機,飛速撲向那只手/槍,在右手觸到手/槍和翻滾期間,利落簡潔地將那只舊式槍支拆成了碎片。

  等戶康司光難以置信地抹去臉上的奶油,看到的就是腳步的手/槍碎片、一只老舊的公文包,一只泄了氣的足球,和一支叉進他皮肉的銀叉,以及——

  約爾飛來的一腳。

  這一腳踢中了戶康司光的鼻梁骨,這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男人。

  在警方衝進來的同一刻,滿臉驚恐地暈倒在地。

  約爾收回這一腳,看到阿尼亞安然無恙,才後知後覺地捂住臉。

  「那個……我平時會學一些防身術。」

  「哇!約爾媽媽好厲害!」孩子們樸實無華地誇贊道。

  見識過不止一名女性在他面前壓制罪犯的柯南:「……」

  現在的防身術,已經那麼普及了嗎?

  阿尼亞露出笑容:嘻嘻,我母親真厲害。


第14章

  目暮警官今天忙得團團轉。

  當得知奢侈品店被搶劫時,他本以為只是一件很快就能解決的小案子。

  沒錯,持槍,搶劫,但是小案件。

  要論就是誇張的大案太多。

  比起那些密室殺人,博物館凶殺案,地下黑市交易案而言,一個從監控下光明正大走進店鋪的小賊,抓起來可方便太多了。

  很快,嫌疑人的資料出來了。

  戶康司光,一位曾經在自衛隊服過兵役的男性,手持的是自制的手/槍。他最近負債累累,在多家銀行欠下巨額貸款。

  在搜尋戶康的過程中,他的警車總是被各種案件迫停。

  不是路邊的小偷,就是一些店鋪遇到了劫匪,就好像今天的突發案件特別的多。

  一天下來,目暮警官已經順路逮捕了一打罪犯了。

  而真正的出警目標,持槍嫌疑人,還未有任何線索。

  忽然,一條來自報警中心的消息傳來,稱戶康司光在米花市米花町的一家咖啡廳內出沒。

  米花市米花町?

  目暮覺得這個地址異常的耳熟。

  當看到那棟在玻璃上用白色紙帶貼出的「毛利偵探事務所」的大樓時,目暮警官眼角抽動了一下。

  雖然他總是吐槽這位偵探似乎是死神附體,案件總能和他搭上關系。

  但是沒想到,就連下方的一家小小的咖啡廳,都受到了影響,被搶劫犯光顧。

  等目暮警官帶著警員衝進咖啡廳時,他和身邊的高木警員,一起愣了一瞬。

  這件不大的咖啡廳裡,大部分都是婦女和兒童,然而極具危險的持械歹徒,此時正陽面躺在地板上,臉上是黏黏糊的鮮血混著白色奶油和一處高跟鞋的鞋跟印。

  他的周圍散落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他那把用來作案的槍/支,被拆成了碎片,隨意扔在了地上。

  目暮警官掃視了一圈,從窗邊戴著深藍色紳士帽的男人身上,掃到圍著一位女人的孩子們身上,再到距離戶康司光最近的那位金發店員身上。

  他默默地走近安室透,朝他點了點頭,伸出手道:「感謝您協助警方逮捕罪犯。」

  「我?」安室透指了指自己,笑道,「不是我,是這位夫人,我只是幫了一點小忙。」

  他這位地下公安,臥底反派組織的成員,可不能在任何場所出風頭。

  這位夫人?

  目暮警官望向被小學生們圍在中央的女人和站在她身旁的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好像有點眼熟。

  「我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母親!我曾經跟著她學習過防身術,把欺負我朋友的少爺給打發了!」阿尼亞表演著她的拳擊術,得意洋洋地說道。

  「哇,阿尼亞也好厲害!」

  步美的腦海裡,浮現出阿尼亞和朋友被不良少年圍在牆角,阿尼亞一腳踹飛不良少年們的畫面。

  阿尼亞露出她那「成熟大人」般的微笑,謙虛卻又不忘推銷道:「也就那樣吧,我也可以拜托母親,教你們防身術哦。」

  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阿尼亞的目暮警官:「……」

  懂了,她和這些少年死神團綁定了。

  怪不得,那沒事了。

  這段奇怪的念頭從目暮警官腦海裡劃過。

  他沉默地從孩子們中間穿過,禮貌道:「你好,這位太太,感謝你協助警方抓到犯人。」

  「我也沒做什麼,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已。」約爾同樣謙遜地回答道。

  沒做什麼嗎?

  目暮警官看向已經陷入昏迷的戶康司光,那歪到一邊的鼻梁骨。

  「咳咳,總是還是感謝您配合警方。」目暮警官尷尬地重復道,低頭間,注意到了這位夫人的右手,「請問需要幫你叫救護嗎?」

  約爾這才低頭,發現了自己的右手,在情急中,被剛才的叉子畫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滲著鮮血。

  「哦,這倒是不算什麼……」比起子彈和刀傷,這點小傷幾乎都沒有什麼痛覺。

  只不過約爾的話還沒說完,店內的榎本店員已經搶先道:「哎呀,這種傷口那麼嚴重,很容易感染的,我替您去拿醫療箱。」

  原本正要趁著警方注意力在咖啡廳另一頭而因此離開的「黃昏」,聽到「傷口」這個詞,又默默地停下了腳步。

  他穿過咖啡廳,走向倒地的戶康司光,然後撿起了地上的咖啡色的公文包,隨手拍了兩下。

  而余光,則瞄向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約爾小姐。

  她的手心處,果然有一道明顯的傷口。

  「喂,這位叔叔。」

  「黃昏」的手一怔。

  多麼熟悉的口吻。

  他偏頭,看向站在他身旁戴著紅領結的小學生。

  「什麼事呀,小朋友。」

  「剛才那個公文包,是叔叔扔過來擋住子彈的吧?」柯南笑眯眯地問道。

  「啊,那時候太緊張了,看到這個人開槍,就下意識把公文包扔來了,沒想到湊巧幫到了忙。」「黃昏」現在更擔心的是,約爾小姐的傷口。

  柯南:「……」喂喂,這個敷衍也太不走心了。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安室透從身後抱了起來。

  「小鬼頭,你就別打擾其他客人啦。」

  「我才沒……」正准備掙扎的柯南停了下來,他忽然就明白了安室是故意不讓他深究這個男人的。

  那只有兩種可能,這個男人要麼和那個組織有關,要麼和公安有關。

  如果是和組織有關,應該不會那麼好心組織一個持槍的歹徒。

  那只剩下公安了。

  那行吧。

  「好啦,放我下來啦。」柯南大聲說完低聲道,「希望你能和我解釋清楚。」

  「那可不行哦。」安室透笑著回答。

  另一邊,榎本小姐已經拿來了消毒藥水和包扎用的繃帶。

  只不過她笨手笨腳的,怎麼都用不好。

  安室透不得不將柯南放下,接過急救箱道:「我來吧。」

  他執起約爾的一只手,正准備替她用消毒藥水衝洗傷口。

  「咳咳!」

  安室透手一抖,藥水灑在了地上。

  他用余光看向自己的合作伙伴。

  [他怎麼還不走啊?有什麼毛病嗎?]

  [等一下,我記得上面是說,這位間諜來日本,還帶了妻女?難道說?]

  聯系「黃昏」一直全程待在咖啡廳關注這些孩子的情況,安室透忽然就想通了。

  阿尼亞,聽完安室透的想法,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

  她也理解了。

  父親肯定更想,親自替母親包扎傷口。

  只不過現在的情況……

  「對了母親,現在已經不早了吧,父親可能已經到家在等我們了。」阿尼亞提醒道。

  「是哦!」並不在乎這點小傷的約爾緊張道,「確實該回家了。」

  「等一下,這位夫人,我建議還是由我替您包扎一下。」安室透一臉認真地建議道,「畢竟想必您的丈夫,也不願意看到您帶著傷口回去吧?」

  說完,他挑釁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然後更加仔細地開始清洗約爾的傷口。

  [約爾小姐,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就連替你包扎傷口,也做不到。]

  阿尼亞悄悄地瞧了一眼,可憐兮兮立在旁邊的父親。

  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嘻嘻,輪到她阿尼亞在這中間分一杯小蛋糕了。

  「母親,其實父親今天有告訴我,讓你快點回去,在晚飯前幫我注冊一個賬號。」

  「黃昏」知道阿尼亞不會對他們輕易撒謊。

  所以她現在有很大的可能,一定也是在替他著想。

  感動的黃昏:[阿尼亞QAQ]

  「注冊賬號?勞埃德先生沒有跟我說過誒,是什麼賬號?」約爾困惑地問道。

  就在她說完這話的同時,一條短信發送到了她的手機上。

  【約爾小姐,回去後麻煩你替阿尼亞注冊一個網站的賬號。——勞埃德】

  阿尼亞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是能看《間諜戰爭》的視頻網站的賬號哦!」

  「黃昏」:?

  他這才想起,這段時間,阿尼亞一直纏著讓他給她注冊一個視頻網站的會員。

  但鑒於他們家不需要,他一直沒正面答應阿尼亞。

  「哦,這樣呀。」很溺愛阿尼亞的約爾點了點頭。

  看著賬號到手,阿尼亞立馬展示了自己的演技。

  兩眼瞬間蓄滿淚水:「母親,因為您是為了我才受傷的,要不讓我替您包扎吧!」

  約爾頓時就感動了:「當……當然可以。」

  畢竟這點小傷,她包不包扎都可以。

  然後安室透手裡的繃帶就被手受傷的主人,用她那只受傷的手,滿心歡喜地遞到了自己才讀小學的女兒手中。

  安室透:這什麼走向?

  幾分鐘後,約爾滿臉欣慰地看著自己手上被圈成一個蛹球一般大小的綁帶。

  同時誇贊著阿尼亞。

  阿尼亞滿臉自豪:看吧,父親,阿尼亞沒有讓其他人替母親包扎傷口哦。

  此時,目暮警官仍舊在咖啡廳門口。

  救護車正將動彈不得的戶康司光搬上救護擔架。

  「高木老弟,今天的一系列案件,總算解決了。」目暮警官對身邊的同事說道。

  「目暮警官,你剛才說什麼?一系列?」從咖啡廳出來的柯南,立馬靈敏地湊到了跟前。

  「是呀,除了戶康司光的持槍案,還有一條街以外的珠寶店盜竊案,水果店偷竊案……」目暮警官扳手指數著。

  柯南打開自己的翻蓋手機,調出來地圖,然後拖到了一個區域。

  「您說的案件,是不是都發生在這塊區域。」

  目暮警官看了一眼:「沒錯,就是這個町附近。」

  柯南低下頭,看向手機中的地圖。

  目暮警官口中的那些案件發生地,過於相近巧合了。

  「巧合的背後,往往都是陰謀。」江戶川柯南低聲道,「灰原,你怎麼看?」

  「我一點都不想吃花生蛋糕。」灰原哀決絕地回答道。

  柯南:?


第15章

  偌大的院子裡,屏膜發綠的電視機就像是脫了一層皮,橘色皮沙發被水浸透得開裂,大大小小的桌椅被凌亂地擺放在草坪上。

  距離光臨波羅咖啡廳的第二天,阿尼亞被偵探團的小伙伴們邀請一起來阿笠博士家玩。

  在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活脫脫一個大型垃圾回收處。

  阿尼亞質疑道:「這就是,阿笠博士的家?」

  步美看懵了:「……嗯,這就是。」

  光彥困惑了:「應該……是吧?」

  元太不自信了:「我覺得我們認錯了,我們走吧。」

  阿尼亞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

  四個孩子一齊轉過身時,房屋的大門被打開,彈出了一顆腦袋:「你們沒走錯,別走啊!」

  屋內,四人一人一張椅子,圍坐在空蕩蕩的茶幾兩旁。

  旁邊是一臉無奈的灰原同學和有些尷尬摸著頭的阿笠博士。

  「哎呀,雖然半個月前約好讓你們來玩掌機游戲,但是總有意外情況嘛,不久前做實驗,威力太大不小心把一樓打濕了,東西都放在外面晾干,只能先委屈你們一下哈哈。」博士解釋道。

  灰原哀在身旁聳了聳肩。

  [其實是水龍頭忘記關把房子淹了。]

  阿尼亞:「……」不靠譜博士石錘。

  「柯南呢?他不來嗎?」柯南的小迷妹吉田步美問道。

  「柯南說小蘭姐姐有忙需要她幫,所以會晚一些。」灰原哀回答道。

  [其實是忙著調查昨天咖啡廳的一系列巧合案件去了。]

  步美點了點頭,明白了。

  阿尼亞也點了點頭,懂了。

  沒有電視,沒有游戲機,灰原坐在廚房吧台上用筆記本電腦,四個孩子圍著茶幾玩紙牌游戲。

  半個小時以後,氣喘吁吁的柯南來了。

  他今天早早就起床,然後用變聲領結模仿毛利小五郎的聲音,向目暮警官要了昨天那一系列案件的調查檔。

  通過閱讀現場記錄發現,昨天在相同區域五公裡內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案件將近十起。

  大到戶康司光的持/槍搶劫,小到馬路上的偷竊案。

  這些案件中,有一起,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一家律師事務所,遭遇了小偷。小偷把現場翻亂,除了拿走了一些現金以外,還有一封遺囑信件。

  據事務所的律師記錄,那封信件裡是一枚U盤。

  這件案件之所以特殊,是因為除了這封裝了U盤的遺囑信以外,其他類似的信件和文件都是完好的。

  他有理由懷疑,這個犯案人就是為了這只U盤,潛入了事務所,偷取錢財只是為了混亂視線。

  「我今天起晚啦,不好意思。」柯南找了個借口,對小伙伴們道歉。

  結果換來了四雙直勾勾盯著他的視線。

  「騙人!」聽到柯南一切想法的阿尼亞率先出聲。

  柯南愣在了原地,他們是怎麼知……

  結果被跑過來的灰原哀用手肘重重擊打了一下:「原來你是睡過頭了?竟然還騙我是幫小蘭姐姐忙!」

  [既然讓人家幫忙找借口,就別自己突然編個新借口啊!]

  阿尼亞聽到了來自灰原的不滿。

  所以江戶川柯南同學,是背著他們,在調查昨天的案件?

  可是昨天的案件,不是被厲害的母親解決了嗎?

  事務所是什麼?U盤又是什麼?

  柯南來了以後,似乎對孩子們的紙牌游戲不感興趣。

  玩了幾把後,就以想用電腦的借口離席了。

  「真是討厭,柯南每次都這樣,總像是在背著我們和灰原同學偷偷調查什麼。」光彥同學無奈地說道。

  「不用管他們啦,我們自己玩。」元太拆開了一包零食。

  整個客廳,沒有一大部分家具後,在阿尼亞這裡就像是被分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區域。

  她這一處的步美、光彥和元太,腦子裡都是紙牌游戲和今天中午吃什麼。

  而另一面的柯南和哀的竊竊私語,在阿尼亞的讀心能力下一覽無遺:

  柯南:[我詢問了目暮警官,他說U盤裡的內容律師也不知道,能提供的線索只有這封遺囑的來源。是一位就職於西蒙軟件公司的前軟件工程總設計師,久治元,留給孩子的遺囑之一。]

  哀敲擊了幾下鍵盤:[是他吧,久治元,死於三個月前的一場意外事故。真是奇怪,他才五十歲,沒有任何重大疾病,這種人會提前給自己立好遺囑嗎?]

  柯南:[當然不會,除非他知道自己會因為「意外」死亡,看來這個U盤是這次事故的關鍵。我以小五郎叔叔為借口,拉著高木警官去探訪了這個人的子女。久治元似乎和家人關系很不融洽,他們認為他只是個只會蒙頭寫程序的IT男,從不顧家。]

  柯南回想當時的場景:

  久治元剛大學畢業的兒子,以一種不屑的語氣冷笑道:「U盤丟了?丟了就丟了吧,反正裡面也不會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的,最多是一些照片吧。」

  旁邊的女兒立馬反駁道:「照片?父親他和我們全家拍過的照片估計我一個手掌都能數過來吧。」

  做父親做成這樣,也是沒救了。

  想到這裡,柯南抬起頭,卻和阿尼亞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怎……怎麼了嗎?阿尼亞?」柯南莫名產生了一種,自己被看穿了的想法。

  「你們為什麼不來一起玩?」阿尼亞問道。

  「我……我和小哀在做作業。」柯南回答。

  「騙人。」阿尼亞一語點破。

  雖然她並不能完全跟上柯南的思緒,但是柯南的想法,就和《間諜戰爭》裡的主角一般,一本正經地分析敵人的情報,真是——特別的酷。

  她也想參加這麼酷的主題討論。

  「哎哎,我沒有騙你啦。」柯南試圖再次找個借口敷衍。

  被哀嘲笑:「我就說你的那些借口,早晚會不起作用的。」

  真是的,在這裡認真地破案,結果一個借口都找得不走心。

  阿尼亞的一句「騙人」,把其他小伙伴也聚了過來。

  「我就知道,柯南一定有什麼瞞著我們!賴皮!」元太抱怨道。

  「柯南,我們可都是少年偵探團的一員!」光彥強調。

  柯南認輸,他拿出博士家的平板,遞給孩子們:「我把平板借給你們看假面超人怎麼樣?」

  博士:「誒誒?那是我的平板。」

  「好耶!」孩子們開心地接過平板。

  「假面超人?」阿尼亞疑惑地重復。

  「是日本最受歡迎的動畫片啦,來一起看吧!」光彥介紹道。

  「可是……」阿尼亞的話還沒出口,被小伙伴們拉走去看《假面超人》了。

  十分鐘後,平板上的《假面超人》,變成了《間諜戰爭》。

  一開始,大家只是想見識一下,阿尼亞掛在嘴邊的間諜戰爭。

  「天呢,羅伊德曼好酷啊!」

  「是吧是吧!我就說間諜戰爭很好看!」

  「步美也想成為間諜!」

  「……」柯南,「你們不久前不是還說要成為假面超人的嗎?」

  叮咚——

  博士打開門,竟然是借住在隔壁的衝矢昴。

  在夏日,他依舊穿著高領,戴著一副廚房手套,手裡端著一鍋香氣四溢的煮物。

  「我來給小朋友們送些吃的。」男人茶色的短發和他溫柔的笑容映襯在一起,一副半包框的眼鏡下,是一對眯眯眼。

  博士一瞬間就明白了,一定是柯南讓他來的。

  他讓出一步讓衝矢昴進去,一邊扭頭向望向這裡的阿尼亞介紹道:「這是借住在隔壁工藤家的衝矢昴哥哥。」

  「工藤家?」阿尼亞聽到了某個熟悉的名字。

  好像這個名字,她聽哀醬提起過。

  「工藤新一哥哥是住在隔壁的一個大哥哥啦。」柯南一聽到自己這麼「敏感」的名字被提及,趕緊解釋道。

  [哎,也不知道我要喊自己為「大哥哥」喊多久。]

  工藤新一,大哥哥,自己?

  阿尼亞努力地,把這一串話聯系在一起。

  「自己」是工藤新一大哥哥。

  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

  阿尼亞腦海中出現了這個奇怪的等於號。

  又被她默默擦掉。

  柯南怎麼看,都是和她一樣大的小孩子嘛,怎麼可能是大哥哥。

  阿尼亞還沒想通,又聽到柯南補充道:「新一哥哥是個偵探,出國辦理案件去了,就把房子借給衝矢大哥哥居住了。」

  [順便讓這位FBI隱藏自己的同時保護灰原。]

  FBI?隱藏?

  阿尼亞再次聽到了一系列好像很了不起的詞彙。

  平板上的畫面,正好播放到間諜羅伊德曼,為了隱藏自己,假扮成了酒店的服務生,成功躲避了壞人的追擊。

  阿尼亞:我懂了!

  一無所知的詞彙,一律打上酷酷間諜的標簽。

  四舍五入,這位衝矢哥哥,也是個間諜!

  衝矢昴忽然感覺到,一股炙熱的視線,在身邊冉冉升起。

  他扭頭,看到叫阿尼亞的小孩子,看自己的眼神,突然就變了。

  額,他做了什麼嗎?


第16章

  在炙熱的視線中,衝矢昴默默地端著自己的煮物,走向了開放式廚房的吧台。

  放下砂鍋後,他注意到柯南朝他招了招手。

  「喂喂,快過來。」

  靠近後,衝矢昴才發現,他和灰原正擠在同一台電腦前。

  上面是某個人的資料。

  「為什麼要這麼偷偷摸摸的。」衝矢昴奇怪地問道。

  他注意到,這兩人畏手畏腳的。

  就在昨天晚上,柯南,也就是工藤新一打電話給他,說要和他探討一個可能和那個組織有關的案件。

  於是他借著送煮物的機會,來了博士家。

  怎麼這會,就像是即將開展一番地下行動一番。

  再聯系被搬空的家具,難道是——!

  他觀察起四周,發現並沒有可疑的監事和攝像裝置。

  「……我是怕說話聲音太大,讓那些孩子聽到。」柯南默默解釋道。

  「這樣……啊。」衝矢昴坐正,推了推眼鏡。

  明明過去,這小子也光明正大地在孩子們面前和他一本正經地探討案件。

  那些小孩子沉迷電視和游戲,也沒有任何懷疑,怎麼今天就過分警惕了呢?

  「那一些列案件你已經都調查過了嗎?」

  「噓——」

  衝矢昴剛出聲,就被柯南和哀打斷,他們用眼神示意他身後。

  一轉頭,就看到四個孩子中,三個在很認真地圍著平板,嘴裡叫嚷著「真帥呀!」

  只有那個穿著裙子,頭發上戴著一對奇怪飾品的新朋友,仍舊眼睛一眨不眨望著他。

  衝矢昴立馬壓低了聲音:「難道這個孩子……也是某個藥物的受害者?」

  「應該不是。」柯南回答道,「但是你小聲一點吧。」

  不遠處的阿尼亞,看著兩只擠在一起的腦袋,露出了一個笑容。

  想瞞著她阿尼亞偷偷進行間諜活動?那是行不通的!

  柯南:[我一度懷疑,昨天一系列的案件,都是為了偷久治元留下的U盤進行鋪墊,就連被抓的戶康司光也向警方坦白,有人為他制作了假護照,還給他打了一大筆錢,讓他進行這次犯罪。]

  衝矢昴:[你認為,是那個組織做的?]

  柯南:[如果想掩蓋一片樹葉,那就把這片樹葉放進森林,犯罪也是一樣的。具有經濟實力和調查力的犯罪團伙,我能想到的只有他們,但是不排除會有其他可能性。所以我找你來就是想讓你憑借過去臥底的經歷和對那個組織的了解判斷一下,這次的事情和那個組織有沒有關系。]

  哇酷!臥底!

  阿尼亞聽到了什麼!

  這個詞,她曾經也在父親那裡聽到過。

  她看了一眼身邊正在播放的,虛假的《間諜戰爭》,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真實的「間諜情報分析作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衝矢昴深思了一會:[我不認為這時那個組織會做出來的事情。他們想要東西,不會那麼大費周章地去偷,而是派人直接殺人奪貨,然後制造成意外。]

  柯南:[是嗎……]

  「我覺得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那個……誒!阿尼亞,你怎麼在這裡?」柯南被突然出現在視野中的阿尼亞,嚇了一跳。

  阿尼亞跳上了吧台邊的座椅,問道:「你們在聊什麼?阿尼亞可以參與嗎?」

  「我和衝矢大哥哥在聊新一哥哥的事情啦,你不會感興趣的啦。」柯南回答道。

  阿尼亞:「嗯,騙人。」

  柯南:「……」

  柯南換了一個借口:「其實衝矢大哥哥在和我們介紹他的土豆燉牛肉。」

  阿尼亞:「嗯,還是騙人。」

  柯南:「。」

  「沒想到你也有沒辦法的時候。」衝矢昴看著吃癟的柯南微笑道。

  「……」[畢竟不是罪犯,是小孩子啊。]柯南有些不服。

  衝矢昴決定帶上「證據」,應對阿尼亞。

  只是個小孩子,找個充分的借口不就可以了。

  他把電腦上的屏幕一轉,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資料,出現在阿尼亞面前。

  「我們其實在看最近的新聞啦,你也感興趣嗎?」他問道。

  阿尼亞盯著衝矢昴看了一會,認真道:「嗯,大哥哥,你也騙人。」

  衝矢昴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看向一臉幸災樂禍的柯南。

  湊近低聲道:「你這位新朋友,直覺很准啊,她真的不是和你一樣的藥物受害者嗎?」

  柯南:「……」

  畢竟這次的案件能聊得都聊得差不多了,他們選擇用開飯來回避這個話題。

  「怪不得阿尼亞這麼喜歡看間諜戰爭!」元太也愛上了這部動畫片。

  「可惜媽媽不會答應給注冊一個視頻網站會員的,不然我也好想看。」步美可惜地說道。

  「步美以後可以來阿尼亞家做客一起看哦!」阿尼亞邀請道。

  「真的嘛!」

  看著餐桌上和三個孩子們聊間諜戰爭聊到入迷的阿尼亞。

  衝矢昴否定了剛才的想法,她應該就是個直覺很准的小學生而已。

  ***

  勞埃德回到家中時,看到的就是自己的養女阿尼亞,騎在彭德的身上,戴著一頂紙做的帽子,上面寫著「FBI」三個字母。

  作為「間諜」,他可是再熟悉不過這些國家保衛組織了。

  他盡可能不動聲色地問阿尼亞:「阿尼亞,這個詞你是哪裡學來的?」

  「一個住在博士隔壁的酷酷大哥哥,他還會做很好吃的土豆燉牛肉湯。」阿尼亞回答道。

  博士隔壁的大哥哥?

  他知道,今天阿尼亞說要和朋友們去上次的阿笠博士家玩。

  而那位博士,在博物館那一次,被他定義為那個組織的嫌疑成員之一。

  [公安的那個小子的確說過,這片土地上除了他們日本公安,還有其他國家的秘密組織在調查他們的目標,包括FBI和CIA。]

  勞埃德默默地捂住腦袋。

  [這究竟是個什麼跨國大型犯罪集團啊,幾乎吸引了所有大國防衛組織的注意力,他必須更加努力地收集情報才行,不能讓自己的國家被入侵。]

  [阿尼亞會提到FBI,難不成那個博士真的是組織的人,所以被埋伏在隔壁的FBI所監事著?可是阿尼亞,又怎麼會知道?]

  阿尼亞:!

  她默默地將頭上的紙帽捏成團,塞進垃圾桶,然後帶著彭德走遠,留下一個人思考的勞埃德。

  這時,約爾接到了一通電話。

  她看了一眼認真沉思中的先生,和跑得遠遠的女兒,接通了電話。

  幾分鐘後,她一臉沉重地放下了電話。

  「花園」組織聯系她了。

  任務目標,即將在下周末的一場活動中出現。

  這位目標是某位集團的高層之一,安保措施做得很好,想要接近他,出席這個集團的產品發布會,將是唯一的機會。

  組織為她安排了兩張票,因為這個活動,必須帶孩子。

  約爾心情復雜地看向正在和彭德玩耍的阿尼亞。

  怎麼辦,她要帶阿尼亞涉險嗎?

  雖然組織一再保證,這次的任務不會影響到孩子,但是約爾還是很擔心。

  不知不覺中,阿尼亞出現在了約爾身邊。

  「母親,怎麼了嘛?」阿尼亞看向約爾。

  就在剛才,約爾的心理活動,被她聽的一清二楚。

  她當然要幫助母親的任務。

  「是這樣的,阿尼亞。」約爾斟酌再三,說道,「我們部門有兩張某個集團的產品發布會門票,是一款全息游戲的初次體驗會,只有我有孩子,所以這兩張門票就分給了我……」

  「阿尼亞願意陪媽媽去參加!」阿尼亞回答道。

  雖然這句話聽上去哪裡很變扭,但約爾絲毫沒有注意到不對勁。

  「阿尼亞,如果不願意的話,其實可以……」

  「沒關系,阿尼亞願意去!」一定要幫助母親完成任務!

  「阿尼亞……」約爾莫名備受感動。

  她吸了吸鼻子,將手機拿出,上面是組織發給她的電子票。

  「讓我看看,這個發布會的產品全稱是,全息兒童學習裝置。」

  阿尼亞:學習?

  「母親,我想起來了,下周彭德約我有點事,再見。」

  高興得太早的約爾:……

  *

  在米花町的另一棟二層住宅裡。

  買菜回到家的小蘭,關上房門後,一臉興奮地對柯南道:「柯南我中獎了!」

  「中獎?」柯南早已習慣了小蘭的神奇運氣。

  她的運氣,和小五郎叔叔永遠猜不到罪犯的「實力」,一樣的神奇。

  「是什麼獎呀!」他配合地問道。

  「是園子讓我替她購買德國凌美的鋼筆時中的獎項,然後她說自己最討厭的就是學習了,就送給了我讓我帶你去,我看看哦。」替父親收拾完桌子的小蘭,從包裡拿出了門票,「上面寫著,全息兒童學習裝置……」

  柯南頓時失去了興趣,他早就不是兒童。

  「西蒙軟件公司出品。」小蘭讀完最後一排字。

  柯南:!

  如果他沒記錯,久治元曾經就任的軟件工程師,就是這個叫西蒙的公司!

  「小蘭姐姐,我要去!!」

  小蘭:「可是這不是游戲,是學習軟件哦。」

  「嗯嗯!」柯南點頭,「我最喜歡學習了,小蘭姐姐,我要去!」

  小蘭:?


第17章

  久治元的遺物剛剛被偷走,前軟件開發公司就召開了新產品的發布體驗會。

  直覺告訴柯南,這兩者之間一定存在某種他還未發現的聯系。

  他纏著毛利蘭,如願以償地在下一個周末,來到了西蒙公司的發布會現場。

  西蒙公司是本土知名的第二大軟件公司,產品發布會的消息一出,就吸引了不少人。

  發布會現場在西蒙公司租下的一個兩層式的多隔間展示樓裡。場館內的頭頂是明亮的白熾燈,照亮著下方參展的大人孩子,和多方媒體。

  只不過——

  「小蘭姐姐,為什麼步美他們也來了?」柯南湊近毛利蘭低聲詢問道。

  「我一口氣中了六張入場券,父親對這種半虛擬產品不感興趣,為了不浪費這種稀有的入場券,我當然是把你的朋友們喊來了」小蘭解釋完,順帶認真地教育了一番柯南道,「小孩子不可以那麼自私,要懂得分享。」

  柯南:「……」

  他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不想調查的時候被這些孩子們纏上。

  再說了,分享,分享什麼?分享學習嗎?

  「喂,灰原,你怎麼也來了?」柯南無奈地避開嘰嘰喳喳的三個孩子,詢問道。

  「那當然是因為我也熱愛學習。」灰原哀笑著回答,「我留學時,可是同時擁有數個博士頭銜哦。」

  「是是是,灰原博士。」柯南調侃。

  明明就是因為阿笠博士今天搬家具,不想待在那個被水泡發霉的吵鬧房子裡吧。

  可憐赤井秀一了,被博士拉來打工搬家具。

  柯南在心中為那位FBI默哀一秒。

  灰原哀抱胸站在一旁,在看到不遠處某個小身影時,挑眉道:「哦?少年偵探團來齊了。」

  「誒?那不是阿尼亞嗎!」步美也發現了。

  被約爾牽著的阿尼亞,忽然感覺後背一涼。

  她一轉頭,就看到了熟悉的小伙伴們。

  「阿尼亞,你真狡猾呀,跟我們說周末不想出門,拒絕了我們的邀請,結果自己偷偷跑來。」元太不樂意了。

  阿尼亞:「……」

  其實一開始,灰原並不打算參與這種適合小孩子們的產品活動。

  幫小蘭姐姐通知的步美,優先考慮到了阿尼亞。

  她告訴阿尼亞,他們認識的姐姐中獎抽到了一個游戲產品的體驗券,邀請他們一起參加。

  阿尼亞當時身兼母親的任務。

  甚至以將視頻網站會員從一個月升級到半年,加買一個看中的毛絨娃娃作為條件,才頗為為難地產生了陪母親去參加活動的動力。

  這張多下來的票,就被灰原哀接收了。

  接到電話的阿尼亞自認為,不能暴露母親的身份和任務,很自然地編了一個借口忍痛拒絕了步美。

  誰能想到,竟然是同一個活動。

  還記得當時用來拒絕的理由是:

  「對不起,我周末要在家中學習,跟上教學進度,恐怕不能出來和你們去參加活動了。」

  約爾看見認識的小朋友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

  阿尼亞視線一轉,嘴巴一撇:「你們認錯人了,我是阿尼亞異父異母的雙胞胎妹妹,我叫阿西娜。」

  孩子們:?

  誰信啊!

  阿尼亞今天穿著一條牛仔背帶褲,她挺直脊背,背帶褲的金屬搭扣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阿尼亞呢?」

  孩子們:「……」

  反而是約爾主動解圍道:「是我拉著這孩子來參加的,她本來是打算在家裡學習的。」

  阿尼亞因為她,連朋友們的邀請都拒絕了,真是感動。作為母親當然得替她找個理由。

  「原來是這樣,那看來我們是誤會了,我還以為阿尼亞是以學習為借口呢。」步美信以為真。

  阿尼亞眨了眨水綠色的眼睛困惑道:「沒想到,你們竟然都願意來學習。」

  這個世界上,竟然這麼多人喜歡學習嗎?

  三個孩子一起愣了一下。

  [今天不是來玩的嗎?]

  [小蘭姐姐不是說,是一個游戲機的體驗會嗎?]

  [步美不是說,小蘭姐姐抽獎抽到的是,全息游戲的體驗券嗎?]

  看到孩子們的表情,一旁的柯南看了一眼小蘭姐姐。

  [……難道蘭沒有告訴他們,這是個學習機?]

  阿尼亞釋然了。

  她露出了壞笑:「原來你們不知道呀。」

  嚇死了,她還以為就她不喜歡學習呢。

  「知道什麼?」

  聽到對話的毛利蘭,這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忘記說了,這次的發布會雖然是全息游戲機體驗,但官方的稱呼其實是全息兒童學習裝置。」

  光彥重新從口袋裡拿出票,這才注意到,「學習」這個詞,還被圈出來,做了個描邊。

  一場暴風雪,似乎在此刻席卷了三位孩子。

  難道說,他們在周末,還要上學?

  「哈哈,孩子們不要那麼緊張嘛!說是全息學習裝置,但其實是通過娛樂和游戲的方式,讓孩子們掌握知識。我們這款產品的宗旨是讓孩子們愛上學習。」

  穿著白大褂戴著工牌的男人,從展館的一處靠近。

  柯南注意到,男人的胸牌上寫著的頭銜是:信息技術員。

  「你們好,我是這款產品的軟件開發者之一,村下一。」他主動伸出手,跟更像是母親的約爾握手。

  阿尼亞看著母親和陌生的男人握手後,腦袋裡的第一句是:

  [村下一?不是目標誒,太好了,不然還要傷腦筋地思考怎麼背著阿尼亞出手呢。]

  第二句話則是:

  [如果目標就這麼和我握手的話,只要一秒鐘,我就能抽出藏在筒靴裡的武器,將目標分離。]

  阿尼亞渾身一顫,低頭看了看母親黑色的長靴,又抬頭看向這位村下先生。

  她為他默默地慶幸一波。

  如果他不叫這個名字,可能手就再也回不去了。

  「說什麼軟件開發者呀,你不跟我們一樣,就是個給主軟件工程師打下手的打工仔嗎?」又一個穿著同款白大褂的男人出現了,他戴著一副眼鏡,短短一句話朝著村下一帶著刺。

  等他看向客人們,面對長相溫婉美麗的約爾時,口吻立馬轉變的禮貌:「你們好,我也是開發組之一的成員,我叫池水二郎。」

  [池水二郎?他也不是目標。]

  約爾在心中給這個人打了個叉。

  阿尼亞也點了點頭。

  一先生和二先生都不是母親的目標。

  池水二郎又開口推銷道:「等一下會有針對家長們的產品介紹會哦,我和村下都是主講人,你們可一定要來參加哦。」

  說完,他又拍了拍村下一才離開:「今天有那麼多客人媒體,等下可別說錯話。」

  柯南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用詞:說錯話。

  他看向聽完這話後沉默不語的村下一,是有什麼不能說的難言之隱嗎?

  兩位員工一走,約爾和小蘭也相互認識了一下。

  就連阿尼亞,也是第一次見到朋友們口中的小蘭姐姐。

  沒想到,這兩個女人一見如故。

  因為柯南是寄住在毛利蘭家的孩子,阿尼亞又是約爾福傑的養女,她們很快找到了共同話題。

  「柯南剛來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孩子很調皮,總是在父親忙碌的時候,以及案發現場亂竄,現在我已經習慣了,覺得家裡多個孩子,多了份生氣呢,他在旁邊時,甚至總是讓我回憶起和青梅竹馬小時候的事情。」

  「阿尼亞也是,剛成為這個孩子的母親時我還很緊張,很怕猜不透小孩子的想法,帶不好這個孩子,後來發現她似乎總能看穿我的心事,是個非常體諒人的孩子。」

  其實就是毛利蘭青梅竹馬的柯南:「……」

  確實可以看穿約爾心事的阿尼亞:「……」

  小蘭:「我聽柯南說起過福傑太太你,聽說你在咖啡廳把通緝犯撂倒了,你用的是你們國家的格鬥術嗎?」

  約爾:「稱不上格鬥術,只是一些防身訓練啦。」

  小蘭:「誒?那有空可以教一下我嗎?」

  約爾:「當然可以啊。」

  柯南:???

  喂喂,蘭你還要學習其他防身術嗎?

  阿尼亞看了一眼備受歡迎的母親,正要為其感到欣慰。

  突然意識到,她們還有任務在身!

  柯南和阿尼亞,兩人不約而同地認為,不能再讓這兩個人聊下去了。

  阿尼亞拉過母親:「母親,我想去上個廁所。」

  柯南拉過蘭:「小蘭姐姐,我想去聽剛剛那位叔叔說的介紹會。」

  帶著母親好不容易和認識的人分開後,阿尼亞松了口氣。

  呼——母親在那麼多人面前肯定不方便動手,阿尼亞真體貼。

  等母親找到目標後,她也找個借口離開。

  完事後再一無所知的回到母親身邊。

  這個計劃,堪稱完美。

  「母親,我們接下來去哪裡?」自認為完美配合著母親任務的阿尼亞問道。

  約爾想了想:「要不去剛才提到的產品介紹會吧。」

  [介紹會一定會介紹西蒙公司的重要人物,到時候我就可以掌握目標的所在地點了。]

  十分鐘後——

  「阿尼亞,又見面了!」步美開開心心地打招呼。

  替母親操碎心並精心分離了母親和朋友們的阿尼亞:「。」


第18章

  產品宣講會布置在一樓西側的一間能容納幾百人的大型會議室內。

  「……我知道在場的家長們或多或少會將希望寄予自己的孩子,希望他們能掌握豐富的知識和多門技術……不僅是為了孩子自己,還為了在這個現代化的市場上競爭,不至於被其他國家的孩子們甩在身後……」

  演講台上,大幅液晶屏幕前,是正在宣傳產品理念的三位科研人員。

  兩位男性是村下一和池水二郎,還有一位女性,自我介紹叫小林三美子。

  「我們推崇的學習方式,是寓教於樂,是在游戲中學習,這也是我們設計這款全息學習裝置的初衷。」小林三美子披著白大褂,戴著一副碎鑽耳環,雙手交握在胸前,提高音量,認認真真對在場的家長們說道,「世界上沒有笨孩子,只有懶孩子,只要學習的方式能夠吸引孩子,孩子們就會自主學習……」

  看著竟然有家長跟著點頭,灰原哀忍不住吐槽道:「這種洗腦的話聽聽就好了。」

  六個孩子,被小蘭和約爾夾在一整排座位中間。

  柯南臨著毛利蘭,阿尼亞靠著自己的母親,身旁是灰原哀。

  「洗腦?」阿尼亞一臉懵懂地重復。

  「嗯,在你們西國的語言裡叫brainwashing,就是通過藥物或者其他內外力,強制性地將某種特定的主觀性想法灌輸給某個人。這種手段可以是暴力的,也可以是非暴力的。」灰原哀解釋道。*

  「就比如他們的這句話,世界上沒有笨孩子,只有懶孩子。類似的話在歷史上最先是由赫蓮娜女士說的,她說世界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靠著這句話,她的面霜暢銷量過了百萬。因為這句話把女人分成了兩種,好看的和懶的,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的懶惰。而一旦深信了這句話,選擇了她的產品,洗腦就成功了。」

  阿尼亞眨了幾下眼睛。

  不明覺厲,還有一點暈。

  無論是平時對灰原同學讀心,還是現在,她都能感覺到,她像是一位在聽天書的學生。

  曾經伊甸學院的授課記憶似乎活了過來,開始猛烈地攻擊她。

  不僅是阿尼亞,灰原的一串話,把其他幾個小伙伴也說的大眼瞪小眼。

  「哀醬好厲害,知道的好多。」步美驚嘆道,「而且外語也好好。」

  「咳咳!」柯南忍不住提醒道。

  「柯南你怎麼了?」小蘭低頭看向突然咳嗽的柯南。

  約爾專注於尋找目標,小蘭在認認真真聽台上的宣講會,只有幾個孩子聽到了灰原哀的對這項產品有關「洗腦」的分析。

  柯南突然的咳嗽,引起了她的注意。

  柯南趕緊搖頭:「沒事的小蘭姐姐,就是喉嚨有點癢。」

  隨後他遞給了灰原一個眼神。

  阿尼亞沒讀懂眼神,但她會讀心。

  [喂喂,你別和孩子們講那麼復雜的東西啊,太可疑了吧。]

  灰原哀其實注意到了,小蘭和阿尼亞的父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的話,所以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解釋道:「這是我前幾天在博士家的一本書裡看到的啦,其實有很多我也不太明白。」

  [說起來,我很久沒看有關心理學的書了,有機會去工藤家借一本。]

  阿尼亞盯著灰原哀看了一會,默默地轉過了頭。

  哪裡,不對勁。

  難道她的同學灰原哀,其實是個偽裝成普通人的天才?

  就像她的父母一樣,為了不被發現身份,各自以醫生和政府職員身份作掩護,辦成普通人。

  雖然阿尼亞不清楚為什麼灰原哀要掩飾自己的聰明,但就像她也隱藏了自己的讀心術一樣。

  所以她能理解她。

  於是灰原哀一偏頭,就看到阿尼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裡閃著灼灼的光,堅定地看著她道:「放心吧,阿尼亞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灰原哀:???

  她的什麼秘密被發現了?

  在灰原哀思考到底是自己的什麼秘密被阿尼亞發現時,台上的池水二郎,開始和家長互動。

  他優先選擇了自己在場館中見過的家長。

  毛利蘭第一個被邀請起身回答問題。

  話筒被遞到她手中時,池水二郎問道:「看上去,您應該是身邊某個孩子的姐姐吧,請問您在家庭對孩子的教育中,有遇到過什麼煩惱嗎?」

  在池水二郎看來,一般作為姐姐的角色,需要輔導弟弟妹妹作業,向來有很多堆積起來的煩心事。

  這種時候問出問題,對方一旦抱怨,就可以以減輕負擔的方式推銷產品的賣點。

  「我不算是他的親姐姐啦,不過柯南很省心,幾乎所有的科目都是滿分,不需要我操心。」小蘭誠實的回答。

  池水二郎:「……」沒想到,他找了個學霸的姐姐。

  他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又讓小蘭把話筒遞給了一旁最近的家長,也就是正在東張西望的約爾。

  「這位夫人,您應該是身邊孩子的母親吧。請問您在輔導孩子的過程中,有煩惱嗎?」

  約爾突然被遞來話筒,急忙站起了身。

  她看了看阿尼亞,整理了一下思緒,微笑道:「其實我不是這個孩子的親身母親,她的學習成績也很讓我和她的父親苦惱……」

  來了來了!就是這個!

  池水二郎認為自己找對了人。

  「但是我主張孩子的快樂,比起學習成績,我更希望她能快快樂樂地長大。」

  池水二郎:「……」

  一會不是親姐姐,一會不是親身母親,一會是學霸,一會快樂就好。

  池水二郎笑不出來了。

  他覺得今天這產品,是賣不出去了。

  *

  很快,池水二郎下場,台上換上了村下一,由他介紹全息學習裝置的內容。

  液晶屏幕上,是比普通VR眼鏡裝置還要大一些的頭戴式裝置。

  「除了基礎的知識,日後還會有更多技能加入我們的聯網裝置中,比如樂器的學習,繪畫訓練,甚至是車輛和小型飛機的模擬課程,以及孩子們喜歡的卡通角色,都可以以劇情模式加入學習中,和孩子們作伴。這一切,已經有一部分被實現了,剩下的在不久的將來也可以做到。」村下一介紹道。

  「哇,好酷!那我是不是可以和假面超人一起開車?」光彥和很多男孩子一樣,都喜歡玩賽車游戲。

  「不知道能不能勸說爸爸媽媽給我買一個。」就連步美也被說的心動。

  「那豈不是還可以用這個裝置模擬吃鰻魚飯?!」元太也狠狠地動心了。

  卡通角色加入學習?

  阿尼亞的腦海中冒出來的,是頭戴眼罩的帥哥羅伊德曼,《間諜戰爭》的男主角。

  他聲情並茂地,對阿尼亞說道:「阿尼亞公主,如果您能把這本書上的數學題全部學完,我就帶您穿過廣闊的大草原,游過凶險的河流,最後從高聳的瀑布一躍而下,去到壞人的城堡,拿到關乎國家危機的情報。」

  頭頂氣泡內的阿尼亞公主一臉苦惱地沉思片刻後,下定了決定道:「羅伊德曼先生,我不得不承認,和您一起冒險是我的夢想,但您的條件過於苛刻了,我必須好好的考慮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阿尼亞,也一臉認真的代入劇情,傷腦筋地嘆了口氣,

  果然,就算是羅伊德曼,也無法讓她愛上學習。

  端坐在一旁的約爾一席黑裙黑靴,披著一件中袖空調衫,左右張望著的同時,耳垂上墜著的那只耳鏈,也跳動著。她面上的表情,和阿尼亞一般苦惱。

  [難道是我判斷錯誤了,目標不會在這種人多的場合出現?雖然在場的有小部分看似身值不低的人物,但是都不是目標。]

  阿尼亞看著憂心忡忡的母親,也正襟危坐。

  那就讓她用讀心來幫幫母親吧。

  她閉上眼睛,開始傾聽周圍的聲音。

  [一定要拿走鑰匙,不能讓設備啟動。]

  阿尼亞:?

  這個聲音……

  阿尼亞張望了一圈,然後看到了剛剛演講完,從台上下來的村下一,正急匆匆地往外面走。

  很可疑。

  在間諜父親耳濡目染下的阿尼亞,判斷道。

  她看了看即將不見身影的村下一,又看了看在思考尋找什麼借口離開這裡的母親。

  拉了拉約爾的袖子,開口道:「母親,我想上廁所。」

  「好呀,我帶你去。」

  [好機會,可以趁著阿尼亞上廁所趕緊尋找目標!]

  約爾牽著阿尼亞的手離開宣傳會時,步美三人還在為全息裝置動心。

  直到柯南默默地報出了價格:「你們在大廳裡沒看價格嗎,這一個機器要150萬日元。」

  說的天花亂墜,但其實說到底,這個學習裝置,根本就是給富人小孩設計的玩具嘛。

  三個孩子同時怔了一瞬。

  「算了……我可以不用和假面超人一起開車。」

  「……步美也不用了。」

  「我還是在夢裡吃鰻魚飯吧。」

  「這種超時代的裝置,本來就不便宜……」柯南頓了一下,他看到台邊的小林三美子似乎是接了個電話,然後神情緊急地離開了。

  想都沒有想,幾乎是本能的直覺,柯南從座位上跳了下來。

  「小蘭姐姐,我去上個廁所。」

  「好……你去……嗯?」毛利蘭一扭頭,原本坐滿的一排座位,已經三個人不見了。

  *

  另一頭的廁所門口。

  阿尼亞進門前,一本正經地對約爾道:「母親,阿尼亞有點肚子不舒服,可能要在廁所裡待上十五分、不,十五分鐘,母親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去其他地方轉轉哦。」

  「阿尼亞,你沒事吧?是吃壞肚子了嗎?」約爾擔心地問道。

  「沒關系的,阿尼亞上個十五分鐘的廁所就好了!」阿尼亞再次強調了一遍時間。

  約爾一臉擔心地看著阿尼亞進入廁所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是一點三十五分,十五分鐘後,就是一點五十。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筒靴裡的那柄武器,轉身衝了出去。

  她只要在阿尼亞上完廁所前回來就可以了。

  短暫的十秒後,廁所裡探出了一顆粉色的腦袋。

  上面還頂著兩顆尖尖的發飾。

  觀望了一圈後發現母親不在,阿尼亞走了出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她只要在母親回來前回來就行了。


第19章

  親眼看著阿尼亞進入廁所後,約爾轉身穿過走道,回到媒體和人群密集的展示大廳。

  她的目光快速掃過會場,最後落在二樓一處寫著「僅員工可入」的警示牌上。

  她的腳步緩慢下來,然後不緊不慢地在路過一位正在介紹產品的場館員工邊時,從她口袋裡摸走了一張門禁卡片。

  從樓梯上到二樓,然後趁無人注意時進入那扇員工出入口。

  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交織在一起的幾條帶辦公門的長廊。

  約爾意外了一瞬,沒想到這個場館內部還有這麼大的空間。

  但很快,她斂去臉上的表情,她必須在十五,不十三分鐘內,回到廁所門口。

  剛邁動步子,一位穿白大褂的技術人員從前方的拐角處折來。

  他沒有注意到約爾的存在,而是急急忙忙地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這個人是……約爾認出了這位技術人員的背影,正是剛才還在宣講會上的小林三美子。

  她那麼匆忙,是要去哪裡?

  沒有頭緒的約爾彎腰將長靴內的錐形長針抽出,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

  柯南從宣講會會場走出來後,發現小林三美子已經沒了蹤影。

  他順著場館內的走道一路向前,才意識到這個場館比他想像中還要大。

  據說這裡本來就是為了超大型展會而設計的,那麼按理說也會有一些後台和員工通道。

  小林三美子不出意外是從員工通道離開的。

  很快,他找到了一扇寫著「僅員工可入」的門。

  運氣好的是,他剛靠近,這扇門就被從內推開了。

  「設備調試的差不多了,希望過會可以運行順利。」

  「村下那個人也真是的,非要和森先生強嘴,結果被派去做吃力不討好的宣講會工作了,也是活該。」

  從內出來的兩位員工聊著天,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門在沒有關上前,有小孩子溜了進去。

  進門前,柯南倒是沒想到,這個場館的員工區域也這麼復雜。

  又是走廊又是房間。

  還沒細想該去哪裡找那位女技術員,身邊的一扇辦公室的門竟然被人推開了。

  不好!

  柯南再次故技重施,躲在門背後。

  當鬼鬼祟祟的村下一從房間裡探出身子來,柯南有些意外。

  原本是覺得小林三美子遇到了一些緊急情況,他腦內的偵探直覺器響了,就想著跟來看看,結果在這裡竟然撞上了另一個熟面孔。

  村下一的目光晦澀不明,手裡還握著一張有些特殊的黑色門禁卡。

  在確認走廊前方是安全的前提下,幾乎是立馬加快腳步,朝著前面走去。

  柯南幾乎是沒有遲疑地跟了上去。

  這個人,非常可疑。

  ***

  阿尼亞離開廁所後,順著走廊一路向前,發現了一座通向二樓的樓梯。

  [必須得快一點,在十五分鐘內得趕回去做總結,老板讓我做的干淨一些,還不能讓那位森先生知道,真是麻煩。]

  這個聲音,不是剛才那個技術員叔叔的,更像是同台的另一位大姐姐的。

  阿尼亞抬頭,看向樓梯上方。

  森先生?

  她好像「聽」母親「提過」,這一次的目標,是叫森渡日。

  雖然沒有找到剛才那位看上去很奇怪的叔叔,但是如果替母親完成任務,母親就不會苦惱了。

  樓梯上橫著一條[禁止入內]的警示幅,阿尼亞一低頭,就鑽了過去。

  她幾乎頭也不回地踩著一級級樓梯上樓。

  幫完父親幫母親,她真是一個公平的孩子。

  剛看到二樓的空間,就有一道殘影從不遠處的走廊竄過去。

  從服裝上看,是這裡的技術人員,應該就是剛才的大姐姐。

  [她怎麼越跑越快了?是去見什麼人嗎?]

  熟悉的,來自母親的聲音傳來。

  剛跨台階至能目及到遠處走廊的阿尼亞,立馬把頭縮回了樓梯。

  接著她露出了一對眼睛,看著飛速從眼前近處走廊跑過的母親。

  母親果然在這裡,那麼母親的目標一定也在這裡!

  還未來得及感嘆,從遠處的另一道走廊拐角處,又有一人靠近。

  [必須拿到鑰匙,不能讓下午的體驗會進行!]

  「聽」到這個人的聲音,阿尼亞激動了一下。

  這不是那個可疑的叔叔嗎?

  然而阿尼亞剛探出了腦袋,就聽到在這後方又跟了一道「聲音」。

  [我記得宣講會開始時,小林三美子介紹了宣講會的流程。三人分別介紹完各個板塊後,最後將由三位技術員一起做總結。這也就意味著村下一必須在宣講會結束前趕回去,如果說小林是接到了電話遇到了急事,那麼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他想利用這個短暫的時間差做什麼?]

  阿尼亞:?!

  她的腦袋又縮回了樓梯。

  這不是江戶川柯南嗎?

  他也有「目標」?

  等柯南跟著村下一遠離這裡時,幾番縮頭探腦的阿尼亞才終於踏上了最後一格台階。

  她的袖口拂過額頭,學著節目裡的間諜那樣往邊上輕輕一掃。

  咻——還好她像間諜一樣隱匿進了周圍的環境,沒被發現。

  仔細回想起來,柯南似乎是知道哀醬隱藏自己天才少女的秘密的。

  每一次哀醬展現出另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暈乎乎的知識時,柯南都會悄咪咪地提醒她。

  難道說,柯南不僅幫哀醬在隱藏她的秘密,他自己也有秘密?

  好奇心被再次勾起的阿尼亞摩拳擦掌。

  這一瞬間,不管是奇怪的技術員叔叔,還是母親的任務,都被她忘在了腦後。

  她想跟上柯南一探究竟。

  只可惜剛踏上樓梯的這一步還沒踩扎實,她的雙腳就離開了地面。

  「……這裡怎麼有個小孩子?」

  阿尼亞被人從背後拎了起來。

  阿尼亞一回頭,發現不是穿著白大衣的科員員工,而是穿著黑外套戴墨鏡的男人。

  身上還套著件熒光馬甲,寫著大大的[安保]。

  「那個……我迷路了。」阿尼亞幾乎是立馬脫口而出。

  迷路了?

  保安查克低頭看向樓梯下放那條橫幅,明明上面寫的很清楚……

  不對,這個年齡的小朋友認識字嗎?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森先生說了,一旦發現可疑人必須帶去他那裡。」

  「可疑人,我嗎?」阿尼亞指了指可可愛愛的自己。

  「嗯。」查克毫不猶豫地點頭。

  阿尼亞:「……」

  想到了剛才從走廊這頭竄到那頭,灰塵揚得快有一米高,跟蹤著兩位技術員的母親和柯南。

  她感到了一陣委屈。

  明明她才是潛伏起來的那一個。

  ***

  約爾跟著小林三美子穿過長長的走道,最後從另一處員工出入口離開。

  這個過程,只花費了不到三分鐘。

  約爾下意識撇了撇小林踩著的那對細高跟。

  很快,小林三美子的步子慢了下來,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衫。

  等衣角都有條不紊地服帖垂下時,她敲響了一扇門。

  裡面傳來了一聲「請進」後,小林走了進去。

  約爾停在了這扇門的幾米外。

  這扇門前沒有安保,門裡那個人的聲音也很年輕,不像是她要找的目標。

  她默默地將貼著手臂的長尖塞回了長靴內,准備轉身離開。

  但步子剛邁開,約爾就聽到了一聲短暫卻急促的叫聲。

  那聲尖叫被門隔絕,不是很響亮,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但凡離開這裡就不會有任何人能聽到。

  只有一聲,就瞬間消失。

  這種聲音,約爾非常的熟悉。

  每當她的目標發現她「荊棘公主」的身份時,都會一邊叫喊著逃跑,而這種叫喊往往持續不了多久,就會因為她的一擊斃命而停止。

  殺手嗎?

  這個念頭剛剛出來,面前的門就再次被打開了。

  小林三美子用手帕一邊輕輕擦拭著自己的手指上不存在的血跡,一邊抹去門把手上的指紋。

  她的眼眸裡平靜如水,在掃視了一圈周圍,確認沒有人時,沿著原路開始往回跑。

  等她走遠,約爾才從角落裡走出。

  她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邁步靠近。

  剛到門口,她就聞到了那陣伴隨著空調冷氣竄出來的血腥味。

  這是碰到同行了?

  「哎呀!」約爾不禁出聲。

  她低頭看時間,發現已經過去一半多的時間了。

  阿尼亞馬上就要上完廁所了,她得快點趕回去才行。

  她甚至能想像可可憐憐的阿尼亞,離開廁所後找不到她,哭哭啼啼。

  那可不行!

  屍體和同行根本不算什麼,趕緊去廁所門口接阿尼亞才是最重要的。

  ***

  柯南跟著村下一一路上樓,穿過員工區域的通道,最後到達了一間巨大的舞台展廳。

  舞台上,是一只只寬闊的靠背椅,每一台靠背椅的座位上,都放置著他在宣講會上看到的頭戴式全息設備。

  這一只只椅子對著台下的觀眾席,後方是一台亮著屏幕卻沒有任何內容的大型液晶屏幕。

  柯南躲在暗處,看著村下一回望了一圈四周,然後順著觀眾席一路跑到後排的台階。

  這裡和老式電影院的構造有些類似,除了舞台和觀眾席,最後排上方還有個房間。

  而村下一上的台階,正是通向這扇房間的。

  他用的是那張特殊的黑卡刷入的,柯南跟不進去。

  大概等待了一分鐘不到,村下一就從那間房間裡出來了,手裡還用一個小盒子狀器皿裝著東西。

  他將盒子往口袋裡一塞,緊張地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就趕緊離開了這裡。

  柯南看著遠去的村下一,推了推眼鏡。

  所以說,這個人大費周章地來偷了自家公司的某樣東西?

  這時,柯南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打開發現,是蘭問他去哪裡了。

  一看時間,已經距離他離開過去了十多分鐘。

  這個廁所,確實上的有些久。

  他確實該回去,順便看看這個男人的目的。

  ***

  阿尼亞是被保安查克在一個大房間裡放下的。

  這個房間黑漆漆的,只有牆壁上一排又一排屏幕,正在播放著場館內的實時畫面。

  而在這個漆黑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沙發。

  坐在沙發上的人,手握的酒杯中,晶瑩的紅色液體搖晃著,映著屏幕中形形色色的影像。

  阿尼亞歪了歪腦袋。

  她不明白這些場館裡的畫面有什麼好看的。

  「報告Boss,我抓到可疑人了。」

  「嗯?」聲音聽上去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

  他轉過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查克,和被他拎在手中,一臉委委屈屈的小女孩。

  「……」男人沉默了一瞬,「可疑人?你說的是這個小女孩?」

  [我遲早會被這些沒腦子的飯桶害死。]

  阿尼亞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迷路了……」

  「Boss,是您告訴我要我把一切可疑人士帶來的,我只是……」

  「你忘記了,今天是專門銷售推銷給孩子的商品,你覺得這個小女孩,哪一點很可疑!」男人打斷他,反問道。

  [我明明叮囑過,要留意那些單獨來這的成年人,尤其是穿黑衣服的人,這些人到底聽不聽得懂啊!]

  「那……那我……」查克語塞。

  阿尼亞的視線在房間裡轉悠。

  忽然停在了監視屏幕上。

  就在角落的一個不起眼的熒屏上,母親緊跟在研究人員小林的身後,手裡還握著一把散著刃光的尖刺。

  阿尼亞:!

  就在這個畫面即將暴露在正准備轉頭的男人面前時——

  「啊,那個——我確實看見了可疑的人。」阿尼亞突然生硬地喊道。

  她的口吻不帶任何情緒,卻很及時地把男人的視線重新拉回了她的身上。

  男人揮揮手,讓查克放下小女孩。

  「哦?小朋友,你說說看,你看到了什麼可疑人?」男人的語氣還算友善。

  他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小女孩,她看上去很是緊張,但還是很努力地盯著他。

  看上去,好像真的有很重要的內容要告訴她。

  [只要能讓這次發布會圓滿完成,那些人估計也會同意合作的。我藏在這裡,想要繞過這些監控發現我,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阿尼亞一邊開口,一邊用余光去瞥屏幕上的畫面。

  母親正好跟著小林三美子,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裡。

  呼,沒事了。

  「我現在想想,可能是看錯了。」阿尼亞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男人無語地再次准備轉身,「帶她去找父母吧。」

  男人的話音剛落下,阿尼亞又一塊小小的屏幕上,看到了跟著村下一的柯南,進入了一個像是舞台觀眾席一樣的地方。

  柯南很謹慎地跟在村下一的身後,幾乎靈敏地在所有能掩護的掩體下穿梭。

  而他不知道,自己被暗處的攝像頭捕捉到了蹤影。

  阿尼亞:!

  「等等,我想起來了,是個穿黑衣服的人!」阿尼亞現聽現用。

  「什麼?!」男人立馬神情嚴峻起來,「你具體描述一下,是穿著怎麼樣的黑衣服?」

  [那些人不是答應了,發布會結束前不會露面。]

  「嗯……就是……」

  阿尼亞雖然聽到了男人心中提到「穿黑衣服的人」,但是阿尼亞並不清楚具體的細節。

  等柯南的身影也消失在屏幕裡後,阿尼亞才支支吾吾道:

  「一件黑色的T恤,上面還有一只小狗。」

  「……」男人,「帶她出去。」

  查克無奈地將阿尼亞帶了出去,扔在了員工通道的外面。

  本來是想交給某個員工的,但是這個小女孩堅持,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然後他一個愣神的功夫,小女孩就自己跑掉了。

  「……」這種小孩子,真的不可疑嗎?

  查克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阿尼亞幾乎是飛速地衝向原來的那間廁所。

  她戴著的腕表上顯示,不到一分鐘了。

  ……

  當約爾回到廁所門口時,深深緩了幾口氣。

  然後彎腰理了理自己的裙子。

  這時,她聽到了廁所裡傳出的烘干機的聲音。

  大約幾秒鐘的事件,她看見阿尼亞從廁所裡甩著手上剩余的水滴,走了出來。

  然後很認真地告訴她:「母親,阿尼亞這次廁所上得好辛苦。」

  剛剛見證一起凶殺案的約爾:?


第20章

  「好貴呀,這個玩具根本不是設計給我們這些普通人的。」

  光彥正在抱怨的時候,柯南正巧回到了座位上。

  他注視著從宣講會會場外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村下一,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

  「柯南,你今早吃壞肚子了嗎?」小蘭關心地問道。

  抬起頭來時,柯南的眼神已經變回單純的小孩子:「可能是場館內的空調太低了啦,我已經沒事了小蘭姐姐。」

  見到柯南回來,步美也悻悻地抱怨:「柯南,你知道嗎,剛才台上的那個叔叔說,今天的體驗活動不是對所有人開放的,只有當初申請過或者獲得贈送資格的小孩子才有,真是討厭!」

  柯南不意外地看向朋友們。

  很顯然,他剛才跟著村下一去的那間帶有觀眾席的大廳,就是這次發布會的重頭戲,現場體驗環節。

  就剛才那些設備的數目上來看,根本不可能提供給現場所有的孩子們。

  原來早就有內定名額了呀。

  「就是呀,不讓人體驗還讓人來,真沒意思。」元太也不滿意地說道。

  這時,阿尼亞和約爾也回來了。

  約爾心事重重,阿尼亞的面部表情僵硬。

  在廁所回來的路上,阿尼亞從母親的內心活動中聽得清清楚楚。

  母親非但沒有找到「目標」,還遇到了一起殺人案。

  殺人案?

  阿尼亞扭頭掃向坐在自己身旁討論產品的少年偵探團們,這才是她抵達這個國家的第一個月,遇到的案件,比和父親母親在一起加起來的還要多。

  阿尼亞:「……」

  「怎麼了嗎?」灰原哀注意到阿尼亞從外面回來後,面色就有些難看。

  「阿尼亞剛才只上了個廁所,沒事……!」阿尼亞回答道。

  灰原哀看向阿尼亞緊揪著自己膝上牛仔布的雙手。

  這廁所上的,真的沒事嗎?

  工藤昨天還跟她提過,阿尼亞被人說直覺很准。

  那麼她發現的自己的秘密,又是什麼呢?

  直覺准?

  阿尼亞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被天才女孩誇獎。

  她繃的神經瞬間松弛,剛才煩悶的思緒一掃而空。

  等灰原再次扭頭去看阿尼亞時,她眼睛閃閃發光地看向自己。

  灰原:?

  [她回來了!]

  伴隨著母親的「話語」,阿尼亞也抬起頭,然後看到了和兩位技術員叔叔一起上台的殺人犯大姐姐。

  她滿臉笑容的和其他幾位技術員一起向台下鞠躬,結束了這場宣講會。

  人流慢慢從這個宣講廳散去其他區域,柯南回望了一圈四周,跟在朋友們身後陷入沉思。

  真是太奇怪了。

  他從之前就發現了,如此之大的發布會現場卻看不到任何一個直觀的監控設備。

  也因為這樣,他沒有任何證據去指認村下一偷了某樣他甚至不知道內容的東西。

  還有那個人。

  柯南望向仍舊在宣講會大廳回答觀眾問題的女人,小林三美子。

  她回來的比村下還要晚,這個人又去做了些什麼?

  柯南正思考再以什麼借口離開繼續調查時,灰原哀靠了過來。

  「喂,工藤。我的秘密好像被人發現了。」

  柯南整個人一驚。

  他轉向灰原,努力壓抑著嗓音問道:「是誰!」

  只見灰原哀一臉無所謂地指了指不遠處牽著母親手的阿尼亞。

  「你說她直覺很准,看來是真的。她剛才很認真地告訴我,說會替我保守秘密。」

  柯南:「……」

  這種時候,就別開玩笑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她連你的秘密也知道了呢,下一次可能比你還先指出凶手是誰哦。」灰原哀笑著半開玩笑道。

  她當然不覺得自己和組織的那些過往與秘密會被一個轉學的小女孩知道。

  畢竟步美也總是告訴她,一些新發現的「秘密」,到頭來只是咖啡廳新增加一款隱藏甜點。

  這個年齡的孩子,總是奇思妙想。

  灰原哀不知道的是,她口中奇思妙想的步美,正在羨慕那些戴著寫有自己的姓名掛牌的孩子們。

  這些孩子們,是擁有新產品體驗資格的那一小部分人。

  而口中另一位奇思妙想的阿尼亞,正專心於扳手指。

  阿尼亞慢慢地在認真地連線人物關系。

  就在剛剛的一場宣講會,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不得了的東西。

  溫柔的殺手母親跟蹤了同是殺手的三號姐姐。

  藏著秘密的柯南跟蹤了心中說要拿某把鑰匙的一號叔叔。

  還有她,直覺很准,聰聰明明,很會隱匿自己的阿尼亞,發現了一位藏在黑房間裡偷偷喝酒的怪叔叔。

  雖然不太能理清前因後果——阿尼亞五指一握——但常年熟看《間諜戰爭》的她,知道這中間一定有一個特別大的陰謀。

  阿尼亞的神色,突然就肅然起來。

  而此時的約爾,正陷入了為難。

  她本想著讓毛利蘭幫她一起帶著阿尼亞,阿尼亞可以融入朋友們一起玩,自己則找個借口去尋找目標。

  但是現在,這個會場裡有一個殺人犯。

  她不能放心讓阿尼亞一個人。

  嗯,確實……阿尼亞也嘆了口氣。

  母親還找不到目標,現在的情況更加復雜了。

  「柯南,你去哪裡呀!」

  朋友們發現,柯南突然就和往常那麼多次一樣,一聲不吭地竄了出去。

  路過阿尼亞身邊時也沒有停下,而是直直地朝著幾位圍在一起的工作人員跑去。

  「真是的柯南……又不帶我們!」小蘭、哀和幾位孩子追了上去。

  約爾也順著方向望去,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員工中的小林三美子。

  她握著阿尼亞的手緊了緊。

  「阿尼亞,我們也去看看吧?」低下頭來時,約爾溫柔的詢問。

  阿尼亞看了看母親緊握自己的手,點了點頭。

  母親不僅想保護她,還想保護她的朋友。

  靠近時,大人們和孩子都發現,這幾位工作人員臉上表情嚴肅。

  「怎麼會丟呢?」

  「不知道,明明進操作間需要特殊權限的門禁卡,但是我剛剛去做體驗會前的檢查,發現東西沒了。」

  「丟了什麼了?」柯南從幾個人中間擠了進去。

  他一眼也認出了剛剛宣講會的那三位技術員。

  [果然,村下一拿走了這場發布會至關重要的東西。]

  柯南的心聲被阿尼亞聽到了。

  母親也很意外。

  [屍體沒有被人發現嗎?]

  一看到是這場發布會的客人,技術員們不約而同就噤聲了。

  半晌後,小林三美子禮貌地開口道:「小朋友,我們在忙哦,你去其他地方玩好嗎?」

  [不太妙,沒想到鑰匙在這個時候丟了,如果尋找起來的話,一定會提早發現那個家伙已經死了。]

  柯南注意到了小林鎖在袖子裡捏緊的手。

  村下到底偷走了什麼,她和這些人那麼緊張?

  「既然發現東西被偷了,那你們報警了嗎?」柯南當然不會輕易被一句話趕走。

  「報警,我們如果報警了,這次產品發布會不就徹底完了!森先生會把我們都開除的!」說出這句話的,是一位戴著厚重玻璃片眼鏡的高個子女人。

  「喂,優子,別和小朋友說這種事啊!」池水二郎提醒道。

  「我不是小朋友哦,我是個偵探。」柯南嚴肅地告訴他們。

  阿尼亞看著柯南一本正經地說完這句話。

  哇,好酷!

  ——我不是小朋友哦,我叫阿尼亞,是個間諜!

  她的腦海裡,立馬跟風模仿出相似的內容。

  「而且我知道,你們要找的東西,是誰……」

  「柯南!」

  話說到一半的柯南,被最後跟來的毛利蘭打斷。

  「不好意思哦,他比較頑皮,總喜歡玩偵探角色扮演。」小蘭道完歉,又把柯南從員工中往外拖,「你不要打擾人家工作啦,柯南。」

  柯南:「……」

  [我真的是個偵探啊!]

  在阿尼亞眼裡,上一秒還在耍酷的柯南,下一秒像一只貓一般被拎著脖子拖走了。

  她深表同情,但無能為力。

  她現在知道柯南的秘密了,他原來,是個偵探!

  這麼一來,他跟著偷東西的一號叔叔也能解釋了。

  那麼問題來了,同樣是跟蹤,偵探和間諜的區別,到底是什麼呢?

  當工作人員以為小孩終於走了,可以專心找東西時,忽然聽到身旁的一位女人說道:

  「那個,如果你們需要幫助的話,我可以幫忙。」

  約爾面帶笑容,很親切地說道:「如果是找東西的話,我非常的擅長。」

  [如果再找不到目標的話,這次任務就失敗了。一旦任務失敗「花園」會把我從日本調走,阿尼亞剛交的朋友就要沒有了,這可不行!沒聽錯的話,他們剛才提到了目標森先生。只要接近這些人,不僅可以留意那位殺手,還能趁機尋找目標。不論如何!我必須再向這些人再打聽一些內容才行!]

  阿尼亞:「……」

  她早就發現了,母親很強,甚至比父親的身手還強,但是母親完全不擅長找東西。

  小孩子還能打發,但是換成大人的話,技術員們突然就不好辦了。

  「我覺得,要不讓她幫忙吧……」之前被喊作優子的女人,開口道,「我們現在那麼忙碌,又需要調試設備,不叫警察來的話,能有人幫助總是好的。」

  「……可是那個『鑰匙』可是我們公司的機密啊。」村下一低聲對優子說道。

  「多個人幫忙總是好的。」池水二郎聳肩,「總比大家一起被開除要好。」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

  所以說,這些大人找不到東西,不找警察,找殺手幫忙,是嗎?

  *

  幾分鐘後——

  「大致的情況我清楚了,這一次產品的核心,被你們稱為『鑰匙』的啟動服務器處理程序的某種東西丟了是嗎?」約爾一邊說道,一邊低頭沉思。

  「是的,我們的產品是聯網的,需要這個設備才能啟動服務器裡的程序。」優子解釋道,「但是就在剛才,我和同事去檢查時發現,『鑰匙』不見了。因為服務器所在的房間,開門的門禁卡只有內部部分員工有,想要偷取也得先進入員工後台通道,所以我們私下裡懷疑,是被某個員工偷走的。」

  「這樣呀……」早就在員工通道裡晃了兩圈的約爾面色平靜地說道。

  「我們也清楚了!」

  幾位技術員一愣,低下頭,看到了不知道何時湊進來的其他四位小學生。

  其中一位還是之前自稱偵探的戴眼鏡的小學生。

  「你們的家長呢?」小林三美子問道。

  「我們的朋友肚子不舒服,小蘭姐姐陪她去休息了。」柯南回答。

  [辛苦你了,灰原……蘭就靠你拖住了。]

  聽到這一切的阿尼亞為哀醬默哀一秒:「……」

  可憐的天才女孩哀醬,原來是做這個用處的嗎?

  [奇怪,為什麼這個女人身上,裝了竊聽器。]

  阿尼亞驀地抬頭去看母親,又順著母親的視線望向技術員優子掛在身上的身份牌上。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確實有個小紐扣大小的薄片,黏在了身份牌後面。

  「第四個……」

  一號偷東西叔叔,三號殺人犯大姐姐,不知名偷偷喝酒怪叔叔,現在是第四個……

  竊聽器大姐姐。

  聽到阿尼亞喃喃著的柯南:?

  不過他沒來得及細想,而是問道:「你們知道東西是什麼時候丟的嗎?」

  優子回答道:「我半個小時前檢查過一次,『鑰匙』還在,但是剛剛就不見了,所以是這半個小時內被偷走的,而擁有門禁卡的,只有我們四個人。」

  「……那調查一下門禁記錄不就行了。」雖然柯南已經知道誰是犯人了,但比起小孩子的指認,顯然有比這更有證據的辦法。

  「門禁記錄調查過了,是我的卡……因為我們四個人的特殊門禁卡,是放在同一個房間裡的,需要的時候就去拿,以免丟了。」優子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柯南:「……」證據沒有了。

  所以說,那個時候,是村下一偷走了這個技術員的門禁卡。

  「那麼除了你們以外,還有人知道門禁卡的位置嗎?」柯南又問。

  優子搖了搖頭:「我們沒有告訴過別人。」

  「看來偷東西的人,就在你們四個人中間了。」約爾說出了結論。

  「我記得,這位大姐姐和叔叔,在宣講會中間離開過。」步美回憶道,指著村下一和小林三美子。

  村下一:「……為什麼我是叔叔她是姐姐?」

  「那就好辦了,叔叔和大姐姐各自說一下宣講會中間去了哪裡,不就清楚了。」柯南著重看向村下一。

  這個案件不需要他說出自己跟蹤的事情,也能輕松解決了。

  阿尼亞注意到,柯南的眼鏡,折射出的光芒,掩蓋了他的表情。

  懂了,偵探和間諜的區別,是眼鏡。


第21章

  經過柯南的詢問和這麼一分析,幾人也不知道是之前裝傻還是終於意識到了。

  偷走服務器鑰匙的人,在他們中間。

  在優子兩次巡視檢查服務器的半個小時內,只有池水二郎是完全沒有離開過宣講會場。

  優子說自己全程一樓二樓兩頭跑,非常忙碌,但是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沒拿東西。

  小林三美子說接到上司的電話,讓她去員工後台拿一份資料。

  這一點,那位打電話給她的上司可以作證。

  她的神情自然,說的有理有據。

  如果不是約爾跟蹤她時發現她不僅拿了資料,還「順手」殺了一個人時,她或許會相信她是無辜的。

  村下一則說,宣講會中途自己想起有一份文稿沒拿,所以也離開了一陣,路上沒有遇見同事,所以沒人能為他作證。

  約爾看了一眼這位說起話來都有些緊張的男人。

  他在撒謊。

  殺手的直覺,這麼告訴約爾。

  作為殺手,她沒少替組織從那些賣國賊嘴裡挖出過信息。

  這個男人,很明顯是在撒謊。

  身下的阿尼亞,一臉崇拜地看著約爾。

  僅僅靠一號叔叔的一句謊言,母親竟然就能判定他有問題。

  母親真厲害。

  而柯南早已鎖定了村下一,他現在無論編出什麼樣的借口,都會被他認定為謊言。

  但是他需要的是證據,也就是這位村下先生把東西藏在了哪裡。

  局面似乎形成了僵局。

  柯南盯了村下一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麼,雙手往腦後一托,口吻輕松地說道:「既然這樣,那還是由我們一起幫你們找一找吧。」

  [既然這個男人不打算承認,那就讓他帶著我們去找東西吧。]

  帶我們?怎麼帶?

  阿尼亞好奇地看著柯南。

  「不行!」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說出這句話的小林三美子身上。

  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一秒恢復了平靜,解釋道:「就算鑰匙被人藏起來了,也極大可能在員工後台的某處,讓小孩子和參觀者去那裡找東西,不太好吧?這個新產品,可是我們的機密,很多對家都盯著呢。」

  她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但是柯南卻望著小林看了好一會。

  [總覺得這個人,也藏著些什麼。]

  約爾也凝視著小林。

  [作為一個殺手,那麼害怕被發現屍體嗎?]

  身為暗殺賣國賊和危險分子的「荊棘公主」,她向來動作迅速,殺完人就走。

  無論是屍體還是後續,組織都會替她處理。

  [果然,殺手單干還是挺麻煩的。以後如果我退出組織了,我要去干些什麼呢?我比較擅長使用尖銳物品,要不學個護理去幫勞埃德先生的忙?不對,勞埃德先生是心理醫生,不需要做手術。]

  全程聽著母親急轉又奇怪腦回路的阿尼亞:「……」

  總覺得現在不是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

  「沒關系呀,那我們就在外面幫忙找。」柯南笑著說道,「不過我建議,找不到東西找警察叔叔才是最快的。」

  他的這句話,再次換來四人的對視。

  柯南敏銳地發覺了,不論是剛才還是現在,這些人,都在排斥找警察。

  為什麼?

  只有阿尼亞,「聽」到了來自池水二郎的心聲:

  [找警察?森先生怎麼可能同意找警察。]

  阿尼亞:?

  一號叔叔偷了東西,三號姐姐殺了人,優子姐姐戴著監聽器,現在二號叔叔也有秘密。

  不是吧……?

  阿尼亞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陣暈眩。

  這種眩暈感,不亞於在她面前擺上四張試卷,還要監督她一小時內必須完成。

  間諜阿尼亞表示她撐不住了。

  她默默地把視線投向了偵探柯南。

  察覺到阿尼亞視線的柯南:?

  [為什麼總覺得阿尼亞好像認為我已經知道了什麼的樣子?]

  阿尼亞一驚,下一秒若無其事地哼著不著調的曲,將頭偏向了其他地方。

  柯南:「……」更可疑了。

  「柯南,怎麼辦?」光彥忍不住問道。

  「其實我已經有辦法了。」柯南告訴朋友們。

  「什麼辦法!」幾人將腦袋湊了過來。

  「那個……我能加入你們嗎?」

  柯南愣了一瞬,才意識到身後突然站著某位大人。

  約爾沒有和他們分開去尋找「鑰匙」,而是不知道何時湊到了他們身邊。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才見過兩面,阿尼亞的母親總是給他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客觀些來說叫存在感薄弱。

  主觀些來說就算阿尼亞的母親手持一把尖刀站在他身後,他或許都無法發覺。

  阿尼亞:!

  母親,手持尖刀,站在柯南身後?

  她剎那間腦補了那個場景,又默默地用手揮掉。

  「好呀,約爾媽媽好溫柔呀,你當然可以加入我們!」步美笑著回應,「對吧,柯南!」

  「……」柯南,「對……!」

  於是,約爾·福傑,臨時加入了少年偵探團的計劃之中。

  ***

  城學優子沒想到今天會過得如此的不順利。

  先是上午被人冒冒失失地撞了一下,現在又是「鑰匙」丟了。

  總覺得下一秒,上面就會把她從技術員裡開除的。

  畢竟產品即將發布了,真正的核心程序是偷來的,有沒有他們這些程序技術員也一樣。

  她因為這持續的壓力,感覺必須得去廁所一次。

  就在踏進廁所的那一刻,她失去了知覺。

  等「城學優子」重新從廁所裡出來時,或者說,某個組織的「千面魔女」從廁所裡出來時,面前被兩個小孩子攔住了。

  「優子姐姐。」阿尼亞和步美笑容滿面抬頭看向「城學優子」,「我們找到了!」

  貝爾摩德幾乎是愣了一秒,才意識到她們在說什麼。

  就在今天上午被她裝在身份牌上的竊聽器,捕捉了所有對話。

  這個不靠譜的公司,把產品的核心啟動裝置弄丟了,還把小偵探也引來了。

  而她,作為為組織檢測這次產品的負責人,現在換人打暈已經來不及了。

  她不得不因為這波角色扮演,被迫接下這找東西的爛攤子。

  「找到了嗎?!」她彎下腰,對兩位女孩子露出驚喜的神色。

  「對,找到了,跟我來!」步美朝她揮了揮手。

  當「城學優子」跟上步美時,阿尼亞仍舊愣在了原地。

  她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來自貝爾摩德埋怨爛攤子的心裡話,被她一字不差地全部「聽」清楚了。

  優子姐姐,被人替換了。

  而且這個人,阿尼亞好像還在哪裡「聽」到過。

  「阿尼亞,快來呀!」

  在步美的催促下,阿尼亞才「誒」了一聲,兩腳輕飄飄地跟了過去。

  *

  小林三美子有些氣惱。

  到底是哪個蠢貨偷走了「鑰匙」,害得大家不得不開始找東西的。

  她可不想讓屍體這麼早被發現。

  上面的人叫她做得干脆利落一些,但前提是不能影響發布會的正常運行。

  這屍體一旦被找到,警察一來,她這麼小心謹慎,就全白費了。

  「那個……」

  小林訝異地轉過身。

  她剛才竟然完全沒有發覺自己背後有人。

  替公司處理沒用的人那麼久了,她已經逐漸練就了殺手的本能。

  沒想到,她連這種普通人跟在身後都沒發現。

  「小林小姐,東西找到了,孩子們讓我喊你過去。」

  約爾主動接下來去找小林三美子的活,畢竟她不放心任何一個孩子來接觸殺人犯。

  她的手中捏著一個徽章,是光彥交給她的。

  等一下只要按照柯南的指示,帶小林去某個地方就可以了。

  「對了,小林小姐,能不能打個電話,告訴村下先生?」約爾問道。

  *

  村下一太緊張了。

  當接到小林的電話,跟他說東西找到了,讓他去大廳集合時,他整個人嚇了一大跳。

  他趕緊朝著某個地方跑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後的柯南。

  就在幾位技術員分散前,柯南在村下一的身上黏上了定位器。

  很輕松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當村下一推開一樓一間小儲物室,從貨架上的紙盒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倉庫的門被整扇推開,外面走廊上有些刺眼的光撒了進來。

  「村下一先生,你為什麼要偷這個東西?」

  村下一轉身,發現竟然是剛才幾個孩子中的一個。

  「只要想辦法告訴你,東西被找到了,想必你一定會來檢查的。」柯南的嘴角勾出一個弧度,「畢竟偷東西的人都會懷疑,自己藏得那麼好,怎麼會被發現呢?」

  村下一震驚地往後退了幾步。

  「你……」

  「我說了哦,我是一個偵探。」柯南對他說道。

  在他這句話落下時,帶著「城學優子」的步美和阿尼亞,帶著小林三美子的約爾,以及帶著池水二郎的光彥和元太,也正好順著柯南給的地點趕來。

  三位程序技術員看到村下一手裡的東西,都怔了一瞬。

  「村下,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池水二郎問道。

  村下一看著他們,突然就嗤笑了一聲。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不知道是誰通知來的保安闖進來給控制住了。

  保安從他手中奪走了「鑰匙」,遞給了小林三美子。

  因為產品體驗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小林三美子一拿到「鑰匙」,正准備往二樓會場趕,腳步忽然停滯一瞬。

  她彎腰問孩子們:「感謝你們的幫忙,我可以提供給你們體驗新產品的機會哦。」

  步美、光彥和元太三人立馬興奮了,想跟著小林一起去。

  不喜歡學習的阿尼亞搖了搖頭:「……機會就讓給你們吧。」

  柯南也根本不關心這次的體驗會,他認為,這個案件還有隱含。

  「村下先生,你還不打算說嗎?」等小林帶著三個孩子離開後,柯南仍舊在質問村下一。

  村下一嘆了口氣:「我之所以會偷走『鑰匙』,是因為這個設備的核心程序,根本就是從我的老師那裡偷來的。」

  [糟糕,他說了,這些人,暫時不能放他們離開,不能讓他們影響這次的發布會。]

  阿尼亞驚訝地轉過頭,眼睜睜地看著背後的門被「砰」得一聲關上了。


第22章

  門被緊緊關上,只有「城學優子」的聲音傳了進來:「對不起了,等發布會結束,我們自然會放你們出來的。」

  三位孩子被帶走了,倉庫裡只剩下村下、柯南、約爾和阿尼亞四人。

  其他的程序研究人員和保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退出去的。

  柯南幾乎是立馬跑到門前,去夠門鎖。

  「上鎖了。」

  「對不起,連累你們……」村下一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被一只手扯住衣領。

  他一抬頭,對上了一對有些冰涼駭人的紅眸。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約爾對視著村下一,一字一頓道,「別在這打啞謎了。」

  村下一幾乎是下一秒,雙腿就打顫發軟,坐在了地上。

  僅僅這短暫的目光接觸,他竟然從一位孩子的母親眼睛裡,望到了深潭一般的死水,恍神間產生了一種會被這個女人殺死的錯覺。

  看著這一切的阿尼亞搖了搖頭。

  嗯……其實不是錯覺。

  村下一這才把他知道的說了出來。

  其實西蒙公司的這次新產品的核心程序,根本不是他們這些技術員設計出來的,是已經從公司辭職的,名為久治元的軟件工程師的作品。

  [久治元……]

  柯南終於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

  原來和那天下午搶劫案有關的其他案件,不論是策劃還是雇佣,都和這個公司為了得到久治元的遺物脫不了干系。

  村下一雖然不知道公司是從哪裡獲得的東西,但是他很肯定,絕對不是他曾經的老師,久治元交給公司的。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柯南問道。

  「因為老師當初就是因為這個程序,和公司產生分歧離開的,所以他不可能把這個交給公司。」村下一解釋。

  而他們這些程序研究人員,拿到東西時,其實也心知肚明。

  核心程序估計是公司通過非法手段獲得的。

  上面的人,也多次警告,如果泄露公司機密的話,後果會非常嚴重。

  「而且我懷疑,老師的死,和公司有關,老師生前對我很好,我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使用老師的作品。」村下一繼續道,「所以我就想偷走『鑰匙』,讓這次的體驗會不能順利進行。」

  「你為什麼不報警?」柯南問。

  這個問題,阿尼亞能回答。

  她舉手回答道:「因為日本警方沒什麼用!」

  畢竟經歷了兩次和日本警方的交涉,她不止一次聽到父親內心在吐槽日本警察好像沒什麼作用。

  先是被一位神秘的博士幾分鐘破獲了案件,又是接近咖啡廳時忘記關警笛把罪犯惹惱。

  約爾趕緊在旁「噓」了一聲,以四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這種事可以不用說出來。」

  柯南:「……」

  回憶了曾經的案件,他竟然無法反駁。

  村下一尬笑了一下:「主要還是因為我沒有證據啊……」。

  他甚至不知道公司是以什麼途徑獲得程序的。

  「叔叔。」阿尼亞突然出聲道,「你的目的既然是不想讓這個什麼會中斷,那麼你為什麼不偷了東西然後報警,警察只要一來,這個什麼會也無法進行下去吧?」

  村下一:「……」

  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還有,能不能別叫他叔叔了。

  他和小林差不多年齡啊。

  「你知道,為什麼你的老師不肯把程序交給公司嗎?」

  約爾想起了這次的「目標」,據說這個公司在研究某種不太安全的裝置,會危害到社會,甚至會對東西國造成危害,所以才會讓她來解決。

  既然這個程序的工程師,不想交出程序,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阿尼亞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突然就冒出了一個,不太安全的裝置這一說?

  「這我不清楚。」村下一回答,「老師和公司高層起爭執的時候,我們這些研究員都沒能參與,但是根據我的部分資料,這個程序可能會對人的大腦,有或多或少的影響,但具體……」

  「你怎麼現在才說!」柯南想起了去參加體驗會的三位孩子。

  該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這扇門踢開。

  砰——

  柯南扭過頭,然後眼睛瞪圓了。

  阿尼亞的母親,一席黑裙的福傑女士,面無表情地,一腳將整扇門,踢開了。

  門連帶門框,陷入了對面的牆壁內,正中央還有一處巨大的開裂。

  這道裂縫越來越大,在近乎極限時,「轟」的一聲,門板粉碎了一地。

  柯南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這和蘭的跆拳道相比,過之而無不及。

  而阿尼亞則在一旁,滿臉崇拜地舉起雙臂支持道:「母親,干得漂亮!」

  「喂,你們!」

  門口守著的兩位保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約爾一拳一腿,緊貼著門板的碎屑,給干暈了。

  柯南:「……」

  阿尼亞:「母親萬歲!」

  約爾冷靜地轉過頭,對還在房間內的柯南道:「走,快去救孩子們!」

  柯南這才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從倉庫裡衝了出去。

  *

  展會一樓大廳內,蘭扶著灰原,坐在椅子上。

  中央的屏幕內,是二樓體驗會的場景。

  獲得體驗資格的孩子們興致勃勃地跳到一張張椅子上,將頭戴式設備戴上。

  「小哀,你感覺如何,好點了沒?」蘭問坐在身邊的哀。

  哀捂著腦袋,有氣無力道:「我還是站不穩,頭有點暈。」

  「那你再休息一會,可能是中暑了……」蘭的話語一頓,「誒?那不是步美他們嗎?」

  哀立馬抬起頭。

  中央的巨型會展屏幕上,正好掃到步美、元太和光彥笑容洋溢地戴上全息設備的景像。

  工藤那麼厲害?連資格都弄到了?

  她的腦袋裡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見有人從身邊竄過,正是「厲害」的工藤新一/江戶川柯南。

  「灰原,小蘭姐姐,步美他們可能會有危險!快報警!」隨著這句話的尾音落下,柯南已經接近了上二樓的樓梯。

  緊隨其後的是抱著阿尼亞的約爾。

  她本來已經路過,意識到是小蘭又往回退了幾步,告訴她:「你看著這個孩子就行。」

  小蘭一臉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向身邊灰原哀。

  「小哀,這是怎……?」

  上一刻還一臉虛脫狀連路都走不動的小哀,已經徑直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緊追著約爾的身影而去。

  小蘭:?

  看著孩子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孩子呢?

  *

  設備體驗大廳入口處,跑在最前的柯南被員工攔了下來。

  「小朋友,沒有體驗區的資格是沒法進入的,你可以在大廳裡觀看屏幕上的直播畫面。況且現在體驗會已經要開始了,你進去已經來不及了。」

  柯南掏出麻醉手表,現在不是和他們解釋這件事的時候。

  手表的表盤將將彈出,柯南眼神嚴峻地抬手瞄准的那一刻,阻止他進入的兩位員工已經雙雙倒地。

  柯南目瞪口呆地望著又一腳將門踢開的阿尼亞母親。

  「快去救孩子們!」約爾喊道。

  柯南低頭,默默將表盤「啪」得拍了回去。

  體驗大廳內,舞台上的孩子們已經坐齊,他們一切感官被籠罩,戴在腦袋上的設備閃爍著紅光。

  後方的屏幕,一閃一閃地跳動著倒計時。

  只剩下五秒鐘,設備就要正式啟動。

  柯南還未思考如何停下這些設備,約爾就已經先一步鎖定觀眾席後方區域高台上的房間。

  她幾乎是幾步就跨上了觀眾席的最後一排台階。

  阿尼亞依舊被母親抱在懷裡,不忘記衝著柯南招招手。

  看來這一次,又是由阿尼亞(和母親)拯救世界了。

  裝載著服務器的控制室裡,主程序員的手已經放置在了回車鍵上。

  只等屏幕上的倒計時倒數至零,就將敲下按鍵。

  全新的游戲主機即將誕生在游戲和教育產業領域。

  3——2——1——

  0——

  砰——

  最後的倒數亮起時,帶鎖的房門被爆破式地撞在了對面的牆壁上。

  約爾面對數十位穿著白衣的技術人員,一點沒有懼色,她嚴肅地衝他們喊道:「停下這個設備!」

  阿尼亞捏拳緊跟:「停下!」

  「這位女士……就算你讓我們停下也沒有辦法了。」坐在中間的主程序員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但這驚人的威懾力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柯南也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

  他的視線,和約爾的,同一時間落到了這位程序員的右手上。

  那枚確認鍵,已經被整個按壓了下去。


第23章

  側目望向觀眾席盡頭的舞台, 孩子們安靜地躺在椅子上, 頭戴設備的指示燈,已經由紅轉綠,正式宣布設備啟動。

  屏幕上,孩子們進入全息系統後的畫面也躍入觀眾們的眼簾。

  海鳥在無垠的海平面上滑行, 白花花的海浪, 輕輕拍打著沙灘上。

  細碎閃亮的細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就像天空中的星子。

  一切看上去,安全又無害。

  屏幕的左上角,顯眼的紅色倒計時出現, 顯示59.59.59.

  隆重的宣布著這場一小時的體驗會。

  「警察很快就來了, 你們快停下這個危險的設備!」柯南喊道,「這個設備很有可能會危害到孩子們的大腦 !」

  「危害到孩子們的大腦,你在說什麼?」一旁的池水二郎奇怪道。

  他之所以會配合其他人將這些人關起來,只是因為他們都清楚主程序是公司靠非法手段獲得的,可從來沒有聽過危害大腦一說。

  「你們不知道嗎?」柯南一邊彎腰,扭動運動鞋上的旋鈕, 「久治元之所以拒絕將這個程序交給公司,很大一種可能性, 是這個程序的缺陷, 它會影響人類的大腦。」

  無論是久治元的死, 還是因為這個程序和公司產生爭執並辭職都很離奇。

  他現在只能把「設備會對人腦產生危害」這個假設作為一種推理。

  柯南說話的同時,也在打量著這個房間。

  思考著這一腳踢向哪裡, 可以終結這個程序。

  「小弟弟, 我勸你不要動歪主意哦。」

  「城學優子」站了出來, 她的視線落在柯南身上, 嘴角凝起一個笑容。

  「沒錯,這個設備確實對人腦會有某種影響。」她大方的承認,讓其他技術人員和程序員都大吃一驚。

  「優子,你說的是真的?」

  從其他人的表現看來,他們確實不知道這件事。

  除了小林三美子,神色自若。

  柯南也注意到了,他詫異,為什麼只有個別人知道。

  不同層級的人掌握著不同的秘密。

  明明只是一個軟件公司,卻讓他聯想到了某個層層秘密令人不安的組織

  因為她根本不是原來的那位技術員大姐姐。

  阿尼亞很想告訴柯南和母親。

  [要不告訴他們吧,這樣或許會更有意思。]

  阿尼亞聽到「城學優子」這麼想道。

  「即便你們現在把這裡的東西都破壞掉,這個程序也已經上傳了網絡,被設備接收,無法再停止了。」「城學優子」慢悠悠地說道,「等一個小時一過,孩子們的大腦就會完全被這個設備所影響。」

  「到時候會怎麼樣!?」約爾蹙眉,問道。

  「你們要不猜猜看?」頑劣的笑容,在「城學優子」嘴角出現。

  這個人,和剛才在大廳裡的女人,不太一樣。

  柯南雙手緊握,那對眼睛盯著「城學優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試圖看穿她的身份。

  坐在電腦前的程序員,是一位戴著眼睛的年輕人,他隨即開始敲擊鍵盤。

  幾下過後,屏幕上跳出了一個輸入密碼的對話框。

  「不行!強行結束程序需要密碼,密碼應該在森先生那裡有。」程序員告訴大家。

  聽到這句話,小林三美子主動站出來道:「我去找森先生。」

  說完,她離開了控制室。

  森先生?這又是誰?

  柯南已經來不及思考那麼多了。

  「那有沒有別的辦法,結束這個程序!」柯南衝其他人問道。

  [所以所謂的一個小時,是大腦被設備影響所需的時間嗎?]

  阿尼亞也聽明白了。

  一個小時後,她的朋友們都會被這個設備傷害到。

  她焦急地看向遠處的舞台,面露無助地回頭望向約爾:「母親,怎麼辦?」

  她得到的回應,是約爾腦海裡對小林三妹子的質疑。

  [這個人真的會去找森先生嗎?但是阿尼亞的朋友們都被困住了,她好不容易獲得的好朋友,怎麼辦怎麼辦呀!]

  我只會殺人,不會救人啊。

  「有一個辦法。」

  這個聲音,來自幾人的身後。

  轉過身,除了門口處不知道何時趕來的灰原哀,竟然還有村下一。

  村下一氣喘吁吁地說道:「只要現在有人進入游戲,在游戲裡拿到九十分以上,就能提前結束所有人的游戲。」

  他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彌補自己的過失。過來幫助這些孩子。

  畢竟老師當初會拒絕交出程序,一定也抱有不想讓其他人受到傷害的想法。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

  九十分?

  這幾乎是一個難以想像的數字。

  上一次她考試考了幾分來著?

  35?39?

  約爾:「那是不是我們也……」

  她剛開口,就被人打斷:「不行!這個設備是設計給孩子的。大人的大腦會被直接拒絕進入應用程序。」

  這是個設計給孩子的設備,所有只有孩子能使用。

  ……這到底是什麼傻子設計出來的設備啊。

  柯南有些無語。

  「樂觀一點,小林去要密碼了,再說了,那麼多孩子,總有人能在一小時內拿到九十分的。」池水二郎出來緩解氣氛。

  這麼一說,似乎也有道理。

  這麼多孩子,拿個九十分,應該沒問題吧?

  這個時候,屏幕上的孩子們面前,出現了一只似卡通人物的生物。

  那是一只矮胖胖的企鵝,戴著墨鏡。它踩在一塊衝浪板上,在一個浪頭出現,又借著浪,穩穩停在沙灘與海水的交界處。

  它的出現,帶來了進入這個「世界」的孩子們的好奇與歡呼。

  企鵝也毫不猶豫地,和孩子們打起招呼:「嗨~」

  阿尼亞指著屏幕驚嘆:「哇,會衝浪的企鵝!」

  約爾略感奇怪:「為什麼企鵝會戴墨鏡?」

  柯南沉默:「……」

  比起衝浪戴墨鏡的企鵝,企鵝出現在這種陽光明媚的沙灘上和孩子們打招呼,本身就是一件虛擬世界才會發生的事情。

  屏幕上,一閃而過步美三人。

  這時,企鵝掀開墨鏡,露出它兩顆玻璃珠般的眼睛,發話了。

  「你們好,我是你們今天的學習導師,企鵝七七子,接下來將由我帶領你們,在學海中暢游。」

  企鵝滑稽可笑的音調,逗笑了孩子們。

  它隨手一變,掏出了一塊又一塊衝浪板,遞交給孩子們。

  等每個孩子們手中都有一塊衝浪板後,右上角出現了新的數字:40/0。

  四十個孩子,零通關。

  「好了,現在大家跟我一起去衝浪吧!」企鵝七七子頭也不回地往海中走。

  「可是,我不會游泳誒。」說這話的是步美。

  「我也不太會,但這是全息虛擬世界吧,所以我們是附帶游泳技能的,就像游戲裡一樣?」光彥猜測道。

  膽子大的孩子已經下水。

  他們發現,只要雙腳踩上衝浪板,他們就能完美的保持平衡,就像一位真正的衝浪高手。

  其他孩子看到後,也興奮地躍入海水中。

  等40個孩子全部走入淺海區域,踩上了衝浪板,企鵝放下了太陽鏡。

  「今日的學習之旅,開始啦!」

  一股巨大的浪花突然湧現,將近岸處的孩子們,連同他們的衝浪板一起卷起,送進了海中。

  步美和元太被浪舉起時起初還有些害怕,但很快他們發現,他們依舊牢牢地踏在衝浪板上。

  沙灘鹹濕的氣息,和海風拂面的感覺,是和現實一樣的真實。

  「哇,我會衝浪了!」元太開心道。

  「科學證明,運動會分泌多巴胺,大腦的海馬體和額葉在多巴胺的刺激下會更加高效的活動,同時也會提高學習能力和記憶力!」企鵝的聲音,傳入每一個孩子的腦海中,「現在,孩子們,在運動的幫助下,你們也開始分泌多巴胺了,是時候開始學習了。」

  「什麼胺什麼體?」

  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完全沒能跟上企鵝的話語。

  但是企鵝,還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美好的運動,從判斷題開始。」

  「第一題,1000自由泳,是有氧運動,YES還是NO?。請孩子們在自己的衝浪板上進行選擇,不可以私下交流答案哦。」

  孩子們低下頭,看到衝浪板的前端,出現了兩個按鈕,左邊是[YES],右邊是[NO]。

  這道題,讓控制室的人,沉默了。

  村下一率先開口道:「那個……小學生會知道有氧運動和無氧運動的區別嗎?」

  小學生阿尼亞,看向約爾:「母親,那個什麼運動,是什麼東西?」

  約爾回答道:「嗯……問的是游泳,不對1000米自由泳是不是有氧運動,可是有氧運動是什麼呢?有氧運動,聽上去是和氧氣有關的運動,那麼無氧運動,豈不是和氧氣無關的運動。難道說憋著氣也可以運動嗎?」

  那憋著氣是不是也可以殺人呢?我如果憋著氣的話,能一口氣殺幾個人呢……

  約爾陷入了沉思。

  阿尼亞:「……」好的,母親不知道。

  在場的其他大人,包括柯南和哀,則同時陷入了沉默。

  他們忽然意識到,問題可能很大。

  「讓我進去吧。」

  眾人轉頭,只見站在門口的灰原哀,繼續道:「這個程序是允許孩子中途加入的吧?讓我進去,我只要拿到九十分就行了對吧。」

  哇,九十分。

  哀醬好厲害!

  阿尼亞由衷佩服道。

  「我們確實還有幾部空閑的設備,但是……」一位技術人員猶豫道。

  屏幕上,部分孩子抱著玩的心態,選完了答案。

  等全部作答完畢,企鵝那只似魚鰭般粗短的橡皮手,撫著下巴沉思了一陣。

  「持續時間長的長距離游泳,當然是有氧運動咯。可惜只有三分之二的孩子答對了,真是不讓人滿意啊。」

  浪忽然高了一層。

  「啊!我的衝浪板開裂了!」

  「我的也是!」

  有不到一半的孩子發現,自己的衝浪板上,裂開了一條縫隙。

  而原本在浪花上穩如平地的衝浪板,因為這條裂縫,似乎也開始搖搖晃晃。

  從衝浪板,變成了浪花上的平衡板。

  「要知道,回答錯誤的孩子會獲得懲罰哦。順便一提,適當的壓力也可以激發潛力哦。」企鵝滿臉嚴肅地解釋完後,粗短的鰭狀左肢捂著喙嘆了口氣,「如果沒有人能拿到九十分以上的話,七七子我會十分失望的,到時候只能懲罰你們和我再海上多待一會了。」

  企鵝豐富的表情,逗笑了現場的家長。

  在他們眼裡,這似乎只是個附帶教育問答的游戲。

  「沒時間了,讓我進去!」灰原哀再次強調。

  一名女技術員率先反應了過來,她答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去拿備用的設備。

  而柯南,也認真道:「我也要進去。」

  雖然他知道灰原哀的知識儲備十分豐富,但是多一個人多一份保障。

  「不行,你必須留在這裡,尋找其他解除程序的辦法。」

  灰原哀也意識到了,小林三美子所謂的尋找森先生拿密碼,並不靠譜。

  這個公司甚至對員工隱瞞這件事的做法,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可是……」柯南猶豫了。

  「讓我去找那位森先生要密碼吧。」約爾出聲道。

  我會找到他的。

  [然後結束他的生命。]

  「那……阿尼亞也要進去!」

  約爾驚訝地看向已經從自己懷中跳到地上的阿尼亞。

  「阿尼亞要幫助朋友!間諜羅伊德曼也會毫不猶豫地幫助朋友和伙伴!」阿尼亞抿著唇,表情堅定地看向約爾,「而且我相信,母親一定會把阿尼亞救出來的!」

  「可是,阿尼亞……」

  約爾的雙手交握於胸前摩搓著,看著阿尼亞欲言又止。

  最後她憂慮的雙眼慢慢柔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三位孩子在眾人的注視下,一起坐在椅子上,戴上了三台備用全息設備。

  程序啟動,設備上的紅光變成黃光,閃爍了幾秒。

  「奇怪?」程序員出聲道,「為什麼是黃光?」

  這句話吊起了大家緊繃的心弦。

  不過短短幾秒,黃燈又閃爍成綠燈,標識著正常載入了應用程序。

  「正、正常了。」程序員擦了擦汗。

  約爾這才放心離開。

  阿尼亞既然為了朋友要冒險,那麼她也要努力了。

  外面,就交給她了!

  她奔跑在場館的走廊上,猶如出弦的箭。

  只不過這把箭,很快停了下來。

  看著四面走廊,約爾猶豫了。

  ……有個小問題,目標到底在哪裡?

  ***

  阿尼亞昂首挺胸,踏入了那片被陽光滋養的金色沙灘。

  企鵝老師並不排斥熱愛學習的孩子,它熱情邀請了他們一起和它在學海中游戲。

  如果它不補充那一句:「錯過的前兩題的分數直接扣除了」的話。

  等阿尼亞立在衝浪板上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她逞能想成為不落下伙伴的間諜,卻忘記自己是個學渣。

  用父親的話來說,大概就是,寧可阻止三次導彈爆炸,也比輔導考前的她要輕松。

  所以當看到衝浪般左上角小小的0分時,和那道裂縫時,她想到了曾經伊甸學院會給犯錯的學生記上一道以「雷電」為代稱的懲罰。

  而現在這個裂縫,就特別像那道雷電。

  於是阿尼亞在虛擬世界裡,又一次體驗到了學習的殘酷。

  看著上一秒還鬥志高昂的阿尼亞,這時突然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就連柯南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他沒有阻止真正的小學生進入游戲。

  總不見得,他這個把「證據」作為一切切入點的偵探,把希望寄托於阿尼亞的「直覺」了吧?

  說起來,這個虛擬世界,真的太過於真實了。

  不論是氣味,還是聲音……

  被短暫打斷的企鵝,清了清嗓子:「現在是第三題判斷題。在學習的過程中,大家一定也要記得補充水分哦!那麼水的化學式,是H3O,YES還是NO?」

  阿尼亞的左邊,出現了一個YES,右邊則是一個NO。

  「水?化什麼式?」阿尼亞兩眼幾乎瞪成了一個圓。

  她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

  浪花把孩子們分割開,她雖然能看到左手邊的哀醬,但是海水不斷衝刷在哀醬的衝浪板上。

  根本不知道她選擇了什麼。

  不得已,學渣阿尼亞使用了她的殺手锏。

  她的讀心術。

  [啊?它在說什麼,選什麼呀?]

  [是化學啊,我記得爸爸教過,好像是……]

  [基礎的化學題,卻不是小學生的基礎……]

  有了!是哀醬的聲音!

  天才少女哀醬,間諜阿尼亞最值得依靠的伙伴,找到了!

  阿尼亞慶幸自己仍舊能使用讀心術。

  不僅僅是哀醬和柯南的,她甚至連其他人的心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這個設備,將所有人的大腦都放在了同一個頻道下。

  她跟隨著天才少女,選擇了NO。

  企鵝計時結束,阿尼亞的衝浪板依舊只有一條裂縫,左上角出現了4分。

  縱觀元太,他已經兩條裂縫了,分數依舊是殘酷的0分。

  步美也承認,她有兩道題都是蒙的,還只蒙對了一道。

  企鵝遺憾地報出了錯誤的人數,告知正確的答案後,接著出題:「衝浪板之所以可以浮在海面上,是因為浮力的作用,也是因為衝浪板本身的密度小於水,YES還是NO?」

  密什麼度?誰小於誰?

  孩子們突然意識到了,這根本不是什麼寓教於樂,而是身心折磨。

  元太抓頭苦惱,步美左右為難,光彥開始瞎蒙。

  阿尼亞,開開心心地選擇了YES。

  ……

  約爾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打開每一扇她能看到的門。

  只要她開得夠多,總可以找到正確的那扇有目標所在的房間的。

  於是員工走廊裡,一長串砰砰聲絡繹不絕地響起。

  原本一扇扇緊閉的門,被接二連三的踢開。

  等查克巡邏到這裡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原本正常的員工區域,每一扇門都像是經歷了一次衝擊。

  門板與門框分離,傾倒在地。

  而一位穿著黑裙子的女人,像是看不見他這位穿著巨大「安保」制服的高個子似的。

  在他眼前,又一腳踢開了一扇門。

  然後一點余光不施舍的,擦過了他。

  「借過。」

  「……哦,好。」

  等身後再次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查克才反應過來。

  等等,黑衣服,可疑人?

  會有比這個女人更可疑的存在嗎!

  他轉身追了上去。

  「等等!你……!」

  又是砰的一聲,被踢開的不是一扇門。

  是他。

  *

  哀與柯南遠距離對視了一眼。

  從對方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他們在思考同樣的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題目,越來越難了。

  天文,化學,物理,生物,幾乎涉及到了小學生根本不可能掌握的各個領域。

  這根本不是這個年齡段的教學題。

  第二個問題是……

  他們先是望向焦頭爛額的步美三人,每一題都讓他們身心煎熬。

  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根本聽不懂。

  隨後望向被他們夾在中間的阿尼亞。

  粉發上的尖尖發飾,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光彩,正如她自信明媚的雙目一樣。

  她從一開始的失魂,到開始做題時的越來越輕松。

  甚至在他們的距離,還偶爾能聽到她哼起的調調。

  雖然看不清安尼亞衝浪板上的分數,但比起元太那塊已經破舊不堪的木板,她的還像全新的一樣。

  柯南和哀:「……」

  他們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對人生的懷疑。

  阿尼亞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被處於兩位同學的震驚下。

  她自信滿滿地選了這一題的答案。

  題目已經從判斷題變成了四選一選擇題,但是她沒有一點慌亂。

  畢竟她,為了拯救朋友的阿尼亞,可是集合了42人的智慧!

  什麼光年,白細胞和坐標軸,她,完全不懂!

  即便如此,左上角,已經是有些耀眼的60分。

  嘻嘻嘻!

  阿尼亞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這或許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九十分。

  就在這時,元太的衝浪板,再也支撐不住無數的裂縫,一陣搖搖晃晃,斷了開來。

  「啊,救命!」他「啪」得一聲,摔進了海水中。

  「元太!」孩子們喊他的名字。

  「沒,我沒事。」元太反應過來自己只是在虛擬世界,慶幸道,「我就先走一步,告別這些讓人頭昏腦漲的題目了。」

  海水並沒有吞噬他,僅僅將他的脖子以下浸泡,用持續不斷的浪花拍打他的腦袋。

  而那塊衝浪板的前端,寫著得分和答題面板的那一塊,被一個小浪花打到了他的眼前。

  「對了,忘記和孩子們說了,即便是衝浪板壞了,也要繼續學習哦。」企鵝用鰭捂著嘴說道。

  元太:「……」

  讓他死吧。

  ……

  那間布滿監控顯示屏的房間門再次被踢開。

  「我不是說沒事別來隨便找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止住了聲音。

  走廊的光晃進房間,身穿黑裙的女人手抗著健壯的男保安,將他扔在了房間的地面上。

  「就……就是這裡了。」查克指著前方,說完話後徑直暈了過去。

  約爾冰冷的目光掃入房內,「目標」坐在沙發上,而他的對面,站著的正是口口聲聲說要來找森先生要密碼的小林三美子。

  而她正手持葡萄酒屏,給男人倒酒。

  「你就是森先生吧?」臉上密布陰霾的「荊棘公主」,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你是誰?」男人困惑,但看到被打倒在地的高大保安,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她無視小林三美子靠近:「告訴我,取消程序的密碼是多少?」

  「取消程序的密碼?」男人抬起頭,掃了這個身穿黑裙的女人一眼,「告訴你?我怎麼可能告訴你?」

  約爾從筒靴裡抽/出那把刺刀,表情依舊森冷:「那麼,我取走你們的性命也無妨吧。」

  一位是制造危險設備的公司高層,一位剛殺了人的殺手。

  殺死他們,約爾問心無愧。

  「等等……」男人慌神了。

  就連原本還鎮定的小林三美子,也震驚地瞪大了眼。

  「那個……你是剛才某個小朋友的媽媽吧?你……」

  同樣處理過很多廢物的小林三美子,在對上約爾的目光時,整個人踉蹌退後一步。

  就像是夜晚中的豺狗遇到了食物鏈頂端狩獵者。

  同樣是吃肉的,但面前的女人,還能吃了她。

  這個念頭,在小林三美子鬧鐘一閃而過。

  約爾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刺向沙發上的男人。

  ——「我相信,母親一定會把阿尼亞救出來的!」

  一切,戛然而止。

  「拜托您告訴我,解除程序的密碼是什麼?」上一秒的女殺手,突然請求道。

  如果男人的脖頸處,頂著的不是冰冷閃著銀光的尖刺的話。

  *

  啪啪啪——

  「課間休息時間到了!」企鵝七七子在肚子前拍打著雙鰭。

  由於那對鰭太短了,它更像是在拍打自己的肚子。

  就像是造浪池裡的人造海,原本翻滾的浪花越來越小,最後歸於平靜。

  站在衝浪板上的孩子們,也回歸了海平面。

  阿尼亞衝浪板的左上角,與柯南和灰原哀一樣,是矚目的68分,只要再對6道題,他們就能超過90分。

  「好厲害……」灰原哀驚嘆於阿尼亞的分數。

  她明明記得,這個轉學生上課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正確率幾乎為0.

  企鵝的問題,絕對不是小學生,不,甚至是高中生的知識面,都無法全部囊括的。

  太不正常了。

  「阿尼亞只是運氣好啦。」阿尼亞的嘴角僵硬地翹起。

  完了,她知道的太多了,要被懷疑了。

  柯南也難以置信地看向阿尼亞的分數。

  要知道,灰原是多個博士學位的持有者,而他從小就泡在家裡的書房看書。

  [17道判斷選擇全部正確,對一個小學生而言,已經不是運氣好這麼簡單可以形容的。]

  阿尼亞:!

  她是超級間諜(讀心者)的身份,要被偵探發現了嗎?!

  企鵝七七子腳下的衝浪板,像是活動的游魚,穿梭在一個個或趴或坐叫苦不迭的孩子們中。

  它顯然不是很滿意這群孩子的分數。

  每巡視過一個孩子,就嘆一口氣,眉頭皺得緊緊的。

  直到它接連掃過後來進入「課堂」的三位孩子。

  他們竟然除了錯過的那道題,至今一題都沒有錯。

  「嗯,很好很好。」它滿意地點了點頭。

  卻見中間粉頭發的孩子,神情嚴肅地表示道:「阿尼亞只是直覺比較准,全部都是蒙的啦。」

  企鵝七七子:「……」

  逼格,是這麼裝出來的嗎?

  一聲似乎不夠,她還要再強調一聲:「希望接下來的題,阿尼亞也能蒙對!」

  灰原哀再次開始懷疑人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直覺准?

  「灰原!」

  她抬起頭,發現柯南在喊她。

  由於是後來加入的,她和柯南與阿尼亞,是距離最近的。

  泡在海水中的步美元太光彥三人,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灰原,福傑,你們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比起阿尼亞的「直覺」,他看上去更關心這件事。

  「奇怪的聲音……」阿尼亞的表情扭曲了。

  她可是一直都有聽到,周圍人的心聲,難不成他們也聽得到?!

  難道阿尼亞的讀心術不僅暴露了,還傳染了?!

  「嗯,我也聽到了。」灰原哀想了想,回答道。

  阿尼亞面色驚恐地看了一眼哀。

  灰原哀:「阿尼亞,你也聽到了?」

  「啊,那個……這個……」

  海鷗鳴叫著路過頭頂,阿尼亞感覺自己被旋渦席卷,跌入深海之中。

  她甚至可以想像,朋友們因為她的秘密,排斥她,害怕她,遠離她。

  阿尼亞大危機,來襲!

  「其實,其實那個聲音,是……」阿尼亞跌坐在衝浪板上,猶豫著,她的雙手緊握住衝浪板邊緣,微微顫抖。

  「不出意外,這是一種只有孩子才聽得到的低頻聲波。」柯南接道。

  「阿尼亞的讀……誒?」阿尼亞猛的抬起頭。

  什麼波?

  不是她的讀心術能力?

  「嗯,雖然被環境音掩蓋了,但仔細聽還是很容易能聽到,耳邊的低頻嘯叫音。」哀點了點頭。

  柯南分析:「恐怕用來對孩子大腦造成影響的關鍵因素,就是這個聲波。」

  [人類的耳蝸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退化,聽覺的範圍也會縮小。孩子能見到30000∼40000赫茲的聲波,但是大人的聽力頻率普遍在2000赫茲內。]

  阿尼亞不明覺厲。

  她看了看哀,又看了看柯南。

  她長長松了口氣:「嗯嗯,阿尼亞也這麼認為。」

  「雖然不知道這種聲波是如何工作對大腦造成影響的,但是我們必須快點拿到90分。」柯南掃向一個個因為衝浪板損壞,泡在海水中的孩子們。

  他的話音落下,看到了身邊衝浪板上高高舉起的手。

  企鵝七七子剛剛巡視完最後一名「學生」,就看到那位粉發女生舉起來的手。

  「那位同學,有事嗎?」

  「企鵝先生!」阿尼亞隔著海域,雙手在嘴邊擴成一個喇叭狀,大聲問道,「請問能不能快點開始,我等不及蒙題目了!」

  企鵝七七子:「……」

  總覺得,它出的題,好像被羞辱了。

  灰原聳聳肩,遞給柯南一個眼神。

  [雖然她很不可思議,但是想救朋友們的心還是有的。}

  阿尼亞贊同地點了點頭。

  她好像暫時,安全了?

  ……

  約爾右手持著的尖刃抵在男人的脖頸上,雙腿躍起至空中,將襲來的小林三美子踢倒在地。

  她早已對這位殺人犯心有戒備,她在撲來的瞬間就被約爾洞穿。

  小林三美子後背狠狠撞在牆上。

  「你到底是誰?」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位輕而易舉應付兩個人的女人。

  不論是矯健身手還是冷漠的神情,明明是最頂尖的殺手,嘴裡卻再次重復道:「森渡日,請告訴我,解除程序的密碼是什麼?」

  聽上去誠懇又執著。

  一滴血,從男人的脖子上落下。

  他未能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被這個陌生的女人喊了出來。

  以黑衣為標志,隱藏在普通人中混入會場,隨身還攜帶了武器。

  這麼看來,她就是那個組織派來的人無疑了。

  森渡日全身緊繃又慌亂:「你們不是答應過我們,一切結果和交易等發布會結果再討論,為什麼現在對我出手?」

  他不理解,明明那個組織也在等待實驗結果,她這個時候來要中止程序的秘密是什麼意思。

  約爾:?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把密碼告訴我。」約爾的手執尖刃的手冷漠一挑,男人的左肩鮮血直流。

  「啊……」他疼得喊出了聲,「小林,快把她干掉!」

  小林三美子沒想到自己這個時候還能被提到。

  她一抬頭,對上約爾的視線,又默默低下頭。

  「對不起,森先生,就算是你這麼說,這個女人也不像是我能打得過的樣子。」

  小林三美子往後退了一步,在陰影中,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之所以會來這裡,並不是為了向森先生要什麼密碼。

  而是上面的人給了她兩個任務,一是殺死那個間接偷到程序的人,二是一旦局面不可控制,殺死森先生。

  她的目光晃過那杯桌上的紅酒杯,在這個女人出現前,就差那麼一點,她本可以殺死森先生了。

  森渡日聽到這話,愣了一瞬,恍然大悟:「原來公司早就這麼打算了,如果今天出了差錯導致實驗被發現,就把我拋下作為棄子了。」

  約爾注意到了他話中的內容,眼睛眯起:「實驗,什麼實驗?」

  「你不知道嗎?不是你們組織要求的,在發布會上展示成果,將參加體驗會的所有孩子作為實驗對像,檢測設備的……」

  「當」——

  利刃相撞。

  正准備對森渡日下手的小林三美子,被約爾攔截。

  「可惡。」小林三妹子手中的刀,刺入了遠處的地毯。

  「不還意思,在我問出秘密以前,你不能動手。」約爾猩紅的眸子,冷冰冰地望了一眼小林。

  就算放棄這次的任務,就算被組織懲罰,她也必須這麼做。

  阿尼亞現在一定很害怕的,在等著她救她。

  *

  奈斯!阿尼亞馬上就能拿到90分了!

  阿尼亞自信地揚著嘴角,看著左上角的88分。

  只要再答對一道題,她就能拯救世界。

  而這道題,也是所有問題的最後一題。

  就在剛才,企鵝七七子不知道為什麼,加大了題目的難度。

  柯南錯了一道樂理題,哀錯了一道偏僻的文學題。

  對一開始就錯過兩道問題的他們,四分一道的題目只要錯一題,他們就不可能拿到90分以上。

  然而對阿尼亞來說,只要她的偵探朋友和天才少女有一人知道答案,她就是無敵的。

  柯南和哀雖然不知道阿尼亞的情況如果,但是從她嘴角一成不變的笑容來看。

  她好像……成為了全村人的希望。

  這時,信心滿滿的阿尼亞,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她雖然是拯救世界的超能力者,但是她的能力在持久度上面,存在一點點缺陷。

  「最後一題!」企鵝七七子,這時說話了,「魚兒在大海中拼搏,就如人類在資本市場裡掙扎一樣。請問以下……金融工具……權利……」

  不僅僅是讀心術,阿尼亞甚至無法聽清楚企鵝七七子的問題。

  只要再一下,再用一下讀心術,她就可以拯救世界了。

  阿尼亞努力集中精神,卻從柯南和哀那裡,聽到了同樣的回答。

  他們,不知道。

  這道題,有些過於專業性了。

  盯著四個相似的答案,無論是天才少女,還是少年偵探,都猶豫了。

  阿尼亞已經站不住了,她趴在衝浪板上,盯著眼前的ABCD。

  柯南和哀也注意到了,阿尼亞的精神狀態有些奇怪。

  「阿尼亞,你還……」

  「那位同學,交流答案會直接成績清零哦!」

  哀剛開口,就被企鵝七七子阻止。

  它倒是要看看,這種題目,那位女孩還能不能蒙對!

  「阿尼亞……要救朋友……」

  阿尼亞捂著腦袋,她的讀心術已經不管用了。

  現在她必須靠自己答出這道題。

  一改之前,阿尼亞的手指在四個選項中猶豫。

  好像父親說過,考試時如果不確定答案的話,就選擇C……?

  阿尼亞的手指,停在了C的上空。

  *

  約爾的臉色,黑沉沉的像是浸染在黑墨中,她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

  最終,她為了阿尼亞,放棄了「目標」。

  因為對方說,只要她放過他,他就在安全後立馬遠程解除程序。

  於是「荊棘女王」,第一次違背了組織。

  無論是讓她回國也好,懲罰她也好。

  她也不想看到阿尼亞,受到傷害。

  她當然了解阿尼亞的學習成績。

  即便多麼吊車尾,她也想拯救朋友……

  作為母親,她當然要保護她。

  讓她安全地回來。

  當約爾重新踏進二樓的體驗大廳時,她看到了液晶屏幕上巨大的[PASS]。

  緊接著是最高分展示:[92]

  最高分的獲得者是——

  屏幕在海水中泡得有些凄慘的孩子們臉上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一個趴在衝浪板上呼呼大睡的粉發女孩身上。

  這個畫面,讓約爾整個人重新振作了起來。

  這個孩子好像是,阿尼亞?

  有點不敢相信,容她再看一眼。


第24章

  阿尼亞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抱在熟悉的懷抱裡。

  「母親……?」阿尼亞睡眼朦朧地抬起頭。

  她做了很長一個夢, 夢裡她用了自己的超能力拯救了世界,成為了大家的英雄。

  不對!那不是夢!

  「母親,衝浪板上的題目!」

  阿尼亞的一眼就看到了那塊已經黑下去的液晶屏幕, 台上原本坐著的孩子們正在被各自的家長牽著走下台。

  門口站著的是救護人員和警方。

  「已經結束了哦。」約爾溫柔地彎著眉眼告訴阿尼亞, 「你拿了超過九十分,提前結束了程序。」

  阿尼亞愣了一秒, 便雙眼一眯, 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阿尼亞一開始就說我可以拯救朋友的。」

  「阿尼亞!」從台上下來的步美三人也靠了過來,「柯南已經和我們解釋了發生的一切!多虧了你阿尼亞, 你好厲害!」

  「沒事, 沒事, 阿尼亞只是運氣好,都是蒙的,嘿嘿。」阿尼亞的下巴揚得更高了。

  她沒有撒謊,最後的那道題, 她真的是深思熟慮後蒙的C。

  多虧了父親!

  ……

  「你怎麼想的?」

  展廳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柯南的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被母親抱著, 被孩子們環繞在中間的阿尼亞身上。

  「你是說她答對了所有的問題這件事?」哀看上去輕松不少, 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容, 「不論是阿尼亞的母親還是她, 我都沒有察覺到和組織有關的氣息,可能她就如你所說的,直覺特別准吧。」

  柯南嘴角抽搐了一瞬, 有些無語:「你說的是連續猜對23題判斷和選擇一題不錯這種直覺嗎?這從統計學來說的概率有多大?」

  「這你得去問計算機了哦, 要知道多虧了她, 孩子們才能安全出來。不過誰知道呢,這個世界上也是有奇跡的。」灰原哀聳肩。

  「喂喂,你這個多學位博士竟然跟我談奇跡?」

  灰原哀對阿尼亞·福傑毫不在意的架勢,讓柯南無言以對。

  不過這個少女似乎想起了什麼,神情在下一秒嚴肅起來。

  「西蒙公司的這個程序,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曾經我還在組織裡的時候,參與的是制藥相關的研究,但是我也偶爾會注意到其他實驗報告。大概就在我離開組織的半年前,我曾經看過一封和人腦實驗有關的報告,我只是偶爾瞄到了一眼,但是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個有關聲波改變人腦海馬體的相關研究。」哀提到組織,就會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和恐懼,但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你之前說,技術員裡一個女人,前後表現差異很大,但是她提醒了你們不能強行中斷程序是嗎?」

  「你懷疑,她是組織的人假扮的?」柯南很快想通了哀前後內容的聯系。

  「我趕到的時候,過於注意這個程序,並沒有去觀察在場的那些人。但你我都知道,組織裡確實有這樣一個人可以做到輕而易舉地扮演其他人。」灰原哀陳述道。

  ——貝爾摩德。

  這個名字,躍入柯南的腦海中。

  一旦提到組織,再多麼不可思議的奇跡也要擱置一邊。他現在需要思考的是,西蒙公司針對大腦的程序,和那個組織的聯系。

  「如果這些假設全部成立的話,這個軟件公司,很有可能在和曾經想致我們於死的組織合作。不論是哪一方在從中做主導,這種對人腦有危害的設備一旦被那個組織利用,可比讓人死得無聲無息的毒/藥要更可怕。況且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裝置到底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這幾乎是一個有些駭人的推理。

  此時一旁的目暮警官,正一臉嚴肅地聽著來自屬下的報告。

  西蒙公司的程序是否會對人類的大腦造成影響這件事,必須等到相關科研部門的結果。他們警方對此還沒有發言權。

  但是在搜尋了會場後,出現的屍體,就和警方有關了。

  先是場館內一個房間內的儲物櫃裡,被人強行塞入了一具屍體。

  死者是有前科的犯罪人員,也是之前被列入系列犯罪案的嫌疑人之一。他被懷疑搶劫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拿走了一部分現金和一封遺囑信。

  聽到這裡的柯南,把這個人和偷走了久治元遺留的含有程序的U盤的犯人掛鉤。

  從現有的線索來看,他很有可能是被西蒙公司派人殺人滅口的。

  而殺人凶手……

  柯南想起了那位口口聲聲說去要解除程序的密碼,卻消失的沒有蹤跡的小林三美子。

  她極大可能,是殺死那個男人的凶手。

  「阿尼亞覺得……」

  思緒被打斷的柯南,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就像是經典偵探電影裡一般,阿尼亞背靠牆壁,右手擺成八字托著下巴,垂頭一臉嚴肅狀道:「……在這一切的背後,一定有一個特別大的陰謀。」

  「福傑……你已經沒事了嗎?」柯南雖然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並不認為阿尼亞知道什麼所謂的「陰謀」和「真相」。

  [她剛才不是還和她的母親在一起嗎?]

  「我已經沒事了,我已經做好准備前往下一個戰場了!」阿尼亞離牆站直,又腳一軟,靠回牆上,不得不尷尬地低聲解釋道,「……其實母親說她需要接個電話,讓我在這裡面等她。」

  柯南:「……」

  此時一旁的警員,開始報告另一具屍體的發現。

  死者是森渡日,西蒙公司的高層人員之一。

  他被發現在場館的一處小型辦公室內。身上有一些外傷,但是致命傷是被打暈後喂下的毒/藥。

  森渡日?

  柯南注意到了這個姓名。

  他還記得,當時小林三美子清清楚楚地說道,她要去找森先生要解除程序的密碼。

  不排除,這位可能殺害了另一位死者的凶手,在某些特殊的指示下,事情暴露後,又殺死了森渡日。又或者是那個組織,為了不被警方發現,先一步把這個公司裡可能暴露他們的知情者殺死。

  阿尼亞聽到這個名字,相較有些興奮。

  這個人,是母親的「目標」。他如果死了,就等於母親的任務完成了!

  「有一點很奇怪。」警員繼續報告,「森渡日死亡的房間,是一個監控室,但奇怪的是,我們沒有在這個場館內看到攝像頭,監控室內也沒有影像記錄。」

  這句話,讓柯南猛地睜大眼睛。

  他擦過阿尼亞,衝到視野開闊的台上。

  朝著這個大廳的各個角落搜索著。

  很快,他看到了裝飾在大廳牆角的神色大理石牆面。

  他打開手表手電筒對著牆面照射而入,注意到了牆面內的閃光點。

  原來這個場館內不是沒有攝像機,而是攝像機的位置都非常隱秘。

  森渡日死了,那麼很有可能,場館內的所有監控錄像都被人銷毀或是取走了。

  會這麼做的人,很有可能也是後知後覺發現了攝像頭的存在,為了防止自己的某個不法行為暴露,才會這麼做的。

  而這個人,會不會跟殺死森渡日的是同一個人?

  如果說真的有這樣一份錄像內容存在——柯南的表情難看起來——那無論是他跟蹤村下一的畫面,還是他在剛才的全息程序內答題的畫面,都有可能被記錄了下來。

  甚至包括灰原哀,曾經組織裡的科研人員宮野志保,也會有被那個組織發現的可能。

  想到這裡,柯南立馬湊到了目暮警官身邊,一臉孩子氣地問道:「目暮警官,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大姐姐呀。她叫小林三美子,之前說要去什麼森先生那裡拿東西,然後就不見了。對了,還有一個大姐姐,叫城學優子,她是知道這個程序對我們有害,但是等體驗會開始了才提。」

  「城學優子的話,我們有找到。」警員回答道,「我們在廁所裡發現了她,她說自己不知道為何暈了過去。」

  柯南:!

  果然如此,那位「城學優子」,就是貝爾摩德假扮的了。

  「至於你說的小林三美子……」警員搖頭,「我沒有見過這個人。」

  「等一下,柯南。你剛才說,小林三美子去找過森先生?」目暮警官意識到了關鍵。

  「對呀。」柯南知道訊息傳達到了,點了點頭。

  「快,調查一下這個小林三美子,並全力搜索她!」目暮警官下令。

  這個森先生,極有可能就是森渡日。

  也就是說,柯南口中的小林三美子,很有可能是殺害森渡日的凶手了。

  柯南見目的達到,退開了一步。

  結果一扭頭,又再次看到了在一旁一臉憂慮的阿尼亞。

  她低著頭,沉默不語。

  早已沒有剛才口口聲聲「可以前往下一個戰場」的鬥志。

  阿尼亞在聽完柯南那些復雜的,冗長的,有些暈頭轉向的腦內思緒後,她很多沒有記住。

  但記住了一點,那個拍下過母親畫面的錄像,很有可能被壞人拿走了。

  怎麼辦!如果母親被發現殺了人,那麼她以後是不是就再也沒法和母親抱抱了。

  阿尼亞的腦海內,浮現出父親帶著她,和母親鐵窗相隔的場景。

  母親讓他們忘記她,結果當天夜晚,思念母親的父親又再次帶著她,將母親從監獄劫走。

  他們跨過沙漠,穿過玉林,翻過高山……警車的鳴笛聲響了一晚上,最後她,和父母,共同被丟進冰冷的監獄。

  不!阿尼亞不要!

  看著阿尼亞眼眶裡蓄滿的淚水。

  柯南蒙了。

  柯南:「哎哎哎,你怎麼了?」

  阿尼亞:「嗚嗚嗚,阿尼亞不想世界大逃亡。」

  柯南:???

  *

  此時的發布會場館,大部分人群已經疏散。

  醫療人員正在為參加了設備體驗的孩子做身體檢查,登記住址姓名,以防止後續造成的傷害。

  約爾一人握著手機,面色陰沉,面對著窗外被各種車輛燈映照出各種色彩的樹木。

  確定阿尼亞無事後,她先是打電話給了勞埃德先生,告知了他情況。

  自己又一個人來到了這裡,思考如何面對「花園」組織這次的事故。

  她為了阿尼亞,放棄了「目標」。

  這等同於,她為了家人,放任了壞人,將這個世界更多人的生命棄之不顧。

  這對以消滅壞人保護這個世界和平的「花園」組織而言,是很嚴重的錯誤。

  她的雙手捏緊,眼眸低垂。

  但是她怎麼可能放任阿尼亞出事呢。

  這時,手機振動,「花園」組織先一步聯系到了她。

  約爾猶豫再三,按下了接聽鍵。

  「對不起,店長。這一次是我的問題,我已經銷毀了這個場館所有的監控記錄,不會暴露組織,所以……」

  「荊棘公主,你不用謙虛,這一次你做的很好。」對面,是來自組織的「店長」的聲音。

  約爾:「誒?」

  店長:「不僅好好地『接待』了客人,還打掃了戰場,你做的非常好。下一個『客人』相信你也能做得很好。」

  約爾:「誒?!」

  在他們組織的術語中「接待客人」,等同於「殺死目標」。

  但是她,明明放過了目標啊!

  店長:「還有什麼問題嗎?荊棘公主?」

  約爾:「……沒有了。」

  店長:「那麼感謝你對這個美麗世界的付出。」

  掛斷電話後,約爾微怔。

  即便是她,也能得出,森渡日在她離開後,還是被殺死了。

  「花園」組織並不完全了解完整的實情,於是將這歸功於了她。

  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

  「母親……」

  約爾轉過頭,看到身後被同學牽著手帶來的阿尼亞。

  「福傑媽媽,剛才福傑突然很難過,所以我帶她來找你了。」柯南將阿尼亞帶到約爾面前。

  雖然他不擅長照顧小孩子,但是女生突然在他面前哭起來,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將阿尼亞帶到,柯南松了口氣,轉身逃離。

  阿尼亞抽噎著,看著約爾,臉頰滿是淚水。

  「怎麼了阿尼亞,誰欺負你了嗎?」約爾的心顫了顫,屈膝蹲下,將她抱在懷中。

  看到這樣的阿尼亞,約爾原本覺得,就算她的任務沒能完成,她也不後悔。

  現在想想,如果因此和這麼惹人憐愛的孩子分開,那她也一定會很難過的。

  她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刻還是能想到銷毀錄像證據。

  阿尼亞一秒止住眼淚。

  母親剛才的意思是,不會被拍下來了?

  阿尼亞拭去淚水,眼裡綻放出笑容:「阿尼亞不需要世界大逃亡了?!」

  約爾:「……世界什麼逃亡?」

  ***

  早已在警察到來前離開展館的小林三美子,一邊用紙巾擦著手,一邊走在街道上。

  那個組織的人放過了森先生,她可不能放過。

  上面的人早就說了,如果一旦事情敗露,就讓森先生背下所有的鍋。

  高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一個人擋在了她的面前。

  「城學優子?你怎麼在這裡?」小林三美子不可思議地問道。

  「東西拿來了嗎?」「城學優子」完全不似原來的聲音。

  這讓小林三美子愣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那裡是她帶出來的,裝有這次核心程序的U盤。

  也是她白天殺死的那個人,偷來的那枚U盤。

  「雖然你們的實驗會不是很成功,但東西還是有交易的價值,拿來吧。」「城學優子」伸出手。

  小林三妹子終於意識到,面前的這個人,不是城學優子。

  而是來自那個組織的人。

  等等,如果她是那個組織的人,之前那個女人又是誰?

  那種身手,不可能只是單純來要密碼的一位母親吧?

  小林三美子將U盤拋出,再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後,被「城學優子」穩穩接住。

  「東西已經給你們了,剩下的,你們和公司去談吧。」小林轉過頭,准備離開。

  「那可不太行。」背後的女人,用一種近乎溫柔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們公司雖然推出了森渡日那個替罪羊,但是警方早已懷疑了你,誰知道你會不會……」

  後面的聲音,在小林三美子瞄到一只從黑色保時捷內伸出的槍/口後,和她的意識,一起消失了。

  坐進保時捷的後座,貝爾摩德一把扯下臉上城學優子的面容,露出她精致魅力的面容,她的金發如瀑般撒在她的肩上。

  「實驗失敗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琴酒似乎不滿意這個結果。

  「那個公司的人真是廢物呀,這點事都做不好,還把警察引來了,還好都處理干淨了。」伏特加踩下油門。

  「你就對我接手的任務那麼沒有自信嗎?」貝爾摩德反問道,「程序啟動了超過30分鐘,足夠植入指令了。」

  她撒謊了,不是60分鐘,是30分鐘。

  ***

  回到家中,阿尼亞再次癱在沙發上。

  拯救了世界的她,真的超級的累。

  勞埃德在詳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慶幸阿尼亞沒事。

  但在約爾的只言片語中,也意識到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一個軟件程序公司,為什麼會做這種事?

  「對了,你說阿尼亞答對了所有問題,拿到了超過九十分?」

  勞埃德看向沙發上轉身躺成一個「大」字,仍舊沉浸在拯救了世界無法自拔一臉得意洋洋的阿尼亞,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雖然那個時候我沒有在場看到全過程,但是確實她拿到了全場最高分,我聽其他人說,那些問題又難又廣,就連大人都會錯不少。」約爾雙手交握露出笑容,似乎並沒有任何覺得不對的地方,「勞埃德先生的孩子真是厲害呀。」

  勞埃德:「……」

  阿尼亞答對了大人都不會的問題,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嗎?

  「阿尼亞只是運氣好而已。」阿尼亞這時適時出聲道,「父親不是告訴我,遇到不會的題都選C嗎?」

  勞埃德:「……」

  他好像,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第25章

  帝丹小學校園內, 從教室外回來的灰原哀,一眼就看到了手掌朝上、手心虛握交合抵著下巴的工藤。

  「怎麼了,小福爾摩斯, 又在思考那天的事情?」哀隨意坐在了柯南前方的椅子上。

  「嗯……小林三美子死了,除了那個組織, 在場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被抹掉了。」柯南垂著眼, 「雖然所有全息裝置和服務器都被警方監管,但是西蒙公司矢口否認這件事和公司有關,全是負責這個項目的高層森渡日自己策劃的, 就連警方的證據也僅能證明森渡日是這次事件的一手策劃人……」

  「場內的監控錄像丟失, 誰也不知道那個組織究竟在做什麼實驗打什麼注意……」柯南長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這位福爾摩斯也有為難的時候。」哀笑道, 用眼神示意另一邊,「這種時候你還不如放松一下, 學學他們。」

  柯南順著哀的視線看去——

  在教室的一角,四個孩子正圍著一部手機,不斷驚呼喊著:「羅伊德曼好酷呀!」

  由於只有阿尼亞才擁有視頻網站的付費賬號, 孩子們把學校午間的休息時間, 改成了共同收看《間諜戰爭》的動畫時間。

  「羅伊德曼不僅救到了公主, 還從反派那裡拿回來了會帶來災難的寶石, 真是好厲害呀!」元太贊嘆道, 「我太喜歡看《間諜戰爭》了!」

  柯南:「……」

  上次明明還說最喜歡《假面超人》。

  「那當然咯, 羅伊德曼可是阿尼亞心目中第二厲害的間諜!」阿尼亞叉著腰,眼中閃著得意的光點。

  「那阿尼亞心目中第一厲害的間諜是誰?」步美問道。

  「那當然是……」阿尼亞搖了搖頭, 豎起一根手指認真道,「這可是阿尼亞間諜的秘密!」

  「狡猾, 竟然不告訴我們!」步美雖然這麼說, 但也跟著笑。

  哀看向柯南:「現在看來, 阿尼亞可一點不像吃了APTX的天才。」

  柯南:「。」是呀,哪個天才和小學生能大談特談動畫片。

  「對了,你們有沒有看昨天的新聞,關於怪盜基德的。」光彥突然想起了什麼。

  步美立馬反應過來:「咦?那個怪盜又要偷什麼東西嗎?」

  怪盜?基德?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

  她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聽上去,有點酷。

  就像是間諜羅伊德曼的那樣。

  「哦,阿尼亞不知道吧,怪盜基德是一個只偷珍貴寶石的神秘盜賊,不管是警方還是偵探,都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光彥對阿尼亞解釋道,「他這一次的目標,是一枚叫什麼詛咒之眼的寶石,是來自古代某個神明的。」

  阿尼亞似懂非懂點點頭:「警察沒有用阿尼亞知道,偵探也不行嗎?」

  突然被cue到「不行」的偵探江戶川柯南一激靈。

  [說起來,那個小偷的確很令人傷腦筋。]

  小偷?不是怪盜嗎?

  阿尼亞好奇地看向柯南。

  先是被說「不行」,又是這一眼。

  柯南繃不住了,選擇轉移「偵探不行」這個話題。

  「准確說,這枚寶石像征著一位古巴比倫,名為帕祖祖的災神。」柯南昨天當然也看到了那條新聞,「那位災神據說有獅子的頭與前腳,老鷹的爪子,四只翅膀和蠍子的尾巴,有點像斯芬克斯,但又有些不一樣。」*

  「哇,柯南懂得好多。」阿尼亞稱贊道,隨後又有些困惑,「災神是壞蛋神吧?既然是壞蛋,為什麼它的東西會成為寶物呢?」

  她的腦海裡,同時出現了一個醜不拉幾的怪物。這個怪物,還捧著一枚寶石。

  這個寶石,送給阿尼亞她也不太想要。

  終於從「不行」變成「懂得多」的柯南繼續道:「雖然是帶來災難的神,人們也會用它的物品和雕像作為護身符,因為他們認為,災神的強大可以驅逐其他惡魔,抵擋災難,可以說是一種以毒攻毒吧。」*

  「懂了,怪不得這枚寶石十分受歡迎。」

  阿尼亞腦海裡原本的醜陋怪物對面,這時出現了一位頭戴面罩的「怪盜」。

  他一個回旋鏢,將怪物手中的寶石搶了過來。

  「只要有了這個寶石,我就可以對抗所有的戰爭和詛咒了!哈哈哈!」

  阿尼亞想到這裡,認真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孩子們,課堂裡是不允許使用手機看動畫片的哦!」

  小林老師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孩子們身後,將他們嚇了一跳。

  「手機我就先沒收了,放學再來找我哦。」她毫不留情地,將孩子們中間的一只紅色觸屏手機收走。

  原本還淡定的柯南突然站了起來:「……等等,那是我的手機啊!」

  ***

  晚上,回家的勞埃德發現阿尼亞並沒有在看動畫片,反而打開了本土的新聞頻道。

  真是難得。

  「阿尼亞,是有看新聞的作業嗎?」這是出現在他腦海裡的第一想法。

  「父親,快看,怪盜!還有,祖帕祖!」阿尼亞指著屏幕上的畫面。

  祖帕祖……?那是什麼語言?

  勞埃德抬頭,此時的新聞,正在播放一段錄像。

  身穿白色披風的怪人,落在美術館大廳的中央,一只白鴿劃過攝像頭,羽毛紛紛落下,緊接著是一封白封信件,貼向鏡頭,借著將整個畫面抹黑。

  ——「據記者獲悉,本次怪盜基德的目標,是東京吉野美術館的,名為『詛咒之眼』的古代寶石,屬於千年藏物,價值十億日元。這枚寶石,相傳來自古巴比倫被奉為帕祖祖的惡神……」

  十億日元……

  日本的小偷都玩得這麼大嗎?

  阿尼亞繼續指著電視頻道內以往那位怪盜盜竊的畫面:「看呀父親,好酷好酷!」

  畫面中,戴著單邊眼睛的怪盜基德,如一只夜晚的飛鳥,手握晶瑩璀璨的寶石,與警用直升機擦肩而過。

  「……」勞埃德總覺得,必須糾正阿尼亞這種把偷竊作為「酷」的理念,「阿尼亞,那是小偷哦,小偷的行為,是會被批評的。」

  「小偷?可是昨天的間諜羅伊德曼也偷到了寶物,那也是會被批評的嗎?」阿尼亞歪頭,反問道。

  同是間諜的勞埃德義正嚴詞:「小偷和間諜是不一樣的。」

  他覺得,詳細解釋間諜的概念,對阿尼亞來說還太早。

  阿尼亞掰出手指,細數道:「可是,間諜羅伊德曼從地方軍營偷過情報,從總統的辦公室裡拿到過密令,還偷走了武器庫的鑰匙……」

  「……」

  阿尼亞每數一條,勞埃德就感覺自己身上中了一箭。

  這些事,他好像也做過……

  「阿尼亞想要看怪盜!」阿尼亞轉手指向屏幕上來自怪盜基德的預告函寫著的時間。

  「明天晚上啊……」勞埃德看著那個時間。

  [明天晚上的話,我確實有空。也正好讓阿尼亞見識一下小偷這種行為引起的負面影響,讓她把「小偷」和「間諜」的行為給好好的分開。]

  不知從何而來的勝負欲,從勞埃德心中升起。

  他要向阿尼亞證明,間諜≠小偷!

  聽到了父親心聲的阿尼亞:「好耶!」

  ……

  「哇,這就是,小偷的影響力嘛!」阿尼亞滿臉驚喜地朝前望去。

  勞埃德的雙腳,卻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他的右手牽著阿尼亞,左手牽著順帶帶出來散步的彭德。

  在正前方,是舉著橫幅和燈牌的人山人海的群眾。

  他們幾乎瘋狂地,嘴裡喊著「怪盜基德我愛你」等一些難以預料的詞彙。

  「嗯……怪盜確實和間諜不太一樣,做怪盜更酷。」阿尼亞看得眼花繚亂。

  勞埃德:「……」

  本來想著正好約爾小姐今天晚上加班,他帶阿尼亞來看一眼不被待見的小偷。

  怎麼就,起到了反效果?為什麼這些人會把小偷當明星啊!

  [等一下引起些騷動,然後混進去,完美。]

  「聽」到這個聲音的阿尼亞,無聲看向自己的右手邊。

  頭戴鴨舌帽的青年立在她身邊,一臉自信地看向不遠處的美術館。

  他正是今晚的主角,高中生怪盜,天才少年黑羽快鬥,痴狂的粉絲們口中呼喊的「怪盜基德」。

  自覺計劃完美的他,忽然被人拉了拉衣角。

  黑羽快鬥低頭,竟然是個小朋友。

  他的粉絲,已經下至小學生了嗎?

  「大哥哥……」可可愛愛的小妹妹,腦袋上頂著一對奇怪的發飾,滿臉正經地詢問,「你也想近距離看酷酷的怪盜嗎?能不能帶上阿尼亞,我也想進美術館。」

  黑羽快鬥怔了一瞬,他應該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才是。她怎麼知道他要進美術館?

  「小朋友,美術館都被警方攔住了,進不去的。」他解釋完,低頭看表,發現時間差不多了,「等明天再進美術館吧。」

  他說完,徑直穿梭進了人群中。

  阿尼亞:?

  不是他自己在那裡想著要進去的嗎?

  沒多久,前方的人群開始騷動,似乎是發生了什麼。

  阿尼亞拉了拉勞埃德的手:「父親,阿尼亞看不到!」

  勞埃德:「……」

  一分鐘後,勞埃德左手牽著彭德,阿尼亞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滿臉興奮的阿尼亞:「怪盜在哪裡呀!」

  勞埃德揶揄:「誰知道呢,小偷肯定都躲在暗處呢。」

  「啪」得一聲,美術館上空炸開一片花火。

  火花上,是來自怪盜基德的二次預告函。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

  燈牌和橫幅被舉得更高了。

  阿尼亞雙手朝上夠了夠:「父親,阿尼亞還是看不到。」

  勞埃德:「……」

  又是一分鐘,勞埃德的左右手都空的,他的脖子上,是毛茸茸的彭德,彭德的身上,是騎著的阿尼亞。

  「嘿嘿。」阿尼亞看著比自己都要矮一節的人,快樂了。

  那麼現在,就讓彭德告訴她,怪盜基德會何時出現吧——

  超能力者的阿尼亞還有個秘密同伴,也就是她的狗狗,彭德。

  這是一只,能短暫預知未來畫面的大白犬。

  阿尼亞抱住彭德的頭,鬧鐘浮現出了一架出現在上空的直升機。

  當勞埃德慶幸阿尼亞應該已經不能再提要求時,他被人從上方碰了碰腦袋。

  「父親!」阿尼亞笑眯眯的,從頭頂上方看著他。

  勞埃德,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內心產生了嚴重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和得知有炸/彈即將爆炸那般相差無幾。

  「還有什麼要求?」

  阿尼亞手指一指,竟然是隔壁大廈頂樓的停機坪。

  上面還停放著印有電視台logo的直升機。

  「父親,那上面會不會看得更清楚一些?」阿尼亞詢問道。

  「那可不行!」勞埃德拒絕了。

  現在又不是任務時間,他怎麼可能去做這種事。

  「是嘛……」阿尼亞可惜地嘆氣,「如果不親眼看到怪盜的話,阿尼亞一定會堅持認為怪盜比間諜更酷的。」

  勞埃德:「……」

  *

  十分鐘後,已經成功變裝成新聞台記者的黑羽快鬥,成功登上了直升機。

  「什麼時候起飛?」他詢問駕駛員。

  「攝像師還沒有來,再等等吧。」

  又過了一分鐘,肩抗攝影機的攝像師出現了。

  他是個金發外國人,戴著攝像師的工作牌,左手牽著一位眼熟的小女孩,右手牽著……一只狗?

  黑羽快鬥:?

  他指著迎面走來的人:「這拖家帶口的是攝像師?」

  駕駛員看了一眼:「……我只是個開飛機的,你的同事你自己不認識嗎?」

  黑羽快鬥:「……」確實不認識。

  他今晚第一次當記者。

  同樣是第一次當攝影師的勞埃德,扛著那台沉重的攝像機,帶著阿尼亞和彭德一起上了直升機。

  然後給一孩一狗系上了安全帶。

  他有些踟躕地看向對面的「記者」,擔心被認出來。

  「那個……我是今天替班的攝影師,我孩子一個人在家,就一起帶來加班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方似乎也很緊張,還跟他握手客套了一番。

  「巧了,我也是今天替班的記者!哈哈。」

  黑羽快鬥一低頭,看到了坐在身邊的小女孩。

  等一下,這個女孩怎麼有點眼熟?

  聽到心聲的阿尼亞「誒」了一聲。

  雖然和剛才的大哥哥看上去有一點不一樣,但這個聲音,就是他。

  超能力者阿尼亞不會認錯的。

  「……哦,我懂了,原來是這麼進去的呀。」她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黑羽快鬥:???

  他慌亂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正好好地貼在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破綻。

  難道是他的錯覺?

  勞埃德並沒有注意到這場景,他正在思考別的事情:

  電視台人員變動那麼大的嗎?那下次變裝成電視台人員混進某些場所應該輕而易舉吧。

  *

  十分鐘後,新聞台的直升機出現在了美術館的上空。

  「因為警方發布了通告,不允許非警方的直升機靠太近,所以只能到這裡了。」駕駛員解釋道。

  一位合格的間諜,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能有任何的不專業漏洞。

  深知這一點的勞埃德,架起了攝像機。

  「那麼開始吧。」他擺弄了一番,發現這台攝影機比他想像中要棘手。

  [雖然能打開,但這種媒體的攝影機是可以聯網拍攝直播畫面的吧?要怎麼聯呢?算了,湊合著拍攝吧?]

  「誒……好的好的。」黑羽快鬥心中一陣緊張。

  [糟糕,我不會播報新聞啊。要不,隨便講點什麼?]

  阿尼亞:?!

  她看了看這位記者,又看了看父親。

  所以「攝影師」不是攝影師,「記者」也不是記者?

  勞埃德擺好攝像機,將「記者」固定在畫框內。

  直升機也略微傾斜,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拍攝地點。

  只見「記者」戴上耳麥,深吸一口氣,開始播報道:「觀眾朋友們,這裡是收到怪盜基德預告函的美術館上空……」

  他這時錯開半個身子,露出了下方的人山人海:「嗯,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下方除了警方,美術館四周已經被基德的粉絲團團圍住……接下來就讓我們……干什麼來著……」

  一旁站在取景框外的阿尼亞出聲道:「好不專業。」

  快鬥:「……」

  「誒?快拍那裡,看那是什麼?」「記者」忽然指著某處出聲道。

  正在研究攝像機如何聯網的勞埃德愣了一瞬,卻沒有如快鬥想像中那般匆忙扛著攝像機去對焦。

  快鬥露出一半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不對呀,難道攝像師不應該如我所設想的那樣,把攝像機對准我所指之處,我再脫身變裝跳下去,引發下方的騷亂?難道我被識破了?]

  勞埃德的表情也是凝固住了。

  [糟糕,間諜的職業病犯了,遇到過太多種類似過於明顯分散注意力的低級手段,下意識忽略了現在的身份。我不會帶著阿尼亞一起被電視台追究責任吧?]

  「……」聽著兩邊復雜內心的阿尼亞嘆了口氣,很好心地給兩人解圍道,「可是,那邊什麼都沒有誒。」

  「記者」尷尬地抓了抓腦袋:「是嗎,那是我看錯了。」

  「攝影師」配合地笑了笑:「沒事,我也沒反應過來。」

  這時,低下頭的快鬥才意識到馬上快超過計劃的時間了。

  他趕緊實行B計劃,手觸口袋裡的手機,遠距離按下了樓宇上放置的花火按鈕。

  又一束繽紛的花火,從隔壁的高層建築物上發射。

  「啊,怪盜基德出現了!」「記者」立馬指向天空中飄落的璀璨光彩。

  [只要直升機上的人注意力一旦被吸引,鏡頭一旦從我身上離開,就是我脫身離開的最好時機,這個位置用特殊材料的避光滑翔翼滑下,再落在美術館二樓,無論是飛機上的人還是警察,都不知道我的動向了。]

  發現就連駕駛員都去觀察那束花火,快鬥滿意地扭頭去看攝影師。

  卻見他的鏡頭,依舊對准了下方的美術館。

  「……額,不去拍那個方向嗎?」「記者」問道。

  [這個攝影師,到底什麼來歷啊!]

  「如果我是這位小偷的話,我一定會試圖用手段吸引警方和人群的注意力,然後趁著人手松懈,混入美術館的,所以現在是對准美術館捕捉小偷畫面的最好時機。」「攝影師」神情鎮定地分析道。

  [這種手段,還太年輕了。]

  幾乎感覺到窒息的快鬥低頭,發現不止是攝影師,就連那位小女孩,也死盯著他潛入美術館的必經之路。

  阿尼亞:「阿尼亞覺得,父親說得很有道理!我也想親眼捕捉酷酷的怪盜基德。」

  近在咫尺的怪盜基德:「……」


第26章

  黑羽快鬥從事怪盜這個「職業」也有一段時間了, 但是他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難纏的父女。

  上一次遇到不好惹的對手,還是某個變成小學生的高中生偵探。

  阿尼亞猛地抬起頭:?!

  哇哦!變成小學生的高中生偵探?

  高中生變成小學生,難不成對方也是超能力者?

  她這一抬頭, 與正努力思考如何潛入美術館的快鬥視線對了個正著。

  [現在攝像機的鏡頭聚焦在美術館上空,甚至是實況直播,我如果當著鏡頭跳下去,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潛入美術館的……誒?她為什麼看我?]

  阿尼亞為什麼要看他呢?

  因為阿尼亞很想告訴他, 父親並沒有成功研究出如何使用這台實況攝影機。

  看似一本正經地舉著攝影機的父親, 只是在裝裝樣子而已。

  「記者哥哥,你看上去好像煩惱很多的樣子,要不要說出來?」

  阿尼亞早就看出來了, 這位哥哥滿腦子迫切地想進入美術館, 和她一樣想見證酷酷的怪盜先生。

  說出來, 然後帶上她!

  黑羽快鬥:「……」

  怎麼感覺, 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

  因為這一句話,他的煩惱更多了。

  這時,「攝影師」低頭對身邊的女孩說道:「你看, 這就是小偷,不停地轉移注意力, 虛張聲勢, 卻因為害怕不敢行動。」

  [勇往直前的間諜們可不是這樣子的, 我向來果敢地、秘密地執行任務,才不會這麼浮誇。]

  快鬥:「……」

  「不會吧, 阿尼亞記得電視上說怪盜先生是八點鐘偷走祖祖帕, 現在還沒到呢。」阿尼亞依舊對怪盜基德寄托了希望, 「說不定酷酷的怪盜先生正在哪裡充分做准備呢!」

  黑羽快鬥默默點頭。

  沒錯, 在這個直升飛機上, 充分地,准備了……一個世紀。

  不過祖祖帕是什麼?

  「攝影師」語重心長地說道:「真正的[酷]是丟去姓名,也要隱藏自己的身份保衛國家,而不是在這裡自冠一個聽上去很華麗的名字,浪費這個城市的警力和吸引普通人的注意力。」

  [比如像他那樣,一個人將一個罪惡的組織驚濤浪波才是真正的[酷]]。

  攪得驚濤浪波?

  父親手持木棍瘋狂攪動一座泡著壞人的游泳池的畫面浮現在了阿尼亞腦海中。

  嗯……雖然她很敬佩父親,但這聽上去不是很酷。

  阿尼亞:「阿尼亞也覺得怪盜基德這個名字很華麗!」

  「攝影師」勞埃德:「……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

  快鬥默默地看了一眼這位「攝影師」,明明沒有見過這張臉,他怎麼有一種對方好像和自己有仇的錯覺?

  他堂堂的怪盜基德,今晚就要栽在一個父親和一個孩子手中了?

  阿尼亞:!

  他堂堂一個什麼?!

  她的目光再次從看上去三十多歲滿臉雀斑的「記者」臉上掃過,恍然大悟。

  然後又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原來怪盜先生長這樣嗎……

  勞埃德和快鬥:?

  為什麼感覺這個小女孩(阿尼亞)突然很失望的樣子?

  「父親……沒事了,我們回去吧。」自以為認清了怪盜先生模樣的阿尼亞說道,「母親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吃飯呢。」

  沒想到阿尼亞回心轉意那麼快的勞埃德有些吃驚:「你不等小偷出現了嗎?」

  阿尼亞再次看了一眼喬裝後的「記者」,又一聲實質性的嘆息:「沒什麼好看的,阿尼亞想回去看動畫片。」

  快鬥:?

  雖然沒弄懂小女孩的轉變,但這確確實實對他而言是個絕妙的時機。

  白白扛了一年攝影機的勞埃德低頭再次確認:「你確定要離開……」

  說這句話的同時,本就沒有在傳送任何畫面的鏡頭也移開了。

  黑羽快鬥幾乎是瞬間把握了這個局面,右手按開了保險帶,一躍而下。

  眨眼間,直升機後座只剩下阿尼亞和父親,以及在夜風中被捆在座位上瑟瑟發抖的彭德。

  阿尼亞平靜地表示:「父親,他跳下去了。」

  什麼情況?勞埃德蹙眉,腳似乎踩到了什麼,然後一眼就看到了落在了直升機座位下的「記者」外套和他再熟悉不過的人臉面具。

  他瞬間就明白了。

  原來在直升飛機上的,和他們相處了那麼長時間的「記者」,不是別人,就是今晚的小偷。

  因為不是任務,所以大意了!

  就在直升機上天的十分鐘後,駕駛員聽到後排拖家帶口的「攝影師」冷言正色地讓他著落。

  「哦?是已經拍好……嗯?……啊?!那個記者呢?!」回頭的駕駛員震驚。

  阿尼亞再次一臉鎮定地指著下方:「跳下去了。」

  駕駛員震驚一萬年:「什麼?你說他跳哪裡去了?!」

  阿尼亞臨危不亂:「走吧,父親,我們也下去回家吃飯吧。」

  駕駛員瘋狂推動方向杆:「等一下,等我降落你們再下去!」

  於是直升機著落時,駕駛員看著下來的「攝影師」和他的女兒和狗,不知道從何問起。

  「那個……」「攝影師」轉過頭,「我建議你忘記這個晚上。」

  已經麻木的駕駛員點了點頭,他覺得他說得很對。

  ……

  很快,阿尼亞回家的渴望破滅了。

  原本是阿尼亞堅持要勞埃德帶她來看一眼怪盜先生的名場面。

  現在是勞埃德堅定要帶阿尼亞去警察那裡舉報小偷已經潛入了美術館。

  勞埃德自認為這一生閱人無數,扮演過千張面孔。

  沒想到,在「同行」這裡栽了跟頭,他竟然沒有發現「記者」是戴了面具。

  這是他,作為間諜的恥辱。

  也是他口口聲聲對阿尼亞說「小偷根本無法和間諜相比」的恥辱。

  「父親,其實可以不用這麼較真。」阿尼亞看著滿是警員包圍的美術館對勞埃德說道。

  「較真?這不是較真。」勞埃德嘆了口氣,很想告訴阿尼亞她不懂。

  [這是他作為一名間諜的尊嚴!]

  阿尼亞:「……」

  於是當勞埃德斬釘截鐵地告訴一名警員,他剛剛親眼看到小偷已經從屋頂混進美術館時,阿尼亞只能附和地點了點頭。

  很快,警員叫來了上司,也就是搜查二科的中森警部。

  中森警部這一生都在和怪盜基德死磕,他發誓如果未能在退休前抓到這位怪盜,他願意到死不領養老金。

  一聽到有人能提供線索,他立馬謹慎地走出了美術館。

  遠遠的,就看到了一位帶著孩子的外國男人,他還牽著,一條狗?

  怪盜基德雖然會易容,但他不太可能做出綁架小孩帶著狗來蒙混警察的舉動。

  中森警官稍稍放寬松了一些警覺。

  「你說什麼?怪盜基德已經潛入美術館了?」中森警官驚訝道。

  他的聲音,引來了周圍群眾的圍觀。

  思量片刻後,他讓兩位警員看管著這位父親和小孩,帶他們進美術館談話。

  阿尼亞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美術館,和警戒線後的人群。

  沒想到,她先前萬般想進的美術館,就這麼容易進去了……

  ……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到一個人,在燃放花火時,從一輛媒體的直升機裡用滑翔翼進入了美術館二樓。」勞埃德肯定地說道。

  他省略了自己也在直升機上的事實,為了增加真實性,他還填充了滑翔翼這種設備。

  「嗯……趁亂混入目標建築確實像是那個混賬小偷會做的。」中森警部點了點頭。

  而一旁的阿尼亞,則牽著彭德在看一旁的屏幕。

  彭德的毛很凌亂,是直升飛機上吹的。

  屏幕上,是一塊在展示櫃裡的紅寶石。

  在先進清晰的監控儀下,紅寶石宛如怪物通紅的眼睛,仿佛在凝視著屏幕外的人。

  她盯了一會,問道:「能不能換成動畫片?」

  「……」監視中的警員,「小朋友,這是監控畫面,是不能切換的。」

  阿尼亞通情達理地點了點頭,回頭看向依舊在和警部講話的父親。

  父親非常嚴肅,甚至給出了要檢查每一個警員是否被小偷取代了的建議。

  等阿尼亞再次轉過頭來時,她發現剛才監控畫面變了。

  「那個,換台了?」阿尼亞指著監控問警員。

  同一時間,警員也看到了這個畫面。

  原本覆蓋在紅寶石上方的透明防盜玻璃面上,出現了成片的黑色細小物體,密密麻麻,還在移動。

  甚至以非常快的速度,覆蓋了整個玻璃櫃面,將紅寶石與外界的視線隔絕。

  「警部!」盯著監事的警員立馬通知中森警部。

  沒想到這位小胡子的警部還沒站起來,提供線索的普通熱心市民先站了起來:

  「小偷行動了。」

  「快去看看!」中森警部發命。

  警員們幾乎是立即集中到了被保護的大廳,而處於正中間的,被警戒系統層層保護的,就是名為「詛咒之眼」的紅寶石。

  這枚紅寶石的展櫃面和監控裡看到的一眼,被密集的黑色點點覆蓋。

  仔細一看,是螞蟻。

  「啊,是詛咒帶來的災禍與群蟲……這難道是,詛咒之眼帶來的詛咒?」收留這件迷信藏品的博物館館長驚訝道。

  災禍?中森警部很確定,這當然不是災禍。

  這一定是那個該死的小偷搞的鬼。

  「怎麼辦警部,要檢查一下寶石還在那下面嗎?」有警員問道。

  確實,要不要打開檢查呢?

  中森警部猶豫了。

  要知道怪盜基德進入美術館這件事基本上是被確認了,他很有可能已經私下對寶石動了手腳。

  但是……

  「不能打開!」

  中森警部轉頭,卻發現了剛才提供線索的熱心市民。

  他竟然也帶著孩子,跟到了這邊。

  而他的部下,竟然完全沒有發現和阻止。

  勞埃德搶先一步說道:「我不建議你們現在去檢查展品。會出現這種情況,根本不是所謂的詛咒,只要提早一些進館在玻璃上塗上透明的糖漿,之後只要在混進來的時候,帶入螞蟻就行了。為了不在玻璃上留下手印,搬動防盜玻璃都會戴上手套,不會察覺到玻璃上的糖漿,螞蟻這種東西,想攜帶百來只也只需要幾小管。」勞埃德有條不紊地分析著,「現在還不到八點,你們如果要檢查展品,務必會關閉警戒設備,誰能保證那個小偷不在這個時候從中更換寶石?」

  [我執行任務時,也會用這種小技巧,讓對方誤以為情報已經被盜,而對真正應該防範的地方放松警惕。]

  阿尼亞又一次燃起了對父親的崇拜。

  這一波分析,好像很厲害。

  中森警部被這麼一說,忽然覺得十分有道理。

  嗯……他又看了幾眼這位熱心市民。

  「你究竟是什麼身份?」警部詢問道。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心理醫生而已,不願意看到小偷逍遙法外。」勞埃德一臉嚴肅地回答後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現在距離八點還有十分鐘,起碼在八點前,不能關閉警戒設備,作為警方,你們沒有必要著急,要著急的,是那個小偷。」

  [……全中?!]

  阿尼亞再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她循著聲音找去。

  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某個警員。

  她掃向他的臉,這一回,竟然不是那個「記者」的模樣了。

  懂了,這個怪盜先生和父親一樣,是變臉高手!

  是她誤會了,怪盜先生,原來還是有酷酷的前景的。

  阿尼亞的眼睛,重新閃亮了起來。

  好不容易擺脫那對父女潛入美術館,並易容成警員的黑羽快鬥,不僅被再次闖進來的那位父親點破計劃,還一低頭,再次看到了那位陰魂不散的小女孩。

  她眨著眼睛,一臉欣喜地盯著他。

  快鬥:「……」

  為什麼警方會把這種小女孩放進這裡啊!不怕她是我假扮的嗎?!

  阿尼亞:!

  怪盜先生還能假扮成我?!

  勞埃德說的沒有錯,現在要著急的,不是警察,而是怪盜基德。

  「報告警部……如果不打開展櫃的話,不是沒法知道寶石到底還在不在了嗎?」扮演成警員的快鬥問道。

  周圍的警員正准備贊同他的想法。

  卻聽到一旁的小女孩出聲道:「可是如果打開了,東西不就會被偷走了嗎?」

  彭德也跟著「汪」了一聲。

  警員們:?好像有點道理。

  快鬥:「……」你以為薛定諤的展櫃啊,不打開寶石就永遠在!

  阿尼亞並不知道薛定諤是誰。

  而事實是,只要展櫃不打開,快鬥確實沒什麼辦法。

  中森警部覺得熱心市民和他的女兒說的很有道理,於是下達命令。

  「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能關閉警戒設備,也不能靠近展櫃。不然,從現在起靠近展櫃的所有人,一律被當成怪盜基德處理!」

  真警員;「是!」

  假警員:「……」

  黑羽快鬥,在中森警部這裡常年得手的怪盜基德本人,現在非常的急。

  自從他遇到這個小女孩開始,他今天就諸事不利。

  就仿佛……

  「我叫阿尼亞。」女孩甚至抬頭跟他自我介紹。

  ——就仿佛被詛咒了一樣。

  「阿尼亞……馬上會有基……小偷進來偷東西,非常的危險,你快帶你的爸爸一起出去吧?」快鬥沉住氣,他堅信自己的偽裝是完美的。

  阿尼亞:「沒事的,阿尼亞就是來看怪盜先生的。」

  快鬥:「……」他看是來害他的吧。

  偏偏這個叫阿尼亞的小女孩,非逮著他一個「警員」講話:

  「大哥哥,那個寶石,據說是很醜的惡魔帕祖帕的心髒,獲得以後,可以擁有終結一切戰爭的力量,你說怪盜先生是為了什麼想要寶石呢?」

  快鬥:「……那是惡神,不是惡魔。」

  反正不是為了終結戰爭。

  阿尼亞看了看身邊的「警員」,又望了望中央的展櫃。

  「好期待呀,不知道怪盜先生要怎麼拿到寶石。」

  說話的同時,阿尼亞蹲下身子摸了摸預知未來的狗狗彭德。

  然後看到了突然閃過的一片漆黑。

  「難道說怪盜先生會關掉燈然後偷走寶石嗎?」阿尼亞自言自語道。

  快鬥:「……」他有點不想拿了。

  一旁的中森警部,此時感覺到了某種緊張。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熱心市民。

  明明他應該讓人把這個人帶出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外國男人雙手抱胸站在這裡,他就覺得今晚怪盜基德必進牢房。

  鬼使神差地,中森警部決定讓這個男人和他的孩子繼續留在這。

  哦,還有那條狗。

  臨近八點的最後半分鐘,先是「啪」得一聲,電源斷開,再是美術館的一切光源消失。

  中森警部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最多五秒鐘,備用電源就會通上。

  僅僅五秒鐘,怪盜基德想要拿走寶石離開這個房間,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很快,他聽到了展櫃被打開的聲音,接著是在黑暗中有暗紅色的光影一閃而過。

  下一秒,備用電源啟動,展廳裡被白光鋪滿。

  沒有怪盜基德的身影,而正中央的防盜玻璃罩上,仍舊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螞蟻,根本無法確定寶石是否還在不在。

  「該死,那個混賬小偷把寶石偷了嗎?」說話的同時,中森已經朝著玻璃展櫃走去。

  卻在靠近警戒裝置前,被一只手攔下。

  「無論那個小偷有沒有拿走寶石,他本人,一定都還在這裡,因為這個展廳的門已經被我鎖上了。」熱心市民勞埃德阻止了中森警官,

  快鬥:?

  [你什麼時候鎖上的啊!?]

  阿尼亞只驚覺身邊的人一抖,她再次去看這位「警員」,發現他已經在出汗了。

  難道說,間諜父親真的比怪盜先生更勝一籌?

  勞埃德不慌不忙繼續說道:「與其檢查寶石是否還在,還不如檢查在場的所有警員,揪出那位偽裝的小偷,因為只要不打開展櫃,那就是一顆薛定諤的寶石。」

  阿尼亞:?不是魔王祖帕帕的寶石嗎?


第27章

  黑羽快鬥忽然就悟了。

  他這一次的計劃, 從遇到這個叫阿尼亞的小女孩開始,就是個原原本本的錯誤。

  如果不是她和她的心理醫生兼攝影師父親, 他現在已經趁亂拿到寶石跑路了。

  而不是兩次誤導警方後, 反而被鎖在了展示廳內。

  對了,攝影師……?

  快鬥立馬意識到了問題,明明不久前, 這位帶著女兒的父親還是「攝影師」, 怎麼現在就自稱自己是「心理醫生」了?

  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啊?

  站在一旁的阿尼亞很想晃晃手指告訴他,其實父親不是攝影師, 也不是心理醫生, 父親是非常酷炫的間諜。

  但是她是個沉得住氣的超能力者,當然不會輕易暴露父親的秘密。

  於是到嘴邊的話便成了:「嘿嘿,我的父親厲害吧。」

  快鬥:「……厲害。」

  不僅是真正的怪盜基德親口承認勞埃德厲害, 就連中森警部也不得不承認這位熱心市民的智慧。

  他竟然能在黑暗中冷靜下來, 在他還將希望寄托於備用電源時, 對方就已經按下開關, 將門關上。

  「擁有這種果斷和沉著, 不做警察真的可惜啊。」中森警部不禁感慨道。

  阿尼亞不知道從哪裡竄了過來:「不可以,父親如果成為警察的話, 一定會變得……唔……!」

  她的嘴被勞埃德迅速捂住, 訕笑道:「比起警方的努力,我這點小聰明不算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抓到小偷。」

  不明所以的中森警部「嗯」了一聲:「說的沒錯。那麼所有人聽令,怪盜基德一定就混在我們中間, 大家一定要好好檢查旁邊的人, 尤其是臉, 一定要好好地檢查, 看看有沒有戴面具!」

  臉要怎麼檢查?

  勞埃德這個想法剛剛冒出,就看到這些警員已經很熟絡地,開始互相扯對方的臉皮。

  那動靜,他看著已經感到了疼痛。

  ……如果其他地方也和這些警方一樣做的話,他可能早就在以前的行動中暴露了。

  阿尼亞:?

  哦?警察好評度上升了?

  父親的這句話,讓原本評分為0分的警方,在阿尼亞心目中上升了1分。

  「既然這樣,我也檢查一下彭德吧!」阿尼亞彎下腰,像模像樣地揉了揉彭德軟綿綿的腦袋。

  然後她看到了令她瞳孔地震的一幕:她竟然被一席白披風的怪盜先生抱在了懷裡。

  並不知道阿尼亞是為了彭德的預知能力才去檢查的快鬥,一邊心中吐槽「他怎麼可能變成狗」,一邊往後退了幾步,躲避了來自「同事」的檢查。

  「警部,這個人不肯配合!」那位警員立馬報告。

  「哦?」中森警部立馬看向躲閃到一邊的快鬥,手臂一揮,「快!把他抓起來,他一定就是怪盜基德!」

  警員們一擁而上,而阿尼亞還沉浸在剛才看到的畫面中難以自拔。

  在勞埃德也盯著那位可疑的「警員」時,他被阿尼亞拉了拉衣角。

  他低頭看阿尼亞:「怎麼了嗎?」

  阿尼亞捧著臉:「哇,怪盜先生好酷!」

  勞埃德:「……」之前不是已經要回家吃飯了嗎,是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

  此時的快鬥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他靈巧地躲開飛撲過來的警員。

  將臉上的面具和服裝脫去,白西服紅領結紳士帽的怪盜基德,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他不知從何處拿出那把能發射撲克牌的槍,對准了前方的警員們。

  「不要害怕,那裡面只是唬人的撲克牌,抓住他!」中森警部再次下命令。

  怪盜基德轉動槍口,這一次,目標成了中央的展櫃台。

  在警員們接近之前,撲克牌從槍中射出,後方還連接著一道銀線,以極快地速度被拖拉著逼向展示櫃。它沒能擊碎防盜玻璃,卻陷入了很小的一道口子。

  只輕輕一扯,那個玻璃罩就被怪盜基德徑直往邊上拖曳。

  玻璃罩落地,從桌上垂直落在地攤上,發出一聲悶響,露出了空無一物的展台。

  隨即,警報被觸發,整棟美術館陷入警報的長鳴中。

  「該死,寶石已經被你偷了嗎!」中森警部也衝著怪盜基德衝了過去。

  看到中森警部的動作,怪盜基德露出了一個笑容。

  正是這個笑容,讓在突發變故時就把毫不在意的阿尼亞護在身邊的勞埃德再次看了一眼那個展示櫃。

  寶石,真的已經被偷走了嗎?

  忽然,煙霧彈四起。

  僅僅幾秒鐘,煙霧就四散在了整個展廳中。

  所有人的視線被阻攔。

  「這個人難道想……」勞埃德很快意識到了什麼,抱起阿尼亞就往出口的方向跑。

  這裡的門說是被鎖上了,但也只是一個開關的區別而已。

  果然,他在出口處遇到了正准備開門的怪盜基德。

  快鬥沒想到他連逃跑也會被這個男人堵到。

  他開始懷疑,到底今晚誰才是真正抓他的警察了。

  就在快鬥的手即將碰到開關時,抱著孩子的男人幾乎是飛速抓住了他那只手。

  他試著扭開用手肘還擊,竟然直接被躲開。

  不得已,他再次掏出撲克牌槍。誰知道在掏出槍的半空中,就被一腳踢開。

  快鬥:!

  你們管這叫心理醫生?!

  說是跆拳道高手他都信。

  近距離看清這一切的阿尼亞:哇哦!

  這時,濃烈的煙霧觸發了火警裝置和避險系統。

  除了頭上灑下來的細小水流,門竟然也自動開了。

  快鬥趁著這個機會,閃身離開了這間展廳。

  勞埃德:「……」

  他突然覺得這種防盜措施的美術館被偷東西是活該。

  煙霧緩慢散開,只聽到中森警部在後面喊道:「所有美術館的窗戶和出入口都因為觸發防盜裝置被封閉了,他插翅難逃!找到他!」

  所有警員,擦著抱著阿尼亞的勞埃德衝出了展廳。

  「父親,要追嗎?」阿尼亞一本正經地問道。

  「……」

  勞埃德嘆了口氣,他本來只是想提供線索幫助警察抓住小偷,證明阿尼亞的想法是錯誤的,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了。

  「不用追。」勞埃德回頭看向空空蕩蕩的展櫃,和被拋棄在一旁的玻璃罩,「他自己會回來的。」

  阿尼亞:!

  *

  黑羽快鬥和警員周旋了十分鐘後,再次變裝回到了那個展廳。

  第一次,他讓螞蟻爬滿塗上了蜂蜜水的展櫃,為了讓警察們開櫃檢查,沒能成功。

  第二次,他拉電閘混淆動靜,也是為了讓警察們開櫃確認,依舊失敗。

  這第三次,他把玻璃罩都取下來了,再不相信他今晚就跟中森警部姓!

  他自信地踏入展示廳,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他拉扯到地毯上的玻璃罩。

  勾起笑容走近,他彎腰伸手向玻璃罩。

  其實他並沒有偷走寶石,而是使用了魔術中最簡單的一個小手法,在拉扯玻璃罩的時候將寶石一起帶入,共同掉在地面上,就會形成寶石早就被偷走的錯覺。

  剛才的消防噴頭第一時間被停下了,還有很多螞蟻依舊趴在玻璃罩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裡面的寶……?!

  裡面的寶石呢?!

  快鬥看著玻璃罩下干干淨淨的地面,陷入了震驚中。

  「這位警員,是什麼東西丟了嗎?」

  快鬥瞳孔微縮,起身轉過,看到了站在身後,右手牽著叫阿尼亞的小女孩,左手握著那枚緋紅色的「詛咒之眼」。

  這一刻,快鬥明白了,他一定是被詛咒之眼給,詛咒了。

  「怪盜先生!你輸了,看來是我們略勝一籌,偷到寶石了!」阿尼亞在一旁說道。

  快鬥:?

  勞埃德不得不糾正:「……我們才不是小偷,我們是在保護這顆寶石不被小偷偷走!」

  阿尼亞:「是嘛,那太可惜了,無法消滅所有的戰爭了。」

  快鬥和勞埃德:「……」

  站在展櫃旁的怪盜基德忽然露出苦笑:「你到底是誰呀?」

  勞埃德很冷靜,說辭依舊:「我只是個普通的心理醫生。」

  阿尼亞也很冷靜:「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小學生,超級厲害的那種!」

  勞埃德彎腰,將寶石遞給阿尼亞,叮囑道:「阿尼亞,去把這個寶石交給那個警部。」

  阿尼亞:「父親呢?」

  「別擔心,我要為這位心理不健康的病人進行治療。」勞埃德說完,就將阿尼亞送出了這個展廳,再次壓下了展廳入口的閘門開關。

  站在門外的阿尼亞面色一沉:「完了,怪盜先生VS間諜父親的名場面看不到了。」

  *

  當中森警部看到一臉遺憾朝他走來的小女孩時,他才意識到這個被封上的美術館裡還有平民

  「那個,小朋友,你的父親呢……?」中森警部自己也有女兒,看到阿尼亞靠近,也盡可能溫柔一些地詢問。

  阿尼亞嘆了口氣。

  中森警部:?

  阿尼亞攤開手,將手中的寶石遞了出來:「……父親把這個給了我,讓我給你。」

  面露悲傷的女孩和她交給警察的寶石,這種氛圍和場景——

  中森警部:!

  [難道說,這位小女孩的熱心市民父親,為了取回寶石,英勇對戰了怪盜基德,陷入了危機?!]

  他立馬嚴肅道:「你父親現在在哪裡?」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指了指之前那個展廳的方向。

  中森警部立馬帶人衝了過去。

  他的心頭,湧出了一股感動之情。這就是熱心市民嗎?為了逮捕小偷,甘願以身抵擋詭計多端的怪盜基德。

  帶人回到原來的展廳門後,中森警部做好准備,打開了門。

  一進門,一眼就看到了,英勇就義……不對,是被熱心市民用狗繩捆住的怪盜基德?!!

  怪盜基德一臉無奈加青紫地坐在地上,被捆綁的雙手系著一只看上去很迷茫的大白狗,面前是將地上外套撿起,正在穿衣的熱心市民。

  中森警部的職業生涯,受到了史上最難以預料的一次衝擊。

  包括他,以及身後的警員們,全部怔住了。

  這是抓到了,抓到怪盜基德了是吧?

  這時,有人從他腳邊走過,是熱心市民的女兒,她看上去更加失望了,嘴裡念叨著:「竟然已經結束了……酷酷的怪盜先生,要被終結了嗎?」

  熱心市民則很嚴肅地走到小女孩面前,指著怪盜基德道:「阿尼亞,看吧,如果做小偷,這就是後果。」

  中森警部:「……」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

  ***

  五分鐘後,中森警部熱情地與熱心市民勞埃德道謝。

  阿尼亞則因為想上廁所,走進了就近的美術館內的廁所。

  就在她衝完廁所時,她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喊道:「怪盜基德逃跑了!」

  阿尼亞:!

  等等!難道還沒有被終結!?

  她興奮地打開廁所隔間門,然後和正巧躲進廁所內的怪盜基德對了個正著。

  大眼瞪小眼。

  好不容易逃脫手銬的黑羽快鬥看著面前的阿尼亞,絕望感再次升起。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小女孩的父親,身手近乎於曾經交手過的某個職業冠軍。

  本想著先束手就擒然後逃脫那些更加好應付的警察,竟然又在這裡遇到了「詛咒」。

  [要不假裝用她做人質,先逃出去?]

  黑羽快鬥對這個產生的想法感到不恥,但一時竟無法想到其他辦法。

  「小朋友……」快鬥覺得,再不做出判斷,他今天可能真的要進鐵窗了。

  他剛開口,阿尼亞伸出五指,搖了搖頭:「我有個建議。」

  快鬥:?

  只見阿尼亞先是走到洗手台前洗了洗手,再淡定地吹干。

  這才說道:「如果怪盜先生你綁架或是以我做人質的話,父親和母親一定會追殺你的,尤其是母親,你可能真的會被殺死的。」

  她聽到了怪盜先生的想法,對方並不想傷害她,阿尼亞也不怕了。

  快鬥:「……」

  [……殺死?這個小女孩的父母,是怪物嗎?]

  經歷了她的父親,快鬥竟然不敢反駁阿尼亞說辭的真實性。

  阿尼亞繼續道:「如果怪盜先生可以滿足阿尼亞一個願望,阿尼亞願意幫你逃出去!」

  黑羽快鬥咽了口口水:「……願望?」

  *

  勞埃德在經歷了警察再次放跑小偷後,他忽然就看淡了。

  算了,反正寶石保住了,阿尼亞也認清了小偷和間諜的差距。

  約爾小姐還在家中等著他們,要不就此罷手吧。

  剩下的爛攤子讓警察自己處理吧。

  就在勞埃德准備找阿尼亞時,小偷再次出現了。

  他又一次恢復了那顯眼耍酷的打扮,只不過這一次,他手中的槍,抵住了抱著的一個人質,是阿尼亞。

  勞埃德心髒漏了一拍。

  被怪盜基德抱在懷裡的阿尼亞,東張西望一番後,看到了父親,立馬進入了狀態。

  她生硬道:「啊,阿尼亞被怪盜先生抓了,好害怕呀。」

  「……」快鬥,「你認真一點啊。」

  阿尼亞點了點頭:「阿尼亞被怪盜先生抓了,我真的好害怕。」

  快鬥:「。」

  中森警部也注意到了,警員們隨即趕到。

  勞埃德幾乎是衝在了前面,開始估量將阿尼亞毫發無損救下來的可能性。

  [黃昏,冷靜!我記得這個小偷身上,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武器,他的槍也只會發射撲克牌,只要足夠近,就能救下阿尼亞。]

  阿尼亞:!

  「啊,如果你們再過來,怪盜先生就會殺死我。」

  快鬥:「……我沒有說過這種話。」

  中森警部思考了一瞬,示意身後的警員往後退。

  現在寶石已經拿回來了,怪盜基德這個時候只是單純想逃跑而已,殺人是不可能殺人的,只是嚇唬一下小女孩。

  他看了一眼身旁焦急的小女孩的父親,覺得是警察回報和保證市民安全的時候了。

  「怪盜基德,你不就是想離開這裡嗎?」中森警官道,「放下手中的人質,我讓你出去。」

  [怪盜基德不是那種會傷害人質的人,只要穩住他,再救回人質。]

  阿尼亞:「怪盜先生說,讓你們把路讓開,等安全了再放開我。」

  快鬥:「……你能不能不要搶我的話。」

  中森警部咬牙,最終選擇讓開了路。

  這時,勞埃德也冷靜了下來。

  他注意到了阿尼亞的平靜,就好像……她才是掌握自己處境的那一個。

  錯、錯覺吧?

  也有可能,這個小偷跟阿尼亞保證不會傷害她?

  在「人質」阿尼亞的威懾下,中森警部打開了美術館的防盜系統,所有的出入口都打開了。

  怪盜基德也順利帶著阿尼亞走到了二樓的天台。

  「到這裡就行了。」快鬥對阿尼亞說道,「我馬上就放開你。」

  「不用在意,阿尼亞還可以再待一會。」阿尼亞回答。

  快鬥:「……」不,他想快點擺脫這個詛咒。

  煙霧和禮物四溢,等警方接近時,原地只剩下了小女孩一人。

  勞埃德一把抱住阿尼亞:「阿尼亞,沒事吧!」

  阿尼亞搖了搖頭:「還可以。」

  勞埃德:「……」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阿尼亞緊急補充:「我覺得還是間諜比較酷!」

  「是嗎?」勞埃德正要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現在應該不是說這個事情的時候吧?」

  中森警部不得不因為警方的失職,對阿尼亞和勞埃德感到抱歉。

  勞埃德嘆了口氣。

  阿尼亞替他說道:「父親的意思是,你們警察已經沒……唔……」

  阿尼亞再次被捂住了嘴。

  警方評價下降至負分。

  ***

  晚上,勞埃德帶著阿尼亞回到家,不知道該不該和約爾小姐解釋這一串復雜的遭遇。

  「回來啦?」約爾看向一進門就攤在地板上,還有些濕漉漉的彭德,奇怪地向勞埃德詢問,「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勞埃德正要開口,阿尼亞搖了搖頭:「沒有哦,父親帶阿尼亞去了美術館,看了勇敢的間諜阻止了怪盜偷走惡魔帕祖帕寶石的展示。」

  約爾聽懵了。

  什麼間諜,怪盜,惡魔?是電影嗎?

  勞埃德:「……」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

  夜晚。

  晚風輕拂,月色藏入雲層。

  一陣風,刮入阿尼亞的房間。

  阿尼亞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一眼就看到了打開的窗戶,和站在床沿上的怪盜先生。

  他朝阿尼亞伸出手,無奈道:「走吧走吧,就一圈,就飛一圈哦。」

  阿尼亞立馬清醒,興奮地穿上外套:「賺到了。」

  快鬥:「……我虧大了。」

  誰能想到,一個小女孩的願望竟然是,要他帶她夜晚在空中飛行一圈。

  於是他今天不僅沒拿到寶石,被揍了一頓,還要來實現這個阿尼亞的小女孩的願望。

  他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碰任何和「詛咒」一詞有關的寶石了。

  被背著滑翔翼的怪盜基德抱在空中飛行的阿尼亞:「哇,從今以後我就是間諜怪盜阿尼亞了。」

  快鬥:「……」放過他吧。


第28章

  樹木, 農場,田野……無數風景從眼前飛速流逝。

  「哇,間諜阿尼亞正坐在她的專屬火箭上前往壞人的基地!」趴在窗邊的阿尼亞興奮地望著窗外。

  「這是新干線, 是本土最快的高速鐵路,最快能以320公裡每小時的時速行駛。」勞埃德對阿尼亞介紹道。

  「懂了。」阿尼亞點了點頭, 「不過這個火箭還是沒有乘坐在滑翔翼上酷。」

  勞埃德:「……不是火箭, 是新干線。」

  還有這孩子怎麼說的跟坐過滑翔翼似的?

  坐在阿尼亞身邊的約爾微笑著, 新換的珍珠耳墜隨著列車輕輕晃動著。

  「真好呀,全家一起出來旅行。」

  阿尼亞收回窗外的視線。

  確實,這是她來到這個國家以來, 第一次和父母出來旅游。

  只不過——

  父親:「邀請我來日本的那位有錢的病人為了感激我, 為我們全家提供了去富士山泡溫泉的短途旅行。」

  [其實是合作的公安掌握了線索, 讓我私下去進行一場交易, 這趟旅行是合作方報銷的。]

  母親:「多虧了使館這幾日清閑,為我放了個短假, 我們全家才能一起出來。」

  [組織那邊暫時沒有目標方的消息, 這幾日時間我可以自由安排。]

  阿尼亞:「學校這邊也為了獎勵優秀的學生, 給我放了假,真是巧合呀。」

  父親:「……不是說因為這幾日總是出現小學生走丟的案件, 警方介入調查的這幾日,政府讓附近的小學暫時放假嗎?」

  阿尼亞大驚:「為什麼父親輕輕松松就戳穿了阿尼亞的秘密?」

  父親無語:「因為學校給家長發了短信。」

  阿尼亞:「……哦。」

  ——大致就是這樣。

  阿尼亞深刻地了解了,這一次不是什麼簡簡單單放松心身的度假,而是父親(和阿尼亞)間諜生涯的任務。

  一聲短信的聲響, 勞埃德面色如常地低頭去看信息:

  [六號車廂, 十二排 ——零]

  零, 是那位咖啡店小子的代號。

  而他在公安那裡, 一如既往的代號黃昏。

  「我去上個廁所, 路過自動販賣機時要給你們帶點什麼喝的嗎?」勞埃德一臉平靜地起身,詢問道。

  「我要一杯果汁。」約爾回答。

  「阿尼亞想喝花生汁。」阿尼亞舉手。

  不可能的果汁,能給父親創造更多的時間去進行任務,善解人意的阿尼亞如此想道。

  只覺得阿尼亞在為難他的勞埃德:「……我盡力給你找找。」

  父親一走,阿尼亞就閑不住了。

  她抬眼看了有些昏昏欲睡的母親,直言道:「阿尼亞也想上廁所。」

  「需要我陪你去嗎?」約爾言語溫和地詢問。

  「不需要,阿尼亞已經是大人了,可以去和爸爸接頭,母親你放心。」阿尼亞生怕約爾反悔跟上,趕緊離開了座位。

  留下一無所知欣慰的約爾,笑容滿面:「阿尼亞長大了。」

  阿尼亞一邊左右掃著車廂內的座位號,一邊沿著走道穿梭。

  「六號車廂,六號車廂……」她嘴裡念叨著。

  連接車廂的廁所門在她面前突然打開,伴隨而來的是一陣混雜著花香的復雜氣味。

  從廁所出來的男人梳著劉海頭,很艱難地背著一個半開的包從廁所裡擠出來,手裡是一捧有些被剮蹭耷拉的玫瑰。

  「叔叔,這些花是你偷渡上新干線火箭的嗎?」

  男人低頭,看到腳邊的小女孩:「……不是哦,這是我藏起來給喜歡的人的一個驚喜。」

  誰上新干線偷渡花啊……火箭又是什麼?

  說話間,阿尼亞已經從他身邊擦了過去,很不走心道:「好的,偷渡加油!」

  劉海頭男人:「……」

  *

  六號車廂內。

  上一秒還跟妻女度假的勞埃德,這一秒已經是隨時准備接收任務的黃昏。

  他大步走到十二排座位的一張相對的雙排座位旁,若無其事地坐下,對面是空的兩張椅子,而他的身邊是戴著墨鏡正在看報的公安方合作人安室透。

  黃昏很順手地,也翻開路上拿的報紙,遮住下半張臉和外界的視線。

  隨後開口道:「我以為你不會親自來。」

  安室透的聲音有些無奈:「情況有些復雜……你是一個人來的?」

  「當然不是。」黃昏回答,「不是公安那邊建議我用現在的身份到達任務地點,再以第三人的身份進行交易嗎?」

  安室透「嗯」了一聲:「你帶上了你的妻子?」

  「還有我的女兒。」黃昏回答。

  安室透:「誒?!……這條新聞內容這麼勁爆的嘛?!」

  他短暫的驚訝過後,默默地又在周圍人的視線中坐了下來。

  「你們國家的間諜做任務時,還拖家帶口?」安室透沒想到,黃昏把全家給帶來了。

  黃昏倒是神色平靜,陳述道:「真正的偽裝需要足夠的真實。我一個人,坐新干線丟下妻女去富士山泡溫泉,你覺得正常嗎?」

  「確實不正常。」安室透覺得有點道理,無法反駁。

  「把具體細節告訴我吧。」黃昏詢問。

  安室透翻過一頁報紙,低聲道:「那個組織這一次要和一個公司進行交易,因為那個公司的疏忽,公司方的人被公安在昨天截獲了,交易品是一份加密文件和程序,文件還在破譯中,但程序已經解密,是一段代碼,具體用於哪裡還沒有查證。而你要做的,就是扮演這個被警方截獲的人,用我們截獲的內容,去和那個組織方派來的人做交易,看看對方會以何種物品回以這次交易。」

  「明白了,全程不能暴露身份。」黃昏得出結論。

  「是的,我現在把……」

  安室透的話止住了,黃昏的報紙也移開了。

  因為在他們的對面,阿尼亞面帶笑容地爬上了座位,很自然地坐了下來。

  她現在有些激動,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間諜情報交換現場。

  「阿尼亞,你怎麼來了?」黃昏問道。

  「阿尼亞怕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過分,所以來看看。」阿尼亞早已想到了借口。

  黃昏反應了半秒,想起了阿尼亞「花生汁」的要求。

  而身旁的安室透,選擇用報紙將臉遮擋得嚴嚴實實。

  自那次咖啡廳事件以後,少年偵探團還是時不時會來吃蛋糕。

  這個小女孩自然是認識他的。

  「這位哥哥是誰?」阿尼亞問道。

  其實她早已聽到了熟悉的心聲,這個人,是咖啡廳的那位和父親認識的大哥哥。

  「……是我之前看病時面診過的病人,正好遇見就坐下來聊了兩句。」黃昏的反應很迅速。

  安室透:?

  他怎麼成病人了?

  黃昏咳嗽了一聲,安室透立馬隆起嗓子,用一種更加沉重的聲線說道:「對……啊對,我是你父親的病人,前不久才見過面。」

  [……我不僅要臥底,要和間諜接頭還要裝病人。]

  臥底?

  阿尼亞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了。

  上一次,是阿笠博士家隔壁的大哥哥。

  「那父親和哥哥交流病情吧,阿尼亞就在這裡等著。」阿尼亞說著就靠在了椅背上。

  黃昏和安室透同時感覺到了壓力。

  在阿尼亞的監視下,兩人選擇了密語和摩斯密碼的雙重交流。

  心理醫生黃昏:「你最近心情如何,有影響到工作上的職務嗎?」

  [你在這一次行動中是什麼身份?]

  病人安室透:「我的工作壓力還是挺大的,酒廠那邊讓我監督酒的全程運輸,我這次度假也是特意擠出來,沒有跟公司說偷偷跑出來玩的,沒想到遇到了醫生你。」

  [組織派我對這次交易行動全程進行監視,所以我現在其實是以臥底的身份和你暗中交流。]

  黃昏在合作時就知道,這位公安的身份有些特殊,他也一直很好奇他是如何得知來自那個跨國犯罪組織如此多的資料的。

  現在他明白了,原來這個公安在那裡臥底。

  心理醫生黃昏:「……你上次就診時怎麼不告訴我你還在酒廠這種高壓力環境下工作?」

  [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你是臥底?]

  病人安室透:「……我那個時候不認為你是個能解決我心理狀態的好醫生。」

  [我那時候不信任你。]

  黃昏手中的報紙摩擦出聲。

  安室透默默地又翻過一張。

  心理醫生黃昏:「我明白了,下次有這種情況提前告知我,不然我可能無法為你提供最精准的治療。我建議你還是多放松,少接觸高壓力環境。」

  [以後相關情報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可能在行動中出現紕漏。接下來,我會避免和你接觸。]

  病人安室透:「嗯,對了,我還為你介紹了一位病人,我現在把資料給你。」

  [嗯,我把這一次的交易物品、需要扮演人的相關照片資料給你。]

  上下串聯的對話,和時不時紙張的敲擊聲交雜。

  阿尼亞一臉訝異地看著兩人無縫交流。

  然後一份牛皮紙制成的文件袋包裹的資料,被從病人遞到了醫生手裡。

  阿尼亞不禁驚嘆:「好厲害!」

  她指的是通過這種方式傳遞情報。

  「嗯,醫生和很多職業相同,也需要病人之間的相互介紹。」黃昏解釋道。

  他指的是病人介紹其他病人給他的這種行為。

  忽然,一聲響亮又不安的叫聲,劃破了車廂的平靜。

  阿尼亞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看到身邊風馳電掣跑過的某個熟悉的身影。

  江戶川柯南?

  這個名字一出現在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阿尼亞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就像是《間諜戰爭》裡生死攸關的車輛大爆炸接救護車鳴笛聲預告。

  還沒看,就已經知道會發生不太好的事情。

  「柯南,你慢點啊!」毛利蘭也緊隨其後穿梭過走道。

  出現在最後的,是一位穿藍西裝小胡子叔叔,嘴裡念叨著「慢點,慢點」,也跟了上去。

  阿尼亞歪了歪腦袋:「父親,好像出事了。」

  黃昏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可能錯失的情報,思考片刻起身,不忘記叮囑阿尼亞:「你回約爾小姐那裡去,我去看看就回來。」

  看著父親也朝著同一個方向離去,完全沒打算回母親那裡的阿尼亞,也朝著同一方向跑去。

  只剩下病人安室透:「……?」行吧,既然這樣,他也去湊個熱鬧好了。

  *

  大聲喊叫的是位於前列頭等艙的一位中年女人,畫著濃妝,大概四五十歲的模樣。

  眾人趕到的時候,列車員已經在安撫她了。

  柯南第一個衝上前去:「發生了什麼?」

  中年女人還是有些心驚,回答道:「我的戒指丟了。」

  柯南:?

  氣喘吁吁跟著毛利蘭跑來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擦著汗也出現在了車廂門口:「呼……呼,屍體在哪裡?」

  中年女人一臉疑惑:「什麼屍體?」

  毛利小五郎:?

  緊接著,毛利小五郎身後又出現了三人。

  一位是身份再次從黃昏轉變為幸福三口之家父親角色的勞埃德,以及跟在後面的阿尼亞和安室透。

  「我是醫生,我聽到有叫聲,需要我替傷者檢查嗎?」勞埃德找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借口。

  中年女人:「醫生能幫我找到戒指嗎?」

  勞埃德:?

  阿尼亞則把注意力放在了身後,指著安室透道:「原來病人是咖啡廳的哥哥。」

  她當然早就知道是誰,但是阿尼亞懂得,一名合格的間諜得把戲演繹完整。

  安室透心下嘆氣,表面不得不笑道:「小朋友那你得替我保密啊……」

  [……希望下次那些小朋友來咖啡廳不會指著我問我心理疾病好沒好。]

  阿尼亞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大哥哥的秘密我會好好的守住的。」

  有關臥底的秘密。

  柯南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扭頭沒想到是熟人。

  他湊過來詢問安室透:「你的什麼秘密也被發現了?」

  他想起了灰原告訴他,自己的「秘密」被阿尼亞發現了。

  安室透一臉懵:也?

  毛利小五郎也注意到了他:「你小子怎麼也來了?」

  安室透「哈哈」一笑,強行解釋道:「正好放假,就想去泡個溫泉看看富士山。」

  「夏天還沒過就去泡溫泉?很可疑誒你。」柯南在旁邊低聲道。

  阿尼亞伴隨著這聲「可疑」,默默後退一步。

  那豈不是,她也很可疑……?

  「咳咳,反正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既然來了,就由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替你們解決吧。」小胡子叔叔發話了。

  已經把同樣話重復了幾遍的中年女人有些傷腦筋。

  這時,有個聲音說道:「這位阿姨說,她的戒指丟了。」

  中年女人低頭,發現竟然是個小女孩。

  她欣慰地點了點頭。

  [終於有個人聽懂我說的話了。]

  阿尼亞笑著點了點頭。

  那必須的,超能力者阿尼亞從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毛利小五郎低頭:「……怎麼又來個小鬼?」

  「這位是我的女兒」勞埃德無奈地問阿尼亞,「你怎麼不去約爾小姐那裡?」

  「那當然是,阿尼亞想幫父親的忙……」阿尼亞委委屈屈。

  勞埃德不得不妥協,讓阿尼亞跟著自己。

  列車員這時才找到機會解釋,說是這位叫川子的女士丟了自己的婚戒,所以很緊張地叫了出來。

  但是列車員也補充道,希望無關人員還是最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名偵探毛利小五郎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是無關人員。

  堅信他能幫忙找到丟掉的戒指。

  勞埃德是知道這個國家有「偵探」這個職業的,但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名偵探。

  他對列車員解釋自己是心理醫生,可以安撫情緒。

  柯南:?

  剛才不是說是普通醫生。

  當列車員把目光投向安室透時,他這才表示,自己是名偵探的弟子,也可以幫忙。

  勞埃德神色復雜地看了安室透一眼,這一眼全在表達一個意思:你身份那麼多的嗎?

  安室透不得不尷尬地笑了笑。

  當大家互相「坦誠」完身份後,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那位女士身上。

  這才發現,她坐在椅子上,正在和剛才小女孩哭訴。

  「如果找不到的話,我要怎麼辦啊……」叫川子的女士特別的傷心。

  阿尼亞則將手舉高在川子的額頭上,撫慰著她:「沒事的沒事的,阿尼亞一定會督促他們幫你找到的。」

  在接收到疑惑的目光時,阿尼亞告訴大家:「這位阿姨把20年前去了很遠地方的丈夫,給她戒指弄丟在車上了,她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她現在很難過。」

  20年前去了很遠的丈夫?

  幾人對視一眼,了然了。原來是和逝去的丈夫的結婚戒指,難怪如此激動。

  毛利小五郎詢問道:「請問夫人,這個戒指您是一直戴在身上的嗎?」

  川子女士哽咽著回答:「是呀,自從20年前結婚後,我就一直戴在手上。」

  20年前結婚後……

  20年前去了很遠地方的丈夫……

  眾人沉默了。

  敢情這是結婚立馬喪夫……?

  忽然對這位女士的同情心又多了一些。

  川子女士繼續道:「我坐上新干線時,戒指還是在的,中間就去上了幾次廁所,剛才就發現戒指不見了。」

  「那只要去廁所找一找就知道了吧?或者問一下其他列車員,看看有沒有乘客撿到戒指。」小五郎認為這起案件已經破獲了。

  列車員提醒道:「我們都找過了,也沒有客人跟我們的工作人員表示撿到過戒指。很有可能是掉在別的地方或是被撿走了,只能到站後報警,讓警察根據監控尋找了。」

  川子女士又抽噎了一聲:「可是今天是我和丈夫的結婚紀念日,我特地訂了富士山的溫泉酒店慶祝。如果找警方的話,可能會耽誤很多時間……」

  她這麼一說,大家也理解了。

  早早失去了丈夫,戒指也丟了,仍舊想著過紀念日。

  「阿姨你放心,你的戒指一定能找到的。」阿尼亞自信地說道。

  畢竟在這裡的,可是同時存在著間諜父親,臥底咖啡廳哥哥,以及偵探柯南呢。

  尤其是她,超能力者阿尼亞也在!

  川子感動地抱著阿尼亞道:「那我就拜托你們了,不管是誰,只要幫我找到戒指,我就答謝他三天的,面朝富士山的溫泉酒店的總統套房。」

  阿尼亞睜大眼睛:「父親,我們是什麼套房?」

  勞埃德看了一眼安室透,回答道:「……普通的三星級雙人床。」

  畢竟是景區的酒店,這是公安能報銷的最好的了。

  阿尼亞堅定道:「那就讓阿尼亞帶你們擺脫破破的三等監獄吧!」

  勞埃德:「……」


第29章

  等待阿尼亞和勞埃德先生回來的約爾小姐, 一不小心在新干線上睡著了。

  等回過神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她這才注意到勞埃德先生發給自己的短信,告知她阿尼亞和自己在一起, 需要晚一些回來。

  父親帶著女兒在外,貼心地告訴母親要晚些回來……這本來是多麼溫馨體貼的一件事呀。

  可是,如果這裡不是時速近300公裡每小時的新干線。

  約爾小姐細細地做出思考狀, 想了一會後, 又覺得好像沒有哪裡不對勁。

  笑容滿面地給勞埃德先生回了個消息, 讓他們「早去早回」。

  約爾小姐的優點和缺點都是相同的,就是心大。

  起碼在阿尼亞看來是這樣的。

  她知道母親很厲害, 也很溫柔,但是智慧可能也就比她的毛絨小獅子高上那麼一咪/咪。

  父親:[約爾小姐竟然沒有懷疑什麼……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在讀到父親收到母親回信時的反應, 阿尼亞對此再度深信不疑。

  而她,超能力者阿尼亞, 現在立在頭等艙的過道, 身邊是非常難過的川子阿姨, 在這前方, 是努力為了總統套房奮鬥的人們。

  一聽到「總統套房」這幾個字的小胡子叔叔,內心立馬表現出對這個獎勵的傾心。

  他跪在地毯上,細細尋找著每一個川子阿姨座位附近的角落, 恨不得把掉在地上的米粒給找出來。

  [這可是總統套房啊, 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勢在必得。]

  雖然小胡子叔叔的心態聽上去像是比較強勁的對手, 但是看著他撅著屁股不太聰明的模樣,阿尼亞決定將他視為最後才需要考慮的競爭對像。

  父親則在遠處一邊嘆氣一邊詢問列車員一些細節。

  [比起找東西,我更擅長的是搜集情報, 說不定能從這些列車員口中獲得一些有關被遺漏的戒指線索。]

  [不過阿尼亞那個孩子, 說是要幫忙找到戒指, 結果還是我在這裡行動……算了,就當爭取讓約爾小姐和阿尼亞體驗一次豪華的旅行吧。]

  父親的心聲,讓阿尼亞又感動,又……心虛。

  她癟著嘴哼了兩聲調調,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地把目光移到了剩下的兩位競爭對手身手。

  一位,是被阿尼亞視為旗鼓相當的對手。

  內心和父親一樣豐富的偵探,江戶川柯南。

  他在川子阿姨描述新干線上所經過之處有廁所時,第一反應就是詢問川子阿姨除了頭等艙的廁所,有沒有去過其他地方的廁所。

  在得知之前因為頭等艙廁所有人,她特意跑到後面的列車上廁所後,他提醒列車員可以把尋找範圍變得更大一些。

  另一位,是兼顧N個身份的,同樣可敬的新晉對手,咖啡廳臥底小哥哥。

  既是父親的情報接頭員,又來自神秘的公安組織,剛剛還自薦了一個名偵探弟子一稱。

  起碼在同時也擁有N個頭銜,即拯救世界、酷炫無敵可愛的超能力者阿尼亞面前,是有一定分量的。

  就是這位咖啡廳小哥哥,緊接著詢問川子阿姨上廁所洗手時,有沒有摘戒指的習慣。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將目標選擇在了人流密集的廁所。

  現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戒指被川子阿姨遺忘在了廁所,又被人拿走了。

  僅僅是站在那裡,阿尼亞就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全部線索。

  只剩下最後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了,那就是戒指被哪位客人拿走了。

  於是阿尼亞選擇了一個最最簡單的方式,那就是詢問列車上的客人。

  「那個,最喜歡我的阿姨上廁所時把戒指掉在了廁所,請問有人見過嗎?」阿尼亞禮貌地詢問著一位又一位客人。

  無論是哪一位,得到的都是[沒有]。

  「咦?偷渡鮮花的叔叔?」

  「喂喂,噓——」

  阿尼亞剛出聲,就被坐在靠近走道處,在廁所見過的斜劉海叔叔示意小聲一些。

  斜劉海姓黑谷,這一次是和另一對情侶朋友組隊,並邀上了共同的朋友青木小姐,一同前往富士山旅游,目的就是為了在旅途中和青木小姐表明心意。

  坐在黑谷對面的,是他的情侶朋友,男的染著黃澄澄的頭發,而女的也將長發一部分挑染成了紅色。

  坐在黑谷旁邊的,在阿尼亞看來,是一位長得很好看的大姐姐,扎著一個丸子頭,友好地詢問阿尼亞:「小朋友,你剛才說什麼呀?」

  阿尼亞看了一眼斜劉海叔叔,他的內心好像特別的著急。

  [如果讓青木小姐知道的話,我的驚喜就泡湯了……]

  阿尼亞不是那種會隨便揭露其他人「陰謀」的孩子,於是她回歸正題。

  「哥哥姐姐叔叔們,最喜歡我的阿姨上廁所時不小心把她二十年前出遠門的丈夫的戒指弄丟了,你們有看見嗎?」

  「小朋友,我和赤子在列車上都沒上過廁所哦。」黃澄澄頭發的大哥哥告訴阿尼亞。

  被斜劉海叔叔心裡喊做青木的大姐姐,想了想也搖了搖頭:「我上過廁所,但是我的記憶中沒有看見什麼戒指。」

  斜劉海叔叔更是搖了搖頭,表示他也沒見過。

  [那個時候我只關心送給青木小姐的花有沒有壓扁,根本沒有心思看有沒有戒指啊。]

  阿尼亞「哦」了一聲,然後禮貌地說道:「那哥哥姐姐叔叔再見!」

  最後那聲「叔叔」,是衝著黑谷的。

  「黑谷,你確實該把你這發型換掉了,太顯老氣了。」對面的情侶調侃道。

  黑谷:「……」

  *

  此時,同一節車廂的另一頭。

  阿尼亞眼中「旗鼓相當的對手」和「可敬的對手」湊在了一起。

  柯南一邊檢查廁所,一邊低聲問道:「喂,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這次出行的目的是什麼了吧?」

  安室透笑道:「不是說了嗎,是想放松放松去富士山泡個溫泉。一邊說我夏天沒過就去泡溫泉很可疑,我看你也不是准備去富士山溫泉酒店嗎?」

  安室透指了指柯南那頂鴨舌帽上被小蘭開玩笑黏上去的貼紙。

  「這家富士櫻豬肉店的logo我前兩天才見過,據說在做活動,最高獎是富士山三日游?」

  柯南聳肩:「這都被你猜到了。」

  沒錯,蘭的運氣又一次出奇地好,在為毛利叔叔買招待人的下酒菜時,買的豬肉送的獎券直接中了頭獎。

  於是他們「一家三口」也就出來旅游了。

  「不對,你別轉移話題,你這次出行目的是什麼?和那個組織有關嗎?」柯南直逼重點。

  安室透無奈回答:「不好意思呀,這一次的任務不是我一個人的行動,我不方便說。」

  雖然他承認了這一次不是單純的旅游,但又什麼都沒說。

  柯南有些傷腦筋。

  那就讓他自己想辦法弄清楚好了。

  「誒?這是?」柯南從廁所水池旁撿起一枚濕潤的花瓣。

  在這輛新干線的列車廁所上,竟然有一片新鮮的玫瑰花瓣。

  安室透也看向這朵玫瑰花瓣,猜測道:「估計是哪位客人帶上來的,但是帶進廁所裡的原因……」

  從走廊另一頭走來的阿尼亞,一眼就看到了堵在廁所門口的咖啡廳哥哥。

  他手握那片玫瑰花瓣,仔細琢磨著。

  「你們也發現往新干線火箭裡偷渡鮮花的事情了嗎?」

  柯南和安室透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出現的阿尼亞身上。

  「偷渡鮮花?」安室透彎腰問道,「我記得你叫福傑是吧,福傑小妹妹,能跟我說說看偷渡鮮花是怎麼回事嗎?」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就是之前我來找父親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一個叔叔,從廁所裡出來的時候,手裡抱著一捧鮮花,頭發亂糟糟的,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好人,一定是偷渡鮮花的壞蛋。」

  安室透:「……」原來現在的小朋友,都是看臉辨別壞人的嗎?

  「大概是什麼時候?」柯南也問道。

  「不記得了,好像或許可能大約是半個鐘以前。」阿尼亞肯定地這麼說道。

  「基本上和川子女士丟戒指的事件吻合了。」安室透分析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

  「你也想到了?」

  兩位啞謎競爭選手,柯南和安室透對視了一眼。

  但是啞謎選手難不倒阿尼亞——

  [將玫瑰帶入廁所的人,將玫瑰放在洗手台上,玫瑰莖上的刺,將戒指一起帶進了捧花裡。]

  阿尼亞恍然大悟。

  原來偷渡叔叔不僅偷渡了玫瑰花,還偷渡了她的總統套房。

  「福傑,你能指出進入廁所的那個叔叔是誰……嗎?」

  低頭再次看向阿尼亞的安室透,看到了站在身前笑眯眯看著他們的小女孩。

  安室透略感不妙:?

  「如果阿尼亞住不到總統套房的話,可能無法認出剛剛那個叔叔了。」阿尼亞一臉傷腦筋的模樣。

  安室透和柯南:「……」

  兩位並不在意是否能住上豪華房間的人,一致同意將這個機會讓給阿尼亞。

  下一秒,阿尼亞洋溢起笑容。

  奈斯,旗鼓相當的偵探和可敬的臥底,同時歸入阿尼亞陣營。

  只剩下那位小胡子叔叔……嗯,那等於已經贏了。

  於是勞埃德剛搜集完現有的線索,就看到昂首挺胸的阿尼亞,身後跟著她的同伴同學和他的公安合作伙伴。

  勞埃德:?

  「就是那裡了!」阿尼亞指著面對面坐著的四個人,逆著列車行駛方向,靠走廊的人,就是她口中的斜劉海叔叔。

  此時,黑谷正好站起了,裝作拿包的模樣,將手伸到上方的行李架上。

  幾人都看到了,在他的書包後面,有一捧新鮮的玫瑰花束。

  雖然少許花瓣有些萎,但包裝還是完整的。

  上方是配好的玫瑰花束,下方是花泥。

  「那個,青木小姐……」隨著黑谷的言語,坐在她身邊的女人也抬起來頭。

  接著,一捧玫瑰花束,被黑谷從行李架夠到了自己的手中。

  青木:「這是?」

  黑谷:「青木小姐,我們認識已經快兩個月了,每天我最期待的就是收到你的消息……這次出來玩,我想向你表明我的心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

  「不懲戒偷渡壞蛋了嗎?」阿尼亞指著黑谷問身後的兩人。

  「……等他告白完吧。」安室透建議。

  阿尼亞:「告白完是直接結婚嗎?」

  柯南:「……只是成為男女朋友啦,沒有那麼快結婚的吧?」

  阿尼亞:「有誒,我的父親和母親就是。」

  柯南:?

  終於,黑谷磕磕絆絆,將「女朋友」這個詞,從嘴裡擠了出來。

  「黑谷先生……」青木小姐有些猶豫,眼神躲閃,「我,我恐怕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黑谷:「誒?」

  阿尼亞殘忍地評價道:「這是結婚失敗了嗎?」

  安室透:「……可以這麼說。」

  扎著丸子頭的青木小姐,逆著陽光,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柔和的美感:「黑谷先生,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我這麼說可能很失禮,但是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在找借口。只不過,你在網絡上和現實中,給我的感覺像是兩個人。」

  聽到這裡,黑谷似乎受到了難以預料的打擊,他難以承受地後退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正好踩到了從身後而來的列車售賣餐車。

  那捧鮮艷的玫瑰花,就這麼從他的手中,飛到了空中,而那枚鑽戒,也隨著慣性,從花泥出甩出。

  就像一顆捉不到的流星,從阿尼亞的頭上飛過,從安室透的手間溜走,最後,落在了遠處連接兩處車廂的過道中。

  恰巧的是,某位彎腰跪在地上撿東西的,名為毛利小五郎的名偵探,正好一路尋來。

  那枚鑽戒,就這麼恰到好處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阿尼亞眼中,最不起眼,最不需要考慮的對手,小胡子叔叔,就這麼激動地撿起了鑽戒,然後大笑著,喊著「找到了,找到了,我名偵探找到了丟失的鑽戒!」,同時朝著頭等艙的方向跑去。

  一切的一切,等阿尼亞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太遲了。

  柯南:「……」應該跟我沒關系吧。

  安室透:「……」我剛剛是不是應該特意接一手的?

  一臉黑線和絕望的阿尼亞:「……」

  於是勞埃德就看到上一秒還意氣昂揚的阿尼亞,這一秒抱膝蜷縮在角落裡。

  雙眼無神地看著牆壁發呆。

  阿尼亞:「阿尼亞,好像墮入了深淵,再也無法快樂了。」

  幾秒鐘理清楚發生了什麼的勞埃德:「……」

  這位父親嘆了口氣,走到阿尼亞身邊安慰道:「我知道你盡力了,想讓我和約爾小姐住上總統套房……但是這一次運氣不好,也是沒辦法的。」

  一臉陰霾的阿尼亞扭頭:「父親你工作失敗時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嗎?」

  勞埃德:「……」當然不是,他不會允許任務的失敗。

  柯南也湊近安慰:「福傑,要不我跟小蘭姐姐說一下,你可以過來我們的房間玩?」

  眼神哀怨的阿尼亞側目:「我再也不想見到那位小胡子叔叔。」

  柯南:「……」

  一旁,勞埃德湊近安室透:「喂,有沒有辦法提高工作經費?」

  安室透:「……你以為公安是做非法交易日入千萬的啊?」

  歸根結底,沒有辦法。

  阿尼亞只能在「深淵」中認命。

  ……

  等約爾小姐見到回來的阿尼亞時,發現她的氣場不太對勁。

  「阿尼亞,你怎麼了?」約爾小姐慌神,趕緊詢問道。

  只見勞埃德先生嘆了口氣。

  「總統套房沒了,我們依舊是破破的三等監獄。」阿尼亞頓了頓,又低聲道,「母親能不能幫我殺死小胡子叔叔?」

  約爾和勞埃德:?

  ***

  新干線到,列車從身後開走。

  阿尼亞:「父親母親,那開走的列車,像不像阿尼亞遠去的總統套房?」

  父母:「……」

  遠遠的,阿尼亞就看到了那座廣袤的,白雪皚皚的富士山。

  阿尼亞:「父親母親,那富士山上的雪,像不像阿尼亞無盡的悲傷?」

  父母:「……」

  沒想到在酒店入口,阿尼亞再一次碰到了川子阿姨,和「柯南一家」。

  而酒店前台,正在和川子女士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因為女士您就預定了一間總統套間,剩下的一間,已經被其他人入住了。」前台解釋道,「現在最好的房間,是僅次於總統套間的,面朝富士山的特等房。」

  川子也很抱歉:「以往都不會被入住的,沒想到這種淡季還會有人。」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啦,我們能升級房間,運氣已經很好了,你說是吧,父親?」小蘭對毛利小五郎說道。

  「特等房的話,能享受我們特供的富士山酒水。」前台補充。

  小五郎一秒妥協。

  「川子阿姨!」阿尼亞喊道。

  川子女士轉頭,發現是列車上見到的小女孩。

  她記得她一直在安慰她,還幫她尋找鑽戒。

  如果她能有孩子的話,希望能有她一半可愛就好了。

  「我記得你叫阿尼亞·福傑吧。」川子女士招招手讓阿尼亞過來,「福傑等下想不想去我的房間看看,那裡能看到很美麗的富士山哦。」

  阿尼亞:!

  「哎,每年我那位先生都會替我定相同的酒店,說實話我也有些膩了,你來陪陪我聊天吧。」川子熱情邀請阿尼亞。

  毛利小五郎找到了盲點:「啊,川子女士,您說您先生?」

  川子女士沒覺得哪裡不對:「對呀,我的先生,他在美國做生意,常年不回家,但是會給我時不時定機票酒店讓我出來散心。」

  柯南:「……」

  [原來二十年前去了很遠的地方,是真的去了很遠的地方呀。]

  「怎麼樣,阿尼亞,我可以這麼喊你吧。」川子問道。

  阿尼亞回頭看了看父母,母親朝她微笑,父親似乎也不介意。

  他們很開心阿尼亞能被人喜歡。

  阿尼亞毫不猶豫地牽上川子阿姨的手,對約爾和勞埃德說道:「父親母親,這幾天我暫時就當川子阿姨的小孩了,你們不用掛念我。」

  約爾和勞埃德:「……」

  他們不是這個意思。


第30章

  阿尼亞最終還是沒能成為川子阿姨的小孩。

  她被父親以不能隨便給別人添麻煩為理由, 殘忍地抱回了「三等監獄」。

  不過父親和母親都同意,阿尼亞可以隨時去川子阿姨那裡玩。

  隨時?

  阿尼亞將這個詞牢牢地記在了心中,當行禮安置完後,阿尼亞揮了揮手, 直衝頂樓總統套房。

  留下了勞埃德開始思考當初收養阿尼亞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用川子阿姨給的電梯卡, 阿尼亞坐電梯抵達頂樓, 她發現這裡和她剛才的那層完全不同。

  不像那間隔幾步的一間又一間標了門牌號碼的房間, 她的視野裡只有一條狹長的走廊, 和盡頭的一扇房門。

  這裡, 就是頂級的總統套房了!

  阿尼亞哼著歌, 蹦蹦跳跳地敲響了房門。

  門很快從內被打開。

  「川子阿……?」阿尼亞的熱情在看到面前的人後消散。

  給她開門的, 不是川子阿姨, 而是她熟悉的那位咖啡廳臥底哥哥。

  「誒?福傑小朋友, 怎麼是你?」安室透也很意外在這裡看到了阿尼亞。

  「我是來找川子阿姨的……」阿尼亞告訴他。

  「川子阿姨?你說的是新干線上的那位女士?」安室透頓了一秒, 意識到了原因,「我知道了, 那位川子女士也住在頂樓的總統套房對吧, 那你上錯電梯了哦。」

  「上錯電梯?」阿尼亞有些懵。

  她的大腦, 現在在飛速思考一個問題。

  臥底哥哥明明和間諜父親在合作某個任務,為什麼臥底哥哥住的是總統套房, 他們家住的卻是三等監獄?!

  安室透看著阿尼亞的滿臉困惑, 解釋道:「為了保證頂樓總統套房客人的隱私, 所以酒店將兩間總統套房隔開了, 如果你要去另外那間, 你需要乘坐另一部電梯。」

  想了想, 安室透本著公安保護人民的心態, 主動帶阿尼亞去樓下換成另一部電梯。

  電梯上, 阿尼亞凄凄哀哀地開口:「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安室透看她。

  阿尼亞:「為什麼大哥哥你住的是總統套房,我和父親母親住得卻是三等監獄,大哥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非法的壞事。」

  阿尼亞不理解。

  安室透:「……」

  「那個……」他沒想到一個小朋友能想到這些,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

  [……畢竟你的父親是公安報銷的任務出行費用,我的費用是那個組織報銷的,如果說是非法所得,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他當然不能把真相說出口。

  知道了真相的阿尼亞忽然感慨萬千。

  這就是壞蛋嗎?壞蛋都是那麼有錢的嗎?

  「那是因為,大哥哥我同時兼職了好幾份工作,把大部分工資都用來定這次的酒店了。」安室透為自己找了個正當的理由。

  [公安,臥底,咖啡廳員工,名偵探的弟子,確實是同時兼職N份。]

  阿尼亞又悟了。

  原來是父親兼任的「職業」不夠多。

  間諜+心理醫生<公安+臥底+咖啡廳員工+名偵探的弟子=無敵酷。

  是父親輸了。

  安室透:?

  不知道為什麼,從阿尼亞的表情上,他再次看到了新干線上她錯失那枚鑽戒時的表情。

  「叮」的一聲,換乘的電梯再次達到了頂層。

  一出電梯,便聽到了川子女士的聲音。

  「我已經到酒店了……你今年還是回不來?……沒關系,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已經邀請她來我的房間了……嗯,你好好工作,年底有機會回來再考慮其他活動。」

  川子女士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沒來及關上的門外的兩人。

  她的面容和善:「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我的先生今年還是沒法來陪我一起度過結婚紀念日。」

  安室透心下嘆了口氣,他從未考慮過戀愛的問題,也是因為他現在全身心投入的行業。

  如果因為自己的工作將妻子一人長久的留在家中,他一定會心中不安。

  安室透:「這個孩子走錯了房間,我把她帶來了。」

  川子:「謝謝你啊,正好酒店服務生給我准備了熱奶茶,阿尼亞你要不要來喝?」

  阿尼亞則在思考別的,因為她很清楚地聽到了川子阿姨的心裡話:

  [又是這樣,今年又是我一個人,他最好這輩子別回來了。]

  走近川子阿姨的總統套房,阿尼亞像是進入了一個新世界。

  她,超能力者阿尼亞,人生中第一次接觸到了這麼豪華的酒店套房。

  不像三等監獄,進門就是廁所和睡覺區域。

  這間豪華套房,進門是巨大的,分為用餐區域和休息區域的客廳,家用電器應有盡有,有一間書房和兩間臥室,浴室裡還有像浴池那麼大的按摩浴缸。

  「哇!」阿尼亞/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

  川子阿姨看著阿尼亞笑了:「過來,我帶你看看那扇簾子後面。」

  阿尼亞跟著川子走近陽台,親眼看著她拉開那面厚重的窗簾。

  隨著陽關撒進客廳,遼闊、壯麗、風光旖旎的富士山,如一副浪漫的風景畫,在她眼前鋪開。

  「夏天還沒過去,等到了冬天,這幅景像會更加美麗。不過現在氣候和過去不一樣了,我記得二十年前,整片山頭,有大半都是皚皚的白雪,現在即便是冬天,被白色覆蓋的地方也少了,時間過得好快呀。」

  川子的感慨,阿尼亞並不是很能明白。

  她雖然畫著濃妝,塗抹著鮮艷的口紅,但是阿尼亞依舊隱隱約約地,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點點無可奈何的傷感。

  「川子阿姨沒事的,今年有阿尼亞陪你看富士山!」她出聲道。

  川子聽了阿尼亞的話,愣了愣,笑了:「是呀,還好遇到了你,阿尼亞。」

  她轉身給阿尼亞倒了一杯熱奶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隨後從隨身手包裡拿出一盒藥瓶,就著涼水副下了裡面的藥。

  注意到阿尼亞的目光,川子解釋:「老毛病了,不吃藥晚上會睡不著覺。」

  [不過沒事了,很快就不需要再吃藥了。]

  阿尼亞:?

  下午,阿尼亞回房和父母一起用了晚飯,父親主動提起母女倆要不要一起去泡個溫泉。

  「這個酒店有室內的溫泉,你們要不去體驗一下?」勞埃德問道。

  [等她們去泡溫泉的時候,我就有時間去交易地點踩一踩點了。]

  約爾笑著點頭:「好呀,阿尼亞,過會去泡溫泉嗎?」

  阿尼亞:「我已經和川子阿姨約好了,那就帶上母親一起吧。」

  約爾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依舊笑容滿面:「那真是太好了。」

  勞埃德:「……」

  他忽然覺得,如果這次旅行結束,阿尼亞跟著川子女士離開,他都不會有任何意外。

  *

  酒店的溫泉浴場很大,在西國從未泡過溫泉的阿尼亞,走進浴場時非常興奮。

  由於是淡季,男女又是分開的,阿尼亞跟著母親和川子阿姨進入浴場後,發現浴池裡只有兩人。

  其中一位,竟然還是她認識的小蘭姐姐。

  還有個長發的年輕女人,在看到來人後,一個人往角落裡靠了靠,似乎並不願意和其他人接觸。

  「小蘭姐姐!」阿尼亞打招呼。

  上次發布會,小蘭就認識了約爾,在列車上又接觸過川子女士。

  幾個人很快聊到了一起,或者說,是聽川子小姐單方面講故事。

  起初是毛利蘭問起附近有沒有什麼有趣的地方。

  川子女士便主動介紹周圍的景點。

  「像是富士淺間神社、牧場還有富士動物園,你們都帶了孩子來玩,這些都是很適合拍照和孩子去的地方。」

  [不過這些地方我都去膩了,我更喜歡在酒店裡喝茶欣賞富士山。仔細想想,這個地方我也來了那麼多次了。每一次,也都是自己一個人。]

  「您之前說起您的丈夫經常定這家酒店的套房給您住,想必你們一定很相愛吧。」小蘭羨慕道。

  「我們是商業聯姻。」川子女士的一句話,讓蘭和約爾的臉上同時露出異色。

  「我和他結婚後,除了那枚戒指是他親手給我戴上的以外,所有的禮物都是借其他人的手,送來的。我們一年裡,基本上有時候連一次面都很難見到。」

  小蘭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

  川子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沒有人約束,按照自己的想法,該吃吃該喝喝。」

  [只是偶爾看到其他恩愛的夫婦,也會羨慕一下罷了,不過很快,這樣的生活就會結束了。]

  阿尼亞抬起頭,看向臉上掛著笑的川子阿姨。

  在她看來,川子阿姨說出來的話,和她的內心總有一些不一樣。

  若要細說,就像是富士山上青蔥郁郁的大樹和浸透白雪的冰冷大地。

  「川子阿姨,明天想不想和阿尼亞的家人一起出門玩?」

  川子意外地低頭,看向一臉真摯望著她的阿尼亞。

  「嗯嗯,如果川子女士能一起的話,想必阿尼亞也會很開心的。」約爾也對阿尼亞的邀請贊同地點了點頭。

  這時,浴池的門開了。

  進來的,竟然是新干線上見過的人。

  「啊,是拒絕了偷渡鮮花叔叔的大姐姐。」阿尼亞認出了其中一人。

  進來的加藤赤子和青木玲:?

  「偷渡鮮花的叔叔?你說的是黑谷先生呀。」頭發散開後,加藤赤子那頭挑染上紅色的發縷,更加的明顯了。

  她說完,又看向身旁的青木:「你呀,就接受黑谷先生吧,不要被我影響了,他是個好人。」

  青木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他和我想像中不一樣。」

  青木的丸子頭依舊挽著,她的眼睛很漂亮,在浴池中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

  只不過,阿尼亞聽到了她的心聲:

  [要什麼時候,殺掉她呢?]

  阿尼亞:!


第31章

  她, 阿尼亞,帥氣的超能力者,自認為聽到過很多與眾不同的心裡話。

  但是這麼直白的在心中思考著如何殺人的漂亮姐姐, 確實是第一次見。

  當川子阿姨和父親她們重新聊起天來時, 阿尼亞的注意力, 全在加藤赤子和青木玲身上。

  「玲,你不會是因為黑谷先生被我追求過才會拒絕的吧?」加藤赤子詢問道,「你不要想太多啦,我後來也意識到,黑谷並不適合我,而且我現在有黃崎先生了, 你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些。」

  [玲真是善良呀,這個時候還在考慮我和黑谷的關系。我如果告訴她, 我是為了她才接近黑谷的, 她一定會內疚難過的,要不就不說了吧。]

  青木玲垂下眼眸,搖了搖頭:「我知道的, 黑谷先生是個好人, 但是我和他在新干線上相處下來, 總覺得不太合適。」

  [為什麼這樣!為什麼!赤子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好朋友,卻將我喜歡的奪走,又在短暫地追求和結束後施舍給我, 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明明知道我喜歡黑谷先生卻追求他, 現在又和黃崎先生在一起, 裝作很大方地把黑谷先生讓給我。]

  在蒸騰的熱氣間, 青木和加藤閑聊似的交流著, 只有阿尼亞的眼睛越睜越大。

  這位漂亮的,叫青木的大姐姐,聽上去非常的生氣。

  「……阿尼亞,那我們明天先去淺間神社觀賞富士山怎麼樣?」約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啊……好,好的。」阿尼亞其實根本沒聽清母親口中完整的內容。

  「我見你接受了我們的邀請,我還以為你是願意接受黑谷先生呢。」那邊的加藤有些遺憾道。

  [青木太善良了,我意外知道她喜歡黑谷,才故意和黑谷去接觸的,我怎麼能放心把她交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呢。]

  「我會來是因為你和黃崎先生邀請了我,不全是因為黑谷先生啦。」青木溫柔地笑了笑。

  [我當然是來殺死你的,殺死你的!]

  阿尼亞抖了抖。

  [好緊張呀,好緊張呀,明天就是交易的日期了。]

  另一個不尋常的聲音,被阿尼亞「聽」到了。

  她微微側頭,發現進來時那位長發的姐姐,正一人縮在浴池角落,下意識咬著指甲蓋。

  [我就知道,只要好好干,組織總有一天能看到我的才華和天賦的,讓我來干點更加重要的任務。說不定等這一票干完,我就能擁有一個組織的代號了呢!]

  代號?阿尼亞眨了眨眼睛。

  她記得,父親和母親都是有代號的,前者是「黃昏」,後者是「荊棘公主」。

  結合這位姐姐的意思,只有那些厲害的人,才會有代號是嗎?

  [組織還說,會派人盯著我,也就是說,我的表現都會被「那個人」報告給組織,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不過我這麼聰明,一定能找到那個人的,再當著那人的面好好表現一番。仔細想想,這種淡季來泡溫泉的人,每一個都非常的可疑。]

  女人的目光,在浴室裡的每一個人身上流轉。

  [剛進來的兩位,一看就是一起來的,她們看上去關系很好,如果其中一個是組織裡派來的人的話,以組織的作風,一定是看上去表面笑嘻嘻,心底在考慮著如何解決掉對方呢。]

  組織的作風……?

  阿尼亞的目光重新落在加藤和青木身上。

  青木:[討厭赤子,討厭,討厭!憑什麼呀,每次都搶在我面前搶走我喜歡的人,明明是我先在網上認識的黑谷先生,也是我在你和黑谷戀愛時認識的黃崎先生,為什麼啊!]

  阿尼亞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這位女高中生的,看上去普普通通,如果她是組織的人,那這一定是她的偽裝,她背地裡肯定是一個能把兩三百斤大漢過肩摔的柔道或是空手道的高手?]

  阿尼亞看向小蘭姐姐。

  她記得柯南提過,小蘭姐姐曾經在學校裡得過空手道冠軍。

  「……」好像沒毛病。

  [如果是這位孩子的母親的話,孩子可能就是用來做掩護的,有了孩子以後,自然沒有人懷疑她是組織的成員,白天裝成普通職員上班,接到命令後晚上殺人,再以假期的名義帶孩子出來玩實則來監視我。]

  阿尼亞差點腳一滑跌進浴池中:!

  她驚訝地看了一眼母親。

  連和母親相處了那麼久的父親,都沒覺得母親有任何的不對勁。

  這位姐姐,竟然隨便幾個「如果」,就直接猜中了大半。

  [如果是這位年長一些的女士的話……嗯,表明用看似合理和正常的故事掩蓋自己來此處的真相,讓周圍的人充分信任以後,再私底下達成自己的目的,也可以視作組織成員可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一句,阿尼亞雖然沒有太聽懂,但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川子阿姨。

  「怎麼了,阿尼亞?」川子注意到了阿尼亞的目光。

  「沒、沒事……阿尼亞就想看看美麗的川子阿姨!」阿尼亞反應很快。

  「是嗎……阿尼亞你可真討人喜歡。」

  [能在這之前,認識這麼可愛的一位孩子,是我的幸運呀。]

  阿尼亞:「……」川子阿姨,真的有隱藏在背後的秘密。

  阿尼亞再次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角落裡的女人。

  她依舊咬著指甲,很努力地將這些人都代入「組織成員」,思考到底誰才是監視她的那一位。

  想必接下來就是她了,超能力者阿尼亞。

  很快,她的秘密說不定也會被這個姐姐給推測出來。

  [還有這個孩子……]

  來了!

  阿尼亞豎起了耳朵,決定面對自己的命運。

  [嗯,這個孩子一定不是,她要是組織派來的,除非她是超能力者,不然也太假了吧,可以先排除。]

  超能力者阿尼亞:???

  她是不是被瞧不起了,是不是?

  為什麼浴池裡的「全員組織成員」,把她給排除了。

  在阿尼亞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約爾問道:「阿尼亞,你怎麼了?」

  阿尼亞看著已經開門離開浴池的那位姐姐,一臉憤憤道:「阿尼亞在給自己想一個代號!阿尼亞也想成為浴池組織的一員。」

  約爾:什麼組織?

  *

  阿尼亞因為年紀小,泡得有些暈乎乎的,約爾就讓她先出去換衣服。

  她立在開了冷氣的換衣間,一邊換衣服,一邊望向已經穿上浴袍,背對著她坐在那裡的青木姐姐。

  青木玲的神色平靜,內心在思考作案手法。

  [赤子貧血,泡了溫泉又去蒸桑拿,很快就會暈過去,我只要那個時候帶她回房,再殺死她偽裝成意外,就不會有人發現的。]

  阿尼亞:!

  怎麼辦怎麼辦,她現在該把這件事告訴誰?

  告訴母親的話,對方一定會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

  母親轉達給父親後,阿尼亞是超能力者的身份一旦被發現,父親一定會拋棄阿尼亞的。

  阿尼亞不想被拋棄,不想回孤兒院。

  這時,川子女士也出來了。

  她發現了一臉糾結的阿尼亞。

  「怎麼了呀,阿尼亞?」川子詢問。

  她非常喜歡阿尼亞,但又總覺得,作為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總是在思考著什麼,像是有很多心事,對身心發展不好。

  因為這次溫泉被迫瘋狂思考的阿尼亞:「。」

  對了,川子阿姨!

  「阿尼亞想起了一件很令人難過的事。」阿尼亞垂下眼睛,看向川子阿姨。

  「哦?什麼事情呀。」川子擦完身體,坐在她身邊換衣服。

  「阿尼亞曾經想和次子交朋友,等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去詢問次子願不願意做阿尼亞的朋友,結果發現次子和阿尼亞的好朋友貝姬,成為了朋友,阿尼亞於是沒有機會了。阿尼亞雖然有一點遺憾,但還是感到高興,因為自己的好朋友交到了朋友。」

  對不起了,貝姬,次子,你們將出現在阿尼亞的故事裡,成為拯救人類的關鍵。

  「結果後來,貝姬走到阿尼亞面前,告訴阿尼亞,她不想和次子做朋友了,把次子施舍給阿尼亞好了……」阿尼亞停在了這裡,去觀察青木的想法。

  [嗯?小孩子也會出現這種事情嗎?這不就和我和赤子之前的問題一樣嗎?]

  很好,她聽到了!

  「可憐的阿尼亞,你的朋友或許不知道你想和次子交朋友。」川子阿姨安慰道,摸了摸阿尼亞的腦袋。

  雖然她並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次子只能和一個人交朋友……

  「阿尼亞難過的不是這個。」阿尼亞頓了頓繼續,「在那之後,阿尼亞因為很生氣,所以和貝姬絕交了,但是很快次子告訴我,其實貝姬會和他交朋友,是因為事先知道阿尼亞也想和次子交朋友,但是貝姬不確定次子會不會欺負阿尼亞,所以就先一步和次子交朋友,看他是不是好人。」

  川子明白了:「那看來貝姬是好心,但是用錯了辦法。」

  阿尼亞點了點頭:「是的,但是那個時候,阿尼亞已經和貝姬說了非常過分的話,一定被她討厭了,所以不敢去找她。」

  「沒事的阿尼亞。」川子說道,「只要你去找貝姬說清楚,她一定會和你重新成為好朋友的。」

  「真的嗎?阿尼亞確實很後悔,沒有一開始和貝姬好好聊一聊。」阿尼亞問道。

  「真的!」川子肯定。

  阿尼亞露出笑容。

  她編得故事結束了,不知道青木姐姐有沒有聯想到什麼。

  [呵,單純的小孩子們,你們根本不知道成年人的勾心鬥角,赤子在我看來,她就是故意的!等一下就用我藏在袖子裡的玻璃碎片,殺死赤子。]

  阿尼亞心下一驚:!

  她精心編寫的故事,沒有成功?!

  那只剩下,那個了——

  「阿尼亞去上個廁所!」阿尼亞對著川子揮了揮手。

  這一招,她是前不久在數學課上,從柯南的想法中學來的。

  「桑拿室,桑拿室……」

  阿尼亞找到了桑拿室,隔著玻璃就看到了裹著一圈浴巾,在蒸桑拿的加藤。

  「加藤姐姐。」阿尼亞推門而入。

  「哦?小朋友,你知道我的名字?」加藤意外。

  「加藤姐姐,青木姐姐剛才在換衣間很難過,她說你在她之前追求過偷渡鮮花的叔叔,現在又讓給她,後來她認識了黃崎哥哥,你又和黃崎哥哥在一起了,她很不理解。」阿尼亞努力地組織著語言。

  加藤很快理解了阿尼亞說的話。

  「誒?玲她,原來是這麼想的嗎?原來她後來也喜歡黃崎先生嗎?這麼看來,是我做的不太對,我現在就去和玲解釋清楚!」

  「等一下,加藤姐姐。」阿尼亞趕緊阻止,「青木姐姐說她很難過,讓你再過一會回去。」

  「好,那我再等一會吧。」加藤點了點頭。

  從桑拿室出來,阿尼亞再次回到換衣間。

  「青木姐姐!」

  「誒?」青木一轉頭,撞上阿尼亞笑眯眯的眼睛。

  阿尼亞說道:「剛才我去廁所時,遇到了加藤姐姐,她說她想和你道歉,她會追求偷渡鮮花的叔叔是為了知道那位叔叔是否可靠,她怕那個叔叔欺負你。」

  青木睜大眼睛:「你說加藤,要和我道歉?」

  阿尼亞:「嗯嗯!」

  做完這一切後,阿尼亞坐回椅子上。

  「不用感謝阿尼亞,這都是拯救人類的必經之路。」

  聽到這句話的川子:?

  *

  男浴池那邊的柯南,有那麼一點點的無聊。

  男女浴池中間隔了一塊木板,他能聽到那一頭時不時的聊天和會話。

  而他這裡……

  喝得醉醺醺的小五郎叔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伸手摸著面前不存在的「美女」。

  角落裡來自新干線上的兩個男人,一個在因為告白拒絕抽噎哭泣,一個在安慰他繼續努力。

  而唯一正常一點的人,某位來執行不知道哪邊任務的臥底公安,認認真真在享受溫泉,什麼都不肯告訴他。

  讓他很是傷腦筋。

  「沒想到你也住在這個酒店,你到底在藏著什麼呀?」柯南又一次問道。

  「什麼什麼?」安室透笑著反問,「這個酒店風景很好,平時都訂不到,淡季選擇這裡很正常吧?」

  柯南嘆氣。

  他無聊地離開溫泉浴池,喝了一瓶冰牛奶後穿好浴袍離開換衣間。

  掀開男士換衣間的遮簾,對面就是女士的入口了。

  蘭還沒有出來。

  「啊——玲!」一聲響亮的叫聲響起。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種尖叫聲了。

  所有的謀殺案,都是以類似的聲音作為開場。

  往往到場後,不是滿地的鮮血,就是一具屍體。

  偵探的基因比他的大腦,先一步趨勢他衝入了對面的女生換衣間。

  一定發生什麼了!

  進入女更衣室,映入視線的,是一臉期冀看著某處的阿尼亞。

  柯南:?

  而阿尼亞正看著的地方,是新干線上的那兩位女性。

  頭發被挑染了部分紅色的女人,正抓著另一個女人的手,有些焦急:「玲,你怎麼劃到自己的手了,這是哪裡來的玻璃碎片啊!」

  「……沒關系的,赤子,剛才打碎了一瓶牛奶,不小心劃到了。」被叫做玲的女人解釋道。

  赤子:「一定是因為我,偷偷瞞著你這些事,才讓你心不在焉,對不起玲!」

  玲:「我也沒把心事告訴你,我應該了解你的性格,早點把心情告訴你的,你不用太自責了」

  柯南:?

  只是劃傷手?不是謀殺案?

  這時,對面的浴池門打開了。

  蘭一眼,就看到了在女更衣室的柯南:「柯南?!你怎麼在這!快給我出去!」

  柯南:「……啊!」

  ***

  阿尼亞解決了一場危機,深藏了功與名,正要好好休息睡一覺。

  第二天,被約爾早早喊了起來。

  「現在是出來玩的假期,阿尼亞想睡覺……」阿尼亞不想起來。

  「昨天不是和川子阿姨約好了,上午一起去神社拍照嗎?」約爾溫柔提醒。

  「阿尼亞什麼時候答……」阿尼亞頓住了。

  她想起來了,昨天泡溫泉時,她確實答應了母親。

  但是那個時候她心切拯救人類,忘記了這茬。

  「答應了別人的事,一定要完成。」隔壁床的父親,也這麼教育阿尼亞。

  只不過他還在思考別的事情:[今晚就是交易日了,必須得找個時間提前准備。]

  於是阿尼亞拖著疲憊的大腦,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覺得非常累,一定是因為昨天沒有去和川子阿姨睡總統套房的緣故。

  等到了淺間神社,阿尼亞忽然就精神了起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令人討厭的小胡子叔叔。

  阿尼亞:「母親,就是他!」快暗殺他!

  約爾朝前看去,她認出了柯南和毛利蘭。

  「誒?看來毛利小姐和你的朋友也選擇先來這裡玩了。」

  柯南也在嗎?

  阿尼亞這才留意到了柯南和小蘭姐姐。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又產生了某種不太好的預感。

  辛苦的爬上淺間神社,阿尼亞背靠著欄杆喘氣:「阿尼亞再也不想來這種紅色建築的地方受苦了。」

  「……這才四層樓,阿尼亞你要多鍛煉才行呀。」勞埃德有些無語。

  「阿尼亞,我給你拍張照,笑一笑。」

  阿尼亞轉頭,川子女士正拿著手機對著她,准備給她拍照。

  背後是美麗的富士山,與由近處建築下方的鳥居連成一線,在鏡頭中同樣映襯出別樣的風景。

  [等一下那個總裁的女人就會帶她的孩子來這裡玩,我們看准時機,綁架那孩子,再好好地敲詐一筆,下輩子就不用犯愁了。]

  哢嚓——

  阿尼亞嘴角的笑容,扭曲了。


第32章

  「阿尼亞很上鏡呀, 真是可愛。」川子女士評價道。

  阿尼亞很認真地盯著川子阿姨手機相冊裡那張自己臉部抽筋似的笑容,很難在上面找到「可愛」這個詞。

  「川子阿姨,阿尼亞建議刪……」

  川子:「這張照片我可要好好保存呀!」

  阿尼亞:「……」

  怎麼說呢, 作為超能力者, 也總是有一些無法挽回的遺憾的。

  阿尼亞嘆氣。

  不過,照片現在不是最重要的。

  當游客都在眺望富士山的美景時,阿尼亞正努力在人群中找出那位提到「綁架」一詞, 威脅到世界和平的壞人。

  [富士山真美呀。]

  [還好是淡季, 一點都不擁擠,拍照也不需要和別人搶位置。]

  [按照我們偷偷掌握到的行程來看,馬上那個女人就會帶著孩子來神社了,這個位置應該可以看到……]

  找到了!

  阿尼亞衝嘈雜的心聲中,分辨出了那兩個男人。

  他們此時, 正自信滿滿地靠在護欄邊。

  ……

  渡步今日做了充足的准備,和自己好兄弟准備干上一票。

  作為某公司的員工,他憑借職務便利, 了解了總裁夫人的行程。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將總裁的孩子綁架勒索, 他們即將迎來嶄新的人生。

  「叔叔。」

  渡步低頭,發現是一個粉色過肩發的小女孩。

  「什麼事?」渡步不耐煩地問道。

  「我看不到富士山, 叔叔能不能抱起我看一眼。」小女孩說道。

  渡邊很是疑惑:「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嘆氣:「我的親生父母已經……哎。」

  渡邊還有更重要的事:「你去找別人吧, 我沒空。」

  「叔叔……」小女孩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片, 閃著瑩瑩的光。

  「……」渡邊無奈地抱起小女孩:「就看一眼,看了你就去找你的家長或者老師。」

  舉起小女孩後,身邊的好兄弟看了他一眼:「喂, 你忘記我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了嗎?」

  「時間還早。」渡邊解釋, 「這個小女孩說父母都不在了, 讓我抱她看一……」

  「母親,這兩個壞人想綁架我!!!」

  阿尼亞的喊聲,打斷了渡邊說到一半的話語。

  渡邊面色一驚,嘴角一抽:「等一下,什麼綁架,不是你叫我抱……」

  「你們想對我的阿尼亞——」

  他的話依舊沒有說完,迎面就是一個狂奔而來,連影子都看不清的女人。

  「等等,這個孩子的母親不是……」

  「——做什麼!」

  伴隨著女人的後半句話,渡邊只覺得下巴幾乎骨裂的疼痛,就松開雙手朝後飛去。

  這一次,他甚至連殘影都看不清了。

  他的嶄新人生,也隨著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消失了。

  落入母親懷抱的阿尼亞一扭頭,就看到綁架犯如同被打散的布娃娃,在人群的訝異中,後背撞到三米外的護欄上。

  綁架犯身邊的同伴意識到事情不妙,正准備逃跑,阿尼亞立馬指著道:「母親,還有他,他說要把阿尼亞賣個好價錢!」

  什麼好價錢?他什麼也沒說!

  這位躺槍的同伴看了一眼護欄下幾乎翻白眼渡邊,又回頭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女人,剛要開口解釋……

  「啊——」

  一聲慘叫過後,他也撞在了同一塊護欄上,摔在和自己的同伴一步之隔。

  「阿尼亞你沒事吧?」約爾詢問。

  「沒事的母親,真是嚇死阿尼亞了。」阿尼亞低聲「哇哦」了一聲,沒想到效果這麼顯著。

  [哇,那個身手!一看就是組織派來的人,沒錯了,一定是她!]

  阿尼亞:?

  在約爾的懷抱中扭頭,阿尼亞一看就看到了躲在某個角落裡,浴池裡見過的,一口一個「組織」的長發女人。

  這位大姐姐正一臉憧憬地盯著她的母親,一邊咬著指甲蓋,一邊思考著[我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現才行呀]。

  「……」

  阿尼亞也同樣轉過視線看向自己的母親。

  雖然那位組織大姐姐不太對勁,但是母親確實好強呀。

  大約半小時後,警方趕到現場。

  來的警員叫橫溝參悟,長著方形臉,有一頭特征性極強的發型,是靜岡縣的警官,正在和約爾做筆錄,旁邊是同樣替阿尼亞擔心的勞埃德和川子女士。

  阿尼亞:「哇,珊瑚頭。」

  勞埃德:「別說出來。」

  橫溝參悟:「……沒事,我習慣了。」

  「這位太太,您是說一扭頭就看到那個男人抱著你的孩子是嗎?」橫溝參悟詢問道。

  「是的,如果不是阿尼亞機智喊我,說不定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約爾悲痛地咬著手帕,心有余悸地憤憤道。

  橫溝參悟回想那兩位鼻青臉腫的綁架犯,再看看這位瘦弱的太太和她身邊安然無恙的小女孩,一時竟不知道誰才是受害者。

  雖然那兩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要綁架這個小女孩的意思,警方依舊從他們的身上和車輛上搜出了電機手電和捆繩,以及一份屬於其他人的行程表。

  警方還發現了一張照片,來自其中一位叫渡邊的手機。經調查,照片上的小男孩是渡邊公司總裁的孩子。

  面對證據,兩人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准備綁架照片上的男孩的。

  橫溝警官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又看向照片上的小男孩。

  「嗯……」

  所以說,這是一宗綁架錯人的綁架未遂。

  筆錄結束後,感謝完對方與警方的配合後,兩位連被綁架者都沒見到人影的綁架犯,被警車拉走了。

  「阿尼亞真是勇敢呀。」川子阿姨表揚道。

  阿尼亞點了點頭,那必須的,她可是以身試險保護了人類的英雄。

  「下次在旅游景區游玩,不要亂跑了。」勞埃德時刻都保持著教育精神。

  就是說回來,阿尼亞顯然看著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孩,綁架犯會選中她,也太不明智了。

  面對父親的疑惑,阿尼亞果斷出聲:「阿尼亞這麼可愛,看上去就能賣很多錢。」

  「是呀,那些人太可惡了。」川子阿姨配合地說道。

  勞埃德:「……」

  這時,熟悉的「聲音」傳入阿尼亞的耳內:

  [一定是她了,來自組織派來監視我這次行動的高層。好好表現,我一定要擁有自己的代號!]

  阿尼亞困惑地抬頭,就看到浴池裡的組織女人,手拿一本小本子,在很認真地寫著什麼。

  還自言自語道:「我要好好地計劃一番發生意外時的方案,一旦出現差錯,可以迅速解決。」

  心有余悸的約爾緊緊牽著阿尼亞,熟視無睹地從女人身邊走過。

  約爾無視了她,但是勞埃德沒有。

  [那個女人,我記得是……交易對像!她怎麼會在這裡,是我暴露了什麼嗎?]

  交易對像?

  阿尼亞這時明白了。

  父親這一次的任務,是假扮某個人和一個組織的人做交易。

  而這個浴池見到的大姐姐,就是父親的交易對像。

  但這位大姐姐似乎一點沒察覺到自己被父親留意到了,又一次湊到母親身邊。

  她顯然把母親誤以為是那個浴池組織派來監視她的人,想突出自己的能力。

  「我計劃了十個方案,真是太完美了。」

  [我的表演應該很真實吧?希望我的敬業能被她發現!]

  阿尼亞聽到她以一種極低但是又恰好能被她和母親聽到的聲音說道。

  約爾完全忽略,低下頭,詢問阿尼亞道:「如果太害怕的話,下午就不去動物園了吧?」

  「嗯,我覺得可以不去,休息一下。」勞埃德也贊同這個看法,

  [不知道這個人是在試探還是發現了什麼,保守起見,現在回酒店是最好的。]

  阿尼亞搖了搖頭:「不行,阿尼亞想去動物園!」

  她辛辛苦苦地保護人類,就是為了好好地玩耍。

  組織大姐姐再次路過,望著美麗的富士山,捏拳道:「嗯,這一次工作我一定會全身心投入。」

  阿尼亞:「……」

  ***

  在阿尼亞的堅持下,下午的富士動物園如約而至。

  不過只剩下母親和川子阿姨陪在她身邊。

  勞埃德自稱有一個病人緊急聯系他,他必須回酒店進行一個視頻問診。

  「阿尼亞來動物園不開心嗎?」川子阿姨詢問道。

  「……阿尼亞非常的開心。」阿尼亞僵硬地點了點頭,默默用余光看向身後。

  非常非常開心……如果在她身後的那些人,不給她那麼大的壓力的話——

  此時在阿尼亞幾人的身後,那位組織大姐姐依依不舍:[剛才是不是做的還不夠呀,要不要再證明一下我的能力?]

  而在這位組織大姐姐的身後,是早已變裝了的父親。

  勞埃德手持卡通動物氣球,裝成工作人員,視線緊緊地跟隨著交易對像:[這個女人,怎麼還在跟蹤約爾小姐她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而敏銳的殺手母親則是眉頭蹙了一下:[真奇怪,總感覺被注視著,是錯覺嗎?]

  阿尼亞:「。」不,其實不是的。

  「來,阿尼亞,我們一起合個照,把身後的老虎也拍進去把。」幾米高的猛獸區護欄上,川子阿姨熱情邀請阿尼亞。

  阿尼亞努力無視掉跟蹤他們的大姐姐和跟蹤大姐姐的父親,強作笑容。

  此時她的身邊,靠著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

  他目視著下方的獅虎,嘴角露出一抹漫不經心的微笑。

  [只要我成功投/毒,就能搞砸那個人的工作了吧。]

  倘若被當頭一棒的阿尼亞嘴角微微張大:?!

  照片,再次定格。

  川子阿姨:「嗯嗯,這張也不錯,保存吧。」

  阿尼亞:「……」

  年紀輕輕的她,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心累。

  ……

  下午,接到投毒報案的橫溝警官趕到了富士動物園。

  報案人稱有一位可疑的男性,在動物園帶著奇怪的食物,試圖投喂給動物。

  趕到後,令他沒想到的是,又遇到了那位帶著小女孩的母親。

  阿尼亞:「哇,珊瑚頭警察叔叔。」

  橫溝參悟:「……」怎麼又是你們?

  小女孩很認真地告訴她:「阿尼亞清楚的看到,他從口袋裡拿出奇怪的東西,要給小動物吃。」

  經過警方一調查,這個游客確確實實隨身攜帶了自制的帶毒食品,試圖通過謀害動物的方式,目的讓這裡的一位動物馴養員被迫離職。

  人證物證都在,嫌疑人確認犯罪未遂無疑。

  這一次的犯人沒有之前那麼嚴重,起碼人還能勉強爬起來。

  他看到警方都差點哭了:「我不是,我沒有,我還沒有出手!」

  橫溝參悟:?

  經旁邊的警員一解釋,他才知道。

  原來小女孩發現不對勁後,母親一開始誤以為這個罪犯是想給她的女兒吃毒/藥,所以就稍稍激動地碰了他一下。

  碰了他一下?

  橫溝參悟看向同樣鼻青臉腫的男人,沉默了。

  等今日的第二位罪犯哭哭啼啼地被帶走,阿尼亞還未松出一口氣,就看到了前方游樂區正在打氣球的組織大姐姐。

  她帥氣轉身,「啪啪」幾槍,氣球幾乎全部爆炸。

  [嘿嘿,這下就能讓高層的監視人員注意到我的能力了,我不僅業務能力強,槍法也是很准的。]

  不遠處,是至今一個氣球都沒有賣掉的父親:[這個人是在練習槍法嗎?她是在示威還是在威脅?]

  只有約爾問她:「阿尼亞,肚子餓了嗎?想不想吃下午茶。」

  阿尼亞點了點頭:「……餓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對這個很努力的大姐姐,和默默地保護著他們的父親,產生了一絲同情。

  不過她最同情的,還是她自己。

  ***

  昨天無聊了一晚上的柯南,本來就對景色不感興趣。

  他小時候,父母就帶他去各國旅游,富士山更是來過不止一次。

  他閑來無事地到處張望,很快注意到了那兩個形跡可疑的男人。

  其他人都在觀賞富士山的美景,這兩人一個四處張望,一個盯著鳥居的方向尋找著什麼。

  兩名成年男性組隊出游風景區,不帶相機也不拍照,讓柯南覺得有些奇怪。

  沒過多久,他注意到了警察。

  難道說,是剛才那些男人?!

  等柯南飛速趕到現場,他發現確實是剛才的那兩名很有嫌疑的男人。

  只不過,他們倆排排躺在地上,似乎受到了某種……重創。

  「警察叔叔,他們怎麼了?」柯南一臉孩子氣地問道。

  「他們做了壞事,想綁架小朋友,被孩子的母親打了。」

  以往都是由他來找到綁架犯住處的柯南:哈?

  下午,蘭提議去動物園,毛利叔叔覺得無聊,回去喝酒了。

  在動物園裡逛了沒多久,柯南再次見到了警車。

  趕到了現場,案子又一次破獲了,投毒未遂,人贓俱獲。

  雖然很慶幸沒有動物或者人受到傷害,但是柯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警察叔叔,為什麼這個人被打得那麼慘呀。」柯南又一次提問。

  「哦,他被發現時,旁邊正好有位孩子的母親誤會了他的行為,所以打了他一頓。」

  被雷同的劇情震撼到了的柯南:……?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

  回到酒店後,本就身心俱疲的阿尼亞,在看到川子阿姨給母親發的那些合照以及她的照片後,更加絕望地癱倒在了床上。

  這就是超能力者,所要承受的責任和義務嗎?

  「對了,父親呢?」阿尼亞看了看這間一眼就能看到所有東西的三等監獄。

  「勞埃德先生說,有個附近的病人找他看病,所以他晚點才會回來。」約爾解釋道,「勞埃德先生真是辛苦呀,出來旅游還要看病,真是……」

  約爾轉過頭,發現阿尼亞已經彈了起來,走到了房間門口。

  「阿尼亞去川子阿姨那裡玩一會!」

  阿尼亞開門關門,沒有一絲停頓。

  她差點忘記了,今晚是父親的交易日,一場間諜與壞蛋的交易,將在今晚上演。

  她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的遺憾了。


第33章

  深井月桂自加入那個神秘的, 以酒為代號的跨國犯罪組織的那一刻,就替自己想好了代號。

  她要做「月桂冠」,那是一種霓虹清酒, 將酸、甜、苦、澀、辣五種口感完美的中和在一起,是一種傳統的御用酒。

  就如她的名字一般, 月桂, 被編織成花環,冠以勝利者, 被誦詠流傳。

  據說,月桂在西方, 還有辟邪的特性,所以會在聖誕節的這一天,被制成花環掛在房門口。

  總而言之,她自認為這個代號, 極其地符合優秀上進的她。

  只可惜, 她至今沒有被任何一個組織高層看中, 被推薦進重要崗位。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在她辛苦的經營和卓越的表現下,她終於獲得了一個任務。

  ——替組織和某個合作方做一場地下交易。

  她深深地相信, 只要這一次表現優異,她一定能被組織看重, 獲得她夢寐以求的代號。

  成為真真正正的「月桂冠」。

  「這位女士, 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酒店前台的接待員,看著獨自坐在大堂沙發上的女士, 在十分鐘內, 臉上先後露出憧憬、堅定、惋惜、決絕等一系列表情後, 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啊,我、我,我在等朋友!」月桂在一連串「我」過後,終於憋出了一個理由。

  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

  那位神秘的組織高層,擁有令她羨慕的代號人員,波本酒,給她發來了消息。

  【面對大堂,前台左手邊第三份盆栽後面。】

  來了!

  月桂當著前台接待員的面,激動地搓手掌跳了起來。

  然後幾步走到左手第三份盆栽旁,彎腰開始系不存在的鞋帶。

  中途伸手從盆栽後,拿到了波本提前藏在這裡的耳麥。

  很好,她的演技,很完美。

  親眼看著這位客人莫名走到大堂盆栽旁彎腰拿走了什麼的接待員:?

  正打著哈欠來酒店大堂自動售賣機買飲料的柯南:?

  月桂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被注意到,自然地起身,同手同腳往外走,一邊將耳麥戴在了耳內。

  「看來你已經拿到了。」

  這是單向耳麥,聲音也是處理過的。作為組織下的一個小員工,她只有接受命令的份,而不存在任何質疑的權利。

  月桂的腦海裡,自動代入了白日在景區看到的那個令她仰慕的女性。

  這就是她向往的組織人,外表可以為人父母,內心也能心狠手辣。白天混入人群中銷聲匿跡,夜晚躲藏在陰影中完成任務。

  「現在,帶著東西走出酒店……我看到你了,沿著前往富士山的道路一直走,看到寫著富士山道的標識後,左轉進入小路,在小路盡頭你就能看到交易對像。」

  月桂一路往前走,腦海中再次思緒萬千。

  她看過很多電影,也從前輩裡聽說過一些交易時的突發情況。

  戲劇一些的,甚至有一些別國的安全人員以臥底身份潛入組織,安排組織方與自己方做交易。

  也有提前假扮成交易者的,然後借其身份與組織方做交易,為了拿到交易品的揭露組織的陰謀。

  月桂一直在期盼著類似的場景能被自己遇到,然後通過她的聰明才智化解,並在不損失組織方交易品的前提下,拿到對方的交易物。

  緊接著組織就會看好她,並為她頒布代號和更加內部的任務。

  在月桂做夢時,身後的酒店頂層落地玻璃後,一只望遠鏡被人架在面前。

  組織代號為波本,所謂安排組織方與自己人做交易的公安臥底,對深井月桂心思一無所知的安室透,正在監視著這位帶著交易物離開酒店的組織成員。

  看著她離去,安室透播下了一個號碼,告訴對方道:「黃昏,准備好,她要來了。」

  掛上電話後,低頭的安室透,看到從酒店裡奔出來了一個小身影。

  他穿著那套顯眼的藍色西裝,躲在灌木叢後觀察著遠去的深井月桂。

  沒想到深井月桂就這麼輕易暴露了的安室透:……?

  他沒告訴那小子,就是怕他攪局……誰能想到組織派來的人,不太聰明的樣子。

  本打算繼續等在總統套房的安室透嘆了口氣,開門追了出去。

  *

  富士山腳下。

  在約爾口中去近處城鎮就診的勞埃德,現在正以黃昏的身份,等在這裡。。

  雖然已近初秋,對常年積雪的富士山而言,這裡還是有一絲冷瑟。

  看似只有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有一對顯眼的眯眯眼。

  他穿著西裝,左手拎著一只灰色的皮包,右手夾著一支一口未動的煙。尾部的青煙裊裊而上,灰燼則一點一點落在地上。

  自從有了妻子和孩子以後,黃昏就把煙戒掉了。

  只有這種需要扮演的場合,他才會重新拾起煙做樣子。

  接到零的電話,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他們入住的是距離富士山最近的酒店,看樣子是接近了。

  他抖了抖煙尾積蓄的煙蒂,遠遠眺望到了手裡同樣拎著一只皮包的女人。

  她戴著高高的黑色羊粘帽,眉眼很平靜,腳下的步伐不急不緩。

  是她了。

  月桂也看到了他。

  從他西裝的顏色,到左手的皮包至右手的煙,看不出一絲錯誤。

  她行至她身邊,停下了腳步。

  「這位先生,是在這裡欣賞富士山嗎?」

  面對意料之內的暗語,黃昏將手中夾著的煙扔在地上踩滅。

  「是呀,今晚的富士山真美。」

  月桂的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麗,都是需要養分的。」

  「哦?」黃昏對道,「你指的是以自殺聖地聞名的富士青木原樹海嗎?」

  「是呀,作為山神的活祭品,將自己剩下的人生奉獻給這座美麗的山……」月桂頓了頓,「所以這座山,才會有今日的美景。」

  暗號對上了。

  黃昏的內心平靜了不少。

  來自零的資料中,這個暗號的准確性高達百分之九十。

  但也有那百分之十,不排除公安截下的那個人,故意在暗號上動手腳。

  既然暗號對了,只需要交換皮包就……

  黃昏整個人怔了一秒。

  「怎麼了?」月桂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身後,卻什麼也沒看到。

  「霞月交替,看走眼了。」黃昏面色如常。

  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就在不遠處的那棵樹後面,剛才是不是探出了一顆腦袋?

  ***

  阿尼亞探著腦袋,四處張望著。

  完了,全完了。

  父親在整理情報的那晚,她正在泡溫……不,她在拯救人類。

  忙碌的她,並不知道此時的父親去了哪裡,這也就意味著,沒有所謂的間諜與罪犯的交易觀摩了。

  富士山之旅,滿滿的遺憾。

  當立在酒店二樓露天花園裡的阿尼亞落寞地抱著頭的時候,有人出現在她面前。

  「這不是阿尼亞嗎,你也來逛花園嗎?」

  阿尼亞抬起頭,是梳妝打扮過的川子阿姨,還帶著她精美的小手包。

  「川子阿姨,阿尼亞在找父親。」阿尼亞解釋。

  「你的父親呀。」川子可惜地搖了搖頭,「我剛才從那邊散步過來的,沒有看到其他人。」

  阿尼亞惋惜。

  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她還以為交易地點會定在這個小花園呢。

  「阿尼亞,想不想看看這個酒店裡最著名的花海。」川子阿姨問道。

  花海?

  阿尼亞腦海裡出現了盛滿鮮花的游泳池。

  她跟著川子阿姨,踏上了花園裡二層搭建的院亭,坐在亭子內的石凳上。

  在這個位置,能看到遠處的富士山,和天邊的霞光。

  川子阿姨看了看手表:「馬上就到了哦。」

  在太陽的余暉落入大地的那一刻,花園裡的燈亮了。

  花園燈光照亮了亭子下方的一大片長著鮮花的草地,宛如突然出現的閃亮舞台。

  阿尼亞剛才顧著找父親,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裡有成片成片的花,在燈光的渲染下,爛漫勝過夜色中的富士山。

  「好美!」阿尼亞感嘆。

  「我當初就是在這裡,第一次遇見我的丈夫的……」川子阿姨此時開口道,「等我們結婚後,我一直想著能和他再來一次這裡,但他忙於事業,從未能空出時間來,永遠都是明年明年……我這一等,就是二十年。」

  阿尼亞抬頭。

  即便不去使用能力,她都能意識到,川子阿姨,很悲傷。

  「你知道嘛阿尼亞,在富士山腳下,也有一片很美麗的樹海?」川子問道。

  [那是一片走進去,就再也無法回來的樹海。]

  阿尼亞搖了搖頭:「阿尼亞是從東國來的,這是第一次見到這座像刨冰一樣的山,山腳也能有海嗎?」

  「像刨冰一樣嗎?」川子聽到這個比喻笑了笑,述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在富士山間眺望過那裡,在有風的日子裡,郁郁蔥蔥的樹木隨風飄蕩,就像翻滾在大海平面上的波浪,所以被稱之為樹海。」

  阿尼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想再見一見,那個場景呀。」川子阿姨回憶著。

  [不如就將人生的終點,選擇在那裡吧,在樹海中下沉,也是一種浪漫吧。]

  聽到了不得了心聲的阿尼亞:?!

  「好了好了,跟你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真是辛苦你了阿尼亞,你去找父親吧。」川子從回憶中慢慢地抽離,對阿尼亞說道。

  阿尼亞站了起來,又坐了下去。

  「阿尼亞想再陪一陪川子阿姨。」

  雖然她並不是很明白一些事情,但她就是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她一旦離開了,就可能再也見不到川子阿姨了。

  「川子阿姨,想不想聽一聽我在伊甸學校的故事。」阿尼亞開口問道。

  「哦?這個名字聽上去,像是其他國家的學校呀,是你在故鄉的小學嗎?」川子面色溫柔。

  阿尼亞點頭:「是呀,那個學校有父親最不想要的[雷],也有阿尼亞最想獲得的[星星],有想要終結和平的大壞蛋,也有努力維護著世界和平的間諜阿尼亞……」

  川子笑了笑:「那拜托你講給我聽了。」

  ***

  跟上可疑女人的柯南,未想到交易的另一方如此的警覺。

  他僅僅是探出了一顆腦袋,就被一束目光撞到。

  不好!

  他縮回腦袋,還未思考是否要逃跑,就被人從身後捂住嘴巴。

  「小子,不是叫你別管這事嗎?」

  聽安室透極力壓低的聲音,柯南停止了掙扎。

  他再次悄悄觀察了一番,意識到交易雙方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

  又或者說,注意到自己的那個人沒有揭露他。

  他扭頭給了安室透一個眼神——我怎麼可能不管!

  而且這個女人,在大廳當著他的面鬼鬼祟祟,放著不管他對不起他少年偵探的頭銜。

  現在看來,這場交易,應該就是安室透口中,和組織有關的同時,又涉及到其他人的,這次的行動了。

  他選擇壓下身子,等待著這場交易結束再准備好好詢問一下。

  不過柯南想錯了,這場交易因為某個人的「胡思亂想」,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月桂注視著面前的男人,並沒有按照組織要求的程序,將皮包放下。

  「你要如何證明你的身份?」

  組織高層,一定在哪個角落裡偷偷觀察她。

  她如果草草完事,一定沒有辦法體現自己的特殊。

  加油,月桂冠,向組織高層展現你的才華吧!

  黃昏心下一驚。

  對方的警覺性,超呼他的想像。

  不過這種情形,他經歷過千百次。

  「證明?」黃昏鎮定地將手中的皮包打開,展示了一下裡面的內容,「我帶來了交易物品,倒是你,又要如何證明來自那個組織?」

  月桂心中為自己鼓了鼓掌。

  對方的交易品看上去沒有問題,她成功為組織驗收了一波,波本一定會為她加分的。

  她也順勢打開自己的皮包,露出裡面的一份文件和一個迷你硬盤。

  「東西是沒有錯。」月桂繼續道,「但是你又要如何證明,你沒有被掉包?」

  黃昏看向她,他聽得很清楚。

  她說的不是什麼物品有沒有被掉包,而是他有沒有被掉包。

  難道這個女人白天的行為,確確實實是發現了什麼嗎?

  「你廢話好多啊,你們組織到底要不要和我們交易了?」黃昏以不耐煩的口吻將已經放在地上的皮包撿起。

  遠處的安室透也意識到了這場交易拖得時間有些過久。

  於是他又給深井月桂發了條消息。

  【巡山員要過去了,就這點小事還沒做好嗎?】

  月桂拿起手機:!

  她沒想到自己的精心表現,起到了反效果。

  急忙對對方道:「當然還交易的。」

  態度不僅轉變的快,姿勢也放低了。

  月桂果斷將皮包放在了地上,然後按照程序和對方交換身位。

  拿到交易物後,她頭也不回地回酒店。

  心裡不斷默念,希望波本能舉薦她。

  黃昏也在拿到皮包後,在這有些涼意的夜晚,用手背拭去了面具下的汗滴。

  他忽然意識到為什麼這個跨國組織可以肆意那麼久了,這警惕性,起碼比某些警方要機警一些。

  看到女人已經離開,他這才把視線移到先前看到那顆腦袋的位置。

  但也僅僅是短暫的一撇,轉瞬移開後,他也拎起皮包准備離開。

  不過如果沒看錯,那個小孩子好像是阿尼亞的同學?

  算了,讓那個家伙去管這件事吧,反正他戴著面具。

  等黃昏離開,柯南才出聲:「喂喂,你給我解釋清楚一點!」

  整整兩天,他總覺得好像與很多謎題擦肩而過。

  安室透無奈:「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們派人來和那個組織的人進行交易。」

  「……那如果另一方沒有拿到貨,你不是會被組織的人發現嗎?」柯南不解。

  他憑借這一系列的觀察和安室透的話,大概理清楚了狀況。

  這個來自組織的人,他是在酒店見過的,就是不知道公安這邊的人,一直隱藏在哪裡。

  安室透:「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有售後服務。」

  柯南:?

  ***

  「所以說,間諜阿尼亞不僅阻止了壞蛋毀滅和平,還撮合了互相傾心的父母?」川子問道。

  「是呀,間諜阿尼亞雖然沒有獲得所有的星星,但還是依靠很多個方案ABCD,阻止了壞蛋毀滅世界!」阿尼亞點了點頭。

  「那間諜阿尼亞現在怎麼樣了?」她又問。

  「圓滿完成上個任務後,間諜阿尼亞自然是和朋友們告別後,前往了下一個任務。雖然很難過,但是沒有什麼是比世界和平更重要的。」阿尼亞強調。

  川子笑出了聲。

  雖然阿尼亞編得故事有些離奇,甚至還出現了預知未來這種超能力,但是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麼開心了。

  「哎呀,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去,你的父親母親一定會擔心的,我送你回去吧。」這時,川子才注意到了時間。

  [能在到達終點前,聽這麼可愛的孩子講故事,我已經很滿足了。]

  川子起身,卻發現阿尼亞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川子阿姨,阿尼亞今天想和你睡可以嗎?」

  川子愣了愣:「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的父母……」

  阿尼亞堅定回答:「父親母親不會不答應的,畢竟阿尼亞昨天因為三等監獄的硬邦邦床沒有睡好覺。」

  川子:「……」

  *

  晚上,褪去裝扮的勞埃德回到酒店。

  「阿尼亞呢?」他奇怪地問約爾小姐。

  「川子女士打電話過來說,阿尼亞想在她那裡過夜。」約爾解釋,「我雖然覺得這樣會給人添麻煩,但川子女士似乎也很喜歡阿尼亞,就答應下了。」

  勞埃德:「……」

  他領養來的孩子難道真的要變成其他人的小孩了?


第34章

  在總統套房過夜的阿尼亞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

  那就是守著川子阿姨一整晚不睡。

  只不過這個目標持續的時間微微地短上了那麼一點點。

  不到一個小時,阿尼亞已經在夢裡拯救世界了。

  「不用讓我當公主,這是阿尼亞應該做……」

  在床上翻過身子的阿尼亞忽然睜開了雙眼,在短暫的意識回籠後,她將腦袋轉向了身邊。

  空空蕩蕩的床單和冰冷的枕頭,讓她立馬清醒了過來,跳下床光著腳就去開臥室的門。

  難道說,正如她隱隱約約的不太好的預感一般,她要失去川子阿姨了?

  臥室的門被打開,面色不太好看的阿尼亞,與客廳正在泡茶的川子阿姨視線撞了個正著。

  「哦,阿尼亞你醒了呀,我替你也叫了一份早餐,正好趁熱吃。」川子已經洗漱完畫上了妝,注意到了阿尼亞的臉色,「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昨晚沒睡好嗎?」

  阿尼亞微微地松下了一口氣:「總統套房的床非常舒服,阿尼亞感覺自己就像個公主。」

  川子笑了笑:「你感覺到舒適就再好不過。」

  [既然阿尼亞還在,那就多待上一天再啟程吧。]

  阿尼亞默默地把吐出去的那口氣又吸了回來。

  ***

  雖然黃昏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東西也拿到了手。

  但公安那邊建議他可以再住一晚,不用急著把交易品帶回去。

  既然如此,就當是作為合格的間諜抹去一切會引起懷疑的痕跡。

  把戲演足,兩日三晚的輕奢酒店也必須住足。

  今日原本的計劃,是全家一起去川子推薦的牧場玩。

  不放心的阿尼亞照例邀請了川子阿姨,但川子表示那個牧場太遠了,租車去也需要開一個多小時,她現在精力沒有年輕人旺盛,就想在富士山周邊逛一逛。

  「那真是可惜,只能我們……」勞埃德本想提議就他們一家去,阿尼亞可以等回來後再陪川子女士。

  結果阿尼亞想也不想就說道:「阿尼亞也不喜歡坐車,願意陪川子阿姨一起在周圍逛一逛。」

  這讓勞埃德想起了昨晚那場在富士山腳漫長的交易,以至於他對純粹的富士山風景沒有太多興趣。

  他轉頭去征求約爾小姐的想法,只見她也歡快地點頭:「好呀好呀。」

  勞埃德:「……」

  於是他們再次沿著那條昨晚走過來回的道路,前往富士山景區。

  沒想到在半道遇到了熟悉的幾人。

  毛利蘭帶著柯南,身邊是站在兩人身邊看似極其不協調的安室透。

  「父親又不願意出門,又不放心我們去山上玩,干脆讓安室透先生同行。」蘭解釋道。

  柯南也表示:「小五郎叔叔根本不適合出來旅游。」

  [這家伙也是,說是因為小五郎叔叔的要求來陪同,其實就是擔心我繼續調查昨天的事情來監視我的吧。]

  昨天的事情?

  阿尼亞捕捉到了關鍵詞。

  等等,昨天是不是父親的交易日?!

  也就是說,昨天辛辛苦苦抓捕壞人的是她,錯過間諜精彩交易的是她,反倒是柯南,親眼目睹到了正義間諜父親與反派壞蛋組織的交易……

  這就像新干線上,阿尼亞一番精心推理調查後,即將到手的總統套房擦肩而過落入小胡子叔叔手中一般,再一次的,她感覺到了這個世界滿滿的針對和挑釁。

  這就是超能力者,需要面對的選擇和損失嘛?

  勞埃德注意到了失魂落魄的阿尼亞:「阿尼亞,你怎麼了?」

  阿尼亞:「沒事的,阿尼亞只想安靜一下。」

  勞埃德:?

  前兩日專心於任務的他,並猜不透阿尼亞在抑郁些什麼。

  富士山山腳往上走一些,有一處供游客休息的小木屋。

  距離酒店到這裡走了有半個多小時,阿尼亞想也未想就進去坐在了椅子上:「富士山的風景真不錯,阿尼亞已經滿意了。」

  勞埃德:「……我們還沒開始上山呢。」

  川子阿姨倒是很貼心地替阿尼亞說話:「阿尼亞年紀小,不喜歡爬山很正常的。」

  她也正好想休息一下,就著阿尼亞坐了下來。

  既然是一起來的,小蘭也帶著柯南坐了下來,順便去上個廁所買點喝的再走。

  這一停下來,趁著柯南上廁所的功夫,安室透狀似無意地走到在拐角自動售賣機買灌裝咖啡的勞埃德身邊,低聲道:「任務很完美,組織那沒有任何懷疑,我已經讓上面告知那個公司交易完成了,接下來還需要你帶著東西潛入那個公司。」

  勞埃德彎腰拿出「哐當」掉在出貨口的咖啡,讓開了一步後,食指稍稍用力,將瓶口拉環打開。

  仰頭喝了一口後才詢問:「你怎麼也沒走?」

  安室透將硬幣塞入自動售賣機,按下選商品的按鈕:「反正我全程沾不到兩邊的東西,現在活干完了,我就不能享受一下?」

  這時,柯南正好擦著手從廁所裡出來,剛才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外面說話?

  他看了一眼站在販賣機前的安室透,又看了一眼在旁邊喝著罐裝咖啡的福傑的父親。

  他們雖然距離保持的很近,但神情就像是陌生人。

  安室透正取出飲料,福傑先生視線看向窗外,也自顧自喝著。

  是錯覺?

  正好此時勞埃德將喝完的咖啡館扔進垃圾桶離開,柯南也就靠了過去。

  「你會待在這裡,難道是因為那個組織或者你們公安還有人留在這裡?」柯南一語點破他。

  「……」安室透笑著,把同樣的說辭又拿了出來,「我的工作結束了,當然是好好的休息度假一番,我還沒怎麼欣賞過富士山的美景呢。」

  柯南無語,真是太不可信了。

  他也取出買好的果汁,將瓶蓋扭開後一邊喝一邊觀察在這個休息室內的人。

  [福傑一家帶著孩子,顯然是真正來旅游的,福傑太太看上去是普通的文員,福傑先生的嚴肅倒是很貼合他心理醫生的身份,如果說其中一人是安室透口中的合作者……概率非常小。和我們一起住進酒店新干線上認識的那四個人,憑借在浴池溫泉那次就能判斷了,兩位男性看來是真的一人來撮合一人來表白的,兩位女性看上去關系也不錯,昨日進行交易的那個人身高不矮,那兩位女性很難扮演,其中一人還傷到了手,顯然也不是他們。接下來只剩下她……]

  阿尼亞最初就注意到了間諜父親和臥底咖啡店哥哥似乎交談了什麼,其次偵探柯南也和忙碌的咖啡廳哥哥聊了什麼。

  接著她就驚訝地「聽」到柯南開始一板一眼地在心中推理起來。

  和那位組織大姐姐不同,柯南對他們一家的猜測好像……全錯。

  阿尼亞在心底默默地為柯南惋惜。

  [誒?那個藥是?]

  伴隨著柯南的心聲,阿尼亞也不自覺去看身邊。

  她這才注意到川子阿姨正在吃藥。

  這個藥她在第一次去川子阿姨的套房時也見過,似乎沒什麼奇怪的。

  「川子阿姨,你是身體不舒服嗎?」柯南不知何時已經湊了過來。

  川子怔了一下,很快回答:「是呀,一些老毛病了,必須每天吃藥。」

  柯南低頭:「是嗎?那希望川子阿姨快點好起來。」

  [她的包裡,還有另一瓶包裝不同的藥?]

  阿尼亞注意到,柯南的重心,已經從尋找臥底哥哥的合作者,到川子阿姨身上了。

  [如果我沒看錯,她剛才吃的藥,是舍曲林,那是一種用於治療成年人重度抑郁的藥物,而她的手包裡,還有一瓶安眠藥……如果僅僅是隨身攜帶抗抑郁藥倒是沒什麼問題,為什麼會在出門時帶上安眠藥?]

  抗抑郁藥?那是什麼?

  阿尼亞以前沒有聽到過這個詞。

  「福傑同學!」

  「什、什麼事嗎?」

  思考中的阿尼亞,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被柯南點名。

  「我想和你聊一下學校裡的事情啦。」柯南笑著說道,「是小秘密哦。」

  [要不問一下福傑吧,她似乎和川子女士相處的最久。]

  約爾一臉縱溺地看了阿尼亞一眼:「你的朋友喊你呢,快去吧。」

  知曉所有人秘密的阿尼亞,不得不裝得一臉興奮地跟著柯南去休息室的角落。

  「現在的孩子,已經會瞞著家長有小秘密要討論了。」約爾對勞埃德說道。

  勞埃德:「……總感覺讓人放心不下。」

  特別是那個叫柯南的孩子,雖然沒有接觸幾次,但總讓他感覺哪裡很不一樣。

  ……

  到了無人的角落,柯南才一改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福傑同學,你這幾天是不是經常和川子阿姨在一起,你有沒有覺得她哪裡很奇怪?」

  「奇怪?」阿尼亞確確實實發現了很多奇怪的地方,但這些都不是體現在表面的,而是來自川子阿姨的內心。

  「比如說,她有沒有說過一些很悲觀的話,或是提過一些負面的事情。」

  柯南從蘭那裡聽到過一部分,有關川子女士喪偶式的婚姻和不負責的老公。

  看到那些藥物,有個大膽的推測,從柯南腦海裡冒了出來。

  他想起了在新干線上川子女士激動的情緒,不是她想這麼做,而是她控制不住。

  這是抑郁症人典型的特征。

  而那些不應該出現在隨身包裡的安眠藥……

  阿尼亞思考著回答:「阿尼亞從來沒有覺得川子阿姨說出來的話很悲觀……」

  她邀請她去總統套房,給她拍照,帶她欣賞花園的花海,給她講述美麗的富士山美景……

  她緩緩地停頓了一下,決定將心中藏著的話告訴柯南:「但是阿尼亞能感覺的出來,川子阿姨雖然總是在笑,但是她非常的悲傷和孤獨。」

  柯南眯了眯眼睛。

  他並不是很了解抑郁症病人,但他知道,真正擁有這方面心理疾病的人,一般不會在其他人面前說這類事,他們的表面看上去堅強,內心卻已經是一地碎渣。

  「我其實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總覺得……」阿尼亞深吸一口氣道,「川子阿姨,會對自己做出不好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她這幾天一直纏著川子。

  「你真的是這麼覺得的嗎?」柯南的抬高了嗓音。

  阿尼亞點了點頭。

  柯南雙手握拳。

  如果真如他所想,川子此行的目的,是想結束自己的一生的話。

  那僅僅是作為偵探的他,要怎麼挽救一個失去對生活眷戀的人?

  結束自己?!

  所以川子阿姨口中的「人生的終點」是這個意思。

  等阿尼亞抬起視線望向遠處時,突然意識到,原本應該坐在椅子上的川子女士,不見了。

  「不好!」柯南也注意到了。

  阿尼亞先一步跑到約爾跟前:「母親!你見到川子阿姨了嗎?」

  約爾回憶了一下:「川子女士說她想出去透透氣,應該就在外面吧?」

  柯南:「什麼時候離開的!」

  約爾:「就你們剛開始去說悄悄話的時候。」

  柯南感覺到了不妙。

  「福傑,你還記得川子阿姨有跟你說過,喜歡或是想去富士山的什麼地方嗎?」

  阿尼亞努力思考了一下,回答:「昨晚川子阿姨告訴我,她很想看看富士山的樹海,」

  樹海?

  休息室內聽到這番對話的幾人,也在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青木原樹海,著名的自殺聖地。

  就連對這裡陌生的勞埃德,也因為昨日對過的暗號,對這個「樹海」記憶深刻。

  柯南幾乎是飛速衝了出去,阿尼亞也緊隨其後。

  安室透和勞埃德也在對視一眼後,走出了休息室。

  「是我想像中的那樣嗎?」安室透出聲。

  「先把人找到吧。」勞埃德回答。

  兩人正要動,一無所知的約爾從休息室內衝了出來,幾乎風馳電掣地擦過兩人:「我去追阿尼亞!」

  此時,毛利蘭從廁所內走了出來,掃過空無一人的休息室。

  小蘭:人呢???

  *

  原本完全不打算爬山的阿尼亞,哼哧哼哧地跑在山道上。

  柯南告誡她,讓她不要喊川子阿姨的名字,這樣做,可能只會讓川子阿姨跑得更遠。

  於是阿尼亞幾乎把自己的超能力使用到了極限。

  才過去沒有多久,川子阿姨應該不會離開太遠。

  很快,她聽到了某個「聲音」。

  [應該很快就要到了吧。]

  是川子阿姨!

  她順著這個「聲音」,繞過禁止通行的警示牌,穿梭在山林裡。

  「川子阿姨!」

  她叫住了在前方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身影。

  川子轉過身,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驚訝:「阿尼亞?你怎麼來了?」

  「川子阿姨,不要離開阿尼亞可不可以!」淚水從阿尼亞眼中迸發而出。

  「誒?你怎麼哭了。」川子阿姨心中一軟,趕忙走近,蹲下將阿尼亞抱在懷裡,「發生什麼了嗎?」

  「你是想去青木原,結束自己的生命吧?」

  這時,另一個聲音,從川子的身旁傳來。

  她扭頭,發現是同行的那位打著紅領結的男孩子。

  這才了然道:「我就說為什麼阿尼亞哭的這麼傷心,原來你們發現了呀。」

  「你的包裡有兩種藥,一種是抗抑郁症的藥,而另一種,是安眠藥。隨身攜帶安眠藥,而不是留在酒店裡,本身就是一件有些奇怪的行為。」柯南走近,「福傑告訴了我,你昨天和她提到了青木原樹海,你說你想看看那裡。」

  「是呀,我曾經和我的先生看過那裡的美景,滿片的樹葉隨風舞動,非常美麗。」川子平靜地回答。

  阿尼亞哭得更凶了:「川子阿姨,不要走,不要去那個終點。」

  川子阿姨愣了一瞬。

  她難道昨天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嗎?

  「我建議你再考慮考慮,不然這個孩子會傷心的。」柯南勸說道。

  阿尼亞選擇抽噎了幾下,驗證自己的傷心和難過。

  川子摸了摸阿尼亞的腦袋,笑著嘆了口氣:「我想,你們可能誤會了。」

  柯南:?

  「我確實本來打算來這裡,來我和丈夫最初認識的地方了卻自己這孤單漫長的人生。」川子拍著阿尼亞的背,解釋道,「但是當昨晚,我聽這個孩子給我講故事的時候,我突然醒悟了。因為她給我講了一個間諜阿尼亞,維護了世界和平,離開了自己朋友的故事。」

  柯南:?

  「阿尼亞告訴我,故事裡的間諜阿尼亞離開了自己的同學和朋友去了其他國家,她其實是有很多遺憾在的,但是她願意為了其他人不留遺憾、不會因為壞蛋的邪惡計劃而失去朋友和家庭,她願意保留自己的這些遺憾,肩負起自己的責任。」川子敘述道,「我當時就在想,生活是有很多遺憾的,這種就連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我又為什麼要拘泥於其中呢?」

  柯南:……?

  逐漸停止哭泣的阿尼亞:?

  「所以在昨晚,我下定了決心。」川子堅定地說道,「我回去後就會和丈夫正式提出離婚,積極配合治療,重新找到新的生活目標。」

  柯南:「……那你的藥是怎麼回事?」

  川子回答:「我本來理好了行禮,打算今天就快點回去離婚的,我本來打算在新干線上吃點安眠藥睡一覺的,所以隨身攜帶著。但是今早阿尼亞說還想玩一天,我就想著再陪陪這孩子。」

  柯南:「……可是你一個人跑來了這裡。」

  川子「哦」了一聲,解釋:「因為阿尼亞說她不想爬山,我就想自己來看看。再說這裡是禁止進入的區域,我明目張膽地帶著一堆人進來也不好。」

  柯南:「……」

  阿尼亞抬起頭:?

  她白哭了是嗎?


第35章

  清晨的陽光穿透薄薄的雲層,斜射在帝丹小學的玻璃窗上。

  「運氣真好呀,放了個小長假,我連著吃了三天的鰻魚飯!」元太滿足地說道。

  「不是因為有小學生走丟所以政府才讓學校放假的嗎?這稱不上運氣好吧,元太!」光彥義正嚴詞地糾正。

  步美剛剛放下書包,一眼就看到了正從前門進來的阿尼亞;「哇,阿尼亞,你這個鑰匙扣上的是富士山嗎?」

  阿尼亞看到朋友們都到齊了,扯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你們怎麼知道我假期去了富士山旅游,還住了三天的總統套房?」

  正在打哈欠的柯南:「……?」

  「哇!阿尼亞去了富士山嗎?!」

  「我也好想去富士山玩哦!」

  步美三人羨慕道。

  阿尼亞的笑容更深了,眼神也越發的犀利起來:「沒錯,阿尼亞不僅住了三天的總統套房,享受了新干線火箭,去了神社和動物園,還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冒!險!拯救了好多好多的人類。」

  「哇!阿尼亞好狡猾,一個人大冒險!」步美湊得更近了,「快說說看,是什麼大冒險!」

  柯南:「……」她是不是強調了兩遍總統套房。

  阿尼亞得意地仰起頭:「首先,在溫泉浴池……」

  開了個頭後,阿尼亞意識到柯南也在,浴池這個事情要不還是別說出口要好。

  畢竟作為隱藏身份的超能力者,很多事情也必須因此埋藏在黑暗中。

  她惋惜地選擇將這件事藏於陰影之下,重新組織語言開口:「首先,在美麗的淺什麼神社,阿尼亞成功阻止了一起重大綁架危機,兩個大壞蛋被阿尼亞[的母親]揍得抬不起頭,關進了監獄,其次在動物園裡,阿尼亞又制止了一場投/毒大事件,連警方都誇贊阿尼亞[怎麼又是你],最後,阿尼亞還發現了迷途在樹海路上的川子阿姨,[和柯南]在其他大人趕到前完美拯救了川子阿姨,讓她重新回到了都市生活的懷抱中!」

  步美,元太和光彥:!

  雖然不是很能完全聽得懂,但他們莫名在這種形容下,恍恍惚惚地覺得阿尼亞很厲害。

  在小伙伴們「哇……!」「咦……!」的敬仰的襯托下,阿尼亞將那已經對著白花花天花板的下巴又往上翹了翹:「川子阿姨正好住在東京,她告訴阿尼亞,等她的事情都解決了,就派家裡的司機接阿尼亞去她那比總統套房還要高級的別墅區玩!」

  「步美也想去見一見高級總統別墅!」

  「我也想去!」

  相比過去的伊甸學院裡社會頂層的同學,帝丹小學樸素的同學氛圍充分滿足了小孩子阿尼亞的虛榮心。

  不像過去,她是班裡最窮的學生,好朋友貝姬是軍事企業巨頭CEO的女兒,禮物不是別墅就是豪華游艇。

  此刻的阿尼亞,第一次感覺自己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

  「那阿尼亞就帶你們一起去見識一下吧!」

  在朋友們的聊天中,一旁的灰原也打趣地問柯南:「大偵探,你不是也去了富士山嗎,你那邊是不是更加驚險?」

  和阿尼亞行程幾乎一致的柯南:「……不是。」

  那一日,在他和阿尼亞找到川子女士後的沒多久,其他人也趕來了。

  等他們得知川子女士早就一改輕生的打算後,也都松了口氣,安室透更是吐槽他「是不是這幾天沒有遇到案件神經過於緊繃了」。

  那幾天小五郎叔叔也在,柯南也很意外被灰原吐槽為「吸引案件體質」的自己竟然安安穩穩度過了一個假期,未曾使用過一次麻醉針去借助宿醉的小五郎叔叔破案。

  不對呀,為什麼同行程的福傑同學遇到了那麼多事情……?

  而且他明明記得,川子女士的原話是「邀請阿尼亞去她家玩」,而不是什麼「比總統套房還要高級的別墅區玩」。

  柯南:「。」算了,沒死人就好。

  ……

  小林老師走近教室,讓四散的學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宣布道:「假期間的失蹤案,警方已經調查清楚了,那些小孩子是自己走丟了,然後迷路忘記了回去的路,是虛驚一場。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大家以後放學以後就乖乖回家,不要四處亂晃,知道嗎?」

  阿尼亞跟著同學們齊聲說「好!」

  放學後。

  步美:「阿尼亞,咖啡廳的榎本姐姐說,安室哥哥又制作了一款新的甜品,要不要一起去嘗嘗!」

  阿尼亞:「好耶,走走走!」

  柯南:?

  喂喂喂,你們到底有沒有聽老師的話啊!

  ***

  阿尼亞回到家門口時,才發現父親和母親都不在,她也忘記帶上家門鑰匙。

  看著狗屋裡自在躺著的彭德,她默默地坐在了家門口,望著天空等候。

  「哦……我記得你是……江戶川的朋友?」

  阿尼亞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男人,竟然是阿笠博士隔壁的鄰居,那位神秘的間諜,FBI大哥哥!

  「你竟然也住在這個街區。」衝矢昴有些意外。

  [這個附近都是比較大的私人住宅,據柯南說這個女孩一家是東國臨時搬來的出差工作的,竟然能在東京有這麼一棟住宅。]

  阿尼拉立馬警覺:「這棟房子不是我們家的,是父親的一位有錢的病人,暫時借給我們住的。」

  其實是和間諜父親合作的公安組織裡某個有錢的公安提供的……父親當時還吐槽公安的公費少到已經需要他們私下自己掏腰包了。

  「這樣呀……正好,你有沒有見到圓谷光彥?」衝矢昴詢問道。

  「圓谷同學嗎?」阿尼亞搖了搖頭,「我們在咖啡廳分開後就各自回家了。」

  「是嗎……」

  [同學失蹤了這種事,要不還是別告訴小孩子吧。]

  阿尼亞:!

  「大哥哥,發生什麼事了,是圓谷失蹤了嗎!」

  「看來你的直覺還是那麼准呀。」衝矢昴那對本就眯起的眼睛彎了彎,解釋道,「圓谷光彥的母親發現他沒回家,就來阿笠博士這裡詢問,阿笠博士不在家,灰原的答案也是和你一樣的,我正好路過,就答應那位母親幫她尋找。」

  他當然也聯系了柯南,結果那小子的電話沒能打通。

  「阿尼亞也想幫忙!」阿尼亞舉手。

  作為超能力者,找到走丟的光彥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哦?那一起吧。」

  十分鐘後,阿尼亞光速找到了光彥。

  神秘的FBI大哥哥滿臉崇拜地,對阿尼亞說道:「小妹妹,想不想加入所向披靡的FBI組織,我們組織就缺少你這樣的天才!」

  阿尼亞:「那阿尼亞就勉強加入吧。」

  這一下,她就同時兼具了,間諜、偵探、怪盜,以及FBI的頭銜了!

  以上,皆為阿尼亞的腦補情節。

  事實是——

  「阿尼亞也想幫忙!」阿尼亞舉手。

  「哦?」衝矢昴眯著眼睛,明明是夏天,他仍舊穿著高領,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你就不怕圓谷光彥根本沒有走丟,我只是借這個借口引你出門,將你綁架的壞人嗎?」

  超能力者阿尼亞眨了眨眼睛,極其冷靜道:「不怕。」

  這一定是對她是否能加入FBI組織的能力的試探吧。

  衝矢昴:?

  他其實是不想讓小學生涉險才這麼嚇唬她的,正常情況下的小朋友已經被嚇跑了不是嗎?

  「那也不行,你在這裡等你的家長回來吧。」衝矢昴拒絕。

  「可是……」阿尼亞垂下眼睛,「阿尼亞沒帶鑰匙,如果留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被人綁架走的。」

  衝矢昴:「……」

  [也是有道理,但是……]

  「等一下,我給父親母親留個紙條就來。」下一秒,阿尼亞瞬間將哭喪的臉轉變為笑容,快速轉身走進院子,輕車熟路地從彭德的狗窩裡拿出了被它藏起來的水彩筆和皺巴巴的紙。

  寫下一串字後,歪歪斜斜地壓在了彭德的狗窩邊上。

  「走吧,大哥哥,我們去找圓谷同學!」

  衝矢昴:「……」他好像沒有答應過她吧?

  *

  衝矢昴,真名赤井秀一,臥底組織時的代號為「黑麥威士忌」,被組織成為銀色子彈。

  這位可以做到在700碼以外狙擊中目標的神槍手嘆了口氣,結果他還是領著別人家的小孩出來找失蹤的小孩了。

  他們先去了學校,發現學校內已經空無一人。保安也說已經檢查過每一間教室,沒有發現學生逗留。

  「今天圓谷同學不是值日生。」阿尼亞也很肯定道。

  接著他們來到了波洛咖啡廳門口,阿尼亞告訴衝矢昴,他們幾人就是在這裡分開的。

  「那麼順著圓谷回家的路線找回去好了。」衝矢昴望向人來人往的商業街區。

  路過一家便利店時,衝矢昂前去詢問店員,阿尼亞就在門口等著。

  這一路上,她都沒有聽到過來自光彥的「聲音」。

  來自早秋的風吹過,傳來不遠處的貝斯聲。

  阿尼亞偏頭,看到了街區的馬路邊,一位穿著牛仔夾克,下巴上有著胡髭,戴著扁平鴨舌帽的男性,正在彈奏樂器。他的面前放了個紙盒子,裡面有少許硬幣。

  街頭藝人?

  阿尼亞湊近了一些,總覺得這個人非常的奇怪。

  他雖然閉著眼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中,大腦裡卻是一片空白。

  超能力者當然不會懷疑自己的能力出了問題,一定是這位叔叔哪裡不對勁。

  一曲結束,男人睜開了眼睛,那是一對上挑的鳳眼。

  他沒有與任何人視線相對,僅僅是將貝斯裝進身後的收納樂器包,草草撿起地上的硬幣,就轉身離開了。

  在這期間,他的內心也沒有一絲一點的波動。

  阿尼亞:?

  「問好了。」這時,FBI大哥哥從身邊出現,「店員說見過這個孩子,就在半個小時前來店裡買了份關東煮,就離開了,我們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吧。」

  阿尼亞低著頭,還在思考剛剛那位奇怪的叔叔。

  不自覺地哼起了聽到的音樂調調。

  一旁的衝矢昴神色一凜,停下了步子。

  阿尼亞困惑地回頭。

  「福傑小朋友,剛才那個曲子,你是在哪裡聽到的?」開口時,他已經恢復了鎮定。

  [這個曲子,沒記錯的話,我曾經聽到那個人彈奏過。]

  那個人?

  阿尼亞歪頭,指著街邊:「剛才有個拿樂器的街頭藝人,在那裡彈的。」

  「那個樂器,是不是有很長的柄,需要撥動,還有四根弦?」

  「……阿尼亞沒注意有幾根弦,但是是有很長的柄。」

  衝矢昴低下頭:[這個曲子,還有如果樂器是貝斯的話……不對,那個人已經死了,是在我眼前死掉的。]

  重新抬起頭時,他又眯起眼,露出那種平和的笑容:「走吧,我們繼續去找圓谷吧。」

  阿尼亞雖然不理解,但是剛才的那位街頭藝人,顯然讓這位FBI大哥哥想起了某個人。

  ……

  在路過一個兒童樂園時,阿尼亞睜大了眼睛,伸手指著前方:「啊,是圓谷光彥同學!」

  前方蹺蹺板旁的秋千處,圓谷光彥正雙眼失神地坐在秋千上。

  秋千隨著風,小幅度擺動著。

  「光彥同學!」阿尼亞靠近,推了推秋千上的光彥。

  衝矢昴卻發現,光彥的鞋底有濕潤的泥土。

  明明已經有一兩周沒下過雨了,一路上,他沒有見過任何池塘,兒童樂園這裡也是干燥的。

  光彥這時回過了神:「福傑同學?……咦,我怎麼在這裡?」

  即便阿尼亞不用讀心術,她也看得出,光彥沒有在說謊。

  難道光彥同學他……

  「失憶了?」阿尼亞眨了眨眼睛,「就像前天那集《間諜戰爭》一樣,羅伊德曼最好的間諜接頭同伴,因為邪惡組織的偷襲,傷到了腦袋,失去了記憶,忘記了自己的同伴。」

  光彥:「……我還記得你,福傑同學,我好像只是路上太累坐這裡睡著了。」

  阿尼亞堅定地說道:「沒事的,就算你失去記憶了,阿尼亞也會幫你想起來的。」

  光彥:「……」我不是我沒有。

  「看來圓谷同學確實失去了某些記憶。」一旁的衝矢昴道,「你說你回來路上太累了,所以坐這裡睡著了,那你怎麼解釋你鞋底還潮濕著淤泥,你沒有去過河邊吧?」

  光彥這才低頭,發現自己腳底下的痕跡,驚恐地搖了搖頭:「沒有啊,我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阿尼亞也點了點頭:「嗯,看來是真的失憶了。」

  「你的手上,是什麼?」衝矢昴又注意到了其他東西。

  光彥攤開手,那裡是一個同樣沾著泥污痕跡的印記,小小的,長方形,就像是之前有什麼東西被貼在了這裡。

  「誒?這又是什麼……」

  光彥准備用手去擦,被衝矢昴阻止,他的眉頭隨著思考蹙起。

  「沒事的光彥,阿尼亞不會告訴別人你失憶後去玩泥巴的。」阿尼亞說完,還做了一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

  光彥:QAQ

  [恐怕不是玩泥巴這麼簡單。]

  阿尼亞:?

  她扭頭,去看身邊的衝矢昴。

  「我已經給圓谷的母親發消息了,她應該很快就會來,我還拜托她把福傑同學也一起送回去。」

  他終於找到了機會,擺脫小孩子,自己去調查了。

  五分鐘後。

  「……福傑小朋友,你跟著我,你的父母真的不會擔心嗎?」衝矢昴無奈扶了扶額頭。

  為什麼,她又跟上來了。

  阿尼亞臉色一變不變:「不會呀,阿尼亞是非常獨立的孩子。而且萬一光彥的母親把我綁架了呢?」

  她還未加入神秘的FBI組織,不能半途而廢。

  衝矢昴:「……」

  怎麼看他都更像綁架犯吧?

  他是有目的性地前進的。

  很快,他們來到了最近的一條河流。

  遠遠的,就看到警方的車輛閃著警燈,以及橋下的一處區域被警戒線圍住。

  此外,衝矢昴還見到了一位熟悉的人。

  他曾經的FBI同事,茱蒂·斯泰琳。她也立在河岸邊,一臉嚴肅地盯著岸下的水邊。

  「外國人!」阿尼亞也注意到了茱蒂。

  衝矢昴:「……你不也是外國人?」

  阿尼亞覺得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外國人」能不能給她加入神秘的FBI組織加分。

  茱蒂是知道衝矢昴隱藏之下赤井秀一的身份的,作為曾經的同事兼前女友,看到在這裡遇到他時,她的神情有一瞬間失神。

  又鑒於不能暴露他身份的想法,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態,面色平靜道:「是你。」

  [為什麼秀一會在這裡?他也發現了什麼嗎?]

  秀一?

  阿尼亞看向FBI大哥哥,這是他作為超級間諜的另一個名字嗎?

  「我在帶這個孩子找她的同學,圓谷光彥,正巧路過這裡。」衝矢昴禮貌地回答道。

  「圓谷光彥?」作為曾經臥底時潛伏帝丹高中認識柯南一行人的前英語老師,茱蒂當然不會對這個名字陌生,「他怎麼樣了?」

  「光彥走丟了,不過還好,被阿尼亞找到了!」阿尼亞在一旁補充道。

  「誒?你是圓谷光彥的朋友嗎?」茱蒂是第一次見阿尼亞。

  阿尼亞點頭:「我叫阿尼亞·福傑,今年才轉學進帝丹小學,已經是少年偵探團的一員了。」

  「這樣呀,看來你和那些小朋友關系很好咯。」茱蒂笑著說道,隨後斂起表情,低聲和衝矢昴解釋道,「死在這裡的男人,是一位小偷,我們一直在找他,因為他從某個人那裡偷走了一份重要的儲存卡。」

  [這個人從FBI追蹤的組織成員那裡意外偷走了儲存卡,所以我們也一直在找他。]

  茱蒂的話省略掉了很多內容。

  不過衝矢昴聽懂了——

  這個男人的死,很可能和那個組織有關。

  阿尼亞也聽懂了——

  這個外國大姐姐,也是神秘的FBI組織成員!


第36章

  ——父親是西國【WISE】組織下的間諜, 母親是【花園】暗殺組織的殺手,女兒是神秘【FBI】組織下的超能力者。

  阿尼亞開始暢想自己的未來, 成為了配得上父親和母親的孩子。

  「那個鞋印……」來自衝矢昴的聲音將阿尼亞從美好的白日夢中拉回。

  茱蒂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河堤, 這裡是條城中河,河堤很淺,如果不是因為兩邊打滑的青苔,不需要樓梯也能順利到達河邊。

  而在河堤靠近河岸處的土壤表面, 有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腳印很小, 看上去不像是大人的。

  「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們沒有插手當地警方的權利,但是據我剛才打聽到的, 警方暫時把這起事故定性為意外, 而河邊的這些腳印,暫且推斷為小孩子玩鬧時留下的。」茱蒂解釋道。

  衝矢昴凝視著那幾個腳印半晌,將他和某個人聯系在了一起。

  [那是圓谷光彥的腳印。]

  阿尼亞:?

  光彥來過這裡?

  光彥不可能殺人,難道是光彥看到了屍體嚇到失憶了嗎?

  不止是阿尼亞, 衝矢昴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是真的是圓谷光彥來過這裡, 那他手中的那個方片形的小痕跡, 極有可能是茱蒂口中的存儲卡。

  從那個小學生和朋友們分開後, 到坐在秋千上被他們發現,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來必須把某個小偵探找來, 一起探究這個問題了。

  「那個……你最近還好嗎?」茱蒂忽然輕聲開口道。

  「哦, 還不賴。」衝矢昴的視線從茱蒂臉上一閃而過。

  看看茱蒂, 又看看FBI大哥哥, 阿尼亞:?

  總覺得這兩人之間, 有一種十分微妙的氣氛。

  恍惚間, 阿尼亞明白了。

  這位FBI大哥哥現在一定在執行某種特殊的任務,在公共場所必須隱藏自己的身份。

  雖然這位外國大姐姐和他來自同一個組織,但是他們之間也必須在外人面前保持距離。

  這個外人……哦,是她自己。

  「哎呀,阿尼亞有點疲憊,去那裡坐一會。大哥哥等下記得來找我,不然我會被綁架的。」阿尼亞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缺乏感情,全是細節。

  茱蒂看著跑去不遠處長椅的阿尼亞:?

  怎麼總覺得這個女孩是故意的?

  「這個孩子的直覺很准。」衝矢昴對茱蒂說道,「只能說不愧是那個小偵探的朋友。」

  「……她會不會是?」茱蒂躊躇地開口。

  [那個組織派來的?]

  衝矢昴:「不太像。」

  [起碼現在看下來,不像是組織特意埋下來的炸/彈]

  茱蒂釋然道:「存儲卡看來是被那個組織的人拿走了,有新的消息,我再想辦法通知你。」

  看似坐得很遠但是完全能聽到兩個人心聲的阿尼亞:?

  她剛剛被當成了……炸/彈?

  ——「你有成為炸/彈的潛力,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組織。」

  ——「好耶,阿尼亞最會爆炸了。」

  腦補完以上對話的阿尼亞,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片刻後,使勁地晃了晃腦袋,把這段不要美好的記憶晃掉。

  「福傑小朋友,我送你回家吧。今天的事情,我建議還是不要告訴圓谷同學了,不然會給他壓……」和茱蒂聊完的衝矢昴回來時,正好看到了正在晃腦袋的阿尼亞:「?」

  ***

  勞埃德·福傑,致力於清除一切破壞和平潛在勢力的間諜,今天體驗了一天996打工人的悲哀。

  富士山底交易回來的資料和程序文件,在被公安方全部復制了一遍後,又被原封不動地裝好,由他繼續扮演那位交易人,帶回了西蒙公司的總部。

  他的臥底生涯再次啟動,不再是槍火、黑勢力和危險組織,而是咖啡、電腦和辦公室。

  這個公司非常謹慎,在檢查過他帶回的交易品後,就讓他回自己的崗位繼續干活。

  據他對這個公司的了解,前不久因為旗下一位高層的私自主張,險些引起了一場針對孩子的大腦安全的危機,但顯然,這場事件,是由整個西蒙公司主導的,死去的高層只是替罪羊。

  他現在所知的是,這家公司正在和那個跨國犯罪組織進行一項合作,研發某種程序。

  拖著些許疲憊的身軀,勞埃德終於回到了家門口。

  進門後,發現家裡沒人,早應該放學的阿尼亞也不在家。

  他隨即撥通了約爾小姐的電話。

  約爾今日在大使館工作了一天,在回來路上又去順便執行了一個任務。

  接到電話時,才意識到時間有些許的晚了。

  「勞埃德先生?……你說阿尼亞嗎?我今天加了一會班,她沒有和我在一起……什麼,阿尼亞不不在家嗎?!」

  這時,站在房門口打電話的勞埃德,看到被彭德叼來的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他彎腰接過紙條:

  【父親母親,阿尼亞和認識的大哥哥去冒險了,很快回來! ——阿尼亞參上。】

  勞埃德:?

  「你說阿尼亞和一位大哥哥在一起?!那個人是綁架犯嗎!」

  一邊通電話的約爾,抬眼時突然看到了遠處熟悉的小身影。

  阿尼亞被一個戴眼鏡的陌生男人牽著,男人在這種二十多度的天氣穿著長袖和高領,「壞人」這個詞仿佛就寫在背上。

  電話對面的勞埃德正要解釋阿尼亞留下來的紙條的消息內容,就聽到約爾道:「勞埃德先生別擔心,我這就去把阿尼亞救回來!」

  「等一下,阿尼亞留下紙條其實是說……」

  ——嘟嘟嘟

  勞埃德:「……」我還沒說完。

  *

  衝矢昴會牽著阿尼亞,純粹是怕小孩子亂跑。

  結果才走到半途,就突然感覺到了從背後傳來的——殺氣。

  從扮演阿笠博士隔壁的鄰家大哥哥開始,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時刻走到刀刃上的感覺了。

  那是組織裡最頂尖身手的殺手,才會明目張膽流露出的氣息。

  他在瞬間松開了阿尼亞的手,偏身躲開了來自背後的襲擊。

  回頭後,他看到了一臉怒意的女人,正用著薄涼的目光看著他,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阿尼亞正要開口喊「母親」,衝矢昴先一步問道:「這位小姐,是有什麼誤會嗎?」

  對方幾乎是一點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手刃出擊,至逼他的脖子。

  身手同樣矯健的衝矢昴伸手去格擋約爾的這一招,胳膊與手刃相觸,他才意識到對面的這一擊又重又狠。

  約爾仍舊不罷休,躍起後一腳踢向衝矢昴。

  這一擊太快,衝矢昴無法閃避。

  不好,會踢到面具。

  他不得不選擇側開一些,用肩膀接下這一擊。

  約爾落地,她也意識到了面前這個人的不簡單。

  難道是哪個派來針對她的殺手,故意帶走阿尼亞來威脅她的嗎?

  衝矢昴也在思考約爾的來歷。

  是那個組織的人?

  這個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

  短短幾秒鐘的交鋒,兩人已經過了數招。

  衝矢昴退後一步,擺出了截拳道的架勢。

  約爾也捏起拳頭認真了起來。

  「福傑小朋友,跑遠一些。」

  「阿尼亞,到我這裡來。」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然後驚訝地對視。

  沉浸在震驚中的阿尼亞,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恐怖的殺手母親,和FBI大哥哥,剛才因為她打了起來。

  「……母親,你沒有看到我的紙條嗎?」阿尼亞同手同腳地走到兩人中間,出聲問道。

  約爾一秒恢復失措的□□:「誒誒?什麼紙條?」

  以為今天自己要在這裡搏命的衝矢昴:「……母親?」

  ***

  「對不起,對不起,真是對不起,衝矢昴先生。」

  一路上,約爾都在道歉。

  「沒事的沒事的,都是誤會。」衝矢昴則尷尬地表示沒關系。

  阿尼亞則在為母親的武力值做解釋:「母親真是的,都說了不要在外面輕易使用你的防身術啦。」

  衝矢昴默默地推眼鏡,看向自己擦破口子的衣服:「……」你管這殺人的身手叫防身術?

  等到了家門口,從一個人道歉,變成了兩個人道歉。

  勞埃德也加入了約爾的道歉隊列。

  「對不起,勞埃德先生,都是我太莽撞了。」約爾難過道。

  「是我沒有一開始就發現阿尼亞留下的紙條。」勞埃德嘆氣。

  「都是阿尼亞的錯……」阿尼亞也老實地道歉。

  衝矢昴覺得被這一家子道歉壓力有些大,三番兩次表示沒事。

  不過他確實有點介意,這位福傑太太的身手是不是有點過於浮誇。

  「既然都這麼晚了,要不衝矢先生留下來吃個晚飯再走吧,就當是表達我對您的歉意了。我今晚正好想親自下廚做道菜!」約爾提議道。

  母親親自下廚?!

  阿尼亞的臉部表情瞬間僵硬了。

  就連勞埃德的面部表情也難看了一起來:「要不還是我來吧。」

  阿尼亞扭轉脖子,看向衝矢昴:「大哥哥快跑,趁現在還,來得及!」

  衝矢昴:?

  *

  結果FBI大哥哥還是留下來吃飯了。

  阿尼亞看著桌上幾乎全部由父親做的晚飯,卻絲毫沒有松下一口氣的感覺。

  勞埃德自我介紹道:「我叫勞埃德·福傑,是一名心理醫生。」

  [只不過今天去了西蒙軟件公司做臥底。]

  約爾微笑著說:「我是東國派來日本大使館的政府職員。」

  [今天下班晚是因為接到了個來自組織的任務,順便去動了個手……]

  衝矢昴大哥哥也面帶笑容:「我是在東都大學就讀的工科研究生,現在住在阿笠博士旁邊。」

  [不過真實身份是作為FBI的臥底,為了保護CIA的水無憐奈而假死,偽裝成了現在的身份。]

  勞埃德想起了什麼:「阿笠博士呀,是之前阿尼亞和朋友們一起去做客的那位博士吧?」

  [也是東京博物館那個快速破解了案件的可疑人吧,那他和那個博士又是什麼關系?]

  衝矢昴點點頭:「嗯,我就是那次認識福傑小朋友的。」

  [這棟房子,這個父親,總感覺哪裡不對勁,是我多疑了嗎?]

  阿尼亞努力地,抑制住自己因為緊張抽搐的嘴角,試圖用飯將嘴填滿。

  從未想過,在這個家中,殺手,間諜,臥底,和超能力者,能齊聚一堂,互相懷疑。

  雖然很刺激,但是她不是很想面對這種情況。

  只要吃完這頓晚飯,應該就好了。

  阿尼亞這般想著的同時,勞埃德的手機響了。

  勞埃德低頭去看來電顯示,是公安的那一位。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他離座去了隔壁。

  「今天的情報我都報給你們的人了。家裡還有客人,有什麼事嗎?」勞埃德接起電話後問道。

  「我今天才知道你住在了那個街區,想打電話提醒你注意某個人。」安室透此時正立在剛剛上鎖的咖啡店門口,抬頭望著遠處的天空,「他叫赤井秀一,是一位FBI,現在偽裝成了住在阿笠博士隔壁的某位東讀大學的研究生。你的孩子跟偵探團那些人很熟,應該知道阿笠博士吧?」

  「……」勞埃德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詢問道,「這個人,有什麼特殊的嗎?」

  「他曾經和我一樣,是那個組織的臥底,後來因為被組織發現離開了,能力不俗,和他一起的一些FBI也對那個組織有想法,但是畢竟不是我們國家的人,有些事我不想讓他插手。如果你被他發現可能會有些麻煩。反正你盡可能避開那個人吧。」

  安室透叮囑完後,掛了電話。

  此刻,血紅的夕陽塗滿天空,就像那一日,他同樣臥底的同伴死去時他無法忘記掉的畫面。

  這一邊,勞埃德也將手機重新揣回口袋,回到客廳。

  隨後他注意到阿尼亞有些驚恐與扭曲的表情。

  勞埃德:「……怎麼了?」

  阿尼亞當然不能說,她的超能力穿牆,「不小心」把父親那邊的內容聽得七七八八。

  她只會說:「母親說她去做個菜……」

  「是嗎?」勞埃德淡淡道,他面容冷靜,比起約爾的致命毒菜,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他看向坐在桌邊的衝矢昴。

  [衝矢昴(Okiya Subaru),去掉o和i,就是kyasubaru,用羅馬音讀下來,就是赤井秀一,他就是安室透口中的FBI。]

  阿尼亞將口中嚼不爛的葉子,努力地咽了下去。

  糟糕,FBI大哥哥的身份,果然被父親發現了。

  難道說——

  阿尼亞目不轉睛地看著父親,只見他狀似隨意地開口道:「衝矢先生,你原來是左撇子呀,繭都在左手。」

  衝矢昴笑了笑,同樣淡定地回答:「因為經常做實驗和拿筆記錄,所以在部分指關節處會留下痕跡。」

  [哦?我是被懷疑了嗎?]

  「哦,原來是做實驗留下的。」勞埃德夾了一口菜,目光不去看對方「我看這樣子,還以為是長時間使用某種武器導致的,比如說狙擊槍之類的呢,看來是我亂想了。」

  阿尼亞的手一抖,叉子上的肉落在了桌面上。

  「父親,衝矢哥哥上次請我和朋友們吃過煮物,手藝很好!」她努力地,轉移話題。

  雖然阿尼亞不清楚FBI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神秘組織,但是和這位大哥哥接觸下來,會讀心術的她可以判斷的出,這為大哥哥是個好人。

  衝矢昴的視線滑過勞埃德握刀的手:「福傑先生,照這麼說,你的手也不像是心理醫生的手呀,心理醫生也需要做手術嗎?」

  「當然不需要。」勞埃德用刀切開盤上的肉,「但是心理醫生需要經常給患者記筆記,手上的痕跡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阿尼亞趕忙補充:「我以前去過父親的心理診所,特別的大!」

  「對了,你說你住在阿笠博士旁邊,那裡應該不是你的住處吧?」勞埃德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因為要寄住在別人家,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吧。]

  「我認識那家的主人,是他們借住給我的,原來租住的房屋在一次事件中被縱火了,所以只是暫時的。」衝矢昴回答時,眼鏡藏在眼鏡後,看不出情緒,「話說……你們家的房門都是關著的,看著像是有很多秘密的樣子。」

  「哈哈是嗎?」勞埃德笑得很自然,「我和阿尼亞的母親因為一個是心理醫生一個是政府職員,所以有時候家中會放一些重要的檔案和文件,不想要孩子弄亂,所以會關著門。」

  阿尼亞委屈:???

  她當然知道那些房間裡都是些什麼。父親和母親的房間,可是知曉了秘密就無法再回去的地方。

  是整個家中的禁忌。

  她想反駁,但是腦海中浮現出FBI大哥哥被父親和母親聯合殺死,然後拋屍的畫面。

  ——大哥哥可能再也無法踏出這個房子了。

  「……」阿尼亞硬生生開口道,「是呀,阿尼亞過家家時經常會把家裡翻得亂七八糟!」

  「話說,這麼熱的天,衝矢先生穿高領不熱嗎?」勞埃德又問道。

  [是為了遮住變聲器吧。]

  「因為實驗室總是開空調,我的體質又不太好。」衝矢昴自然地回答,又很快反問,「又不是動畫片,我這麼做總不可能是為了遮住什麼傷口吧。」

  「也是呀,每個人的體質都是不同的。」勞埃德點頭贊同,並解釋,「阿尼亞經常看間諜片,時間久了弄得我也被影響了。」

  阿尼亞:「……是呀,父親總是陪著我看《間諜戰爭》!」

  面對兩張虛假的笑容,阿尼拉感覺到了由內而外的壓力。

  她仿佛承受了這個年齡的孩子不該承受的折磨。


第37章

  這頓飯吃得漫長又折磨, 等母親端著她唯一擅長的美味,南部燉菜回來時,阿尼亞已經無精打采地耷拉在餐桌上了。

  約爾一臉緊張地看向趴在桌上的阿尼亞:「是肚子不舒服嗎?」

  「不是的。」阿尼亞抬眼看到是母親, 眼睛迸發出水汪汪的光, 「母親,你終於回來了!阿尼亞一直期盼著你的美食!」

  再不回來的話, 她可能就會因為父親和FBI大哥哥的一來一回,驚嚇致死。

  「是南部燉菜呀。」勞埃德看著約爾把唯一不會吃死客人的料理端上桌時,不知為何感到短暫的惋惜, 隨後露出笑容,「我和衝矢先生很聊得來。」

  [沒想到阿尼亞意外認識的大哥哥,竟然是同樣來本土調查那個組織的FBI一員,還和零一樣潛入過那個組織臥底。現在看下來, 他的存在和我的任務並不衝突,但即便如此,還是不能輕易判斷他今天帶走阿尼亞是偶然還是精心的策劃……黃昏呀黃昏,一切決斷都不能下得太早。]

  完完全全是因為想加入神秘的FBI組織才執意要堅持跟上衝矢大哥哥的阿尼亞:「……」

  父親又想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 我還很怕招待不周,不能充分表達我們家庭的歉意呢。」想法簡單的約爾,一點沒有發現餐桌上的火藥味。

  衝矢昴掃向面前類似蛋包土豆和蔬菜搭配的湯料理, 又看了一眼沉浸在莫名緊迫感中的阿尼亞:「嗯,我也沒想到和福傑先生能聊得來。」

  [這一家人,母親身手不凡,父親不停地試探,還有孩子奇奇怪怪的直覺……雖然這家人很奇怪, 但看著不像是組織一方的, 難道是知道FBI存在的其他組織嗎?其他組織會真實到把孩子也考慮到任務範圍裡嗎?……也不知道這食物安不安全。]

  「啊!母親的南部燉菜!」阿尼亞立馬從趴倒的狀態彈了起來, 為自己盛了半碗,「阿尼亞最喜歡母親安全無害又美味的燉菜了!」

  她彈精力竭地演繹著,此刻就算吃到了好吃的燉菜,也完全沒有辦法露出真切的笑容。

  經歷今晚,阿尼亞認為,自己可能再也無法拿出勇氣面對任何一場FBI哥哥和父親同時在場的用餐活動了。

  看著阿尼亞吃下福傑夫人做得料理,衝矢昴這才也替自己盛了一碗。

  雖然這場以道歉為前提的用餐體驗有些特殊,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福傑夫人的煮物出乎意料的美味。

  衝矢昴握拳抵著下巴輕咳了一聲,掂量片刻後詢問道:「這份煮物非常好吃,請問我可以詢問一下制作方式嗎?」

  作為FBI的赤井秀一,警惕點沒有錯,但是作為東都大學的研究生,遇到好吃的料理想學一下應該也沒什麼毛病吧?

  「哦哦,當然可以。」對於自己的燉菜被認可,約爾很是開心,她露出驚喜的笑容,「您稍等一下,菜譜我就貼在冰箱上,我這就去……誒?」

  約爾的話還未說完,阿尼亞已經從桌邊的椅子上跳了下來:「母親不用離開,阿尼亞去替你拿!」

  一臉懵的約爾:?

  *

  當天夜晚,阿尼亞做了不止一個噩夢。

  她夢到FBI大哥哥發現了母親和父親的秘密,當場揭發了他們。

  父親手握槍/支背在身後,母親將翻轉的長刺掩在手臂後,兩人都以一種陰惻惻的目光看著FBI大哥哥。

  而她則努力地擋在三人中間,滿臉驚慌地伸長雙手,防止這場世界大危機的爆發。

  後來,阿尼亞還是沒能挽救FBI大哥哥,他被父母一同殺死,藏在了這棟宅子的某個角落裡。

  每當阿尼亞路過時,她都會聽到FBI大哥哥凄慘的聲音:「阿尼亞,我是絕對不會舉薦你加入我們神秘的FBI的!」

  阿尼亞從夢中驚醒,深吸幾口氣後又昏迷。

  這一回,她夢到FBI大哥哥和父親在房子裡進行了一場持久又漫長的槍戰,最後兩敗俱傷。

  住處被收回後,遍體鱗傷的父親進入了醫院,母親帶著她流落接頭。

  最後她看著傷心欲絕的母親,帶著渾身穿的破破爛爛的她,秘密地參加父親的葬禮,她甚至沒能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面……

  阿尼亞再次驚醒。

  ……

  第二天,阿尼亞帶著一對濃重的黑眼圈來到學校。

  「阿尼亞,你……怎麼了?」灰原哀第一個發現了阿尼亞的不對勁。

  阿尼亞的眼睛無神地盯著前方:「阿尼亞差點……在夢裡死掉了。」

  灰原哀:「是做噩夢了嗎?」

  她猜想估計是做了某種有著怪物和壞蛋的噩夢了吧,畢竟這些是小孩子會害怕的東西。

  阿尼亞喃喃道:「神秘的組織,持久的槍戰,分離和死亡……」

  灰原哀:「……?」

  作為小孩子,這種詞彙的夢境是不是過分的深刻了。

  在灰原哀讀不懂小孩子的夢境時,柯南也讀不懂昨晚赤井秀一電話裡說的話。

  昨晚他放學回去後,就被蘭以小五郎叔叔一筆酬勞到賬的原因,拉去外面吃飯和去浴池泡澡。

  期間還成功借「沉睡的小五郎」破獲了一場殺人案。

  結果回到家,就發現收到了來自假扮成衝矢昴的赤井秀一的未接來電和短信。

  等他私下背著蘭和小五郎叔叔回過去後,對方表示剛剛從福傑家回到住處。

  福傑?

  這個外國姓氏,這地區除了班中的阿尼亞·福傑,柯南暫時不能聯想到第二人了。

  對方告知了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包括茱蒂得到的信息以及圓谷光彥的情況,推測圓谷同學可能被那個組織依靠某種方式利用了,去河邊拿了死者偷走的儲存卡,最後還被消除了記憶。現在存儲卡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經被那個組織拿走了,但是圓谷同學這邊,柯南最好還是觀察一下,以防出現意外。

  當時,立在事務所門外的柯南沉浸在震驚中難以自拔。

  很快,他很快聯想到了那件事,西蒙公司的產品體驗會。

  可是貝爾摩德那個家伙不是那個時候說,只要在規定時間內把孩子們從虛擬世界帶出來不就沒事了嗎?難道說,她騙了他。

  突然之間,這段時間裡孩子們匪夷所思地走丟案突然也得到了解釋。

  那些孩子不是走丟忘記了回去的路,而是他們和光彥一樣,被那個組織以某種方式控制了。

  他們雖然被一一找回,但是都和光彥一樣,失去了那個時候的記憶,所以都被警方定性為普通的孩童迷路走失案。

  但是那個組織是怎麼做到的呢?

  同樣也使用過那個設備的他,似乎沒有類似記憶斷層的體驗。光彥又是如何被選中的呢?

  柯南想不明白。

  將所有知道的線索告知赤井先生後,柯南又從他那裡收獲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見過福傑同學的家庭嗎?」

  柯南當然見過,尤其是富士山之行,幾乎是天天見面。

  當他問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時,對方卻說只是隨便問問。

  柯南:?

  他當時神奇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赤井秀一也有什麼秘密被她發現了?

  回憶到這裡的柯南回頭,看向在教室裡聊得火熱的幾個孩子。

  圓谷同學對昨日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昨天太累在路上睡著了。

  福傑同學也應該是聽從了赤井先生的建議,沒有提起這件事,反而開始聊最新一集的動畫劇情,幾乎說得手舞足蹈。

  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身體和大腦都正常的小學生。

  阿尼亞的話語此刻一頓,背脊一緊,她當然聽到了,就在剛剛,她被柯南納入了懷疑的範圍。

  明明她那麼冷靜沉著,在學校裡將自己的身份隱藏的很好。

  都怪,父親!

  此外,她好像還聽到了其他不得了的推理。

  比如控制圓谷光彥同學的組織。

  等一下,如果說光彥同學被控制是因為那場發布會的話,那麼她豈不是也中招了?!

  光彥同學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學生,而她不一樣,她是超能力者。

  她可以拯救世界,也自然可以毀滅世界。她的能力一旦被利用,那必然是毀滅世界的大危機啊!

  一種由內而外的危機感,襲上了阿尼亞的心口。

  要不要把這可能的危機告訴父親?

  不行,父親一定會驚訝她竟然是超能力者,為了防止她看穿他身為間諜的秘密將她棄養。

  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柯南?

  也不行,柯南一定會告訴其他孩子,然後大家會因為害怕排擠她。

  阿尼亞搖了搖腦袋。

  那麼只剩下她自己了,只能由她親自面對這場危機,拯救世界了。

  「……可是阿尼亞,昨天的《間諜戰爭》裡沒有拯救世界這個劇情吧?」步美猶豫片刻,開口道。

  「誒?」阿尼亞這才意識到,她好像因為太激動,把心裡話透露了一些些出來,「……阿尼亞只是在預測後面的劇情啦,畢竟所有的英雄,都是以拯救世界為目標的!」

  阿尼亞要當這樣的英雄!

  「說的也是哦。」步美覺得很有道理。

  放學後,柯南摸著腦袋不好意思道:「我今天有點事,所以先走啦,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

  其他孩子還沒來得及抱怨,阿尼亞也擠出一個笑容說:「那個,阿尼亞今天也和母親約好去市場買東西,就也不和大家一起走了。」

  孩子們:?

  你們倆怎麼回事?

  於是各懷心思的阿尼亞和柯南,堆著一臉尷尬的笑容,先一步離開的教室。

  留下一眼就看出兩人都不對勁的灰原:「……」

  阿尼亞躲進了女廁所,柯南躲進了男廁所。

  只等孩子們一出來,就偷偷跟上去。

  柯南的目的很簡單,等圓谷光彥和其他孩子們分開後,跟隨著他回家的路線一路調查,看看到底是什麼昨天對他產生了影響。

  阿尼亞的想法也很直接,想要拯救自己和世界,現在只能從已經被邪惡組織控制過的光彥同學身上下手,觀察他一路到底會發生什麼。

  ……

  圓谷光彥覺得今天很奇怪。

  雖然昨天也很奇怪,走在路上還在秋千上睡著了,母親為此還找了自己半天,發動了博士家旁的大哥哥和阿尼亞一起找他,但歸根結底想起來的事情太少,只能默認為一場小意外。

  但是今天不一樣,他總覺得自己被詭異的東西跟上了。

  大街上的人太多了,他每次回頭,又看不見任何可疑的人。

  是昨天留下的後遺症嗎?

  再次停下腳步時,他注意到身邊是每天會路過的那個便利店。

  他再次回頭看向身後,依舊是人來人往,沒有不合理的痕跡。

  肚子有些餓,今天也買一份關東煮吧,昨天在這裡,還看了街頭藝人的演出呢。

  他走進便利店。

  這一路上。

  阿尼亞躲電線杆後,柯南躲垃圾桶後。

  阿尼亞躲被遛的狗狗後,柯南躲垃圾桶後。

  阿尼亞躲牆角後,柯南躲垃圾桶後。

  下班放學時間,路上的行人很多,他們一直相隔著一段距離。

  終於,在靠近便利店的馬路垃圾桶後,阿尼亞和柯南正式會晤了。

  一臉震驚的柯南:?!

  完全沒有注意到的阿尼亞:?!

  柯南:「那個,我正好了路過……」

  阿尼亞:「啊!母親正好有事,讓阿尼亞自己回家!」

  兩人異口同聲開口,對視一眼後,柯南了然:「福傑同學,你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所以想跟蹤光彥?」

  這個劇情,怎麼那麼眼熟呢?也對,以前他偷偷摸摸想背著少年偵探團的那些孩子做點什麼時,也總是被他們跟蹤……

  不同的人,熟悉的配方。

  阿尼亞嘴一撇:「江戶川同學你也不是嗎,偷偷跟蹤圓谷同學,別以為阿尼亞不知道。」

  「……」柯南斟酌了一下用詞,告訴阿尼亞,「福傑同學,你還是回去吧,這對小學生來說非常危險的事情!」

  歸根結底,那份神秘的存儲卡究竟有沒有被光彥交給那個組織,也只是赤井先生的推測。

  萬一沒有,那個組織的人也在附近想接近光彥的話,涉入其中的每個人,都很危險。

  阿尼亞一臉奇怪:「可是,你也不是小孩子嗎?」

  她起碼還是超能力者!

  柯南上一秒還沉著嚴肅的表情,忽然就散了:「啊……啊,是的,我……但是……」

  [我怎麼可能告訴阿尼亞,我是變成小孩子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啊!]

  阿尼亞:?!

  原來如此!原來江戶川柯南,真的也是超能力者!


第38章

  阿尼亞一直覺得柯南很奇怪, 明明是個小學生,內心復雜的就跟父親一樣。

  總是在思考一些令她暈頭轉向的問題。

  現在她明白了,原來江戶川柯南, 是能改變年齡的超能力者!

  她記得工藤新一這個名字。

  柯南曾經提過,工藤新一是住在阿笠博士隔壁的大哥哥。FBI大哥哥也提到過, 說自己的房子是工藤一家借住給他的。

  但是天才少女哀醬, 卻曾經某次在內心喊「江戶川」為「工藤」。

  原來如此,破案了!

  偵探阿尼亞眼睛一眯, 面色一凜,嘴角勾起, 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工藤新一利用自己的超能力,變成了了江戶川柯南, 用兩種身份, 周旋於高中生活和小學生活之間的同時,利用小孩的身份讓犯人掉以輕心,再利用大人的身份處理案件!

  想到這裡,阿尼□□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她,真是機智。

  這麼一想,比起她的讀心術, 變大變小好像也很酷誒。

  可以隨時去兒童樂園玩, 也可以以成年人的身份進入復雜的大人社會……有點羨慕。

  注意到阿尼亞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他的柯南:?

  為什麼連他也產生了一種, 自己的某個秘密被她的「直覺」發現了的既視感。

  「因為我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啦, 所以對你來說很危險!」柯南終於編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 試圖蒙混過阿尼亞, 讓她趕緊回家。

  但是阿尼亞好像沒有聽進柯南的話, 依舊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嘴角的弧度讓柯南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在漫長的等待下,阿尼亞終於開口道:「放心吧,江戶川同學,阿尼亞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柯南:「……?」

  他忽然想起灰原開玩笑般跟他說的那句話——「她說不定連你的秘密都發現了,下一次說不定比你還先指出誰是凶手哦。」

  面對阿尼亞,柯南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內心糾結,明明認為對方絕對猜不到他的秘密,又滿身心懷疑,想問又不敢問。

  「誒?那個奇怪的街頭藝人又來了!」

  善解人意的阿尼亞決定替柯南轉移一下注意力。

  街頭藝人?

  柯南順著阿尼亞指著的方向看去。

  大型的樂器袋背在男人身後,他穿著一身陳舊暗灰的牛仔夾克,頭戴扁平的鴨舌帽,很熟練地走到街道旁。隨後從放下斜靠在欄杆的樂器袋裡,拿出了一把貝斯和一只簡易的罐子。

  將罐子彎腰放在身前一米處的位置後,他輕靠在身後的護欄上,簡單調整樂器弦後,開始波動貝斯。

  在男人偶爾不經意的睜眼間,柯南看到了一對眼尾挑起的丹鳳眼。

  這個人的相貌和眼型,他總覺得似曾相識,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咦,光彥好像不對勁。」阿尼亞又一次出聲。

  原本還心滿意足坐在便利店窗邊吃著關東煮的光彥,在聽到那位街頭藝人的表演時,眼睛變得一眨也不眨,塞進嘴裡的丸子也不嚼了。

  很快,他雙眼無神地從椅子上滑下來,從背包裡摸出了什麼東西後,走出了便利店,走向了那位街頭藝人。

  阿尼亞注意到,那好像是一個非常小的,長方形物體。

  柯南聯系到赤井秀一電話裡傳遞的信息後,也立馬根據物體大小反應過了。

  [是FBI在搜尋的那張藏有組織情報的存儲卡!]

  他沒想到的是,竟然這個東西還在光彥這裡。

  從便利店裡走出來的光彥,直直走向街頭藝人的方向,然後將手裡的東西扔進了那只不透明的罐子裡。

  阿尼亞也能從柯南的心聲裡聽出,那個東西應該很重要。

  她問道:「那個東西是不是落到壞人手裡就會毀滅世界?」

  柯南:「……」不至於。

  但是,這麼看來這個街頭藝人就是組織的人了,光彥之所以會被控制,和他有關!

  不管是什麼,他都不能讓那個組織得逞。

  這時,街頭藝人忽然停下了演奏,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接了個電話後,又彎腰將那只罐子拾起,和貝斯一同裝進了樂器袋,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在收拾完後,樂器袋背後一挎,轉身就朝著馬路對面走去。

  柯南當然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想也未想,就邁步追了上去。

  緊隨其後的,是跟上自己超能力伙伴的阿尼亞。

  同為超能力者,她當然要助柯南一臂之力,和他一起中止邪惡組織的計劃。

  信心滿滿的阿尼亞,興衝衝地跟了上去。

  很快,他們把人跟丟了。

  站在一處人流量很大的地鐵出入口的柯南,左右緊張地張望著。

  在哪裡,那個人在哪裡!

  阿尼亞也左看右看。

  聽不到,根本聽不到那位街頭藝人的心聲。

  那個人就像是個木頭人,從頭到尾內心都是一片空白,就像是……被控制的光彥同學一樣。

  第一次,阿尼亞在找人上遇到了挫折。

  「該死……」柯南低低地暗罵了一句,這時才注意到跟來的阿尼亞,「你怎麼還在這……?」

  阿尼亞自然不會告訴柯南,是聽到了他的想法,一起來追蹤黑暗勢力的。

  「阿尼亞看到你突然跑開了,以為是什麼很緊急的事情,就一起跟來看看。」阿尼亞的眼睛,心虛地望著天空。

  「……」柯南再次望了一眼街頭藝人遠去的方向,眼睛不自覺地眯起,「我們去看看光彥如何了。」

  回到便利店門口,光彥已經回到了桌邊,正坐著發呆。

  「光彥,你還好嗎?」柯南喊他。

  「光彥,你的關東煮再不吃就涼了,阿尼亞就替你吃掉好了。」阿尼亞將手伸向桌上的關東煮。

  光彥及時清醒:「……誒?柯南,福傑同學,你們怎麼在這裡?」

  阿尼亞看著被光彥抱住的關東煮嘆氣,真可惜。

  柯南沒有將真相告訴光彥,而是說正好遇到阿尼亞,然後看到他在窗邊發呆,就來打招呼,並詢問他在做什麼。

  光彥努力思考了一下:「我剛才好像在聽人彈曲,等反應過來你們就出現了。」

  柯南想起了什麼,問道:「福傑同學,你剛才說『那個街頭藝人又來了』,昨天你也看見他了嗎?」

  阿尼亞點頭:「是呀,昨天和F……衝矢大哥哥來的時候,他也在那個位置。」

  光彥也想起來了:「啊對,昨天我也在這裡看到了他,是同一個人。」

  柯南:[果然如此,恐怕就是由那位街頭藝人通過音樂來控制孩子的……但是為什麼,我和阿尼亞沒有受到影響?]

  阿尼亞:!

  難道說,是因為我的心智足夠堅定,所以沒有被控制住?

  「對了……」光彥想起了什麼,開始翻書包,「我剛才買了幾塊巧克力,你們要吃嗎?」

  從背包裡拿出巧克力後,光彥看著手裡的某樣東西,皺起了眉頭:「咦?這玩意是什麼?」

  柯南低頭,看到了在光彥手掌心的存儲卡。

  「給我看看!」他飛速拿過。

  [這是,那張存儲卡!那麼光彥剛才給那個人的是什麼東西,總不見得是……]

  阿尼亞恍然大悟:!

  光彥給了街頭藝人,一塊巧克力?

  *

  「父親,我今晚會晚一點回來。」阿尼亞拿著柯南給她的手機,給父親報平安。

  那一頭剛剛從西蒙公司下班的勞埃德口吻無奈:「你又跑去哪裡玩了,身邊有大人嗎?」

  阿尼亞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講話的光彥和柯南,嘴角一翹,肯定地告訴父親:「有的,我和工藤新一哥哥在一起。」

  「工藤新一……?」勞埃德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嗯,是住在阿笠博士家旁邊的大哥哥!」阿尼亞回答。

  勞埃德:?

  阿笠博士旁邊的大哥哥?他記得那個假身份為衝矢昴的FBI,也住在阿笠博士旁邊。

  所以那個阿笠博士家,到底有幾個「旁邊的大哥哥」?

  看來他在情報收集上面,還有所欠缺,得繼續努力才行。

  思考片刻,勞埃德叮囑阿尼亞:「晚飯前記得回來,別玩過頭了。」

  阿尼亞答應後合上手機,回頭就看到面色有些不安的柯南。

  [糟糕,如果對方發現沒有拿到存儲卡的話,把這件事告訴組織的話,他們一定會來找光彥的麻煩的……到時候光彥一定會被追殺的!]

  阿尼亞:追殺???

  她的腦海裡,隨之也冒出了光彥被一堆人追擊,最後被一槍擊斃,倒在血泊中的場景。

  柯南也感覺到一陣心悸。

  [等一下,我記得那個時候,那位街頭藝人是接了一通電話後才離開的。所以說,是電話那頭的人知道存儲卡在光彥這裡,而街頭藝人大概率並不知情。也就是說,打電話的人,當時也在我們周圍觀察著,他可能才是主導這次事件的人,也是知道東西在光彥手上的人。]

  「柯南,你還好吧?」光彥注意到了柯南的不對勁。

  這時,便利店外一陣人群的騷動。

  阿尼亞抬眼,發現兩位警員正將一個男人圍在中間,送進警車裡。

  而站在警車邊的,正是她熟悉的目暮警官。

  「警方竟然抓到人了誒。」

  阿尼亞剛指向外面,就看到柯南衝了出去。

  「目暮警官!」柯南湊到近前,「這個人怎麼了嗎?」

  目暮警官:「哦,是柯南呀。一個案件的嫌疑人之一,帶回去詢問一下。」

  「是什麼案件?」柯南問道。

  他有一種直覺,這個案件或許也和那個組織有關。

  目暮警官看了一眼柯南,和從旁邊便利店裡慢吞吞走出來的阿尼亞:「就是昨天……額,這個點了,快回家吧,不要在外面閑逛了。」

  差點忘了,毛利偵探又不在,他沒必要把案件告訴小孩子。

  但是阿尼亞聽到了:[就是昨天那個小偷的溺水案的嫌疑人,原來那不是意外,是謀殺。]

  車裡的男人似乎並不願意配合,重復說著「自己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但依舊被警車拉走了。

  「會不會是昨天我和衝矢大哥哥看到的那個案件?」阿尼亞隱晦地提醒柯南。

  柯南的瞳孔怔了一下,他也想起了赤井秀一提到的那件事。

  [那個存儲卡,是被某個小偷意外偷走的,後來那個小偷的屍體被發現在河邊,光彥也是在河邊拿走的東西……而殺死小偷的人,或許也是那個組織的人,即便不是,也一定會在小偷還活著的時候,潛伏在周圍。]

  這麼一來,他就必須要去警局了解這件事的具體情況了。

  只有弄清楚知道光彥擁有存儲卡的那個人是誰,他才有阻止的可能性。

  柯南思索了片刻,下定了決心。

  [現在情況緊急,只能以工藤新一的身份來解決這件事了。]

  阿尼亞:!

  柯南要變身了!

  柯南盡可能保持鎮定,擠出一個笑容:「既然目暮警官說了,那我們就各自回家吧。」

  光彥點頭贊同,再晚他的母親就又要擔心了。

  阿尼亞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變身的時機:「可是阿尼亞剛剛打電話給父親過了,他和母親今晚都會晚歸,讓阿尼亞在外面多玩一會。」

  柯南:「……」總覺得不可信。

  「而且……」阿尼亞背著光彥,壓低聲音對柯南說道,「這件事情不解決的話,世界不會毀滅嗎?」

  「……」柯南尷尬地笑了笑:「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偵探新一哥哥了,他說他會解決的,我只要把東西交給他,回家就好了。」

  阿尼亞點了點頭:「好!那柯南你回家吧!就讓我和新一哥哥,一起解決這場大危機吧。」

  柯南:?

  你說,你和誰?

  ……

  十分鐘後,服了灰原哀制作的「APTX限時解藥」的柯南,或者說新一,再次回到那個路口時,看到了站在原地的阿尼亞。

  他默默地,長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走到阿尼亞身邊:「你就是柯南說的福傑同學吧?」

  「大哥哥可以叫我阿尼亞!」阿尼亞的眼睛,閃閃發光地看著面前變身後的柯南。

  注意到阿尼亞幾乎稱得上炙熱目光的新一:?

  他清了清嗓子道:「事先說好哦,等下無論去哪裡,你都不能隨便亂跑,我讓你待在哪裡就呆在哪裡哦。」

  阿尼亞搗蒜般點頭。

  哇,柯南的能力真的好酷哦。

  ***

  警察局裡。

  面對三位嫌疑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目暮警官,接到屬下的消息,說有一位他認識的偵探找他。

  他認識的偵探?

  目暮警官下樓,就看到了戴著口罩,墨鏡,和帽子的青年人,手裡還牽著同樣戴著花頭巾和墨鏡的小女孩。

  目暮警官:?

  對方湊近,將墨鏡扯了一點下來。

  「啊,工藤……」他剛發了兩個音,就被對方捂住嘴。

  「我現在正在私下調查一個犯罪案件,不方便露出身份,所以是偷偷來的。」新一解釋道,「根據柯南的話,我發現目暮警官你正在調查的這個案件,和我在偵破的一個案件有關,所以想來詢問一下你相關的事情。」

  目暮警官了然地點了點,表示會替新一保密的。

  然後低頭看向站在新一旁邊,有些面熟的小女孩:「這位是……」

  「……」新一,「是我的一個遠方表妹。」

  目暮警官信了:「原來是你的表妹呀,我看著還以為是那個少年偵探團粉頭發的小朋友呢。」

  新一:「……怎麼會呢哈哈。」

  阿尼亞:「……你認錯人啦哈哈」

  小學生江戶川柯南不行,但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名號還是有用的。

  目暮警官很快把知道的線索告訴了新一,更多的,他希望這位高中生偵探能助警方一臂之力。

  昨天他們警方在市區河邊河堤邊發現了一具屍體,屍體很快被發現,警方也很快趕到。初步判斷是醉酒後溺水死亡後飄上岸的。

  但是屍檢後,他們又在屍體身上發現了一些比較細小可疑的打鬥痕跡。

  在調查了被害人住處門口門禁處的監控錄像後,發現被害人在死亡前,先後有三個人呼號過他,就在這三個人之後,被害人選擇在半夜離開了住所,在這之後,被害人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很顯然,他就是那晚出事了的。

  因為被害人是一名有前科的小偷,所以警方判斷,有可能是這三名嫌疑人之中的一人,殺死了被害人,然後拋屍進了城中河。

  「我明白了。」新一點了點頭,「目暮警官,你找到這三個人時,他們都在哪裡呢?」

  這三人之中,很有可能,有一位就是那個組織的人,他接近被害人,就是想拿回存儲卡。

  他現在急切想知道,剛才在他們附近的那個可能是街頭藝人同伙的人,是哪一位。

  目暮警官在前方帶路,將新一和阿尼亞領到一個審訊的觀察室內後,回答道:「說來也巧,這三個人基本上都在同一處找到的,也就是前面遇到柯南的地方。他們都說自己在下班路上,正巧路過附近。」

  在房間內的三塊屏幕上的房間內,分別坐著三個人。

  一名女性,兩名男性。

  他們各自躊躇不安,幾次起身跟警員表示自己是無罪的,要回家。

  新一神情嚴肅地盯著這三塊屏幕。

  [看來來自組織的那個人,很可能是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人。那個人應該還沒來得及,發現光彥給錯了東西,所以也沒來得及告訴組織,拿了存儲卡的人是光彥。]

  阿尼亞神情沮喪地也盯著這三塊屏幕。

  糟糕了,隔著屏幕,她完完全全用不了讀心術。

  同為超能力者,她難道要認輸嗎?


第39章

  經過目暮警官的一番對嫌疑人的介紹, 阿尼亞也理清楚了這些嫌疑人身份。

  在死者……名字阿尼亞忘記了,就暫且稱之為小偷先生吧。

  先不論小偷是如何發家致富的,反正就是在小偷先生居家期間的一個夜晚, 先後有三人試圖拜訪小偷先生。

  監控錄像只錄下了畫面,沒有收音設備。

  第一個人是外賣員堀川儀人,暫且稱之為外賣員先生。在監控錄像中, 穿得很嚴實的外賣員撥通門禁後, 沒說幾句話, 門就被打開了。隨後外賣員先生探了半個身子, 將食物放在了監控可見的公寓門內側後就關門離開了。

  沒過幾分鐘, 小偷先生的前女友,真理小姐來了。監控中, 一頭艷麗紅發的真理小姐在撥通門禁後, 似乎沒有和小偷先生說幾句話, 臉上就露出了忿色, 期間看似情緒激動的說了幾句話後,也離開了。

  期間門禁沒有被打開過。

  第三人是小偷先生曾經的朋友,荒岩先生。他在真理小姐離開後過了不到五分鐘, 就出現在了公寓門口。

  戴著一頂帽子的荒岩先生, 同樣是撥通門禁後,沒聊幾句話,面色有些氣憤地敲打了一下公寓門的玻璃。敲打完玻璃後,他的神色看似鎮定了不少。在又和對方聊了幾乎後,就離開了。

  當荒岩先生離開後沒多久,小偷先生就下樓了。

  他拾起倚靠在公寓內側玻璃門上的外賣袋, 盯著看了一言貼在外賣袋上的收據條, 隨後又看了一眼公寓外, 似乎是沒看到任何人,才拿走了外賣。

  從這開始,一直到小偷先生半小時後再次下樓出門,上述三個人都未曾再出現在監控中。

  目暮警官介紹完後有些傷腦筋道:「在經過警方的問詢後,幾人都表示自己離開後就回家了,之後也沒有見過或找過死者。」

  「阿尼、唔……我不是很明白。」

  目暮警官低頭,看向正站在反復查看監控錄像的新一身邊的小女孩。

  她雖然戴著奇奇怪怪的花頭巾和墨鏡,但竟然給了他一種,曾經常年在犯罪現場口出驚人的柯南的既視感。

  總覺得她接下來,會說出不得了的,推動案情發展的話來。

  「小妹妹,你有什麼不明白的?」目暮警官頗為重視地蹲下來,神情嚴峻地問道。

  「小偷也能住得起公寓點得起外賣嗎?」阿尼亞指著監控錄像內一看就處於繁華地段的高層公寓問道。

  「……」目暮警官,「死者雖然有偷竊的案底,但是據警方調查,他逝去的父母給他留下啦不小的一筆一產,據曾經抓拿歸案時的筆錄記載,死者只是因為興趣愛好偷竊。」

  阿尼亞:?

  因為興趣愛好……偷東西?

  阿尼亞明白了:「所以小偷先生雖然有錢,人品卻很差。」

  目暮警官點頭:「可以這麼說,在經過對三名嫌疑人的問詢後,除了第一位堀川先生是送外賣的,真理小姐是來討要戀愛期間借給死者的錢財的,荒岩先生也是,稱死者之前欠錢不還,所以是來討債的。」

  新一思索片刻後說道:「監控中的真理小姐和荒岩先生激動的原因,看來是因為死者不打算還錢了。」

  目暮警官繼續道:「你說的沒錯,工藤老弟。兩人都說,門禁系統接通後,死者都以非常欠扁的口氣說他就是不想還錢之類的話,所以他們都十分生氣,但是又拿他沒辦法,所以就只好離開了。」

  新一在糾結,要不要和三位嫌疑人見一面。

  [如果其中一人來自組織,我很有可能暴露自己。]

  同為超能力者的阿尼亞,自然理解不想暴露能力的心情。

  她自信滿滿地舉手示意:「那目暮警官,我能去和這幾位叔叔阿姨聊聊天嗎?」

  憑借她的超能力,只要小小的交涉一番,一定可以替新一哥哥找出犯人。

  目暮警官很果斷:「不可以。」

  阿尼亞:qaq

  阿尼亞當然不會輕易認輸:「那目暮警官,我可以去上個廁所嗎?」

  目暮警官掉以輕心:「出門左轉盡頭就是。」

  頓時感覺到一陣似曾相識的新一抬起頭:?

  變成柯南時,他就是經常以這種借口,偷偷調查案件的。

  正准備出門的阿尼亞,聽到新一的心裡話渾身一緊。

  [但是小孩子是沒有辦法進審訊室的吧,應該是我想多了。]

  阿尼亞「啪」得一聲關門,飛快跑出了這個房間。

  小孩子確確實實無法進入審訊室,但是超能力者可以聽到審訊室內的內容。

  *

  當某位警員在整理檔案時,只聽到背後有人問道:「請問審訊室在哪裡?」

  警員想也沒想低頭指著一處道:「那條走廊兩邊都是。」

  ?

  警員皺眉,總覺得剛才的聲線過於年輕甚至低齡。

  回過頭時,阿尼亞早就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大概是勞累過度的錯覺吧,警察局裡怎麼可能有小學生呢。警員自我安慰。

  *

  阿尼亞先是湊近第一間緊閉的房間,房間內是一個女人。

  她的內心在瘋狂罵著某個人。

  [小峰那個家伙竟然死了,他戀愛時欠我的20萬日元還沒還給我呢!我當時真是戀愛腦,怎麼把錢借給這麼一個欠債不還的人,真是氣死我了。不對,他已經死了,我應該高興才對,今天回家就買個蛋糕慶祝一下,20萬換渣男一死,值得!]

  前女友小姐,嫌疑排除。

  阿尼亞接著湊到了第二間房門口。

  [說到底,我就是借著他正好出來的功夫,在橋上不小心推了他一下,誰知道他就掉進水裡了呢!要怪也是怪他明明有錢不還,還想著出門去賺其他人的錢!]

  阿尼亞:!

  確定犯人了!

  但是有個小問題,這個人,是哪一個?

  從未聽過兩名男性中任何一個人的聲音的阿尼亞犯難了。

  這時她從對面的房間裡,聽到了第三個人的心聲。

  [氣死我了,明明只差一點點就能完成這個任務了,我昨天親眼目睹了那個被控制的小學生拿到了東西,今天也把東西送來了。誰能想到我萬無一失的計劃出了岔子,為此我還借來了蘇格蘭威士忌這個試驗品,卻沒想到因為那個男人的死,被警方抓來問詢了。]

  [這下不僅晉級機會會落到深井月桂那個女人頭上,我還要因為走一趟警局被組織懷疑,我是真的倒霉啊!]

  阿尼亞:「……」

  這個叔叔,又是誰?

  雖然阿尼亞對不上名字,但是她捕捉到了關鍵詞——組織!

  所以說,這個人,就是威脅到光彥生命安全,會害得光彥被追殺的邪惡組織一員了。

  等一下,這麼說,殺死小偷先生的,和邪惡組織的成員,是兩個人!

  那豈不是即便案件被偵破了,這個人依然會被放跑嗎?!

  那作為維護世界和平的超能力者,阿尼亞只好殺人滅……不,只好乖乖回到新一哥哥身邊,幫他找到這個人了。

  阿尼亞悻悻地離開,又悻悻地回到之前的房間。

  「我上廁所回來了。」阿尼亞進門後喊道。

  新一:「……」倒也不必報告出來。

  此時的工藤新一,正在查看小偷先生生前所在公寓的現場收集到的物品,以及警方推測處的墜河地點和屍體被發現地點的照片。

  [我記得那個時候……死者的某個行為很奇怪……找到了]

  阿尼亞爬上旁邊的椅子,發現新一哥哥正在查看一份被警方包起來的外賣袋,是死者生前最後的外賣。

  「目暮警官,這張收據,發現時就是這樣的嗎?」戴著手套的新一將證物舉起,問道。

  目暮警官掃了一眼外賣袋上貼著的收據,上面幾乎沒有留下文字和墨漬。就像是打印這張收據的收銀機,已經很久沒有補充過墨盒一般。

  「是呀,拿來就是這樣的,監控中死者生前也對著這份收據看了很久,肯定也是因為看不出上面的字跡,所以不確定是不是他的外賣吧。」目暮警官覺得自己的推理十分合理。

  [是這樣嗎?]

  新一表示質疑。

  阿尼亞就不一樣了,她不需要質疑。

  她覺得以日本警方的偵查能力,這個想法一定是錯誤的。

  很快新一有了新的進展。

  [……這麼看下來的話,這三個人都有作案的機會了。]

  顯然,在阿尼亞看下來,這不算是進展。

  「新一哥哥,我覺得這個叔叔很可疑!」阿尼亞小手一揮,右手握拳食指一指,指向三塊監控屏幕的一處。

  新一從阿尼亞的氣勢中,看出了幾分自己作為柯南時的影子。

  隱藏身份的同時,因為案件活躍在警方和小五郎叔叔中間,試圖用幼稚的言語給出一點點提示。

  他竟然在這時產生了某種錯覺,就好像阿尼亞真的能給予他突破案情的線索一般,順著阿尼亞手指的方向抬頭望去。

  他微怔地看著阿尼亞,指在了兩塊屏幕中間。

  工藤新一:「……」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所以她口中這個「可疑的叔叔」,到底是哪一個?

  阿尼亞失望地看著新一哥哥的表情,她認為自己的提示已經給得足夠充分了。

  她所指的這個位置,左邊是外賣員先生的監控畫面,右邊則是荒岩先生的。

  沒錯,她雖然沒法確認誰是誰,但是她可以幫助新一哥哥,從三選一變成二選一。

  如果新一哥哥再多掌握一點線索,就能很快發現,其中一個是犯人,一個是他要找的邪惡組織一員。

  嗯,不愧是她,已經頗有偵探潛力的超能力者,阿尼亞。

  可惜,新一哥哥沒有意識到,哎。

  發現阿尼亞正一臉「我對你感到失望」狀地看著他的新一:?


第40章

  阿尼亞失望歸失望, 但工藤新一本人仍舊是東京都最強高中生偵探。

  沒有多久,在看到某張來自屍體發現現場的照片和屍檢報告後,他基本上確定了凶手。

  電話鈴聲是這時響起的。

  新一從口袋裡掏出正在響著的手機, 發現是個沒有被加入通訊錄的號碼。

  而這個手機,是屬於「柯南」的。

  目暮警官此時雖然不在房間內,但是阿尼亞在。

  他總不見得此時此刻當著阿尼亞的面接起電話,用變聲領結模仿柯南說話。

  阿尼亞的眼睛一亮:?!

  她發現了什麼, 模範柯南說話的變聲領結!

  這不公平,為什麼同為超能力者,阿尼亞沒有那麼厲害的道具。

  新一沒有注意到阿尼亞閃閃發光的視線, 他的注意力在這通電話上。

  話說如果此時是蘭撥來電話, 那他豈不是又得用「柯南」的聲音告訴蘭「自己和新一在一起」, 又要用自己的聲音和蘭打招呼。

  還好不是認識的人。

  思索片刻, 他還是選擇接通。

  電話接通後,新一選擇沉默。

  自從變小後, 他的警惕性一向很高,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存在,所以想在確定了對方身份後再出聲。

  「請問是工藤新一嗎?這邊是勞埃德·福傑,請問阿尼亞和你在一起嗎?」對方詢問道。

  什麼嘛,原來是阿尼亞的父親打來的……

  新一一偏頭, 對上了正一臉好奇盯著自己(領結)看得阿尼亞, 將手機遞給了他:「你的父親找你,你要不早點回去吧。」

  阿尼亞伸手接過電話, 對那頭的父親說道:「這邊是阿尼亞……嗯你不用擔心,阿尼亞非常的安全, 現在在警察局, 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新一哥哥還說等下要請阿尼亞吃飯, 你們不用准備阿尼亞的那一份了。」

  新一:「……」他到底什麼時候說過要請她吃飯了?

  這時,後知後覺的驚恐,像是狂風吹跨野草,蔓延到了新一的全身。

  這是【柯南】的手機,但是接起電話後,對方卻准確無誤地喊他「工藤新一」。

  ——「你見過福傑同學的家庭嗎?」

  他忽然想起了,來自赤井秀一的那個奇怪的問題。

  為什麼福傑先生,能通過柯南的手機,叫出他身為工藤新一的真名?!

  用「我在破案」來敷衍父親問她「你為什麼會在警察局」的阿尼亞,終於掛斷了電話後,才意識到身後來自新一哥哥的心聲有一點點吵。

  她回頭,看向一臉似乎被嚇到了的新一哥哥:?

  「福傑小妹妹,告訴我,為什麼你的父親會知道我的名字?」新一用盡可能冷靜的聲音詢問道。他記得很清楚,他把手機借給阿尼亞的時候,他還是「柯南」,他也從未提過「新一」會出現。

  阿尼亞這才想起來,她通過柯南的手機告訴父親,自己和新一哥哥在一起……

  這不怪她,明明是父親問她身邊有沒有大人的,她可一點沒撒謊。

  常年在家中用各種借口替父母藏起身份的阿尼亞張口即來:「因為那個時候父親問我身邊有沒有大人在,阿尼亞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就隨口說了一個柯南經常掛在嘴邊的哥哥的名字,沒想到新一哥哥你真的出現了!」

  新一一秒呆滯臉:「……」

  原來是這樣?

  嚇死他了,他以為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了。

  阿尼亞用力點頭。

  也嚇死她了,父親差點因為她要被懷疑了。、

  這時進門的目暮警官,正好看見兩張劫後余生的表情:「……?」

  這一大一小怎麼了?

  「目暮警官,你來的正好。」新一說道,「我已經知道誰是凶手了。」

  「已經知道了嗎?不愧是你,工藤老弟。」目暮警官走近。

  因為新一不方便現身,於是他將破案過程告知了目暮警官。

  他告訴目暮警官,殺死死者小峰先生的,是荒岩先生,而最確切的證據,是謊言先生的那頂帽子。

  目暮警官:「帽子?」

  「死者的指甲裡,被發現有某種纖維材質的嵌入物,死者很愛整潔,指甲都是剪短的,這個嵌入的纖維,顯然是死者身前和犯罪者起爭執時留下的。當時按過門禁的三人,外賣員戴著頭盔,真理小姐披著長發,唯一有這種材質的,就是荒岩先生的帽子。」新一解釋,「只要獲得荒岩先生的帽子,和死者指甲裡的纖維材質比對,就能確定他當時確實見過死者。」

  「那麼死者為什麼會當晚同意去和荒岩先生見面呢?」目暮警官不明白,「荒岩先生是來討債的吧?」

  新一垂下視線:「具體原因我沒有調查清楚,應該只要在門禁對講時,拋出抓到了死者最近仍舊在從事偷竊的證據,就能引誘死者出門了吧。」

  目暮警官一臉「原來如此,不愧是你」的表情。

  阿尼亞:?

  她發現了,新一哥哥說謊了。

  他明明也推理出了,小偷先生會被引誘出門的真正原因,但是他卻沒有說。

  目暮警官離開去處理真正的罪犯時,工藤新一看向阿尼亞:「小妹妹,你坐一會,我去處理一些事就回來帶你出去吃飯。」

  走出幾步後,新一回頭。

  發現牢牢跟在後面的阿尼亞。

  「……」

  阿尼亞看著他:「萬一哥哥你把阿尼亞偷偷丟在警察局怎麼辦?阿尼亞會有危險的!」

  新一:?

  是誰之前和父親說「自己在警察局非常的安全」這種話的?

  ***

  酒場旗下的又一打工仔,堀川儀人,在警局的審訊室坐了兩三個小時後,終於擺脫了來自警方的嫌疑。

  只要他能回到組織,拿出蘇格蘭那邊的存儲卡交給組織,再解釋清楚自己進入警局的原因,應該還是有機會得到晉升的吧……

  比起深井那個女人交易物品這麼簡單的任務,他將組織被偷走的東西重新追回,還將那位小偷解決掉了,他的成果一定比深井那個女人更加的突出!

  雖然殺死那個人是湊巧,但是……他不拿代號,誰拿代號!

  信心滿滿的堀川離開警局後的第一時刻,掏出了手機,准備向組織報告自己的狀況。

  「堀川儀人先生,雖然殺死死者的不是你,但是你和死者的死也脫不了干系。」

  這時,從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天色已經黯了下來,堀川回頭,沒有看到任何人。

  而在某個路口的拐角處,站著正手持變聲領結的工藤新一,和滿臉羨慕看著那個領結的阿尼亞。

  「你偽裝成外賣員,將寫下內容的收據條和外賣一起送到死者那裡,試圖引誘他出門。沒想到的是,死者結仇太多,在你之後來的荒岩先生,看到了收據上死者的名字,和你的留言,於是他先你一步截下出門的死者,並意外將他殺死。」

  推理聲回蕩在巷口的十字路間。

  堀川去摸口袋,才想起因為警察的原因,他將槍丟在了別處。

  「你在說什麼呀,什麼收據上的留言,我就是一個外賣員,有什麼理由私下給客人留言,再說了,我如果真留下什麼,等人死後,警察一定會看到的。」堀川說到這裡,試探地問道,「哦,難道說你是警局裡的某個警官嗎?因為沒有確切理由把我抓起來,所以特地來這裡堵我的?」

  新一忽視了他的問題。

  「我想,收據上的內容一定是『我知道了你最近偷了一張儲存卡,我願意花大價錢跟你買下那張卡』類似的內容吧。死者非常貪財,所以他一定會出來。」

  堀川一愣。

  他確實是這麼寫的。

  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引出那個小偷,把東西拿走,然後殺人滅口。

  如果不是任務沒能完全解決,他本可以換個身份,溜之大吉。

  「至於警方為什麼沒能發現那張收據上你留下的內容,那是因為你是使用特殊的墨水寫下來的,只有遇熱才會出現字跡。而緊貼著熱飯盒的收據,自然會一直顯露出內容。而警方帶到警局裡的收據,也會因為沒有熱源,自動淡去你留下的內容。」

  堀川笑了笑:「即便是這樣又如何,警官先生。你們也查出來了,殺人的不是我,說來我運氣還真不錯,竟然有人幫我解決了那個家伙。你總不能因為我留下一個想買東西的收據,就判定我有罪吧?」

  對面也冷笑一聲:「買賣是自由的,但是明知東西是贓物,還進行買賣,就是犯罪。」

  堀川:「那你們也得證明我知道那個東西是贓物吧。」

  新一不打算繼續跟他廢話:「你想要從死者那裡購買的,是這個東西吧。」

  這時從拐角處,逆著路燈,走出了一個身影。

  戴著帽子和墨鏡,還穿著一件不合身的大衣,看不清楚長相。

  只不過他兩指捏著的那枚東西,堀川再清楚不過了。

  就是那張組織丟失的存儲卡。

  「怎麼會在你這裡。」堀川忽然就慌了,「明明不是……」

  這件外套,是新一從目暮警官那裡借來掩護的。

  他舉著那片存儲卡,朝著身旁使了個眼色。

  只聽到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呵呵呵,當然是因為我提前一步識破了你的計謀,從某個小孩子那裡拿到的。東西在我這裡,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呢?」

  堀川愣了愣:「……代價?」

  雖然他總覺得這個人的語調變得奇奇怪怪的,但現在的重心,是那張存儲卡。

  如果沒能拿回去的話,別說晉升了,說不定組織還會懷疑他和警方合作,直接斃了他的。

  站在路中間的新一,默默掃了一眼手持他變聲領結的阿尼亞:「……」

  他帶她來,是同意讓她幫他的,還把阿笠博士發明的變聲領結的事情告訴了她。

  雖然借口是破案時會比較方便,但讓她用絕對不是讓她私自加台詞的啊!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堀川一邊裝作淡定的模樣,一邊靠近這個不知背景的男人。

  對方卻先一步,再次藏身到拐角內,發出一聲冷笑。

  堀川立馬加快步子,等他一個急步拐彎,發現對方已經跑遠了。

  而那個人的手上,還夾了個什麼?

  ……

  阿尼亞被新一用胳膊肘夾住,在漆黑的夜色中狂奔。

  這樣做,讓對面相信存儲卡在他這裡,光彥就暫時安全了。

  而他也沒有暴露自己工藤新一的身份,接下來的事,和FBI商議一下再做決定吧。

  阿尼亞也迎著奔跑中的晚風,仰起頭。

  聽上去,她成功和超能力者新一哥哥,拯救了光彥。

  新一也履行了「承諾」,帶著阿尼亞吃了頓晚飯。

  阿尼亞一邊將壽司塞進嘴裡,一邊對新一說道:「阿尼亞也能擁有一個那樣酷酷的變聲領結嗎?」

  「……」新一,「這個是我辦案時特意拜托阿笠博士做的,對小孩子來說太復雜了。」

  阿尼亞鼓起腮幫子。

  新一:「生氣是沒用的哦。」

  阿尼亞的淚水湧了出來。

  新一:「哭也沒用哦。 」

  阿尼亞:「不是,我芥末放多了。」

  新一:「……」

  *

  晚飯後,新一同一時間收到了兩條短信,兩條都是發給「柯南」的。

  一條來自蘭,說天太晚了,要來接他回去。而他當時隱藏了自己變回新一的事情,說阿笠博士帶他們一起出去吃晚飯。

  另一條,來自福傑的父親,對方也詢問他,他們現在在哪裡,要來接阿尼亞。

  他正准備分別給這兩個人回去消息,心髒開始重錘胸口。

  這種感覺他非常的清楚,那是藥效即將過去的征兆。

  [糟糕,我要變回柯南了!]

  阿尼亞:!

  難道新一哥哥的弱點和阿尼亞一樣,是超能力無法過度使用?

  她要親眼看到新一哥哥變身了嗎?

  「那個,福傑小妹妹,你……」

  新一的聲音剛剛響起,從不遠處傳來了另外兩人的聲音。

  「誒?我記得你是……福傑小妹妹的父親。」這個聲音,是蘭的。

  「對,我的孩子和工藤新一在一起,我是來接她的。」另外那個人,是阿尼亞的父親。

  「新一?!」蘭驚訝道,「你說的工藤新一,是住在……」

  「對,住在阿笠博士旁邊的那個高中生。」勞埃德接道。

  他在接到阿尼亞的第一通電話後,就調查了一番。

  原來那位FBI借住的房子,就是這位工藤新一一家的。

  [小蘭知道我在了!]

  新一沒想到,這兩人會碰到一起。

  馬上藥效就要過了,他必須離開這裡!

  阿尼亞看著面色有些痛苦的新一哥哥,又聽著遠處父親和小蘭姐姐的對話。

  同為超能力者,她當然要替新一哥哥保護他的秘密!

  突然,手機振動聲響起。

  [糟糕!]

  新一掏出口袋裡的那只手機,竟然是蘭打給【新一】手機的。

  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這幾聲振動,顯得額外明顯。

  「咦?新一就在那邊嗎」蘭顯然聽到了這個動靜。

  同時,另一個手機鈴聲響起。

  新一:?!

  而這一次,竟然是阿尼亞的父親打給【柯南】手機的。

  撥打電話的勞埃德,也抬眼看向那個巷子的拐角。

  「他們幾個人在一起嗎?」

  即便是之前得知自己的身份可能被阿尼亞的父親知曉,新一也沒有此時的失措。

  他從未想到,這兩只手機會在同一時間響起。

  不論他們接下來看到的是柯南,還是新一,他都很難解釋清楚。

  打電話的兩人,開始不約而同接近此處。

  [要逃跑嗎?]

  腳步聲漸進。

  阿尼亞從拐角處鑽了出來,張開雙手攔在了二人面前。

  「哦,阿尼亞?」勞埃德看向神情有些怪異的阿尼亞。

  「誒?福傑小妹妹?」小蘭姐姐也喊了她,「柯南和新一哥哥也和你在一起嗎?」

  兩位成年人,視線不約而同聚集到了阿尼亞身後。

  此時的鈴聲和振動早已被新一掐滅,他抱著自己的身體,喘著粗氣。

  阿尼亞替他爭取了一些時間,他必須逃跑,可是阿尼亞也一定會告訴他們,她剛才是有和新一在一起的。

  高中生偵探,遇到了兩難。

  「新一哥哥和柯南已經走了哦。」

  新一聽到了阿尼亞這般說道。

  「走了?」小蘭不敢置信地看向阿尼亞身後。

  阿尼亞卻先一步攔在了她前面,滿臉肯定地說道:「新一哥哥說,因為有急事,所以必須先走一步。」

  「那柯南呢?」小蘭滿臉困惑。

  新一的神出鬼沒,她已經習慣了,但是柯南不也在這裡嗎?

  「江戶川同學不在這裡!」阿尼亞飛速回答,大腦此刻在頭腦風暴,「他、他因為擔心父親會找我,所以把自己的手機留給了新一哥哥,新一哥哥走了,所以也帶走了江戶川同學的手機。」

  小蘭自然不會認為阿尼亞在說謊,她雖然很生氣新一沒有來見他,但還是「哦」了一聲:「那柯南是不是已經回去了?原來沒帶手機呀,怪不得不給我回消息。」

  此時,勞埃德依舊在盯著那個拐角處。

  他作為間諜的聽覺很靈敏,剛剛是阿尼亞說完話後,躲在那裡的人才離開的。

  不過從腳步聲來看,確實是一個人。

  小蘭姐姐放棄了查看,父親也一邊教育她,一邊帶她往回走。

  阿尼亞捏緊的雙手終於松下來。

  話說回來……阿尼亞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新一哥哥是因為時間到了所以才要變回柯南的,難道說真正的本體不是新一哥哥,而是柯南!

  真正的超能力者,不是什麼高中生工藤新一,而是和她一樣的小學生江戶川柯南。

  對此,阿尼亞深信不疑。

  那他這個小學生還說什麼「變聲領結對小朋友來說太復雜了」!?

  阿尼亞記仇。


第41章

  從來到教室開始, 柯南就感覺自己被一股視線盯上了。

  他僵硬地轉過腦袋,和背後眯著眼咧著嘴微笑的阿尼亞短暫對視了一瞬,就迅速轉了回去。

  那天的結局還不算太糟糕。

  存儲卡他和赤井秀一商談後, 決定交給FBI去破譯。而FBI的茱蒂也向柯南保證,這段時間會派人保護圓谷光彥, 以避免他遇到危險。

  而來自組織的男人, 柯南再次以新一的身份,報告給了目暮警官, 讓他再次調查, 試圖找到他了解被害人的物品是贓物的證據, 可以因此以法律的手段將他再次逮捕。

  至於蘭那邊……多虧了福傑。

  她幫助了他以最合理的借口避免了接觸。他變回柯南後,趕緊趕回了偵探事務所, 並通過電話以新一的聲音和蘭道歉。

  雖然對柯南來說, 阿尼亞那天給出的理由都很正常。比如「新一有急事離開了」, 又比如「柯南怕她的父親找她將手機留給了新一哥哥」,但總覺得……還是哪裡怪怪的。

  嗯……怪怪的。

  柯南再次回頭,面對阿尼亞的迷之微笑,也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福傑同學,上周的事情,新一哥哥讓我跟你道謝。」

  阿尼亞攤出手心:「道謝就不用了, 新一哥哥不是答應阿尼亞,要送給我蝴蝶結變聲領結嗎?」

  柯南:???

  「沒……沒有吧?!」

  阿尼亞的笑容更盛了:「柯南你又不在,你怎麼知道新一哥哥沒有答應阿尼亞送她變聲領結?」

  「……」柯南,「那我再幫你問問新一哥哥。」

  阿尼亞這麼說似乎沒毛病, 但柯南總覺得他被內涵了。

  阿尼亞滿意地點了點頭。

  感覺變聲領結與她近在咫尺。

  那晚回到家, 父親勞埃德還因為新一哥哥的事情, 拿出一張照片特意找阿尼亞, 問她之前是否真的和照片上的男生在一起。

  阿尼亞只看了一眼,就百分百肯定那就是新一哥哥。

  父親的想法就復雜了:[據我的調查,工藤新一是有名的高中生偵探,父母是著名的作家和女演員,但是在這一年間,原本經常在報刊上出現的這位名偵探,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不少傳聞都說他已經死亡了。雖然也出現過目擊者聲稱自己見過工藤新一,但都在後繼被宣布為假消息。阿尼亞怎麼可能和一個消失的人在一起?]

  阿尼亞似乎明白了什麼。

  難道說,之前柯南可以穩定地變身,但是近期超能力出了問題,所以不得不通過假消息隱藏自己?

  「可能這個新一哥哥想通過這種方式隱藏自己,就像間諜羅伊德曼一般,做一些秘密的調查。」阿尼亞隱晦地對父親說道。

  她絕口不提柯南的超能力。

  勞埃德:?

  現在偵探也流行假死,和他們間諜一樣隱藏身份了嗎?

  [等一下,假設工藤新一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FBI的赤井秀一假扮成衝矢昴借住了工藤新一的住處,那麼工藤新一現在又是什麼身份……高中生名偵探……以迅速偵破案件聞名……上次的博物館事件……阿笠博士?]

  當某個名字出現在勞埃德鬧鐘時,阿尼亞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臉部不抽搐。

  在推理方面,比起新一哥哥,父親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父親,你最近工作如何呀?」實在是無法將新一哥哥和阿笠博士的發型匹配在一起的阿尼亞,試圖轉移話題。

  「工作啊……」提到「工作」,勞埃德確實是有些傷腦筋。

  近期的事情有點多,他不僅需要天天潛伏在西蒙公司收集情報,還要對外維持自己心理醫生的形像。

  [話說最近西蒙公司的內部高層似乎得罪了一些組織,被暗殺高手盯上了,時不時得死上那麼一兩個的,不知道與我和公安調查的那個組織有沒有聯系。]

  聽到這些的阿尼亞:「……」其實那個殺手,是母親。

  [不過比起現在的任務,工藤新一這件事,暫時和任務沒有聯系,以後再說吧。]

  成功轉移話題的阿尼亞,淡淡地吁了一口氣。

  感覺她又成功把柯南從父親的懷疑中拯救了一次。

  ***

  當天放學後,步美說母親幫她約好了理發店,讓她回去的路上去理發。

  因為擔心朋友們的柯南,提議陪同步美一起。

  光彥和元太因為家中有事,哀為了讓柯南放心,說會親自目送他們回家。

  阿尼亞則選擇和柯南、步美一起,畢竟她的變聲領結還在柯南衣領上掛著呢。

  理發店的店員叫長涼,見到步美就迎了上來,是個長發溫柔的姐姐。

  「以前是媽媽幫我剪的頭發,後來我的頭發不太好打理,我就一直是找長涼姐姐理發的。」步美介紹道。

  步美去洗頭時,柯南粗略掃了一下店內。

  現在才是中小學生下課的時間,店內除了長涼只有另兩位店員,其中一位在幫角落裡坐著的一位女性做頭發。

  他默默地從一旁雜志架上抽了一份雜志,正准備隨意翻看一下,就發現阿尼亞正盯著他的蝴蝶結領結。

  「柯南,你這個……」

  「不是!不是的,這個不是新一哥哥給我的!」

  阿尼亞的話還未說完,柯南就否認道。

  他當然知道阿尼亞想問什麼,一定是想問他的這個領結,是不是變聲領結。

  要知道,他可是才以新一的身份,告訴阿尼亞這個東西太復雜了不適合小孩子,現在如果告訴她這是變聲領結,阿尼亞一定會纏著他也要一個的。

  柯南正想繼續解釋,就聽到阿尼亞一臉不甘地望著他:「騙人。」

  「……」柯南,「我沒騙你啦。」

  這時,理發店的門被推開了。

  「你好,我是預約4點理發的安室……」推門進來的金發青年在看到坐在門口的熟悉身影時,整個人愣住了。

  「你們怎麼也在……?」他問道。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是多重身份的臥底大哥哥!

  「我們是陪步美來理發的。」柯南盯著他,「你怎麼看上去很不想我們出現在這裡的樣子,難不成……」有什麼秘密?

  「今天正好是周一的店休日,我就想來理個頭發。」安室透苦笑道。

  [完了完了,得快點通知黃昏換地點,怎麼這個小鬼也在這啊!]

  黃昏?!

  阿尼亞聽到了不得了的代號,這不是父親嗎!

  安室透:「那個……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想取消……」

  背後的門再次被推開。

  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名中年人。

  「你好,我約了4點10分的修發。」中年男人環顧了一圈四周,在看到阿尼亞時短暫地停頓了一瞬,又狀似無意地挪開,「請問空調能不能開低一些,入秋了,但還是好熱。」

  [阿尼亞怎麼也在這裡?]

  阿尼亞:父親?!

  「當然可以。」接待的男店員回答道,又問安室透,「請問安室先生,您說想要取消是嗎?」

  明顯整個人遲疑了一瞬的安室透改口道:「不用了,就按照原來預定的那樣吧。」

  [這個暗號……是黃昏,沒想到他已經來了,來不及了,如果現在取消的話,黃昏一旦跟著離開,那個小鬼一定會懷疑的,得想辦法通知黃

  昏不要和我交流,真是不好辦呀。]

  黃昏有些意外地掃過安室透。

  [剛才他想取消,是有我沒有察覺到的什麼突然情況出現嗎?]

  而柯南,此時早已緊緊盯著黃昏扮演的中年男人。

  [總覺得是他剛才的那句話,讓安室先生改變了注意……是某種公安之間的暗號嗎?]

  阿尼亞心潮澎湃地看著三人,沒想到短短的幾分鐘,已經上演了一場大戲。

  接待的店員領著安室透去洗頭前對黃昏說道:

  「這位先生,您先坐在椅子上等候一下,下午的人手不太足,等安泰打理好那位女士的頭發後,會由他為您理發。」

  他說完,角落裡在為那位女士做頭發的理發師舉了舉手:「抱歉客人,麻煩您等一會。」

  黃昏表示理解,然後坐在了安排的理發座位上。

  這時,洗完頭的步美回來了,但是柯南依舊盯著黃昏。

  [只是修個頭發嘛……難不成是某種不想因為洗發暴露的偽裝?]

  阿尼亞:!

  柯南,說對了。父親戴的是假的人臉面具,如果洗頭的話,很容易被發現。

  這一回,角色調換了。

  換成柯南懷疑父親了!

  此刻,進入洗頭間的安室透,本想給黃昏發條短信,告訴他計劃有變。

  如果不是因為今日咖啡廳休店,再加上那些孩子們總是來咖啡廳吃蛋糕,他怕暴露才改成理發店的,結果還是碰到了柯南。

  但掏出手機時,他不小心沒抓穩,手機直接砸倒脖子上,順著滑落到身後的洗頭池裡。

  等店員「哎呀」一聲交還給他時,發現已經關機了。

  安室透:「……」他就知道,碰到柯南總沒有好事。

  外邊,對柯南一無所知的黃昏,依舊在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幾次查看手機,也沒有收到來自零的其他信息,按理說,應該是正常交換情報的。

  [難道說,有被我遺漏的信息嗎?除了包括阿尼亞在位的三個孩子,店員也都是調查過的全職店員,唯一的顧客也看不出異常……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連臥底哥哥手機關機的心聲,都聽的一清二楚的阿尼亞:「……」

  總感覺這一次,父親要暴露了。

  如果父親暴露了,柯南還會送給阿尼亞領結變聲器嗎?

  所以明明戴著假發的父親,為什麼要同意來理發店交換情報啊!

  都怪父親!

  柯南轉過頭時,發現阿尼亞正一臉悵恨地盯著那位可疑的中年人。

  柯南:?


第42章

  黃昏原本聽說零將這一次的接頭地點放在理發店時, 他是拒絕的。

  像他這種依靠偽造身份和人臉面具接頭的間諜,去理發店理什麼發?理假發嗎?

  但是對方卻堅持,最近咖啡店不太安全, 店休那天他正好想去理發,不如一起。

  他如果不介意, 可以以原貌來接頭, 順便修個頭。

  不太安全?

  雖然那家咖啡廳處於一家偵探事務所樓下,但平時的常客是固定的, 下午也就孩子們會時不時來吃個甜點, 難道那些孩子們中間還能有臥底或是偵探不成?

  斟酌再三, 他下午以請病假的借口從西蒙公司離開,再換了一副偽裝, 來到了這家米花町的理發店。

  先不提零違和的舉動, 和潛在的危機, 以及阿尼亞一直盯著他散發的那種「都怪你」的幽怨氣息。

  他最難以應付的狀況,出現了——

  「先生,您的發質有些差強人意呀,要不要我替您做一個精油護理?」店員安泰詢問道。

  黃昏:「不用,修剪一下就行。」太短露出假發套就不好了。

  理發師摸著那頭毛躁又不順滑的發質有些可惜:「要不我替您洗個頭,再吹干養護一下?」

  黃昏再次拒絕:「不需要。」如果洗頭的話, 一定會發現頭皮處的觸感不對勁的。

  盡職盡業的安泰做最後的嘗試:「可是這位先生,您的頭發按照現在的狀況,就算是修剪也很難保證平整度哦。」

  黃昏嘆氣妥協,但補充的理由像模像樣:「那你隨便護理一下吧, 但是不需要護理頭皮, 我看電視上說, 護理產品接觸頭皮對人體不好!」這頭一次性的假發, 說不定還沒有護理的價格貴……

  坐在一旁的阿尼亞看著黃昏,她當然發現了,父親很為難的模樣。

  但是父親現在應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吧?

  畢竟她身邊的柯南,已經進入了偵探推理模式:[不剪短是怕露出頭發嗎?不洗頭也是怕頭發被觸摸,就連簡單的護理也一直在猶豫。這個人不會真如我所想的,是戴著一副面具來和安室透接頭的吧?]

  「這個叔叔是不是被安米巴蟲咬了?」身邊的阿尼亞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是什麼?動畫片裡的怪物嗎?」柯南問道。

  「我知道那個!」近處正在理發的步美接道,「就前幾集,間諜羅伊德曼被雨林裡的安米巴蟲咬到了頭皮,那種蟲的唾液一碰到濕潤的環境就會引發感染,所以他不得不好長一段時間不洗頭……不過即便如此,羅伊德曼還是會用干粉護理頭發,一樣很帥!」

  柯南:「……」為什麼這些小孩子說起動畫片來頭頭是道。

  [不過這麼說起來,這個男人一直避開頭皮,有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他的頭皮受過傷,所以拒絕被人觸碰?]

  阿尼亞恨不得這個時候在柯南耳邊大喊「是的是的!」,畢竟一旦父親暴露,她也就會被拖累。

  這時,安室透也剛剛洗好頭。

  他自己用毛巾擦拭著頭發,坐在了黃昏身邊的理發椅上,抱怨道:「正是倒霉呀,我的手機剛剛進水關機了,看來修理起來又是一大筆費用。」

  [不知道黃昏能不能明白,我的手機壞了,不能給他發消息中止情報交換。]

  柯南:?

  [這又是什麼暗號嗎?關機和費用?是在暗示某個數字嗎?]

  黃昏:?

  [手機進水?修理費用?是在暗示近期我沒有提供有價值的線索嗎?]

  阿尼亞:「……」這兩人想的是不是有點多?

  終於,在理發師替安室透吹頭發時,黃昏忍不住了。

  他將手隨意地置放

  在前方的理發桌上,敲擊了幾下。

  [現在是什麼情況?]

  熟悉摩斯密碼的柯南幾乎是第一時間,通過那段敲擊,看懂了其中的意思。

  [果然,這個人是來和安室透接頭的。]

  阿尼亞:啊,被識破了。

  即便是父親,也還是會被能改變身形的超能力者迷惑嗎?

  同為超能力者的她,不知道是該感慨還是失望。

  黃昏剛剛敲擊完,無意偏頭時,注意到了坐在門口窗邊的阿尼亞。

  她面上的表情,復雜到難以琢磨。

  ……果然,他還是無法讀懂小孩子的心思。

  而這段摩斯密碼敲完,卻未能收到身邊人的反饋。

  安室透似乎完全無視了那段摩斯密碼,反而在和理發師交流發型。

  「和上次一樣就行。」

  「好的,安室先生。」

  黃昏自然認為安室透是故意這麼說的。

  上一次?他記得上一次他們是在咖啡廳交流的,這時安室透在看到外面進來的人時,果斷停止了情報交換。

  這句話的意思,難道也是……?

  [難道說真的是突發情況,保守起見還是不進行任何信息交流為好。]

  黃昏自認為現在意識到這點還算及時,但對柯南而言已經為時已晚。

  阿尼亞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柯南,在冒出[試探一下]一下的想法後從座位上跳下,朝著自己的父親走去。

  在柯南的想法中,他計劃走到可疑男人的身邊,然後以「你脖子上的皮膚翹起來了哦」為幌子試探,只要對方緊張地去確認面具和皮膚接壤的地方,就能確定,對方99%戴了面具。

  不好!

  阿尼亞警鈴大作。

  「這位先生。」

  黃昏側頭,看向突然走近自己的阿尼亞的同班同學。

  「你脖……」

  「你是被阿米巴蟲咬了嗎?」

  柯南剛開了個口,就被阿尼亞打斷。

  「阿米巴蟲,那是什麼?」黃昏詢問。

  「是一種很可怕的生物,通過頭皮感染人類的大腦,吸收人類的意志力。」阿尼亞解釋。

  柯南:「……」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什麼蟲。]

  黃昏:「……」

  [回去以後,我一定要教育阿尼亞別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就在柯南不願意放棄,准備二次試探時。

  「你們有誰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安室透突然詢問道。

  就在他的話音落下時,有人「啊!」了一聲。

  眾人紛紛轉頭,看到原本在牆角坐著燙頭發的女人,青色的煙,正順著機器的縫隙往外冒。

  「快從裡面出來!」

  「快關電源!」

  坐在椅子上的顧客,比店員先一步決策。

  但是仍舊是晚了一步,正在燙頭的女人,頭發在高溫的燙頭機內一瞬間燃燒起來。

  她掙扎著從機器裡掙脫出來倒在地上,頭發上的火苗落地時也燃起了理發店地上鋪著的報紙和頭發。

  安室透這時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對黃昏說道:「我去找滅火器,你帶這些孩子們出去!」

  黃昏在安室透還未開口前就行動了,他低頭發現原本立在跟前的兩位孩子中一位已經衝向女人試圖幫忙,只有阿尼亞一臉驚慌地愣在原地。

  他幾乎是一彎腰就將阿尼亞抱起,然後幾個邁步將另一位坐在椅子上害怕的女孩子也抱起來,快速地帶到了門外。

  「你們待在這裡不要跑遠,叔叔去把你們的朋友也帶出來。」黃昏叮囑兩位孩子,扭頭又進了一片混亂的

  理發店。

  步美這才回過神:「阿尼亞,你有沒有發現,那位叔叔雖然人怪怪的,頭發也很亂,但是好像挺帥氣的?」

  也緩過來的阿尼亞得意仰頭:「我也覺得……但是,我覺得還是我的父親更帥一些!」

  步美:「阿尼亞的父親嗎?我可以聽聽看嗎?」

  阿尼亞:「當然可以!」

  *

  此時的店內,安室透找到滅火器的同時,關閉了店內的總閘。

  打開滅火器的安全閘後,他將女人頭上的和地上的火勢熄滅。

  這時,他看到了不知何時衝進洗頭室打濕毛巾正准備出來幫忙撲滅火焰的柯南。

  他此時正一臉深思的看著那塊毛巾,抬頭望向他時,低聲開口道:「這件事,不是意外。」

  將孩子帶去安全地方的黃昏,則在掃過抱著一塊毛巾的柯南後,也看向有些凄慘的現場。

  沒想到,簡單的情報交換,會遇到這種慘烈的事件。

  女人還有一口氣,店員已經叫了救護車,但是即便是救回來,毀容是肯定的了。

  「叔叔,警察馬上要來了,我建議你快點離開哦。」

  黃昏一愣,看向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邊的柯南。

  他一臉深思地低著頭,戴著的那副眼鏡,在室外光線的照射下,反射著白光。

  安室透不禁扶額,果然還是被這小鬼發現了。

  黃昏卻神色自若地問他:「小朋友,我為什麼要離開?」

  「畢竟叔叔現在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份吧?如果警察來了,調查起身份來,叔叔你一定會被發現的哦。」柯南用小孩子的口吻說道,「我仔細想了想,我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和叔叔你見面了吧,曾經在咖啡廳裡,你也和安室哥哥接觸過吧。」

  甚至那一次的富士山,會不會這個人也潛伏在附近?

  這個人,在柯南看來,有兩種可能的身份。

  一種是和安室透一樣,是為了潛入某個地區更換姓名的臥底警察,變換身份來和同為臥底的警察交換情報。

  另一種,鑒於安室透作為組織臥底的特殊身份,他或許也和組織有關。

  不論是哪一方,他的特長應該是擅長偽裝和變換外貌,但是警方一旦抵達現場查驗身份,他一定會露餡的。

  柯南雖然試探性地說建議他離開,但無論走與不走,都會被懷疑的。

  黃昏眯起眼睛。

  他看向安室透,那表情裡分明在問「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這個小鬼?」

  安室透有些心虛地撇開視線。

  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而已……畢竟高中生變成小孩子這種事,他很難解釋的。

  黃昏依舊很沉著冷靜,他彎腰問柯南:「小朋友,你是什麼身份呀?」

  「我叫江戶川柯南,是個小偵探哦。」柯南回答完,反問道,「叔叔你呢?」

  「哦,我呀。」黃昏笑著回答,「我叫江本次生,是個自由職業者。」

  柯南:「……」誰信?

  理發店外,阿尼亞依舊在和步美聊自己的父親,絲毫不知道理發店內黃昏已經暴露的事實。

  ***

  原來真的有人叫江本次生……

  柯南看著面對目暮警官詢問,沒有一絲動搖的男人,有些震驚。

  他本來還在想這個偽裝的男人要如何面對警官的詢問,結果他竟然有一套完整的證件和名片。

  警方絲毫沒有懷疑他身份的真偽。

  這個人,即便是情報交換,也做了完善的准備。

  他到底來自公安,還是組織?

  「喂喂,都這樣了,你還不告訴我這個人的身份嗎?」柯南低聲詢問安室透,「不會是某個我認識的人吧?」

  「就算是這樣,我也很難回答你哦。」安室透傷腦筋地回答,「如果告訴你你認識這個人,你一定會懷疑周圍的每一個人,如果不告訴你,你也一定會繼續調查我……那這麼說吧,他的目的,是和我們相似的。」

  柯南:?

  相似的。

  所以不是組織的人,也是想扳倒組織的人咯?

  柯南松了口氣。

  據他所知,除了公安以外,fbi和cia,都在竭盡調查那個組織,難道還有另一伙人?

  理發店內警方正在調查,安室透和柯南的交流和柯南的思考,這一切都發生在室外。

  自然被阿尼亞捕捉了個正著。

  「阿尼亞,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誒。」步美擔心地詢問道,「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害怕嗎?」

  阿尼亞一言難盡。

  她就是沒想到,也就那麼一小會時間沒有看住父親,父親就暴露了!

  是她大意了。


第43章

  阿尼亞在思考一件十分嚴峻的問題。

  往常這個點, 她應該已經到家了。但是突發的理發店大事件,以及父親時不時會暴露的身份的大危機,讓她這位繁忙的超能力者不得不為此停留。

  這就意味著, 她必須打個電話回去,告知父親母親她又要晚點到家。

  但是父親……明明就在身邊。

  阿尼亞看著不遠處的扮演成中年男性的黃昏父親, 一臉的惆悵。

  柯南也在思考一件十分關鍵的問題。

  就在女人頭發著火時,他立馬跑去了裡側的洗頭間, 隨手拿起一條毛巾想要打濕用來幫助撲滅火焰, 就在毛巾被浸濕那刻, 他察覺到了毛巾上的怪異。

  當時手中的毛巾上,嗅聞能察覺到彌漫著一股刺激氣味,像是某種化學液體。

  他立馬就聯想到了女人燃起的頭發, 如果借住毛巾將低燃點的液體塗抹在頭發上,再通過理發店的機器對頭發進行高溫加熱, 就能輕而易舉地點燃這種液體。

  這根本不是一起意外事故, 而是一起故意傷人事件。

  目暮警官同樣也在思考一件十分嚴肅的問題。

  在看到柯南出現在事故現場時,他已經習慣了。柯南隨意跑來跑去就算了,畢竟他已經熟悉了這位學習毛利老弟辦案的人小鬼大的小孩子的風格,但是為什麼還有兩位大人也在偵查現場啊?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把這些人給請出來了。

  安室透此時正在門口詢問長涼小姐有關地上報紙的事情, 如果不是地上的這些報紙,女人倒地後火勢也不會更加凶猛,而他曾經來這家理發店時,地上是不會鋪這些報紙的。

  長涼小姐打了個噴嚏, 抱歉了一聲後想了想回答道:「是今天上午的時候,我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頭發護理油, 因為很難打掃干淨, 又怕客人滑倒, 所以九源先生提議先鋪上報紙,等晚些時候沒有客人了再好好地打掃一番。」

  九源先生,是安室透今天預約的理發師,也是幫他洗頭的那一位。

  在柯南跟他說,這不是一起意外時,他就意識到了,這地上的報紙是故意鋪在這裡的。但是詢問下來,打翻護理油的人是長涼小姐,鋪報紙的是九源,而給那位女士做頭發的人,則是安泰。

  思考中,他一偏頭,和黃昏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安室透:「……」

  顯然,對方因為他隱瞞柯南的存在而感到不滿。

  安室透不會向柯南暴露黃昏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向黃昏提起自己對柯南的一些懷疑。

  「他就是個比較聰明的小孩子。」他低聲和黃昏說道,「你也認識毛利小五郎吧?那小子每天和大偵探混在一起久了,就對什麼事情都疑神疑鬼的,猜對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

  黃昏不以為然:「據我對戰爭的了解,在過去,不是沒有國家將間諜的培養目標定在低齡的小孩和美麗的女人身上,這類人群,尤其是孩子,極其容易讓對手內心防線松懈,掉以輕心,再輕松拿到想要的信息。」

  現在不是戰爭年代,柯南又是阿尼亞的同班同學,所以他才忽視了。現在想想,作為間諜的他,就應該秉承著無時無刻暴露在風險中的決心,將所有的陌生人都視為潛在的隱患才是正確的。

  安室透:「……他就是個小學生偵探,不是什麼間諜危險分子,你別亂想。」

  他雖然也一直對這個小孩子的身份存疑,但柯南在他面前的表現,確確實實是個好奇心很強的偵探。

  小學生?

  在黃昏看來,真正的小學生可不是著火時衝進現場後還站在別人身邊頂著反光眼睛說出他在偽裝的「小偵探」,而是時不時吵著要買玩具看動畫片遇到危險委屈和父母哭訴的阿

  尼亞。

  突然被父親心聲cue到的阿尼亞:?

  她明明一心一意照顧著父親的身份,怎麼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小學生?

  拯救世界的超能力者阿尼亞不服氣,氣憤鼓腮。

  於是目暮警官就看到本就熱鬧的事故現場外,名叫福傑的小女孩想要跨過警戒線。

  目暮警官阻止道:「……小妹妹,火雖然已經滅掉了,但是我們警方還在調查,你不能進去。」

  阿尼亞指著不知何時又偷偷竄進理發店內的柯南:「為什麼江戶川同學可以進去?」

  目暮警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柯南露出的衣角:「……」

  柯南到底又是什麼時候溜進去的?

  看著目暮警官再次把柯南逮出來,阿尼亞舒服了。

  在警方的通知下,步美的母親已經趕來,安撫步美的情緒。

  柯南則稱他已經和小蘭姐姐打過招呼,安室先生會將他帶回去的。

  只有阿尼亞這邊,等了很久,也沒有見到家長。

  「沒事的,阿尼亞是獨立的小孩,父親母親都很忙碌,阿尼亞晚點可以自己回去。」阿尼亞這麼說,只是因為她知道今天母親一定接到了任務,而父親人就在身邊,又不可能□□來接她。

  她作為福傑家的小孩,自然也要父母的任務為首,替他們分擔。

  但是在其他人聽來,她成為了父親不管、母親不愛的可憐小女孩了。

  尤其是黃昏,他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阿尼亞,沒有做好一個父親該有的職責,同樣,他也不想塑造一個不管自家小孩的家庭形像。

  「那個,如果這位小妹妹不介意的話,等下事情弄明白後,我會送她回去的。」黃昏當著警方的面,主動提議道。

  [一個人回去的話,遇到麻煩約爾小姐也會擔心的。]

  阿尼亞看了他一眼,冷靜地說道:「不要。」

  將她送回去這麼可疑的,會暴露的舉動,她才不要接受呢。

  黃昏:「……」

  「要不還是我來吧,福傑小朋友反正也認識我,我先送她回去,再送柯南回去,怎麼樣?」安室透靠近笑眯眯地看阿尼亞,「小孩子嘛,還是傾向於看臉,這位叔叔長得凶不願意是正常的,但是大哥哥我看著就很靠譜是不是?」

  自認為在黃昏這裡理虧的安室透,變相安慰黃昏的同時誇自己。

  結果她對上了阿尼亞一臉質疑的表情。

  這讓安室透突然想起,他在這位小朋友這裡還有個秘密:他是她心理醫生父親的病人。

  安室透:「……」失策了。

  一想到自己在這位小妹妹心中是一位有心理疾病的人,安室透尷尬地轉身。

  算了算了,先解決案子再說。

  這起案件,對安室透還是柯南來說並不復雜。

  不過對警方來說,還是很傷腦筋。

  當柯南跑動跑西偵查現場,隱約有些眉目時,他不知道有一雙眼睛正落在他身上。

  [雖然每次遇到這個少年時,我都覺得他的舉動有些不符合年齡,但也只是猜想他是像阿尼亞那樣,處在閑不住的年齡,但現在仔細看下來,他在現場的這些行為,都不像是一個小孩子會做出來的。]

  當黃昏在盯著柯南時,阿尼亞也在望著黃昏。

  現在難道說,身份再次調換了嗎?又變成了父親懷疑柯南?

  同為超能力者的她,沒想到柯南竟然主動去試探父親。果然在隱藏身份這方面,柯南還是和她相比差上了那麼一些。

  阿尼亞為柯南感到惋惜。

  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情況,為了不暴露父親的身份,失去可能到手的蝴蝶結變聲器,阿尼亞自

  然會幫著父親。

  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那一天,阿尼亞只能對不起柯南了。

  柯南並不知道,阿尼亞已經背著他下定了多麼大的有關他的決策。

  他現在在苦惱,究竟讓誰做自己的代言人,將這個案件給破獲。

  從某些程度上來說,柯南能斷定安室透對他的身份多少也是懷疑的,現在還冒出了另一個隱藏了身份的人。

  總覺得他想在這兩人的眼皮子底下把案件破獲,比找出凶手還要困難。

  在思考是把博士喊來破案還是麻醉目暮警官的柯南,這時聽到了步美在和母親抱怨,自己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幾分鐘後,目暮警官看到了站在身邊的柯南。

  「目暮警官,步美一直說她的身上有很奇怪的味道,我就去聞了聞,然後發現她頭發上的味道,和我之前想用來滅火的毛巾上的氣味很像,而這個味道,是步美洗完頭之後才有的。」

  目暮警官聽到柯南這麼說,很快反映了過來。

  「難道說,有人在理發店的毛巾上沾染了易燃液體,是故意想讓這家店的顧客受傷的!」

  沒錯!

  柯南成功提醒了目暮警官,這是一起故意傷害事件。

  接下來,只要偷偷告訴目暮警官新一哥哥已經幫他破獲了案件……

  「不是這家店的顧客,而是那位女士。」安室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的手裡舉著一本理發店記錄用的手冊說道,「雖然不止一條毛巾上有易燃液體,但是今天預約會來燙頭發的顧客只有那位女士一人,所以凶手的目的,就是她。」

  目暮警官驚訝地看著他們:「那麼凶手到底是誰?」

  柯南看向安室透,安室透卻回望柯南。

  他們兩個明明都知道誰是凶手,但就是沒有人第一個開口。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也知道了凶手是誰。

  一個是通過現場情況判斷了三位店員的黃昏,他也聽到了柯南說的,那位叫吉田步美的女生頭發上,有奇怪的味道。但是同樣洗了頭的另一位顧客,卻沒有。

  還有一個,自然是會讀心術的阿尼亞。

  不過她更焦慮的是,不知道該不該當著父親的面,接手機告訴父親自己還沒到家的原因。

  要不隱晦地問問父親?

  她看似無意地走到黃昏身邊,然後抬頭看向打扮得不是很符合她口味的父親道:「怎麼辦呀叔叔,已經這麼晚了,阿尼亞的父母一定著急了,我是不是該向父母報告一下?」

  黃昏低頭看向阿尼亞,她眨著大眼睛,有些無辜地望著她。

  是呀,都這麼晚了,他還讓阿尼亞一個人待在這種剛剛發生慘案的現場。

  [要不我也參與一下,把這個案件破了吧。還好進行了偽裝,警方不會懷疑到勞埃德這個身份上。]

  阿尼亞還未來得及補充點什麼,黃昏彎腰告訴她:「應該很快就解決了,小妹妹你不要太擔心。」

  然後黃昏朝前走了進步,在柯南和安室透身邊停了下來。

  他指著店員之一說道:「凶手是他。」

  沒來得及攔住父親的阿尼亞:「……」她不是這個意思!


第44章

  對於少年偵探團或是某個發明家在犯罪現場有理有據地先警方一步把案件破獲這件事,目暮警官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某位集團的富家千金也曾像沉睡小五郎般坐靠在地上,然後沉著臉將真相娓娓道來。

  但是為什麼,隨便一個來理發店理發的自由職業者,也能先警方一步,冷靜地說出:「凶手是他這種話呢?」

  當理發店的九源滿臉震驚地搖頭否認自己是凶手時,目暮警官正在思考警察界的未來。

  畢竟他越發的覺得,路邊隨便一個人,好像都能比警方更快一步抓到真凶。

  「如果你想否認的話,你先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替這位先生洗完頭時,使用的毛巾卻和給那位受害女士使用的不一樣呢?」黃昏指著安室透,質問九源。

  「不一樣?什麼不一樣?」目暮困惑道。

  柯南這時將一條毛巾遞給目暮警官,出聲道:「目暮警官你聞一下這條毛巾上的氣味。」

  目暮低頭聞了一下,卻未聞到任何味道,隨後柯南當著他的面將毛巾打濕後再遞來,這一次聞上去像是某種特殊液體伴有的刺激氣味。

  「理發店洗頭間的毛巾有兩打,每一打上面的幾條都被塗抹了這種特殊的液體。在干燥的時候沒有任何味道,但是一旦打濕,就會散發出氣味。」柯南解釋道,「就像步美頭發上的味道那樣,因為理發進行到了一半,她的頭發未能全部吹干,所以還殘留著這種味道。」

  目暮警官:「這個上面的東西到底是……」

  「這東西大概就是造成那個女士頭發燃燒的元凶,一種燃點很低的油性物質。本身不會造成太大危害,但是一旦進入高溫的定型機器,就會因為低燃點點燃頭發。」安室透搶先回答了目暮的問題。

  九源依舊不認:「你們的意思難道是,是我在毛巾上弄傷了那種東西?但是為什麼非得是我,其他人不可能嗎?」

  黃昏搖頭:「還記得我的問題嗎?因為安泰先生的手受傷了,那位女士和安室先生的頭發想必都是你洗的吧?你給那位女士用了這種毛巾,卻跳過了上面的毛巾,抽出了沒有被你動過手腳的毛巾給安室先生使用,想必是害怕氣味散出後被發現吧。」

  黃昏所推斷出的事情,沒有詢問過任何人,全部都是通過觀察得出的。

  在替他理發時,他就發現了安泰先生的手指上貼了幾道干淨的布制創口貼,所以洗頭工作他是無法接手的。

  而另一位女店員……

  「毛巾我都是隨便拿的,我會給那位女士洗頭確實是因為安泰先生的手受傷了,但只是因為那時長涼小姐在整理東西,不然會是她來洗頭的」九源辯駁道,「如果像你說的,這種東西遇水會散發氣味,顧客們不了解,難道長涼小姐不會覺得奇怪嗎?」

  「是長涼小姐來洗也沒有關系。」柯南說道,「因為她一樣會使用上層被你動過手腳的毛巾,而且她也不會發現不對勁。」

  目暮警官:?

  「因為長涼小姐感冒了。」安室透解釋,「她的嗅覺今天應該不太好吧,不然不會給步美擦頭發時忽視了這種氣味。」

  長涼小姐「誒」了一聲,表示她今天確實是感冒了。

  「還有那個護理油。」安室透繼續道,「護理油雖然是長涼小姐打翻的,但是我剛才檢查過了,瓶身上非常的黏滑,無論是誰,只要使用那瓶液體,大概率都會不小心打翻,那個時候你只要提議墊上報紙就行了。」

  目暮警官:?

  等等,這個人又是什麼時候接觸了現場的證物的?

  就在目暮警官的豆豆眼和阿尼亞的欲言又止中,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這個案件給解決了。

  最後,九源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原因是他非常討厭這個總是苛責他的顧客。

  而長涼小姐卻告訴他,這個顧客背地裡還總和她誇九源十分努力,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案子解決了,到頭來,阿尼亞還是由安室透連同柯南一起送回去。

  畢竟警方得帶犯人回去,而她親自拒絕了自己的「父親」。

  「目暮警官說已經聯系你的父母了,你不用太擔心他們會因為你晚回家說你。」安室透看著面色復雜的阿尼亞安慰道。

  [畢竟黃昏就在自己女兒身邊,也不會那麼不通情達理。]

  阿尼亞當然比他更了解父親,父親回去後一定會好好地教育她,以後遇到危險一定要第一時間跑去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在原地發呆。

  畢竟這些話,她剛剛還在父親那裡聽過一遍。明明那個時候,她在想辦法幫助父親隱藏身份呢!

  此刻,除去父親先前和她不在一個頻道上的郁悶,她還在苦惱柯南那跟個不斷膨脹的大喇叭一般,擠滿了各種想法往她耳朵裡冒的內心。

  [那個偽裝的男人,無論是觀察能力還是推理能力,都十分出色,所以安室先生和他,到底是有什麼目的呢……說到偽裝,上次富士山的那次交易,安室說過,是他們派來的人去和組織交易的,這個人一定類似貝爾摩德那樣,擅長偽裝的人……那位所謂的「售後服務」,難道也是有那個人負責的?以交易者的身份,繼續臥底……]

  救命,阿尼亞要扛不住了。

  她是誰她在哪,柯南到底在說什麼?

  等柯南不再思考了,他又抬眼去看身邊的安室透。

  對方還給了他了一個眼神,意思很明確:別問,問了我也不說。

  阿尼亞也很想轉移話題,她想起了某樣東西:「對了,蝴蝶結領結的事情,你問過新……」

  [不好!]

  「……問過了嗎?」

  這句從柯南腦海裡飄過的一聲巨大的「不好!」,讓阿尼亞硬生生地把名字本能地憋了回去。

  「哦?福傑小妹妹,你剛才是想說新什麼呀?」但是這沒能逃過安室透的敏銳。

  柯南眯眼。

  [安室透並不清楚我的真實身份,但是他作為組織的臥底,一定知道工藤新一已經被組織殺死的這件事,如果在他面前提到新一還活著,他這個人,一定會去調查的。]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

  原來臥底哥哥不知道超能力者柯南的身份呀。

  那麼豈不是說,她,阿尼亞,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多秘密的人!

  「沒有,你聽錯了,阿尼亞說的是,想讓柯南問問能不能也給我一個蝴蝶結領結。」阿尼亞自得地仰起頭。

  安室透:?

  為什麼她覺得這個小妹妹好像在鄙視他。

  「蝴蝶結領結?」安室透看向柯南那對小孩子而言有些格格不入的領結問道,「這個東西,有什麼特殊的嗎?」

  柯南先一步接道:「沒有,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領結而已。」

  [如果告訴安室透是變聲領結,那麼他肯定能聯想到小五郎叔叔的破案過程都是我配音的吧。]

  阿尼亞:!

  等一下,她又聽到了什麼?!

  她雖然從未真正親眼看過小胡子叔叔的破案過程,但是從朋友們那裡她聽說過,小胡子叔叔被稱之為「沉睡的小胡子」,會在陷入沉睡後,將凶手和犯案過程以及證據,一字不落地指出。

  她的腦海裡,冒出了柯南趁著小胡子叔叔不備,一腳將他踹暈,然後將他拖到現場用自己的變聲領結開始破案的過程。

  原來如此。

  阿尼亞感覺自己又洞悉了一切。

  此刻的阿尼亞笑眯眯的,嘴角掛上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得意笑容,她對柯南說道:「是的,只是一個好看的領結而已,柯南打算什麼時候送給阿尼亞一個?」

  「……」柯南,「領結我就只有一個啦,你想不想要別……」

  阿尼亞無奈嘆氣:「那沒辦法了,既然這樣,阿尼亞只能自己去向……」

  那個「新」子還在舌尖,柯南就晃著手匆忙阻止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過幾天就送你一個啦!」

  「那阿尼亞一定會十分感謝的!」

  阿尼亞快樂地得逞。

  一旁的安室透看著兩個小孩子,總覺得他們在瞞著他什麼,但是又猜不透。

  「對了,聽說之前圓谷同學走丟過?」

  安室透想起了之前一次,黃昏再和他交流情報時,提到的一件事。

  那個和組織暗地裡交易的西蒙公司,之前曾經有一次被警方封查的特殊發布會,那場發布會的消息雖然被警方封鎖了,但是透露出的情報表示,和某種影響孩子們大腦的裝置有關。而據他從少年偵探團在咖啡廳的聊天中得知,他們也去過那次的發布會。

  柯南睨了他一眼:「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

  他指得當然不是光彥走丟這件事,而是組織追查那枚被盜存儲卡,並利用孩子們的事情。

  安室透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表示:「我只是個咖啡廳的小員工,怎麼可能什麼事情都知道。」

  [我只是組織裡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成員,怎麼可能事事都清楚,清楚的話,我也不會臥底到現在了。]

  他確實從貝爾摩德的口中聽到過這件事,但是細節他一概不清楚。

  只是知道組織的某個成員,將一枚帶有一部分研究內容的存儲卡帶出去後,巧合地被小偷連同錢包偷走了。

  組織不得不再派人去追回存儲卡,但是那個人據說非但沒有帶回存儲卡,還因為買賣贓物的罪名被警方帶走了。好不容易接觸後對方卻偏偏說,東西被一個可能是警方的人察覺到然後拿走了。

  這幾天組織裡順著他的話各種調查,都沒能找到他口中說的那個警方的人,就干脆把這個人放棄了,還想了個辦法秘密處理掉了。

  阿尼亞:「……?」處理了?

  她想起了某個「外賣員」先生。

  「那你知道街頭藝人那件事嗎?」柯南試探性地問道。

  [看上去安室透並不清楚那件事,那那個能控制孩子們的人呢?他知道嗎?]

  「街頭藝人,什麼街頭藝人?」安室透奇怪地問。

  [組織裡什麼時候有這麼奇怪的人了?]

  「就是一個會在接頭賣藝的叔叔,這裡帶著胡茬。」阿尼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後,又拉起自己的眼角,「眼睛長這樣,還戴了頂帽子,阿尼亞記得他彈奏的樂器叫……叫貝斯!」

  安室透整個人微怔了一瞬。

  在組織裡,他只知道有一個人,會彈貝斯……但是那個人,在很久以前就……

  「看來你不知道。」柯南從他的臉色中讀懂了,「我覺得那個人很像一個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像誰?」安室透出聲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虛。

  柯南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後摁了幾下,隨後將一張照片遞到了安室透面前:「諸伏高明,長野縣的一個警部。」

  周圍的一切似乎被消去了聲音。

  安室透只覺得有一張和諸伏高明相似的臉龐劃過記憶,恍然又遙遠。

  阿尼亞奇怪地歪頭。

  就像是這位哥哥似乎聽到了某個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就連他的內心,都寂靜了那麼一剎那。

  很快,安室透冷靜了一下:「小弟弟,這幾天什麼時候有空,我給你看張照片。」

  柯南知道他一定是認出了那個人:「好呀,隨時奉陪。」

  阿尼亞:「……那阿尼亞呢?」

  「……」安室透抬起頭,「哎呀,那是你父親嗎?」

  阿尼亞看向前方,果然是父親母親已經在家門口等她了。

  「父親母親!」阿尼亞奔跑了過去。

  安室透帶著柯南,和阿尼亞的父母短暫寒暄後離開,期間與勞埃德的視線沒有一絲一毫地對視。

  幾分鐘後,阿尼亞滿臉氣鼓鼓。

  她,被敷衍了,被忽視了。

  晚上,勞埃德看著正在沙發上玩玩具的阿尼亞,有意無意地問道:「阿尼亞,你認識上次那位工藤新一嗎?」

  「新一哥哥嗎?柯南總是會提起他。」低頭玩玩具的阿尼亞隨口回答。

  短暫的幾秒後,她猛地抬起頭。

  才意識到父親剛剛問了什麼。

  她轉頭去望父親,只見勞埃德正用一只半握著的手虛抵著下巴,沉思著,膝蓋上是一台筆記本。

  [工藤新一,江戶川柯南……據我剛才查閱到的情報,工藤新一有完整的經歷,包括出生到高中,但是江戶川柯南,卻很奇怪……就像是為了偽造一個間諜一般,唐突多出來的人生和身份,不論是父母還是背景,都有問題……這個小孩子,果然哪裡不簡單。]

  阿尼亞雖然不知道父親是如何將柯南和新一哥哥聯系上的,但是她總覺得,父親很快就要發現真相了。

  「對了阿尼亞,你上次有見到江戶川和工藤在一起嗎?」勞埃德問道。

  阿尼亞:!

  這個關鍵的問題,阿尼亞不知道是否應該回答。

  可惜阿尼亞不是很擅長說謊,回答的有些語無倫次:「……那個,柯、柯南去說是阿笠博士找他,於是他就讓新一哥哥來處理的……嗯,他們好像很熟悉。」

  「是嗎。」

  [工藤新一消失在媒體和公眾視野間的時間,和江戶川柯南入讀帝丹小學的時間,過於吻合了。如果不是因為兩個人的年齡相差甚大,我都要懷疑江戶川是不是工藤的假身份了,總不見得是工藤新一用某種特殊的辦法變成小孩了?……我到底還忽略了什麼?]

  讀完父親心聲的阿尼亞:……

  嚇死她了,她還以為父親要猜到柯南是超能力者了呢。

  太可惜了,父親距離真相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第45章

  商業街的一間小小的壽司店內, 安室透沉著眸,正端詳著手中的一張被一裁為二的半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拉鏈外套,眼神溫柔地看著鏡頭, 正在與被裁去的那外半張照片裡的人勾肩搭背。

  而這張照片的背景, 正是一家人前桌上擺著壽司的壽司店。

  「安室哥哥, 我來了。」

  聽到某個孩子熟悉的聲音喊自己,安室透將那張照片隨手塞進了口袋裡。

  轉過身就看到柯南的背後還跟著一頭粉發的小女孩。

  「嗨, 安室大哥哥。」阿尼亞甜甜地打招呼。

  「……」安室透無語,「你怎麼把福傑小妹妹帶來了?」

  他好像沒有說過柯南可以多帶點朋友來熱鬧熱鬧這種話吧?

  柯南尷尬地笑了笑:「因為福傑也目擊了那個人,我怕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會認錯照片。」

  阿尼亞點了點頭, 違心地盲從:「阿尼亞的記性很好!」

  其實這不是根本原因——

  柯南在去見安室透的一個小時前前,正巧博士通知他,他要的蝴蝶結領結做好了。

  他便想著順路先去把領結送給住在附近的阿尼亞,不然她一定會纏著他讓他再去問問新一哥哥的。

  結果阿尼亞抱著蝴蝶結領結還沒高興多久,就一臉期待地問他:「你是要和那位咖啡廳的哥哥去討論上次的邪惡大事件嗎?」

  邪惡大事件?

  柯南反應了好一會,才想起所謂的「邪惡大事件」就是有關光彥的那次事件。

  確實是安室先生邀請了他, 讓他去某個旋轉壽司店邊聊邊吃。

  柯南當然不會承認,剛想尋個借口否認, 就發現眼前的阿尼亞, 眼睛帶著某種他看不懂的光:「哎, 如果阿尼亞去不了的話,一定會非常沮喪的,之後去咖啡廳的時候, 或許會因為把不住嘴, 把新一哥哥的事情說出來的。」

  柯南:「……?」

  他覺得阿尼亞在威脅他, 但是他沒有證據。

  於是原本一大一小的秘密交流晚餐,變成了大哥哥帶兩個小孩子。

  阿尼亞和安室透打完招呼後,自來熟地爬上了壽司店旋轉台邊的高腳椅,還把自己和臥底哥哥中間的位置空給了柯南:「哇,是旋轉壽司!」

  沒錯,什麼都逃不過阿尼亞的超能力。

  她那個時候,可是清清楚楚地聽到柯南在心中提到,臥底哥哥要請他去吃旋轉壽司。

  阿尼亞同為目擊邪惡大事件的一份子,當然不甘示弱要跟上。

  安室透一臉無奈地認服:「老板,請給我們三份菜單。」

  在旋轉台中間穿著廚師服正在捏壽司的一位老人抬起頭應了一聲,對身邊的人說道:「長助,快去給客人送菜單。」

  被喊做長助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脫下手套,遞來了三份菜單。

  「晚上好,我們雖然是旋轉餐廳,但是旋轉台上的款式比較少,我的父親比較講究食材新鮮度,壽司大部分都是現做的。只要菜單上有的,想點都可以告訴我,我們這邊立馬會給您當場制作。」

  柯南其實一進來就注意到了,說是旋轉壽司,但是旋轉台上的品種少的可憐。

  「挺講究的呀。」他評價。

  安室透翻開菜單:「這家店我很多年前經常會和朋友們來吃,那個時候還不是旋轉壽司,主廚也是這個老先生,他會按照客人的需求,當場用新鮮的食材制作壽司。」

  朋友們?

  柯南抬眼看了一瞬安室透。

  「哇!這個是什麼!」一旁的阿尼亞,滿臉驚喜地指著上方的一塊屏幕,上面正播放著卡通背景,上面寫著大

  大的「扭蛋」二字,

  「哦,這個呀,應該是抽獎扭蛋一類的機器。」柯南看了一眼,一邊解釋一邊環視面前的餐桌,「找到了,在這裡。」

  阿尼亞順著柯南指的地方看去,是一個細寬的投放某種薄物體的入口。

  「吃完的壽司盤放進這裡,就可以參加抽獎,如果運氣好,就可以獲得扭蛋作為獎品。」柯南沒想到這種看似老式的壽司店,還有這類年輕人喜歡的裝置,「屏幕上或者餐廳裡應該會有扭蛋內物品的展示……」

  柯南說這話的時候,阿尼亞已經看到了。

  就在旋轉流水帶上,幾個小小的鑰匙扣飾品被透明的碗罩扣在盤上,以供展示。

  就是鑰匙扣不太契合壽司店,看上去鏈的分別是一個骷髏頭、手、腳、身體。

  柯南:「……」誰會為了這種扭蛋吃壽司啊。

  「阿尼亞想要這些鑰匙扣!」阿尼亞兩眼泛著光。

  柯南險些沒拿住手裡的菜單。

  「小妹妹你很有眼光哦。」之前遞菜單的店員長助走近,「這些鑰匙扣全部收集齊的話,可以拼合成一整個人體骨頭鑰匙扣,是不是很酷?」

  阿尼亞點頭:「今天我的目標就是湊齊一整套鑰匙扣!」

  長助聽後笑了笑:「小妹妹,一整套有點難咯。一整套需要六個部件哦,我們機器獲獎是有概率的,集齊六個部件的話,起碼要吃到60盤壽司,而且還可能出現重復的扭蛋。」

  阿尼亞聽完,轉頭問柯南和安室:「你們可以幫阿尼亞吃60份壽司嗎?」

  柯南:「……」

  安室透:「……怎麼想都不行吧。」

  阿尼亞嘆氣:「那看來只能下次讓父親母親帶我再來一次了。」

  「很可惜小妹妹,應該是沒有下一次了。」長助一邊記下幾人想吃的壽司,跟著嘆息了一聲。

  「是因為這家店鋪要停止營業了吧。」安室透露出意料之內的神情,「我就是聽說了這一點,才想著最後再來吃一次這家山口壽司的。」

  「發生什麼了嗎?」柯南困惑地詢問。

  看安室先生的樣子,這家壽司店開了很多年了,不像是因為不好吃才會倒閉的。

  長助苦笑著回答:「這裡越來越繁華了,我們這種小型的過時壽司店,越來越不受年輕人歡迎了,原材料越來越昂貴,水電費也不是過去的價格了。店鋪內人手不足,父親他又比較執著,不太願意接受新型的運營模式。」

  [父親就是太堅持了,總是說以食材的新鮮度為最高准則,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客人,因為當場制作食材,導致等候時間太久而感到不滿離開……如果聽從我的建議,提前制作好食材,使用旋轉壽司帶,客人的等候時間能縮短不少。]

  阿尼亞歪歪頭,看向不遠處在埋頭制作壽司的老人家。

  他正認真地從身邊的保溫箱內拿出米飯,拌入佐料,然後捏制壽司。

  「就連這個扭蛋機,也是我想出來的吸引年輕客人的方法,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下周我們就要關門了。」

  柯南默默看了一眼那奇特的扭蛋,又看了看長助有些郁悶的表情,還是選擇把口中的話憋了回去。

  「長助,別偷懶,快來幫忙!」長助口中有些執著的父親,山口喊道。

  長助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轉身去幫忙了。

  阿尼亞:「真是可惜呀……」

  柯南轉頭,沒想到這個年齡的孩子還會感慨和感慨。

  阿尼亞:「阿尼亞難道沒有辦法集齊鑰匙扣了。」

  柯南:「……」

  雖然是用餐時間,此時的餐廳內頗有些冷清。

  窗邊是一對用餐的小情侶,男人看上去十分局

  促,時不時摸了摸自己那鼓囊囊的口袋。

  安室透左手邊距離兩個位置,是個帶著孩子的中年人。

  中年人有些發福,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店鋪內陳舊的空調設施,似乎驅散不走他的熱意。他時不時拿起菜單做扇子扇風。

  「爸爸,我不想吃壽司,我想吃燒肉!」他身邊的男孩抗議。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說吃壽司就吃壽司,明天你再做決定!」男人很果斷地反駁他。

  男孩不做聲了。

  這時推門進來了又一位客人,他焦急地捂住肚子:「老板,能不能借一下廁所!」

  [阿尼亞果然和那個孩子在這裡,咦?怎麼零也在?]

  阿尼亞努力抑制住了自己回頭的動作。

  這不是她熟悉的父親的心裡聲,還能有誰?

  「廁所就在後面,你去吧。」山口同意了。

  男人一聲「謝謝」後,就急忙跑去了廁所。

  阿尼亞想起了出門前,父親聽到她說要和柯南去和其他人吃飯的場景——

  「柯南邀請你一起去吃飯?」勞埃德皺著眉問道。

  「嗯嗯。」阿尼亞撇著嘴,心虛地點頭。

  本以為父親會拒絕,沒想到,父親果斷同意了。

  那個時候父親在想什麼來著?哦,阿尼亞那時候滿腦袋都是「旋轉壽司」,根本沒有去聽父親在想什麼。

  「阿尼亞現在可以吃了嗎?」阿尼亞看著偽裝了的父親進了廁所,也沒想起來父親那時候到底有想些什麼,決定還是把注意力放在獲得鑰匙扣上,於是選擇先詢問一下今天請客的臥底哥哥。

  安室透已經接受了阿尼亞也加入這次用餐的事實,露出一個「真拿你沒辦法」的笑容:「吃吧吃吧。」

  得到允許,她立馬從旋轉壽司的流水帶上,拿下來了一盤章魚小丸子。

  剛打開蓋子,就被一雙大手阻止。

  「小妹妹等一下!」

  阿尼亞抬頭,是那位制作壽司的老人。

  他眉頭緊皺,按著那盒小丸子的盒蓋,緊緊盯著阿尼亞,連一旁的柯南都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阿尼亞聽到他心裡在抱怨[長助怎麼回事,我都告訴他章魚小丸子這個東西如果用盒子蓋起來的話很快就會松軟掉的,他怎麼就不聽呢]這些的話,她或許會被這位老爺爺嚇哭。

  「我現在給你重新做一份小丸子,你稍等一下!」老人說一不二地將這盆小丸子整個拿走,然後丟進了垃圾桶裡。

  安室透笑了笑:「山口先生以前就是這樣的,新鮮做的壽司,會要求客人快點吃掉,還說什麼『當醋飯的溫度和人體相當時,才是最可口的』,對於他認為放了太久的食材,會果斷丟掉重新為客人免費制作新的。」

  柯南:「……怪不得這家店要倒閉了。」

  「對了,福傑小妹妹。」安室透想起了什麼,對阿尼亞說道,「小丸子這種東西,是用澱粉做的,特別容易有飽腹感,吃了以後你可能很難再多吃幾盤壽司哦。」

  阿尼亞猛地抬起頭。

  這個意思難道是,她只要吃了這盆小丸子,她就會距離自己的扭蛋鑰匙扣更加遙遠?!

  她默默地,望向正在用心為她制作新鮮章魚小丸子的老人家。

  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第46章

  阿尼亞滿懷可能無法集齊鑰匙扣的悲傷,望著柯南面前一盤只有兩小塊的壽司,用力地咀嚼口中大塊的章魚小丸子。

  在將最後一只章魚小丸子塞入嘴裡後,她心情復雜地舉起手:「阿尼亞還想再來一盤。」

  雖然很飽腹,但是真的很好吃。

  「稍等一下,小妹妹。」山口將手套慢吞吞脫下,「我去後廚拿點東西,回來給你做。」

  阿尼亞看著山口老人,以一種緩慢的步伐,走進了後廚。

  安室透這時進入正題,將口袋裡的照片拿出放到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滑至柯南面前。

  「你對這個人有沒有印像?」他不動神色地詢問柯南。

  柯南將拿過壽司的手擦干淨,將照片又拉近了一些,引得阿尼亞也探過來一顆腦袋。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輕,二十多歲的年紀,有一對令人記憶深刻的眼睛。

  「啊,是街頭藝人叔叔。」阿尼亞比柯南更快地反應。

  「是他,雖然我見過的那人戴著帽子,穿衣風格也變了,但是就是他。」柯南肯定完,看向安室透,「他和諸伏高明什麼關系?」

  安室透在阿尼亞一聲「是他」時,就整個人如一台鏽掉的鐘表,一切表情和動作停滯了。隨後,他露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怔怔道:「他是諸伏高明的弟弟,也是我曾經的朋友兼同事。可是這個人,你不可能見過,因為他已經死掉了,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柯南眯起眼。

  安室透的同事?是公安?

  阿尼亞也眨了眨眼睛,她看到了一個已經死掉的人?

  「小妹妹,你的章魚小丸子做好了。」

  [這兩個人在聊死掉的人?那張照片上的人是……?]

  阿尼亞:?

  她抬起頭,對上了表情看上去依舊凶巴巴的,但是內心卻是父親聲音的「山口廚師」。

  她默默望了一眼廁所的方向,又低頭看了一眼由父親做的章魚小丸子。

  默默地露出了一股嫌棄的表情。

  秉持著何時何地都不能暴露父親的精神,阿尼亞不得不用叉子戳起一顆小丸子,決絕地塞入嘴裡,狠狠地咬下。

  變裝成壽司師傅的勞埃德,或者說已經進入間門諜狀態的黃昏:?

  怎麼感覺阿尼亞好像對我做的章魚小丸子不滿意?

  他雖然不是專業的,但混跡了間門諜行業多年的他,幾乎什麼菜式都會一些,章魚小丸子的烘制也是略有心得。

  不能說是一模一樣,但也是基本一致。

  起碼小孩子吃不出區別把?

  阿尼亞更加氣憤地把章魚肉咬得咯吱作響。

  「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組織裡的人假扮的?」旁邊的柯南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又覺得很奇怪,「但是為什麼他們會讓人假扮一位已經死去的人。」

  安室透將那張照片收回了口袋:「不排除是組織用來釣臥底上鉤的魚餌,但是他們有什麼理由讓一位逝者做魚餌。」

  柯南想不通,安室透也想不通。

  但是阿尼亞認為,那位叔叔不可能是別人假扮的,因為他也和光彥一樣,是被人控制了的模樣。當阿尼亞將兩份吃完的章魚小丸子的盤子塞入扭蛋搖獎機時,屏幕上的畫面滾動,最後出現了fail的字樣。

  「我的鑰匙扣呢?」阿尼亞失望地看著頭頂的「失敗」。

  「只有出現恭喜字樣才能獲得獎勵。」

  伴隨著老人的聲音,阿尼亞的面前,出現了第三份章魚小丸子。

  「……?」阿尼亞,「阿尼亞沒有再要小……」

  她的話音止住了,此時在面前的,是真正的山口廚師,所以他並不知道剛剛父親借著他的身份,給阿尼亞送小丸子的同時觀察了柯南和安室透。

  「什麼?」山口廚師年紀大了,沒聽清楚。

  「沒、沒什麼!」阿尼亞接過新的一盤章魚小丸子,頗有壓力地咽了咽口水。

  她好像,已經有點飽了。

  柯南一眼就看到阿尼亞面前嶄新的一盤章魚小丸子。

  「……你這麼喜歡章魚小丸子嗎?」柯南有些意外。

  如果他沒看錯,這是阿尼亞在壽司店內的第三盤了。

  「嗯,阿尼亞喜歡章魚小丸子。」阿尼亞哭喪著臉說道。

  柯南:?

  這樣不行,這樣阿尼亞今天絕對不可能獲得完整的鑰匙扣。

  阿尼亞一邊嘆氣,一邊四處張望。

  這時,坐在安室透左邊的男人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爸爸去上個廁所,你想吃什麼就告訴山口先生,別亂跑。」他站起身,走向了廁所。

  正在東張西望的阿尼亞,看向比她大那麼一些的小男孩,面前已經堆積起來的壽司盤,嘴角揚起一個笑容。

  於是叫陽太的小男孩,嘴裡的壽司還沒咽下去,就感覺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一低頭,看到了頭頂扎著奇怪發飾的阿尼亞。

  「小哥哥,你也喜歡骷髏鑰匙扣嗎?」阿尼亞指著旋轉壽司台上的展示品問道。

  「啊?那種東西,誰會喜歡呀。」陽台嫌棄地說道。

  別說女孩子了,就連男孩子也不會為了那種鑰匙扣,來吃壽司的吧。陽太想。

  「那太好了!」阿尼亞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那你抽出來的鑰匙扣,能不能給阿尼亞?」

  陽太:?

  柯南這時已經大致和安室透講完那天的經過,只不過忽略了他與新一交換身份的過程。

  「你是說,是這個和景光很像的人,用樂器控制了光彥?」安室透蹙眉。

  柯南點頭:「僅有的線索都指出,那些參與了那次發布會的孩子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雖然醫生檢查出沒有問題,但是他們依舊會因為某種信號或者暗示,被控制去做自己完全不知曉的事情。」

  「……你們在做什麼?」當黃昏頂替男孩的父親,回到了座位上時,看到的就是阿尼亞和小男孩,正在把吃完的壽司盤子塞進面前的壽司盤扭蛋機內。

  「哦,爸爸,這個妹妹說想要那個很醜的鑰匙扣,所以讓我幫她獲得。」陽太解釋道。

  黃昏看了看那枚阿尼亞心心念念的鑰匙扣:「……」

  為什麼壽司店會有這種款式的扭蛋?

  誰知道阿尼亞卻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父親的話,她絕對不會吃三份章魚小丸子而只抽了一次獎就飽了。

  黃昏還沒看懂這個表情的意思,就被阿尼亞拉到了座位上:「叔叔,你上了個廁所一定餓了,一定還想多吃一點美味的壽司。」

  就在剛才,整整十個盤子進入扭蛋機,阿尼亞才獲得了一只鑰匙扣。

  她還需要加把勁。

  於是黃昏還未來得及去偷聽柯南和安室透在聊什麼,就被強行往手裡塞了一本菜單,開始點壽司。

  作為一名合格的間門諜,偽裝就要以假亂真,於是黃昏按照男人盤子裡剩下的殘渣,對應點了幾個之前被點過的壽司。

  等待壽司上來的過程中,黃昏時不時拿出手機,去查看廁所裡的狀況。

  以防萬一,他在廁所裝了一個針孔相機,以第一時間門能得知男人將會出來。

  「如果是你所說的那樣的話,那不會是景光。」黃昏聽到安室透對柯南這樣說道。

  「為什麼?」柯南詢問。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回答:「景光他不是那樣的人,即便是臥底,他也不會對小孩子下手的。」

  他可是為了不讓朋友和親人暴露,甘願殺死自己的人。

  這時,壽司上來了。

  為了不讓等下上完廁所回來的男人起疑,黃昏選擇暴風式吃壽司。

  手起手落,盤子干淨了一半。

  再嘴張嘴合,盤子都空了。

  阿尼亞替父親鼓掌:「好厲害!」

  然後眼睛也不眨地,把剛吃干淨的盤子,塞進了扭蛋機,然後在獲得第二個鑰匙扣時,露出了笑容。

  黃昏:「……」

  此時再低頭,發現廁所隔間門的門被打開了。

  「要不要再吃一點!」阿尼亞再次詢問道。

  「不了……我再去一次廁所。」黃昏起身離開座位,往廁所走去。

  阿尼亞選擇在原地等待,等男孩真正的父親回來。

  「叔叔,你餓了嗎,想不想再吃一點壽司!」阿尼亞興奮地迎接。

  男人:?

  男人又吃了六盤壽司,期間門還順便給阿尼亞和自己的孩子講了個故事,有關為什麼今天會選擇這家壽司店來吃壽司。

  阿尼亞不關心故事,她只關心鑰匙扣。

  六個盤子進扭蛋機,結果是三個大大的fail。

  阿尼亞悲傷。

  等柯南和安室透再次討論完,就看到阿尼亞的嘴角快耷拉到天邊去了,手裡還拿著兩只鑰匙扣。

  如果他沒聽錯,這家壽司餐廳的扭蛋機,是兩只盤子扭一次,按照先前山口長助先生的意思,吃60份才有可能集齊六個的概念,那就是五分之一的概率。

  阿尼亞呀現在有兩個的話……

  「福傑……你不會吃了20份壽司?!」柯南為安室先生的錢包默哀了一秒鐘。

  「沒有,阿尼亞只吃了三盤章魚小丸子。」阿尼亞依舊對剛才男孩父親吃的六盤壽司進入扭蛋機後的三個「fail」滿是遺憾,她默默嘆了口氣,「不行,阿尼亞還不夠努力,這樣下去是沒有辦法集齊鑰匙扣的。」

  即便是柯南,也一時沒能想明白這個「努力」是哪方面的,就看到阿尼亞朝著窗邊那一桌情侶跑了過去。

  她笑容滿面地站在了他們餐桌的前,還未等她們開口,就問道:「兩位哥哥姐姐,請問你們想要這裡的扭蛋鑰匙扣嗎?」

  柯南看到女人似乎是搖了搖頭。

  阿尼亞便揚起下巴:「那你們不介意送給阿尼亞吧?」

  柯南:「……」

  這也太努力了吧。


第47章

  山口壽司店內, 石出先生有點緊張。

  這家壽司店,是他和她的女朋友藤咲,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他們都很喜歡這家的壽司。

  於是石出選擇在他們相識兩年後的今日,在同一家壽司店, 向自己的女朋友求婚。

  明明是在吃最喜歡的壽司,石出卻有些食不知味。

  他不斷去摸口袋裡那只由絲絨軟布制成的小盒子,裡面有他精心挑選的求婚戒指。

  看著女友將金槍魚赤身壽司塞入嘴裡,露出幸福的滋味,石出的心口砰砰直跳。

  他又一次去觸碰口袋,越來越緊張。

  怎麼辦?萬一她拒絕了我怎麼辦?

  「兩位哥哥姐姐, 請問你們想要這裡的扭蛋鑰匙扣嗎?」

  石出恍惚地偏頭, 看到站在桌邊的小女孩。

  她的打扮有一些西化, 不像是日本的小孩子。

  藤咲是一位幼師,本身就很喜歡小孩子,她微笑著搖頭表示他們並不准備要這款鑰匙扣。

  小女孩便立馬滿是星星眼地詢問, 能不能送給她。

  看著藤咲陪著小女孩一起將他們吃完的壽司盤塞進扭蛋機內的情形,讓石出忍不住幻想他們婚後有了小孩以後的美好生活。

  想到這裡, 他的心髒就快跳出心口了。

  「我……我去個廁所。」他離開座位, 跑向廁所。

  阿尼亞看著突然離開男人, 眨了眨眼睛。

  這位大哥哥, 之前是不是想和這位姐姐求婚?

  不過這對她來說不重要, 鑰匙扣更重要。

  近20個盤子被塞進扭蛋機,阿尼亞再次獲得了兩只鑰匙扣。

  她興奮地拆開扭蛋盒, 然後看向拆出的款式, 陷入了沉默。

  「怎麼了小妹妹?」藤咲不解地關心道。

  阿尼亞默默地將拆出的兩只骷髏手放在桌上, 然後又從口袋裡拿出另外兩只鑰匙扣。

  桌子上很快被擺上了四只一模一樣的骨頭手。

  阿尼亞:「有四只手的骷髏嗎?」

  藤咲:「……不要難過。」

  [這個人原來坐的位置距離零他們那麼遠的嗎?失算了。]

  阿尼亞一扭頭, 迎面走來的是裝扮成石出的黃昏。

  她滿臉困惑地看向再次變裝成客人的父親。

  父親到底想干什麼?

  黃昏在看到阿尼亞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在這桌客人這裡做什麼了,不由生出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

  「大哥哥,你想不想再吃一點點壽司?」阿尼亞當然不會錯失機會,滿臉真誠地看向黃昏。

  已經經歷過一波雷霆吸入式壽司的黃昏:「……」

  「你就幫幫她吧,我看你吃的不多,應該還吃的下吧?」藤咲完全認為再次坐在對面的,就是自己的男朋友。

  黃昏看向滿臉期待看著自己的阿尼亞,不得不當面點了六盤壽司。

  畢竟在他短暫地觀察下來,這個男人是無法拒絕女朋友請求的那一類。

  如果他拒絕了,就太不符合這個男人的形像了。

  再一次的,試圖趕在真正的石出先生出來前,黃昏快速吞入一份又一份壽司。。

  期間不間斷去瞥正在交談的柯南和安室透:[他們剛才在聊什麼?剛才零的口型好像是,我會想辦法從組織其他人那裡入手?這個位置完全聽不見啊……啊,對了,還要看看那個男人什麼時候從廁所出來。]

  注視著父親一心三用的阿尼亞:「……」父親真是忙碌呀。

  這時,藤咲小姐接到了一個電話,她表示出去接聽一下。

  黃昏吃完最後一口壽司,就

  看到阿尼亞站在自己身邊,

  「大哥哥,這位姐姐人真好呀。」願意幫助阿尼亞集齊鑰匙扣。

  黃昏口裡說著「是」,心裡卻在吐槽明明是他幫助阿尼亞吃的。

  這時,黃昏忽然想起剛才在廁所內,聽到他偽裝成的這位壽司店客人,對著鏡子,不斷對自己加油鼓勁,嘴裡還在磕磕絆絆地試圖說出一串完整的求婚說辭,只不過就算是對著洗手台的鏡子模擬,他依舊無法鎮定地說完。

  就在剛剛他查看廁所內的對著洗手台的監控畫面時,那個男人還在不斷地用涼水拍打自己的臉,試圖對著鏡子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男人,即將向剛剛的女人求婚,

  只不過他好像無論如何,都難以邁出這艱難的一步。

  「小妹妹,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黃昏想到這裡,低頭對阿尼亞說道。

  阿尼亞:?

  *

  幾分鐘後,等藤咲回來後,發現座位上的男友又不見了,只剩下那位小女孩。

  阿尼亞看到藤咲回來,興衝衝地詢問:「姐姐,你會和大哥哥結婚嗎?」

  阿尼亞一個直球,讓藤咲愣在了原地。

  「……我確實很喜歡石出先生,但是他還沒有求婚啦。」藤咲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完後,望了望四周,「話說石出先生呢?」

  「大哥哥說他有些緊張,再去一次廁所。」阿尼亞對藤咲說道。

  「緊張?他為什麼緊張?」藤咲不解地問道。

  阿尼亞將手中的小盒子交到藤咲手中,回答道:「因為他想把這個給你。」

  藤咲驚訝地看著被放在手中的精美的藍色包裝盒,慢慢打開,裡面是一枚璀璨的鑽戒。

  藤咲:「這是?!」

  阿尼亞:「是大哥哥讓我交給你的。」

  其實是父親剛才去了廁所偷偷把那位大哥哥的鑽戒拿了過來,說如果這位姐姐表示自己也願意和大哥哥在一起,就把戒指交給她。

  看在父親這麼努力幫她吃壽司的份上,阿尼亞接受了父親的任務。

  藤咲的驚訝還未消退,真正的石出急匆匆地從廁所裡跑了出來。

  他剛剛正想著再次確認一下戒指的情況,卻發現口袋裡空蕩蕩的。

  他慌張地准備回到座位上尋找,就看到了藤咲手裡拿著的,正是自己買的那枚戒指。

  「啊,藤咲,這個……」石出整個人僵在了原地,沒想到他不僅把戒指落在了座位上,還被藤咲小姐發現了,「那個……我……我……」

  「石出先生還是老樣子呀。」藤咲笑著說道,「遇到這種事情就會緊張的說不出話,沒關系,我聽你慢慢說。」

  阿尼亞也站在旁邊認真地點頭:「大哥哥,你可以的。」

  終於,在兩人的目光下,石出把一串話差成了四句,全部說了出來:「……藤咲小姐,你願意,願意嫁給我嗎?」

  他單膝跪下的時候,雖然這家壽司店並沒有什麼人,他還是將全場的目光吸引了。

  安室透和柯南順著聲音看過去時,就看到窗邊的男人在很認真向女人求婚。

  而阿尼亞在旁邊一臉鄭重其事地看著他們,竟然給了他們一種,這兩人是阿尼亞撮合的那種錯覺。

  「我願意。」藤咲激動地答應了。

  石出還未來得及高興,就看到身邊的小女孩將菜單交到他的手上。

  「在這高興的時刻,大哥哥要不考慮再吃一點壽司。」

  還沉浸在喜悅中的石出,恍恍惚惚地開始在阿尼亞的慫恿下點壽司。

  回到座位上時,阿尼亞將剛拿到的第五個扭蛋握在手裡。

  那位大哥哥求婚成功一高興,又

  吃了十盤壽司,幫阿尼亞獲得了又一只鑰匙扣。

  柯南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只吃了三盤章魚小丸子的阿尼亞,將四只鑰匙扣放在桌上,又祈禱一番才將第五只扭蛋打開,然後石化裂開般,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仔細一看,五只鑰匙扣,全是一模一樣款式。

  柯南:「……」原來她的運氣,這麼糟糕的嗎?

  阿尼亞:QAQ

  幾分鐘後,黃昏換回了最初進入壽司店的模樣,從廁所裡出來。

  正跟山口道謝准備離開時,被阿尼亞攔住了去路。

  「這位叔叔,你去了廁所那麼久,是不是餓了,想吃點壽司!」阿尼亞盯著他,問道。

  「……」黃昏,「小妹妹,我一點都……」

  [看來已經無法再獲得線索了,在廁所待了那麼久,再不離開就會引起懷疑了,得趕在阿尼亞離開前回去才行。]

  阿尼亞:「去廁所那麼久,一點都不餓,太可疑了,我去和柯……」

  阿尼亞故做沉思說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黃昏急忙打斷:「被你這麼一說,我確實有點餓了。」

  [告訴那個小子的話,他一定會和零那個家伙把我再次認出來的。]

  阿尼亞露出得逞的笑容,跟在黃昏屁股後面,看著他瀏覽菜單。

  這已經是倍感壓力的黃昏第三次看這家壽司店的菜單了,但他還是做足了樣子。

  幾分鐘後,他點了四份壽司。

  「只吃這麼一點嗎?」阿尼亞有些失望地看著上來的四盤壽司。

  「是呀,我前面其實吃過東西的。」黃昏解釋道。

  托阿尼亞的福,他不僅吃過,還吃了很多,全是壽司。

  阿尼亞覺得父親確實已經吃了不少了,妥協了:「那好吧。」

  黃昏:「……」

  四盤壽司下肚,黃昏一手摸著再也無法塞下任何東西的胃,將兩個盤子塞進扭蛋機。

  一個大大的FAIL出現在頭頂的屏幕。

  阿尼亞露出遺憾的表情。

  「別急,還有兩個。」黃昏邊說著,又放進了剩下的兩個盤子。

  屏幕上的畫面滾動,又是一個FAIL。

  「小朋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黃昏雖然嘴上這麼說的,但是心裡在思考,等回去以後,一定要讓阿尼亞把這種接近陌生人還麻煩別人的做法改掉。

  如果遇到危險的壞人要怎麼辦。

  阿尼亞:「……」明明全部都是父親,不是陌生人。

  黃昏正思考如何讓阿尼亞放棄時,卻聽她主動說道:「叔叔再見。」

  相比之前催他吃壽司,此時面無表情的阿尼亞幾乎稱得上絕情。

  畢竟在阿尼亞看來,吃不下壽司的父親,今晚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第48章

  等安室透吃的差不多了, 他將自己和柯南吃完的壽司盤,塞進扭蛋機內。

  他自認為自己的運氣不是很好,十幾只盤子只出了一個扭蛋。

  擰開後, 他看著這不太能吸引人的鑰匙扣:「是身體部位,福傑小妹妹重復了嗎?」

  說出口後的話沒有得到回應。

  明明記得阿尼亞為了鑰匙扣特別積極的安室透困惑地探出腦袋,一眼就看到了幾乎攤在餐桌上的阿尼亞。

  安室透:「……她怎麼了?」

  柯南讓開一些身位的同時笑了一聲,尷尬中摻著同情:「可能是, 絕望了吧。」

  這一錯開, 安室透一眼就看到了阿尼亞的腦袋邊, 整整齊齊地躺了五只鑰匙扣, 全部都是整齊劃一的同一款式——骷髏的手臂。

  安室透:「……」

  人可以倒霉到這種程度嗎?不至於吧?再看一眼。

  看著此刻臉頰貼著餐桌, 從呆滯的眼睛到一動不動的全身,整個人都寫著「心如死灰」的阿尼亞,安室透竟一時不知道, 該不該把這個有點不同的鑰匙扣交給她。

  他的腦海中, 似乎已經冒出了一具骷髏身體骨架上, 四肢到腦袋的位置,全部被手插滿的驚恐場景。

  他默默地將手邊的鑰匙扣用手指勾進手心壓住藏起。

  要不,算了吧?

  「這個小妹妹怎麼了, 怎麼年紀輕輕吃完壽司就趴下了?」

  顧客都基本不再點單, 山口老先生也閑了下來。

  柯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替阿尼亞說道:「是因為店裡的扭蛋機總是給她重復的鑰匙扣, 所以有點難過。」

  「這樣啊。」山口依舊不苟言笑, 眉頭耷拉著,「我早就讓長助那家伙別弄這些有的沒的, 比起為了這些扭蛋來吃我的壽司, 我更想顧客單純是為了好吃才來的。」

  「……其實店裡的大家, 都是喜歡您做的壽司才會來的。」柯南心下補充, 其實除了阿尼亞,估計沒有人會為了這種扭蛋來吃壽司。

  聽了柯南的話,山口皺起的眉頭松了松:「說起來,還剩下些新鮮的食材,我做了請你們吃吧。」

  安室透和柯南「誒」了一聲:「這怎麼好意思呢?」

  山口搖搖頭:「今天或許是我最後一天,在這家開了30多年的店鋪裡營業了,新鮮的食材放著不做成壽司,只會浪費。」

  柯南:「……最後一天?」

  安室透的表情,也短暫驚愕了一瞬。他之所以會選擇這家壽司店,也是因為曾經在警校時,多次和朋友們光顧這家店鋪。

  那些日子已經距離他很遠了,現在這家壽司店也要關門了嗎?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正拿出新鮮食材的山口,動作還是那般不急不緩,他將煮好的米飯搬入醋和鹽,再加入一點糖會捏制成形:「這家店已經撐了好久了,隔壁做拉面的老朋友,半年前就經不起壓力搬走了,我也是時候休息了。」

  山口捏制好米飯,再用噴槍加熱新鮮的和牛至五分熟。

  和牛鋪在米飯上裝盤,和牛壽司就制作完成了。

  他將兩份壽司分別放在安室透和柯南面前:「趁著醋飯還是溫熱的時候吃,味道是最好的。」

  說完這番話後,山口用那對有些蒼老的眼睛看向姿勢依舊沒有動過的阿尼亞。

  「這位小妹妹應該已經飽了,那她或許會更想要這個東西。」山口環視了一圈,走近旋轉壽司帶的某處,拿起了一個盤子後,又慢吞吞走到阿尼亞面前放下。

  阿尼亞的眼睛顫了顫,有些難以置信地直起身子,看向面前放在盤內被罩著的一整套鑰匙扣。

  「這個

  ,真的可以給阿尼亞嗎?!」她望向山口。

  山口仍舊板著臉,回答:「這東西放在店裡也沒用了,你喜歡就拿走吧。」

  [左右也是最後一天,只希望我的客人不要留下遺憾。]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隨後興奮地將盤蓋打開,拿出裡面全套的鑰匙扣。

  身體和腦袋,接著是手腳,六只鑰匙扣在阿尼亞手中,拼湊成了完整的全身骷髏鑰匙扣。

  看著阿尼亞興高采烈地雙手捧著手中的鑰匙扣,柯南和安室透對視了一眼。

  就在剛才,阿尼亞離開座位的時候,其實柯南也詢問過關於安室透對阿尼亞的看法。因為柯南有時候總是覺得,阿尼亞好像能看穿他一樣。

  從安室透這裡得到的答案卻是,他認為她只是個單純天真的小女孩而已。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一旁的阿尼亞僵硬了一瞬,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擺弄鑰匙扣。

  她好像,又逃過了一節?

  「長助,把店鋪收拾一下吧,這樣明天搬東西的時候不需要花什麼力氣。」山口對收拾碗筷的兒子說道。

  山口長助看著父親,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現在說什麼也都太遲了。

  「……話說那個組織是不是很有錢,你要不把這家店買下來贊助一下?」柯南低聲詢問安室透。

  「喂喂……你說的是讓我用非法所得來資助別人嗎?我又不是什麼怪盜基德。」安室透聳肩,「再說了,你要我用什麼借口買下這個壽司店,說隔壁有臥底嗎?」

  柯南和安室透,只能對此表示可惜和遺憾。

  這時,全程聽了所有人心聲的阿尼亞,從椅子上跳了下去。

  她帶著新鑰匙扣,推開了壽司店的玻璃門,攔住了剛結完賬,已經在門口准備離開壽司店的陽太和他父親。

  隔著玻璃窗,只看到阿尼亞對著這對父子指著山口店長似乎說了些什麼,男孩的父親便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隨後帶著孩子又折回了店內。

  阿尼亞笑眯眯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對著山口喊道:「老爺爺,我找到拯救壽司店的辦法了。」

  山口回過頭:「辦法?什麼辦法?」

  這時,陽太的父親走近,露出一個笑容道:「你好,山口店長,我叫安琦正太,這是我的孩子陽太,不過你或許已經不記得我了。」

  山口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曾經的客人太多了,他確確實實記不住一些過去的面孔了。

  「您記不住也很正常,畢竟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安琦家十分的貧窮,而他也只是個十來歲不到的小男孩。

  他的母親十分辛苦,一天要打幾份工,等到回到家,往往已經十來點了。

  那天是他的生日,母親到家依舊很晚了。

  但是他的生日願望,是想吃手作壽司。

  母親帶著他輾轉了幾家壽司店,才終於找到了這家店面還亮著燈的「山口壽司店」。

  誰知道進門口當時的店長兼廚師山口,卻告訴他們已經關門了。

  母親請求說,今天是他兒子的生日,他的願望是想要在店裡吃一次壽司。

  原本當時的其他店員已經滿臉歉意地將拒絕的話說出了口。

  反倒是一直板著臉的山口挽留下了他們。

  他遣散了不多的店員,自己親手給安琦做了幾盤壽司,還讓他留在店裡慢慢吃。

  後來因為母親找到了合適的工作,他們搬離了東京,這幾年他的生意有了起色,他又選擇搬回來了。

  今年過生日時,他就想起了這家壽司店。

  所以無論兒子如何執泥要吃別的,他都一定要來再吃一次。

  「您那個時候說,您這裡正好有一些剩下的食材,不用完也是浪費,干脆做幾份壽司給我吃吧。」安琦講述道,「雖然您這麼說,我和母親都知道,您是故意的,我們都很感動。」

  山口盯著安琦看了一會,輕聲道:「原來是你呀。」

  「這位叔叔現在已經是大老板了!他說他想幫爺爺買下這家店鋪。」阿尼亞指著安琦對山口說道。

  「大老板不至於,只是賺了點小錢而已。」安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阿尼亞不贊成地搖了搖頭:「明明是叔叔您自己說的你很有錢的。」

  安琦:「……」他之前給孩子們講故事的時候,確確實實有這麼提過。

  「不過如果不是這個小妹妹告訴我這家店的事情,我可能都不知道這家壽司店現在面臨著嚴重的問題,我差點明年生日就再也來不了了。」面對山口,他的表情又收斂起來,「說實話,我現在做的是投資,正好在物色一些有潛力的餐飲行業……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讓我買下這家店鋪,然後我會重新裝修這裡,再雇佣更多員工,由您繼續作為店長指導他們,所有的東西,都按照您想要的來。」

  同樣聽了這些話的長助,面露驚喜:「父親,太好了,答應吧。」

  山口卻面色沉寂了片刻,慢聲道:「我已經老了……」

  「阿尼亞也覺得老爺爺的壽司非常好吃,只要能繼續開下去,一定會有很多人來的!」

  雖然阿尼亞今天只吃了三份章魚小丸子,其中一份還是父親的手藝,但是這並不能阻止她表揚送了她鑰匙扣的爺爺。

  「您的店鋪裡承載了很多人的回憶,我也希望您能繼續開下去。」安室透也說道。

  「那個……還有我們。」剛剛訂婚成功的小情侶們,也在這時插/了進來,鄭重說道,「我們倆從相識到訂婚,都是在這家壽司店發生的,以後還想帶孩子來呢。」

  山口嘆了口氣:「長助。」

  他的兒子有些緊張地看著父親:「誒……您打算?」

  「別收拾了,快打電話,看看現在還能不能預定明天的食材。」

  隨著山口這句話落下,整家壽司店裡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山口壽司店,可以繼續開下去了。

  *

  柯南有些小小的意外,畢竟山口壽司店能繼續營業,多虧了阿尼亞牽線搭橋。

  才上小學的孩子,能注意到那麼多東西,心思能有這麼細膩嗎?

  他看向阿尼亞,卻發現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面色不展。

  「怎麼了?」柯南注意到了阿尼亞難看的表情。

  阿尼亞猶豫了片刻,詢問柯南:「如果說這家店還會開下去,那麼老爺爺會不會後悔把鑰匙扣要回去呀?」

  畢竟原本是因為今天是營業的最後一天才送給她的……

  柯南:「……」

  是他高估她了。


第49章

  「太棒了, 阿尼亞最喜歡游樂園了!」阿尼亞牽著父親勞埃德的手,歡天喜地地步入播放著輕快背景音樂的游樂園。

  看著各式各樣的游樂設施,阿尼亞有些迫不及待,她的臉上滿是欣喜。

  但很快, 她斂去一切神情, 露出了一個嚴肅又冷靜的目光。

  她和父親今日的主要目標不是來游玩的, 而是父親發現他臥底的公司, 和這個游樂園發展了一個和邪惡組織有關的項目。

  作為拯救世界的超能力者,她今日是陪伴父親來調查和阻止這個項目的。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必須要完成的特殊任務。

  正如上次陪伴母親去暗殺任務一樣, 當父親用虛假的笑容哄騙她去游樂園的時候,讀出了父親心聲的阿尼亞, 富有犧牲精神的答應了。

  「父親想帶阿尼亞去游樂園嗎?太好了, 阿尼亞最喜歡去游樂園了!」

  想到阿尼亞當時的回答, 看著正目接不暇掃視著長長導覽圖的養女,勞埃德沒忍住長吁了一口氣。

  雖然確實是他想來游樂園執行任務才找了個借口帶上阿尼亞的,以掩飾一個成年男性獨自來游樂園的不合理, 但阿尼亞那語氣, 總讓他感覺好像是他虧欠了她……

  「沒想到這個游樂園那麼大。」勞埃德可惜地對阿尼亞說道,「約爾小姐沒能來正是可惜。」

  [本來想讓約爾小姐一起來的,她照顧阿尼亞我找借口去執行任務, 可惜她今日有工作,得我自己想辦法了。]

  「母親沒來確實很可惜。」阿尼亞贊同地點了點頭。

  其實母親今日也要執行任務,而地點,就是這個游樂園。

  她今日的特殊任務, 就是杜絕父親和母親碰面, 以維系家庭的和睦和穩定。

  想到這裡, 盯著手中設施導覽圖的阿尼亞堅定地點了點頭,一錘定音:「那就先坐這個旋轉酷狗吧!」

  說是什麼旋轉酷狗,就是空中的旋轉木馬,把馬做成了嵌入式帶安全帶的小狗外形座位,在空中轉悠幾圈。

  等陪同阿尼亞歡快地從游樂設施上下來後,勞埃德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時間去完成任務。

  同樣的,阿尼亞也認識到了。

  那她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制造機會讓父親去工作?

  「阿尼亞,接下來想玩什麼?」

  「想坐碰碰車!」

  十分鐘後,阿尼亞懊惱不已。

  不行不行,她必須尋找一個不需要父親陪同的項目,解放父親。

  「接下來想坐豪華旋轉木馬。」

  又一個十分鐘後,阿尼亞還是覺得不太可行。

  旋轉木馬這種設施不需要排隊,一次游玩只有三分鐘,父親根本不可能拋棄她離開嘛。

  真是的,父親真令人傷腦筋。

  發現阿尼亞正一臉糾結地盯著導覽圖還時不時嘆一口氣的勞埃德:?

  [游樂設施那麼難以取舍嗎?]

  確實很難以選擇。

  阿尼亞必須尋找一個隊伍特別長,還不需要父親陪同的項目。

  阿尼亞的目光掃視園內,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一條擠滿了游客的隊伍。

  排行的隊伍兜兜轉轉,在排隊區域轉了好幾圈。

  就是這個!只要她告訴父親,自己可以獨自排隊游玩這個項目,父親可以在一旁休息等她,就能給父親創造最好的時機。

  「父親,下一個阿尼亞要坐……」

  貼心思考著的阿尼亞,說話的同時,手指和目光追隨著隊伍的尾端不斷向前,最後停在了前方大型游樂設施上。

  宛如游龍的樂園設施坐滿游客,一點點順著軌道前進到最高處,再在毫無防

  備的時刻滑下,尖叫聲頓時爆發,讓阿尼亞指著的手指凍在了半空中。

  「阿尼亞想坐過山車?」勞埃德有些意外。

  [現在的小孩子已經喜歡那麼刺激的設施了嗎?]

  阿尼亞轉身:「……我想起了來,我還有事,剛才和旋轉木馬約好了再去坐一次。」

  「誒!那不是阿尼亞嗎?」

  在接觸到熟悉的幾道目光,阿尼亞又一個一百八十度轉了回來。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阿笠博士陪同下的幾位孩子們,跑向阿尼亞。

  「阿尼亞!你怎麼也在游樂園?」步美驚喜地問道,「原來你說的這周你父親帶你出去玩,也是游樂園呀!」

  光彥:「福傑同學真是的,早知道你說你也是這個游樂園,大家就一起來了嘛。」

  阿尼亞再次轉過身,僵硬地笑了笑:「是呀,真巧呀,原來阿尼亞和大家要去的是同一個游樂園。」

  多麼熟悉的劇情。

  她陪同父親的任務,又一次撞上了被自己拒絕了邀請的朋友們。

  勞埃德此時的目光,早已從阿尼亞面前的三個孩子身上,落到了遠處正不緊不慢趕來的阿笠博士,和他身邊的另外兩位孩子。

  那位穿著藍色西短外套戴著眼睛的少年,在他這裡醒目又獨特。

  自從上次壽司店觀察下來,零顯然是和這位少年認識的,甚至說,這個少年可能知道零的身份。

  但那位公安,似乎並不打算把和這位少年有關的事情告訴他,只提盡可能避免和江戶川接觸。

  不著痕跡地掃過柯南後,勞埃德又去看大腹便便的阿笠博士。

  其實他之前有懷疑過這位阿笠博士的身份,他甚至猜測他是不是工藤新一偽裝的,但在查詢了網上的信息後發現,這位博士二十年前就開始售賣一些小發明了。

  相比之下,突然出現的江戶川柯南,更可疑。

  「這不是阿尼亞嗎?你也想坐過山車?」阿笠博士笑眯眯地詢問。

  「啊,阿尼亞沒有……」阿尼亞朝旁邊瞥了一眼父親——

  [……現在最重要的是眼下的任務,如果是過山車的話,排隊的時間加上游玩的時間超過至少半小時,期間再拜托這位博士帶著,確實能抽出身來。如果這個任務無法完成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卷入這次事件。]

  ——阿尼亞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今日最大的犧牲。

  「沒錯,阿尼亞也想坐過山車!」她露出了赴死的神情。

  雖然她有億點點害怕過山車,但是為了父親,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她願意冒死坐一次過山車。

  「父親,你剛才陪阿尼亞那麼久了,你要不去上個廁所休息一下,阿尼亞想和朋友們一起坐過山車,會好好跟著阿笠博士的。」阿尼亞轉身為父親安排好「工作」。

  聽到了這些話的阿笠博士:「……」

  為什麼不是他休息?他已經帶了這些孩子好一會了。

  「我知道了,那我去上個廁所,在設施附近等你。」勞埃德沒想到機會來的那麼順利。

  明明是阿尼亞自己想玩,他卻從阿尼亞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種,她要用生命給他鋪路的錯覺。

  勞埃德跟博士道謝暫時離開後,阿笠博士帶著孩子們排上了隊伍。

  大約二十分鐘排到時,博士和灰原哀表示都不想乘坐,讓他們五個人上過山車。

  小哀是不感興趣,而博士其實是害怕,所以算下來,如果要倆倆一坐,就要有一個人落單。

  柯南本想承擔這個「落單」的位置,結果卻看見阿尼亞主動坐到了後排一個陌生的哥哥旁邊。

  「大哥哥,好久不見。」

  黑羽

  快鬥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身子戰栗了一下。

  他咯吱咯吱地扭過腦袋,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阿尼亞。

  「怎麼是你……你怎麼認出我的?!」快鬥驚呼。

  阿尼亞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和父親的變裝不同,這位酷酷的,帶她夜晚飛行的怪盜哥哥只是摘掉了帽子和單面玻璃鏡,她應該認不出嗎?

  「哦,阿尼亞認錯人了。」阿尼亞配合地扭過頭。

  「……算了,你應該沒把我的事情告訴別人吧。」快鬥服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扮演怪盜時和女朋友父親鬥智鬥勇沒被發現的身份,會被一個小孩子揭穿。

  阿尼亞點頭:「那是當然,阿尼亞最擅長保守秘密了。」

  快鬥:「……」他信了。

  乘客們都坐定,過山車開始緩緩啟動。

  「大哥哥來游樂園偷什麼呀?」阿尼亞問道。

  「……」快鬥,「我就不能是來玩的嗎?」

  [其實是來約會的,還不是因為青子害怕坐過山車,讓我先上來替她體驗一次,再下去告訴她可怕不可怕……]

  「你呢,小妹妹,你一個人嗎?」快鬥奇怪。

  「是父親帶我來的,不過父親去廁所了,絕對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的朋友們也在,我和他們一起上來的。」被前包式安全帶包住的阿尼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排的幾人。

  黑羽快鬥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某位熟悉的小偵探。

  「……原來你們認識?」

  [今天這麼倒霉的嗎?那個小偵探也在。]

  阿尼亞:「我是少年偵探團的一員哦。」

  快鬥:「……」怪不得。

  過山車慢吞吞地爬上了最高點,留懸念般停滯了。

  「我總覺得,有不太好的預感,尤其是在看到你的朋友們的時候。」快鬥沒忍住,吐出了真心話。

  阿尼亞:?

  她還來不及思考,過山車從空中筆直順著軌道墜落。

  閉上眼睛的阿尼亞,開始尖叫。

  不知道天旋地轉過了多久,動靜剎那間停了下來。

  「到……到了嗎?」驚魂未定的阿尼亞睜開半邊眼睛,然後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大哥哥,錯愕的表情。

  同一時間,周圍的叫聲此起彼伏。

  阿尼亞睜開雙眼,朝身邊看去。

  過山車是停下了,只是不在終點,而是軌道中間。

  過山車,故障了。

  黑羽快鬥欲哭無淚,他的預感,是不是來的快了一些?


第50章

  「各位乘客, 游樂園的供電系統出現了電力問題,所有游樂項目均處於暫停狀態, 請稍作等待, 我們正在盡力恢復供電設施。」

  游樂園最熱門的的項目,此時的過山車,剛剛轉過一個圓弧, 頭朝下尾朝上,卻又因為過山車設計上的安全裝置, 沒有因為重力下滑,被軌道牢牢卡主, 導致所有的乘客都面朝下掛在了安全帶上。

  當勞埃德從另一個區域趕回來的路上, 在所有的游樂設施失去電力和光彩時, 他就本能地去尋找過山車的位置。

  當看到坐在過山車後排穿著黑色洋裙的阿尼亞時, 這位向來以任何任務都能保持冷靜和透徹的間諜有些繃不住了。

  縱使他是無所不能的黃昏,有一千張面孔,判斷力、觀察力和應變力都是一流的,但是他依舊有不會的事情,那就是安慰難過的養女安尼亞。

  他甚至能想像阿尼亞從過山車下來後哭鼻子和自己無措的場景。

  但是現在,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

  是電力系統出故障了嗎?

  勞埃德看向不遠處那棟二層高的變電站。

  此時,處於游樂園變電站的工作人員, 陷入了恐慌和焦灼。

  很多游客, 因為這場突發意外,被困在了游樂設施上, 而唯一會修理的變電站維護人員,死在了吱吱冒著火花的電閘裝置下方。

  「怎麼辦啊, 最近的維修人員趕來需要半小時。」一位身穿工作服的女員工說道。

  「我已經叫了警察和救護車, 但是警察應該不會修電閘對吧?」旁邊的男員工試探性地問道。

  「請問……你們需要會維修電閘的修理工嗎?」

  兩位員工一齊轉頭, 看向不知道何時站在身後的男人。

  「你是……?」女員工問道。

  「一位帶孩子來游樂園的普通游客,我的孩子現在被困在了游樂設施上。」變裝後的勞埃德回答道,然後快速掃過坐靠在電閘下方牆壁,胸口插著一柄刀的屍體,「有備用的電路設備嗎?還有,請幫我打個光,我需要在不移動屍體的前提下把這個東西修好。」

  男女員工對視一眼,趕緊上前幫忙。

  *

  如果再給阿尼亞一次選擇,除非能避免世界末日,不然她都不會再乘坐過山車了。

  因為個子原因,她的雙腳懸在半空中。

  下方是坐在前方的游客們,密密麻麻的後腦勺。

  「小妹妹,你還好吧?」旁邊的快鬥像征性地詢問道。

  畢竟這位小妹妹留給他的,曾經被他背著滑翔翼帶入高空中不斷喊著「好酷好帥」的畫面,還記憶猶新。

  「是這個游樂園要毀滅了嗎?」阿尼亞絕望地扭頭反問道。

  快鬥:「……不是,只是電力設備故障了,估計維修完就好了。說來還算幸運,起碼不是在過山車倒掛的時候出問題。」

  阿尼亞似乎聽明白了,隨口問道:「那大哥哥能不能帶阿尼亞飛下去。」

  「……」快鬥,「我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游客,怎麼可能隨身攜帶滑翔翼這種東西。」

  再說了,青子還在下面等著他,他有點難以想像自己抱著這個孩子先行離開過山車降落在女朋友面前的場景。

  畫面太可怕,不敢想。

  阿尼亞面露遺憾:「那阿尼亞只能忍受一下了。」

  從好處想,起碼父親可以多擁有一點時間完成任務。

  她此次的犧牲,已經不可以用「巨大」來形容了,可惜,她只能像其他超能力者一樣,深藏自己的功勞。

  快鬥:「……」

  此時,從過山車的前排,傳來了柯南的聲音:「福傑同學,你還好嗎?」

  「阿尼亞很好,旁邊的大哥哥會照顧我!」阿尼亞回答道,「如果過山車爆炸了,他一定會救阿尼亞的。」

  阿尼亞的話,引起了孩子們的緊張:「什麼,過山車會爆炸?!」

  柯南無語地喊道;「過山車不會爆炸的啦……」

  阿尼亞:「可是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快鬥:「……爆炸了我也不一定能救到你。」

  要說黑羽快鬥最不想在寶石的偷竊會場遇到誰,那過去的他一定會回答的人有幾個,其中一個,就是這位常常都能看破他偷盜手法和偽裝的小偵探。

  後來,這個名單上又增加了一個人,那就是身邊的福傑小妹妹。

  巧合的是,他現在和名單上的這兩人,被困在了同一輛過山車上。

  高中生怪盜,感覺今天是一年中的水逆日。

  等待電力系統恢復的過程中,阿尼亞在高空中尋找著父親和母親的身影。

  她記得母親今日需要暗殺的對像,今天會帶著孩子來游樂園玩。

  阿尼亞沒有看到父親母親,但是她看到了一個很是熟悉的人。

  誒,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時,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一分鐘後,身下的過山車動了起來。

  它緩慢地順著軌道,把乘客安全送到了上下車的地點。

  驚魂未定的游客們,在工作人員的不斷彎腰道歉下雙腳落回了地面。

  「阿尼亞,你沒事吧。」

  步美的眼睛紅彤彤的,顯然是嚇哭過。

  「嗯,阿尼亞也很害怕。」她鎮定地棒讀道,隨後扭頭去找怪盜哥哥,「多虧了我身邊的哥哥安慰……」

  等她回過頭才發現,怪盜哥哥已經不在了。

  「阿尼亞,你怎麼樣了?」

  [還好只是一些線路上的小問題,沒耽誤太久就成功修理好了。]

  阿尼亞抬頭,發現正一臉擔憂望著她的父親。

  原來是父親,修好了供電系統。

  阿尼亞感動地撲到了父親懷裡。

  還未來得及表示點什麼,就聽到父親再次思考道:[對了,那個叫江戶川的還在這裡。我已經失誤過一次了,不能真正暴露自己。話說這種時候,作為孩子的父親,應該投入地表現出足夠的顧慮和擔憂,才會在其他人眼裡顯得合理吧?]

  阿尼亞:「……」

  這種時候不擔心可憐的她,竟然在思考柯南。

  是她錯付了。

  再次低頭的勞埃德,就看到了阿尼亞氣鼓鼓的表情。

  勞埃德苦惱,是他的關心不夠多,還是他修理的不夠快?

  ***

  柯南很快就發現了這起游樂園停電事故的不尋常。

  在注意到警方的車輛時,他立馬奔赴去了案發現場,阿笠博士差點沒追上的那種。

  目暮警官原本還在苦惱為什麼游樂園都能發生命案,在看到柯南的那一刻,他突然就什麼都想通了。

  由於這位警官認為阿笠博士也是多次在案發現場將案情真相梳理出來的「偵探大腦」,他便允許阿笠博士帶著柯南一起調查。

  兩位員工此時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著,在發現設備出故障時第一時間趕到了變電站,就看到了死者躺在這裡。

  死者是這裡的維護工人,電閘也是在被殺害時損壞的。

  「你們是說游樂園裡除了死者沒人可以修理電閘,那麼電閘是誰修理的?」柯南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說到這裡時又頓了頓,扭頭看向阿笠博士,「你說是不是很奇怪,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趕緊配合道:「是呀,是誰修理的?」

  男女員工對視一眼,告訴警方:「是一個自

  稱電路修理工的游客,他說自己的孩子被困在了游樂設施上,修完就離開了。」

  警方接受了這個答案。

  「這也太巧合了吧。」雖然柯南並不認為這位客人是凶手,但是能那麼及時的出現並幫助游樂園維修電路,著實有點巧合。

  一旁的目暮警官:「……」

  你猜怎麼著,其實他見過比這更巧合的事情。

  *

  當柯南和阿笠博士去偵查案件時,因為過山車驚嚇到的孩子們此時坐在游樂園的長椅上,由灰原哀陪同著。

  由於剛才的意外,所有的游樂設施進入暫時的檢測維護。

  同樣的,游樂園給所有被困在游樂設施的游客一份特殊購物券,可以免費選購一份園內餐廳的套餐。

  雖然步美還是心有余悸,但是抱著薯條漢堡的元太,選擇當場失憶。

  「對了,阿尼亞呢?」步美四處張望,沒看到阿尼亞的身影。

  「她不是說她的父親有點工作上的事,需要打個長時間電話,她去買個套餐就回來。」光彥解釋道。

  而此時光彥口中買套餐的阿尼亞,趁著間諜父親和臥底哥哥交談期間,正在園內尋找著什麼。

  停在一處路口,阿尼亞左右張望:「我記得當時明明看到,那個叔叔就在這附近……啊!找到了!」

  就在不遠處,那位阿尼亞親眼見過的,也曾被記錄在某張由臥底哥哥拿出的照片上的街頭藝人,正站在園內的路燈旁邊。

  他背著黑色樂器包,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雙眼盯著前方,內心一片空洞。

  身邊是賣氣球的員工,五顏六色的氣球和他看似有些孤寂的人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位叔叔,你是來游樂園表演的嗎?」

  通過在壽司店柯南和臥底哥哥的只言片語,以及一些心聲,阿尼亞可以確定這個叔叔是一個好人,他可能也被邪惡組織控制住了。

  作為超能力者,阿尼亞要盡可能拯救一切被惡勢力控制的人。

  本以為不會有任何反應的男人低下頭,用他那對灰藍色的眼眸看了一眼身邊的阿尼亞。

  [不要……不要靠近我……離開……我。]

  阿尼亞:?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能力。

  「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了阿尼亞說的話?」她不確定地再次問道。

  [小妹妹……你……聽得到?]

  阿尼亞:!

  她聽到了什麼,她的讀心術,竟然第一次在這位叔叔身上起了作用。


第51章

  深井月桂接到了新的任務。

  上級向她保證, 只要能圓滿完成這個任務,她升職的概率高達99%。

  雖然她並不明白,明明她的競爭對手已經因為某個失誤, 被組織處理掉了, 為什麼她還不是百分百升職並獲得她日思夜想的代號。

  但是組織的任務就是使命, 她必須完成。

  她相信,只要完成這一次的任務, 上級一定會發現她的閃光點。

  這次的任務有點特殊,需要她暗中觀察和組織合作的某個公司的項目。

  除此之外,組織還將一個人指派給了深井。

  這個人的代號是蘇格蘭威士忌,明明是一位有代號的組織成員,卻看上去有些呆頭呆腦的。

  她開車來的一路上, 這個人就坐在後座一言不發。

  上級還告訴她,讓她不要深究這個成員,只需要觀察項目的參與人數, 再用收到的口令命令蘇格蘭彈奏貝斯就行了。

  在到達了這座占地面積不小的游樂園後, 深井月桂花了好長時間, 才找到了貼著「西蒙」公司Logo的小型尖頂圓房。

  「我潛入觀察一下, 你在這裡等我。」

  深井月桂不怕蘇格蘭走丟, 畢竟組織給了她一台定位設備, 上面會記錄蘇格蘭的所在位置。

  這間位處游樂園邊角的小圓房門口, 只有一塊小牌子, 上面標注著『西蒙全息設備體驗間』的字樣, 就像是生怕被人看見一樣。

  說是潛入, 深井發現這個小房子裡根本無處可藏, 只能扮做游客光明正大地進入。

  「歡迎光臨!」

  深井剛踏入房間, 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內外光線的反差, 就迎面被人用高亢的聲音歡迎。

  「在這裡您可以免費體驗西蒙公司生產的最新全息游戲設備,暢游屬於未來的最新科技!」

  這裡的工作人員是個女性,她雖然穿著游樂場員工的制服,卻掛著西蒙公司員工的掛牌。

  深井一眼就看到了房間中央玻璃房裡的設備。

  根據上級提供給她的情報,這是一台表面看似游戲機的洗腦設備。

  不過這台設備對成年人的影響還在實驗階段。

  而她要做的,就是替組織檢測這台設備對成年人大腦短期內的影響程度。

  「這台設備真的可以游玩嗎,為什麼會設立在游樂園這麼偏僻的地方呀?」深井月桂試探性地問道。

  不是說,和組織合作的是一個業內有影響力的大公司嗎?

  大公司的合作項目,會這麼不被重視嗎?

  員工支支吾吾地回答:「其實我是西蒙公司派來的員工,來了以後我才知道,這個游樂園的老板把原本應該放置在游樂園中心廣場的位置移到了這裡,原因似乎是因為我們公司之前的一起設備事故……不過您放心,這裡的設備是經過檢測,絕對安全的。」

  深井月桂沉默了片刻,試圖從這位員工口中,套出今日使用過這台機器的人數:「既然這麼偏僻,那是不是沒有什麼人體驗過呀?」

  難道說,任務無法完成了?

  「也不是完全沒有客人,您是今日的第五位客人。」女員工笑容滿面地告訴她。

  深井月桂松了口氣。

  還好,還有四個人。

  「……但我要恭喜您的是,如果您可以度過完整的十分鐘體驗時長,那您將會是今日第一位完整體驗新設備流程的人。」員工又將後半句話補充完整。

  深井月桂:「什麼叫第一位完整體驗新設備流程的人?前面四個人呢?」

  員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起來慚愧,前面的四個人在進來後,要麼聽完我的講解直接離開了,要麼游玩了

  一兩分鐘後就表示不感興趣。」

  「……」深井月桂,「到底是什麼游戲,會那麼不吸引人?」

  「答題游戲。」

  「什麼游戲?」

  「答題……游戲。」

  深井月桂:「……」

  雖然她一心投入事業,不怎麼去游樂園游玩,但是她相信任憑誰都不會想在休息日被答題游戲支配的。

  正思考著,如何和組織解釋這個公司的不靠譜時,門外又有人進來了。

  「你好,是我來換班的員工。」

  走進來的,是一位穿著員工服的男人,看上去非常年輕,染了一頭燙金色的短發。

  女員工「誒」了一聲,和深井說了句「抱歉稍等」,低頭去看手機。

  「我以為這個項目是由我全天負責的?」她問道。

  「這個項目聽說太冷門了,所以讓我來臨時接手,你去休息吧。」男青年掏出西蒙公司的員工牌向他證明。

  女員工點了點頭,詢問了一句「你應該清楚這個項目吧」,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懷揣著提早下班的喜悅離開了。

  看著遠去的真員工,趁著阿尼亞排隊過山車期間偽裝成員工的黃昏將目光投向站在設備旁的女人,整個人愣了一瞬。

  這個人,不是富士山來和他交易的那個組織成員?

  深井月桂自然認不出喬裝打扮的黃昏,她自顧自地說道:「我覺得你們這樣不行。」

  「什麼不行?」黃昏觀察著她。

  他以為這個項目只會由西蒙公司派人負責,沒想到那個組織也派了人來探視。

  「你們這樣是無法讓更多的客人來游玩這台設備的。」深井月桂強調。

  沒有人來,就意味著她無法完成任務,無法完成任務,就意味著她無法升職。

  「那麼這位客人,你想嘗試這個游戲設備嗎?」黃昏邊說就替她打開了玻璃房的門。

  深井退後幾步, 拼命搖著手:「我……我就不用了。」

  先不提這個設備會對人腦造成的影響,就是答題這一個因素,她就一點都不想接觸。

  深井月桂的這個舉動,讓黃昏確認這就是他在找的設備。

  只不過接下來女人說的話,讓他懵了一瞬:

  「這樣,你們這裡有沒有宣傳海報或者其他廣告牌,我替你們做做宣傳。」

  深井月桂今天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任務。

  黃昏雖然沒能跟上她清奇的腦回路,但還是點了點頭,從角落裡將廢棄的一打宣傳單遞給了她。

  深井月桂滿意地接過宣傳單,她沒注意到的是,宣傳單上的游樂設施地址,是搬遷前的地點。

  等深井月桂離開後,黃昏轉身將門口的牌子替換成了設備維護中。

  隨後進門,開始拆卸這台設備。

  今天將不會有任何一位客人,體驗到這台游戲設備。

  ……

  深井月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展成需要她發傳單宣傳游樂項目的地步。

  這個游樂園屬實奇怪,她剛開始發傳單沒多久還經歷一次停電事件。

  等停電風波過去,她忽然想起某個還在等她的蘇格蘭。

  要不讓那位代號成員一起來發傳單吧,越多人參與實驗項目,洗腦設備的檢測准確度就會越高。

  於是深井月桂回頭去找人。

  然後她發現,那位蘇格蘭威士忌,不見了。

  ***

  與此同時,阿尼亞正牽著蘇格蘭威士忌的手,帶她去見她的朋友們。

  「你問阿尼亞為什麼能聽到你說話?」阿尼亞重復完愣在了原地。

  對哦,她要如

  何和父親或者柯南他們解釋,這位叔叔因為經歷了特殊的實驗,思想被困在了自己的身體裡面,但是她卻可以聽到的這件事。

  ——「阿尼亞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阿尼亞有讀心術。」

  然後阿尼亞被朋友們害怕了,被父親母親拋棄了,從帝丹小學被開除,流浪在日本的街頭。

  阿尼亞不要!

  看著突然抱頭陷入某種恐慌的阿尼亞,身旁的男人問道:

  [小妹妹……你……還好吧?]

  一切還沒有發生,所以阿尼亞現在很好。

  但是接下來好不好,阿尼亞就不知道了。

  「對不起叔叔,阿尼亞不能失去父親和母親,只能在這裡和你告別了。」阿尼亞選擇松開男人的手,獨自回去。

  她若是帶他回去,就會暴露自己超能力者的身份。

  走出幾步後,阿尼亞又轉過頭來。

  她想到了自己,誕生於某個邪惡組織的實驗,度過了一段沒有動畫片的童年。

  如果她此刻拋下這位叔叔,對方就會和她一樣,再次陷入邪惡組織的魔爪中,從此淪落看不到喜歡的電視的痛苦中。

  這不是一個合格的世界拯救者應該做出的事情。

  [小妹妹……如果會讓你為難的話……你不用擔心我的。]

  阿尼亞聽到他這麼在心中對她說道。

  遲疑片刻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放心,阿尼亞最會編故事了,我一定會把你從邪惡的組織手中救下來的!」

  [……這個前因和後果……有什麼聯系嗎?]

  很快,蘇格蘭威士忌,也就是諸伏景光,終於用他那僅剩的思維,聽明白了這中間的邏輯。

  「阿尼亞,你是說,你的腦電波和這位叔叔的對上了?」

  和零通完電話的勞埃德,低頭看了看一臉心虛的阿尼亞,又看了看站在她旁邊的男人。

  「沒錯!」阿尼亞點了點頭,「我從這位叔叔的眼神和腦電波中,接收到了求救信號,所以把他帶回來了。」

  勞埃德:「……」

  雖然他並不能完全理解阿尼亞的意思,也不知道她這些話又是和哪個動畫片學來的,但是他確確實實,在這個不會說話的男人身上,發現了小型的定位發射器。

  這種本不應該出現在游樂場內游客身上的定位裝置,只能讓黃昏聯想到那個組織的成員。

  [難道是我身為黃昏的身份暴露了,所以那個組織派人通過接近阿尼亞來接近我?]

  阿尼亞:「……」

  父親又想多了。

  「啊,你這裡髒了。」

  她轉眼看著父親狀似無意地替身前的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先後悄然拿走了定位發射器。

  [奇怪,這個人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沒有發現嗎?]

  諸伏景光不是沒有反應,而是他無法做出反應。

  但是他在腦海中的聲音,被阿尼亞很清楚地聽見了:[你的父親好像……把組織放在我身上的……定位器拿走了。]

  阿尼亞:「……」

  「父親,阿尼亞沒有騙你,這位叔叔確實需要幫助。」

  阿尼亞突然想起了柯南,只要讓柯南來看一眼,他就一定能認出這個叔叔,是那位臥底哥哥的朋友。

  柯南還沒回來嗎?

  阿尼亞四處張望,只看到了朋友們,和有些驚恐看著這邊的天才少女灰原哀。

  [這個人,為什麼會有組織的氣息?]

  她聽到小哀這麼想道。

  [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到底在想什麼呀,難不成這個人真的如阿尼亞所說的需要幫助……阿尼亞在

  四處張望,她在找誰?]

  父親也在思考著阿尼亞這波帶人回來的疑惑操作。

  「對了,我見過這個叔叔的照片,柯南也是!」阿尼亞說出了更充分的理由,試圖讓父親相信。

  照片?

  勞埃德想起來了。

  那天的壽司店,零確實向江戶川展示了一張照片。

  他勉強瞥到了一眼,而面前的這個人,年齡雖然比照片上的人要大一些,外表也滄桑了不少,但是仔細觀察,確實是同一個人。

  他記得那個時候,零提到的是:這個男人已經死掉了。

  已經死掉的男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還是被阿尼亞帶回來的。

  勞埃德已經快要逐漸忘記今天來游樂園到底是來干什麼的了。

  「什麼照片?是誰給你們看的?」勞埃德問道。

  畢竟他那日是偽裝了身份,阿尼亞自然不會知道他去過壽司店。

  阿尼亞瞪了明知故問的父親一眼。

  她有點急了。

  人急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除了數學題。

  於是阿尼亞生氣地說道:「這個人,是柯南失散多年的叔叔!」


第52章

  在犯罪現場沉迷於破案的柯南被來自少年偵探團的對講徽章叫停。

  「我們這裡有一個人, 我覺得需要你來認一下。」徽章那頭的灰原哀,話語裡摻著點焦灼和古怪。

  「需要我來認,是誰?」柯南完全想不出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據阿尼亞的說法, 是你失散多年的某個叔叔。但是我從他身上, 察覺到了組織的氣息。」後半句話,灰原哀說的特別小聲。

  「……」叔叔?組織?

  柯南有點懵,他完完全全無法把這兩個詞聯系在一起。

  既然聽到「組織」這個詞, 柯南不得不將破案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 對阿笠博士說道:「博士,這邊交給你,我去去就來, 有意外就聯系我。」

  「交給我?……柯南你要去哪裡?!」

  柯南跑得比誰都快, 只能留下博士無辜地眨了眨那對厚玻璃鏡片後的豆豆眼,有些壓力頗大地擼了一把那頭稀疏的頭發。

  奈何目暮警官還添柴加火問了一句:「阿笠博士, 有什麼進展嗎?」

  阿笠博士只能呵呵地神秘一笑:「進展嘛,自然是有的……」

  至於是什麼, 可能得等柯南回來才知道。

  柯南從游樂園的變電站, 竄到朋友們所在的地點時, 遠遠地就看到站在了阿尼亞身邊的灰原口中的男人。

  即便幾年過去了, 和照片上的人也無過多的不同,尤其是那對和諸伏高明警官相似的眼尾。

  ——不會有錯,這個人是安室透口中已經死去的朋友, 諸伏景光。

  只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阿尼亞也看到了柯南,為了不引起父親的懷疑, 她眼疾手快, 指著諸伏景光先發制人:「柯南!你失散多年的叔叔找到了!」

  柯南一個滑步剎住了車:……?

  [什麼失散多年的叔叔, 這又是在走什麼劇本?]

  阿尼亞卻拉著諸伏景光到柯南面前,在父親看不到的位置對柯南瘋狂眨眼睛:「不是你告訴阿尼亞的嗎?你有一個失蹤了好多年的叔叔,你還以為他死掉了呢!」

  柯南看著阿尼亞幾乎快把皺紋都擠出來的眨眼法,愣了幾秒鐘,然後「啊」了一聲,望向諸伏景光的表情激動又驚訝:「你……你真的是我的諸伏叔叔嗎?」

  [這麼看來,阿尼亞大概是上次在壽司店聽到了我和安室透的對話。知道諸伏先生的身份十分特殊,不能隨便暴露,所以替他杜撰了這個身份。但是為什麼……得是我的叔叔?]

  不,只能是你的叔叔。

  阿尼亞在心中回答道。

  因為柯南是父親這裡,身份最神秘的人。

  只有成為神秘柯南的神秘叔叔,才能在身為間諜的父親這裡蒙混過關。

  諸伏景光知道,阿尼亞為了幫助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但是對於柯南能喊出他的名字,有些意外。

  [為什麼……這個少年會知道……我的名字?]

  「江戶川同學,這個真的是你的叔叔嗎?」勞埃德向柯南確認,「現在很多壞人會冒充成小孩子的親戚進行綁架和勒索,你真的見過這個人嗎?」

  最會演戲的柯南進入了狀態,他點了點頭,幾乎是撲到了諸伏景光身上:「太好了,諸伏叔叔,我終於找到您了!」

  [為什麼,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是有組織的人在周圍,還是有其他原因?]

  在勞埃德充斥著懷疑和深究的目光下,諸伏景光的手緩慢地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搭在了柯南的肩膀上,又安慰性地輕輕拍了一下。

  [這個小妹妹這麼做……應該是有她的想法……我應該配合她。]

  阿尼亞不得不拐彎抹角地和柯

  南解釋道:「這位叔叔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他沒有辦法說話,是用眼神和腦電波和阿尼亞求助的。」

  柯南:?

  [眼神?腦電波?喂喂,這是認真的嗎?……等一下,諸伏景光無法說話,現在的狀態,和光彥當時的有點像,難道說,他也被組織控制了?!]

  阿尼亞有些感動,沒想到她能成功讓柯南意識到這位叔叔身上的狀況。

  不愧是她。

  只不過父親這裡,還有一點小狀況。

  [據我之前的調查,江戶川柯南的身份是存疑的。假如根本沒有江戶川柯南這個人,他又怎麼可能有一個走失多年的叔叔?況且這個男人的神志有一些奇怪,就像是……就像是被我潛入的那個公司中的實驗設備影響到了一樣。不行,黃昏,必須再多多觀察,才能下結論。]

  阿尼亞:「……」

  父親總是思考多余的事情。

  而不清楚勞埃德此時想法的柯南,依舊在聲情並茂地演出:「太好了叔叔,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他們都說你得了某種疾病導致失憶所以走丟了。」

  另一邊的孩子們一頭霧水。

  步美:「柯南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叔叔?」

  光彥:「我從來沒有聽柯南說過。」

  元太:「巧了,我也是,柯南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們。」

  哀:「……」

  她未能想到,工藤真的把這個疑似組織的人,認為自己的叔叔。

  但是即便是「起死回生」的公安臥底,也無法阻止這位小偵探破案。

  他先是給安室透發去消息,再將照顧失蹤了多年的「叔叔」的任務重新交還到了阿尼亞。

  「福傑同學,我已經聯系了我叔叔的朋友,你能不能帶他去安全的地方,等我……陪同阿笠博士解決完那個案件就馬上回來!」柯南對阿尼亞說道。

  阿尼亞倒是不介意肩負這個責任。

  畢竟間諜羅伊德曼說過:「真正的英雄就是在陰影中負重前行卻不為人所知的那幫人。」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那樣,努力地隱藏著自己的能力,從邪惡組織拯救這位叔叔。

  「交給阿尼亞吧!」阿尼亞鄭重點了點頭,隨後想著還是需要征求一下父親的同意。

  「父親,那我就幫柯南照看……」阿尼亞轉過頭,發現她的父親不見了。

  「對了柯南,安全的地方是哪……」再回過頭時,柯南也不見了。

  只有諸伏景光告訴她:[小妹妹……你的父親好像……把我的帽子拿走了。]

  阿尼亞的面色,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起來。

  這些人,一點都不尊重她這個英雄嘛。

  *

  深井月桂很急,非常的急。

  組織交給她的任務不僅停滯了,就連組織交給她的人,也被她弄丟了。

  慶幸的是,組織還將尋人的定位裝置交給了她。

  只要用這個東西,一定可以在這個游樂園裡找到蘇格蘭的。

  她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深井月桂從口袋裡拿出了類似手機的設備,打開後,果然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個距離自己大約兩三百米的小紅點。

  她趕緊尋著小紅點找去,幾分鐘後,她卻望見了一個陌生的人。

  究竟是組織給的設備出了Bug,還是隱藏在平靜之下的危機出現了?

  畢竟那些電視節目中,不是不存在干掉一個反派後奪走他身上的裝置為了引誘其他反派出來的劇情。

  深井月桂緩下了腳本,試圖悄悄跟上這個人。

  誰知道她這個念頭剛剛冒出,前方的人便轉過了身。

  「誒?怎麼是你?」深井月桂沒

  想到,在這裡再次見到了西蒙公司的男員工,「你不是應該在項目那邊接待客人嗎?」

  畢竟她成功發出去了那麼多份傳單,即便沒有人滿為患,也開始排隊了吧,沒有員工接待怎麼行?

  「我剛才撿到了某位游客的東西,想著交到失物招領處的。」再次扮回員工的黃昏,將手中的東西露給深井月桂看。

  那是一頂帽子,和帽子內的定位發信器。

  黃昏原本的想法,是帶著這個定位器遠離阿尼亞後處理掉,以免阿尼亞遇到危險,卻沒想到,再次遇到了這個女人。

  果然如此,那個男人,和這個組織確實有關系。

  「……這個帽子,你是在哪裡撿到的。」深井月桂不會記錯,這頂帽子,不就是蘇格蘭之前戴著的嗎?

  他將定位器隨著帽子扔掉了?蘇格蘭這是,要背叛組織嗎?

  「在之前的建築附近,是一名游客帶進來詢問我的。」黃昏沒有放過對方一絲一點的表情變化,「是你認識的人嗎?」

  「這個人確實是和我一起來的,我正在找他。」深井月桂回答。

  「他是你的朋友嗎?」黃昏追問,「需要我通知廣播室幫你找人嗎,他叫什麼名字?」

  「不不不用!」深井月桂回避了部分問題,並拒絕道,「我自己尋找就可以了。」

  「這樣呀。」黃昏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深井,「那祝你早日找到他。」

  早日?

  深井月桂總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但剛想細究,卻發現男人已經不見了。

  於是深井月桂成功從黃昏手中找回了蘇格蘭……的定位發信器。

  *

  另一邊的柯南,回到了案發現場。

  阿笠博士聽完柯南的講述後,有些吃驚:「你說死掉的人回來了?!」

  柯南示意博士安靜一點後回答:「嗯,和我見過的那一次,是同一個人。准確說,現在那個人,是我失蹤多年的叔叔。」

  阿笠博士:?

  柯南頓了頓,又道:「博士,以安室透現在的身份,估計沒有辦法將他的朋友領走,我這邊,你也是知道的,小五郎叔叔不會讓一個陌生人住進偵探事務所的。你那裡,還有沒有空的房間,能不能麻煩博士你收留一下我那位叔叔,順便鑒定一下他現在的狀況。」

  阿笠博士:「……」

  柯南:「不過博士,這些現在都不重要,我大概對這起案件的凶手,已經有一定眉目了。」

  阿笠博士:「。」

  我的家裡要再住進來一個人都不重要的話,那可能就沒有重要的事情了吧。

  ***

  「哦哦哦,阿尼亞明白了,你是說你曾經是一位隱藏了身份的政府間諜,在黑暗中游走時被邪惡組織發現後沒能逃走,於是勇敢地准備面對可怕的死亡。沒想到邪惡的組織不打算放過你,將你救回來後,投放進了凶險駭人的致命性實驗。等你再次清醒過來時,就發現被邪惡的組織抑制了說話的能力,還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

  游樂園的一角,坐在同一長椅上的阿尼亞對諸伏景光點了點頭,表示她已經全部清楚了。

  [雖然你加了很多不必要的形容詞,我屬於秘密臥底的地下公安,而不是間諜……但是其他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諸伏景光已經可以較為流暢的在腦海中和阿尼亞對話了。

  [他們對我設下了暗示性的關鍵詞『Key』……只要說出Key,我就會干出一些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並且長時間處在一種意識迷茫的狀況中。所以小妹妹你如果要幫助我的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他對阿尼亞解釋道。

  干出自己也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嗎?

  曾經阿尼

  亞也是實驗室的實驗體,被逼著學習和干一些自己不情願的事情。

  「阿尼亞很能理解這種心情。」阿尼亞眼神認真,「所以阿尼亞一定會救你的。」

  雖然諸伏景光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一個小學年齡的小女孩表示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心底一暖:[謝謝你,阿尼亞。]

  許久沒有變過的面部表情,嘴角也嘗試著柔和地往上翹了一絲。

  不遠處的另一只長椅後方,三個毛茸茸的腦袋越過椅背朝外探著。

  「柯南真是不夠意思,竟然讓阿尼亞幫忙照看他的叔叔,而不讓我們少年偵探團的其他人插手。」元太不樂意道。

  「光彥,你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嗎?」步美好奇地問道。

  「聽不到誒,福傑同學好像在說話,但是那位叔叔的嘴巴都不會動一下。」光彥搖頭,「難不成真的是腦電波交流,就像電視上放得那樣?」

  「啊,福傑也真是,自己偷偷學會使用腦電波交流,竟然不教我們。」元太有些不樂意地說道。

  「不是說這種東西是學不會的嗎?需要兩個人的腦電波正好處在同一頻率才能對上。」光彥解釋道,「可能正好被福傑碰上了吧。」

  聽著三位孩子交流的灰原哀:「……」

  為什麼你們能在這裡一本正經地聊這些科幻的話題啊。

  *

  回到凶案現場。

  在「偵探阿笠博士」的推理下,案子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然而凶手痛哭流涕懺悔的畫面卻與以往不同。

  被指認為凶手的男人,證據確鑿,但他在警方靠近時,轉身開溜。

  他所在的位置距離門很近,幾乎是眨眼的時間,就竄入了游樂園攘攘的人群中。

  「快追!」目暮警官立馬讓部下去追趕。

  原本躲在暗處用阿笠博士聲音破案的柯南,也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凶手穿梭過游樂園的人群,驚動了不少游客。

  中森青子手中的冰淇淋還未抓穩,就被人撞了一下肩,冰淇淋徑直糊在了撞她的人的手臂上。

  「看著點路啊!」

  她剛開了個口,就發現撞了自己的人不管不顧頭也不回,帶著一胳膊的冰淇淋繼續往前跑,一聲道歉也不說。

  剛剛付完錢的黑羽快鬥一轉頭,就看到手裡空空黑著臉的青子,低頭看著地上的餅干皮圓筒。

  還未來得及詢問,就聽到一聲高亢的:「別讓他跑了!」

  常年的怪盜一抖,強忍著扔煙霧彈逃跑的反射弧,看向擠過人群朝著某處追去的警方。

  「真是的,剛買的冰淇淋我還沒吃呢,就被那人弄灑了,只好……」青子似乎沒有明白現在的狀況,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身邊的青梅竹馬往手裡塞了完整的一只圓筒冰淇淋。

  「青子,你先吃我的,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青子還未反應過來,快鬥就已經跟著警方離開的方向也追了過去。

  後知後覺開口道:「……等等,就是個冰淇淋,不用替我追回來的。」

  ……

  將定位發信器的問題解決後,勞埃德又去確認了一次西蒙公司游戲設備所在的區域。

  門口依舊安安穩穩地豎著[設備維護中]的牌子。

  回去找阿尼亞的路上,他再次給零打了個通電話,想詢問有關那位「柯南叔叔」的問題。

  還未開口,就被對方告知,遇到了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有點忙碌,需要先回公安確認一些事情。

  被搪塞完後的勞埃德聳肩,思考著接下來的時間是不是該陪阿尼亞多玩一玩。

  以免這個年齡的孩子又憑空想像出什麼腦電波交流這

  種不符合科學邏輯的超自然事情。

  邁出的步子本能極快地收回,避免了被一路狂奔的男人擦撞的命運。

  那個人……

  勞埃德望了一眼胳膊上沾著不明物質的男人的背影,還未來得及細想,又迎面看見了一群心急慌忙的警察們。

  他聽到警方口中喊道:「必須抓住那個殺人犯。」

  殺人犯?

  他記得那個方向是……

  ……

  深井月桂從著急變成了絕望。

  別說是實行計劃了,連組織讓她照看的人,都給弄丟了。

  剛剛她甚至收到了上級的消息,問她任務進度。

  進度0,這是可以回復的內容嗎?

  要不別執著於什麼月桂酒了,現在跑路脫離組織還來得及嗎?

  「警官,他往兒童游樂區的方向跑了。」

  「快點攔住他,不能讓他做出出格的事情。」

  來自身著警服警員的對話,傳入了深井月桂耳內。

  有罪犯?

  這個世界上,只要有犯罪的地方,多數會有他們組織成員的身影。

  深井月桂重拾希望,蘇格蘭一定在那裡。

  她也要去!

  ……

  警察追得越來越近,逃跑的凶手快要被逼到了絕路。

  在哪裡,在哪裡?

  他現在需要一個好控制的人質,最好是一個孩子。

  此時的阿尼亞,正好從廁所裡出來,揮了揮還有些濕漉漉的雙手。

  有些迷惑地看著正朝著她慌張跑來的男人。

  就是她了!

  凶手鎖定了阿尼亞,朝她衝了過去。

  只是他並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


第53章

  上完廁所的阿尼亞還未來得及甩干手心手背的水滴, 抬頭的同時耳邊就傳來了一聲近乎瘋狂的[這個人質,就是她了]。

  阿尼亞看著朝自己衝來的男人,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她還未來得及理清發生了什麼, 視野裡就闖入了另一個人。

  告訴她自己名為諸伏景光的叔叔,從近處朝阿尼亞的方向趕來。

  [這個人……想對阿尼亞做什麼?]

  只可惜因為經歷過實驗的副作用, 諸伏景光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拍。

  他眼睜睜地看著阿尼亞被男人拉扯著到身前,一把鋒利的瑞士軍刀下一秒抵住了阿尼亞的脖頸。

  「你,別過來!」

  這場凶殺案的犯人名為井悟, 平時他是大家眼裡溫和的同事, 現在已經成為了滿眼暴戾的殺人犯。

  [這個人,看來是這個小女孩的父親了。]

  諸伏景光停下了腳步, 身側的雙拳下意識地捏緊。

  如果是平時, 阿尼亞一定會為了憑空多出來的一個父親感到開心, 但是現在這種時刻, 向來都是主動成為「人質」的阿尼亞,被刀抵住脖子的那一刻, 開始感到了害怕。

  「小妹妹,不要亂動,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自然會放過你的。」

  井悟說這話的同時, 警察也趕來了。

  除了阿尼亞認識的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 她還看到了緊隨其後出現的父親、怪盜哥哥以及柯南。

  三人看到人質是阿尼亞時,皆是不同程度地怔了怔。

  「別過來, 你們趕過來,我就動手了!」井悟威脅著趕來的警方。

  阿尼亞也聽到了他清晰的內心話語:[反正已經殺了一個了, 不差這個孩子。]

  眼淚嘩地就占據了阿尼亞的眼眶。

  完蛋了, 作為超能力者的她, 最終還是要為了這個世界英年早逝了。

  不知道是犯人的威脅,還是阿尼亞的眼淚起到了作用,警方們對視了一眼,紛紛放下了槍支,往後退了幾步。

  「井悟先生,我勸你不要繼續做傻事。」目暮警官說了一句很沒有營養的話。

  而在警方們無措的時候,快鬥環顧著四周。

  他本來只想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讓警方如此興師動眾,結果目擊了這位熟悉的小妹妹被脅迫。

  雖然她總是說出一些讓他無語的話,但是他一點不討厭這位小妹妹。

  他得想辦法救她。

  勞埃德看著阿尼亞眼眶裡的淚水,神情嚴肅。

  作為本應該冷靜的間諜黃昏,此刻的內心一片爭鬥。一邊是想衝上去將阿尼亞救下來,一邊是為了阿尼亞必須鎮定下來不能輕易暴露身份的同時還可能害她受傷。

  其實勞埃德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接近對方的同時不傷害阿尼亞。

  但是一旦失手,不僅是他,就連約爾小姐都會因此而感到難過。

  此外,還有另一個小身影,繞過了人群和警方,試圖找角度,使用手表麻醉針放倒這位凶手。

  可惜,這位凶手過於警惕了。

  「你們,都別動!」他大喊道,「小鬼,還有你!」

  柯南停下了腳步。

  他未能想到這個人對一個小孩也產生了戒心。

  至於原因,快要哭出來的阿尼亞聽得清清楚楚:

  [別以為我沒看到,剛才在凶案現場的時候就是這個小鬼和老頭指出了我是凶手的!]

  阿尼亞很委屈。

  明明是柯南的鍋,為什麼讓她來背。

  「你們都給我待在原地別動!如果我在視野裡看到你們,這個小妹妹的臉上就會多一條痕跡。」井悟威脅道。

  他說完,強行抱起身前的阿尼亞,跑向了游樂園人最多的熱門項目區。

  警察們統一看向目暮警官,詢問該怎麼辦。

  無奈的目暮警官不得不搖了搖頭,示意大家別跟太近。

  結果就是,警察把本就熟悉游樂園的員工井悟給跟丟了。

  躲在一角的柯南,悄悄地按亮了自己眼鏡上的定位器。

  雖然他沒能找到機會發射麻醉針,但是他還是成功把跟蹤的信號器黏到了犯人的身上。

  只不過他剛剛要確認犯人的方向,身後就傳來一聲:「看來你知道那個小妹妹在哪裡。」

  柯南轉過身,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但是這個聲音,他有些耳熟。

  「怪盜基德?!」柯南大為震撼,「你怎麼在這裡?」

  已經變換了一張面容的黑羽快鬥,無奈地對柯南說道:「本來是來游樂園玩的,結果遇到了不得了的人質現場,還是我認識的小妹妹,要不要合作?」

  柯南:「你怎麼會認識福傑?」

  快鬥「哦」了一聲:「原來小妹妹叫福傑呀,她現在在哪裡,你也知道警方不太靠譜,我們得快點去救她。」

  柯南:「……」怪盜基德真的認識阿尼亞嗎?

  ***

  十幾分鐘後,游樂園的鬼屋內。

  阿尼亞看著異常昏暗的四周,聽著詭異的背景音樂伴隨著男人嘈雜的心聲。

  [該死,沒想到警方把人群疏散了,現在只能躲到這種鬼地方來了,現在出去的話,一定會被門口的警察攔住的,只能躲起來等天黑了再想辦法逃走。]

  「叔叔,阿尼亞認為,逃避是沒有用的。」阿尼亞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的父親,是西國最頂尖的間諜黃昏,雖然他總是和阿尼亞講大道理,又總是關注不到重點,但是他一定能拯救阿尼亞的。

  而她的朋友,是和她同樣的超能力者,偵探江戶川柯南,以他的推理能力,一定也能在阿尼亞為世界犧牲前找到她的。

  「……小朋友,你什麼都不懂。」井悟苦笑道,或許是面對孩子,之前堆積的情緒終於發泄了出來,「那個男人,就因為我好欺負,總是嘲笑我,處處為難我,我為什麼不能殺死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那要不叔叔你把阿尼亞放走,一個人趕快逃走,阿尼亞在的話,只會連累你。」阿尼亞勸說道。

  井悟:「……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阿尼亞:「……」

  阿尼亞默默嘆了口氣,一轉頭,卻看到了黑暗中正在反光的某樣東西。

  鬼屋的角落裡,柯南探出了腦袋,用食指對著阿尼亞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

  井悟在這個游樂園工作已經五年多了,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些娛樂設施了。

  這個鬼屋,有很多房間和夾縫,方便工作人員躲藏扮演鬼怪,現在工作人員和游客都疏散了,只要他躲起來,就算是警察人再多,也很難找到的。

  「別磨蹭了,趁著那些警察發現這裡前,跟我一起躲起來,如果敢出聲音的話,就殺了你。」井悟伸手抓住身後的胳膊,拽著往他熟悉的地方趕去。

  大概走了幾步後,他覺得原本啰嗦的小女孩有些不對勁。

  作為小孩子,這手臂是不是粗了一些。

  井悟轉過頭,看到了一張口吐鮮血的慘白的臉。

  在昏暗的環境下,這張臉杵在他面前過於醒目。

  「你……你不是被我親手殺死了嗎!」

  這張臉,正是今日被他殺死在變電站的那位員工。

  「我沒死哦,我來找你償命了。」就連吐出來的聲音,也和被井悟殺死的那個人一模一

  樣。

  井悟不淡定了,他早已忘記了阿尼亞的存在,大叫一聲扭頭就跑。

  留下了站在原地扮演成死者的黑羽快鬥。

  說是扮演成死者,他只是模仿了一下聲音,再隨便找了張面具往臉上抹了點顏料,如果站在陽光下的話,對方一定會發現,這張臉和死者的還是有區別的。

  犯人逃得太快了,快鬥只好回去查看阿尼亞的情況。

  「你說什麼怪盜基德,阿尼亞不知道哦。」

  當柯南問起阿尼亞怎麼認識怪盜基德的時候,最會保守秘密的阿尼亞,果斷搖頭表示她不清楚。

  直到快鬥回過頭來,遠遠詢問道:「小妹妹,你還好嗎?」

  阿尼亞「誒」了一聲,原來加入拯救阿尼亞陣營的,還有最酷的怪盜哥哥。

  「怪盜哥哥,阿尼亞很好!」

  柯南:?

  你還說你不知道。

  *

  勞埃德在犯人帶走阿尼亞的第一時間,就憑借自己高超的偵查和跟蹤能力尋找了過去。

  昏暗的鬼屋內,他一眼就看到迎面跑來的那個男人。

  他絕對不可能認錯的,就是他,帶走了阿尼亞。

  但是阿尼亞呢?

  沒看到阿尼亞,不太好的預感出現在了勞埃德的心中。

  他再也無法以冷靜自持了,幾乎是攔住男人,就是一拳。

  「阿尼亞去哪裡了?!」

  「啊?!」

  剛剛經歷鬧鬼事件的井悟還處於恐慌中,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挨了第二拳。

  接著是第三拳,第四拳。

  不行,黃昏,冷靜下來。

  現在最關鍵的是阿尼亞的安慰。

  當男人鼻青臉腫時,黃昏再次問道:「你挾持的那個小女孩,他在哪裡!」

  「我什麼都沒干我發誓!她……她應該是被鬼帶走了!」井悟大叫著回答道,然後指了個方向後,逃命似地跑走了。

  勞埃德看向鬼屋的深處:?

  阿尼亞,被鬼,帶走了?

  *

  諸伏景光在看到那個跌跌撞撞的男人時,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阿尼亞被帶走的場面。

  那麼多年來,只有那個孩子眼神堅定地向他保證,她一定會救他的。

  結果他這位警校畢業的警察,卻讓犯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阿尼亞帶走了。

  他有點難以原諒自己的行為。

  所以在看到那個可恨的犯人時,他想也沒想就先動了手。

  他失蹤那麼久了,早就不在警察的名單上了,也不需要過於遵守警察的守則。

  一個過肩摔後,無法開口的他,使用警校學來的制服術,將男人反手牽制住。

  快告訴他,你把阿尼亞弄哪裡去了!

  才被揍了一頓的井悟,面對的一個過肩摔加身體上的折磨,口齒都不太清晰了:「啊啊啊疼疼疼,我真的沒動那個小女孩一根手指啊!」

  他滿身疼痛地舉起手,本能認為這個人也是來找小女孩的,指著鬼屋內:「那個孩子還在裡面啊,是真的!」

  諸伏景光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外面已經沒有游客了,警方也很快就來了。

  他必須先去確認阿尼亞的安全。

  趁著牽制自己的人思考之際,井悟掙脫而出,朝著鬼屋的大門跑去。

  這是什麼鬼地方啊,真可怕。

  *

  深井月桂在看到犯人時,眼睛一亮。

  剛才的挾持現場,她也在。

  如果沒看錯,在那位犯人附近的那個人,就是她正在尋找的蘇格蘭威士忌。

  於是她慌忙地跟了過去。

  只不過蘇格蘭跑得很快,似乎是衝著這個犯人找去的,很快就進了游樂園的鬼屋。

  在看到剛才的挾持犯後,深井月桂想都未想,攔在了他面前。

  男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捂住頭,防止被打。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大概這麼高,下巴上有胡茬。」深井月桂問道。

  「我真的真的沒有……誒?男人,什麼男人?」井悟懵了,他的人質不是小女孩嗎?怎麼變成男人了啊。

  而且這裡這麼黑,他怎麼看得到特征啊。

  話還沒說出口,面前的女人就雙手抓住了他肩膀,開始劇烈地搖晃:「那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深井月桂是真的寄托了最後的希望在這裡了。

  如果再把蘇格蘭追丟了,她不僅是工作,可能連命都要丟了。

  本就被打過兩輪的井悟,被晃得眼花繚亂:「你在說什麼啊,我不知道啊……別晃了別晃了,我快死了。」

  深井月桂這才停止了晃動。

  想了想,又給這個人補上了一腳。

  「都怪你,不是你的話,我不會把蘇格蘭追丟的!」說完憤憤地離開了。

  只剩下已經站不太住,一瘸一拐往外走的井悟。

  他現在內心只有一個詞,那就是自首。

  *

  明明才是下午,游樂園門口,被疏散的游客有序地往外走。

  警方的警車,停在了門口,閃爍著警燈。

  約爾抵達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原本今日的目標會陪同家人來游樂園,結果游樂園傳出了停電事故,目標轉移了場地。

  她不得不放棄這次任務,來尋找正在這裡游玩的勞埃德先生和阿尼亞小姐。

  還好,她原本還在擔心。

  要怎麼悄悄地動手不被自己的家人看到呢。

  但是顯然,現在的游樂園內部不僅僅是停電那麼簡單。

  她詢問了出來的游客,他們說好像是有個小女孩被一個殺人犯挾持了。

  小女孩?

  約爾心感不妙地給勞埃德打去電話,那頭卻沒有人接聽。

  約爾不得不詢問警察小女孩的長相,結果得到了粉色頭發黑裙子的答案。

  阿尼亞今天這條黑色的小裙子,是約爾替她挑的。

  當時阿尼亞還對著鏡子照了好一會背後的蝴蝶結,被她誇可愛。

  於是警察一個沒看住,就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幾乎是飛躍過了游樂園的檢票欄杆,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園內衝。

  ……

  目暮警官帶著警員們搜尋了半天,最終停在了游樂園的鬼屋門口。

  據目擊者稱,那個犯人,很有可能挾持著小女孩進入了這裡面。

  幾位警員手持□□,相互對視了一眼。

  正准備往裡趕時,聽到了從鬼屋內傳來的求救聲。

  「救救我!我要自首!」

  很快,一個身影從黑暗的鬼屋裡冒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等這個身影步入陽光時,正是那位殺人犯兼挾持犯,員工井悟。

  他一瘸一拐,渾身青腫,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創傷。

  目暮警官發現,這位之前還在逃跑的殺人犯,看到警方時,露出了近乎喜悅的笑容。

  「我……我自——」

  「就是你吧——!」

  一個高昂的女聲,從警方的身後傳來。

  而女人的身形,幾乎靈敏地和這道聲音媲美。一秒的功夫,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內。

  「就是你把我的阿尼亞,挾持了吧——!」

  約爾快如閃電,飛起的一腳沒有

  任何停頓,幾乎是飛過警方,正中男人的腦袋。

  男人飛出去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看到警察的欣喜。

  他忽然就懂了,這個人質,他根本就挾持不起。


第54章

  和來找她的幾位大人一起走出鬼屋的阿尼亞, 看到就差用擔架抬進警車的挾持她的犯人,有一絲絲迷茫。

  好像十分鐘前,這位邪惡的反派還惡狠狠地威脅她, 怎麼她和父親以及諸伏叔叔會個面的功夫, 他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在看到有些擔憂朝她跑來的母親的身影時, 阿尼亞瞬間就了然了。

  她走到犯人身邊, 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口吻很是無奈:「阿尼亞早就告訴你了,和我在一起, 會拖累你的。」

  原本頭暈目眩躺倒在地的犯人, 被觸碰後睜眼看到阿尼亞, 一秒詐屍, 從地上彈了起來。

  約爾正想再補上一腳, 名為井悟的犯人就已經連跪帶爬地往警車的後座鑽, 一邊鑽還一邊道:「救命,你不要碰我啊……」

  阿尼亞:?

  目暮警官:「……」

  以前他總私下戲稱柯南和毛利偵探堪稱死神,現在他仿佛從這位犯人眼中,看到了死神本神。

  約爾還不忘補充了一句:「阿尼亞小姐,你沒有受傷吧。」

  勞埃德補看了手機之前收到的消息, 已經知道了約爾小姐工作臨時更改, 來找他們了, 他很認真地替阿尼亞回答:「我檢查過了, 阿尼亞除了脖子處有一點擦傷外,其他地方都很好。」

  [真是奇怪,我記得那個人明明之前傷的沒有那麼嚴重的。]

  「啊!阿尼亞小姐受傷了!?」常年游走在刀刃上受傷如喝水的約爾滿臉自責, 她如果早點趕到的話, 阿尼亞就不會遭受這種委屈。

  於是眾人就看到外表柔柔弱弱的福傑夫人, 滿臉怒氣地朝著警車走去,嘴裡一邊說著「你竟敢弄傷阿尼亞」,一邊作勢要拉開警車的後座車門。

  車內的犯人抱頭鼠竄,整個人縮在座位的角落裡,如果不是警員攔著,可能他今日真得得坐救護車而不是警車了。

  警車帶著犯人離開後,約爾這才鎮定下來,抱著阿尼亞痛哭流涕。

  阿尼亞選擇反過來安慰約爾:「母親,阿尼亞沒事的。」

  柯南已經不知道如何描述這個場面了。

  他記得只是讓怪盜基德嚇唬一下犯人,誰能想到犯人從鬼屋出來真的被打成鬼樣了。

  對了,怪盜基德!

  回過頭來時,哪裡還有什麼怪盜基德的半個人影,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魔術怪盜,早就悄悄溜走了。

  由於一系列的突發事件,游樂園早已疏散了人群,關閉了游樂設施。

  除了一些工作人員,現場只剩下阿笠博士、孩子們、阿尼亞一家以及諸伏景光。

  阿尼亞一本正經地向約爾介紹:「這位叔叔是今天勇者阿尼亞從邪惡反派那裡救下來的。」

  約爾鄭重其事地和諸伏景光握手:「你好,我是阿尼亞的母親。」

  經歷了這一天,勞埃德已經無力吐槽約爾小姐竟然不覺得阿尼亞說救下一個人這件事奇怪。

  一旁的阿尼亞偷偷詢問柯南:「柯南,這位叔叔要怎麼辦,阿尼亞的家裡只能收養阿尼亞一個人。」

  雖然她說了要救諸伏叔叔,但是一旦去了她的家裡,這位叔叔只會遭遇更危險的事情。

  她回想(腦補)起那位FBI大哥哥差點被父親母親聯手殺死的事件。

  如果發現了父親母親的秘密,後果不亞於被邪惡組織控制。

  柯南摸著腦袋,用小孩子般天真爛漫的語氣回答道:「這件事你倒是不用擔心,我和阿笠博士說好了,這位叔叔可以先暫時住在他那裡。」

  阿尼亞放心了。

  阿笠博士:?

  說好了?什麼時候?

  ***

  諸伏景光不僅住進了阿

  笠博士的家中,還在工藤有希子的幫助下,和赤井秀一一般改頭換面。

  雖然諸伏景光無法和柯南交流,但是通過柯南單方面的解釋,他也大致了解了現在的情況。

  他的失蹤,組織那邊一定會追查的,他不得不暫時隱藏起來,避免被組織的人發現。

  所以當阿尼亞見到換了一張面孔的諸伏景光時,她問柯南:「你把我拯救的諸伏叔叔掉包了嗎?」

  柯南正想解釋,諸伏景光先一步在想法裡告訴阿尼亞,他就是諸伏景光,只不過戴了一張面具。

  阿尼亞明白了,虛心地點了點頭:「阿尼亞早就猜到了。」

  柯南:「……」

  阿尼亞今日是受到了柯南的邀請,陪同他和諸伏景光再去見一次臥底哥哥。

  正好,父親不在家,她和母親說和朋友出去玩,母親就無條件相信了。

  波羅咖啡廳門上的風鈴響動。

  獨自在收拾餐具的安室透沒有抬頭:「不好意思,我們已經關門了。」

  「安室先生,我把人帶來了哦。」

  聽到柯南的聲音,安室透手上的動作一滯。

  他抬起頭,怔怔地望向站在兩位孩子中間的大人。

  據他的調查,無論是組織還是公安,都沒有接受過諸伏景光的遺體。

  當初他一直以為,是被組織秘密處理掉了,並未想到,他的好友還活著。

  雖然面容被改變過,但是安室透看到諸伏景光時,呼吸都凌亂了。

  他努力掩蓋著有些濕漉的眼眶,和眼底復雜的情緒,為三人拉開了座位。

  「我為你們准備些喝的,稍等。」

  當安室透坐下來後,逐漸冷靜下來的她,注意到了阿尼亞。

  「為什麼這個小妹妹又來了……?」

  [我記得這回也沒有說要這個小鬼帶這位小妹妹來吧?]

  「有點復雜……」柯南不知道從何解釋。

  他確實告訴了安室透,是在阿尼亞的幫助下救出了諸伏景光,但是忽略了細節。

  [總不能說因為阿尼亞說自己和諸伏景光能腦電波交流吧?]

  阿尼亞主動出口道:「因為只能阿尼亞能聽到諸伏叔叔的聲音。」

  「……什麼意思?」安室透迷茫。

  柯南尷尬地「哈哈」一笑:「根據福傑的意思是,她的腦電波和諸伏先生的對上了,所以能聽懂他潛意識裡的聲音。」

  安室透:?

  [他在說什麼?]

  諸伏景光雖然也很難以理解這種科幻的解釋,但是事實又確實如此。

  因此他點了點頭。

  此時的阿尼亞有些慌,她有點害怕自己編得借口快要站不住腳了。

  難道,阿尼亞是超能力者的秘密,最終就要暴露了?

  但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秘密。

  如果阿尼亞表示自己願意保守他們的秘密,那他們會為阿尼亞保守秘密嗎?

  在阿尼亞胡思亂想時,柯南和安室透,很快討論出了一種可能性。

  「還記得我提過的那次西蒙公司的產品體驗會嗎?」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柯南的腦海中。

  「嗯,我記得。景光經歷的實驗,和他們對孩子們使用的設備,應該是類似的。」安室透握緊了手中的咖啡杯。

  「如果說,孩子們的大腦被設備影響了一定時間後,會被特殊的方法控制,我一直在思考,為什麼上一次聽到諸伏先生的音樂,我和阿尼亞沒事。」柯南頓了頓,「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和阿尼亞是後來進入的設備,我們的大腦沒有完全被影響,但也正是這個原因,阿尼亞能和諸伏先生的思維對接上。」

  [至於為什

  麼我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和灰原都是吃了藥物變小的特殊情況,針對孩子的設備無法影響我們。]

  安室透聽明白了:「你是說,因為福傑小妹妹也受到過類似設備的影響,所以產生了這種情況?」

  柯南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聽不見?」安室透問出了關鍵問題。

  「……」柯南,「可能那個設備對不同人的負面影響不同吧。」

  阿尼亞原本在心底竊喜,她的秘密又保住了。

  但是很快她注意到了柯南口中的「藥物變小」。

  等等,柯南不是超能力者?!

  諸伏景光第一個注意到了阿尼亞臉上的驚訝。

  [福傑小妹妹,怎麼了嘛?]

  阿尼亞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有點,接受不了現實……」

  她曾經一直以為,自己找到了某個超能力同伴,怎麼現實衝擊的如此突然。

  柯南和安室透只認為阿尼亞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大腦被影響了。

  「之後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柯南安慰道。

  「剛才是景光和你說話了?」安室透的關注點在別處。

  阿尼亞得意地抬頭,現在的她,可是有柯南為她推理出的正當的理由,來宣稱自己能聽到諸伏叔叔的心聲。

  「安室哥哥想知道嗎,阿尼亞可以為你們做翻譯哦。」阿尼亞眯起眼睛,露出帶著點小孩子虛榮心作祟的笑容。

  就算是厲害的臥底和偵探,也不能沒有阿尼亞的幫助。

  安室透卻笑著回答:「小妹妹,有沒有一種可能,景光可以用文字和我們交流。」

  阿尼亞:?

  柯南:?

  在長久的沉默中,阿尼亞頹廢地趴在了桌上。

  好的,阿尼亞是可有可無的。

  ……

  作為感謝,安室透將自己在組織裡得到的一部分消息,告訴了柯南。

  今早他也是突然得知,組織在抓捕一個叛徒。

  據說這個叛徒不僅沒有完成任務,還放走了一個組織裡的實驗品。

  現在看來,這個實驗品就是諸伏景光。

  現在基本也可以確認,組織在研究對人體的洗腦實驗,他們從孩子入手還不夠,還想著操控成年人,而諸伏就是他們的先例。

  很有可能這個先例失敗了,所以諸伏現在雖然會被控制,但無法開口說話。

  「我不方便出面,最近你們必須小心一些,琴酒會親自抓捕那個叛徒並尋找景光。」安室透告訴他們,「如果迫不得已,我會安排人保護你們的。」

  [實在不行,只能拜托黃昏了。]

  阿尼亞:!

  如果是父親出馬的話,那不管是什麼邪惡組織都會被消滅的。

  說到最後,安室透停頓了一會,緩慢開口道:「景光,我一直對你的遭遇感到很抱歉,如果我當初能及時趕到,可能就不會讓你被困了那麼久。」

  阿尼亞盯著諸伏景光看了一會,望向坐在對面的安室透:「諸伏叔叔說,不是你的錯,他從決心踏入那個組織開始,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備。」

  阿尼亞:「他還說,他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


第55章

  正在看《間諜戰爭》的阿尼亞, 不斷感受著來自背後父親滿腹的疑問。

  [如果不是零告訴我,我還沒能想到阿尼亞在游樂園口口聲聲說要拯救的男人,竟然是零曾經的臥底朋友, 他被組織控制了很多年, 在這次陰差陽錯下逃離了組織……真的有這麼巧合嗎?]

  [說到阿尼亞,她最近是不是有些忙碌?不是跑去阿笠博士家裡,就是和那位叫江戶川的小子神神秘秘地出去……那個小子的身份, 我多多少少也能確定了, 他大概率是工藤家的小孩, 不是那位工藤新一的親弟弟, 就是他本人,至於變小的原因, 還有待調查。]

  「阿尼亞。」

  被父親心聲吵得完全看不進視頻的阿尼亞背後一顫, 露出有些扭曲的笑容:「父親,叫阿尼亞有什麼事情嗎?」

  「今天川子阿姨打電話過來,說她那邊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去她家玩,她會派司機來接你, 她還特別關照過, 你可以帶朋友一起去。」勞埃德把來自川子的內容轉達給阿尼亞。

  [為什麼阿尼亞的表情那麼復雜,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阿尼亞的神色立馬自然了起來:「誒!阿尼亞可以去川子阿姨的豪華別墅了嗎?!」

  如果不是父親提醒,她都快要忘記了。

  她也答應了朋友們, 帶他們一起去川子阿姨的家裡玩。

  「嗯,去了人家家裡要守規矩, 不要弄亂人家的物品哦。」勞埃德叮囑道, 在阿尼亞點頭保證後話音一轉, 「對了,你這段時間是不是經常去那家叫波羅咖啡廳的店裡?」

  「……是的!」阿尼亞聽到這個店名,笑容再次僵硬,「但是阿尼亞去只是喜歡吃安室哥哥做的蛋糕,咖啡這種不適合小孩子睡眠的東西,是不會碰的。還是說,父親想要阿尼亞給你的病人安室哥哥帶句話?」

  勞埃德:「……這倒是不用。」

  他差點忘了,在阿尼亞那裡,安室透或者說零,是他心理醫生身份下的病人。

  「安室哥哥有沒有在你面前說過奇怪的話?」勞埃德問完還十分合理的補充,「我確實是想了解一下病人在外時的狀態是否穩定。」

  [總覺得零對江戶川的身份,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很多事情,他也沒有完全透露給我。]

  奇怪的話?

  作為讀心者,阿尼亞每天能聽到的「話」太多太多了,她實在很難以分辨什麼能被稱之為「奇怪的話」。

  不過那日和柯南帶著諸伏叔叔和安室哥哥碰面後,柯南特意叮囑她,今天在咖啡廳裡的談話內容,她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包括步美他們以及父母,不然會給身邊的人和家庭帶來危險。

  家庭嗎?她想到了身手矯健的母親,和近乎徒手拆彈的間諜父親,好像不帶怕的?……又想到了剛剛被救出來的諸伏叔叔和不太能保持大人體型的柯南,就她身邊的人的狀況來看,確實很容易遭遇危險。

  作為誠實守信的好孩子,阿尼亞決定瞞過父親:「安室哥哥說要請阿尼亞吃蛋糕,阿尼亞覺得很奇怪,他不會想偷偷毒死阿尼亞,然後成為父親的小孩,這樣就可以讓父親給他天天看病了吧。」

  勞埃德:「……阿尼亞,你平時不要看那麼多奇怪的電影了。」

  [應該是我想多了吧,零應該不會當著阿尼亞的面,和江戶川談論和組織臥底有關的話題,這方面問題還是先不要試探著問阿尼亞了吧。]

  直到阿尼亞轉過頭去,她的表情還是不淡定。

  要知道,安室哥哥和柯南好像也習慣了她的存在,不僅談論過邪惡組織,還提過諸伏叔叔過去的事情。

  為了接受來自安室哥哥對於勇敢的她拯救了身處險境中的諸伏叔叔的

  感謝,她已經連著兩三天都准時去波羅咖啡廳吃好吃的小蛋糕了。

  她雖然每天都很忙碌,但是吃甜點的時間還是要擠出來的。

  ***

  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一聽說阿尼亞曾經提過的川子阿姨邀請他們一起去玩,一個個都迫不及待。

  周五下午,川子的司機,准時把加長的豪華轎車,停在了帝丹小學的校門口。除了灰原哀說要回去照顧阿笠博士外,其他包括柯南在內的幾位孩子,都跟著阿尼亞上了車。

  白色的林肯緩慢駛入富人扎堆的區域內,沿路全是帶游泳池的多層別墅。

  當孩子們趴在窗戶兩旁時,只有柯南坐在椅子正中央。

  他對豪華別墅不感興趣,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擔心這些被設備影響過的孩子們。

  川子阿姨親自在門口迎接了阿尼亞的到來。

  她擁抱了從車內下來的阿尼亞:「阿尼亞,你終於來了!」

  「川子阿姨,阿尼亞也很想你!」

  雖然在父親提這件事以前,阿尼亞已經忘記了,但畢竟她是忙碌的超能力者,超能力者的忘記,怎麼能叫「忘記」呢。

  阿尼亞一一向川子阿姨介紹了自己的朋友,川子阿姨也熱情地招待了他們進屋。

  「你們應該都跟父母說好了吧,今晚吃完晚飯在我這裡住上一晚,明天我會吩咐司機把你們一個個送到家門口的。」

  孩子們一個個回答著「說過了」,一個個飛速換了鞋,走進別墅內巨大的底樓大廳參觀。

  「真的如阿尼亞說的,好大呀,像是總統住的地方。」步美感慨道。

  「是吧是吧!」阿尼亞的下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請問川子阿姨……」柯南向來比較關注正事,「您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川子阿姨微笑著點了點頭:「我不僅和他離了婚,還拿到了公司一半的股權,包括房子和車子,一切都歸了我。最近的治療也很順利,有事沒事我還會請一些帥哥明星到家裡做客,比以前快樂多了。」

  柯南:「……哈哈那就好。」

  帥哥明星,是什麼操作……?

  阿尼亞:「我也想看帥哥和明星!」

  川子阿姨:「那下次那些人來的時候,我讓司機把阿尼亞也接過來。」

  阿尼亞:「好耶!」

  柯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誒?那棟房子好奇怪哦。」在窗邊觀看下方花園的步美,注意到了斜對面的一棟別墅。

  阿尼亞也注意到了。

  那棟別墅不像川子阿姨的別墅,從外面看,華麗又嶄亮,就像城堡一樣。而是整棟房子的底樓,被密密麻麻的雜草覆蓋,外牆上也攀爬者青苔和藤蔓,花園的游泳池裡,漂浮著厚厚的渾濁綠苔,就連大門,都有些鏽跡。

  「哦,那棟呀。」川子阿姨走到孩子們身邊,打開窗戶,「那棟別墅的主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死了很久了!?」孩子們驚呼。

  「是呀,大概是十年前的早晨,我還記得警車和救護車響了整整一個上午,周圍的很多鄰居都驚動了。」川子阿姨回憶道,「據說是房子主人家裡雇佣的管家,對兩位老人的財富心生嫉妒,不僅偷偷帶自己的家人趁著雇主度假期間住進來,意外被撞破後還和兩位老人動手,失手殺死了他們……哎呀,我是不是不應該和你們說這些嚇人的事情的。」

  「不會的,川子阿姨,我們遇到凶殺案就跟吃飯一樣。」光彥說道。

  「……」川子阿姨,「雖然犯人都被抓了,但是那棟房子畢竟成了凶宅,家裡的小輩們也不願意入住,又不好處理,就一直閑置到現在了。」

  柯南有些意外:「這故事跟之

  前放的一部得獎的電影情節好像誒。」*

  「畢竟很多電視電影的情節,都是取自生活的嗎。」川子阿姨笑著回答,「好了,你們應該都餓了吧,廚師應該已經准備好晚餐了,來吃吧。」

  孩子們跟著川子阿姨往客廳走,柯南依舊在眺望那棟房子。

  也不知道那棟房子會不會和電影裡一樣,房子裡還有個供人躲藏的密室呢。

  聽到柯南心聲的阿尼亞:突然有了不太妙的預感。

  等等,上一次因為柯南而感到不妙的人,好像是怪盜哥哥?

  *

  當阿尼亞和朋友們吃著川子阿姨准備的熱騰騰的晚餐時,廢棄的別墅內,一位長頭發的女人,正含淚在滿是灰塵的房子裡泡著泡面。

  她的腳步,是一部不斷閃著燈的手機,屏幕上疊著厚厚的一打短信提醒。

  短信的一開始,只是簡單的詢問[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你在哪裡?][把蘇格蘭帶回來]……到了最後的兩條短信,變成了[你不是要背叛組織吧?][看來你是沒想明白背叛組織的後果,Boss派琴酒去處理你了]。

  琴酒。

  想到這個代號,女人下意識顫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這個人,那可是組織裡殺人不眨眼的,僅次於Boss的二把手大哥呀。

  落到他手裡的叛徒,基本上沒有能活著活到第二年的。

  但是是她想背叛組織的嗎?

  還不是蘇格蘭自己跑掉了,她找不回來又沒有辦法,只能逃命了。

  這時,空無一人的別墅內,傳來了咯吱的聲響。

  深井月桂心底一慌,從所在的房間裡靠近門口窺視,看到了來自樓梯下方的手機燈光。

  ……

  在川子阿姨家吃完晚飯後,阿尼亞漫步在長廊上。

  雖然她看不懂兩邊的畫作,但是這不妨礙她二度體驗作為川子阿姨的小孩。

  忽然,她停下了腳步。

  她看到了,下午川子阿姨口中的那棟別墅裡二樓的窗口,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十年前的亡者,復活了?


第56章

  「福傑同學, 你說的是,亡魂復活了?」

  繼上次的「腦電波」後,柯南本以為阿尼亞已經很難給出比那更難以相信的事情了, 結果她再創新高,直接來了一波「亡魂復活」。

  「對, 阿尼亞看得很清楚,那棟別墅裡二樓有光一閃而過。」阿尼亞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此時一片漆黑的別墅, 滿臉確定。

  步美嚇得縮了縮:「鬼魂嗎?好可怕啊!」

  光彥和元太反而一臉興奮:「要不我們去那裡探險,看看到底有沒有所謂的鬼魂!」

  「……」柯南, 「不可以的,你們之前沒聽川子阿姨說的嗎, 雖然房子沒有住人, 那也是私人住宅, 擅自闖入是犯法的!」

  光彥和元太不得不悻悻地「哦」了一聲。

  「而且阿尼亞看到的東西, 很有可能是其他房子燈光投射到窗戶上的反光。」

  柯南將手表手電筒打開, 對著斜對面別墅二樓的窗戶照射過去,窗戶上投射出一片白糊糊的光影。

  「你剛剛看到的不是房間裡的燈, 而是這種微弱的光線對吧?」柯南問阿尼亞。

  阿尼亞點了點頭:「確實是一道細細的光,但是……」

  聽到了一部分內容的川子阿姨這時出現:「好了好了, 八成是哪家的孩子在玩手電筒看錯了, 這附近住了很多像我一樣的中老年人,周末的時候家人會帶孩子來玩。」

  解釋完後, 川子阿姨招呼孩子們去樓下的卡拉OK室玩。

  「唱歌嗎?!」阿尼亞立馬將那道光忘在了身後,「阿尼亞也要來!」

  ***

  第二天吃完早飯,柯南就注意到了那棟廢棄別墅門口豎起了一塊房產中介的牌子。

  [誒?竟然是這棟別墅的看房日嗎?]

  路過的阿尼亞也順著視線看去, 只見一位穿著西裝的男性, 一臉困擾地站在別墅的鐵門前。

  [這種無人打掃的凶宅, 根本就不可能賣得出去,沒想到還能有人來看。]

  「阿尼亞也想參觀這棟房子。」阿尼亞指著正在開門的男人說道。

  「……房產中介應該不會允許小孩子隨便參觀吧。」柯南不得不告訴阿尼亞。

  剩下的三位孩子,早早吃完飯後已經跑去後院的游泳池游泳了,柯南和阿尼亞也正准備去那裡。

  下一秒,柯南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整個人驚愣在了原地。

  別墅前的主干道上,一輛黑色的老款保時捷駛過,緊接著停在了不遠處的路邊。

  車上兩位身穿黑衣服的男人,一前一後下車。

  柯南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著這兩人,筆直地朝著那棟豎著牌子的別墅走去。

  注意到柯南表情的阿尼亞眨了眨眼睛,她跟著看向那兩人。

  一位長得敦實,黑色裝黑墨鏡,一位一頭銀發,穿著黑風衣,兩人都打扮得神神秘秘,戴著同款的黑帽子。

  [琴酒和伏特加?!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琴酒和伏特加?

  阿尼亞細細地品了一下這兩個名字,聽上去好像很一般,遠沒有父親的「黃昏」,和母親的「荊棘公主」聽上去要厲害。

  柯南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想起了安室透告訴他的,諸伏景光是被組織的一位成員不小心放走的,那位成員也因此落荒而逃,成為了組織的叛徒,而琴酒正在親自抓捕那位叛徒。

  [難道琴酒會來這裡,是因為那個組織的叛徒在這附近嗎?!]

  「福傑!」柯南看向阿尼亞,用一種盡可能鎮定的口吻對她說道,「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有點事要去處理,你去和

  川子阿姨和元太他們說一下,讓他們多游一會泳,我很快就回來,到時候和他們比賽。」

  [這樣的話,應該就能讓這些孩子們安全待在別墅內了。]

  阿尼亞盯著柯南看了一會,嘴角彎出了一個笑容:「阿尼亞知道了,你去吧。」

  望向阿尼亞的笑容,柯南總覺得有點心虛。

  五分鐘後,柯南看著同樣出現在門口的阿尼亞,一臉的震驚:「你怎麼在這裡,我不是……」

  「我把你的話都轉告給川子阿姨和元太他們啦。」阿尼亞打斷柯南,「川子阿姨告訴阿尼亞,讓我們早去早回。」

  柯南:「……」我們?

  「福傑,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麼嗎?對小孩子來說,這可是十分危險的事情!」柯南神情嚴肅。阿尼亞雖然總讓他感到意外,但畢竟只是個小孩子。

  「柯南今天又不是小孩子了嗎?」阿尼亞反問。

  柯南:「……我不是這個意思。」

  又一個五分鐘後,柯南和阿尼亞,出現在了房產中介的人面前。

  房產中介叫松谷,他看到兩位孩子的出現有些意外:「小朋友們,雖然沒有預約也是可以參觀的,但是最好還是和你們的父母一起來哦。」

  「可是阿尼亞的父母非常的忙碌,他們說只要我們倆做決定就好,只要我們喜歡,他們就願意買下這棟別墅。」阿尼亞張口即來。

  柯南:「……嗯嗯。」

  ……為什麼阿尼亞的借口,編得如此熟練?

  松谷一瞬間意識到,這兩人一定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和少爺。

  只需要小孩子喜歡,就願意出手買下房子的父母嗎?那是不是意味著,這棟在他手裡爛了幾年的凶宅,有戲了?

  「那我替你們登記一下吧,等下進去不要亂跑要跟著我哦。」這棟房子高額的委托費和中介費對松谷的誘惑瞬時占領了上風,「你們叫什麼,我現在登記一下。」

  柯南斜眼看了一眼站在另一邊的琴酒和伏特加,正要編出一個假名,就聽到阿尼亞出口道:「羅伊德曼!」

  柯南:?

  「哦,小妹妹原來是外國人呀,羅伊……德曼……是這麼拼的嗎?」

  「嗯嗯,這裡還有一個y。」阿尼亞很認真地糾正道。

  柯南:「……」

  阿尼亞·羅伊德曼和柯南在門外等了一會,又來了一個年輕男人和一對夫妻。

  他們兩家都表示是在網站上看到後,想來現場看房的,都沒有預約。

  「稍等一下,我這裡有一位預約的客人還沒到,我給他打個電話。」松谷向看房者們表示後,拿出了手機撥通電話。

  [誰能想到今天竟然會有中介帶人來看房,早知道我昨晚應該再折返一次,去把東西拿走的,看來只能趁著看房的時候,悄悄把東西找到然後帶走了。]

  阿尼亞發現,年輕男人的想法有些奇怪。

  但是更奇怪的,是那對神秘的黑衣人。

  他們站得有些遠,藏在了圍欄下的陰影內,但是對話通過想法,被阿尼亞聽得十分清楚。

  [琴酒大哥您都出馬了,背叛組織的那個女人這次一定完蛋了,真是膽子大呀,連代號都沒有,還想著背叛組織。]

  [哼,那女人被發現出現在這附近過,這是這附近唯一空閑的住宅,她躲在裡面的可能性很大。]

  [沒想到今天竟然是這棟房子的看房日,我們為什麼不先行離開,晚點再溜進來呢?]

  [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那個女人會逃跑的。]

  阿尼亞聽到了關鍵詞——組織。

  她忽然明白柯南來這裡的目的了,他是來對付邪惡組織的,那她更不能坐視不管了!

  除了這些人,還有那對夫妻。

  他們也在竊竊私語;

  [你沒有看錯吧,那個東西。]

  [當然沒有看錯,看房網站的圖片上,就那個小小的盤子,價值幾千上億呢,我可是放大了N倍圖片再修復才確定的,只要偷偷拿走那個東西再賣掉,別說買房了,房車我們都能擁有。]

  [可是你就不怕房子的主人已經把東西拿走了嗎?]

  [拿走?我查過了這是個凶宅,裡面的物品都沒有動過,房子的繼承人根本不懂那個盤子的價值,就算偷偷拿走也不會有人注意的。]

  阿尼亞式驚訝:!

  等一下,這些大人們,也都不是來認真看房的是嗎?

  「好的好的,沒關系,下次想來還可以來。」

  這邊,松谷剛剛掛掉電話。

  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唯一預約的客人爽約了,但是卻來了四家客人。

  [也許今天真的可以成功把這個房子脫手呢!加油,你可以的松谷!]

  將琴酒和伏特加抵達這座別墅區的事情告訴灰原後,柯南抬起頭時,發現阿尼亞正以一種同情的目光看向房產中介。

  柯南:?

  這棟別墅確確實實是很久沒有人打掃了,光是庭院裡的雜草,就雜亂的不像是可以令人接受的程度。

  「這棟房子的主人說了,如果有人願意簽下的話,他會立馬派團隊來打掃和清理。你們大可先看看整體的空間和構局,一些壞損的地方也會修繕的。」前院裡,松谷向看房者們解釋完房子的狀況後,局促地開口道,「在進去前,我事先說明一下,這棟別墅十年前發生過一起事故,不過凶手很快被捉拿歸案了,現場也處理過了,所以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說完後,松谷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各位看房者臉上的表情。

  照理說,以往光是說出這種事情後,好幾個看房者都會嫌棄地離開。

  雖然便宜,但是沒有人願意住在死過人的房子裡。

  然而這一次,沒有人離開。

  兩位穿黑衣服的男性一臉不耐煩,其中一位還催促他「別廢話快點進去」。

  年輕的男人和那對夫妻,也不約而同地敷衍著「知道了知道了,讓我們看看裡面吧。」

  松谷大喜,但是他還是沒有忘記照顧兩位富家千金少爺的感受,他彎腰詢問道:「小朋友,你們如果害怕或是不願意的話,可以現在離開哦。」

  柯南正想編個借口,又聽到阿尼亞道:「父親說過,事物不能只看表面,阿尼亞要好好看一眼房間裡面再做決定。」

  柯南:「……對對。」

  松谷立馬心情雀躍地掏出鑰匙,准備開門。

  只不過鑰匙還未能插進鎖孔,門一推就開。

  他尷尬地笑了笑:「鎖年久失修了,有些損壞很正常。」

  進入偌大的別墅大廳後,松谷立馬開始激情地推銷起這棟別墅。

  在他看來,只要能接受凶宅這件事,以這棟別墅低廉的價格,基本上已經推銷出去一半了。

  「這棟房子的選材都是特別好的,十年了,壁紙都沒有滲水的跡像……」說到這裡,松谷一邊詢問一轉轉頭。「大廳大概就是這些情況了,還有人有問題……?」

  嗯,人都去哪裡了?

  房產中介的背後,原本的四家看房者,全部都不見了。


第57章

  進入別墅後, 當房產中介松谷沉浸在演說中時,琴酒和伏特加是第一批離開的。

  銀色長發的男人進門後,頭也不回地轉身拐進了入口另一邊的走廊。

  作為小弟的伏特加自然是立馬跟了上去。

  「福傑, 你跟著他們不要亂跑,我去跟蹤那兩個人。」柯南低聲叮囑阿尼亞。

  阿尼亞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柯南隨著黑衣人一起竄得沒影了。

  被從柯南計劃中拋棄的阿尼亞委屈屈。

  要知道即便是拯救國家的間諜父親,都是把阿尼亞考慮在計劃之內的。

  「有關於家具的方面,屋主說家具可以由買家自行處置, 不需要的那些, 屋主那邊會付費處理掉的……」

  松谷並沒有意識到, 隊伍裡已經少了三個人, 而剩下的四個人, 無一人在認真聽他介紹。

  「存放文物盤子的房間, 我記得是在地下室的房間, 跟著這個中介會很不方便,我們現在悄悄地過去吧。」

  「可是我們突然離開會不會被發現?」

  「沒事的,這不還有幾家人嗎?少我們一家又不少。」

  「也是有道理,那走吧。」

  [趁著沒人注意, 我得快點把丟掉的東西找到, 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我就完蛋了。現在就去把, 反正少我一個人應該不會被注意到。]

  阿尼亞直愣愣看著那對夫妻竊竊私語一陣後往邊上一點點地挪走,又眼睜睜地看著年輕男人瞅了一眼背對著他們的中介, 無聲地後退了幾步脫離了隊伍。

  她想起了柯南跟她說的「你跟著他們」。

  阿尼亞恍然大悟, 原來柯南是有別的任務交給她。

  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 她要跟著哪邊?

  聽上去, 年輕的男人是在找丟棄的物品, 而夫妻是想偷走貴重的文物。

  掂量後,阿尼亞選擇跟上那對快挪出視野的夫妻。

  ……

  看房的夫妻姓木戶,他們是在東京警方那裡留過案底的房產小偷。

  他們「謀生」的方式,便是混入各種看房隊伍,偷走屋主家中值錢的物品。

  過去都是一些錢財和不值錢的珠寶,到了今天,眼尖的他們終於發現了價值連城的文物。

  只要偷走那樣東西,他們下輩子都能每天含著金塊了。

  木戶女士已覺得他們勝券在握。

  含著金塊?

  悄悄跟在後方的阿尼亞一點不認同金塊的食用性,也在質疑這對夫妻是否真的能找到所謂的「文物」——

  「你知道這個房間是哪裡嗎?」木戶女士問自己的丈夫。

  「……嗯,這些櫃子看上去像是地下的儲物室,又像是酒窖的一角,也有可能是書房。」木戶先生分析道,「往這邊走吧……嗯,不對,要不走這邊……算了,還是先去這邊吧。」

  阿尼亞:「……」分析了,又好像沒有分析。

  這棟別墅已經空曠了很久,通往昏暗地下層的樓梯上堆積滿了灰塵。

  木戶夫妻打開了手機的前置燈光,順著樓梯一路往下走。

  「那盤子真的在這鬼地方嗎?」

  「相信我,那照片上那麼暗,一定是地下層的某個房間。」

  隨著阿尼亞不小心踩響老舊的木質樓梯,發出嘎吱的一聲,兩道前置燈光同時轉過來對准了她。

  阿尼亞:「。」

  今天阿尼亞要交代在這裡了嗎?

  「小朋友,你怎麼也在這?」木戶女士一看是小孩子,立馬松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中介跟來了呢。]

  「阿尼亞平時很喜歡在家裡的地下室玩捉迷

  藏,所以想來看看地下室。」阿尼亞脫口而出。

  「小朋友,下面那麼黑,很危險的,你要不先參觀上面的房間?」

  試圖支走阿尼亞的木戶先生說完這句話後,發現小女孩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只見阿尼亞抬手摸了一下牆壁上的一處開關,隨著白熾燈嗡嗡的聲響,地下室連同樓梯間,都被點亮了。

  唯一聽進中介介紹的阿尼亞:「剛才中介先生說,為了方便看房,這棟別墅這幾天臨時通了水電。」

  滿腦子只有古盤子的木戶夫妻:「……」

  「那你也小心一些哦。」木戶女士尷尬地說完後,遞給了自己丈夫一個眼神。

  [算了,不就是個小孩子,等下找到盤子後,我隨便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你見機把盤子藏起來。]

  收到妻子眼神的木戶先生:[了解!]

  於是阿尼亞,加入了小偷夫妻的隊伍。

  作為大型別墅的地下層,寬敞的走廊連通了好幾扇房門。

  完全分不清方位的木戶夫妻,不得不一間一間對比。

  「這間房間好像是個廢棄的書房。」

  木戶先生掃過三面書架圈在中間的寫字桌,上面沒有他們尋找的文物。

  「要是我的話,可不會把書房設置在這種潮濕的地下室。」看了那麼多房子,木戶女士經驗豐富,在阿尼亞面前表現的像是一位正常看房的看房者。

  阿尼亞才不關心書房應該設置在哪裡,她略帶訝異地盯著一面的書架。

  在那後面,她聽到了一個人的心聲:

  [聽聲音好像有人來了?半夜撞到那種事情已經夠倒霉了,怎麼還能遇到中介帶人來看房子這種事情啊,還好我機智,憑借這幾年在組織裡鍛煉來的經驗,找到了這個密門……現在只有個小問題,這扇門要怎麼從裡面打開啊。]

  這個聲音,阿尼亞有些耳熟,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只可惜小偷夫妻已經准備離開這個房間,阿尼亞不得不跟上,沒有多余的時間留給她繼續思考。

  畢竟這是柯南派給她的任務,她得好好完成,說不定下次柯南就會把她納入一起消滅邪惡組織的計劃中。

  又接連檢查完幾個房間後,只剩下最後一個房間了。

  木戶先生試圖開門,卻發現門很沉,一下子沒能推開。

  「門鎖了嗎?」木戶女士問道。

  「鎖是沒有鎖,好像門後有什麼東西擋住了。」木戶先生又用了一點力氣,發現這門背後的物體異常的沉,「快,幫我一下。」

  阿尼亞看著兩個大人,幾乎用了全身的勁,才將門好不容易推開。

  門打開後,隨著燈光亮起,木戶女士相信這裡一定就是他們尋找得存放文物的房間:「這房間裡到底藏了什麼呀,還得堵……」

  她的前腳,踩進了一攤粘稠的紅色液體。

  門的背後,是一具年輕女人的屍體。

  ***

  如柯南所料,琴酒和伏特加在找人。

  他們調查了窗沿上的痕跡,樓梯上的腳印。

  他們手握著口袋裡的槍支,一間間打開別墅二樓的每一扇房間門。

  柯南不敢跟的很近,生怕被琴酒發現。

  他知道這個男人的地位近乎於組織的二把手,對於各種事情異常的敏銳。

  他注意到,每一間房間,兩人花費的時間都差不多,只有一間房間,兩人停留的時間長了那麼十幾秒鐘。

  見琴酒和伏特加上了三樓,藏在樓梯旁房間裡的柯南,這才跑進了那間房間。

  那是一間普通的臥室,只不過臥室梳妝台邊的垃圾桶裡,放著一只泡面盒子。

  泡面盒子

  表面非常的干淨,也沒有螞蟻昆蟲,顯然是這兩天被人留下的。

  ——組織的叛徒真的在這裡?!

  柯南忽然想起了昨晚阿尼亞說在這個別墅裡看見的一閃而過的燈光。

  那不是鬼魂,也不是窗戶的反射,是真真正正源自這間別墅內的光。

  他心下立馬冒出了不太好的預感。

  如果說琴酒殺死那個組織成員的畫面被其他人看見的話,那是不是看見的人,都會被滅口?

  「啊——」

  一聲尖叫聲從樓下傳來。

  不好!難道已經發生了?!

  柯南幾乎是立馬衝出房間,跑下樓梯。

  路上,他看見了一臉驚慌的年輕男人,和還沒理清狀況的房產中介。

  房產中介甚至一邊往聲音的來源趕一邊還在詢問:「你們剛才都去哪裡了,怎麼我一轉眼人都不見了。」

  順著旋轉的樓梯下到地下層,在走廊盡頭,柯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阿尼亞,以及堵在門口的夫妻。

  「阿尼亞,怎麼回事?」

  跑到阿尼亞身邊的柯南,一眼就看到了半開的門縫下,那攤刺眼鮮紅的血跡。

  而站在門口的木戶夫妻,正一臉頹喪地看著這間儲物間內的一只儲物桌,那桌角邊上,是一只被摔碎的盤子。

  已經對屍體見多不怪的阿尼亞,低聲告訴柯南:「小偷夫妻們下輩子的金塊沒有了。」

  柯南:?

  房產中介和尋找東西的年輕人此時也趕到門口。

  從沒見識過這種場面的中介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這……」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指了指屍體,又指了指木戶夫妻。

  兩人連忙回答:「不是我們干得,我們也是參觀時發現的屍體,這個小妹妹可以作證!」

  而同樣聽到尖叫的琴酒和伏特加,此時也慢悠悠地從樓梯上下來。

  琴酒在看到屍體的第一反應,是讓伏特加去確認身份。

  伏特加幾乎是不太禮貌地擦過所有人,在看了一眼後朝自己的老大哥微微搖了搖頭。

  [這個女人,不是他們在找的組織成員。]

  柯南很快讀懂了伏特加的意思。

  組織成員?

  阿尼亞想起了剛才在書房裡聽到的那個聲音。

  等一下,她想起來了,那個女人的聲音,不是富士山旅行時,那個浴池組織大姐姐嗎?

  所以邪惡黑衣人在尋找的邪惡組織叛徒,是那位大姐姐。

  剛理清頭緒的阿尼亞,聽到房產中介從口袋裡顫顫巍巍地套出手機:「這種情況,是不是該報警呀。」

  幾道聲音異口同聲:「不能報警!」


第58章

  報警?怎麼可以報警。

  小偷夫妻自然是第一個不同意。他們的案底在警察所那裡還堆積著。

  他們可解釋不清為什麼之前還在偷東西,這回已經開始看昂貴的別墅了。

  這警察一來,不立馬新刑舊案一起算,進去走一圈出來都是算輕的。

  伏特加肯定對報警這個詞也是拒絕的。

  雖然琴酒大哥沒有任何表示,但他立馬否定了。

  他們雖有合理的偽造身份,但此行的目的是來找組織叛徒的,不是和警察周旋的。

  回回讓身邊人趕緊報警的柯南,這次也不敢喊出「報警」這個詞了。

  如果琴酒和伏特加在警察面前暴露了身份,他不敢保證來自組織的這兩個人干出點瘋狂的舉動。

  琴酒可是干出過讓直升機掃射東京塔的劣跡過的。

  阿尼亞:!

  直升機掃射東京塔?!

  雖然她不是很了解東京塔是什麼塔,但顯然直升機掃射這個詞她是能理解的。

  也就億點點的嚇人而已。

  而剩下的這個年輕人叫小菅,他一聽到報警這個詞驚恐萬分。

  畢竟這間門房內的女人是被他殺死的,誰能想到,其他人的「不能報警」,比顫顫巍巍的他嗓音更大更響。

  忽然就安心了是怎麼回事?

  而把所有人心聲都過過一遍的阿尼亞,成了最不能安心的那一位。

  小偷夫妻,殺人犯先生,開直升飛機的邪惡組織成員。

  而正義的她和偵探柯南,此時是兩個小孩子。

  哦不對,還有最可憐的中介先生。

  阿尼亞望向一臉迷茫的中介松谷。

  他經歷前腳弄丟看房客,後腳在自己管轄的房產裡發現了一具屍體,整個人已經無法去思考高額的中介費了。

  「為什麼……不能報警?」他滿臉呆滯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那是因為……」伏特加看了一眼大哥琴酒的表情,試圖給出一個合理又不顯得他們身份可疑的借口。

  「因為……」柯南也開始絞盡腦汁,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替組織的人尋找借口。

  「當然不能報警,因為啊……」小偷夫妻支支吾吾。

  阿尼亞看不下去了:「中介先生,那是因為我們都很擔心你。」

  「擔心我?」松谷已經無法思考了。

  「嗯,因為如果這棟別墅被發現有屍體的話,那可能這輩子都賣不出去了。」阿尼亞義正嚴詞地說道,「再也不會有人來看房了。」

  「對對對,這個小妹妹說的沒錯。」小菅緊跟,「凶宅再次被發現屍體,那是凶上加凶啊,誰會買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凶手怎麼辦呢……?」

  中介松谷開始懷疑人生,發生屍體不報警真的沒事嗎?

  「凶手?」木戶先生猶豫著開口道,「我們發現死者的時候,死者幾乎是靠在了門上,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推開了房門,房間門裡也沒有窗戶。我猜測死者是自殺的。」

  自殺的嗎?

  柯南的目光從死者身上掃過。

  女性死者看狀況是失血過多死亡的,但是這個血跡一直從房間門的牆壁延伸到了門口。還有內側的門把手上,也是死者的血跡。

  一個自殺的人,會拖著受傷的身體到處爬行,還試圖打開房門嗎?

  ——死者不是自殺的,是他殺後被困在了這個房間門裡。

  以往這個時候,柯南一定會大聲告訴所有人,這些顯而易見的線索。

  但是今天不行,琴酒在這裡,一旦他表現的過於不像個孩子,一定會被懷疑的。

  在這僵局中,對屍體見怪不怪的琴酒對於屍體的出現,不耐煩地冷哼了一聲,接著熟視無睹地將地下室一扇又一扇門打開,一間門間門檢查過去。

  他很確定,那個叛徒不久前就在這裡。

  伏特加屁顛顛地跟在後面,也有模有樣地檢查著房間門。

  不了解他們身份的其他人:?

  都這樣了你們還有心思看房嗎?

  柯南將阿尼亞拉到一邊:「福傑,你能把這扇門打開前的情況和我仔細講一講嗎?」

  阿尼亞在忽略了小偷夫妻的身份,詳細向柯南講述了屍體發現前後的情況後,柯南似乎也能推理出,這對同樣不想要報警的夫妻,來這裡一定有陰謀。

  思考片刻後,柯南問阿尼亞:「我不是說讓你不要亂跑,你為什麼會跑到地下層來?」

  畢竟柯南是在趕來的過程中,遇到房產中介的。

  阿尼亞一臉無辜,用眼神撇了撇幾人:「你不是讓我跟緊他們嗎?」

  柯南:?

  這兩者有區別嗎?

  很快,柯南知道原因。

  這兩者有區別,區別很大。

  因為阿尼亞告訴柯南在他走後,所有的看房者都背著中介分頭行動了。

  柯南:「……所有?」

  阿尼亞點頭:「所有。」

  柯南忽然能理解為什麼所有人都拒絕報警了。

  原來一個個都是罪犯。

  柯南又一次陷入了兩難。

  「既然這樣,要不今天的看房先算了……」小偷夫妻決定丟下這爛攤子逃跑。

  「等等……你們不會讓我留下來處理這屍體吧?」中介人都傻了。

  這是屍體,不是垃圾啊!

  這時,警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響起。

  柯南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怎麼回事?誰報的警啊?」小菅驚慌地問道。

  「我報的警。」

  所有人,齊刷刷地將腦袋轉向站在距離屍體最遠處的銀發黑衣男人。

  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嘲弄。

  「遇到屍體報警,這不是常識嗎?」

  阿尼亞看了看柯南,又看了看邪惡組織的黑衣人。

  這就是柯南口中開直升飛機掃視東京塔的反派嗎?

  不愧是大反派,狠起來都能替自己報警。

  率先帶人進別墅的目暮警官覺得這裡非常的眼熟。

  好像十年前的他跟著當時的警部處理過這裡的案件。

  「……怎麼又是這個別墅。」他不禁感慨道。

  這時,高木警官也從門外遲遲趕來:「不好意思警部,遇到了堵車。」

  警察隔絕了現場後,開始詢問在場人的身份。

  柯南忽然就釋然了。

  如果警察在這裡把琴酒和伏特加抓了,那是不是更好的一種選擇。

  覽間門諜動畫片無數的阿尼亞,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果然如此——

  「誒?目暮警官你說那兩個人很普通。」柯南壓低聲音詢問道。

  目暮警官「嗯」了一聲,余光朝著正在客廳裡接受高木警官盤問的琴酒和伏特加瞄了一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倆會出現在看房現場,也不知道為什麼新一發消息通知我讓我不要暴露你們的姓名,但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兩個男人,他們的身份調查過了,就是普通的看房客。」

  柯南不得不承認,琴酒會報警,必然是有自信不被警察發現身份的。

  「難道警察也沒有從他們的隨身物品中發現可疑的東西嗎?」柯南指的是危險的、非法的槍支。

  目暮警官搖頭:「高木老弟親自檢查的,沒有任何問題。我說柯南,你是不是跟著毛利老弟太久了,整個小孩子都疑神疑鬼的。」

  柯南有苦說不出。

  而阿尼亞,正安靜地望著正在「盤問」兩位邪惡組織成員的「高木警官」。

  [你們運氣還真是背,竟然遇到了凶殺案。]

  琴酒冷笑道:[與其事後讓那些警察來找我們,還不如快點解決把那個叛徒早點找到。]

  伏特加:[大哥英明啊,果然讓貝爾摩德待命是正確的。]

  貝爾摩德?

  這好像不是阿尼亞第一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了。

  竟然有邪惡組織的人,混入了警察方。

  阿尼亞想起了父親的話:日本警方有很大的進步空間門。

  她對父親的話深表認同。

  另一邊的小偷夫妻,也強咬著他們只是普通的房客:「我們不是說了好幾遍了嗎,進門的時候屍體是靠在門上的,我們倆用了好大功夫才把門打開的……死者為什麼會拖行到門口?我們怎麼知道,再說了,我們就是看房的,也是受害者好不好,這人一看就不是剛死的。」

  確實如此。

  屍檢報告指出,死者的死亡的時間門是昨天晚上,是被利器刺傷後流血過多致死。

  先不提為什麼死者如果是他殺沒能將未鎖上的門打開出去求救,而是倚靠在門背後等待死亡。

  即便是他殺,凶手也不會傻到第二天再以看房的名義逛一圈吧?

  [除非,凶手曾經在現場丟了某樣東西,他發現東西丟了不得不來尋找。]

  柯南在聽完警員對目暮警官的報告後,立馬想到了阿尼亞口中的「進入別墅後,所有人都分頭行動了」,包括這對可疑的夫妻,還有那個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小菅先生身上。

  柯南從對這個男人的觀察下來看,作為同樣沒有預約的看房者,他剛才在凶案現場一直低著頭,在尋找某樣東西。

  如果能找到這個東西,就能證明這個男人是凶手。

  還有這扇明明沒有鎖,但是死者卻無法從裡面打開的門,他大概也清楚了原因。

  只不過琴酒和伏特加在場,柯南不可能隨便使用麻醉變聲裝置破案。

  看來這場案件不得推遲破案了……

  「我知道凶手是誰了。」

  在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突然出聲的某位警官。

  原本在盤問琴酒等人的高木警官,走到別墅大廳中央:「經過了警方收集的信息,我大致已經清楚凶手是誰了。」

  [琴酒那個家伙竟然讓我把這個案件破了,不然會妨礙尋找組織叛徒,真是麻煩呀。]

  並不知道高木警官已經被替身的目暮警官:!

  [警察終於要支棱起來了嗎?終於要自己親手破案了嗎!]

  阿尼亞:「……」

  原來邪惡組織也比警方會破案呀。


第59章

  以往柯南在場的所有案件的破解, 都和柯南脫不了關系。

  只有這一回,警方的警官僅僅在勘察了現場之後,破天荒地說出了「我已經清楚凶手是誰了」這種話。

  原本應該是對警方表示可喜可賀的這一點, 柯南的第一反應, 竟然是高木警官被替身了。

  這樣似乎都解釋通了。琴酒和伏特加不被懷疑的身份,身上找不到的危險物品, 以及對現場看房人員的了解。

  這樣似乎又完全解釋不通。來自組織的人為什麼要扮演高木警官破案啊?

  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作為反派的職業道德?

  阿尼亞從柯南復雜的心理狀況,看出了他對此刻所發生的事情感到驚訝又迷茫。

  不過不愧是柯南,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來警官被邪惡組織的人替身了的事實。早就知道真相的阿尼亞將柯南再次視為可敬的伙伴。

  「根據警方的調查,我認為真正的凶手就是你。」站在大廳中央的「高木警官」, 那副白手套在空中一指,落向了站在角落裡的小菅先生。

  「我……?」小菅趕忙否認, 「在屍體被發現前我全程沒有去過地下層, 我怎麼可能是凶手。」

  「而且被害者是昨晚死亡的,凶手也是昨晚殺害的人,為什麼今天會再次回到別墅裡呢?」目暮警官也補充地詢問帶。

  「高木警官」料到了這些問題,開始對這個案件進行推理。

  「我們先進行一個假設, 假如凶手在昨晚行凶時弄丟了某個會揭穿他身份的證據,那麼他今日會回到別墅來就很合理。在這個假設成立的前提下, 今日來看房沒有預約的客人, 每一位都可能是凶手。」

  「高木警官」說這些話時,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那裡面是琴酒丟給她的, 那所謂的證據。

  琴酒為了不讓這起案件妨礙組織找叛徒,直接將二樓發現的可疑物品交給了她, 讓她把案件快點偵破。

  不僅讓她扮演警察, 還讓她破案, 貝爾摩德能怎麼辦?她也很無語。

  「那為什麼是我啊,剩下這些人也有嫌疑不是嗎?」小菅問道。

  「不是哦。這對夫妻是有名的房地產小偷,專門選擇跟隨中介看房偷走房主值錢的物品,他們今天應該是來偷東西的吧。」目暮警官聊起有案底的罪犯還是挺有自信的。

  「喂喂,我們今天真的是來看房的啊。」木戶夫妻解釋道。

  「可是這對叔叔阿姨一直在找東西,在看到那個盤子碎掉時明明很難過的。」

  這句不大不小的聲音,來自房內唯二的小孩子,阿尼亞。

  作為正義的超能力者,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名罪犯。

  盤子?

  警方很快在阿尼亞的指認下,找到了死者所在房間地板上的盤子碎片。

  「那看來沒有問題了,你們木戶夫妻二人原本是來偷走這個古盤子的,沒想到這個物品昨晚因為這裡發生的事件意外摔碎了。」目暮警官定義。

  小偷夫妻:「……」

  他們明明裝得很像了,為什麼這個小女孩能發現呀。

  「那這兩個人呢?」小菅指向琴酒和伏特加。

  「高木警官」張口即來:「他們昨晚有不在場證明,也在剛才向我證明了,他們有充足的資金買房。」

  充足的,非法所得,資金。

  「那這兩個小鬼呢,他們會來看房才很可疑好吧?」小菅指向阿尼亞和柯南。

  「……」阿尼亞,「這位哥哥,認罪吧。」

  柯南:「……」

  「那死者為什麼會在房門沒鎖的前提下沒能逃出去呢?」目暮警官抑制著內心中的興奮,詢問著自己的同僚,「法醫也證實了,

  死者受到刀傷後沒有立即死亡,而是掙扎了近半個小時,失血過多離世的。」

  「這個就要提到這個地下層的構造……」

  「高木警官」警官解釋的同時,柯南也在心中說著相似的內容。

  [這個別墅是石磚建成的,本身就容易保溫。地下層的房間都沒有窗戶,幾乎是密閉的。到了夜晚,門關上的房間內部溫度會比與一樓空氣對流的走廊溫度要下降的慢,就會造成走廊比房間內要冷的溫度差。在這種溫度差下,如果房間門設計上也是密封的,就會因為氣壓的關系很難打開。死者本身就是力氣小的女性,又受了致命傷,沒有打開門的力氣是正常的。]

  阿尼亞默默地聽完,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完全沒明白。

  「可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基於凶手掉了東西所以需要折返吧!」小菅做最後的掙扎。

  「高木警官」這才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枚放在證據袋裡的男士戒指,和死者手上的對戒是同一款式:「你今天之所以會折返,是因為掉了這個吧?」

  沒想到東西已經提前被警方找到的小菅,不得不認罪。

  「昨天晚上,確實是我殺害了美子,在爭執過程中,我的戒指被她摳掉了,我其實在離開別墅前就意識到了,但是後來我在尋找的時候,窗外有手電筒的燈光閃過,我就害怕了……」小菅解釋道。

  阿尼亞:「……那個燈光是不是?」

  柯南:「……噓。」是他的手表手電筒的燈光沒有錯。

  所以多虧了阿尼亞昨晚聲稱看到了鬼魂,才讓罪犯留下了決定性的證據?

  柯南想到這裡時,身邊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福……羅伊德曼同學?」柯南原本想喊她的姓氏,又想起此刻特殊的環境,隨即改了口。

  「柯南,阿尼亞發現了這個別墅裡的一個秘密。」

  柯南:「是什麼?」

  阿尼亞想了想,告訴柯南:「這個別墅裡,真的有鬼魂!」

  柯南:?

  ***

  本打算來接阿尼亞的勞埃德,先是收到了阿尼亞表示想再在川子阿姨住一晚的請求,又收到了來自零的任務。

  「我需要你,協助某個孩子扮演一個人。」零是這麼和他說的。

  孩子?勞埃德語塞。

  對方就差沒把江戶川柯南這幾個字打在公屏上了。

  「如果能在組織前面,把那個女人帶到公安,想必證人這一塊就有了。」

  聽完零的解釋,已經進入黃昏身份的勞埃德大致明白了。

  組織想要除掉一個叛徒,而他需要扮演這名叛徒被組織確認死亡,並把真正的叛徒帶去公安的監獄作為證明組織犯罪的證人。

  而這位組織叛徒之所以會被公安提前發現,竟然是因為江戶川那個孩子。

  富人區某個隱秘的角落裡。

  已經做好和江戶川再次交鋒准備的黃昏,不僅看到了「某個孩子」,還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為什麼阿尼亞會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啊!]

  阿尼亞也眨巴著眼睛,望著面前喬裝打扮的人。

  她當然知道柯南下午和臥底哥哥偷偷打了電話,但是沒想到叫來了自己的父親。

  柯南看向面前的男人……性別應該是男人吧?

  他戴著人/皮/面具,扮演成了柯南在富士山那日見過的那名來自組織的女人。

  果然如此,在富士山和組織交易的也是他。

  「你們偵探都是這樣的嗎?不顧身邊的人的危險,為了隱藏身份連小孩子也要利用?」黃昏很不滿柯南竟然會拉著阿尼亞來進行這種事情。

  「阿尼亞是自願成

  為勇者拯救世界的!」阿尼亞舉手趕忙向父親澄清。

  柯南:「……」他當然也勸過阿尼亞,說今晚的行動很危險。

  結果阿尼亞表示,如果不帶上她,她就把這件事告訴其他孩子。

  在帶四個孩子和一個孩子這件事上,柯南不得不選擇後者。

  看來阿尼亞應對風險的教育還不夠呀,黃昏心下感慨自己教育的不充分。

  「我不會讓我的朋友陷入危險的。」柯南告訴黃昏。

  黃昏眯眼看了柯南一眼,又望了一瞬滿臉「你們不要為了阿尼亞打架呀」的養女,警告道:「最好記住你說的話,江戶川柯南,或者說,工藤新一。」

  柯南像是石化般,僵硬在了原地。

  阿尼亞:!

  柯南的秘密被父親識破了。

  ***

  深井月桂從發現有中介出現在別墅門口,就開始待在了別墅地下層的暗道裡。

  一直到外面的動靜都散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將暗門從內側打開,摸了出來。

  外面的天已經快黑了,而這處地下室內無窗的小房間,早已是黑漆漆的一片。

  今日的事情,讓危機感在她腦海裡蔓延。她決定趕緊離開這裡,換了個地方躲藏。

  這時,房間裡的燈打開了。

  她整個人一驚,原本以為面對的會是黑漆漆的槍口,卻沒想到看到了兩個小孩和……她自己?!

  「其實在聽說這個別墅十年前的命案時,我就在思考別墅內會不會有可以躲藏的暗室,當年殺死雇主的凶手一家,就曾經住在這裡面過。」柯南走到深井月桂面前,「這個書房的大小和隔壁房間的大小仔細想想就有些奇怪,中間的走廊明明那麼長,房間裡空間卻小了那麼一些。」

  阿尼亞下午所說的鬼魂,其實指的就是她進入這個書房時,聽到了牆壁內奇怪的敲擊聲。

  柯南當時立馬確定了,組織的叛徒就躲在了這裡面。

  而琴酒之所以會讓貝爾摩德偽裝高木警官破案,也是認為叛徒還在這裡,只是不知道躲在了哪裡,不想要警方礙事。

  深井月桂:「……」

  她是誰她在哪裡,為什麼這個孩子突然出現在面前開始了推理?

  阿尼亞:「這位大姐姐,我們是來把你從邪惡組織的魔爪中救出來的!」

  這時,黃昏也走近深井月桂,用和她近乎相同的聲音說道:「你跟著這些孩子們離開,接下來交給我,我會讓你徹底地逃離組織的追捕,去安全的地方。」

  深井月桂承認,不管他們是誰,她心動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想要「救」她的人,不僅曾經替換了她的交易對像,還帶走了害她不得不逃離組織的蘇格蘭,甚至接下來,還要帶著她去最安全的鐵門裡。


第60章

  月亮掛上樹梢, 黑色的保時捷再次停在了別墅區內的機動車道邊。

  「我已經在地點待命了,只要那個女人出現在視野內,一擊必殺。」琴酒的耳麥那頭, 傳來了這樣一段內容。

  銀發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打開車門走出去的同時,不忘給槍上膛。

  開車的打工仔伏特加也緊跟著下車,望了一眼琴酒的臉色, 信心滿滿道:「放心吧大哥, 下午一直有人守在主干道上, 那個女人絕對沒有機會逃跑。基安蒂也候著了,這個叛徒就像是被圍在籠中的老鼠。」

  警方在案件破獲後,下午就收拾完現場離開了, 別墅外圍如同白天一樣,院子雜亂無章,只徒增了很多雙腳印。

  這麼看來, 他們組織可比警方認真多了, 半夜還在工作。

  伏特加得意地這麼想著。

  琴酒的目的很明確,白天看房時他已經檢查了樓上的房間, 只有地下層的那幾間書房和倉庫沒有仔細檢查。

  他注意過布局,有兩間房間中間的位置拉得非常長,如果有暗間,藏在那中間正合適不過。

  伏特加什麼都不懂,他只知道大哥去哪他去哪。

  很快,琴酒停在了書房內打開的暗間前, 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被她逃跑了?」伏特加驚訝道。

  琴酒沒有回答他, 而是拉過一張椅子, 踩著去夠頭頂上的燈泡, 隨即勾起嘴角:「燈泡還是熱的,不久前她還在這裡。」

  兩人剛剛順著樓梯回到一樓,就聽到了一道聲響,像是什麼物品被碰落在了地板上。

  「有人在樓上!」伏特加立馬反應道。

  琴酒冷笑一聲:「又藏在樓上吃泡面嗎?」

  兩人靜悄悄地抵達二樓,就看到長廊上的一扇門敞開著,一道影子被窗戶外的月光打在木質地板上拉長,一直映到了走廊與門框的交接處。

  琴酒和伏特加放慢腳步,一點一點朝著那個房間挪動。

  轉身進房間時,視野內的正是盯著地上玻璃碎片一臉無措的「深井月桂」。

  「琴……琴酒!」扮演成深井月桂的黃昏滿臉驚慌地後退了一步,身後是大開的窗戶。

  「蘇格蘭威士忌被你弄丟到哪裡去了,你現在想告訴我嗎?」琴酒舉起□□,露出狠戾的笑容。

  「我不知道啊。」黃昏一邊後退,一邊觀察著面前的兩人。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來自那個組織的高層人物。

  零給過他相關的資料,銀色頭發的是琴酒,旁邊是他的小弟伏特加。

  只來了兩個人嗎?

  不,外面肯定還有其他人守著。

  「是嗎?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就沒用了。」

  琴酒開槍的同時,黃昏早已退到了窗邊。迅速翻過去的同時,躲過了子彈。

  「啊,她跳下去了。」伏特加也趕緊跟進到窗戶邊。

  當他舉起□□想瞄准正笨拙沿著屋檐下到一樓院子的「女人」時,被琴酒攔住了:「露出窗戶開槍會被人看到的,我們跟上去。」

  而在斜對面的一幢別墅內,阿尼亞和柯南正在一間熄滅了燈光的房間內,觀察著狀況。

  他們白天先是告訴其他孩子他們先回家了,又等他們走了以後折返過來。阿尼亞撒嬌著拜托川子阿姨再讓她居住一晚上,川子阿姨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當黃昏守在那棟無人的別墅內時,兩個孩子就以捉迷藏的名義待在了這間視野開闊的房間內。

  等熟悉的保時捷停下來時,阿尼亞心中開始緊張。

  她好擔心父親。

  [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光是……開槍時的火光!]

  柯南率先注意到了

  琴酒已經發現了黃昏。

  阿尼亞:!

  開槍?!

  她滿臉緊張地使用讀心術,可惜那棟別墅內部距離這裡太遠了,她白天聽到大門口中介的心聲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黃昏幾乎是下一秒就從窗戶裡躍了出來,順著屋檐翻滾到管道處滑到院子裡。

  好帥!

  阿尼亞感嘆。

  不過這不是父親全部的身手,父親為了扮演成邪惡組織的人,特意將動作放得遲鈍了一些。

  「哎呀,你們倆在這裡呀。」

  房間裡的門被打開了,川子阿姨站在門口,有些困惑地看著靠在窗邊的兩位孩子:「你們怎麼不開燈呀。」

  「我們在……」

  柯南的「看星星」還未出口,就被一旁舉手表示的阿尼亞打斷:「那是因為阿尼亞和柯南在玩捉迷藏!」

  川子:「……捉迷藏?」

  他們倆在同一間房間裡玩捉迷藏?

  ***

  黃昏清楚這次來日本的任務不太容易,但是沒想到他今日還要扮演女人在夜晚狂奔。

  他特意選擇了狹小的道路,這樣對方就不能駕駛車輛追趕他。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表現得過於不像扮演的角色。

  目光撇過不遠處高空中的信號塔。

  這裡是注重隱私的富人區,這座信號塔是附近唯一能俯瞰這一地區的建築物。

  江戶川柯南告訴他,組織那邊往往會有狙擊手跟隨出動。

  不出意外,狙擊手會選擇那座信號塔作為狙擊地點。

  ……

  正在後方追擊「深井月桂」的琴酒耳麥裡傳來了自基安蒂的聲音:「琴酒,這女人太會躲了,她的位置都被建築物和樹擋住了,我無法瞄准。」

  「大哥,這女人跑得也太快了吧。」伏特加氣喘吁吁。

  「耗子急了還會咬人。」琴酒掛斷電話的同時,對伏特加下令,「繼續追。」

  岔路口,黃昏的腳步沒有停滯,朝左邊轉去。

  而身後的琴酒和伏特加也僅僅是腳步停滯了一瞬。

  「往左邊,人在逃跑的時候,會本能往左邊轉。」琴酒解釋道。

  不過琴酒不知道的是,作為間諜兼心理醫生,黃昏自然深知這些心理學上的理論。

  他之所以會往左邊,是因為他的目的地就是左邊的道路。

  信號塔上,基安蒂已經隱約能從瞄准鏡內看到目標的身影了。

  她的目光放遠,前方是一條河,那座橋將是最好的擊殺地點。

  而在基安蒂眼中那條河流的某處角落,兩個小身影正蹲在這裡。

  他們在看到黃昏跳出窗戶後,就再次以捉迷藏的借口悄悄溜了出來。

  「柯南,那個人真的會來這裡嗎?」阿尼亞擔心地問。

  「肯定會來。」柯南回答完後,話鋒一轉,「福傑,你怎麼又跟來了?」

  阿尼亞撇撇嘴:「因為阿尼亞擔心柯南嘛。」

  其實是因為阿尼亞擔心父親嘛。

  果然,兩人剛說完,就見一個身影朝著這座橋奔跑而來,果然是扮演成深井月桂的黃昏。

  柯南和阿尼亞壓死了身子。

  同時,琴酒和伏特加也趕到了。

  「別跑了,再跑我就開槍了!」已經跑不動的伏特加威脅道。

  黃昏適時放慢了腳步,裝作跑不動的模樣,回頭望向後方追擊他的兩人的同時,觀察四周並看向那座信號塔。

  她舉起雙手,往後退了幾步,站在與信號塔同一條直線的樹蔭下。

  「我沒有騙你們,我真的不知道威士忌去哪裡了。」黃昏用深井月桂的聲音說道。

  「那你要怎麼解釋游樂園的任務沒有完成,據說設備都被人拆解了。」琴酒望著眼前這位來自組織裡的小雜魚。

  本來這種小角色,是輪不到他來處理的。

  但是對方不僅放跑了威士忌,任務也沒有任何進度,組織很難不懷疑這個女人是否私下出賣了組織。

  甚至有可能,和最近公安對組織的調查有關。

  「不是我不想完成任務,是那個公司開發的設備太無聊了,沒有客人來呀。」黃昏替深井月桂說出了真相。

  琴酒:?

  伏特加:?

  「殺了他。」琴酒一錘定音。

  「我這裡無法瞄准。」基安蒂告訴琴酒。

  基安蒂做不到,伏特加自然就得出手。

  他本想對准頭部,卻見對面再次准備逃跑,不得不對准心口。

  這一槍命中了,鮮血從對方的身體裡迸發而出。

  阿尼亞震驚地睜大眼睛,同時聽到了來自父親的心聲:

  [位置選的不錯,防彈衣起到了效果,也正好讓對方打到了血袋,接下來……]

  只見被擊中心口的「女人」,順勢朝後倒下,順著橋梁摔入了下方的河水。

  琴酒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判定對方的死亡。

  「找到屍體。」他對伏特加道。

  以為自己沒事了的伏特加:「……」

  「咦?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好像是落水聲,我們巡邏過去去看看吧。」

  一男一女的聲音從近處傳來,一道手電筒的光束也照了過來。

  為了防止是巡邏的警方,琴酒不得不下令撤退。

  剛才那個出血量,大概率是活不了了。

  確認組織的人都離開了,一人一個蝴蝶結變聲領結的阿尼亞和柯南,從暗處走了出來。

  「這樣就可以了嗎?」阿尼亞問道。

  「嗯,做得很好。」柯南回答,「接下來看看能不能拜托警方發布一條找到屍體的假新聞了。」

  「那……那……」阿尼亞指了指一片平靜的湖面,想問父親怎麼辦,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要呀,阿尼亞不能失去父親了。

  「沒事的,那是假的血,他不會有事的。」柯南以為阿尼亞覺得安室透叫來的人真的受傷了。

  阿尼亞指得當然不是這個,掉進水裡那麼久都沒動靜,真的可以嗎?

  於是阿尼亞連夜跟川子阿姨說她改變了主意,想要回家了。

  雖然川子阿姨並不理解為什麼阿尼亞和柯南捉迷藏會捉到在別墅裡消失了好一段時間,但她還是順從了阿尼亞的想法,派人送她和柯南回去。

  而柯南也只是認為,阿尼亞經歷了這一晚的事件,害怕的想要回家。

  *

  回到家中的阿尼亞,看向癱在沙發上的父親和母親,松了口氣。

  父親:[雖然穿了防彈衣,但不知道有沒有斷肋骨。]

  阿尼亞:斷骨頭?!

  母親:[今天的任務真是凶險呀,不小心扭到了膝蓋,差點骨折了。]

  阿尼亞:也差點斷骨頭?!

  阿尼亞也默默地癱倒在沙發上。

  「阿尼亞,怎麼了?」勞埃德有些擔心今天的事情,他對於柯南帶上他的養女進行這麼危險的事情還是有些介懷。

  阿尼亞搖了搖頭:「阿尼亞沒事,就是心髒有些受不了。」

  勞埃德:?


第61章

  安室透接到黃昏的電話時, 放學後的少年偵探團正在波羅咖啡廳裡吃剛制作出來的三明治。

  「柯南沒能吃到這麼好吃的三明治真是太可惜了。」元太左手一份火腿三明治,右手一份芝士三明治,交替著往嘴裡塞。

  「可惜柯南今天生病了呢。」步美惋惜道, 「小林老師說柯南明天都沒辦法來上學了。」

  「阿尼亞也覺得很可惜。」阿尼亞的表情沒有半分可惜。

  她從小哀的想法中聽得清清楚楚, 柯南不來上課才不是因為生病了呢,而是接替了因為海鮮吃多腸胃炎的小胡子叔叔,偵破一個案件。

  [你說什麼,高層都出事了?]

  阿尼亞抬起頭, 看向在咖啡廳櫃台角落裡悄悄打電話的臥底哥哥安室透。

  「我已經潛入了這個公司兩個月了, 除了一些情報以外, 這個公司的內部情況非常糟糕,很多高層都遭到了某個組織的暗殺。」黃昏將收集到的信息告訴安室透, 「不是你們公安做的嗎?」

  「……你把我們公安當成什麼了, 我們可是合法的政府機關,怎麼可能私下殺人啊。」安室透有些無語, 「組織那邊,我也沒有聽說過這種大規模的鏟除行動,大概率是第三方。」

  「第三方嗎?」黃昏重復道, 「關於有害設備研發的證據我已經收集的差不多了,足夠公安對這個公司進行制裁了, 至於西蒙公司和組織方的聯系,這方面的內容我接觸的不多, 需要你們公安抓捕後自己審訊。」

  「嗯,足夠了, 這兩天就可以收網了。」安室透頓了一下, 又緩慢道,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黃昏,公安會銘記你的付出的。」

  黃昏:「不用,多報銷一些我和家庭的日常開銷就可以。」

  安室透:「……」

  黃昏要不去投奔組織吧,貧窮的公安這邊做不到。

  安室透將電話掛斷後,一扭頭對上了阿尼亞的視線。

  他衝著她露出一個笑容後,發現對方立馬默默地低下了頭。

  不僅是黃昏,就連他的這個孩子,也幫他把景光帶回來了。

  和西國的間諜部門合作,或許是公安這幾年做的最好的決策了。

  阿尼亞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裡咀嚼,低頭思考著。

  間諜父親所在的公司死了很多壞人,殺死這些壞人的,看來就是母親了。

  「吃太多會吃不下晚飯的哦,元太。」灰原哀提醒還在往肚子裡塞三明治的元太。

  「可是我才吃了五份三明治誒。」元太想拿盤子裡最後那份,又在看向灰原時猶豫了。

  在這猶豫的時候,一只手從天而降,將最後那份三明治拿走,塞進了手主人的嘴裡。

  「好了孩子們,已經很晚了,是時候回家了。」將最後一份三明治從元太面前殘忍拿走的安室透說道,「這一頓我就不收你們的錢了,快回去吧。」

  「安室透哥哥是遇到好消息了嗎?」阿尼亞問道。

  「嗯,還不錯的消息。」安室透回答阿尼亞。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因為他認識黃昏,有時候甚至會懷疑是不是被阿尼亞洞穿了心事。

  但是阿尼亞和柯南不同,她可能只是受到了父親的影響,有些意外的敏銳而已。

  被誇獎的阿尼亞露出得意的笑容,和孩子們離開了咖啡廳。

  有了之前光彥的事情,如往常一樣,灰原哀打算一個個把孩子們送回家再回去。

  這個時候,步美注意到了天上的某樣東西:「誒,那是飛機嗎?」

  孩子們紛紛抬頭,眯眼看了幾秒,光彥率先意識到:「那好像是飛艇誒。」

  「飛艇?」在刺眼的夕陽下,阿尼亞揉了揉眼睛,

  她好像聽到了有人在放一段音樂。

  而這段音樂,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一般市政競選或是商家做廣告都會選擇飛艇吸引人的注意啦。」灰原哀解釋道。

  只不過,這架飛艇,是不是在不斷地降低飛行高度?

  很快,來自飛艇播放的曲調,傳遍了下方的大街小巷。

  「啊,阿尼亞想起來了,這個音樂之前諸伏哥哥彈奏過。」

  灰原哀猛地反應過來:「快堵住耳朵!」

  已經太遲了。

  原本正抬頭望向天空的元太、光彥和步美,目露迷茫和呆滯。

  他們齊齊轉向某個方向,邁步走去。

  灰原哀試圖攔下三人,發現他們根本不理會,徑直往前走著。

  「哀醬,怎麼辦?」阿尼亞也發現了,她的朋友們顯然是被音樂控制住了。

  他們的大腦裡又是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而她和天才少女哀醬,一定是因為意志力足夠堅定,才沒有被控制。

  「現在回頭去找安室透先生幫忙已經來不及了。」灰原哀說道,「我現在打電話給博士,我們先跟上他們。」

  為了安全起見,兩人跟在孩子們的不遠處,灰原哀一邊反復播打博士的電話。

  終於在三次後,打通了。

  「小哀呀,我剛在修理……」

  「博士,出大事了,我們剛離開米花町,你快點來啊!」

  突然被小哀吼的博士愣了一下,馬上去拿車鑰匙:「我馬上就來!」

  而正坐在沙發上的,易容過的諸伏景光看向博士,用眼神詢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不知道,但是小哀好像很急的樣子。」博士慌慌張張地套著外套。

  諸伏景光站起了身,示意他也要一起去。

  另一邊,灰原哀撥打完博士的電話後,又撥打給了柯南。

  對方接通電話後,灰原哀急忙道:「工藤,出事了,孩子們又被控制住了,而且這一次不是專門的針對某個人,竟然用飛艇作為媒介傳播信號。」

  這時他們已經步入了人流繁忙的市中心。

  不知道是哪裡傳來了一聲聲:「抓小偷啊!」

  然後一個男人從前方猛衝而來,跌跌撞撞地擾亂了人群。

  好幾個行人接連跌倒,也同樣影響了灰原哀的腳步,手機因此跌落在地。

  等她撿起來時,那頭的柯南也急壞了:「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們在……」灰原抬起頭來時,前方哪裡還有孩子們的影子,就連阿尼亞都不見了,「我跟丟了。」

  柯南:?!

  *

  阿尼亞轉過頭來時,背後早已沒有了哀醬的身影。

  她看向前方已經彙聚成七人小團體的孩子們,咽了咽口水。

  這些孩子們和步美他們一樣,都被音樂控制住了。

  他們好像即將卷入一場巨大的陰謀中。

  而唯一臨近這場陰謀的人,現在只剩下她,超能力者阿尼亞了。

  孩子們越走越偏,很快拐進了一處小巷內昏暗的宅道。

  怎麼辦?還要跟嗎?

  這時,她的身上傳來了某個聲音:「阿尼亞,你聽得到嗎?」

  阿尼亞低頭尋找,發現是被她別在書包上的少年偵探團徽章。

  她知道這是一個每位成員都有的小型對講機。

  「阿尼亞,你現在在哪裡?」那頭是哀醬的聲音。

  阿尼亞取下徽章,環顧了一圈四周:「……阿尼亞不知道。」

  「周圍有什麼參照物嗎?」哀醬繼續詢問。

  「有個破破爛爛的畫著牙齒的牌子,剛才還路過一

  個紅房子的院子。」阿尼亞回答。

  「你待在原地不要動,不要做危險的舉動,我馬上和博士來找你。」灰原哀告誡阿尼亞。

  「可是……」

  阿尼亞探出腦袋,看到步美三人停在了一輛面包車前。

  巴士的車門打開了,他們和其他孩子立馬一個接一個的上了巴士。

  她很清楚,如果她留在這裡的話,就會跟丟朋友們的。

  阿尼亞不能輕易拋棄朋友們。

  做好心理准備後,阿尼亞將眼神放空,也一步一步靠近那輛面包車。

  在接近時,面包車上下來一個蒙著面的男人:「哦,這裡還有一個。」

  他給阿尼亞讓出路後,朝後探頭望了一眼,自言自語:「應該沒有了吧。」

  擦過蒙面人的阿尼亞默默地松了口氣,上了面包車。

  她找到了擠在角落裡的步美三人,也坐了過去。

  她上車沒多久,面包車啟動了。

  阿尼亞的視線緊盯窗外,她一定要記下路線,這樣就可以拯救朋友們。

  *

  「破破爛爛的牌子,紅房子?」聽完灰原描述的柯南一邊趕路一邊查找地圖。

  這時,阿笠博士的車停在了身邊,博士還沒來得及招呼,柯南已經跳了上去。

  「找到了,你所在地區的西面有個廢棄的牙醫診所,附近還有個小型的神社。」柯南將地圖發給灰原哀,並給博士指路。

  阿笠博士的車輛和灰原哀幾乎是同時抵達的。

  柯南一下車就四處尋找,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和車,也沒有阿尼亞的影子。

  「從剛才開始,我就聯系不上阿尼亞了,可能是超出距離了。」灰原哀告訴柯南。

  「超出距離,怎麼會?」柯南疑惑,對講機的距離被博士特意放大了很多,除非——

  「糟糕,阿尼亞一定繼續跟下去了,她也被一起帶走了。」

  ***

  當天晚上,公安的逮捕行動開始了。

  他們幾乎是瞬間潛入了西蒙公司總裁的別墅內。

  只不過搜遍所有房間,都是空無一人。

  「人已經逃跑了?」在入口指揮著的安室透收到了來自下屬們的報告。

  「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下屬告訴他。

  安室透進入別墅內,發現公司總裁的書房桌上,放著一封信。

  信的正面寫著:解開真相

  反面是一個奇怪的數字:41。

  就在他沒明白這個數字的意思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上級告訴他,有41名孩子,在今天下午的放學時間接連失蹤了。

  而這些孩子,全部都體驗過西蒙公司那場失敗的發布會的洗腦設備。


第62章

  警方發布會的現場, 勞埃德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正頹喪坐在椅子上的約爾小姐。

  她看到他抵達的那刻,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又在片刻後默默閉上唇, 低下了頭。

  比起一打十的殺手,她現在更像一位楚楚可憐失去養女的□□,在會場的燈光下顯得有一絲悲涼。

  勞埃德身側的雙拳緊握, 在深吸幾口氣後慢慢放松, 隨後坐在了約爾身邊。

  「阿尼亞會沒事的。」他對約爾說道, 像是在安慰她, 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最令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明明今天是西蒙公司的落網日, 卻有超過四十多名孩子在放學路上被綁架, 其中包括阿尼亞在內的帝丹小學的八名學生。

  綁架案的範圍涉及到了整個東京,引起了舉國上下的震驚。

  警視廳因此選擇和公安廳合作, 連夜緊急召集了會議, 到場的除了被綁孩子們的家長外,還有新聞媒體。

  台上的警視長向各位孩子們的父母道歉後,對現在的情況做了解釋。

  失蹤的孩子一共有41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在放學回家路上,聽到來自飛艇上怪異的音樂後, 走出人群視野的。

  有目擊者注意到過精神狀態不穩定的孩子, 報警後孩子已經不見了。

  警方推測, 這些孩子都受到了某種高科技設備的影響, 因此被操控著離開了安全區域, 再被在指定地點准備好的犯罪分子用車輛運走。

  綁架犯的身份和目的暫時未知。

  此外,也有個別孩子也出現了類似的失去意識的症狀, 所幸家長當時在身邊, 沒有讓孩子發生危險, 這些孩子現在都送去醫院觀察治療了。

  講述到這裡時,一位警員匆忙跑上台,在警視長耳邊說了幾句話。

  聽完警員所說的警視長眉頭緊鎖,點了點頭後對台下的人說道:「就在剛才,公安廳向警視廳提供了線索,說這起大型孩童綁架事件和西蒙公司的董事長郎古一誠有關,而嫌犯的府邸現已被清空,人不知去向。無論是警視廳還是公安廳都會大力搜查嫌犯的去向,給大家一個交代。」

  與此同時,勞埃德的手機上收到了來自零的短信:

  【她是不是也被綁架了?——Zero】

  雖然沒有直接提到名字,但是零顯然指的是阿尼亞。

  勞埃德沒有回。

  他自認為自己潛入西蒙公司的任務做得天衣無縫,零那邊的抓捕行動卻失敗了。

  【我很抱歉。——Zero】

  很快,勞埃德收到了第二條消息。

  緊跟著這條消息後面的,是幾張圖片。

  分別是公安在郎古一誠府邸發現的那封信的正反面,和信中的內容。

  寫著「解開真相」和數字「41」的信封內,是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對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的男女。

  男人勞埃德能認出來,就是西蒙公司董事長郎古一誠年輕時的模樣。

  而女人,顯然就是他的妻子了。

  所以說,郎古一誠綁架孩子們的目的,和他這所謂的「秘密」有關?

  目光在警方發布會現場眺望的勞埃德,忽然目及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位不知道憑借什麼手段變小的偵探,江戶川柯南。

  對方也很快發現了他,雙方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碰撞。

  在剛才公布被綁架兒童資料的時候,勞埃德就發現了。

  阿尼亞的那些朋友,圓谷、吉田和小島,他們全部都一同被綁架了,唯獨沒有江戶川柯南。

  他原本想去質問他,但還是忍住了。畢竟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

  現在要做的是,是運用自己的間諜能力,去找到阿尼亞的所在地。

  反倒是柯南,在看到勞埃德時跑了過來。

  柯南:「那個……福傑的爸爸媽媽。」

  沮喪的約爾也抬起頭,望向柯南。

  他雖然是小孩子的聲線,但口吻卻十分成熟:「福傑同學和圓谷他們不一樣,是她發現了他們異常後,為了他們的安全,主動跟了過去。她十分的勇敢,所以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一定會把幾位孩子安全找回來的。

  「誒,阿尼亞是……」約爾有些驚訝,但很快,她的表情也釋然了一些,「這確實像是阿尼亞會做出來的。」

  勞埃德則盯著柯南,發現他的眼神十分堅定。

  顯然這位偵探估計發布會一結束,就會去調查這件案件了。

  既然這樣的話……

  等柯南和福傑父母分別後,他上了正等在現場外博士的車。

  裡面坐著喬裝後的諸伏景光和灰原哀。

  「這次的事件,和組織無關。」柯南告訴他們。

  「誒?竟然和組織無關?!」阿笠博士有些訝異。

  「能想像得出,組織不會選擇綁架案這種吃力容易留下證據的犯案手法。」灰原哀認同道。

  「嗯,警方稱是西蒙公司董事長策劃的。」柯南回答。

  這時,柯南收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竟然發自那位和安室透有關的間諜。

  短信裡沒有內容,只有三張圖片。

  「這張照片是……」柯南端詳著手機屏幕內年輕男女的老舊照片。

  「西蒙公司董事長。」灰原哀將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展現給柯南看,「女人是他已經死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

  既然是解開某個秘密,那麼照片上除了人物以外,一定還有別的線索。

  柯南觀察著照片的背景,雖然很模糊,但依舊可以看得出是西歐維多利亞風格的建築外觀。這種建築,在幾十年前的日本不算常見。

  「找到了!」一旁的灰原哀再次將屏幕轉向柯南,「這位叫郎古一誠的董事長,與自己的妻子非常相愛,曾經在幾十年前為她購置過一套維多利亞風的府邸,這棟府邸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治時期。」

  「博士,我們去這……」柯南抬起看向前座時,忽然意識到不知道何時,阿笠博士和諸伏景光已經調換了座位,諸伏景光此時已手握方向盤。

  他油門一踩,沒來得及抓穩的柯南險些飛出去。

  ***

  要問阿尼亞平時看的最多的是什麼,那就是間諜動畫片。

  她從上面包車的那一刻,就冷靜地告訴自己,要像動畫片裡的羅伊德曼那般,將行車路線全部記在腦子裡,再精准地對應在地圖上,以做到對犯罪分子的一網打盡。

  不過對阿尼亞來說,記在腦子裡還是太勉強了,她也不熟悉地圖。

  那就記在紙上,再想辦法傳遞出去。

  已經清醒過來的幾位孩子,在聽阿尼亞說清楚現在的狀況後,原本還驚慌失措。

  一聽到她告訴他們,她有認真記下行車路線時,又振作起了精神。

  「阿尼亞,你好厲害!」步美誇獎道。

  「嘿嘿,那是必須的。」阿尼亞笑眯眯回答。

  直到他們看到阿尼亞從口袋裡拿出的那張紙條——

  「……阿尼亞,這就是你記下來的路線嗎?」

  白底的作業紙上,是一串彎彎曲曲的用鉛筆畫下來的線條,像是一條快要爬出紙面的貪吃蛇。

  「你們難道看不懂阿尼亞畫的地圖嗎?」阿尼亞一臉認真地問道,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她可是

  很認真地一路都在觀察。

  車輛左轉她的筆就往左彎,右轉就往右彎,這張紙條上記錄下來了車輛的所有轉彎。

  「……步美沒看懂。」步美遺憾又誠實地回答。

  「這其實是,什麼暗號嗎?」光彥試探性地問道。

  阿尼亞沉默了一陣,將手中的紙條捏成團扔在地上:「忘記掉阿尼亞的地圖吧。」

  距離一名合格的偵探,她還任重而道遠。

  這裡除了他們,還有很多不同年齡的孩子,都是小學生上下的年紀。

  他們一同被關在了一間巨大的水泥地板房間裡,房間四周有幾個戴面罩的人看守著,唯一的大門也被上了鎖把守住,只有看守人員進出時,才會開鎖。

  「你是說當時灰原同學也和你在一起嗎?」光彥是三人中最冷靜的那一個,「那麼她一定會通知柯南的,柯南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而阿尼亞,則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看守孩子們的壞蛋們身上。

  他們雖然人不多,卻在腰間配置了電擊棍,領頭的人手中還有一支槍。

  即便被多次呵斥制止過,孩子們也大多在哭鬧。

  偌大的空間裡很是嘈雜,阿尼亞不是很能讀到這些壞蛋的心聲。

  「這位叔叔,請問這裡是哪裡?」

  頭戴紅面罩的男人低頭,看向湊近自己跟前戰戰兢兢的小女孩。

  阿尼亞雙手抓著衣角,幾乎是鼓起勇氣問出了這句話。

  「小朋友,你是不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啊,你們被我們綁架了。」男人對阿尼亞說道,「電視裡的綁架犯會告訴人質被困地點嗎?」

  [說起來,沒想到關押這些孩子們的地點選了這麼遠的海邊,真的是開車開得我累死了,如果不是錢給得那麼多,我一定不會干的。]

  海邊!

  阿尼亞默默地退開,回到了朋友們身邊。

  「阿尼亞知道我們被困在哪裡了!」

  「哪裡?!」

  阿尼亞仰起頭,告訴孩子們:「我們被困在海邊了。」

  「哪個海邊?我們還在東京嗎?」光彥問。

  「……嗯,這個,那個……」阿尼亞,「沒事,忘記海邊吧。」

  ***

  當柯南抵達那棟別墅時,已經是深夜了。

  住宅的鐵門是大開著的,正門也沒有上鎖,就連大廳的燈,也是通上了電的。

  幾人發現,整棟別墅內部非常的干淨整潔,就像是經常有人維護打掃一般。

  大門正對的大廳桌上,擺放著一封顯眼的信件。

  和柯南收到的照片上的信一模一樣。

  信封內,是一張畫著四乘八格子的紙張,所有的格子內,都有一到兩個小於十的數字。大部分數字是騰空在格子內的,只有小部分幾個數字,壓在了格子中間的線條上。

  「這是,暗語?」灰原哀望向那張表格和寫滿數字的紙。

  「嗯,應該是的。」柯南點頭。

  一旁的諸伏景光看了一眼那張表格後,伸出手指指了指樓上,然後一個人徑直往樓上走。

  「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呀。」博士不知道該不該攔住他。

  「應該沒事。」柯南說道,「屋主看來很珍惜這棟房子,無論是牆壁上的這些畫作還是燈飾,也都非常的名貴。如果背後的這一切都是郎古一誠設計的話,他作為這棟房子的主人應該不會在這棟房子裡犯下殺人案。」

  很快,柯南一行人將這棟房子調查了一遍。

  這間維多利亞式的西式建築物共有四層,每層沿走廊單邊有八間房間,倒是和表格的數目相等。

  從房子的裝飾可以看得出,郎古一誠和他的太太非常相愛,

  郎古一誠本人也非常喜歡他的太太,家中的很多幅有關他太太的照片或是油畫。

  柯南盯著牆壁上其中一幅被精美畫框裱定的照片。美麗端莊的女人坐在鋼琴前,眉眼專注地望著曲譜,正在彈奏音樂。而照片中的鋼琴,正整潔如新地佇立在柯南的手邊。

  郎古一誠的太太對音樂的熱愛,遠超常人的想像,無處都是樂譜和樂器。

  而類似富有藝術氣息的照片也數不勝數。

  柯南好像明白紙條上這些數字的含義了,但是……

  *

  「福傑,你剛才說等一下會有孩子被挑選後放走?」光彥將信將疑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阿尼亞虛心地看著天花板:「那當然是阿尼亞剛才偷偷聽到的。」

  就在剛剛,領頭的蒙面人接到了一通電話。

  阿尼亞用讀心術,讀到了蒙面人的壞蛋老大讓他挑選五個孩子帶去指定地點放走。

  所以說是「偷偷聽到」的也不為過。

  雖然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抓人再放人的含義,但是阿尼亞知道這是一個讓人帶消息出去的好機會。

  「我們中的一個人必須得想辦法被選上,然後告訴警察我們是在海邊!」阿尼亞為自己的完美計劃鼓掌。

  如果父親知道的話,一定也會誇獎她的機智的。

  「可是……我們要怎麼才能被選上?」步美困惑地詢問。

  阿尼亞:「……這個嘛。」

  五分鐘後,在蒙面人正想隨手挑選五個孩子時,某個角落裡忽然傳出幾聲急促的驚呼。

  「步美,你沒事吧!」

  「步美,你還好吧!」

  蒙面人尋找聲音望去,發現三個孩子正圍繞著一個躺在地上,面色痛苦的小女孩。

  小女孩蜷縮成一團,捂著自己的肚子左右打滾。

  「你去問問,她怎麼了。」領頭的蒙面人指了個紅色頭套的綁架犯去詢問。

  紅頭套走近:「喂,這女孩怎麼了?」

  「步美她說肚子疼,然後就這樣了。」光彥立馬回答,「你們能幫幫步美嗎?」

  元太不太擅長說謊,跟在光彥後面附和:「步美一緊張就會這樣子。」

  阿尼亞則抱著步美,眼淚汪汪:「步美,難道說你要回家才會好起來嗎?你堅持住,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不要離開阿尼亞,阿尼亞不能沒有你嗚嗚嗚!」

  正在裝肚子疼的步美:「……」

  她是裝肚子疼,不是要死了。

  紅頭套問清情況後,反饋給了領頭蒙面人。

  領頭人果然認為這種生病的孩子留著會很礙事,就選中了步美為五人中的一人。

  「你開車把他們帶到我說的地方去吧。」

  孩子們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步美,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把線索帶出去的。」

  看著被帶走的步美,阿尼亞聽到了來自光彥的心聲:

  [同樣是女孩子,讓步美離開卻讓福傑留下,不知道她會不會難過。]

  當然不會。

  阿尼亞欣慰地仰起頭,露出一個笑容。

  步美即將就要安全了,而像她這樣的英雄,自然是必須戰鬥到最後一刻的。

  作為超能力者,她早有覺悟,絕對不會後悔的。

  這時,看守孩子們的綁匪開始給孩子們發晚飯。

  他們從紙箱裡,將一只又一只用塑料紙包裝的面包扔給孩子。

  阿尼亞接過,拆開包裝咬了一口,面包又干又柴,硬得像塊磚。

  「阿尼亞肚子也開始疼了,想下一個走。」

  她後悔了。

  *

  「你是說,應該還有一張類似的紙條?」灰原哀看著柯南。

  「對,這張表格代表的其實是曲譜,數字就是音符,同一個表格裡的兩個數字,就是兩個八分音符,零代表休止符,而在兩個格子中間的數字,則是虛線四分音符。」柯南解釋道,「郎古一誠的太太對音樂的喜愛能從這個屋子的各個角落體現出來,所以不難得出這個答案。至於這首曲子是什麼,我也找到了……」

  柯南走到鋼琴前,將琴架上的曲譜攤開:「是這首波蘭的名謠,而在第二節 這裡,也就是so(5)這個音符這裡,我手中的這張表格卻是la(6)。」

  「音高了?」這是阿笠博士唯一能看出來的玄機。

  「嗯,我覺得很有可能想表達的是,這裡多出了某樣東西。」柯南回答,「這不僅僅是樂譜,還是地圖。」

  灰原哀:「那是不是去這個音符對應的房間,就能找到線索?」

  柯南搖頭:「沒有那麼簡單,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棟房子,不僅從平面還是豎面來看,都是四乘八的結構?所以光靠這一張地圖,沒有辦法確定東西的具體位置……」

  另一張和柯南手中相似的紙張,被遞到了幾人面前。

  柯南驚訝的抬起頭,看向不知道從哪邊來的諸伏景光。

  他找到了第二張地圖。

  *

  紅頭罩盤腿坐在地上吃著已經有些冷掉的盒飯。

  很快就不需要再過這種吃重復幾個味道的方便面和購買便利店裡打折飯盒充飢的日子了。只要拿到錢,他就可以想吃什麼好吃的就吃什麼了,也不需要為了生計一天打好幾份工了。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他如此想道。

  「叔叔,你這個看上去不是很好吃的樣子,要不阿尼亞和你換一下?」

  紅頭罩轉過頭,又是那位頭上扎著古怪發飾的小女孩。

  她一臉大方地,將手裡已經拆封,甚至好像還被咬了一小口的面包遞到他面前。

  紅頭罩:「用盒飯換面包……你看我像傻子嗎?」

  這些面包,可都是便利店快過期的打折貨。

  「那……」小女孩看似有些猶豫,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後,說道,「那阿尼亞就用一整個面包,換你這個炸蝦吧。」

  紅頭罩低頭,看向盒飯裡唯一一份在眾多綠色蔬菜水果包圍中的天婦羅大蝦。

  天婦羅看上去軟綿綿的,但比起面包,還算是誘人。

  紅頭罩:?

  咋了,換這玩意你還委屈了?

  ***

  結合最初的「地圖」,和諸伏景光找到的第二張地圖,柯南成功獲得了一個三維坐標。

  在這個坐標所代表的房間內除去家具,同樣是幾幅照片和藝術畫。

  柯南徑直走向郎古夫人的一副畫像:「這幅畫像被移動過。」

  幾人合力將畫像取下,露出後面的圓形按鈕。

  按下按鈕,轟隆聲傳來,原本是牆壁的地方往側面移開,一條通道出現在四人面前。

  柯南第一個衝了進去。

  「喂喂,柯……」阿笠博士剛開了個口,就看到諸伏景光緊接著柯南衝了進去。

  他和灰原哀對視一眼,默默地跟上。

  牆壁後的通道通向了一間小房間,等博士和灰原哀趕到時,看到的就是柯南和諸伏兩人盯著房間中央一面閃閃爍爍的屏幕。

  而西蒙公司的董事長郎古一誠,正端坐在這面屏幕中央。

  「我還以為會是警方,沒想到會是一些老人和孩子。」郎古一誠蓄著胡子,年齡看上去也就五十多歲,表情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要恭喜你們找到了這裡。」

  「你把那些

  孩子們都藏到哪裡去了?」柯南質問道。

  「不要著急。既然你們能找到這裡,一定是看到了我留下的信。只有解開我想知道的秘密,我才會放了那些孩子。」郎古一誠頓了頓,「不過作為你們走到這裡的獎勵,我將放走五個孩子,以鼓勵你們繼續努力。」

  「你到底要我們解開什麼秘密?」柯南早就意識到,這個人所謂的秘密,絕對不是什麼樂曲音符那麼簡單,找到這個房間只是門檻而已。

  屏幕上的男人嘆了口氣:「我想拜托你們,找到殺害我妻子的凶手。」

  「你的妻子不是意外死去的?」查閱過相關資料的灰原哀有些意外。

  她記得網上的資料顯示,郎古太太是在一場意外事故後變成了腦死亡的植物人。

  「當然不是,我的太太是被人殺死的。」郎古一誠說道,「但是警方不相信我的話,他們說現場找不到有關我太太是他殺的證據。」

  「所以你綁架了那麼多孩子,為的就是警方能幫助你找到殺死你太太的凶手?!」柯南皺眉。

  郎古一誠點頭:「可以這麼說。說起來也是意外,我的太太在變成植物人以後,我原本想要制作出能喚醒我太太大腦的醫學設備,於是我命人在我旗下的軟件公司裡私下做實驗。結果沒有做出我想要的設備,卻做出了能控制人類大腦的洗腦設備。」

  諸伏景光是在場唯一受到過這個設備影響的人,但是他一點不關心這個設備是如何來的,他更氣憤這個人竟然把意外做出來的東西拿來害人。

  「於是……你就拿那些……孩子做實驗?」

  包括灰原哀在內,三人齊齊轉向諸伏景光。

  「……哦,你可以開口說話了!」博士驚喜道。

  郎古一誠此時回答道:「本來我沒打算用這個設備做任何事的,但是研究這個設備花去了我太多資金,有一個組織找上我,說願意花錢買下這個設備一切的研究資料,並要我的公司繼續進行研究。為了能早日喚醒我的太太,我同意了。

  「言歸正傳,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現在就算真的有能喚醒植物人的醫療手段也沒有用了。我只希望能找到殺死我太太的凶手,具體的內容,你們看了就會明白的。」

  房間裡的一盞燈亮起,打在了屏幕前桌子上的一份文件袋上。

  「那裡面有關於事故我收集的所有資料和一部可以由我單方面聯系的電話。一旦獲得一些進展,我就會放走幾個孩子。當將害死我太太的人呈現在我面前時,我也會把關押孩子們的地點告訴你們。」

  屏幕也在此時熄滅了。

  柯南打開文件袋翻閱後,很快理解了,郎古一誠口中「就算真的有能喚醒植物人的醫療手段也沒有用了」是什麼意思。

  柯南面色嚴肅地轉過頭,對幾人說道:「三年前,郎古一誠早就變成植物人的太太,在醫院被人二次殺害了。」

  ***

  案發的第二天,被綁架的41名孩子中的5名孩子,被人發現出現在了東京一公交站台座椅上。

  步美看到了熟悉的目暮警官,立馬湊了上去。

  「目暮警官,少年偵探團的其他人派我出來傳遞消息,其他孩子們現在被關在海邊。」

  「海邊?」目暮警官聽到步美的描述,立馬下令,「通知搜查一科的警員們,全部去東京東部沿海地區查找!」

  東京已經被封鎖,所以被綁架的孩子們不可能離開東京。

  如果如吉田步美所說,孩子們被關在靠近海的地方,那麼範圍將縮小很多。

  在警方忙得焦頭亂額時,阿尼亞睡醒了。

  她揉了揉朦朧的雙眼,看著進出這間屋子的綁匪們。

  直到突然出現的某個人,讓她不得不立

  馬清醒地睜大了雙眼。

  [郎古一誠名下的房產我很早就調查過了,果然,他把之前幾間轉入其他人名下的港口儲物倉庫,作為窩藏孩子們的地點。]

  雖然同樣戴著頭套,但是阿尼亞怎麼也不會認錯黃昏的聲音。

  父親來救她了!

  黃昏掃過整間倉庫,在看到阿尼亞時放心了不少。

  [她還挺有精神的。]

  阿尼亞一屁股坐回了地上:「啊,阿尼亞好疲憊。」

  她今晚不想再睡地板了。

  上一秒還認為阿尼亞有精神的黃昏:?

  他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其他綁匪,一臉平靜地走到阿尼亞身邊。

  「小妹妹,你還好吧?」

  阿尼亞盯著父親看了一會,又用眼神示意昨晚剩下的半箱硬面包:「阿尼亞想念家裡的早餐了,今天早上想吃一些熱乎的。」

  黃昏看向那箱面包。

  [就給孩子們吃這些嗎?確實是會營養不良的。]

  「喂,你不用管她,這小朋友一直就這樣。」

  注意到這裡的紅頭套對黃昏喊道。

  黃昏:「……」

  [阿尼亞已經在這裡出名了嗎?]

  阿尼亞假裝沒有聽到父親的心聲,煞有介事地詢問道:「叔叔,你們今早吃什麼呀?」

  幾分鐘後,正在啃硬面包的光彥和元太,被阿尼亞一人遞來了半份早餐包。

  光彥和元太:「?!這是哪裡來的?」

  阿尼亞得意地告訴他們:「是阿尼亞用面包換來的哦。」

  光彥和元太:?

  又幾分鐘,沒吃飽的元太信了阿尼亞的話。

  他也壯大擔心去跟就近的綁匪換面包。

  綁匪:「你說什麼?」

  元太:「我想用我的面包和你換你的早餐……」

  綁匪:「你開什麼玩笑?」

  元太:這不公平qaq。

  開開心心吃完屬於父親的那一份早餐,阿尼亞得寸進尺。

  「阿尼亞渴了,如果喝不到新鮮的果汁,一定會脫水的。」

  黃昏:「……」

  ***

  有關郎古一誠死去太太的案件,柯南很快有了眉目。

  「郎古太太應該是目擊了某個案件的犯案人,所以被謀殺的。」柯南的面前的網頁上,是一份郎古太太車禍同一天的報紙,上面記載著另一場意外死亡事件。

  「只不過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個人在郎古太太變成植物人後的那麼多年,會再次下狠手呢?」柯南奇怪道,「如果說是害怕植物人蘇醒,為什麼會等待那麼多年再動手呢?」

  「那是不是只要找到這個人就行了?」阿笠博士問道。

  柯南遺憾地搖頭:「做不到,這個凶手,兩年前就死了。」

  「死了?那我們豈不是也不可能把凶手帶到郎古一誠面前了?」

  柯南沉默著點了點頭。

  但是這件事,似乎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簡單。

  *

  在這個早晨同樣忙碌的,還有某個黑衣組織。

  銀白色的轎車上,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手中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

  「最近組織裡的風波還真是多,先是某個放跑了實驗品的叛徒,現在合作的公司又落入了公安的網內。」她雖然這麼說,但是眉眼間沒有半點傷腦筋的神態。

  「照這個情形,郎古一誠很快就會落網,需要讓人提前把他做掉嗎?」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正是昨晚親自去抓人的某位臥底公安。

  「Boss的意思是,那個男人早就沒用了,實驗相關的數據組織也足夠了,他那本就沒有可以威脅

  到組織的東西,被抓就被抓了。」

  轎車停穩後,女人下了車,車上留下了安室透一人。

  在注意到貝爾摩德完全消失在視野內後,他先後發了兩條消息出去。

  第一條自然是詢問公安廳那頭的進展。

  如他所想,綁架案沒有任何進展,郎古一誠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而發送給黃昏的那一條,等了好一會才有回復。

  【有點忙,我在便利店買果汁。——黃昏】

  安室透:?


第63章

  「和警方聯系會浪費很多時間, 現在最快的方式是直接去當年那家醫院詢問。」

  黃色的甲殼蟲車輛內,坐在副駕駛的柯南盯著手機屏幕的同時說道。

  「你發現了……什麼?」正在駕駛車輛的不是阿笠博士,而是諸伏景光。

  昨天一晚上的勞累, 讓博士這個老年人不得不居家休息。

  灰原哀則待在博士的宅子內,遠程協助他們。

  柯南回答道:「根據郎古一誠提供的資料和我查找下來的內容,這件事有可能是這樣的——」

  郎古太太的遇害事件有些離奇。

  她是由於車輛車控衝破了山邊的護欄, 而導致自己成為了植物人的。

  警方調查現場後,即便郎古一誠堅稱他的太太在事發前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好像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也還是將這件事簡單定性成了自發的交通意外。

  而柯南調查到的另一起案件,距離郎古太太的事發現場只有幾公裡的距離。

  是一起自殺案件, 死者是夏日中暑突發疾病死亡的。

  據郎古一誠提供的資料內當日他太太的行程記錄中, 她路過那條自殺案件接道的概率很大,所以柯南有理由懷疑, 郎古太太目擊了那起被偽造成自殺案件的他殺案真正的凶手, 而導致自己被追殺。在情急之中,她的車輛衝出了護欄。

  由於年代較早, 那個時候沒有行車記錄儀, 也沒有街面錄像, 警方只能將兩起案件分別定義為自殺和意外, 自然沒有凶手落網。

  這也就導致了幾年後,凶手為了避免郎古太太突然蘇醒, 而潛入醫院殺死她。

  「但是這一切,都是基於我的推理,前提是郎古太太的的確確目擊那起被偽造成自殺的他殺案。」柯南告訴諸伏景光。

  「那你說的凶手兩年前離世又是怎麼回事?」諸伏景光看著前方的警車,踩下了剎車。

  現在警方正在對整個東京市的車輛進行盤查和搜尋, 試圖找到失蹤的孩子們。

  「郎古太太是因為營養液內包含某種過敏物質所以死亡的, 警方也確實抓到了某個嫌疑人, 是郎古太太生前所在醫院裡的一位醫生。」柯南解釋道,「據調查,這位醫生和郎古先生發生過口角,郎古太太死亡那日也確確實實被醫院現場的攝像頭拍攝到,但警方最後還是將這個人放走了。而這位醫生,也在兩年前因為疾病去世了。郎古太太的死也成了懸案。」

  「但是這些,都是郎古一誠單方面了解到的信息是嗎?」諸伏景光理解了柯南的意思。

  「對,所以我想去當年的醫院問一問,看看能不能了解到被忽略的一些情況。」柯南點點頭。

  只不過有個小問題,他們要以什麼身份才能讓醫院的人員配合他們說出內情呢?

  「對了,我之前特意找了零,讓他給我弄了個這個東西,希望今天能派上用處。」

  在被警方問詢時,諸伏景光將某樣東西遞給警方的人員看了一眼後,就很快被放行了。

  這樣東西,也在上車後被遞給了柯南。

  柯南接過一看,那是一張公安證。

  上面的照片是變裝後的諸伏景光,就連姓名,都是偽造的。

  柯南:「……」

  因為你們是公安,所以做假證不犯法是嗎?

  ***

  光彥和元太目瞪口呆地看著阿尼亞滿臉幸福地喝著手裡的瓶裝果汁。

  他們開始思考現在的處境是否真的是被綁架了。

  「福傑,你為什麼可以喝到果汁?」從昨天到今天幾乎只喝了一點礦泉水的光彥問道。

  「嗯……」阿尼亞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父親,若有所思般地回答,「應該是綁匪叔叔覺

  得阿尼亞很可愛,所以順手給她買了果汁喝。」

  元太和光彥:「……」

  都是綁架,為什麼待遇不一樣。

  「也不知道步美現在怎麼樣,能不能幫助警方找到我們,」光彥只能轉移話題,借此不去思考阿尼亞這不合理的果汁。

  阿尼亞又去看父親,他此時也陷入了某種苦惱中。

  在找到孩子們的具體位置後,他本應該匿名報警,或是通知零,但是一想到日本警方那巨大的提升空間,和警方到來可能引起的對峙造成的危害,黃昏又猶豫了。

  [這裡的孩子那麼多,綁匪還有武器,貿然報警只會起到負面效果,有沒有更加安全的辦法……再仔細想一想吧,黃昏。]

  [有沒有一種可能,給所有的綁匪下安眠藥,再暗中帶走孩子們呢?不行,風險太高,如果藥效發作的先後順序不同,反而會引起綁匪的警覺。弄清楚他們聯絡的上級,再偽裝成那個人抵達現場,命令他們將孩子放走呢?不行,萬一其中有人聯絡了那個人,就會敗露的。將孩子們私下一個一個帶出去顯然也不是好方法……]

  於是阿尼亞聽著想法一直很多的父親,在腦海中羅列出了十幾種方案,又一一否決。

  阿尼亞:「……」

  怎麼感覺父親的到來,讓本就麻煩的綁架案,變得更加復雜了?

  當天下午,阿尼亞就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事情原來還能變得更加復雜。

  「老大,有個女人一直在附近轉悠,我擔心她會發現這裡。」紅頭罩對領頭的人說道。

  「女人?這附近的倉庫不是都不使用了嗎,怎麼會有女人在附近?」領頭的綁匪不解,「算了,你們隨便哪個人去把她引走,如果她執意要找來,就連著她一起綁了吧,反正都已經綁架了那麼多孩子,也不缺這一個。」

  紅頭罩猶豫了一瞬,有些話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因為他注意到那個女人,用常人無法理解的速度,將附近的倉庫一間一間查看過來。

  甚至一些之前上鎖的倉庫,都被她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打開了。

  阿尼亞也用讀心術聽到了這些話,不過她沒有多想。

  直到她看到了被紅頭罩帶進來的女人。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黃昏也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妻子。

  被帶進來的約爾,沒有一點驚慌,反而在孩子們中飛速掃視著,在看到阿尼亞時,她的神情和緩了下來。

  [不枉我將海邊所有港口的倉庫一個一個全部搜索了一遍,阿尼亞和孩子們果然在這裡。]

  阿尼亞大受震撼。

  母親一個人,把所有的倉庫,都搜索了一遍?!

  母親一個人,大於所有的日本警方和公安?!

  但是很快,阿尼亞意識到了別的事情。

  她開始想像,母親一人當著孩子們的面,將所有綁匪干倒。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父親在這裡,他一定會懷疑母親的身份,從此家庭破裂。

  仿佛一陣寒風吹過阿尼亞的頭頂。

  完了,即便拯救了所有人,阿尼亞也要家破人亡了。

  [如果在這裡動手的話,阿尼亞一定會懷疑的……怎麼辦?要不要將這些人全部干掉?]

  同一時間,約爾也在思考同樣的事情。

  [糟糕,如果綁匪知道阿尼亞和約爾小姐有關系的話,一定會懷疑警方有沒有發現這裡的,轉移孩子們事小,萬一殺人滅口……]

  比起思考為什麼約爾會出現在這裡,黃昏更關心的是兩人的安全。

  殺人滅口?!

  阿尼亞頓時覺得寒風刮得更猛烈了。

  「啊!」元太

  這時不合時宜地開口,指著約爾對阿尼亞喊道,「這不是……」

  「是住在附近的阿姨!」阿尼亞一手「啪」得堵住元太的嘴巴。

  「住在附近的……阿姨?」綁匪頭子疑惑地重復了一遍阿尼亞的話,看向阿尼亞和元太的方向,「你們認識這個女人?」

  約爾驚了一下。

  [啊……阿尼亞被注意到了,她有危險,她剛才的話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我該怎麼辦!]

  阿尼亞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對呀,這位漂亮阿姨我們認識,她住在我家附近,告訴過阿尼亞她經常會去海邊閑逛。」

  沒錯,只要把母親出現在這裡的事件,偽造成一次巧合,就能擺脫嫌疑了。

  「海邊……閑逛?」綁匪頭子愣了愣。

  雖然這是海港,附近都是貨輪和倉庫,閑逛聽上去十分奇怪。

  但是他基本上相信了阿尼亞的說辭,這個女人會出現在這附近,是個意外。

  畢竟這個地方,可是警方都找不到的。

  說服了自己後,綁匪頭子命令道:「既然你發現了這裡,我們就不可能放你離開了,你就和這些孩子們老老實實待著吧。」

  約爾點了點頭:「好的。」

  [只要待在這裡,就能保護阿尼亞小姐了!]

  綁匪頭子:?

  怎麼感覺她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

  柯南不得不承認,公安證件某些時候,比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頭銜要好用一些。

  證件一出,醫院裡的老護士們,多多少少都主動說出了當年的案情。

  「說起來這件事有些邪門,值班的護士,也就是我當年的同事,確確實實表示自己和橫戶醫生打了招呼,醫院的監控攝像頭也明明拍到了像橫戶醫生的人,進入了患者的病房,隨後沒有多久,患者的監視儀就發出了警報,等我們趕到時,患者已經真正的死亡了。」某位老護士將了解的情況告訴景光和柯南。

  橫戶醫生,就是兩年前死亡的,在當年被警方認定為嫌疑人後又放走的醫生。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老護士滿臉踟躕地補充道,「因為那個晚上,恆戶醫生的科室組織了聚餐,那個時間點,橫戶醫生明明和其他人在幾公裡外的餐館一起用餐,還喝了酒,很多醫生都能為他證明,怎麼可能跑來醫院殺人呢?」

  柯南和景光對視了一眼,這麼說來,警方之所以把嫌疑人放走,是因為他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等老護士一走,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個答案。

  「難道說……」景光猶豫著開口。

  「嗯,有人假扮了醫生,將郎古太太殺死了。」柯南將剩下的內容補充完。

  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和當年那場導致郎古太太出車禍事故的人,是同一個,或是同一伙人。

  「對了,我記得郎古一誠在資料裡提到過,在他太太死前,他研發的針對植物人的醫療設備有了進展,那麼看來凶手就是得知了這個信息,才會決定動手的。」柯南分析道,「而這個信息,郎古一誠從未對外界透露過,只有……」

  「只有研發的核心人員,和那個組織的人,知道實情。」景光的瞳孔微微睜大,「我想起來了!曾經我在組織裡看到過一份資料,有關於二十年前的一位已經被私下處死的組織叛徒。」

  「那份資料有什麼特殊的嗎?」柯南注意到,諸伏景光的語言能力,已經流暢很多了。

  景光:「那份資料當時我只是瞄了一眼,但是我有觀察到,資料最下方寫著知情者未處理干淨。」

  柯南:「你的意思是,這兩件事很有可能有聯系?」

  這讓柯南立馬回憶起了,那起被定性為自殺案件的,

  死者的死因。

  ——中暑引發的疾病。

  而類似的死法,他曾經在東京的博物館裡從警方口中聽到過。

  那個時候,貝爾摩德也在現場,也就證明了那起事件的死者和組織有關。

  讓人以中暑的症狀死去,極大可能是組織研發的某種藥物。

  這麼說來豈不是……

  ***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阿尼亞從未想到這句話可以用在這裡。

  在被綁架的某間港口的倉庫裡。

  阿尼亞成為了人質之一,父親偽裝成了綁匪,而母親則成了某位喜歡在海邊散步恰巧路過附近被扣押的漂亮阿姨。

  如果可以,阿尼亞倒是並不想以這種方式團聚。

  約爾被塞入孩子們的人質陣營後,阿尼亞局促又欣喜地靠近,然後用口型無聲地喊了一聲「母親」。

  「你沒有事就好。」約爾也默默地松了口氣,伸出的手再考慮到情況後又收回。

  「福傑阿姨,你一定有帶著警方過來對吧?」元太低聲試探著問道。

  「那是當然的。」作為見證過幾百起案件的少年偵探團成員光彥,信誓旦旦,「福傑阿姨一定是警方派來調查情況的,將現場的狀況用微型攝像頭記錄下來,和警方來個裡應外合出其不意。」

  阿尼亞沉默地看向母親,而約爾則一臉無辜地朝著孩子們搖了搖頭,告訴他們:「我是聽說了警方的情報,一個人找來的。」

  [其實是拜托了「花園」組織幫忙打聽了情報,才知道孩子們被關在沿海。]

  光彥和元太所有的期待落空:「……」

  阿尼亞無法直接告訴兩人,母親可是比一隊警察還要厲害,只能隱晦地說道:「放心吧,阿尼亞保證你們不會有事的。」

  有母親和父親在,他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出事的。

  「嗯,我相信柯南一定會找到辦法救我們的。」光彥自我安慰。

  阿尼亞:「……」她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真正的意思,她並不能說出口。

  阿尼亞一臉惆悵地望向天花板。

  真正的英雄,就像間諜羅伊德曼一般,是生活在陰影中的,就像父親,就像母親,就像她自己,永遠無法以真面目示人。

  黃昏注意到了阿尼亞憂郁的神情。

  [我明明很早就了解了那個設備的危害性,也知道阿尼亞參加過體驗展會,沒能阻止也就算了,還把約爾小姐也卷進來了,阿尼亞此刻一定對我這個養父親很失望吧。]

  聽到父親的心聲,阿尼亞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憂郁臉。

  糟糕,剛才因為和母親團聚太激動了,差點把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父親不能在壞人和母親面前暴露,母親也不能在父親面前暴露。

  能調和這一切的,只有她這位超能力者了。

  想到這裡,阿尼亞低聲詢問約爾:「母親,原本的計劃是什麼能告訴阿尼亞嗎?」

  「原本的……計劃?」約爾望向阿尼亞,「嗯,計劃是……唔……」

  [要說計劃,其實是沒有的,我原本的想法是只要能找到阿尼亞,就把所有的壞人都干掉……我特意在筒靴裡藏了武器,看上去只有為首的人有槍支,需要小心一些,剩下的人都是雜魚,很容易就能殺死。]

  阿尼亞:「……」

  不愧是母親,真是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但是在父親面前殺人,是不可以的。

  「那要不要讓阿尼亞給母親提供作戰計劃?」阿尼亞對約爾說道。

  「作戰計劃?」對阿尼亞完全縱容的約爾點了點頭,「什麼計劃?」

  阿尼亞露出笑容:

  「那當然是,屬於阿尼亞的,非常完美的作戰計劃。」

  幾分鐘後,思考如何將阿尼亞和約爾平安帶出去的黃昏,低頭就看到了湊到跟前的阿尼亞。

  「阿尼亞想吃花生。」阿尼亞抬頭對黃昏說道。

  「……」黃昏,「小朋友,不管你想吃什麼,都等你回去再吃可以嗎?」

  「可是……等一下壞蛋頭頭會讓兩個壞蛋出去帶今日的晚飯回來,你可以像今天白天那樣,偷偷給阿尼亞帶花生哦。」阿尼亞很認真地教誨道。

  已經不在意自己已經被養女歸納成壞蛋的黃昏:「……」

  阿尼亞,是認真的嗎?

  忽然,黃昏意識到了什麼。

  這段晚飯,對他而言或許是一個下手的好時機。

  「……這是最後一次。」黃昏告訴阿尼亞。

  [如果能成功的話,確實是最後一次以這個身份給阿尼亞送東西了。]

  阿尼亞相信,父親一定領悟到了她完美的作戰計劃。

  她滿臉笑容地點了點頭:「阿尼亞看好你哦。」

  莫名被鼓勵的黃昏:「……」


第64章

  「你們、你們說什麼?!」

  屏幕後的郎古一誠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 仿佛剛才的真相就像從天而降的隕石,轟隆砸在了他的脊背上,壓得他整個人曲起身子, 喘不過氣。

  柯南神色平靜地, 將剛才的話展開道:「你的妻子的的確確是被人謀殺的,她當年目睹了一起殺人案,凶手將她的車輛逼退至懸崖,又害怕她醒過來在幾年後將已經變成植物人的她真正殺死。」

  「可是, 這和我私下合作的那個組織又有什麼聯系呢?」郎古一誠問道,「難道凶手不是那個被警方放走的醫生嗎?」

  「那位醫生,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我們調查過,那日他絕無可能回到醫院。真正的凶手,是假扮成醫生的人。而那個人,屬於正在和你合作的那個組織。」柯南告訴他, 「這也正是為什麼,凶手那麼多年沒有下手, 卻在你研究的醫療設備有成果的時候選擇動手,因為凶手是了解研究進度的人。」

  「你在你的資料中提到過, 因為洗腦設備的程序被售賣給了那個組織,所以你們必須共享研究進度,而你用於治療妻子的設備是基於洗腦設備的基礎上研發的, 所以相關資料那個組織也是知曉的。」諸伏景光就著柯南的話繼續說了下去,「而我曾經親眼在組織那裡,讀到了有關那起殺人案, 以及你太太被作為潛在隱患必須去除的資料。」

  郎古一誠怔怔地聽著這番話。

  半晌後, 才找回一點點聲音:「這難道意味著……我一直在和殺死我太太的凶手們……合作?」

  柯南和景光沉默著盯著他。

  為了救回自己的太太, 他意外發明了對人腦有危險的設備,又為了後續資金將設備售賣給了當初傷害自己太太的凶手,導致自己的太太真正死亡。

  實在是無法判斷,在拯救自己的妻子這件事上,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過錯。

  「我……我甚至還用那個設備,綁架了那麼多孩子,只為了找到凶手,到頭來,是我害死了我的太太……我到底在做什麼呀。」郎古一誠憤恨地重重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被你綁架的孩子們,到底都在哪裡了吧?」景光沒有忘記阿尼亞還處於危險中。

  郎古一誠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很多,他敲擊了幾下鍵盤,一個地址,出現在了屏幕中央。

  在看見地址的同時,景光已經掏出手機,邊往外走邊撥通電話。

  看著依舊留在原地的柯南,郎古一誠吃力地問道:「小朋友,謝謝你告訴了我真相。」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謝,我現在和你一樣,需要的是能把那個組織繩之以法的證據!」柯南嚴肅地說道。

  「證據嗎……?」郎古一誠愣了幾秒,回答道,「雖然和我交易的組織很神秘,幾乎不會留下任何把柄給我,但我這裡或許真的有東西可以作為證據。」

  *

  在收到人質和綁架犯可能所在的具體位置時,公安廳和警視廳幾乎是同時派人出動。此起彼伏的警笛聲穿過東京市的大街小巷。

  零也在其中。

  他本以為黃昏會第一個找到被綁架的孩子們,結果卻是景光和柯南那邊最先發現線索。

  據景光提供的線索,孩子們被困在沿海的一處港口。

  那裡有很多廢棄的或是被租賃出去的倉庫,來往的集裝箱卡車的輪印與轟鳴和貨輪啟航的汽笛幾乎可以完美遮掩了車輛的蹤跡和孩子們的聲音。

  為了避免驚擾到綁架犯,警車在接近港口處就停下了警笛。

  一部分警力下車逼近,少量車輛繞後防止綁架犯逃跑。

  倉庫前,惡戰似乎一觸即發。領頭的警部們,各個努力平靜自己的呼吸。

  搜查一課的目暮

  警官也在其中。他全程跟進這起大型綁架案,又全程沒有線索,即便是求助於名偵探毛利小五郎,也依舊沒有進展。

  而即將終結這起案件的此時此刻,他產生了一絲緊張。他雙手緊握自己的槍,在無聲又統一的信號中,大門被撞開,他的槍支也對准的前方。

  「警方/公安,舉起手……來?」

  聲音從原本的響亮強勢,到底氣漸漸不足的弱下。

  畢竟眼前的景像,好像和他們想像中的綁架犯與警方的對峙有些許的不一樣——

  視野內只有角落裡有一位戴著頭套的綁匪,身邊不知名的碎片碎了一地。

  孩子們則看上去一點不害怕,反而一個個專心致志地吃著手裡的盒飯。

  目暮警官在視野內,除了看到熟悉的少年偵探團成員。

  「是目暮警官!」光彥第一個發現了熟人的身影。

  「目暮警官,壞蛋都已經解決了。」低頭吃飯的元太,口齒不清地說道。

  解決了,被誰?

  目暮警官的目光,移到了一旁那位叫福傑的小朋友,以及坐在她身邊的,她的……母親?

  很快,搜尋現場的警員們發現了剩下的綁匪,他們一部分被關在了倉庫的一間房間內,一部分被鎖在了一輛外面的面包車上。

  「目暮警官,想吃熱乎乎的盒飯嗎?」阿尼亞這時抬起頭,指著某處衝著他眨了眨眼睛,「那裡面還有幾盒哦。」

  目暮警官:?

  有一種沒由來的第六感告訴他,似乎好像,沒有那麼奇怪了。

  而在倉庫外,因為身份原因,不得不等在警車裡的零,只覺得耳麥那頭的聲音有些過於安靜。

  還未來得及詢問,一旁的車門被拉開了。

  綁匪裝扮的人,在上了車後撤下了自己的頭套,露出了屬於黃昏的那張臉。

  「不用擔心,已經在你們的人來之前都搞定了。」黃昏告訴零。

  「沒想到我們整個東京警力輸給了你一個他國間諜。」零意外又自嘲地挑眉。

  他還是低估了黃昏,明明上次問的時候還在買什麼果汁,竟然沒有借住他們的警力就一個人搞定了所有綁匪。

  「不過我這個他國間諜,確實有一些事情想問一下你這位日本公安。」黃昏似乎想起了什麼。

  「什麼?」

  黃昏沉默了一會,試探性地詢問:「如果把壞蛋的卡刷爆需不需要我幫忙還款?」

  零:???

  ***

  時間撥回兩個小時以前。

  阿尼亞的想法很簡單。

  只要支走父親,母親就可以毫無顧慮地「大殺特殺」。

  但是好像沒有她想像中那麼簡單。

  父親和另外一名壞蛋,以買食物的名義出去後,母親還是沒有動靜。

  阿尼亞這才想起母親從一開始顧慮的人就是她。

  [如果在這裡動手,被阿尼亞看到的話,就糟糕了,她一定無法接受自己的母親是個殺手的……]

  [干掉一個人還能用瑜伽鍛煉作掩護,全部干掉的話,肯定會引起懷疑的……}

  [不夠干淨利落的話,牽連到這裡的孩子,就不好了……]

  聽著約爾不斷的心聲,阿尼亞急的團團轉。

  怎麼回事,母親怎麼也和父親一樣想那麼多……

  其實母親只需要動手,剩下的讓很會找借口的阿尼亞來想辦法就好了。

  然而母親並不了解阿尼亞的實力,阿尼亞也無法告訴母親她認為殺手其實也還挺酷的真相。

  思考片刻後,阿尼亞舉起了手。

  「阿尼亞想上廁所。」

  這個倉庫內有一個辦公室,

  辦公室連通著一間廁所。

  壞蛋告訴過他們,想要上廁所必須舉手報告,會有人領著他們去的。

  如果母親是害怕阿尼亞見證她的威力,那阿尼亞回避就好了。

  領頭的綁匪看都沒看阿尼亞一眼,隨便指了個人道:「你,帶她去。」

  結果壞人還未靠近,一旁的約爾就立了起來:「那個……我也想上廁所,能和阿……這個小女孩一起嗎?」

  [決不能讓阿尼亞和壞蛋共處一室!]

  計劃泡湯的阿尼亞:「……」

  見是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女孩,對方想也不想就同意了:「那你們一起來吧。」

  手持電擊棒的綁匪,帶著約爾和阿尼亞進入一旁的辦公室。

  剛走進,門就從綁匪的身後關上了。

  他困惑地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小女孩。

  「那個……阿尼亞不想讓別人聽到奇怪的聲音。」阿尼亞面露扭捏地解釋。

  綁匪有些無奈:「這不還有扇門嗎?這聲音得有多大才能傳出去?!」

  阿尼亞努努嘴,大聲對約爾說道:「母親,你先上吧,阿尼亞沒有那麼著急。」

  約爾正要點頭,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剛才阿尼亞是不是喊她……

  「等等,母親?」綁匪也注意到了,「你們不是單純認識嗎?怎麼她成了你的母親,難不成……」

  阿尼亞立馬打斷道,虛情假意躍然於臉上:「哎呀,阿尼亞不小心露餡了!完蛋了,如果被其他壞人知道,阿尼亞一定會被殺掉的。」

  「誰要殺……」綁匪的話還未完全出口,迎面而來一擊重拳。

  在他看來沒有反抗能力的女人,一拳將他擊飛在牆上,打掉了他的一顆門牙。

  「誰敢殺死阿尼亞!」約爾咆哮的同時,幾乎是本能地出拳。

  出完拳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在阿尼亞面前是不是做過頭了。

  然而阿尼亞滿臉興奮地看著倒地的綁匪,繼續道:「哎呀,他還醒著,他一定會出去報信的,到時候阿尼亞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於是還未能爬起來的綁匪,再次收獲了一腳。

  這一腳,讓他直接暈了過去。

  看著暈過去的壞蛋,真正做到這一切的約爾顯得手足無措:「啊,怎麼辦怎麼辦,他暈過去了。」

  反倒是阿尼亞十分鎮定,她對約爾說道:「母親,能不能把他拖到那邊去。」

  「可以是可以……」

  約爾照做,有些困惑地看著阿尼亞朝著門的方向走去,隨後將門打開一條縫隙,朝外探出一顆腦袋喊道:「阿尼亞遇到了一點麻煩,有人願意來幫忙嗎?」

  壞蛋頭子沒能想到上個廁所還能遇到麻煩,不過依舊沒有多想,派了紅頭罩進去解決。

  紅頭罩聳肩,心裡念叨著這錢還真不好賺,還要處理小孩子們的麻煩事。

  前腳剛踏進辦公室,身後的門就被關上了。

  他扭頭看向站在門背後的那位總是來打擾他的小朋友,她正彎著眼睛,帶著奇怪的笑容盯著他。

  回頭環視房間,除了那位看似很柔弱的女性,剩下的就是躺倒在牆角的……勉強稱之為「同伙」的另一位綁架犯。

  「誒,你們怎麼……?」

  他才開口,話就被小女孩打斷:「嘿嘿,既然都被你看到了,那就不能留下你了。」

  紅頭罩:?

  阿尼亞:「哎呀,糟糕了母親,他都看到了,出去以後一定會殺死阿……」

  她的話還未說完,紅頭罩遭受到了不知來自何處的致命一擊,瞬間失去了意識。

  很快,紅頭罩被整齊地擺在了前一位壞蛋身邊。

  阿尼

  亞的笑容更加燦爛:「母親,我這就去喊下一位!」

  約爾:?

  等等,哪裡不對?

  *

  黃昏和另一位綁架犯開車離開時,心裡有些發慌,對於把阿尼亞和約爾小姐留在那裡這件事,他有不太好的預感。

  「真是的,明明給了張信用卡,卻只讓我們買最多三萬日元的東西,這能買些什麼呀。」坐在駕駛座的男人,不滿的抱怨,「你說是吧?」

  「是呀。」黃昏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便利店的盒飯夠不夠。」

  綁架犯:?

  抵達便利店時,車上只下來了黃昏一人,車內一眼看去,沒有第二個人存在。

  黃昏進出便利店七八次,等把便利店的盒飯區清空了,才將夠孩子們吃的便當買齊。

  他還不忘讓店員一份一份加熱。

  當然,他刷得不是自己的卡。

  回去的路上,黃昏很快接到了質問的電話:「喂喂,讓你們買飯,你們在搞什麼啊,為什麼我的卡被刷掉了那麼多的錢?」

  「啊……我這裡遇到了一點麻煩。」有些苦惱的聲音背後,是面無表情的黃昏,「能不能派兩個人來後門接應我一下。」

  「麻煩?怎麼一個一個的,全是麻煩。」那一頭有些不耐煩,等你回來後,最好和我解釋清楚!

  那頭的電話掛斷,黃昏卻牢牢地記住了「麻煩」這個詞。

  難道是那頭的阿尼亞和約爾遇到了什麼困難,不行,他必須解決的更加迅速一些了。

  在倉庫後門停下面包車後,黃昏從駕駛座下來,看向等在一旁的兩名綁架犯。

  「只有你們來了是嗎?」他口吻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呀,不是你自己說要兩個人來接應你的嘛……話說另外那個家伙去哪裡了?」其中一人反問道。

  「哦,他遇到了些狀況,我這就帶你們去找他。」黃昏活動了一下雙手。

  雖然他最擅長的是潛匿,但是身手也比這些業余的罪犯要好上那麼億點。

  *

  壞蛋頭目有一些苦惱。

  雖然他也是拿佣金辦事的,老板給的酬金多到他這輩子用不完,但是綁架那麼多孩子對他而言,還是有點讓人心驚膽戰。

  海港邊的倉庫內,他掃過四十來名孩子們。

  他們不少掛著淚痕,恐慌又吵鬧。

  他本來就心神不安,而就在剛剛,他給下屬的信用卡,收到短訊通知他已經在便利店被刷爆了。

  明明讓他們給孩子們隨便買點能充飢的面包就行,怎麼會刷爆呢?

  他打電話去質問,卻被告知讓他派人手接應。

  他倒是要看看,派出去的那兩個人到底買了什麼「好東西」,這些錢就在他們的酬金裡一並扣除吧。

  他思考著,直到那聲熟悉的聲音傳來:「那個……阿尼亞這裡的麻煩還需要一些人幫忙……」

  壞蛋頭目:?

  這已經是第三個人了,到底是什麼活動,需要那麼多人進廁所?

  同樣,派去後門接應的人,到現在也沒有動靜。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那個……我這裡還需要一些幫手。」電話那頭,是派去買飯的其中一個。

  所以到底買了多少東西,四個人還抬不進來呢?

  他心情煩躁地指了指連通廁所的辦公室,讓身邊的人過去看看,又叫了另一個人出去倉庫後面。

  「你們去看看,這兩邊各自搞什麼鬼,記得打開你們的電擊棍。」他叮囑下屬們道。

  幾分鐘後,他又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和辦公室那頭的聲音同時傳來:

  「五

  個人還是不太夠誒,我這裡還需要幫手。」

  「阿尼亞能不能請求再派一個人進來幫忙?」

  壞蛋頭目扭過頭,發現原本十名左右的下屬,早已被他一個又一個地派了過去,現在這入目可及的倉庫裡,就剩他一個戴頭罩的了。

  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個小女孩,以及派出去買東西的那個人,他們倆是不是有毒啊?

  他從腰間掏出那把自制的槍支,上膛後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辦公室的小門。

  就在他即將接近時,那個小女孩再次探出了腦袋。

  「誒,外面好像已經不剩什麼壞蛋了?」

  阿尼亞掃視了一圈倉庫,最後視線落在了拿槍的壞蛋頭目身上,她的眼睛眨了兩下,然後整個人「蹭」地縮了回去。

  只聽見掩著一條縫的門內,傳來了一聲:「母親,外面那個壞蛋拿槍指著阿尼亞,他一定想……」

  壞蛋頭目還沒來得及聽清後面的內容,就是震耳的一聲巨響,整扇辦公室的門被踹了開來,飛濺的木屑擦過他的臉頰。

  迎面而來的不是那位粉色頭發的小女孩,而是今天剛剛被關在一起的年輕女人。

  他本能地試圖舉起槍,結果對面幾乎是一個快到他沒能反應的回旋踢,他的手就傳來一陣劇痛。

  他有點懵地低頭看向自己紅腫的、空空如也的手掌,又迷茫地看向地上那攤被踢成零部件的□□。

  「……」

  他的大腦在一片空白中,成為了那一腳的下一個目標。

  ***

  當黃昏遲遲打不通電話後,不得不選擇用手推貨運車將盒飯運進倉庫,順便勘察一下內部的狀況。

  「……嗯嗯,阿尼亞可以向你們保證,我的母親天天都有去健身館練習瑜伽和健身,只要你們也一樣努力,也可以做到的!」

  「不光是母親哦,阿尼亞也幫了很大的忙,多虧了我哦。」

  門外的黃昏:?

  阿尼亞的陣勢怎麼像是在演講?

  他用手推車的前端將門頂開,原本熱鬧的倉庫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孩子們驚恐地往後退,黃昏與阿尼亞大眼瞪小眼。

  沒有綁架犯了,倉庫裡只剩下孩子了?

  阿尼亞:!

  她幾乎是立馬反應過來:「你的同伴已經被我們全部解決了,現在逃跑還來得及!」

  如果父親進來的話,他一定也會被母親踢暈的!

  已經完美被瑜伽掩蓋身手的約爾幾乎是箭在弦上,只要對方再進來一步,她就會攻擊。

  黃昏幾乎是一瞬間意識到了現在的狀況。

  來不及想太多,他幾乎是裝作落荒而逃,還不忘將滿載盒飯的手推車留下。

  [希望阿尼亞他們沒有餓著。]

  看見父親逃跑,阿尼亞松了口氣。

  還好父親識相,她的家庭保住了。

  對了,這是?

  阿尼亞走近手推車,看著滿載的盒飯——

  「哇,勝利的宴席來了!」

  ***

  透明玻璃窗邊,阿尼亞望著下方眼花繚亂的民用飛機。

  「阿尼亞還不想離開這裡。」她有些垂頭喪氣地告訴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雖然你這麼說……但是……」勞埃德不知尋找什麼借口去安慰阿尼亞。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國家的間諜部門需要他回去完成其他任務。

  「回去以後,你就可以見到你曾經的朋友了。」約爾強作笑容,「像是次子、貝姬他們。」

  她知道阿尼亞在這裡交到了不少好朋友,但是那個公司從上到下已經徹底被鏟除,「花園」組織也需要

  她回去。

  「……阿尼亞知道。」

  作為讀心能力者,她什麼都知道,只不過無法面對這樣的現實而已。

  距離綁架案,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

  母親的工作算是徹底完成,而邪惡組織也因為柯南和父親提交的證據,被警方納入抓捕範圍,父親和公安的合作也算是成功了。

  於是這一天終於來臨了——她與朋友們告別,離開日本,回國的日子。

  前方就是機場的安檢入口,阿尼亞看向那一排排等待檢查的隊列……

  沒有辦法的,她默默地安慰自己,作為保護世界的能力者,她不得不面對持續的見面與告別,忍受孤獨和寂寞……

  「咦,那不是……」

  約爾的聲音,讓沉思中的阿尼亞轉過腦袋抬起頭。

  她望見了從遠處跑來,不斷朝著她招手的少年偵探團成員。

  光彥和元太手裡一人抱了一個紙袋,步美的眼圈紅紅的,還帶著淚痕。

  身後跟著大偵探柯南和天才少女小哀,最後是氣喘吁吁的博士。

  「還好趕上了。」光彥松了口氣,「我們還以為你已經離開了呢。」

  「就是呀,都怪博士磨磨蹭蹭的,差點沒趕上。」元太回頭看了一眼阿笠博士。

  灰原哀也斜眼看了一眼博士。

  畢竟博士新的發明爆炸,連消防車都趕來了。

  阿笠博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阿尼亞醬,你真的要離開了嗎?」步美不太舍得地牽住阿尼亞的雙手。

  阿尼亞:「嗯……阿尼亞也很舍不得大家,但是阿尼亞必須要離開了。」

  為了世界的和平。

  「阿尼亞,他們都為你准備了禮物哦。」阿笠博士告訴阿尼亞。

  「禮物?!阿尼亞最喜歡禮物了!」阿尼亞瞬間興奮了起來。

  步美掏出了她精心制作的縫線娃娃:「這是我連著幾個晚上跟著媽媽學習,趕出來的。」

  阿尼亞將它掛在了書包上:「阿尼亞會好好珍惜的!」

  光彥的禮物是他在禮品店挑選了很久的相框,裡面裝著六人的合照。

  阿尼亞將相框包裹住,塞進了書包。

  元太的紙袋裡,是一盒大福:「這是距離我家很遠的特產店的,我排了兩個小時的隊伍,才買到的!」

  「啊,元太真狡猾,這明明是我們陪你一起排隊買的!」步美補充道。

  阿尼亞感動道:「阿尼亞一定會珍藏起來,每年只吃一個的!」

  灰原送的是一枚小巧精美的雕刻書簽,上面是一枚楓葉。

  「這是東京高尾山的紅楓書簽,希望你在自己的國家也學業順利。」她送上祝福。

  阿尼亞點了點頭,雖然她不喜歡讀書,但是天才少女的祝福一定自帶Buff的。

  柯南雖然心智早已是一位高中生了,面對離別還是不自覺的惋惜。

  他注意到阿尼亞胸前別著少年偵探團的徽章,胸口是他送給她的變聲領結。

  話說回來,自從這個小女孩來到帝丹小學之後,他與組織之間的爭鬥,似乎一下子拉下了快進鍵,一切都順利了很多。

  說不定不需要多久,他這裡的事情也會結束了,下一次見面,或許就是以工藤新一的身份了。

  他拿出了一只眼鏡盒。

  「這是阿笠博士發明的跟蹤眼鏡,說明書我放在一塊了。」

  阿尼亞:!

  她的超能力裝備列表裡,又新增了成員。

  「謝謝你們,阿尼亞一定會永遠記住你們這些好朋友的!」阿尼亞不舍地說道。

  「喂喂!」又一道身影,從遠處趕來,「太好了

  ,你們還在。」

  「哎,是街頭藝人叔叔!」阿尼亞喊道。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從好好的警察淪落到了無人知曉的街頭藝人。

  他的語言功能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不過礙於身份,他還是不得不偽裝成其他身份,私下協助公安秘密對抗組織。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柯南在一旁低聲問道。

  「是呀。」景光回答柯南,「接近收尾了,零那個家伙,雖然也想來告別,但是現在在兩邊都忙得團團轉呢。」

  團團轉?

  讀到這一切的阿尼亞,冒出了臥底哥哥轉圈圈的場景。

  「阿尼亞,再不安檢就趕不上飛機了哦。」勞埃德提醒道。

  阿尼亞點了點頭:「阿尼亞以後一定會來玩的,到時候我也會把我的好朋友介紹給你們!」

  眾人目視著阿尼亞在安檢口排隊,一番檢查後,她胸口的蝴蝶結和

  背包裡的眼鏡盒被擺放在安檢台上。

  顯然這兩樣被偽裝成普通物品的儀器引起了注意。

  欲哭無淚的阿尼亞,透過層層障礙,望向安檢口外的柯南。

  其他人也循著視線,看向柯南。

  柯南:「……」

  怪他咯?

  -正文完-


第65章 番外

  飛機下降穿過雲層, 露出下方彎曲綿長的島國。

  坐在窗戶邊的粉發少女,目光略顯懷戀。

  「次子快看,那是富士山哦, 我以前可是去過的,還拯救了一位阿姨,阻止了一起命案!」

  「……以前?那是多久以前?」坐在她身邊高中生摸樣的少年傾身朝窗外望了一眼, 「感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對了,不是說了嗎, 在外面不要喊我次子啊。」達米安·德斯蒙, 德斯蒙家的次子, 略帶無奈地說道。

  「好的,次子。」阿尼亞笑眯眯地回答道,然後很認真地算了算時間, 「上一次來這裡, 大概是12年前吧。」

  12年前,她曾因為父母的工作,就讀於東京的帝丹小學。12年後的幾天,她和次子獲得了東京大學的入學資格, 再次回到這個國家。

  「這個國家,還真是很能勾起很多令人記憶深刻的回憶呀。」阿尼亞略帶深沉的說道。

  在當年離開日本後,阿尼亞再次回到伊甸小學就讀, 畢竟那個學校能接觸到西國的達官顯貴, 是間諜父親的不二選擇。

  後來父親收到了來自日本秘密警察的消息,令各方勢力頭大的黑衣組織被徹底的搗毀,幕後boss被抓, 相關人員相繼在各國入獄。

  那位叫零的臥底哥哥, 甚至還讓父親轉告阿尼亞:「你知不知道你的同學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 背後都有非常令人震驚的秘密,震驚到你絕對猜不到。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回日本來看看吧。」

  賣下這個關子後的事情,臥底哥哥就再也沒有聯系過父親了。

  就連偶爾和她聯系的偵探團成員,也支支吾吾,決口不提柯南和小哀的事情,仿佛是一件能給他們幼小心靈留下陰影的事情。

  但是阿尼亞怎麼可能不清楚柯南和小哀的秘密,她可是為這個世界奮鬥了十幾年的超能力者,早在十幾年前就看破了一切。

  看著阿尼亞臉上的迷之微笑,達米安陷入了沉默。

  都快要是大學生了,怎麼阿尼亞和曾經耍寶搞怪的小女孩,還是那麼相似呢。

  他本應該進入父親安排好的高等學府就讀,但是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阿尼亞一個人來日本,所以還是毅然決然地跟了過來。

  聽到達米安心聲的阿尼亞,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果然,次子雖然總是不承認和她的友誼,心裡還是將她視為要好的朋友來看待的。

  *

  到達大廳內,阿尼亞東張西望。

  「你說有人會來接我們,是真的嗎?」達米安將手機連上機場wifi,「現在預訂出租車還是來得及的。」

  「阿尼亞在日本的朋友可是非常廣的,上到公安,下到偵探和科學家……」阿尼亞說到這裡頓了頓,眨眼確認了一番迎面走來的兩人——

  「新一哥哥,小蘭姐姐!」阿尼亞揮手。

  妝容穿著成熟的毛利蘭,也朝著阿尼亞揮了揮手走近:「新一說要來接你,我還愣了好一會呢,沒想到隔了十幾年,阿尼亞你又回來了。」

  「我一直對這裡念念不忘,想要回來看看的。」阿尼亞笑著介紹道,「這是達米安·德斯蒙,就是我電話裡提到將要和我一起就讀大學的次子。」

  「原來你就是次子。」一旁臉上早已褪去稚氣的工藤新一打量道,「這十年間和阿尼亞的聯絡中她一直有提到你,難道你們倆也是青梅竹馬?」

  ???

  達米安:「青梅竹馬,那是什麼?!」

  阿尼亞僵了一秒,很快便裝作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別聽新一哥哥亂說,以前推理時他也是經常添油加醋。」

  新一:「……」他不是他沒有。

  一路走到機場停車場,蘭興致勃勃地告訴阿尼亞:「為了方便你們放行李,我們昨天特意去租了一輛面包車來接你們哦。」

  [其實是那些孩子們也要來,想要給阿尼亞一個驚喜,小車根本坐不下那麼多人。]

  懂禮貌的達米安:「謝謝,讓你們破費了。」

  阿尼亞:「……」

  超能力者注定沒有驚喜。

  面包車車門被滑開,光彥、圓太和步美齊齊探出身子:「阿尼亞,Surprise!」

  阿尼亞適時地故作驚訝:「哇,你們怎麼也來了!」

  「那是必須的,我們可是永遠的偵探團。」三人回答道,隨即看向達米安,「你就是次子呀,以前還在讀帝丹小學時,阿尼亞就和我們總是提起你哦。」

  這一次就連達米安也忍不住臉紅了:「誒,那個時候就……」

  「對呀,阿尼亞總說你經常擺著臭臉,其實心裡也想和她玩耍。」圓太補充道。

  阿尼亞:「……」

  達米安:「……」

  好不容易再見面的幾人,湊在面包車上說個不停。

  「話說,阿笠博士現在怎麼樣了?」阿尼亞問道。

  「阿笠博士他呀……」光彥長長地嘆了口氣。

  阿尼亞驚訝:「誒?難道說阿笠博士已經……」不在了?

  「博士好幾年前就退休不再搞科研了,現在估計在夏威夷度長假呢。」新一將光彥的話補充完整。

  阿尼亞:「……」

  這時,步美忍不住了:「阿尼亞,你不打算問一下柯南和哀醬的事情嗎?關於為什麼他們沒有來接你……」

  [當年得知柯南原來是新一哥哥變得,我們都嚇了一大跳呢,還有哀醬,竟然也是個大姐姐。]

  阿尼亞的目光,從正在開車的工藤新一的背影掃過。

  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反光鏡,似乎也關注到了這個話題。

  很是配合的阿尼亞,默默地垂下眼眸,神情悵然地說道:「阿尼亞早就知道了。」

  「誒?你都知道了嗎?」元太吃驚道。

  「嗯……」阿尼亞點點頭,「柯南和哀醬,一定都為了抓捕黑暗勢力,而獻出生命了吧。」

  不明所以的達米安「誒」了一聲:「你的朋友們這麼偉大嗎?」

  車上的其他人:「……」

  正在開車的,為黑暗勢力獻出生命的新一:「……」

  「其實,柯南就是……」

  「到了哦。」

  正准備揭曉謎底的步美,被新一打斷:「你們飛機上一定沒怎麼吃東西吧,現在太晚了,只有便利店還開著,你們進去買點東西吃吧。」

  「我們也進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吧。」元太提議道。

  「真是的元太,我們馬上就是大學生了,怎麼還那麼貪吃。」步美笑著提醒道。

  車門打開,阿尼亞對達米安說道:「我坐飛機坐的好累哦,次子幫我去買點吃的嘛。」

  次子聳肩妥協:「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那我和阿尼亞看著車子,蘭,麻煩你給我帶個飯團可以嗎?」新一說道。

  「好的,那我和他們一起去。」毛利蘭也下了車。

  面包車上,只剩下新一和阿尼亞兩人。

  安靜的車廂內,新一的指尖敲擊著方向盤,阿尼亞戴著半邊耳機。

  「其實你很早就知道了吧?」

  阿尼亞的視線從便利店的招牌上收回:「新一哥哥,你在說什麼?」

  「關於我曾經是江戶川柯南這件事。」新一肯定道,「因為你對於『柯南』沒有出現這件事,沒有一點意外。」

  「我不是解釋了嗎,

  我以為柯南和小哀遇難了。」阿尼亞攤了攤手。

  「我問過其他人,你從來沒有詢問過『柯南』的事情,我和你12年前也只見過一兩次,但是這次你來日本,卻直接聯系了我。」新一繼續道。「我想了想,應該是你的父親告訴你的吧。曾經那個代號為『黃昏』,在綁架案事件後就從日本消失的那個人。雖然這件事花了我很長一段時間才想明白,但是應該是這樣的。」

  父親?

  阿尼亞眨了眨眼睛,沒想到新一是這麼猜測的。

  當年雖然父親猜到了柯南的身份,但一切真相,可是她這位超能力少女自己挖掘出的。

  對於新一依舊沒能得知阿尼亞超能力者身份這件事,阿尼亞得意地露出笑容:「不虧是工藤新一,這都被你想到了。但是你支開小蘭姐姐,不會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吧?」

  「你的那副耳機上的符號,我曾經在其他國家見過。」新一又道,「那是一個秘密組織的記號,我曾經和那個組織的某個人合作過。」

  阿尼亞愣了一瞬,有些意外,隨即拂過耳垂邊的一縷長發:「原來這個你都知道呀。次子不知道這件事,麻煩你不要告訴他。」

  阿尼亞確確實實加入了一個組織,在那個組織裡全是和她一樣的超能力者,目的都是為了維護這個世界的和平。

  而她這一次來日本的目的,除了讀書以外,也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鏟除一組惡勢力。

  「不過我知道,阿尼亞你不會干壞事的,所以我就不深究了。」新一話鋒一轉,「對了,原來小哀是宮野志保的事情,你也知道呀,這還是挺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阿尼亞:?

  小哀?小哀不是天才少女嗎?宮野志保又是誰?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宮野……」

  「我們回來啦!」

  車門被拉開,幾人陸續上車,米蘭達把熱好的盒飯交給阿尼亞:「你應該會喜歡吃這個口味的。」

  「那我開飯啦!」阿尼亞從達米安手中接過飯盒。

  吃完這一頓以後,精彩的日本生活,就要再次開幕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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