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HP)冷霧海》作者:慕恩塔【完結+番外】

《(HP)冷霧海》作者:慕恩塔【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518個瀏覽者
文案:

大戰之後,作為最年輕的女馴龍者,關於黛安的流言很多,但她只承認和德拉科有關的。

*
[黑魔法家族繼承人] X [偏心眼傲嬌小少爺]
he,緣更,不棄

「我要進你的港,我要靠岸。」

內容標簽: 英美衍生 歡喜冤家 西方羅曼 西幻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黛安.路德維希 ▏ 配角:德拉科.馬爾福,西奧多.諾特,hp眾人 ▏ 其它:魔法世界,追妻,拯救世界

一句話簡介:不完全反派,不耽誤戀愛

立意:戀愛學習兩不誤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1章  突然的初遇

  Ch.1

  青灰色的天幕中,陰雲密布。薄霧似有若無,縈繞在黑森林包裹下的遠山周圍,像條純白的綢緞。萊茵河左岸並不缺乏這種遠看漆黑一片的高山,但和不遠處那幢巍然矗立的古堡僅靠一道橋連接的,只此一座。

  古堡主人的姓氏是路德維希,它被寫進了德國魔法教材中,前綴很長——「迄今為止最古老的黑魔法世家」。

  只不過,相比起全盛時期,如今的路德維希家族頹勢初露,人丁稀少。

  十幾座塔樓組成的城堡裡,只住著祖孫三人。

  年僅十歲的黛安.路德維希暫時還不把這種悲催的現實放在心上。

  作為家中最年幼的小姑娘,她的心願是山林中的動物朋友們能夠相處融洽,好讓她不必掛彩回家。

  比如,灰狼艾略克能不再去找小角陀獸佐伊的麻煩,畢竟它們之間實力懸殊,而前者顯然還未意識到角陀獸真正的危險。

  路德維希先生百歲生日這一天,幾乎所有歐洲魔法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蒞臨古堡。

  黛安知道,爺爺安排這場宴會不光是為了慶生,還是為了宣布家族下一步的計劃——將生意拓展到英國。不然,賓客名單裡就不會一半以上都是那些自視清高的二十八純血家族了。

  宴會,一個比陰暗的袋蜘蛛巢穴還要惡心的地方,那可不適合黛安這樣的小孩子。

  她在被爺爺發現之前扔下那條新裙子,像以往一樣,騎上光輪2000,徑直飛到了霧氣最盛的山林深處。

  那是她的秘密基地,一個只有神奇動物的地方。

  夏季冰雪融化,利珀河支流水源豐沛起來,一條小溪從中分叉,自上而下緩緩流淌。

  泉水叮咚,球遁鳥終於舍得現身,尖利的喙輕快地啄了啄它唯一信任的黛安,接著自顧自地飲起水來。

  「喬伊!」黛安貼近了一棵高聳入雲的紫衫,上面作了一個雪花狀的標記。她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罐子,裡面裝著些還在掙扎的土鱉。「你瞧我帶來了什麼!」

  又瘦又小的護樹羅鍋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從墨綠色的葉片中探出頭來,好奇地張望。看清是熟悉的小姑娘,它興奮地順著樹干爬下來,動作輕而利索。

  聽見細微的動靜,黛安離遠了些。

  她擰開瓶子,兩只手將那些土鱉捧到護樹羅鍋眼前。

  喬伊一向對自己的喜悅不加掩飾,嫩綠的四肢手舞足蹈起來,親昵地蹭了蹭黛安的手心。

  「哦,喬伊,我知道你想我啦!我也是!」

  她笑呵呵地淺笑,露出兩顆小兔一般,略長的門牙。

  伴著溪水潺潺,黛安從伸縮袋裡掏出提前分裝好的新鮮羊肉,幾條前天狩獵得的白鼬,外加一瓶受傷時候用來治療的白鮮。她熟練地把東西一字排開,安置在光輪2000邊上。

  來到一處較空曠的地方,她攏起手,作成喇叭的形狀,仰頭對著天空大聲喊道。

  「埃爾!羊肉!」

  凄厲的鳥叫聲劃破天際,接著,一只灰褐色的鷹如同流星一般,直直衝向黛安這裡。

  呼啦啦掠過樹梢之後,埃爾用兩只有力的爪子穩穩地抓住地面,翅膀收回兩側,大搖大擺地朝著笑眯眯的黛安走來。

  它略低下頭,歪著腦袋看了看對面的小姑娘,然後毫不猶豫,一口叼走了羊腿肉。

  黛安和它相處地已經十分融洽,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埃爾羽翼豐滿的脖頸,那裡還有一處凸起。觸碰到的時候,埃爾很顯然瑟縮了一下,它還在痛。

  「乖孩子,傷好了以後,也不要忘記我呀。」

  黛安心疼地說道。

  給埃爾重新上了一遍藥,又把帶來的白鼬平分給姍姍來遲的兩只一大一小的角陀獸之後,她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

  就近躺倒在松軟草地,黛安凝望著頭頂幾棵樹的交彙處,那裡枝椏繁密,織成一片陰翳。

  要是能夠一直這樣,在黑森林山上享受安寧就好了,沒有任何不速之客前來打擾,沒有那些無聊的宴會,更不用穿那些像生日蛋糕一樣繁雜的禮服。

  她眯起眼睛,愜意地幻想著未來的生活。

  「該死!梅林的胡子!哪裡來的綠色醜東西!」

  一句粗魯的抱怨從不遠處傳來,像塊巨石,生生砸破了黛安的美夢。

  那聲音很明顯來自一個小男孩,十分尖利,還帶著些稚嫩。

  但,仍然很吵!

  黛安憤怒地一股腦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最後從口袋裡抓出魔杖。

  她躡手躡腳地朝那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示意身邊好奇的球遁鳥退後。

  瞧那帶著雪花標記的紫衫樹下,不正是個身形瘦小的男孩嗎?

  只不過,他怎麼還穿著一整套白色的西裝?還有那頭金發,服帖地梳在腦後,總讓她想起某個爺爺提過的姓氏。

  黛安沒出聲,步伐穩健,帶著疑問湊得更近。

  看清那男孩正在干什麼,她終於不再淡定了。

  是誰允許他緊緊抓著喬伊的!它還是個孩子!

  「力松勁泄!」

  黛安舉著魔杖衝那男孩施了一句咒語,他手上驚慌失措還在掙扎的護樹羅鍋瞬間逃脫出來。

  「喂!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巨怪!」

  金發男孩沒有意識到黛安在幫助自己,不滿地皺起眉頭,小手指著她的頭叫道。

  黛安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她將罐子裡最後一只土鱉捧到喬伊面前。

  「安心吧,喬伊,有我在沒人會傷害你了,請你放松,好嗎?」

  但喬伊雖然身量瘦小,卻是個有仇必報的小家伙,它不依不饒地跑向男孩,爬到他身上。

  眼看著它纖細的枝條正在延伸,長而鋒利的手指即將挖向男孩淡色的眼睛,黛安立刻衝到男孩身邊。

  「噓!」

  她轉身衝著男孩,細白手指舉在唇邊,略撅起嘴。

  接著,黛安小心地捻起喬伊的脖頸,輕巧地將它提溜起來,放在掌心。

  她先安撫地摸摸喬伊腦袋上的樹葉,然後用另一只手取出剛剛那只土鱉,放到它的面前。

  「梅林啊,你一個女孩子竟然不怕蟲子!」

  那個男孩真是不領情,他整張臉皺到一起,像沒展開的羊皮紙。

  但他顯然很好奇,金色腦袋湊到了黛安邊上,看著那個剛剛還要偷襲自己的綠家伙,聽話地在女孩的手上打滾。

  「梅林啊,你一個男孩竟然一點基本常識都沒有,竟敢隨意招惹護樹羅鍋!」

  黛安絲毫不示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黑灰色的眸子裡帶著些鄙夷。

  「原來這就是護樹羅鍋?我當然知道,我爸爸讓我看過《怪獸及其產地》。」

  男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抬眼打量了一下黛安。

  他看著她氣得發紅的鵝蛋臉,終於意識到面前的女孩不是林子裡的小精靈,而只是一個皮膚白皙近乎透明的小姑娘。

  「哦哦,說起來,我還沒感謝你。」

  他說道。

  「沒關系,舉手之勞。」

  黛安聽見他的語氣緩和下來,怒氣也減少了幾分。

  她微蹲下身,將喬伊穩穩地放在地上,接著又拍了拍手。

  「你也是來參加路德維希先生百歲生日宴的嗎?可我,怎麼覺得沒見過你...」

  男孩眯起淡色的眼睛,晃著腦袋又打量了一遍黛安,目光停在那雙奇特的黑灰色眼眸,直勾勾地盯著。

  「我不覺得被你見過是什麼好事,而且,你穿得像個紳士,可卻不像個真正的紳士。」黛安將剛剛那個裝土鱉的玻璃瓶擰緊,裝進伸縮袋裡,「比如,在沒有自我介紹的情況下,你卻先來詢問一個救了你的女孩的姓名。」

  男孩看著黛安因為生氣微微撅起嘴巴,兩顆小兔牙隨著那動作若隱若現,忽然覺得這個氣鼓鼓的小姑娘很可愛。

  他輕笑一聲,大大方方地朝她伸出手。

  「失禮了,救.命.恩.人。」他嘴角微揚,抿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我是一個馬爾福,德拉科.馬爾福。我是和家父來參加路德維希先生生日宴的。中途太無聊,我們這些小孩商量著出來玩捉迷藏,誰知道我就順著橋走到這來了。」

  馬爾福?

  黛安驚訝地看了看對面男孩淡金色的頭發,終於回憶起爺爺經常和自己提起的那個姓氏。

  只不過...

  「黛安,今後若真的碰上那家馬爾福,做做表面功夫就好,切忌和他們深交。那家人裝了一肚子的壞心眼。」

  爺爺提起那家人時,是這樣囑咐自己的。

  真是冤家路窄。

  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但出於禮貌,也謹遵爺爺「做做表面功夫」的教誨,黛安還是淺笑著握住了那只白嫩的手。

  片刻停留,她怕自己的體溫太低會嚇著馬爾福,立刻收了回去。

  「你好馬爾福先生,我是...」

  等等,黛安想到,反正他也沒有見過自己,不如隨便找個名字搪塞過去。

  「我是迪安.洛林。無名小卒,就住在附近山上。」

  脫口而出一句謊言,黛安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自以為瞞天過海,沾沾自喜。

  可這邊,德拉科顯然沒有被她騙到,因為剛剛握手時他感受到了來自「洛林」冰涼的體溫,聯想到路德維希先生的太太似乎是個吸血鬼,立刻就反應過來,面前這個女孩,或許跟那個家族有關。

  而且...

  她竟然還一臉欣喜地笑?她難道沒注意到自己剛剛說話時候不安交握的手嗎?

  那顯然是說謊的表現啊。

  德拉科看著女孩子可愛的小兔牙在日光下閃閃發亮,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他還是清了清嗓子,裝作正經地回答。

  「哦是嗎?很高興認識你,洛林小姐。另外,你介意和我一起下山,找其他的小孩子玩嗎?我可以介紹你給他們認識。」

  這後一句倒是他的真實想法。

  「哦,我一個山裡的野丫頭,自然不如你們尊貴,就不必了。」

  黛安聽了他的提議,嚇得面色發白,皺了皺眉,她擺擺手。

  「對了,」她想到了什麼似的,從袋子裡掏出一個果醬瓶,裡面有一捧明亮的藍色火焰,她將它遞給德拉科。「這個可以保溫,也可以照明。還有,一會兒你只要沿著長蘑菇的路走下山就行,那道大橋你還記得吧,它會帶著你回到城堡的。」

  末了,她補充了一句。

  「別跟任何人提起在這裡見過我的事情,知道嗎?不然我就把你剛才大喊大叫的模樣到處宣揚。」

  德拉科愣愣地抱著那罐藍色火焰,看著躍動火光中的女孩。

  黑發微卷,隨意地束成辮子,墜在腦後。一張帶著嬰兒肥的鵝蛋臉非常秀氣,黑棕色的眸子故作惱怒地瞪著自己。

  鼻頭略圓潤,嘴巴唇珠飽滿但下唇較薄,兩顆小兔牙藏在裡面。

  只是,她略有些單薄的瘦高身形,和孩子氣的長相不太相符。

  但,足夠漂亮了,漂亮到他幾乎以為她是林間的仙子。

  德拉科猜到了面前的女孩子大概就是路德維希先生那個淘氣的小孫女。

  他暗地裡為這樣的發現而開心,因為他剛剛聽說了路德維希即將在英國發展的消息。

  他在女孩沉不住氣發火之前收回了目光,回答道。

  「好的,洛林小姐,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同時也謝謝你。」

  還未走遠,德拉科轉過身,朝黛安眨了眨眼睛。

  「馬爾福從不會欠著別人,所以,今後我會找機會報答你的。」

  報答?

  她只希望這個不好惹的馬爾福家小少爺能夠離自己遠一點。

  畢竟,她可不希望自己也被算計進去。

  黛安暗暗地想。

  「哦哦,那我等著。」

  她還是淡淡答復道。

  唉,這表明功夫還是得裝到位吧。

  --

  黛安一直掐准了時間,估摸著宴會結束一個鐘頭以後,才慢悠悠地飛了回去。

  她這樣偷跑不是一兩次了,久而久之早已深諳此道。

  「瑞歐!」

  剛一落地,她就像個熟練的小偷,鬼鬼祟祟地藏在城堡主樓附近的大柱子邊上,小聲地呼喚著家養小精靈。

  一個夏天裡穿著毛衣,尖耳朵的小精靈聞聲,從榆木大門裡走出來。

  「瑞歐明白,小主人。我會把您的掃帚放回去。」

  瑞歐憋住笑,在黛安說明要求之前就回答了她。

  「呼!就知道你最乖了。」

  黛安由衷地松了口氣,將掃帚遞到瑞歐手上。

  「對了,裡面,沒有賓客了吧?爺爺和哥哥呢?不會都在客廳等我吧?」

  她的心隨著擔憂再次高高提起,顫著聲詢問道。

  瑞歐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毛衣上大寫的字母「R」隨著動作晃動。

  「先生和小主人都回去休息了。先生在書房。」

  「謝謝你啦!」

  黛安了解,爺爺是不願意追究她的責任才沒有在客廳,實打實地放下心來。

  她知道自己不會因為偷跑出去被責罰了,步伐都輕快許多。

  走進主樓,她假裝到廚房拿了幾個蜂蜜蛋糕,徑直繞過一樓的書房,試圖直接從側邊的樓梯回到二樓的房間。

  「黛安。」

  百歲老人飽經滄桑的嗓音忽然響起,嚇得她的腿都哆嗦了一下。

  黛安聞聲收回了躍躍欲試的腿,轉過身去。

  「爺爺?」

  她像蔫掉的黃瓜似的垂下頭,輕聲喚了一句。

  「行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叫住你是為了讓你進來。」

  道格拉斯.路德維希看著自己這個還未褪去一臉稚氣,軟面包一樣的小孫女,頗有些無奈。

  但想到書房裡那位突然拜訪的客人,他面色一沉。

  「讓我,進來?」

  黛安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望著一臉凝重的爺爺。

  家族裡的書房,可謂是黑魔法禁書愛好者的天堂,無論哪一本,都不能輕易翻閱。

  「您不是...」

  小孫女的話還未說完,道格拉斯無奈地上前,牽過了她的小手。

  「進來吧,有我在,你怕什麼?是有客人在裡面等你。」

  誰會專程跑到城堡裡來等她?

  這幾年她就像長在了黑森林山上似的,哪裡來的什麼朋友?

  難道,是月痴獸變成人形了?還是還是,其實那頭灰狼艾略克其實是個阿尼馬格斯?

  黛安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主意都打到那群動物朋友身上了。

  爺爺把她帶進去之後,卻並沒有多做停留,而是輕嘆一口氣,走出了書房。

  「哢嚓——」

  隨著落鎖的聲音響起,偌大的空間內,僅剩下了一個背對門口的老人,和緊攥著手的黛安。

  黛安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到了嗓子眼。

  但是,當看清月光映照下老人的長相,她不安的內心神奇地恢復了平靜。

  他戴著一頂尖尖的帽子,帽檐因為過重垂在一邊。身著一件五顏六色的袍子。

  那雙隱藏在月牙形眼鏡之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探照燈似的直直照進黛安的心裡。

  「你好,黛安.路德維希小姐,很開心見到你。我是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阿不思.鄧布利多。

  巧克力蛙卡片上有這個人!

  他是現任霍格沃茨校長,被公認為當代最偉大的巫師。

  「您好,鄧布利多先生,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她驚訝地回答,黑棕色的眼睛上下忽閃。

  這個魔法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忽然出現在路德維希古堡,還貌似,是專程來德國找自己的。

  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讓黛安的聲音都在發顫。

  「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孩子。它關乎你的一生。你的選擇將受到來自過去,你父母的影響,同時也將影響到,你嶄新的未來。」

  鄧布利多站在書房螺旋樓梯的旁邊,銀白色的月光輕柔地灑在他的袍子上。

  他像黛安在畫片上看到的那個老人一樣,笑得和藹,卻絲毫不減威嚴。

  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第2章  命定的約定

  Ch.2

  黛安平時比鐘表齒輪轉得還快的腦袋,此刻卻像靜止了一般,完全運轉不起來。

  她將手伸進口袋,費力地掏出一顆藍色的薄荷糖塞進嘴裡。

  好在,苦澀清涼的感覺直衝大腦,終於讓她清醒過來。

  「先生,請問,您要詢問我什麼事情?」

  黛安緩緩開口道。

  「路德維希小姐,我作為校長,誠摯邀請您來英國,進入霍格沃茨魔法學校上學。」

  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回答,他的白胡子在月光下反著光。

  黛安對這個提議有些不理解,她被嚇到,語無倫次地說著。

  「抱歉,校長先生,我,我爺爺早就定好,我會去德姆斯特朗讀書,而我也做了這樣的決定。那裡更適合我們這種黑魔法世家,另外,我們都認為,霍格沃茨對於路德維希多少有些...不合適,您知道的。」

  鄧布利多當然知道黛安欲言又止的內容是什麼。

  路德維希家族的上一任繼承人尤利安.路德維希和妻子薇奧拉.博克在20年前,同在霍格沃茨斯萊特林學院上學。

  巫師大戰中,他們選擇追隨伏地魔,雙雙加入了食死徒陣營,又在大戰最後離奇地相繼去世。

  傳言說,是由於兩人貪生怕死,中途倒戈但暴露了身份,因此被伏地魔殺害。

  也有傳言說,兩人是由於實力太弱,被鳳凰社成員打敗,一招致命。

  ...

  除了死去的夫婦兩人,包括他們的父親道格拉斯.路德維希,都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說明著一點。

  現在的霍格沃茨校園裡,或許多少人的父母都死於他們夫婦二人手中。

  而且路德維希家的黑魔法傳統也和那裡的辦學理念相違背。

  但北歐的魔法學校德姆斯特朗,卻支持學生鑽研黑魔法,他們甚至不招收非古老巫師家庭的麻瓜、混血學生。

  在地理位置上,德姆斯特朗也離德國更近。

  再加上...

  路德維希老爺子年老多病,他不希望寶貝孫女離自己太遠,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麼多阻礙,鄧布利多都提前預見到了。

  即便困難,可他此次既然選擇了面對面和黛安交談,就不想失敗而歸。

  而且,他還有自己的一張王牌,沒有打出來。

  看了看眨巴著眼睛的小姑娘,鄧布利多捋了一下胡子,繼而一字一句地說道。

  「黛安,我想我應該給你看看這兩張照片。看完之後,你再好好想想我的提議。

  我還有必要提醒你一點,關於你父母的真正死因,你只有在他們就讀的學校霍格沃茨才能找到答案。」

  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了兩張不同時期的照片,其中一張已經有些泛黃,邊緣還卷著毛。

  鄧布利多將它們遞到黛安手上。

  「這是...」

  黛安顫抖著手,先拿起其中一張年代更加久遠的。

  四個穿著綠色袍子的年輕人,並肩站在花園裡的噴泉之前,小天使在他們身後噴水。

  最左邊的那人,貴氣而英俊。黑發卷曲,飄逸地散在兩邊,但他眼角眉梢都透露著不甘心。由於是動態,黛安發現他的視線時不時飄向遠處。

  中間緊挨著彼此的是黛安的父母。

  她的目光在觸及到那一對養眼的情侶時,眼淚不自覺地落下來。

  「尤利安,爸爸...薇奧拉,媽媽...」

  她情不自禁地輕喚道。

  鄧布利多遞來一張手帕,黛安小聲道了句謝,繼續看去。

  最右邊的一位,很明顯沒有父母那麼意氣風發。

  他的頭發從照片上看都格外油膩。

  兩綹不聽話的發絲隨著風飄起,接著黏在他黑乎乎陰郁的臉上。

  動態中,這個人不斷重復著從臉上抓頭發的動作。

  「這是斯萊特林畢業生的合照,上面最左邊的是,不重要...中間的兩位尤利安和薇奧拉,是你的父母,他們都很優秀。最右邊,是...如果你入學,我想你會認識他的。」

  鄧布利多一邊耐心解釋,一邊又故意有所隱瞞。

  他想用這種方式引導這個孩子對霍格沃茨產生期待。

  又道了句謝,黛安臉上的淚珠已經消失殆盡。

  她心跳的飛快,放下後又拿起另外一張。

  這上面只有三個男人。

  最中間的仍然是父親,但他明顯比上一張照片年長許多,穿著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笑得有些勉強。

  左邊的一位,和剛剛那張照片最左側的人有幾分相像,但更加英俊。動態效果下,他一舉一動都格外優雅。

  而右邊,則是一個沒那麼英俊卻很儒雅的男人,從那張臉上依稀可見幾道大大小小的傷疤。

  「這張,是一個組織裡的三人合照,中間還是你的父親,另外兩人,都是格蘭芬多,這是我唯一能透露的細節。」

  鄧布利多仍舊耐心地解釋,但這次他明顯隱瞞地更多。

  「格蘭芬多?」

  黛安一個不留神,驚訝地叫出聲。

  爺爺最看不上的就是霍格沃茨裡面的格蘭芬多,他總說那群人和他們的父母都是無可救藥的蠢貨,除了橫衝直撞的勇氣半點腦子都沒有。

  而且,那個學院裡還有許多麻瓜,這更讓純血至上的爺爺頭疼。

  父親大概也是如此,反正在黛安記憶裡,從沒見過家裡來過格蘭芬多的客人。

  那麼,他怎麼會和格蘭芬多在一個組織裡?

  她試探著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胡子老人,可他還是剛剛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並不像在說謊。

  而且,他這樣的巫師,犯得著靠撒謊,騙一個小丫頭去霍格沃茨嗎?

  黛安的大腦飛速轉動,她拼命想搞明白背後的原因。

  「這兩張照片留給你,小丫頭。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但我的用意不是讓你分析你父母和照片上這些人的關系。

  我是想提醒你,關於你父母死因的一切線索,都只有在霍格沃茨才能找到。

  你需要的,不是逃避,而是面對。

  雖然我不保證你會進格蘭芬多,但我希望你能擁有直面現實的勇氣。」

  鄧布利多用最後一長串話作為結尾,結束了他的提議,但他沒有急著離開書房,而是就那樣靜靜站在月光下,等著黛安的回答。

  他相信這個黑棕色眼睛骨碌碌轉動的小姑娘,會做出令他滿意的選擇。

  黛安原本堅定的心動搖了,她又看了一眼兩張照片上,不同時空的父母。

  哪怕彼時,她才出生沒多久,對父母沒剩下多少印像,但想起那些對他們死因的無端揣測,想起那些甚至都沒有參與過大戰的人,在戰後對別人指指點點的蠢樣,她就氣憤地牙癢癢。

  她的父母,兩個能夠讓鄧布利多這樣一個,多年前一舉打敗了黑巫師格林德沃的偉大巫師還在惦記的人,他們必然不是什麼孬種,也並非什麼牆頭草。

  身為他們的女兒,黛安意識到,自己必須做點什麼,才對得起他們。

  「校長先生,我想,我會答應您,去霍格沃茨上學。」

  黛安生平第一次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她頭腦發懵,卻無比堅定地回答了老人。

  「孩子,就衝著你父母當年的優秀勁,我想你一定會在霍格沃茨擁有一段精彩非凡的經歷。我很榮幸能收到你這樣的學生。順帶一提,」鄧布利多已經走到了門口,但他還是轉過身來,笑得狡黠,「你的通知書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就制作完成了,過幾天,等到你十一歲的生日來臨,就會有貓頭鷹送到你手上。」

  黛安迷迷糊糊地聽著這些話,卻在最後一刻終於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是被徹底擺了一道。

  真是個狡猾的校長啊。

  她透過門縫看著老人緩緩離開的背影,心說道。

  --

  清晨,窗外榕樹梢上休憩的麻雀還未開始吵鬧,黛安的堂哥奧斯本.路德維希就已經站到了門口。

  他手上是兩件剛從家族名下的成衣店送來的禮服,都是為妹妹黛安准備的,一會兒他們會去參加一個宴會。

  不安地敲了敲門,他安靜地等在門口。

  由於那個該死的吸血鬼基因,黛安往往會在夜裡翻來覆去,而在白天睡得比較沉。

  一下子被吵醒,她半睜著眼,從羊毛毯裡伸出手抓起床頭的懷表看了看,發現指針還未到早餐時間。

  「是誰?瑞歐?」

  她迷迷糊糊地問道。

  如果是瑞歐,她絕對會親自收拾他。

  黛安恨恨地想。

  「是我。」

  溫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還不如瑞歐呢。

  黛安辨認出來門外是她的堂哥,那個憑借自己的男生身份,一舉搶走她家族繼承人資格,從天而降的奧斯本。

  「哦,就來。」

  不耐煩地應下,她起身去開門。

  待奧斯本走進來坐在床邊沙發上,將手上兩件新裙子放在床上展開,黛安心中的不快徹底被激起。

  黑棕色眼眸瞥見那一白一粉,兩件在她看來醜得千篇一律的禮服,立馬多了些難以言喻的厭惡。

  「奧斯本,你送這些來,是什麼意思?生日禮物?抱歉,我的生日還未到。」

  黛安沒有按耐住內心的不滿,不客氣地開口。

  「是這樣,應爺爺的要求,今天我會帶著你一起出席一個英國純血家庭組織的宴會。以此作為我們家正式融入英國純血圈的第一步。」

  奧斯本知道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會被討厭,反倒輕飄飄地以爺爺的名義,說出了這句話。

  其實不止是爺爺,他也想讓黛安看見自己作為家族繼承人,代表路德維希,落落大方應酬的模樣。

  他有自己不可言說的私心,但顯然,現在還不是讓黛安知道的時候。

  黛安的起床氣被徹底點燃了,她拼命地將手攥成拳頭,才沒有在這個比塑料袋子還能裝的堂哥面前失態。

  她最討厭的三件事——夜晚強制入睡、去宴會、穿禮服。

  這人從走進來到現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倒胃口地提議了兩件。

  「請你出去吧,奧斯本,我不去。爺爺那邊我會解釋。」

  「如果你不去,那我就當你還在為六歲時的那件事傷心,我由衷地覺得你很弱。」

  奧斯本知道自己的這一招必然能達到目的,他不惜以傷害黛安為代價,說出了理由。

  「激將法?」黛安眼眸裡閃過一絲傷感,但很快隱去了,「我不會上當。六歲時那件事我已經忘記了。」

  話音剛落,她打算縮回床上,然而手腕卻被人扯住了。

  「如果說,參加宴會也是證明自己實力的一部分,你會不會去呢,黛安?」

  奧斯本靜靜注視著黛安,收緊了力道,戲謔地說道。

  黛安的內心受到了些許觸動,她無法拒絕這樣的機會。

  家族繼承人身份從父親手中轉移到堂哥手上,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不知何時起,她就開始用各種方式隱藏自己。

  和小動物相處是逃避的一種,好像永遠不拋頭露面,她就能永遠騙自己,那些明明渴望的關注和榮耀,是她並不需要的,而非沒有能力得到。

  現在有一個機會能讓她逃出來了。

  黛安想。

  更何況,昨天她才答應了鄧布利多,說自己會去霍格沃茨,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

  和英國那些純血家族的人打交道,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只要謹遵爺爺的教誨,不和那個馬爾福有什麼過多的牽扯就好,其他那些談判交際的事情,又不會真的輪到她頭上。

  說服了自己一番,黛安面無表情地把手從奧斯本手掌中抽離,毫不畏懼地瞪著他。

  「我答應陪你去。只不過請你收起那惡心的笑,畢竟我可不是為了你。」

  至於禮服,黛安就手接過了白色的那條裙子,把那件淡粉色束腰款式的扔到了一邊。

  「恕我直言,那件更適合你,妹妹。」

  奧斯本不要命地開口。

  他笑著看黛安的臉由白變紅,嘴巴因為生氣撅起,露出兩顆可愛的小兔牙,像極了一只被捉弄以後,惱怒的小兔子。

  「請你出去!」

  黛安憤怒地將那件粉色的扔到門口,將堂哥和那該死的裙子一並趕了出去。

  --

  參加宴會果真是最讓她頭疼的事情,黛安機械地跟在奧斯本身邊,不止一次地這樣想。

  她一邊打量著這個華貴的莊園,另一邊硬著頭皮,在周圍人的打量之下緩緩走著。

  繞過巨大的大理石制噴泉,一條筆直的甬道顯露出來,兩旁是修剪整齊的灌木叢。

  黛安瞥了一眼,忽然想起路德維希莊園那些高矮不一的灌木,稍微有些愧疚。

  因為,那都是她養在莊園的那些莫格拉鼠和因此引來的地精干的好事。

  正低著腦袋有些無地自容,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代表家族來參加宴會的,絕不能丟了氣勢。想了想,她深吸一口氣,把頭抬起來。

  接著,黛安環顧四周,學著那些恨不得全身戴滿珠寶的小姐夫人,慢悠悠地踱著步子。

  奧斯本看出妹妹的心思,暗暗在心裡偷笑。

  城堡主樓的大門已經打開,大廳中央懸掛了一架做工精致的水晶燈,在它的照耀下,裝飾考究的房間更顯金碧輝煌。

  黛安清楚地看見了最中央的那副巨大的掛毯,金絲線的光輝在燈光下一閃一閃。

  那水晶燈的威力也很大,連門外都算作它的映照範圍。

  眾人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在了光暈的外圈。

  黛安和奧斯本作為一眾拖家帶口的賓客中,人數相對較少的,順利地擠在了最前排。

  她這下徹底沒法抬頭了,因為炫目的白光晃得她實在頭暈。

  黛安認命地垂著腦袋,左腳搭到右腳,又將右腳放到左腳,反復交替,樂此不疲。

  這是英國純血家庭的聚會,她和奧斯本作為兩個德國來的路德維希,再怎麼也不會第一個被請進去。

  黛安自作聰明地用自己的方式思考著。

  她發現奧斯本沒做什麼反應,仍舊是那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樣子,玩得更起勁了。

  然而,大廳之內的人卻將那個女孩純白色的身影,和她百無聊賴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

  「德拉科,那就是你說到的,路德維希家的小孫女?」

  莊園的主人盧修斯.馬爾福,順著兒子十分鐘前就幾乎固定住的目光朝外看去,皺著眉說道。

  「是啊,就是她,爸爸。她救了我。那個女孩像個忽然出現的小精靈,她救了我!」

  德拉科.馬爾福發現爸爸也注意到了那個身著一襲白裙仍舊美得扎眼的小姑娘,聲調不自覺地高起來。他生怕父親忘記自己曾經說過的事情,自作主張地復述了兩遍。

  盧修斯.馬爾福上下打量了一下黛安的裝扮,目光露出一絲輕蔑。

  但轉念一想,如果能率先搶得先機,和黑魔法歷史悠久,又在德國久負盛名的路德維希家族交好,或許也能給自己家的生意帶來更多利益,嘴角又勾起一個笑容。

  此外...

  黛安.路德維希?

  尤利安那個叛徒的女兒?

  他倒是也很好奇那樣的人的後代,會是個什麼樣。

  「多比,叫最前面的兄妹倆先進來。」

  他隨意地伸手一揮,目光沒有偏離前方一分一毫,冷聲囑咐道。



第3章  無聊的宴會

  Ch.3

  大頭尖耳朵的小精靈多比恭敬地依著主人吩咐,走到了路德維希兩兄妹面前。

  「先生,小姐,請隨我進去。」

  黛安剛剛一直垂著腦袋,見眼前忽然出現一雙赤.裸且滿是傷痕的腳,有些驚訝。

  抬眼看去,原來是個家養小精靈,她稍微松了口氣,但還是有些心疼。

  「謝謝你,小精靈。」

  她叫不出小家伙的名字,只能先順著它的話回答。

  「小姐,您在說謝謝!哦,我真是...」

  多比頭一次在馬爾福莊園體會到了被尊重的感覺,心裡湧入一股暖流,它情不自禁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掩面哭泣。

  這個場面誰都沒想到。

  黛安和奧斯本兩人,如同兩具雕像,生硬地立在原地。

  「多比!」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黛安轉頭朝說話人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大一小兩位父子,就這樣背著光朝她走來。

  光影中依稀可以辨認,那兩人從發型到穿著,幾乎是一模一樣。

  但由於那道光太刺眼,黛安實在辨認不清來人到底是誰,她在猶豫應該怎樣先打招呼。

  「兩位馬爾福先生日安,我是奧斯本.路德維希。很榮幸我能攜家妹一道,代表路德維希家族出席貴府舉辦的宴會。」

  奧斯本比黛安反應快了不少,率先開口道。

  他僅憑那對父子淡金色的頭發,就立刻辨認出那是一大一小兩個馬爾福。

  這是打通英國生意必須結交的家族,爺爺曾經囑咐過很多次。

  只是,也要小心,不要上了他們的當。

  末了老人還語重心長地補充了這麼一句。

  想到這,奧斯本用力地牽了牽黛安的手。

  黛安聽到那個姓氏,更加像一尊石化後的雕塑,她覺得自己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

  她自以為不會再遇到馬爾福,所以才隨口扯了句謊話。可是現在,她竟然直接用路德維希小姐的身份闖進了人家的莊園裡?

  完蛋了,德拉科.馬爾福想必已經認出了自己,他會當面拆穿嗎?

  黛安心虛地望了一眼那個小一號的馬爾福,可惜背著光,她根本就看不到那張臉上的表情。

  來都來了,實在不行,就謊稱自己記錯了名字。

  當個傻瓜總比是個騙子要好一些吧?

  發覺父子倆遲遲沒有開口,像是在等待什麼,黛安忽然意識到自己忘記了行禮,更加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努力學著禮儀老師教導的那樣,提起裙擺,略微屈膝,然後起身。

  呼,應該沒問題。

  黛安拼命擠出一個微笑,努力在燈光下瞪大眼睛,衝著那兩張看不清的黑臉說道。

  「兩位馬爾福先生日安,很榮幸參加貴府舉辦的宴會。我是...」她頓了頓,「我是黛安.路德維希。」

  在她剛剛行完禮之後,大馬爾福先生先一步走上前。

  黛安終於能夠看清他的樣子。

  金發打理地非常順滑,披散在身後;臉色蒼白,沒有什麼表情;只有淡色的眼睛略顯輕蔑地瞥了一眼她的衣服,那目光叫人有些難堪。

  「二位日安。我是馬爾福,盧修斯.馬爾福,我謹代表英國的馬爾福家族歡迎你們的到來。路德維希先生曾和我的父親合作過,我們兩家也算是舊交情。

  因此,不必拘禮,請隨我進去吧。」

  他的語調非常平淡,只有在提到「馬爾福」時起了明顯的波瀾。

  那聲音嚴肅冷漠,像是機械人在說話一樣,聽得黛安只想睡覺。

  「Draco?作為小主人你應該干什麼?」

  在她真的合上眼之前,盧修斯微側過頭,朝著身邊一言不發的男孩提醒道。

  被父親提點後,德拉科這才如夢初醒。

  他終於不再緊盯著黛安裙擺點綴的小蒼蘭花瓣上,而是直接看向了女孩忽閃忽閃的黑色眼睛。

  他看著黛安不住地眨眼睛,忽然明白過來她似乎因為強光,有些不適應

  「路德維希先生,日安。歡迎來到馬爾福莊園。我是馬爾福,德拉科.馬爾福。」

  德拉科一邊說著,一邊將身體稍微左移了一些,讓自己的小身板剛好能替黛安擋掉一部分水晶燈射I出的強光。

  她看起來好受很多。

  德拉科看著那雙黑棕色的眼睛終於不再死命地瞪著,心裡輕快了不少。

  黛安的腦子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在為自己擋光,因為她正在全心全意地思考,待會兒要怎麼和德拉科解釋,才能既不顯得自己愚蠢,也不丟路德維希的面子。

  她甚至想到,可以說自己是路德維希家幼年走丟現在才回家的小孫女。

  但顯然,德拉科.馬爾福比自己想像的狡猾許多,因此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推翻了。

  胡思亂想著,黛安悄悄放開了奧斯本的手,後者高大的身軀很明顯地僵了一下。

  她絲毫沒注意到,沉默地跟著那兩個一模一樣的金色腦殼,走進富麗堂皇,發著金光的大廳。

  --

  宴會才開始了不到二十分鐘,然而黛安卻覺得自己像過了兩個世紀。

  她盡量得體地和前來搭話的長輩和小孩子一來一往地互相客套,不斷重復著屈膝,下蹲,再起身的動作,漸漸感到腰酸背痛,像是剛繞著整座山跑了一圈似的。

  而且英國的這些紳士小姐怎麼這麼喜歡打聽她的父母?一個二個像極了莊園裡那些探頭探腦的莫格拉鼠。

  余光瞥到和昨天一樣,一身白色西裝,閃閃發亮的馬爾福,正和他父親一起,在門口不知疲倦地重復著那些客套話,她開始有些同情那些所謂的家族繼承人了。

  朝右看了看,奧斯本正和一位大腹便便蓄著大胡子的男人交談甚歡,黛安更加體會到了這一點。

  她到處亂看,以此來轉移視線,好讓自己不要再惦記那些看上去十分美味的約克夏布丁。

  眼神飄忽中,黛安又一次看向那個燈光下金發格外耀眼,小身板站得筆直的小少爺。

  他雖年紀尚小,但行為卻顯得非常成熟。說話的時候頭昂地很高,並不像別的孩子那樣興奮地手舞足蹈,而是規規矩矩地自然垂在兩側。

  她想起在山林裡初見他時,馬爾福皺巴著臉大叫的樣子,簡直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在男孩發現自己之前,黛安趕緊轉移了視線,和身旁一位打扮得如同婚禮蛋糕的姑娘交談起來。

  大門附近,德拉科也有意無意地看向黛安。

  瞥見那女孩高瘦的身形,和那頭烏黑微卷的長發,他的心跳無端地加快了許多。

  再等等,等迎接完最後一批客人,他就可以離開去找她了。

  他已經打聽到黛安很快就要滿十一歲,是可以入學的年齡了。

  一定要問問她,打算去哪個學校。

  就算是德姆斯特朗,他咬咬牙也去定了。

  反正父親不止一次地提過這事,德拉科認為自己只要開口,他一定能如願以償。

  德拉科一邊應付著諾特先生的提問,一面在心裡默默盤算著。

  這一邊,奧斯本終於停止了和國際魔法法律辦公室的官員無所謂的交談,他注意到黛安咬緊牙關,死命揪著裙子才能站直的模樣,稍微有些心疼。

  他這個妹妹總是這樣,碰到事情永遠都學不會求助,只會死扛。

  「黛安?你累了的話,可以去陽台上休息,」他早就物色好了一個地方,低下頭小聲建議道。「注意著時間不要被落下就好。」

  黛安沒想到奧斯本會這麼好心,她趁著沒什麼人注意這邊,悄悄動了動早就酸痛的腳。

  遲疑著望了望那個陽台,她發現那裡很寬敞,角落還有一盆高大的龍雪蘭盆栽,繁密的長葉子投下一小片陰影。

  嗯,奧斯本沒在整人。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那我過去了。」

  確認沒問題,她隨口答應,向那裡走去。

  反正那些像蛋糕一樣的其他小姐,都在和她搭話之後悻悻地走開,也沒什麼人會來找她聊天。

  還不如躲躲清淨。

  再像個石像一樣待下去,恐怕她的大小姐脾氣都要爆發了。

  --

  「梅林啊,德拉科,你知道剛剛那個德國來的路德維希是怎麼回答我的問題的嗎?」

  潘西.帕金森毫不見外地攬著德拉科的胳膊,向他抱怨。

  帕金森家的小姐只要一有空就會纏著他,德拉科對這樣的拉扯感到很疲倦,但迫於父親的威嚴,他不得不應付。

  「她和你們都不一樣,你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很正常。」

  實話實說過後,德拉科拿起一個籃子,夾起陳列在水晶架上的約克夏布丁,將它們碼好放進去。

  他早注意到黛安在克制什麼,打算帶過去和她一起分享這些媽媽做的甜點。

  只不過,剛剛朝右側角落看去,怎麼看不到她了?

  去哪裡了?

  「我問她,近日最流行的發型樣式是什麼,她居然回答,我披發就挺好看?還有,我問起她,平時最喜歡什麼珠寶牌子,她竟指著自己的裙擺,說了一個『小蒼蘭花瓣』!」

  「...她最喜歡的是褲裝,還說自己並不喜歡裙子!梅林啊,我從未...」

  潘西越說越起勁了,她好像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對穿著打扮毫不在意的人。

  同時,她的語氣還含著些酸味,因為她很敏銳地發現,德拉科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那個女孩。

  「潘西,我想你是真的沒看出黛安的好處呀。我倒覺得,她的回答挺真實的。」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小口地品嘗著一塊芒果慕斯,輕笑著說道。

  德拉科早已自動地退到兩個女孩邊上,他夾起這個區域最後一塊約克夏布丁,滿意地放下叉子。

  「德拉科,我們都知道你愛吃這種布丁,只不過,你要吃,就可以讓納西莎阿姨做呀?何必裝這麼多?」

  聽到達芙妮的問話,德拉科耳尖發紅地應了一個哦,然後就自顧自地將籃子封口,離開了這裡。

  潘西還想追上,但是被身旁的圓臉姑娘攔住了。

  「行了潘西,人家的心思壓根就不在這,你又何苦呢?」

  達芙妮看著小少爺耳尖發紅,急匆匆地朝著黛安消失的方向走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

  問過奧斯本.路德維希,德拉科知道了黛安的去向,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但是,這些布丁,本來想和她一起吃的,這下在露台也沒法好好品嘗,只好先讓人送到她家了。

  「多比。」他伸手一揮,馬爾福家的小精靈出現在跟前,「把這籃點心拿去打包,直接寄到德國的路德維希城堡去。」

  「是的,小主人。」

  多比不敢耽擱,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回答道。

  「有心了,馬爾福先生。我替黛安謝謝你。」

  奧斯本聽出來這明顯是給妹妹准備的,有些不開心,但還是立刻道謝。

  德拉科沒有說話,隨意地擺了擺手,徑直朝那個露台走去。

  腳步距離露台的琉璃大門僅僅幾步之遙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駐足,凝望著眼前的一切。

  德拉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望不到邊際,奢華高貴的莊園裡,最平平無奇的二樓露台,竟還能上演這樣動人的風景。

  夏日午後的陽光裡,一襲白裙不染纖塵的女孩,正雙手放在膝上,乖巧地彎下腰,她笑得眉眼彎彎,小兔牙隨著揚起的唇角若隱若現。

  她的對面,家裡那只向來高冷的貓,菲菲,此刻正使出渾身解數打滾示好。

  一人一貓,藏在龍雪蘭葉片投下的陰影裡,像一幅風景畫,美好地不容褻瀆。

  他本來不忍心打擾,可腳步還是不聽話地朝黛安走去。

  「對不起啊,我沒法摸你。」

  「這樣吧,我給你變一朵花出來,你會喜歡嗎?」

  「...」

  她是真的喜歡和小動物聊天啊。

  德拉科忍俊不禁。

  「蘭花盛開!」

  黛安舉起魔杖,小聲地施了一句咒語。

  一朵小蒼蘭應聲而出,綻放在她的魔杖尖。

  菲菲好奇地湊過去聞,鼻頭聳動,耳朵也隨之一上一下地晃悠,完全沒了平時的那副不理人的狀態。

  德拉科比那只兩面貓還要好奇,他抱著手饒有趣味地靠在門邊,直直看著那雙黑棕色的眼睛。

  「你是在用魔法嗎?黛安?」

  黛安被這個忽然闖進來的家伙嚇了一跳,差點拿不住魔杖,但好在,沒等到它掉下來砸到這只美短小胖貓,她穩穩地控制住了。

  「哦,你好,馬爾福先生,」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用姓來稱呼他,以此來和德拉科.馬爾福劃清界限,「我只是簡單用了一個開花的咒語,看上去這只貓很喜歡。」

  聽到女孩沒有喊自己的名字,語氣還很生硬,德拉科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黯淡。

  「叫我德拉科好了,」他克制住不滿,繼續說道,「而且,洛林小姐,你難道不覺得理應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搖身一變,就從山裡的野丫頭成了路德維希家的小姐嗎?」

  來了來了。

  黛安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雖說還沒想好怎麼解釋,但在馬爾福面前,她總不能支支吾吾,給家族丟臉吧。

  想了想,黛安開口回答道。

  「我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因為在我的認知裡,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對嗎,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想不通黛安為什麼一定要在自己面前偽裝成另一個人,他有些生氣。

  「路德維希小姐,我多少也了解一些德國魔法界的事情。據我所知,萊茵河利珀支流附近,有且僅有一戶人家,不偏不倚,那家人就姓路德維希。

  而且我不認為,一個小小年紀就會『力松勁泄』的女孩,會是什麼無名小卒。」

  他無意中聲調都高了幾度,氣呼呼地抱怨道。

  意識到自己已經徹底暴露,黛安想把自己塞到伸縮袋裡,直接讓奧斯本把她一路帶回家。

  她認命地深吸一口氣,抬眼看了看德拉科。

  「好吧,上次是我不好,我道歉。但是...請你不要以為路德維希都是說謊話的人,我們在做生意的時候,還是很講誠信的!」

  黛安並不知道自己這樣愚蠢至極的補救措施,究竟能將家族顏面挽回多少,但是她還是這樣做了。

  「這沒什麼,我這麼聰明,當然早就識破了。只不過...」德拉科收起那副輕松的模樣,換成嚴肅的表情,看著黛安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道,「你會去哪裡上學?這個你得誠實地告訴我。因為,它對我來說很重要。」

  黛安納悶梅林是不是實在看不下去她每天無所事事,所以才會連續兩天,換著人來讓她決定在哪讀書的事情。

  她下意識地覺得,就算自己在這件事上依然欺騙馬爾福,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知道真相,索性咬了咬牙,開口道。

  「我會去霍格沃茨,通知書應該很快就會到,在六月一日那天。」

  黛安特意沒有回問他會在哪裡上學,因為她覺得這樣就是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意思。

  但是德拉科卻並沒有意識到女孩子的這點小心思,他的腦海中充斥著幸福的煙花,劈裡啪啦地炸開。

  「那好,我一定也會去霍格沃茨!」他像是想到什麼,又興奮地補充道,「黛安,回去我會寫信給你,我們可以提前約好時間,一起去對角巷買東西!」

  哦,梅林啊。

  為什麼她無論說假話還是說實話,這個德拉科.馬爾福都是一副要和自己套近乎的樣子?

  黛安生怕自己當面拒絕會顯得很沒禮貌,她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第4章  天降兩封信

  Ch.4

  從馬爾福莊園回去之後,黛安得到了來自爺爺的誇獎。

  她不僅有了一本紅色封面德文版的《神奇動物在哪裡》,還實現了自己的一直以來的心願——專程跑到北歐的馴龍基地,去看凶猛無比,還能噴火的挪威脊背龍。

  這本來是黛安為今年生日准備的願望,現在看來,好像非要換一個才行了。

  道格拉斯從他的老朋友那裡聽說了孫女在宴會上出色的表現,由衷地覺得這個小姑娘真的長大了。

  對於這個年幼就失去了父母,從小長在他身邊的黛安,他原本並無過多的要求,只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平安快樂地陪在自己身邊就好。

  可誰知,幾個月前,鄧布利多的出現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他關於那個恐怖年代所有的記憶。

  要不是看見了那家伙和自己一般白發蒼蒼的模樣,他不可能放下仇恨,心平氣和地和他對談。

  一個深夜,鄧布利多就像個幽靈,飄到了他面前。

  「道格,對於尤利安和薇奧拉的事情,我深表遺憾。但具體的事宜,我答應了他們夫婦不會告訴任何人,恕難告知。」

  他的語氣很平淡,說出的內容仍舊是不痛不癢的話。

  「哦是嗎,那請恕我無禮,路德維希城堡並不歡迎你。」

  道格拉斯不願意再回憶失去兒子的那份痛苦,他只恨自己為什麼聽了弗萊明的話,送孩子去霍格沃茨上學。

  可鄧布利多卻和多年前一樣,誠懇地和他提議。

  「我這次來其實是找黛安的,我希望她能像她父母一樣,來到霍格沃茨上學。」

  也許是怕他暴跳如雷聽不下去後面的話,那家伙迅速地補充道,

  「你沒辦法保護那孩子一輩子,對嗎?那是她父母的事情,他們信任自己的女兒。

  道格,尤利安的悲劇不能再次上演了,這一次我想親自爭取黛安的意見。」

  聽到兒子的名字,老道格拉斯內心的防線終於有了些動搖,他深吸一口氣,有些不忍地同意了。

  即使他並不知道,為什麼鄧布利多要對一個食死徒心懷愧疚,但他明白,這其中必然有原因。

  那正可以解釋,為什麼他會極力邀請原本鐵定要去德姆斯特朗的黛安,去英國上學。

  但他還是懷著一絲不確定,畢竟,作為一個黑魔法世家的家主,道格拉斯自己也有另外的打算...

  沒想到就在不久後,自己百歲生日的那一天,鄧布利多竟真的專程等在書房,就為了和黛安見一面。

  道格拉斯在書房門外來回徘徊,卻等來了一個沒那麼樂觀的消息——小孫女真的要遠離自己,去往霍格沃茨念書。就和,她的爸爸,他的兒子一樣。

  這會是一種輪回的宿命嗎?注定要卷入那場不屬於她的風波之中?

  近日,神秘人即將卷土重來的消息已經傳進了他的耳朵...

  「鄧布利多,我承認我們一直並不對付,但是,我懇請你,看在尤利安的面子上,」道格拉斯的聲音有些哽咽,在幽靜的環境裡聽得很清晰,「必要的時候,幫我照顧點這個孩子,好嗎?」

  面前的鄧布利多依然用深邃眼眸看著他,答復道。

  「道格,也許我說出來你並不相信。

  就算父母都是食死徒,但在霍格沃茨,這孩子並不孤單。

  她還有許多能夠支持她的人。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最好。」

  在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之後,道格拉斯終於支撐不住。

  他立刻衝回房間,服下救急用的那顆治療心髒的藥丸。

  無論如何,這是小孫女自己的選擇,他不願意再釀成悲劇,就必須放她自由。

  他喘著粗氣,腦海中卻浮現出多年前尤利安執意要去霍格沃茨的那副倔強模樣。

  好在,後來小姑娘的種種表現也在無聲地顯示著她的決心,這倒是令他很欣慰。

  聽說黛安自願陪著奧斯本出席了馬爾福那家的宴會,道格拉斯在擔心的同時,又多了些感慨。

  他也因此破天荒地領著孫女前往了挪威,他的一個老朋友是那裡馴龍基地的負責人。

  「爺爺!你瞧小龍頭上的青銅犄角,還有它黑玉色的脊背!」黛安一看見龍,興奮地快要跳起來,「哇嗚!它不但能飛得很高很遠,甚至還會噴火!那個翅膀簡直比我唯一見過的一只鳥蛇還要大!」

  道格拉斯看著滔滔不絕的黛安,憐愛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

  「不用驚訝,孩子。不久後,你也會和小龍一樣,長出很大的翅膀,飛到很遠很高的地方。」

  霍格沃茨,那裡對於萊茵河西岸的路德維希堡,的確是個很遠的地方。

  黛安聽出了爺爺意有所指,默默地想著。

  --

  黛安十歲這一年剩下的時間過得很快,梅林好像聽到了她想快點長大的心聲,催著她變成熟。

  窗台上那株小蒼蘭,五月才種下,短短一個月都已經冒出了花苞。和一旁早就長成的鼠尾草一道,在有人路過的時候搖搖晃晃,可愛極了。

  六月的頭一天,黛安十一歲的生日到來了。

  一大早,黛安換了一盞新的保溫燈放在小蒼蘭附近,然後抓起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裡。

  她一邊咀嚼,一邊想著怎麼能編個理由,好讓爺爺允許自己躲進黑森林山上,獨自過完這個生日。

  去年的理由是撿到了受傷的埃爾,但城堡裡又沒有條件養一只鷹(它們會傷害貓頭鷹),她得去林子裡照顧它;而今年,好像角陀獸佐伊都已經當媽媽了,艾略克也不需要自己的照顧...

  到底該用什麼借口,爺爺才會同意呢?

  正想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窗外響起,似乎是鳥類拍打翅膀的動靜。

  黛安抬起頭,正巧對上貓頭鷹露露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辛苦啦。」

  她隨手從架子上的貓頭鷹零食袋裡抓出一把胡蘿蔔干,遞到露露嘴邊。

  「咕嚕嚕...」

  露露將嘴巴上叼著的東西扔下,吃了幾口零食,呼啦啦又飛走了。

  黛安看見桌上剩下的,是一封信。

  淡黃色的信封,上面用翠綠的墨水寫著——【路德維希城堡二樓,窗邊的寫字台,小蒼蘭和鼠尾草旁邊,黛安.路德維希收。】

  難道這是,霍格沃茨寄來的錄取通知書?

  她想起一個月前,鄧布利多臨走時交代過,貓頭鷹會在十一歲生日的這天,將通知書送到她手上。

  黛安的心無法控制地跳得飛快,她像吞進去一個金色飛賊似的,沒法平靜。

  打開信封,裡面的字跡工整地不像是手寫。

  她默讀著內容: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梅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

  親愛的路德維希小姐: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學期定於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

  副校長(女)米勒娃麥格謹上

  如果說,有什麼禮物能讓她比得到夢寐以求的惡婆鳥羽毛筆還要高興,那麼大概就是這封錄取通知書了。

  因為進去霍格沃茨,就證明黛安距離父母的過去又近了一些,她會在那裡得到想要的答案。

  黛安興奮地手舞足蹈,她飛速地收拾好伸縮袋裡的東西,跑下樓。

  「爺爺!我收到了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

  正巧在客廳遇到了在談什麼的爺爺和奧斯本,黛安放慢了腳步。她內心的喜悅也被那個冷冰冰的堂哥弄得有些不舒服,嘴角的笑意都隱去了。

  「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想來和您說一聲。」黛安只看著爺爺,目光沒有朝旁邊偏離一寸,「還有,一會兒我會去黑森林山過生日,至於蛋糕,晚上我去廚房,我們再一起吃好啦。」

  道格拉斯知道黛安的習慣,他給瑞歐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他悄悄跟上,暗中保護著小孫女。「注意安全,黛安。晚上爺爺會送你禮物的。」

  「黛安,生日快樂。」奧斯本叫住了抬腳就想溜的小姑娘,戲謔地笑道,「嗯還有,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今年我也會去霍格沃茨上學。說不定,我們會在一個學院呢?」

  他當然沒有透露,自己也為黛安准備了生日禮物這回事,只是興趣盎然地看著那張驚訝的說不出話的小臉。

  奧斯本不是早就發過誓,說自己非德姆斯特朗不去嗎?再說了,他能舍得下他那個朋友維基嗎?

  明知他們兄妹的關系這樣微妙,還忽然這樣決定,他一定不安好心!

  黛安恨恨地想。

  她看出奧斯本就是在等著瞧自己失態的樣子,反倒鎮定下來。

  臨走前,黛安只是輕飄飄地掃了那人一眼,冷聲回復道。

  「哦,那我認為你會後悔。因為,至少在魔法學習方面,我不會給你機會超過我。」

  --

  萊茵河西岸的夏天,藍天一碧如洗,雲卷雲舒,悠然地飄在空中。

  黛安利索地給球遁鳥喂完食,又將瑞歐調配的藥膏抹在埃爾的身上,最後放心地看了看暫時相處融洽的艾略克和角陀獸。

  完成這一切,她見今天剛好放晴,索性騎上了光輪2000,晃晃悠悠地一直飛到了十幾英尺的高空。

  俯瞰整座黑森林山,郁郁蔥蔥的杉樹和松樹幾乎包裹住了所有土地,利珀河自上而下,緩慢流淌,在半山腰分叉出許多支流。

  鳥叫聲在耳畔響起。

  是埃爾,它一邊發出凄厲的嗥叫,一邊自在地繞著黛安打轉。

  雖然陽光燦爛得有些過分,但黛安還是很享受這種自由的感覺。

  她試探性地張開雙臂,靜靜地感受著溫和的風。

  還未來得及好好欣賞風景,她隱約聽見了誰在急切地呼喚自己。

  「小主人!有您的來信!」

  「小主人!看看下面!」

  「...」

  瑞歐?

  要不是黛安視力和聽力都還不錯,她怎麼也發現不了正在一處空地一蹦一跳的家養小精靈。

  她嘆了口氣,一個利落的轉身後,飛了下來。

  「什麼事?」

  黛安問道,她極力克制住不耐煩。

  「小主人,有您的信,老先生一定要我送到您手上。」

  瑞歐說著,遞給她一封信。

  信封上的金粉反著光,封口處被一個墨綠色的漆質印章固定。

  上面用深綠的墨水寫著:黛安.路德維希小姐親啟。外加一個雪花圖案的標記。

  什麼人?竟然了解自己喜歡雪花?

  黛安看了看瑞歐,見對方已經識趣地背過身去,放棄了向他打聽的念頭。

  她疑惑地打開封口,抽出裡面的金色信紙。足足兩頁,字跡飄逸但不潦草。

  整張紙在陽光下金光熠熠,十分晃眼,黛安不得不轉移到一處樹蔭下。

  可只是瞥了一眼,開頭第一句就讓她頭暈。

  親愛的黛安:

  我是德拉科.馬爾福。

  我們家的約克夏布丁你嘗了嗎?擔心你不喜歡別的甜點,所以我沒有冒昧地寄過去其他的。如果你有想吃的,可以寫信來告訴我。我媽媽是這方面的天才,她做的英式茶點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作為你的朋友,我很抱歉由於一些家裡的安排,我不能親自前去路德維希城堡替你慶祝生日。只能在這裡說聲「生日快樂。」(禮物我已經托人寄過去了。)

  另外,記得你說,會在十一歲生日這天收到來自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我想我有必要恭喜你。

  不久後就是我的生日,那天我也一定能收到錄取通知書。我盛情邀請你在六月五日,和我一道前往對角巷采購學習用品。

  附:我很不滿意你收到布丁以後,沒有給我任何回禮和回應,望你下次注意。

  及:我比較喜歡的東西有:關於龍的書籍,蛋糕糖果,魁地奇相關的東西,你可以作為送禮物的參考。

  又及:我認為你該多了解一些有關斯萊特林學院的事情,還可以多讀讀《純血統名錄》,畢竟我們都要為了加入斯萊特林做准備。

  最後:希望下次見面你能直接用教名稱呼我,雖然馬爾福這個姓氏無比尊貴,但是我不喜歡朋友也這樣叫我。

  你的,德拉科。

  黛安一句句讀著這封寫滿兩張金紙的信,越到後面越覺得,她似乎正在和爺爺的叮囑背道而馳。自從被奧斯本蠱惑,參加了那場在馬爾福莊園舉辦的宴會,她不僅沒有和馬爾福變得陌生,反而看似熟悉起來。

  黛安?德拉科?他們什麼時候是這種可以互稱教名的朋友關系了?

  就衝著那男孩對待喬伊的方式,她也不會和他做朋友!

  約克夏布丁?她壓根就沒收到啊?

  叫她從何開始給他回應?

  「瑞歐,爺爺命令你送這封信給我,有沒有說什麼?他表情怎麼樣?」

  黛安不安地問道。

  瑞歐沒急著回答,他努力地回想。

  老先生將這封信遞到他手上時,已經提前看過了內容。

  最開始顯得面色凝重,但後來就逐漸緩和下來,看到最後甚至還展露出些許笑意。

  可是,總不能告訴小主人,她朋友的來信已經被裡裡外外看了個遍吧?

  他想了想,說道。

  「老先生面無表情,只說叫我一定要送到你手上。」

  黛安覺得自己從內到外都散發著寒意。

  完了,這是一份連爺爺都應付不了,來自馬爾福的詭異的示好。

  如今燙手山芋轉到了她手上。

  「梅林啊,我應該怎樣回答,才能不動聲色地讓他討厭我?」

  「小主人,您可以拒絕信主人提出的一切要求。畢竟,沒有人會喜歡挫敗的感覺。」

  瑞歐畢恭畢敬地彎下腰,鬥膽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拒絕?是啊,一個馬爾福,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話癆馬爾福。

  他們一定最痛恨無人回應的感覺。

  再加上,這只是兩個孩子之間的來往,就算她沒有答應德拉科.馬爾福的要求,他父親也不會傻到牽扯到兩家的生意上來吧。

  有錢不賺,他們家那麼精明,不會犯傻的。

  黛安笑得狡黠。

  回到城堡,和爺爺分享了一塊小蛋糕之後,黛安就馬不停蹄地回到房間,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鵝毛筆沾著藍色墨水,刷刷作響。

  黛安伏在桌上奮筆疾書,越寫越起勁。

  【約克夏布丁?不喜歡,但還是謝謝你。

  其他甜點?抱歉不愛吃甜。

  祝我生日快樂?謝謝你的禮物。】

  送禮物?這個...

  黛安想了想,她前些日子剛好從挪威帶回來一個龍蛋模型,除了沒法孵小龍,其他都棒呆了。

  就送給他好了,這是為了答謝馬爾福,僅此而已。

  她繼續寫著。

  【送禮物?我會的。

  加入斯萊特林?我會考慮吧。

  一起去對角巷?我還得在德國呆一陣子,恐怕會晚些再出發。】

  整理了一遍措辭,黛安滿意地重新謄寫了一遍,把信塞進印著小蒼蘭的信封裡。

  最後用一個雪花造型的漆質印章封口,交到瑞歐手上請他寄送出去。

  一切都很完美,接下來,只等著那個莫名其妙的金腦殼德拉科.馬爾福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從此和她不再熟絡,就大功告成啦。

  黛安為自己的做法叫好,直到晚上休息,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即將重獲清淨的喜悅中。

  然而...

  馬爾福莊園裡。

  德拉科興致勃勃地打開信,原本對黛安冷淡敷衍的態度極為生氣,可他一見到那只挪威脊背龍的龍蛋模型,就高興地把其他全都拋在了腦後。

  梅林啊,誰會和一個連紋理都和真的別無二致,甚至還會自己發熱的龍蛋過不去呢?

  不過,他原以為,借著一起去對角巷的由頭,回家的時候直接把黛安帶到馬爾福莊園過生日的計劃還能夠順利實施。

  可現在,卻因為她的一句抱歉全都泡湯了。

  這倒是真的讓他頭疼。

  臨近睡覺時間,德拉科轉了半天,最後還是敲開了書房的門。

  「爸爸,我能問問您,怎麼樣讓一個女生答應我的請求嗎?」

  盧修斯.馬爾福聞聲,將手上有關黑魔法禁術的書本塞進書架裡。

  昏黃的燈光下,他見自己兒子蒼白的臉有些發紅,無奈地皺了皺眉。

  女生?不用猜都知道,就是路德維希家的那個丫頭。

  除了樣子還算過關,家世對於馬爾福也算勉強合適,她有什麼好?

  更何況,有尤利安這層關系在,還不知道兩家未來的關系會怎樣...

  「德拉科,首先我必須提醒你,作為一個高貴的馬爾福,這樣為了一個女孩抓耳撓腮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另外,」他瞥了一眼兒子愈發擰緊的眉頭,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繼續說道,「凡事都講究個節奏對嗎?無論是做生意還是交朋友,有來有往才有得談。那麼我建議你可以先晾一晾她。說不定這段時間你很快就能發現其他女生比她還好了。」

  這應該說明白了吧。

  盧修斯看著德拉科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補充道。

  「比如,帕金森家的小姐,還有格林格拉斯家的達芙妮,阿斯托利亞...」

  哦,潘西.帕金森?她看上去就像是會揍人一樣。

  達芙妮?一個嬌氣包。

  阿斯托利亞?他也並不了解啊。

  德拉科比較來比較去,還是覺得像林間精靈一樣忽然出現的黛安最好。

  但他也知道,必須得聽父親的話,先放慢節奏,才能讓那姑娘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我知道了,父親。謝謝您。」

  他小心地退出來,關上了書房的門。

  月明星稀,晚風輕柔地撫過樹梢。

  臨睡前,德拉科還在心中默默地想。

  但願父親教的這招管用,不然他就直接衝到德國去,好好質問黛安,為什麼不願意和自己交朋友。



第5章  意外的偶遇

  Ch.5

  自從收到錄取通知書,黛安就很少再有時間回到黑森林山上去。她全部的時間都被無休止的假期補習占滿了。

  連續兩個月,每周三天,她都在家庭教師弗萊明的教導下,嚴格按照霍格沃茨的課表學習魔法。

  「弗萊明先生是我在英國的老朋友,他與拉文克勞的院長弗立維教授是舊友。」

  爺爺是這樣介紹他的,「你們如果有什麼問題盡管問他,弗萊明先生也曾在霍格沃茨就讀,城堡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那裡。」

  黛安後來徹底明白了,根本不是什麼問題都可以問,這不過是一句客套話。

  比如,補課的頭一天,她在二樓書房看見奧斯本也立在那,即刻脫口而出。

  「他為什麼也在?他跟我又不是一個年級!」

  弗萊明先生面露難色,他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還有,就在昨晚,黛安趁著奧斯本和爺爺都不在,將弗萊明先生引到一旁。

  她眨巴著眼睛,滿含期待地問道。

  「先生,霍格沃茨允許養寵物對嗎?那鷹和狼,還有角陀獸和渡渡鳥,是不是都可以?」

  黛安默默在心裡祈禱自己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她甚至認為這比學會夜游必備的幻身咒還要重要。

  「抱歉,黛安,霍格沃茨暫時容不下那麼多動物,而且,大部分學生的寵物並不像你的一樣,凶猛。」

  弗萊明盡量委婉地回答,他現在已經對黛安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習以為常了。

  「好的先生,那我養一只鷹,它用來送信,總可以吧?我看到馬爾福派來送信的就是一只雕鵠,我可不認為它比鷹溫順到哪裡。」

  黛安放心不下還未痊愈的埃爾,她不死心地問出口。

  弗萊明這次終於沒法再忍耐,他方正的臉憋得通紅,但還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黛安,你這麼熱愛動物是件好事,可你應該明白,鷹對於貓頭鷹來說,是一種很大的威脅,對嗎?」

  黛安唯一的念想也被弗萊明先生無情地熄滅了。

  她恨不得立刻收回寄給霍格沃茨的回信,告訴鄧布利多自己反悔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隔天就是八月一日,德姆斯特朗入學回信的時間早就截止了,現如今自己只有英國一個去處。

  --

  「黛安,你確定自己能夠獨自到對角巷購買學習用品嗎?不然還是讓奧斯本陪你一起去吧?他雖然也算新生,可是怎麼說也比你大一些啊。」

  「爺爺,我想我已經十一歲了,應該學著怎麼獨立。況且,」黛安輕蔑地瞟了一眼奧斯本,「我想有些人的能力不見得和年齡成正比。」

  與奧斯本獨處幾個小時,和在對角巷迷路之間,黛安就算是在睡夢裡都能掙扎著起來,選擇後者。

  至少迷路不會讓她在短時間內就氣得心肝生疼,但與奧斯本獨處可以做到。

  跟著瑞歐移形換影之後,黛安來到一處破敗的街道。

  她年紀尚小,承受不住高級魔法的後果,腦袋暈乎乎,只想找個地方躺下。

  誰讓爺爺有嚴重潔癖,導致路德維希城堡根本就沒有連接飛路網呢?

  她只能每次出遠門,都像吞了一百只鼻涕蟲一樣惡心。

  「瑞歐,你要記得在天黑之前來接我哦。」

  黛安沒有獨自到過英國,她有些不放心地叮囑。

  「是的小主人,瑞歐一定會記得的。」

  小精靈答應著,塞給她一包換好的金加隆,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一股污濁的臭氣充斥了黛安的鼻腔,她皺起眉頭,感覺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

  轉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垃圾箱旁邊,她果斷地彈開,站在一旁。

  這還是麻瓜街道吧?她四處張望。

  那些花花綠綠的招牌上,要麼寫著面包房,要麼寫著漢堡,還有的店叫什麼發廊?那是麻瓜打理造型的地方嗎?

  收回目光,黛安拼命回憶弗萊明先生交代過的注意事項。

  對角巷的入口就在...

  正想著,黛安的頭頂忽然被一大片黑影覆蓋,咚咚的腳步聲像擂鼓般響亮。

  她轉頭看去,不知何時身旁出現了一個簡直和巨人沒兩樣的高個子。

  身高懸殊,她仰視,卻只能望見那人敦實的大肚子,和下巴上厚實雜亂的胡子。

  「往上數三塊—再往橫裡數兩塊—」他小聲念叨。「好了,往後站,哈利。」

  巨人好像扭頭和旁邊的人說了句話,接著,他用傘頭在牆上輕輕敲了三下。

  哈利?這個名字很熟悉。

  黛安側身望去,才發現巨人身邊還緊緊跟著一個十分瘦弱,面色蠟黃,像是很久沒吃飯的小男孩。

  他的打扮很奇怪,衣服和褲子都松松垮垮,但和周圍的麻瓜倒是相融的很好。

  而這名字...

  黛安忽然想起,她似乎在《現代魔法史》、《黑魔法的興衰》、《二十世紀重要魔法事件》三本書上都見到過。

  大難不死的男孩,嬰兒時期就一舉擊敗了魔頭神秘人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簡單的一句話,概括了如此偉大的功績。

  只是...黛安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名叫「哈利」的男孩。

  看他這副麻瓜打扮,怎麼樣也不會真的姓波特吧?

  她還在想著,卻見那兩人很快就鑽進牆壁裡,趕忙跟上去。

  --

  不得不說,對角巷比起德國的巴特薩克薩小鎮,屬實要繁華得多。

  走在鵝卵石鋪成的狹長小路上,黛安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人頭攢動,就像一條不斷流淌的河流。擁擠的道路兩旁,分散著各式各樣的店鋪。

  她的第一站是麗痕書店,按著購書單買齊之後,她將那本關於吸血鬼的書放在最後擋住,又捎帶著買了一本德文版《怪獸及其產地》,墨藍色封皮十分精致。

  不僅是課本,更重要的是,這本書也是《神奇動物在哪裡》的作者紐特.斯卡曼德編寫的!

  那是她無比崇拜的著名神奇動物學家,只要是他的著作,黛安恨不得整天捧著不離手。

  雖然精裝德文版花了她三個加隆,但是,值得!

  黛安美滋滋地從書店出來,經過弗洛林冷飲店。

  不知道有沒有覆盆子巧克力味的,她看著那家散發著冷氣的店鋪,不自覺舔了舔嘴巴。

  看了看手上的單子,還有很多東西沒買呢,她決定到最後再來逛逛。

  購得了自己的銀制坩堝,黃銅天平,天文望遠鏡、一大一小兩個玻璃小藥瓶...

  黛安的紙袋子快要被撐爆了,她費力地抱起那一堆東西。

  隨大流地在人山人海中擠來擠去,她才終於明白自己的愚蠢。

  帶著奧斯本來,怎麼說他也會伸出手替自己負擔點東西吧?

  早知道就別再逞強了。

  要不是奶奶的那柄舊魔杖沒帶來,她必然要給懷裡這一堆施個漂浮咒。

  剛從摩金夫人長袍店定做好新的巫師長袍,黛安一路晃悠著,來到魁地奇商店。

  許多小孩子都擠在櫥窗前,目光齊齊看向裡面的光輪2000。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圍成個圈,把擁擠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借過,借過一下。」

  黛安皺著眉,一邊舉著手上的一大包東西,一邊扭來扭去。

  「嘩啦!」

  她好像聽見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但仔細看了看,好像不是從她袋子裡掉出去的,也就沒怎麼掛心。

  「瞧那平滑的流水線設計!」

  「哦,迪安,掃帚尾端的處理才叫妙呢!轉彎時能夠更加利落!」

  周圍男孩子滿含艷羨的聲音在黛安聽來,莫名地爽快。

  她早就試過了,光輪2000確實還不錯。

  黛安氣喘吁吁地從小男孩堆裡擠出來,抬眼一瞧,發現神奇動物園就在離奧利凡德魔杖店不遠的地方。

  要不,先去看看有什麼動物可以買?

  最好是能嚇唬人的小東西,這樣她就不用擔心小家伙被欺負了。

  想了想,她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踱著步子就朝那裡走去。

  可惜...

  黛安還沒走多遠,就看見門口的鐵籠子裡關著一只細長的白鼬,它的身旁,站著一個身著黑袍子,金色腦袋的小男孩。

  那樣子逐漸和某個小少爺重合,黛安緊張起來。

  她躲到人群裡悄悄觀察。

  「媽媽!我要一只白鼬!別人都有自己的寵物,我也得帶上一只!雖然它看起來還挺凶的,但我有信心能壓住它!」

  尖利的嗓音,壓人的氣勢,蒼白瘦削的臉...

  除了德拉科.馬爾福還能有誰?

  「好了德拉科,一只白鼬並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對嗎?我們可以考慮下別的。」

  納西莎摸了摸自己兒子順滑的頭發,溫柔地哄道。

  她認為德拉科能夠把自己照顧好就已經不錯了,並不希望他像別的孩子那樣追著寵物,弄得灰頭土臉。

  黛安在那對母子發現自己之前立刻轉過身,飛跑著鑽進了街道另一側的奧利凡德魔杖店。

  「叮鈴鈴——」

  門上懸掛的風鈴隨著開門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

  「您好,請問有人嗎?」

  無人應答,周圍仿佛與喧鬧的街道隔絕了似的,詭異的安靜。

  黛安小心地踏著步子,生怕毀壞這裡的安寧。

  這間屋子並不大,雜亂逼仄,和家裡瑞歐住的壁櫥差不多。

  黛安環顧四周,發現從地面到天花板擺滿了大大小小長條狀的盒子,裡面裝的應該就是魔杖。

  也許奧利凡德先生出門了?等他一下也無妨,反正門外還有一個巴不得躲遠的小少爺,她沒法出去。

  黛安下定決心,她發現門邊剛好有一個長條凳,那裡並沒有灰塵,想必是剛剛有人從這裡離開。

  她安分地坐下,開始想像自己會有個什麼樣的魔杖。

  「踏踏踏——」

  黛安聽見有人從梯子上下來,站起身朝裡面張望。

  漆黑的環境裡走出來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

  「下午好,小姐。你是...」這大概是奧利凡德先生本人,他仔細看了看黛安,「路德維希先生的孫女,對嗎?你叫什麼名字?」

  「黛安,先生。」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驚訝地望著老人那雙顏色很淺的眼睛,「我想,買一根屬於自己的魔杖。」

  「你奶奶佩妮的那一根不好用嗎?哦,那是一根冬青木,夜騏尾羽,十三英寸長,極其精美的魔杖。當年格裡戈維奇制作它時可費了不少功夫。」

  「您認識我的奶奶?」

  黛安驚訝地脫口而出。

  「不足為奇,你和你奶奶長得很像,所以一看見你我就認出來了。來孩子,伸手,為你量量尺寸。」

  說著,奧利凡德先生將一個會動的長卷尺放在地上,它就自動展開,呲啦啦地測量起來。

  「你習慣左手還是右手?」

  「右手,先生。」

  黛安伸出兩臂,好讓尺子能量出臂圍。

  奧利凡德先生聞聲又看了看黛安,他從那雙古靈精怪略帶狡黠的眼眸中判斷出來,這孩子極富聰明才智,還帶著些巧勁兒。

  他翻找出一根胡桃木,獨角獸毛的,又找出一根月桂木,略長一些的。

  「你先試著揮一揮,長度不合適我可以再找。」

  卷尺終於繞到了黛安的頭上,她頂著尺子接過老先生遞來的魔杖。

  她試著上下揮舞,卻只聽見巨大的劈啪聲響。

  失敗了,黛安的動作讓那兩根魔杖都很生氣,他們不聽話地將周圍弄得更加凌亂。

  「先生,對不起...」

  黛安沒想到這種後果,她惶恐道歉。

  「沒關系,我再找找。」

  黛安有些失落地呼出一口氣,隨著尺子的動作轉身,面向街道。

  玻璃窗外,一雙冷冷注視自己的淡色眼睛嚇得黛安差點驚叫出聲。

  那個小少爺?梅林的襪子!

  德拉科獨自一人立在門外,他抱著手饒有興致地望著黛安,和在莊園露台時的動作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一次他更生氣了。

  他徑直推開門走進魔杖店鋪。

  「你好啊,需要晚些出發的路德維希小姐。你在試魔杖嗎?看上去情況並不樂觀啊。」

  德拉科語氣不善,他搖頭晃腦地說道。

  黛安頭上圍著一圈卷尺,覺得自己和埃及人沒什麼兩樣。

  她壓根沒想到小少爺居然隔著一條路也能敏銳地發現自己。

  「哦,你好,馬爾福先生,我,我是在試魔杖。不過奧利凡德先生去找了,應該很快就好。」

  卷尺哢嗒合上,老先生走過來將他收好,瞥了一眼數據,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馬爾福先生,您的魔杖剛剛已經取走了不是嗎?」他看了看立在一旁昂著腦袋的德拉科,又將手上的魔杖放在黛安手上,轉頭看向她,「試試這個,小姑娘。紫衫木,火龍的心髒神經,十一英寸半。」

  「火龍神經!酷極了!」德拉科激動地喊出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哦,獨角獸毛也不錯。我的魔杖也很棒。」

  黛安敷衍地笑了笑,揮動了一下手上紫衫木的這一根。

  她握住魔杖的時候,全身都感到一陣酥麻,手心發燙。她從頭頂朝下揮舞,空中劃過一道藍紫色的光線,颯颯作響。

  「妙極了!長度也契合!路德維希小姐,看來這根魔杖選擇了你。」

  奧利凡德先生微笑著說道。他灰白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欣喜。

  「哦,看來你成功了,黛安。」德拉科緊緊盯著小姑娘,他輕飄飄問道,「先生,我們可以走了,對嗎?」

  「是的,是的。價格是七加隆,孩子。你放在桌上就好。」

  奧利凡德先生留下一句話,轉身又走進了裡間,開始爬那架高高的梯子。

  「謝謝您先生。」

  黛安收好魔杖,手伸進袍子的口袋,尋找那個錢袋子。

  奇怪?怎麼不見了?

  黛安身上這件新做的藍黑色巫師袍統共就一左一右兩個口袋,可她把東西放下,快要把它們翻個底朝天,還是沒找見裝滿金價隆的那個小袋子。

  她急得頭皮發麻,鼻尖滲出幾滴汗水,喘氣都變得大聲起來。

  「怎麼了?你沒帶錢?」

  德拉科本以為他們能直接走掉,卻發現女孩子使勁翻找也沒掏出個什麼,鵝蛋臉急得發紅。

  他看出黛安的窘迫,抱著手等著她向自己開口求助。

  可以趁此機會讓她和自己做朋友!

  德拉科心裡的算盤打得飛快。

  「奧利凡德先生,請原諒我弄丟了錢袋,我,我先去一趟古靈閣,回來再付錢可以嗎?」

  黛安並不想因此欠馬爾福什麼,她寧願自己跑去取一次也不願意向他低頭。

  「哦,孩子,當然可以。只不過你的動作得快點了,妖精們好像要下班休息了。」

  裡間傳來老人的一句回答。

  「我問你話為什麼不理我!」德拉科聽見女孩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他還是耐著性子開口道,「你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替你付賬。」

  他語氣緩和下來,真誠地看著黛安。

  然而,此刻在黛安眼中,馬爾福淡色眼睛裡,全都是鄙夷,他高高在上的模樣讓她心煩。

  路德維希家雖說人丁稀少,可最不缺的就是錢!

  「感謝您的好意,我想我並不需要。」

  她擺了擺手,朝門外走去。

  即將經過小少爺的時候,他忽然拽住了黛安的袖子,那力氣大得根本掙脫不開。

  「先生,七個金加隆放在桌上了。我和黛安先走一步。」

  不等黛安說話,德拉科直接扯著她的袖子,推門而出。

  已是黃昏,對角巷已經沒有那麼多人了。不遠處夕陽的余輝灑在鵝卵石小路上。

  魔杖店門口,黛安拼命壓抑著怒火,不斷提醒自己家族重要,才沒有對著小少爺施惡咒。

  不管怎麼說,到底是德拉科出面幫了忙。

  黛安這樣說服自己,盡量語氣緩和地說道。

  「馬爾福先生,感謝您的幫助。回去以後我會托人把錢還給你。」

  她扯動了一下被攥成麻花的袖子。

  「只不過,你能先放開我嗎?這樣一點也不符合你的紳士身份。」

  德拉科發現媽媽正在不遠處望著他們,終於舍得松開手。

  他直勾勾地望著黛安,像是要把這張臉看出花來。

  「叫我德拉科。和我做朋友。不然我不會收你的錢。」

  「什麼?」

  「馬爾福只會幫助自己認定的朋友,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那那些錢,我就當是每日行善好了。」

  行善?這是什麼話!路德維希不缺這幾個錢!

  黛安聽出小少爺不容拒絕的語氣,同時,她也不想給自己和家族抹黑。

  不就是做朋友嗎?她和黑森林山上那些一個比一個凶猛的動物都能和諧相處,就不信還制服不了一個驕矜幼稚的小馬爾福!

  「好吧德拉科,那麼我宣布,我們是朋友了。這總行了吧。」

  這當然不夠。

  德拉科淡色眼睛骨碌碌一轉,想到自己養貓,又想多和黛安制造些共同話題。

  他靈機一動,嘴角勾起一個壞笑。

  「還不夠,你還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

  黛安握著魔杖的手已經蠢蠢欲動,她咬牙切齒地問道。

  「養一只貓作為寵物。」

  小少爺大言不慚,又提了一個要求。

  為了路德維希家的面子,為了自己能不低人一等,養一只貓又怎麼了?

  黛安認命地閉了閉眼睛。

  「行,我答應你。」



第6章  擁擠的車站

  Ch.6

  正式開學前,黛安在補習中度過了最後一個月。

  要說有什麼新奇的,在她無數次撒嬌打滾之下,弗萊明先生無奈地偷偷教給她幻身咒,這應該是最重要的一件。

  畢竟她沒法找到隱形獸,也因此得不到一件能隨時隨地把自己藏起來的隱身衣。

  此外還有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

  某天晚上黛安在書房溫習功課,在翻找一本做過筆記的《魔法藥劑與藥水》時,她意外發現了一個做工考究,但有些褪色的男式銀制懷表。

  她以為是奧斯本或是爺爺的,可拿起一瞧才發現,上面刻著「R.A.B 」三個英文字母。

  可惜她沒研究過麻瓜的概率論,無法推算出這到底代表著什麼,只好收回房間。

  德拉科強制自己買的貓也比較出人意料。

  這只五個月大的小貓,和德拉科本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起初,黛安已經做好了准備,就算這貓也是一副拽天拽地,愛答不理的德行,她也會拿出全部的耐心好好照顧它。

  但是,黛安後來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多慮了。

  小貓毛茸茸的腦袋,和奶聲奶氣的叫聲,實在是可愛得無可救藥,壓根不需要強迫自己喜歡,只要看到它扭動著身子晃來晃去,黛安就輕易地繳械投降了。

  --

  假期最後一天,黛安照例給小貓喂飯。

  「喵嗚——」

  小貓撒嬌般拖長了聲音,似乎等了很久了。

  「好啦,快吃吧。」

  黛安將早餐時沒喝完的牛奶倒入小碗,又抓了一些新買的貓糧,碾碎泡在裡面。

  小貓呼嚕嚕地吃起來,叫人很放心。

  「不過,我要給你起個什麼名字呢?」

  黛安這才想起她的「小公主」還是個無名氏。

  記得德拉科替她買單時,好像是這樣說的。

  「就叫Dale好啦!和你的名字很像啊。」

  說真的,如果德拉科不姓馬爾福,黛安是真的很想衝他扔個惡咒,立刻甩手走人。

  才不要聽他的,小貓通體雪白,又這麼乖巧可愛,必須得起一個為它量身定制的名字。

  黛安摸著它的小腦袋,拼命思考。

  還是起個英文的,不然萬一它走丟,都沒辦法在霍格沃茨打聽。

  舒服的觸感讓黛安想到了Fluffy,毛絨絨...

  「哈!芙拉!這個名字聽上去就很可愛。」黛安揚起嘴角,露出兩顆小兔牙,「芙拉!你喜歡你的新名字嗎?」

  芙拉像是真的通人性,聞聲,它從裝滿貓糧的小碗裡抬起頭,胡子上掛著幾滴牛奶,撒嬌一般地蹭了蹭黛安的小手。

  「喵嗚——」

  黛安看著小家伙,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她甚至很感激德拉科強制自己購買的行為。

  「小主人,老先生叫您到書房去,他要交代您一些事情。」

  瑞歐輕輕敲了敲門,站在門口說道。

  「什麼事情?」

  黛安蹲的腿麻,扶著床沿起身。

  「是不是關於明天前往倫敦的事?」

  「瑞歐不敢揣測老先生的心意,小主人。瑞歐只知道,奧斯本主人也在那裡。」

  「好吧。」

  就知道小精靈還是對爺爺更忠誠。

  黛安恨恨地想。

  --

  路德維希家的書房占了主城堡一樓總面積的一半,內部還有木制的旋轉樓梯,連接著一上一下兩層。

  一層的中央是會客區,擺著一張圓桌,和幾把玫瑰木的椅子。靠近左側書架擺放著一張躺椅,那是供爺爺休息的。右側書架上,則是黑黢黢一大片黑魔法禁書,陰森詭異,讓人還沒靠近就感受到絲絲涼意。

  二層全都是比較正統的教科書,大部分都是英語版本,可供兩個上學的孩子隨時翻閱。

  黛安出於害怕,也出於捉弄人,特意站在了左側,給奧斯本留了右邊的位置。

  他沒說什麼,還是那副冷漠的樣子。這讓黛安有些不滿。

  「坐,孩子們。」道格拉斯雙手交叉靠在躺椅上,神色有些嚴肅,目光在兄妹兩人身上來回轉悠。多看了一眼黛安,他緩緩開口,「明天你們就要離開家去上學了,作為一家之主,我想我有必要囑咐一些什麼。」

  「是的,爺爺。」

  兩個小孩在這種氛圍下都不敢放肆,同時畢恭畢敬地回答。

  「到了學校,最好能進斯萊特林,那是對你們最起碼的要求,知道嗎?路德維希家的人不會去什麼不三不四的學院。」老人頓了頓,嫌惡的皺起眉,「比如格蘭芬多、赫奇帕奇。如果我聽說你們誰被分到那裡,就立刻給我轉學。我用盡手段也會讓你們離開。」

  奧斯本不假思索地點點頭,但黛安心裡卻在犯嘀咕。

  格蘭芬多也就算了,可是赫奇帕奇怎麼了?

  紐特.斯卡曼德就出自這個學院啊!他忠誠踏實又勤奮,對待小動物那麼有耐心!

  但同時,黛安忽然想起德拉科曾和她談起分院的事,明確說過赫奇帕奇住在廚房旁邊,那的人大部分都是飯桶,這倒是讓她有些不舒服。

  「黛安?你有沒有記住爺爺的話?別想著偷偷去什麼赫奇帕奇,知道嗎?否則以後你都沒機會再養那些動物!」

  道格拉斯見小孫女低著頭一言不發,只小聲嘟囔著什麼,忽然有些擔憂。

  「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父母都是斯萊特林嗎?你忘記自己答應的事情了?」

  他的話說得重了些,但也是為黛安好。

  是啊,父母...

  黛安想到鄧布利多送給自己的相片,終於下定決心。

  「知道了,爺爺。我一定想辦法去斯萊特林。」

  雖然她也不知道分院具體的流程,但還是硬著頭皮應下了。

  後來幾分鐘,爺爺都在和奧斯本說著一些什麼。

  想必是家族繼承人才有資格去辦的事情,黛安聽不下去,索性發起呆來。

  因為她既不關心堂哥,也對繼承人失去了興趣。

  「黛安!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的話!」

  就在小姑娘快要把牆角盯穿的時候,道格拉斯高聲的質問忽然把她驚醒。

  「哦,抱歉爺爺,我以為你還在和奧斯本說話。」

  黛安轉頭瞥了一眼,發現堂哥已經不在,心虛地低下頭。

  道格拉斯嘆了口氣,看著黛安那副小孩子委委屈屈又強裝鎮定的樣子,他又不忍心和小孫女發火。

  「行了,我再說一遍。」他示意黛安離自己近一些,拐杖朝地上敲了敲,發出「篤篤」的聲響,「這些話你要牢記在心,聽到嗎?」

  「好的。」

  「首先,你要時刻記得自己是路德維希家的大小姐,一言一行都不能像在家一樣放肆。你的英語發音我不擔心,但跟其他純血家庭的孩子交往,要懂得謹言慎行,不要回應莫名其妙的話,留下笑柄。

  還有,去了霍格沃茨,不許覺得自己有愧於人。這話我說了很多遍。」

  道格拉斯身體微微向前,拽住了黛安的手,他被孫女冰涼的體溫弄得一激靈,但還是沒有松開。

  「你父母是食死徒沒錯,他們曾經做過不好的事情,但也為此付出了代價。而那時你不過一歲,錯誤也不應該算到你頭上。

  如果誰以此刁難你,就大膽用家族的黑魔法教訓他,不許唯唯諾諾,丟我們家的人。」

  黛安感受到爺爺蒼老皺巴的手傳來的溫暖,聽著他的話,忽然有點想哭。

  「我會的,爺爺,請您放心。我不是好惹的。」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去了要努力學習,這個不用我多說,就憑你對付我的那股機靈勁兒,我壓根不擔心你學不會,只不過要學學奧斯本,腳踏實地。

  另外,和馬爾福的交往,要在不失禮貌的前提下保持距離,以防他們算計你,知道嗎?

  爺爺以前在德國魔法部的時候,就被一起合作的那個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背後捅了一刀,所以才這樣提醒你。

  至於和他們生意上的往來,這個不用你操心。我們兩家本質上都是商人,不會跟錢過不去。你只要保護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爺爺,您說的我都記下來了。」

  黛安回答。

  看著老人語重心長的樣子,她有點難過。

  黛安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幾乎就是被寵大的,就算是要星星要月亮,道格拉斯都會給。

  算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爺爺如此嚴肅,像是,交代後事一樣和自己說話。

  「咳咳——,孩子,過來讓我好好看看。明天我沒辦法送你到車站,這算是臨走前最後一面了。」

  黛安再也忍不住,扁扁嘴撲到了老人帶著茶樹香氣的懷裡。

  爺爺老了,而她也是時候離開,像那天見到的小龍一樣,拍著翅膀飛到很高很遠的地方。

  1991年,黛安十一歲的這個夏天,她在淚流滿面中明白了這一點。

  --

  九月一日這一天,倫敦的國王十字車站非常擁擠。

  在一眾麻瓜當中,穿著巫師袍的人格外顯眼,烏泱泱一大群,像一片正在湧動的黑色海洋。

  「黛安,奧斯本,我一會兒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陪你們上去了。行李不好拿的話,就麻煩周圍的人幫一下忙,好嗎?」

  弗萊明先生看上去真的很急,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對兩個孩子解釋道。

  「沒事的,先生。為了我的貓,爺爺還要您開車將我們送來,本身就很麻煩您了。」

  黛安抬起頭誠懇地道謝。

  奧斯本附和道。

  「是的,先生,我會照顧好妹妹的。請您放心。」

  誰要他照顧了?

  黛安沒理他,自顧自接過自己的行李。

  她這次記住了怎麼去往車票上寫的九又四分之三車站,咬咬牙用力朝一堵牆衝去,順利地來到了還在冒蒸汽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車身邊。

  她一只手拎著芙拉的籠子,另一只手費力地拉扯著箱子,像剛學會走路似的,晃來晃去。

  奧斯本隨後也到了。

  他看著那個倔強的身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給我吧,黛安。我幫你拿上去。」

  「謝謝,但我不需要。」

  黛安對於奧斯本有種天生的抗拒,自從他搬來城堡搶走她繼承人的身份,就上升為厭惡。

  她冷哼一聲,固執地將右手舉得更高,像在證明自己的力量。

  「給我,你這樣手臂會受傷。」奧斯本不依不饒,他先一步擋在黛安之前,「聽話,我幫你拿上去就走,不會跟你一起的。」

  他什麼毛病?

  黛安仍舊沒聽見一般,不做任何反應。

  奧斯本眼看那女孩的手臂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心疼又著急。

  「黛安.路德維希!你確實要在人來人往的車站和我拉拉扯扯是嗎?」他喊出聲,叫住了那個女孩。黛安甩開他的手,這更讓奧斯本的聲音高了幾分貝,「你不嫌給家族丟人,我還擔心呢!」

  拉扯中,他不自覺地吼了一句。

  「那是路德維希家的孩子吧?」

  「他們在干什麼?」

  周圍有人認出了兄妹倆,都在指指點點。

  黛安這才發現,他們竟然不知不覺堵到了上車的地方。身後有人在小聲的埋怨,還有不少人在朝前推搡,弄得黛安有些頭皮發麻。

  她瞪了奧斯本一眼,試圖用力,可後者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

  「你到底在意路德維希的名聲嗎?擋在門口這樣不丟人嗎?」

  他又一次輕而易舉地刺痛了黛安的心。

  路德維希的名聲?這個詞讓她真正覺得自己矯情。

  可就在她認命地想松手時,一只白嫩的手伸了過來。

  黛安覺得左手一空,她朝來人看去。

  是德拉科?他正提著芙拉的籠子,蒼白的臉氣得發紅。

  「我不覺得黛安想自己拎著行李,這有什麼丟人。大不了我幫她拎著貓,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德拉科不滿地瞪著奧斯本,挑釁一般說道。

  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兩兄妹在鬧別扭,同時也疑惑,作為一家人,為什麼奧斯本還要如此針對他的妹妹。

  早前,他聽爸爸和別人閑談時說起,路德維希家族繼承人的身份,自從黛安父親去世,就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原本沒有資格的奧斯本頭上。

  這個人不過是黛安姑姑的繼子,而她姑姑也早就病逝。

  復雜的家庭關系,外加繼承人身份被奪走,德拉科能理解小姑娘對哥哥的不滿。

  「走吧,黛安,我們一起上去。別在這傻站著了,後面人都在看你。」

  他說著,牽了一下黛安的袖子,示意呆頭鵝一樣的姑娘和自己走。

  黛安沒想到小少爺會替自己解圍,她後知後覺地道了句謝,就跟著走上了台階。

  奧斯本也沒料到這樣的情況,他眼中閃過難言的情緒,輕嘆口氣,離開了人群。

  --

  德拉科像是坐過無數次特快,他雖然兩只手被黛安和自己的行李弄得滿滿當當,但仍舊熟門熟路,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

  由於剛才的小插曲,前面的隔間已經滿了,小少爺不滿地抱怨了兩句,最終領著黛安坐在了倒數第二個空隔間。

  黛安利索地將自己的箱子擺在貨架上,然後轉過身,識趣地接過芙拉的籠子。

  「辛苦你了,德拉科。謝謝。」

  她發現小少爺始終沒回應,抬起頭才發現德拉科正氣喘吁吁地盯著自己。

  「你竟然能夠自己把東西放到上面?你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你的胳膊沒事吧?」

  莫名其妙的三連問堵得黛安說不出話來。

  「噢,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幫忙是嗎?」

  黛安自己解讀了一番,說著就要扛起德拉科黑色的皮箱。

  德拉科被忽然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他拿出那種看傻瓜的表情奇怪地盯著黛安。

  發現對方是真的以為自己沒有力氣,他又好氣又好笑。

  「行了,你好好坐下,我不需要你幫忙。」

  他無奈地搖搖頭,也把自己的行李放在頭頂的架子上。

  兩人自對角巷之行,已經一個月沒有說過話,這次不免有些尷尬。

  德拉科時不時瞟一眼對面不知在想什麼的黛安,忽然有些後悔假期裡自己強忍衝動,不給她寫信的行為。

  該說什麼好呢?

  對了!貓。

  這可是他特意制造的共同話題。

  「黛安,你的這只貓叫什麼名字?」

  「什麼,噢,芙拉。Fluffy帶來的靈感。」

  黛安正反思自己剛才在入口處矯情的行為,愣了一下才回答。

  「等到了學校,我會幫你一起照顧她的。她是一只母貓,對嗎?」

  「對。」

  黛安下意識地回答。

  不過,什麼叫「幫你一起照顧她?」買這只貓的錢,她不是已經寄給德拉科了嗎?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問一問。

  「德拉科?那個,你為什麼說...」

  黛安的提問還沒結束,就被一陣激動的大叫打斷了。

  「哈利.波特在特快上!他就在離門口最近的那個隔間!」

  「救世主也來霍格沃茨上學了!」

  「快去看看!」

  「...」

  德拉科的耳朵如同聽見貓糧袋子摩擦的芙拉,立刻就不自覺聳動起來。

  大難不死的男孩,魔法界的救世主?

  他想起父親數次和自己叮囑過,一定要多和有用的人搞好關系,全身的細胞都繃緊了。

  黛安驚訝地看著一下子從座位上蹦起來的小少爺。

  「德拉科?」

  「走,叫上克拉布和高爾,我們去會會那個哈利.波特。」

  小少爺眼睛裡都放著光,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模樣讓黛安有些惶恐。

  他不會是去打架吧?



第7章  混亂求學路

  Ch.7

  黛安並不是德拉科的小跟班,她不認為自己應當和那兩個「小海格」一樣,像保鏢似的屁顛屁顛跟在小少爺身後。

  「所以,你真的不跟我去見見救世主?」

  出發之前,某人不依不饒又問了一遍。

  「是的,德拉科。我沒興趣。」

  黛安利索地回答。

  德拉科沒料到黛安會拒絕自己,他以為所有人都應當對那個哈利.波特趨之若鶩。同時他也有些失落,因為從黛安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上,看不出來一絲一毫對自己的擔心。

  「黛安——你就——不擔心我嗎?」

  他拖著長腔,一字一句地問道。那語氣聽上去有幾分刻意,黛安皺起眉來。

  要不是小少爺正直勾勾地瞪著她,他身後的兩位高個子保鏢也一道盯著她看,黛安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啊?你不是已經有人陪著了嗎?而且,」她抬眼看了看那兩人,「明顯你的新朋友比起我要更有戰鬥力一些,對吧?」

  德拉科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向著聲音最大的那個隔間揚長而去。

  黛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繼續坐在原位,翻著剛才沒看完的《一千種神奇藥草與菌類》。

  她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雖然路德維希家的人對朋友都是一片赤誠,但並不傻好嗎?

  他們永遠都知道權衡利弊,何時何地都會選擇最不會吃虧的那個選項。

  黛安的做法正是如此。

  先不提她已經見過救世主「尊容」,就說跟著德拉科大搖大擺去和人家交談,萬一波特先生因此厭惡起自己,那路德維希家怎麼辦?

  至於德拉科...

  她現在巴不得他多討厭自己一些。

  而且他看上去就是不會吃虧的那種人。

  「喵嗚——」

  刺耳的貓叫聲從身旁傳來,驚得黛安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她立刻轉身去看,眼見小芙拉正弓起身子,雪白的毛發全都豎起來,口中發出小聲的嗚咽。

  它正對著一只不明生物擺出攻擊的架勢,黛安坐著,看不太清到底是什麼。

  「咕咕——咕咕——」

  她起身彎下腰,以一種奇特的姿勢朝座椅下面望,這才發現,一只面目可憎,肥碩惡心的綠蟾蜍正悠閑地趴在地上。

  黛安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渾身長滿疙瘩,看著就讓人生理不適的家伙,她對動物的包容甚至不允許自己討厭它們。

  但是這只不一樣啊,因為它嚇到了小芙拉!

  她趕忙把芙拉的籠子放得離那裡遠一些,從伸縮袋裡掏出她常用到的那種塑膠封口的玻璃瓶,那是她用來給喬伊捉土鱉的,但看了看大小,似乎裝這種惡心的家伙也綽綽有余。

  她一步步靠近那個眼睛大得離譜,還在呱呱亂叫的綠蟾蜍,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只可惜,特快忽然抖動了一下,剛還在地板上趴著的家伙似乎受到了驚嚇,瞬間就溜走了。

  那動作輕盈極了,只是長相實在不雅觀。

  如果不去把它捉住,想必不一會兒還會跑到這嚇到芙拉。

  小貓對這種沒見過的事物很敏感,弄不好可能會應激,更何況現在還是在旅途中。

  抱歉了綠家伙,今天你沒法自由。

  黛安想著,將芙拉放在了行李架上,用了一個固定咒,才拎起那個玻璃瓶走出隔間。

  她硬著頭皮沿著整節車廂,一個隔間一個隔間地詢問排查,除了得到幾個否定答案,和不少不耐煩的白眼,別無所獲。

  直到遇到一男一女兩個同樣在找蟾蜍的人,她才終於得空休息一下。

  「你好,請問你有見過一只蟾蜍嗎?」

  黛安和其中頂著一頭棕色卷發的女生同時開口道。她說話的時候,大板牙隨著口型隱約露出來,讓黛安想起山上的花栗鼠。

  她們不約而同地笑出來。

  身旁的男生看起來很著急,他等不及兩人寒暄,就急切地說道。

  「噢其實是我在找我的寵物萊福。它長得很大,就是,就是蟾蜍的樣子。」

  黛安看了看面前這個胖頭圓臉的男孩,認為他真的應該重新檢查一下智商。

  「呃,你可以描述一下,它是什麼顏色的?比如說,我要找的這只是綠色,並且體型略大,背上還有黑色的花紋。」

  男孩的眼睛霎時間亮起來,他激動地大叫。

  「那就是我的萊福!」

  花栗鼠姑娘聞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這麼說那只蟾蜍是他的?

  黛安有些不滿地說道。

  「既然它的主人是你,先生。就請你管好自己的寵物,我建議你用一個稍微透氣的籠子或罐子先把它裝起來,否則它還會跑。」

  「謝謝你的提議,但我還是得先找到萊福再說。」

  「後面還沒看呢,我們再去找找,納威。」

  花栗鼠姑娘看上去很隨和,她示意男孩跟著她走。

  「我就是從後往前找的,你們如果不嫌累可以重來一遍。」

  黛安惦記著芙拉,隨口撂下一句就轉身,往回走去。

  --

  正當她火急火燎地往回趕,路過某一個熱鬧的隔間時,裡面忽然傳來黛安十分熟悉的聲音。

  「你覺得我的名字太可笑,是嗎?不用問你是誰。我父親告訴我,韋斯萊家的人都是紅頭發,滿臉雀斑,而雖孩子多得養不起。」

  德拉科?唯我獨尊的語氣和那輕蔑的嘲諷更加堅定了黛安的判斷。

  他是在和人吵架嗎?

  黛安心裡莫名有些擔憂,腳步慢下來。

  透過隔間的玻璃門,黛安清楚地看見了德拉科,和那兩個她叫不上名字的大高個。

  他們三人像三個打手,趾高氣揚地立在兩個一般瘦弱的男孩面前。

  那個黑發,綠眼睛,麻瓜裝扮的男孩她見過,如果一切邏輯都能對的上,那麼黛安認為,他就是傳聞中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德拉科要得罪誰不行?偏去招惹這麼一位人物?

  她心下一緊,鬼使神差地停下來,將門悄悄拉開。

  正巧,黛安看見德拉科正對著波特伸出手。

  他仍舊拖著長調,高傲地說道。

  「你很快就會發現,有些巫師家庭要比其他家庭好許多,波特。你不會想跟另類的人交朋友吧。在這一點上我能幫你。」

  沒有人注意到黛安,她卻在暗中觀察那兩人的表情。

  救世主先生眼神帶著厭惡,他毫不客氣地回敬。

  「我想我自己能分辨出誰是另類,多謝了。」

  德拉科白皙的小臉瞬間染上一層粉色。

  黛安本來不想插手,但轉念一想,說到底德拉科也算她的朋友,這就意味著他們是一類人。

  那麼他說小少爺是另類,不也在順帶著侮辱她嗎?

  路德維希容不得詆毀。

  刷拉一聲,她將門徹底拉開,裡面所有人的視線在那一刻全部集中到了黛安身上。

  德拉科淡色的眼睛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隱去了。他微微側過身子,給黛安讓出一小片容身之地。

  「這話有些過頭了,波特先生。」她學著救世主的語氣,冷冷開口,「有一些人總是不能擺正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這是常有的事情。但我想,德拉科作為一個馬爾福,他是有這個資格驕傲的,對嗎?」

  紅頭發的男孩聽到她的話十分激動,他嘴唇顫抖,手緊緊攥成拳頭。

  「關你什麼事?特快上怪人可真多,不知從哪又來了一個鼻孔看人的家伙!」

  他諷刺道。

  黛安沒看他,繼續說。

  「我認為德拉科是我的朋友,你們說他是另類,就等於也在隨意地定義我。那麼這就是我的事情。」

  黛安的話音剛落,事情就因為她的摻和變得更加混亂。

  德拉科和他的跟班、紅頭發男孩,還有那個救世主,幾個男孩在一個隔間裡吵得不可開交。

  「韋斯萊,我勸你放尊重一點!」

  「馬爾福,你再給我說一遍!」

  「...」

  黛安擔心誤傷到自己,正打算開溜,卻發現紅發男孩手上的那只灰耗子像瘋了一樣,忽然咬住了德拉科其中一個跟班的手。

  「高爾!」

  德拉科急得大叫。

  「快來救救我!」

  高爾的胖臉滿是汗水,他舉著一只手指,滑稽極了。

  眼看那耗子正試圖轉移目標,朝著小少爺的方向跑去,黛安終究放心不下,她掏出魔杖指向那個家伙。

  「速速禁錮!」

  好在咒語很靈驗,灰耗子從頭到腳纏繞了幾根細細的線,即刻被定在了原地。

  呼,她松了口氣。

  見德拉科還跟個石像一樣立在原地,呆呆著望著那耗子,黛安不耐煩地拽了他一下。

  「走吧,小少爺,鬧劇也演夠了,回去吧?」

  「梅林啊,你簡直就是我的大救星!」

  德拉科如夢初醒一般跟著她走出去,嘴巴裡念念有詞。

  黛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她仔細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勸一勸小少爺。

  畢竟,下次她不見得還會出手維護他。

  「真的救星是你自己,德拉科。你但凡能少去挑釁別人,說話能別再那麼刻薄,就什麼事情都沒有。」

  「噢,我那是說實話而已,你剛來英國也許不知道,那個紅頭發男孩姓韋斯萊,他們可是純血家族裡的...」德拉科還沒說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高聲問道,「對了黛安,你怎麼知道另外那個人是救世主的?你聽見我喊他名字了?還是你們之前就認識!」

  這個話題變得還真快。黛安汗顏。

  她沒想好怎麼回應,索性默不作聲。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隔間,拉開門進去的時候,德拉科聽見了女孩的回答。

  「之前在對角巷和他見過一面而已,並不認識。准確的說,目前這一整列特快上,我只和你比較熟,德拉科。」

  小少爺還是第一次聽見黛安對自己這麼坦誠,他聯想到剛才面對救世主和韋斯萊時,女孩維護自己的樣子,怒氣都逐漸消散了。他的心中終於痛快起來。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陽光映照出她挺翹的鼻梁和唇珠飽滿的嘴巴,少女獨有的嬌俏在那張白得發光的小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目光多停留了幾秒,德拉科臉頰有些發紅。

  「噢是嗎?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他最終克制住上手摸一摸的衝動,後知後覺地說道。

  --

  隨著列車行進,窗外的風景從廣袤的田野,換成了遠處層層疊疊的山丘。

  待日頭沒那麼毒辣,光線忽明忽暗,列車上傳來響亮的招呼聲。

  「再過五分鐘列車就要到達霍格沃茨了,請將你們的行李留在車上,我們會替你們送到學校去的。」

  德拉科聞聲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之後又重新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袍子。一切都妥當之後,他疑惑地看向對面的小姑娘,她仍舊低著腦袋,一頁頁翻著那本草藥學課本。

  「走吧黛安,別再舉著那本書了。」

  他有些不滿地提醒道,因為自從他們從波特那回來,黛安就沒怎麼搭理他。

  黛安一直沉浸在書本裡,她這才發現列車的速度已經逐漸放緩。

  她早就穿好了校袍,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將書本裝回隨身的伸縮袋裡,就准備齊全了。

  正當她起身,要從架子上拿回芙拉的籠子,德拉科先她一步將小貓拎了下來。

  「你的行李,需要我幫忙嗎?」

  黛安看著小少爺像來時那樣雙手塞滿了東西,還要逞強的模樣,忽然有些想笑。

  可那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讓她沒有笑出聲。

  「我可以的德拉科,辛苦你了。」

  她客氣地回答。

  「兩個箱子有什麼的,你知道嗎黛安,有一年聖誕節,我一個人扛動了一整課聖誕樹呢!那可真是一棵上了年紀的松樹,費了我不少功夫!」

  小少爺見黛安的表情有所緩和,一下來了興致,誇張地吹起牛來。

  他說的話自己信嗎?也不知道在黑森林山上被一只護樹羅鍋弄得大喊大叫的人是誰。

  再說了,一整棵聖誕樹大概得有四個德拉科那麼粗,莫非,他扛的是個空心的假樹?

  「你真厲害。」

  她想了想,還是沒有戳穿他,隨口應付道。

  夜幕降臨,浩浩蕩蕩的新生互相推搡,跟著隊伍最前面那個高個子的巨人,朝遠處的碼頭走去。寒氣從周圍的環境中滲進身體裡,黛安有些不適應,整個人縮成一團。

  「冷嗎黛安?需要我把袍子給你嗎?」

  小少爺一眼看出女孩瑟瑟發抖的樣子,湊近了些小聲說道。

  「不用了謝謝。」

  黛安被忽然的靠近嚇到,不自然地朝旁邊靠。

  由於跟著德拉科排在最前面,她差點被巨人手上那個晃晃悠悠的馬燈打到。

  「嘿,海格,你小心點!」

  德拉科將女孩的袖子往自己這裡拽了拽,不滿地抱怨。

  「抱歉,孩子。」

  黛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只不過,那人叫海格?她在對角巷見到的應該也是他,胡子蓋過整張臉的三分之二,挺著一個大肚子。

  她終於知道了那個巨人的姓名。

  隨著長隊晃晃悠悠地朝前走,身邊的德拉科一直在和他的兩個跟班說著什麼。

  黛安樂得清淨,她在一旁豎著耳朵聽。

  「要我說,霍格沃茨裡斯萊特林就是最好的學院!我爸爸媽媽都是那裡畢業的!那些混血和麻瓜種壓根進不去。這一點和德姆斯特朗很像,他們做的更到位一些。」說著,小少爺似乎瞥了黛安一眼,發現她並沒什麼反應,悻悻地偏過頭,「我也一定會是個斯萊特林!如果我被分到格蘭芬多或者赫奇帕奇...」

  那麼就會立刻退學。

  黛安聽了幾句就不耐煩起來,她在心裡自動補齊了德拉科後面的話。

  她早就通過各種方式了解到了小少爺對斯萊特林近乎偏執的崇拜,這一點甚至讓她聯想到了爺爺。

  同時她也有些無奈地感慨,為什麼父母偏偏也都是斯萊特林呢?

  這樣她就不得不和小少爺同在一個學院,不得不忍受他沒完沒了的絮叨。

  但是樂觀點想,或許還不到一個月,德拉科就會厭煩自己冷淡的態度呢?又或者,她會在斯萊特林交到新的好朋友?

  可那些英國的純血小姐,會接受她這樣山林裡長大的野丫頭嗎?

  胡思亂想著,黛安頭腦發昏地混在人群裡,大家隨著海格的腳步走進了一處狹窄的小路。

  磕磕絆絆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處大湖展現在眼前。

  漆黑的水面和紫黑色的天空相融,憑空多了一分神秘。

  --

  一年級的新生都必須乘坐船只到達城堡,因為他們要參加人人期待的分院儀式。

  黛安和德拉科互相攙扶著走上了一艘小船,小少爺的跟班不知何時被他打發走了,船上暫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分坐兩側,面面相覷。

  還沒等黛安完全放松下來,一男一女兩個新生在開船之前擠了上來。

  德拉科似乎認識那兩人,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他們的行為。

  女生直接坐在了德拉科身邊,她討好般衝他笑了笑。

  她留著一頭齊耳短發,每個動作都很用力。夜色中黛安看不清她的瞳色,但不難發現,她眼尾上揚,望向自己的時候帶著些挑釁。

  「潘西.帕金森,你是路德維希家的?我們見過,你還給我推薦了一個叫做『小蒼蘭花瓣』的牌子,對嗎?」

  黛安輕輕回握帕金森伸向自己的手,接著立刻松開了,她對對方連珠炮一樣的自說自話有些不滿。

  「帕金森小姐,我全名叫做黛安.路德維希。還有,小蒼蘭花瓣不是牌子,只是我提到的一種好看的裝飾品。」

  「噢,是嗎?」

  帕金森的回答像是從嗓子眼裡擠上來似的,有氣無力,極其敷衍。

  德拉科原本沒發現兩個女生之間微妙的氣氛,反應過來之後,他想幫著黛安說兩句,卻又不知從何開始。

  對面,看著小少爺的胳膊被帕金森挽住,黛安心裡莫名地煩躁。

  既然德拉科並不缺朋友,他甚至不需要動手動口,就有送上門的人。那還招惹自己干什麼!

  安靜的空隙,一旁沉默的男生終於開口了。

  「你好,路德維希小姐,我是西奧多.諾特。」

  他的介紹只有一句話,並且沒有朝她伸手,這讓黛安好感直升。

  她這才發現諾特一上來就坐在了自己身邊,同時她還注意到,諾特有一雙很獨特的眼睛。

  夜色也掩蓋不住他湛藍如同天空的瞳色,那雙眼眸深邃,純淨,像是小動物一般。

  「你好,諾特,很高興認識你。」

  黛安被男孩專注的視線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回答道。

  即將靠岸的時候,黑湖水面忽然刮起一陣風,搞得原本就不穩的小船更加晃晃悠悠,黛安緊緊攥著手,覺得自己就像無根的浮萍,找不到倚靠。

  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身邊人的袍子,卻沒發覺。

  偏巧德拉科氣呼呼地盯著她說了一句什麼,但是被風聲和水聲蓋過去,黛安只能看見小少爺的嘴巴動了動,完全沒聽清。

  「德拉科?你在說什麼?」

  黛安試圖站起身,湊到男孩身邊去。

  「嘩啦——」

  風拂過水面,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眾人都在驚呼,對面的潘西更是害怕地抓緊了德拉科的袖子,就差直接湊到人懷裡了。

  「你先坐下,黛安!」

  小少爺注意到女孩的動靜,急得脫口而出。

  然而,他的提醒已經來不及了,黛安試圖像麻瓜書上說得那樣展開雙臂保持平衡,可還沒開始就不受控制地朝右側栽過去。

  完了,她要成為霍格沃茨頭一個還沒分院就淹死在湖裡的新生了。

  黛安閉上雙眼,等待著自己悲慘的結局。

  電光火石之間,一陣清涼舒爽的薄荷味充斥了她的整個鼻腔,黛安覺得右手手臂被人扶住了,她並沒像個跳水的魚一樣落入湖裡,而是穩穩地歪倒在一個懷抱中。

  是誰?難道是德拉科嗎?

  可他的香水很明顯不是這種冷冽疏離的味道啊?



第8章  冗長的儀式

  Ch.8

  睜開眼的那個瞬間,黛安幾乎以為面前的人是幻覺。

  入目是一個男孩清晰的下頜線,隨著視線上移,她看到了那雙純淨如同小動物的藍色眼眸。

  就在剛才,在她即將摔進黑湖裡喂魚的時候,是西奧多.諾特將她拽進了懷裡。

  黛安氣喘吁吁,呼吸不穩地明白了這一點。

  「謝謝你,諾特。」

  她小聲道謝,臉紅地從薄荷味的懷中掙脫。

  反觀諾特,相比起黛安就顯得平靜得多,但是月光映照下,男孩初顯露的喉結隨著呼吸上下抖動,卻出賣了他的慌張。

  「噢,沒關系,舉手之勞。」

  他說話時,聲音斷斷續續,更是將內心的波瀾顯露無疑。

  德拉科坐在對面,目睹了西奧多英雄救美的全過程,氣憤地快要噴出火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黛安靠在別人身上,內心說不出來的酸澀。他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才交到的好朋友就這樣被別人搶走,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黛安,你沒事吧?我是說,有沒有扭到之類的。」

  他的擔心占了上風,上下打量著黛安,悶悶地開口。

  見到對面的女孩只是輕飄飄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他反而沒法放下心來。剛才那份焦慮更加重了。

  「潘西,你能不要再往我身上靠了嗎?我也很累。」

  德拉科只得找個借口撒撒氣,才能讓心裡舒坦一些。

  --

  小船靠岸以後,眾人緊跟著海格穿過一片草地,鞋子濕噠噠地來到城堡前。

  一位穿著十分保守,頭發也一絲不苟的女士就站在榆木大門之下。她接替海格,成為了新生們新的引領者。她的背後,從城堡大廳裡透出的光格外耀眼,讓黛安聯想起馬爾福莊園。

  他們沒有直接進入大廳,而是踩著濕乎乎的鞋子摸著黑來到了一間小木屋。

  麥格教授開始說話了,大家安靜下來。

  從這位女士的自我介紹中,黛安知道了她就是錄取通知書上的那位麥格教授,格蘭芬多學院院長,兼學校的變形課教授。

  她說話的時候,鼻梁上的那副金絲邊眼鏡就更增添了話語的嚴肅性。

  一長串關於各個學院的介紹過後,黛安的注意力終於被她後來的兩句話拉回來。

  「年終時,獲最高分的學院可獲得學院杯,這是很高的榮譽。我希望你們不論分到哪所學院都能為學院爭光。」

  她繃緊了神經,因為麥格教授說了「榮譽」兩個字,那是黛安一直隱藏在心裡的追求。

  只不過,她剛燃起鬥志,就被小少爺和他的追隨者掃了興。

  「還用說嗎?只要發獎杯,主人必然會是斯萊特林。要我說,斯萊特林就是最好的學院...」

  德拉科仿佛不會說別的似的,又開始了吹噓。

  「是啊,德拉科。有你在,學院杯絕對年年都是斯萊特林的。」

  潘西和那兩個跟班配合地附和道。

  「過幾分鐘,分院儀式就要在全校師生面前舉行。我建議你們在等候時,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些。」

  麥格教授留下這句話,轉身和海格交代了些什麼,轉身離開了。

  分院?這簡直是入學典禮上最重要的事情,它能決定一個新生在霍格沃茨七年的生活,它的結果甚至會帶來一生的影響。

  對於黛安來說,更是如此。

  她站在德拉科身邊,將周圍的竊竊私語屏蔽,滿腦子不斷循環爺爺的叮囑。

  一定要進斯萊特林。

  「我一定會進斯萊特林!」

  要不是余光瞥到小少爺胸有成竹的模樣,黛安幾乎以為她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德拉科見到女孩魂不守舍的樣子,胳膊肘碰了碰她,小聲問道。

  「你呢黛安?你會去哪個學院?我想一定會和我一樣,是斯萊特林,對嗎?」

  他的語氣很急切,但卻很堅定。

  「噢,德拉科,我認為這還要看具體的分配不是嗎?」

  黛安擔心自己會事與願違,沒有直接回答。

  「我聽說分院儀式非常復雜,霍格沃茨要讓學生上台比試魔法,看誰比較厲害。」

  「梅林啊,那最差的一定會去赫奇帕奇吧。」

  距離黛安最近的幾個女孩正在用很小的聲音交談,搞得她也有些緊張。

  「噢算了,我可聽說分院儀式是讓大家一起制服一條龍!像挪威脊背龍那樣,會噴火的龍!」

  德拉科大言不慚地開始胡謅,這在某種程度上減輕了黛安的顧慮。

  因為她才不相信像德拉科這樣遇到護樹羅鍋都要大叫的人,會有什麼辦法對付一條龍。

  --

  沒過多久,在麥格教授的帶領下,一年級小豆丁們終於來到了城堡主樓大廳。

  他們像櫥窗裡的模特似的,戰戰兢兢立在那,面對著台下,分坐在四條長桌上的高年級。

  黛安只敢瞥一眼,她發現那些高年級穿著各種顏色的校袍,和新生的全黑袍子完全不一樣。

  橙色、藍色、墨綠色、猩紅色。

  這分別是四個學院的代表顏色,她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裡讀到過。

  那麼未來她會穿哪種顏色的衣服呢?

  黛安的心跳得飛快,緊張地攥起手,默默想著。

  分院儀式終於開始了,令所有人松了口氣的是,大家不用和巨怪搏鬥,也不需要制服一條龍,而是只需要戴上一頂帽子,就可以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麥格手裡的那個分院帽,與其說是一頂帽子,倒不如直接說是一個醜陋的妖怪。

  它渾身灰撲撲的,帽尖和帽身之間裂開一個口子,似乎還帶著些補丁。就從那個口子裡,發出一陣難聽的歌聲。

  耳朵忍受了一陣折磨,黛安原本不安的內心更加煩躁起來。

  許多人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結果,歡呼聲此起彼伏。

  「泰瑞.布特!——拉文克勞!」

  這個名字黛安聽爺爺說起過,布特家對奶奶有恩,他們是路德維希唯一能看得上的麻瓜家庭。

  只不過,泰瑞.布特,她只見過一面。

  他竟然去了拉文克勞?看來智商不低。

  德拉科如願分進了斯萊特林,分院帽連一秒都沒花就給了他結果。

  路過黛安的時候,小少爺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

  「放輕松,說自己想進斯萊特林就行了。」

  他留下這麼一句話,大搖大擺地走向了那片墨綠色的海洋。

  奧斯本、潘西、諾特、還有一個圓臉金發的姑娘,甚至連克拉布和高爾都已經如願分到了斯萊特林,只有少數幾個人還沒有結果。

  黛安和哈利.波特都包含在裡面。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又迅速偏過頭。

  但很快,救世主先生就在格蘭芬多能掀翻整個大廳的歡呼中,成為了紅色袍子的一員。

  黛安和其他人一樣目送那男孩回去,她的失落簡直就要寫在臉上了。

  難道是貓頭鷹送錯了信?其實她壓根沒資格來霍格沃茨讀書?

  她難過地喘不上氣。

  「黛安.路德維希!」

  終於到自己了,黛安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脯,盡量昂首挺胸地走過去。

  麥格教授將那頂比鄧布利多還要老的帽子放在她頭上,一股糖果的甜味直衝黛安的鼻腔。

  她沒聞到預料中的那種古老物件腐朽的氣息,覺得有些稀奇。心情也在甜蜜中放松下來。

  「嗯——來了一個機靈的小姑娘!你對動物很有耐心,和它們相處的很好。

  但你卻很排斥人際溝通?這可浪費了你聰明的腦瓜。

  你拼命壓抑對榮譽的渴望,卻沒成功。

  不想去赫奇帕奇?噢,你當然不具備那種忠誠正直的天性,孩子。」

  分院帽先生簡直將她說得一無是處,黛安有些難過地想著。

  不知不覺她已經坐在台子上有幾分鐘了,可還是沒有個結果。

  「你瞧,那個姑娘還算長得不錯,可她居然是個『分院難題生』!」

  「她不像是英國人,是不是沒資格在霍格沃茨上學啊。」

  「路德維希在德國很出名的!就是不知道她怎麼沒去德姆斯特朗...」

  那些無端的揣測聽上去很令人無語,黛安想到了那些同樣對她的父母指指點點的大人,忽然覺得很憤怒。

  「我偏要去斯萊特林,成為其中的佼佼者,證明給你們看!」

  她胸腔中仿佛燃起了一股火焰,心說道。

  分院帽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它終於舍得做出決策。

  「你會實現的,孩子。你比你想像的更加強大。斯萊特林!」

  呼,黛安懸著的心終於回到了原地,她感覺全身的血液在聽到斯萊特林的那一刻才恢復流動。

  起碼不用收拾東西回家了,爺爺最基本的要求她也做到了。

  只不過,斯萊特林長桌的反應沒那麼熱烈,只有認識黛安的德拉科和他的兩個跟班,還有一個圓臉姑娘在鼓掌,其他人都是興致缺缺,看上去並不歡迎她。

  她會有辦法讓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見識她真正實力的。

  黛安在落座的那一刻這樣想著。

  「歡迎你啊,黛安!我說什麼來著,你一定能和我分到一個地方!」

  小少爺給她讓出一個位置,故意高聲說著,小臉因為興奮顯得紅撲撲的。

  馬爾福,看上去也沒那麼討厭嘛。

  黛安沒想到德拉科竟然真的這樣開心,她對這個驕縱的金色腦袋有了些改觀。

  「謝謝你,德拉科。也恭喜你如願以償。」

  她對著他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兩顆小兔牙若隱若現,可愛地像個真正的小兔子。

  --

  斯萊特林的最後一名新成員布雷斯.扎比尼落座長桌之後,漫長且令人憂心的分院儀式終於畫下了句號。

  校長鄧布利多站在最前面的主席台上,依然是穿著那種像是打翻了調色盤,又跳進去打了個滾一樣的長袍。他的表情也仍舊是笑眯眯的,長長的白胡子墜在下巴上。

  「笨蛋!哭鼻子!殘渣!擰!」

  老人說了一句奇奇怪怪的口號,大手朝下一揮,黛安面前瞬間呼啦啦出現了上百種不同的食物。

  「可以用餐啦!」

  克拉布很激動地叫出聲,夾起一個肥的流油的羊羔排,放進嘴裡就開始啃。

  高爾也沒落下,他兩只手各抓了一塊炸果醬甜圈,嘴巴上還有殘存的面包屑。

  黛安對英國的食物並不是很習慣,她看著這些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卻開始懷念起德式香腸,還有那帶著果香的小麥白啤酒。

  可她折騰了一天也確實餓了,只好機械地往嘴裡塞著唯一感興趣的約克夏布丁。

  「給,黛安,你可以嘗嘗這個。」

  德拉科往她的手上塞了一個巧克力松糕,但它的樣子和其他的不一樣,外面甚至還有個精致的包裝。

  「這是...」

  「我媽媽做的!她擔心我第一天會吃不習慣,特意做好了叫我帶上的。」德拉科看出女孩很感興趣,高興地手舞足蹈,「喏,你一個我一個,別發呆了趁熱吃吧!」

  黛安點了點頭,除了感謝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如果不是爺爺再三提醒,她也不想刻意地和德拉科保持距離,只是她也清楚,一個馬爾福只會向有用的人示好。

  咬著那塊巧克力蛋糕,馥郁的香氣在口腔中蔓延,她默默咀嚼著,真心覺得德拉科的母親手藝確實不錯。

  吃完一整個,她的肚子被填滿了,舒服了不少。

  黛安終於有閑心向四周張望,她對這個高大得如同麻瓜教堂一般的大廳感到好奇。

  從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看到周圍懸掛著的蠟燭,她用余光瞥到了一個向自己投來,灼熱的視線。

  那道目光的主人大概是個教師,因為他正交叉著手,端坐在教師那一排桌上。

  他的五官非常有特點——巨大的鷹鉤鼻幾乎占滿了整張臉,蠟黃的面色像是生病了一樣,還有那雙眼睛,漆黑、空洞。

  油膩的頭發不服帖地黏在臉頰上,他用手將發絲拽下來。

  等等,這個正在瞪著自己的男人,似乎在鄧布利多給她的照片上出現過!

  黛安通過那個人陰郁的氣質和油膩的頭發,立刻就聯想起斯萊特林畢業生的那張老照片。

  他是斯萊特林畢業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和父親關系不錯,這一點也可見一斑。

  確定這個人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黛安松了口氣。

  可正要朝那人回望的時候,黛安卻發現那道目光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她疑惑地順著方向看去...

  格蘭芬多長桌,聒噪的紅頭發男孩韋斯萊,身邊的...

  哈利.波特!

  噢,竟然是在看救世主?

  說得也是,大難不死的男孩比起她來說,實在是有名得多。

  可是,那人到底是教什麼的老師呢?

  難道是黑魔法防御術?

  黛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門課的氣質和他比較搭。



第9章  痛苦的開局

  Ch.9

  開學晚宴已經接近尾聲,長桌上酸辣甜鹹一應俱全的食物讓所有人都填飽了肚子,大家不約而同地放下刀叉。

  鄧布利多在休息的空當又一次站上了講台,他的手從寬大的袍子裡伸出來,朝裡一揮。

  隨著他的動作,那些食物消失了。

  但禮堂裡仍舊吵鬧,差點沒頭的尼克挨著個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嚇人,斯萊特林的幽靈血人巴羅坐在德拉科身邊喋喋不休,包括克拉布和高爾在內的一些人還在小聲地抱怨。

  「我還沒吃飽!」「那個蘋果派我只吃了兩個!」

  鄧布利多無奈地敲了敲手邊的銀杯,擴聲咒讓叮咚的碰撞格外響亮。於是所有人朝禮堂最前方看去,四周終於變得肅靜。

  「哦,現在大家都吃飽了,喝足了,我要再對大家說幾句話。在學期開始的時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幾點注意事項。」

  老人的聲音在偌大的禮堂裡飄蕩。

  黛安的背挺得更加筆直,她從伸縮袋裡掏出一支可以自動記錄的羽毛筆,做足了准備,要把校長先生說的話全都記下來。

  學院杯的較量從這一刻已經開始了,黛安不會允許自己給斯萊特林扣任何一分。

  羽毛筆隨著校長先生的發言刷刷作響,引得周圍許多人側目,一些長舌婦開始交頭接耳。

  黛安懶得掛心,她的注意力全在鄧布利多對新生的要求上。

  【一年級新生注意,校園裡的樹林一律禁止學生進入。】

  第一項就讓她心塞,因為她早聽弗萊明先生說過禁林裡有獨角獸,那是她早就向往的魔法生物。

  【再有,管理員費爾奇先生也要我提醒大家,課間不要在走廊裡施魔法。】

  這個要記牢,必要的時候最好把魔杖收起來。黛安心想。

  中間關於魁地奇報名的事項被自動跳過了,她雖然喜歡騎掃帚,但卻不想把它變成比賽的手段。

  【最後,我必須告訴大家,凡不願遭遇意外、痛苦慘死的人,請不要進入四樓靠右邊的走廊。】

  這個雖然很奇怪,但還是要畫重點。

  黛安沒有和身旁的人一起哄笑,因為她清楚地看見了隱藏在月牙形眼鏡背後,鄧布利多的眼神變得凌厲許多。

  不知道四樓到底有什麼,總之那不是自己應該碰的。

  她暗自牢記在心。

  --

  到了新生入住寢室的時間了,一男一女兩個身上帶著「P」字徽章的高年級,在斯萊特林長桌附近走動,表情嚴肅地叫小豆丁們排好隊。

  黛安收起羽毛筆,正要把東西放進收縮袋裡的時候,她忽然被攔住了。

  「這支筆是從哪裡買的,可以告訴我嗎,路德維希小姐。」西奧多諾特似笑非笑地看著黛安,淡淡說道,「看上去非常好用。」

  黛安沒想到身旁的男孩會好奇這個,她愣了一下回答。

  「德國的巴特薩克薩小鎮,一個類似於霍格莫德的巫師村子。」

  「聽上去很神奇,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轉轉。」

  西奧多說完就跟著眾人起身了,給她留下一個頗為瀟灑的背影。

  諾特?他在想什麼?

  「人都走了你還望什麼呢!走吧黛安。」

  德拉科看到了兩人交談甚歡的樣子有些不快,他一直注意著黛安,生怕她腳底抹油一樣提前溜走。

  「該死的血人巴羅,害得我都吃不下東西!」

  聽了小少爺的抱怨,黛安終於不再走神。她想起德拉科送給自己的巧克力松糕,還是從兜裡掏出一顆藍色包裝的糖果。

  「那麼你需要一顆薄荷糖嗎?我通常用它來讓自己冷靜,或是解膩,你也可以試試。」

  她把小東西放在德拉科手心。

  「噢,謝謝你,黛安。」

  德拉科欣喜地回答。

  因為他頭一次收到除了媽媽以外,第二個人的糖果。

  他要把它放在寢室裡最顯眼的地方。

  小少爺想著,將薄荷糖塞進了口袋。

  --

  從禮堂到地窖,需要經過一條黑漆漆的走廊,牆壁上不再都是火把,陰冷的環境裡長滿了霉。如果不小心觸碰到,還會摸一手的水。

  黛安沒有放任自己困得閉上眼睛,她努力辨認周圍環境裡的擺置,暗暗記下。

  這樣以後就不會迷路了,她必須確保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嚴謹的。

  休息室在一扇空蕩蕩濕漉漉的石板門之後,這幾天進出的口令是「天生優秀。」

  斯萊特林出過一些品行不端的黑巫師,但那不代表所有人都一樣地壞,畢竟梅林就來自於斯萊特林。

  學院杯對於所有斯萊特林的學生來說,是一等一重要的大事。

  最好不要在任何老師的課上遲到,尤其是斯萊特林院長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

  ...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記住這些級長的囑托之後,黛安覺得自己的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她的腦袋因為一整天繃緊神經,變得嗡嗡作響。經過一路奔波,她累得只想在寢室休息。

  許多人圍在布告欄前察看自己的分寢情況,黛安打了個哈欠也湊到那裡。

  「你和米裡森.伯斯德一個房間,我早就幫你看好了。梅林掛毯的左手邊,在那!」

  德拉科早就發現她的疲憊,從外面拽出小姑娘,給她指了指那個房間。

  「好的,德拉科,謝謝你。」

  黛安答道。

  她想起伯斯德似乎也在神奇動物園買了一只貓,想著她大概不會是個難相處的人。

  正要朝那裡走去,一個女生尖利的抱怨讓黛安停下腳步。

  「法利學姐!我不想和路德維希同一間寢室!」

  許多人都朝聲音的源頭望去,黛安一眼就發現了說話的那個女生。

  那個滿臉不情願的人就是未見面的室友米裡森.伯斯德。

  她的圓臉像滿月一樣飽滿,額頭和下巴上墜著幾顆痘痘,那頭亂糟糟的卷發稻草似的隨意披散,顯得她好像一只卷毛狗。

  瞬間,黛安睡意全無。她氣得發抖,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默不作聲地立在一旁聽著。

  「抱歉,伯斯德,我們的寢室都是分好的,除非征得院長同意,否則不得私自調換。」

  「可,怎麼說也不該讓我,和,和一個黑魔法世家出身的人一起住吧。」

  卷毛狗委屈地低下頭,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級長,我認為伯斯德說得很在理!」潘西像個潛伏在黑暗角落的蟋蟀,猝不及防地跳出來,「萬一路德維希用黑魔法欺負她的室友,那麼所有人都會有危險!」

  「我父親早就提醒過,說讓我離那個德國來的女孩遠一些。」

  「她為什麼不去德姆斯特朗?」

  又是那些不問緣由就隨便發出的議論,聽得人心煩。

  天花板懸掛的那盞燈發出幽幽的綠光,清楚地照見了那些人醜惡的嘴臉。

  這是一出早就謀劃好的鬧劇,黛安從領頭的短發女孩那個勢在必得的笑容上,判斷出來這一點。

  她拉住了一旁准備出頭的德拉科,冷笑著鼓了鼓掌。

  黛安從陰影裡走到最靠近燈光的布告欄下。

  「伯斯德,帕金森,你們都太孤陋寡聞了,路德維希家不光研究黑魔法,還知道應該怎麼教訓多嘴多舌的人。」她斜睨一眼抱著手等著看笑話的那兩人,緩緩朝她們走近,「我可以答應換寢室,也能接受一個人住,但我可不保證,我的魔杖會乖乖聽話。」

  女孩的嗓音擲地有聲,她毫不畏懼地抬起頭,冷得能殺人的眼光在伯斯德和帕金森兩人身上來回流轉。

  黛安那雙黑棕色的眼睛,在一眾淺色瞳孔中原本就格外突出,此刻惡恨恨地瞪著兩個女孩,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四周的竊竊私語終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不約而同的沉默。

  「好了路德維希小姐,我不會允許隨意換寢。」斯萊特林的女級長嘉瑪.法利開口打破了平靜,她示意圍在一起的人群散開,接著又對黛安他們三人說道,「是這樣,我認為斯萊特林內部必須團結,我們不該對一個陌生的同學抱有偏見。這裡的每個人都要憑實力說話,而不是隨意地詆毀別人,也不是惡狠狠威脅自己的同伴。」

  帕金森和伯斯德對看一眼,點了點頭。

  「學姐,我們謹遵您的教誨。」

  黛安看著那兩個假惺惺離去的背影,泛起一陣惡心。

  但她也知道,就算繼續這樣當眾鬧下去,恐怕也沒法得到對自己有利的結果,保不齊還會把傳聞中格外嚴厲的院長招來。

  她閉了閉眼睛,認命地開口道。

  「我會記住的學姐,謝謝您。」

  那晚回到寢室,因為伯斯德故意鬧出的動靜,黛安本就珍貴的夜間睡眠變得更加艱難。

  她一直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活生生挺到了早上。

  --

  開學的第一周,都像第一天那樣難以忍受。黛安從最初充滿期待地鬥志昂揚,變為怒氣衝衝地逼迫自己盡快強大。

  她無比懷念在黑森林山上的那些日子,給爺爺寫了無數封信。

  她的室友伯斯德就像個甩不掉的蠕蟲,無時不刻都在惡心人。

  頭一天變形課前,黛安在一片寂靜中醒來,忽然發現自己的鬧鐘被人關掉了。當她不得不用清理一新將自己收拾好走出寢室,卻發現休息室裡早就荒無人煙,大家都已經前往課堂。

  要不是黛安強迫自己記下了通往不同教室的路線,那天她准會因為遲到給學院扣分。

  她也沒閑著。

  回去以後,黛安特意往伯斯德的書包上塗滿了吸引蠅蟲的透明顏料,導致那個卷毛狗像個垃圾桶一樣,被蒼蠅和蟑螂追了一天。

  開學初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盡管黛安已經忍無可忍,她還是決定先以學業為主,等待時機再給那個家伙點顏色瞧瞧。

  周四的黑魔法防御術課算是另外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原本這節課是包括黛安在內,所有人都無比期待的,可當奇洛教授裹著他那條花花綠綠的頭巾,抖動著身子走進教室,他們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他講了一節課自己曾經被吸血鬼偷襲的事情,又領著同學們翻了幾頁那本關於吸血鬼的書。這讓繼承了奶奶些許吸血鬼基因的黛安尤其尷尬。

  雖說她的祖輩是第一個放棄食用動物血,主動選擇靠藥物遏制本能的家族,而黛安自己不但外表上和普通人別無二致,更沒有任何害人的本事,但滿屋子的大蒜味還是讓她如坐針氈。

  見到周圍人都是一副捂著鼻子,惡心地快要吐出來的表情,黛安放下心來。

  起碼她知道了,自己難受不是因為吸血鬼基因。

  道格拉斯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的夫人是個吸血鬼這件事,因此魔法界老牌一些的純血家庭都知道這事。包括德拉科在內,許多斯萊特林的小孩子們都心知肚明。

  果然,那些久違的竊竊私語又在黛安的耳邊響起,她只能無語地自動屏蔽,順帶集中精神多翻了幾頁書。

  自那天之後,選擇和黛安主動說話的人就更少了。

  除了她自己絞盡腦汁避開的德拉科,還有偶爾會問幾個草藥學問題的諾特,黛安幾乎沒和任何一個男生說過話。女生就更別提了,她們好像自動忽視了路德維希家那個危險的小姐,遠遠撞見都會繞開。

  黛安從小就習慣了獨處,她和小動物待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了和人打交道的一半。

  她說服自己,這樣也好,畢竟,無人問津的時候越多,她就能有更多時間在圖書館看書,或是去貓頭鷹屋照顧她的露露。

  夜晚的西塔樓繁星滿天,這是只有獨自呆在那的黛安才知道的風景。

  --

  周五,這場無聲的爭鬥開始有了轉機。

  從早上開始,伯斯德就試圖用各種方法,將她昨晚的遭遇告之與眾。

  其實也沒什麼,黛安想。

  那家伙完全是咎由自取,只是因為欺負錯了人,受了點懲罰而已。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許多人只是同情地看了看伯斯德,並沒有隨聲附和,或是跑到黛安這裡對她橫加指責。就連一貫看她不順眼的潘西都有些反常,沒再耀武揚威地過來找茬。

  這倒是出乎了黛安的意料。

  要知道,她原本以為會受到報復,已經做好了一切准備。為了芙拉的安全,黛安還提前將它藏進了某一處角落。

  她有些隱隱地擔憂,在圖書館度過了整個早上。

  --

  下午的魔藥課前,卷毛狗仍舊不死心地在走廊裡亂喊亂叫。

  「路德維希是個瘋子!就因為我不小心把牛奶倒進了她的書包,她就試圖用惡咒把我和我的貓一起關進櫃子裡!她這是要害人!」

  才不是害「人」呢,她這明明是要教訓一只狂吠不止的狗。

  黛安恨恨地想。

  路過伯斯德的時候,她連一丁點鄙夷的眼神都沒有給她,而是自顧自地邁著長腿走進了魔藥教室。

  整個房間無比昏暗,唯一能看清的,是擺放在石牆的縫隙中,瓶瓶罐罐封存好的各種奇怪藥材。黛安見過聽過不少恐怖的黑魔法,但看見那些浮在藥水中的惡心生物,還是驚訝了一下。

  摸著黑,她避開眾人,在第二排找到了一處角落。

  正翻開課本,看到「牛黃要到牛的胃裡找」,一個金色腦殼伴隨著一陣小蒼蘭的香氣湊到了黛安身邊。

  「好久不見,德拉科,請問你有事情嗎?」

  她出於禮貌,還是合上書,客氣地問道。

  德拉科得到了回應興奮起來。他拽了拽她的袖子,發出了本周的第三次邀請。

  「那個,今天上課的人很多,還有格蘭芬多那群蠢獅子,我擔心...」他兜著圈子,卻拿不出合適的理由,「你和我一組行嗎,就魔藥課而已。我爸爸和斯內普教授關系很好的,我保證能讓你也漲漲面子。」

  其實這段時間黛安被人欺負,小少爺心裡也不好受。

  他並沒閑著,但還是沒找到好方法能讓人對小姑娘有所改觀。

  作為一個馬爾福,德拉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拿出自己的威嚴逼迫那些長舌婦閉上絮叨的嘴。

  他當然不相信黛安是那種隨便把人關進櫃子的人,因此早上才會趁著黛安不在,警告地窖裡的所有人不許因為伯斯德的胡言亂語去招惹小姑娘。

  此外,德拉科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斯萊特林按照實力說話,那麼他想辦法讓黛安得到教授的表揚,在大家面前展露風頭不就行了?

  魔藥課是他最有把握的,這個機會他不能浪費。

  「對不起,德拉科。我沒法和你搭檔。」

  女孩的回答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澆滅了小少爺燃起的小火苗。

  「黛安,你聽我說...」

  黛安生怕這個馬爾福會因為自己受牽連,她已經刻意避著他很久了,當然不能在院長的這堂課上,讓一切努力白費。

  她隨手拽了一個人過來,指著那人說道。

  「對不起德拉科,我已經有自己的同桌了。」

  傻愣在原地,衣袖被陌生女孩拽住,圓臉的胖男孩納威.隆巴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黛安,我沒想到你真的有這麼討厭我。」德拉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黛安和那個蠢到無可救藥的隆巴頓,「你寧願和一個格蘭芬多做搭檔,也不願意答應我?」

  「抱歉,我,德拉科...」

  黛安這才發現身邊人猩紅色的袍子,她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路德維希小姐,以後請稱呼我馬爾福先生。我不會再自討沒趣了。」

  小少爺發現一旁的潘西也在抱著手看好戲,更覺得沒面子,小臉氣得發紅。

  「敢搶我的人,你等著瞧,隆巴頓。」

  臨走前,他實在忍不住,惡狠狠地轉過身瞪了那個呆頭鵝一眼。



第10章  混亂的周五

  Ch.10

  「納威,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跟一個斯萊特林坐在一起!」格蘭芬多最能搞破壞的西莫.斐尼甘從後排夠到前排,他的圓眼睛裡滿是不解,「你明知道這個路德維希...我聽說她的名聲實在不太好!」

  隆巴頓配合地仰著腦袋,好讓他姍姍來遲的室友不需要保持那副快要撲.到他身上的姿勢。

  「不必擔心,西莫。這事說來也挺巧的,之前她幫我找過萊福,我這次也是還個人情而已。」

  黛安將那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的心裡五味雜陳。

  就連一個隆巴頓這樣的格蘭芬多都可以不計較她的身份,為什麼斯萊特林的那些女生要用那種避開鼻涕蟲的態度對她呢?

  當她抬起頭,瞥見就坐在自己前排,背挺得筆直的小少爺,黛安不自然地偏過頭。

  這節課過後,他們就真的不再是朋友了吧。

  她最初的目標就是讓德拉科不要再纏著自己,如今看來,還不到一周,這個任務就要完成了。

  也許,下次他們再說話,她就要稱呼小少爺「馬爾福先生」了。

  很快,一片黑色的「烏雲」破門而入,浩大的陣勢讓黛安終於不再低著腦袋亂想。

  准確的說,來者是這節魔藥課的教授,斯萊特林的院長斯內普。他用足以和渡渡鳥相媲美的瞬移速度飛進教室,然後雙手交叉著,拿出半倚靠的姿勢站在講台上。

  黛安抬頭打量著他。

  巨大的鷹鉤鼻、蠟黃的面色、黑發油膩地垂在臉頰兩側...

  舊照片上父親的朋友,開學宴會上盯著自己看的男人,和眼前的斯內普教授逐漸重合。

  原來,鄧布利多提起的那個「只要到了學校就會認識的人」,就是她的院長!這個疑惑曾經困擾她很久,但現在看來,得到的答案好像更令人頭疼一些。

  畢竟,傳聞中斯內普教授脾氣古怪,對學生的要求極其刁鑽和嚴格,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在他嘰裡呱啦發表了一長串關於魔藥課的見解之後,黛安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我可以教會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須有一條,那就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笨蛋傻瓜才行。」

  這句話大概不會是個和藹可親的教授可以講出來的。

  點名是必要的,所有人都端坐在桌上,等候這位不苟言笑的教授提到自己的名字。

  與其他老師不同,院長似乎對哈利.波特有著別樣的恨意,他不僅咬牙切齒地念出了「波特」兩個字,甚至還嘲諷了他的名氣。

  而德拉科.馬爾福就不一樣了,提到他時,教授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就說吧,斯內普教授和我父親關系很好,他會格外照顧我的!」

  德拉科的聲音從前排傳來,那聽上去有些刻意,像是故意說給誰聽的。

  沒多久,在拉文德.布朗之後,點名輪到了黛安。

  「黛安.路德維希。」斯內普教授停頓了片刻,弄得黛安心裡七上八下,好在,他繼續說道,「你的名氣也不小,但我認為你的實力會比波特強些。」

  人群中騷動起來,那些帕金森的跟班像是嗡嗡不停的蒼蠅。

  「瞧好吧,她一定會讓教授失望的!」

  「她除了用黑魔法欺負人,沒別的招數!」

  在她們被教授瞪了一眼之後,世界都變得清淨了。

  --

  格蘭芬多的話多,黛安早在羅恩.韋斯萊身上見識過了。但是顯然,西莫.斐尼甘吵得人腦瓜疼的本事,比之那個韋斯萊絲毫不遜色。

  他的課本成了掩護那張嘴的工具,每當救世主先生因為一些奇怪的理由被責罵,他就會立起書本,扯著隆巴頓的後脖頸發表一些評論。

  「哈利大概是斯內普教授上輩子的仇人!」

  「噢,我看也是。」

  這幾句話說得倒是挺在理。受到干擾,黛安實在沒法聽清教授的話,只得逼迫自己多認同一些那兩個智商相差無幾的家伙。

  她一邊默默翻著教材,拼命往腦子裡塞那些復雜的魔藥配方,一邊祈禱斯內普教授沒有發現自己壓根沒在聽講。

  「路德維希,你還需要我喊你幾遍,才肯抬起你那顆神游的腦袋!」

  看來...失敗了。

  當斐尼甘終於閉上嘴,黛安得以聽清自己的名字,斯內普教授已經像一朵雲一樣飄到了她面前。

  「你這麼自以為是,都看起課本來了?」他輕蔑地瞥了一眼黛安桌上,攤開到十九頁的教材,「那你替波特回答,說說看舟形烏頭和狼毒烏頭有什麼區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像是在黛安身上插了無數根針。當然,不遠處帕金森和伯斯德遞來的眼神,是其中最狠毒的。

  「她要是能答上,我就把那件最喜歡的水藍色禮服送給你,潘西!」

  「噢,我猜她不會讓我失望。」

  哼,是嗎?恐怕那兩個腦袋空空整天只知道嚼舌頭的大小姐,才是真的答不出來吧!

  黛安裝作在思考拖延時間,以便那兩人持續不斷的竊竊私語剛好能傳進教授的耳朵裡。

  「伯斯德和帕金森,你們非常樂意替她回答這個問題是嗎?」斯內普最討厭有人在上課時隨便議論,他嫌惡地看向那對好姐妹。「那,你來,伯斯德,說說你『獨到』的想法。」

  成功了。這下換成黛安來看好戲。

  「我,我不知道,教授。」

  卷毛狗蔫蔫地低下頭。

  「不知道?路德維希,告訴那兩個私自說話的巨怪正確答案。」

  斯內普一副早就猜到的樣子,飄回到黛安這裡。

  「舟形烏頭和狼毒烏頭是同一種植物,統稱烏頭。它們沒有區別,教授。」

  黛安早就將那本《一千種神奇藥草與菌類》翻得滾瓜爛熟,她還曾經在山裡看到過這種有毒的生物,於是回答得很詳細。

  「聽課,我不需要一個書呆子。」

  冷冷瞥了她一眼,斯內普教授走回到講台。

  也許黛安發呆的行為還是惹怒了教授,他並沒有給學院加分。但起碼,伯斯德她們在兩個學院的人面前出了洋相,這倒是令黛安非常滿意。

  --

  不知不覺課堂已經快要結束,最後一個任務是兩人一組配制治療疥瘡的藥水。

  就在前排的德拉科和諾特忙得熱火朝天,游刃有余地分工合作時,他們身後的黛安和隆巴頓則顯得手足無措許多。

  並非是黛安不擅長實踐操作,而是...

  「隆巴頓,我相信你不想看著這根蛇的毒牙被整塊扔進水裡,然後把桌上弄得都是藥水,對嗎?」

  「噢抱歉,我,我把它磨碎一些。」

  隆巴頓的回答和他的操作完全是兩回事,他拿著石頭生硬地在毒牙上面砸,除了發出刺耳的聲響什麼都沒有改變。

  「你們能小聲點嗎?真是吵得人心煩!」

  德拉科像被電鰻電到一樣抖了一下,忽然轉過來,手上還拿著他剛碾碎的鼻涕蟲。

  「抱歉。」

  黛安沒有敢直視他的眼睛,小聲應了一句。

  「誰要聽你說這個!」

  他似乎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就立刻轉回去,只留給她一個後腦勺。

  漸漸地,許多人都成功了,而隆巴頓和她這裡,卻還是一片狼藉。藥水粘稠無比,發出難以言喻的惡臭,完全和書上描述的樣子不同。

  見到德拉科被斯內普教授表揚之後,黛安徹底著急了。

  她利落地用玻璃棒攪拌了一下,又朝裡面加了幾滴泡泡莖膿汁,盡量讓顏色和味道恢復正常。稍微松了口氣,黛安和隆巴頓交換了一下分工。

  本來想著,那些稱干蕁麻、弄斷蛇毒牙乃至碾碎惡心的鼻涕蟲的事情都由她來做,胖男孩只需要在移開坩堝以後,放入一把豪豬刺,就大功告成。

  可惜,她還是高估了隆巴頓的能力。

  「噢,隆巴頓,你的腦子大概和你的蟾蜍一樣,都被綠色的粘液充滿了吧!」德拉科停止了他的吹噓,刻意扭著頭對著胖男孩冷言冷語地嘲諷道。接著他又皺著眉看了看黛安,陰陽怪氣地說,「路德維希小姐,我祝賀你成為斯萊特林最後一個完成任務的人。」

  「馬爾福,你休想來干擾我!」

  隆巴頓的兩頰因為急切呈現出紅色,他支支吾吾地回答,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

  黛安眼看那雙小胖手正捏起一把灰褐色的豪豬刺,顫顫巍巍就要往坩堝裡放,立刻扯住了他的袖子。

  「嘿隆巴頓,我說什麼來著,要先移開坩堝再放!否則...」

  「砰!——劈啪——」

  「會爆炸...」

  一陣巨響蓋過了黛安沒說完的話,然後一股綠色的濃煙伴隨著「咝咝——」的響聲悠悠然從坩堝裡冒出來,不斷蒸騰,上升...

  「我的鞋子!我特意定制的小牛皮皮鞋!」

  距離他們最近德拉科一下子上了桌子,跳著腳大叫。

  黛安這才發現,他們的藥水有毒,具有嚴重的腐蝕性,有幾滴濺到同學的衣服上,搞得他們全身小洞。

  反應過來,她也離遠了些,跳到凳子上。

  隆巴頓則像個傻蛋一樣愣在原地,他痛苦地捂著臉嗚咽出聲。

  「噢,我的鼻子,好痛...」

  黛安忍無可忍,試圖將他也拽到凳子上,可惜她的力氣不夠,始終沒能成功。

  再一次嘗試之後,黛安的胳膊快要扯斷了,因為用力,她身子的重心朝左邊歪去,整個人晃晃悠悠,差點就要摔在地上。

  還沒來得及扶穩,德拉科從他的桌上一躍而下,試圖將黛安帶到他那邊。

  「你不要管他了,跟我過來!」

  看見小少爺的袍子差點就要掀翻她的坩堝,那些腐蝕性藥水就要朝他的臉上潑去,黛安重重推了一把德拉科。

  可惜對方實在太頑固,不但沒有意識到危險,反而怒氣衝衝地瞪著她,不依不饒。

  情況實在緊急,黛安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來阻止德拉科,否則他那張還算精致的小臉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她利索地掏出魔杖,對准了小少爺。

  「Flipendo!」

  在一個擊退咒作用下,德拉科的小身板像被誰重重搡了一把,退了老遠向後墜去,最後結實地摔在地上。

  「黛安!你對我施了一個惡咒!?」

  小少爺壓根顧不上揉一揉疼得發麻的屁股,他挽尊似的立刻起身,伸出一根指頭顫抖著指向黛安。

  「我剛才是想幫你!」

  黛安的注意力全在他已經解除了危險的事實上,她稍微松了口氣。

  「她果然狠毒,連一個要幫助自己的人都要陷害!」

  「瞧瞧吧,一個精通黑魔法的女孩是多麼面目可憎!」

  伯斯德和帕金森像是掌握了什麼不得了的證據,在一旁歡實地高聲議論。

  「德拉科,我...」

  黛安想要說明,奈何人群實在太喧鬧,淹沒了她的聲音。

  「馬爾福先生,很顯然你脫離了危險不是嗎?」斯內普教授發現了這邊不小的動靜,擰著眉頭將小少爺拽起來,「路德維希剛才的防身咒用得很好。」末了,他竟然還替黛安解釋了一句。

  話音剛落,教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黛安,接著毫不留情地批評了隆巴頓,讓人把他送去了醫療翼。

  登時,伯斯德和帕金森為首的長舌婦大隊不再吵鬧,他們因為斯內普教授的話安靜下來。

  圓臉的姑娘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了黛安身邊。

  「就連教授都說了,路德維希用的不是惡咒,而是一句防身咒,」她不動聲色地拍了拍黛安的肩膀,「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德拉科確實因為她免去了腐蝕藥水的傷害,對嗎?」

  他真的錯怪了黛安?

  德拉科稍微轉了轉酸痛的手腕,看向那個一臉淡漠不知到底在想什麼的女孩。

  可這也無法掩蓋她當眾讓自己摔跤的事實!

  而且,課堂之前她還因為隆巴頓那個傻瓜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小少爺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從鼻腔裡發出一句冷冰冰的「哼!」。

  「這節課到這結束,如果你們要上演過家家的戲碼,最好離我的教室遠一些。」

  斯內普教室出聲將所有人趕走了,人群四散開來。

  許多人在路過黛安的時候,都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很詫異傳聞中那個經常欺負室友的黑魔法世家大小姐,居然會幫助別人。

  「她用了防身咒?梅林啊,那個好像是高年級才會學到的吧。」

  不少斯萊特林從她的人品懷疑到了她的學業水平。

  --

  待教室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黛安拎起收好的東西,小聲和剛剛替自己說話的女孩道了句謝。

  「謝謝你,格林格拉斯。」

  「沒關系,」達芙妮歪著腦袋看了看女孩子奇特的黑棕色眼眸,露出一個微笑,「我們一起去禮堂吃晚飯吧!」

  「不了,我要去一趟醫療翼。」

  黛安沒料到她會邀請自己,不好意思地回復道。

  「噢,沒關系。」

  達芙妮看著那個揚長而去,高瘦的背影,更加覺得這個姑娘完全不像她表現出的那樣冷漠。

  --

  從醫療翼出來之後,不知不覺,黃昏的光線已逐漸熄滅。

  黛安發誓,擠在一眾格蘭芬多裡這種事情,她不會再做第二次了。只是剛剛在隆巴頓的床邊,當她感受到那種四面八方朝男孩湧去的關心和溫暖,心裡還是有些莫名的酸澀。

  邁著略顯沉重的步子晃悠在三樓的走廊裡,她忽然聽見一陣似有若無的說話聲。

  黛安停步辨認了一下,發現聲音是從附近的黑魔法防御術老師辦公室發出的。

  「主——主人——我有——有了新發現。」

  是教授奇洛,他結結巴巴的毛病很讓人頭疼。

  什麼主人?什麼新發現?

  黛安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不願再聽下去。

  「路德維希家的吸血鬼——就在——」

  聽見自己的姓氏,她感覺背後有冷汗滲出來。

  黛安選擇悄悄靠在附近的石牆上,聽完剩下的內容。

  「暫時不重要?好的——那麼——路威——」

  她幾乎要把腦門貼在門上了,可是奇洛結巴的敘述還是聽得斷斷續續。

  「門外有人!」

  一個不像奇洛的聲音忽然冒出來,似乎矛頭正對著自己,黛安知道被發現了。

  不妙!快逃!

  她迅速轉身朝著地下室的方向飛奔,邊跑邊掏出魔杖,抖著手朝自己施了一個幻身咒。

  奇洛教授似乎追了出來,但卻停在了那個路盡頭的拐角處。

  黛安只能聽見一聲妖怪才能發出的獰笑,飄散在走廊的穿堂風中。



第11章  彼此的較量

  Ch.11

  黛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休息室的,她餓著肚子一路狂奔,慌張之下甚至差點撞上一只幽靈。

  「嘿小鬼!看著點路!」

  和那個眼神空洞的游魂接觸到,黛安被一陣徹骨的寒意驚醒了。

  她終於能冷靜下來思考,在剛剛那個詭異的場面裡奇洛教授到底是在跟誰說話。

  如果是自言自語,那為什麼會有兩種不同的聲音?

  如果教師辦公室裡還有其他人,那他是誰?

  黛安記得她清楚地聽見了自己的姓氏,那比「路威」這個名字更加值得她關注。

  得找機會去查一查這件事情,或許,可以假借請教問題,去一趟黑魔法防御術辦公室...

  就在她抿著嘴盤算下一步動作時,一個溫潤好聽的男聲在身旁響起。

  「路德維希,擦擦吧,你的腦門上都是汗。」

  是諾特。

  他遞給她一副手帕,伸過來的手修長白皙,指節卻很突出。

  「什麼?噢好的,謝謝你諾特。」

  黛安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輕輕擦拭著額頭。

  通過那手帕,她又聞到了那股冷冽的薄荷香水味。

  「其實,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叫我西奧多也沒關系。」

  西奧多看著黛安白淨的臉頰上泛起一片紅暈,輕笑著開口道。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她,一個氣喘吁吁闖進地窖的女孩。

  從這些天的觀察來看,似乎也是個刻意裝作強大,內心脆弱的姑娘。

  黛安在馬爾福身上明白了一點——就算是互稱教名的關系,也會有破裂的時候。

  想到這,她反而不再瞻前顧後,大大方方地回答。

  「當然不,西奧多,你也可以稱呼我黛安。」她舉起那塊鵝黃色的手帕,露出一個微笑,「這個,過後我會洗干淨還給你。」

  「好的。」

  隨後他們自然地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開始閑聊,像兩個真正的朋友那樣。

  臨別時,黛安終於開始實踐自己的小心思。

  她示意西奧多等一下,接著像只小兔子一樣,鑽進寢室裡。

  女孩出來的時候,西奧多看見她的兩只手上各拿著一瓶不同顏色的藥劑。

  「這是,」他指著其中藍紫色,封存在遮光瓶裡的那個問道,「消腫劑?」

  黛安點了點頭。

  「這一瓶是淤傷治療藥膏。」

  說著,她主動將另外一瓶土黃色的和剛才那個一並塞到西奧多手上。

  「拜托你拿給你的室友馬爾福先生。」她下定了決心開口,然而在提到那個姓氏時,還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魔藥課他因為我摔傷了,這些能讓他好得快一些。」

  西奧多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他想不到眼前這個姑娘為什麼明明關心別人,卻還是要裝出一副淡漠的模樣。

  「你為什麼不自己給他?嗯,其實德拉科在寢室裡抱怨你很久了。我想,如果你親自給他,你們的關系...」

  「我們的關系?他大概不會再搭理我了,這也是我所需要的。西奧多,請別告訴馬爾福先生這些藥膏是我的,行嗎?」

  黛安盡力扯出一個微笑,她並沒注意到自己原本亮晶晶的眼眸此刻寫滿了哀傷。

  「對了,請把這個薄荷糖也帶給他。」

  她斟酌了一下,掏出一顆綠色的糖。

  西奧多知道她為難,他識趣地接過來,沒再逼問。

  「其實你下午是真的想要保護德拉科,對吧?雖然你確實用了一個惡咒,但我們都知道,摔一跤和毀容,顯然後者更嚴重。」

  黛安抬頭,徑直對上那雙比海更藍的眼眸,她覺得面前的男孩像是有讀心術,輕易就能看透一切。

  「嗯。確實如此。但我想,他大概也不關心真相了。」

  她知道瞞不過西奧多,索性開口承認了。

  「下次關心別人,記得表現得明顯一些。」

  西奧多將那顆糖在手心握緊,衝她笑了笑,「像我對你這樣。」

  他在關心她?這原來並不是錯覺。

  黛安望著那個離開的男孩高瘦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

  梅林掛毯對面,一間寬敞的男生寢室裡,德拉科看到那顆綠色的薄荷糖,一下子聯想到了黛安。

  只不過這跟他珍藏在桌角的那顆藍色的,包裝不太一樣。

  他感到驚喜,又不敢相信,只好向西奧多求證。

  「是黛安讓你給我的,對嗎?藥,還有這顆糖。」

  「你知道了?她不讓我說的。」

  得到了期盼的答案,他的心跳得飛快,咚咚的聲響完全暴露出內心的喜悅。

  其實德拉科早就潛伏在黑暗裡聽見了那兩人的對話,他明白了黛安的良苦用心,根本就不再生她的氣了。

  他遲遲沒找黛安,只是因為還缺乏一個肯定。

  一個足以推動小少爺放下面子,再次朝她靠近的肯定。

  而現在,他有了。

  「誰能瞞得住我?」

  說著,德拉科興奮地咧開嘴,把綠色的糖果放進桌角處,金色的小罐子裡。

  那裡貼著一個標簽,上面有幾個被特意加粗的字——黛安的糖。

  ——

  後來的幾天,黛安神奇地發現,自己在斯萊特林的處境正在有所好轉。

  比如晚上從圖書館回到寢室,伯斯德很少再對她冷嘲熱諷,或是干出朝她扔糞蛋這種蠢事。

  「哼!要不是有人給你撐腰,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是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我靠著自己,依然能把你整得沒法見人!」

  黛安也不甘示弱地回敬她。

  同時,在上下課的間隙,或是早晚餐的時間,一個名叫卡萊爾.勞德的女孩甚至會主動過來招呼黛安。

  「你好路德維希,上次的魔藥課你表現的真好!我是真的發現,自己原來輕信伯斯德和帕金森的樣子是多麼的愚蠢!」

  勞德長得十分瘦弱,說話的時候一抽一抽,脖頸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黛安有些訝異,她記得這個人不僅是個混血,還曾是帕金森陣營裡的一員,並沒放下戒備。

  但有人和自己說話,還是讓她有些開心的。

  「噢,你好勞德。我沒有在意,畢竟我們也沒說過幾句話,你不了解我,也是正常的。」

  她禮貌地應付道。

  「那麼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吧!下節是魔咒課,想必那群格蘭芬多又要占滿所有的好位置了。我們得快點!」

  不等她點頭,勞德飛快地攬著黛安的胳膊朝禮堂飛奔。

  ——

  周四,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合上的這節飛行課終於在大家的期盼中到來了。

  一大早,黛安就恨不得給自己戴個耳罩,或是給那些聒噪的男孩挨個來個消聲咒。

  因為這群人自從在布告欄上知道了這事,就開始喋喋不休,叫嚷著要騎掃帚。周四到來,他們更是像一群小雞一樣,用過早餐就著急地湧向球場。

  「嘿,你們相信嗎,我五歲就學會騎掃帚了。而且我一下子能飛得很高,有一次,我還差點被麻瓜的直升飛機撞下來!那可真是驚險!」

  德拉科又在大談特談自己的光榮事跡,他巴不得讓所有人都聽見,金色腦袋恨不得翹到天上。

  「噢,德拉科!你可真是棒!」

  「是啊,太厲害了!我甚至從來沒有飛得超過五英尺。」

  他也從來不缺追隨者,潘西,克拉布和高爾總是很給面子地回應。

  但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同樣從小開始騎掃帚的孩子,黛安在看到草地上整整齊齊擺放的二十把掃帚時,也小小地興奮了一下。

  當兩個學院一年級新生都到齊了,一頭短發的霍琦夫人終於開始上課。

  「好了,你們大家還等什麼?」她厲聲說道,黃綠色眼睛掃視過大家,「每個人都站到一把飛天掃帚旁邊。快,快,抓緊時間。」

  飛行要從學會抓掃帚開始,於是小豆丁們滑稽地衝著地上的玩意大叫。

  「起來!」

  此起彼伏的聲響中,黛安很輕易就讓掃帚飛到了她的手裡。只不過她發現比起家裡的光輪2000,手中的這一把輕的過分了,它的掃帚尾端甚至剩不下幾根毛。

  霍格沃茨原來這麼窮嗎?

  她暗暗地想。

  卡萊爾.勞德就站在黛安身邊,她似乎對怎麼召喚飛天掃帚並不那麼熟練。

  「起來!快起來!」

  她纖瘦的手臂執拗地伸向地面,整個人用一種快要栽倒在地的姿勢傾斜,然而掃帚還是紋絲不動。

  「這樣,勞德,你可以再肯定一些,」黛安將自己的掃帚放下,繞到她的身後。

  她好心地抓住勞德的手,「你看,朝那裡伸就可以,不必整個身子都向前傾。」

  擺正了她的姿勢,黛安放下心來站到一邊。

  「你再試試!」

  她鼓勵道。

  「起來!」果然,這次那把破掃帚聽話地飛到了勞德手裡,她那張瘦脫相的臉上綻放出笑容,「我成功了,謝謝你,路德維希!」

  黛安回了她一個微笑。

  「沒關系。」

  霍琦夫人見到所有孩子都成功地將掃帚握在了手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她拍了拍手,叫大家朝自己看過來,於是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好奇地望向她。

  「下面是飛行姿勢的指導,都聽好了!我一吹口哨,你們就兩腿一蹬,離開地面,要用力蹬。」霍琦夫人說,「把掃帚拿穩,上升幾英尺,然後身體微微前傾,垂直落回地面。聽我的口哨——三——二——」

  她的聲音還未落下,一個黛安十分熟悉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起飛了。

  瞧那雙胖腿,正在前後亂蹬,那張胖臉上滿是恐懼。

  納威.隆巴頓?他可真是無禍不惹。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著納威在空中「自由」飛翔,霍琦夫人在地上著急地衝著他的方向叫嚷。

  「下來!孩子!身子前傾,快點下來!」

  可惜事與願違,隆巴頓一路直上。飛到幾乎和天文塔齊平的高度,他又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梅林啊!他竟然掛在了塔尖上,我不敢看了——」

  身旁的勞德膽小地發抖,她一手捂著眼睛,一手拽了拽黛安的袖子。

  黛安同情地望著那個搖搖欲墜的隆巴頓,拍了拍勞德的肩膀。

  「沒事,」她看著那男孩在最後一刻被霍琦夫人的漂浮咒減緩了速度,終於也松了口氣,「你可以睜眼了,他好像暫時沒什麼生命危險。」

  可隆巴頓最終還是為自己的莽撞買了單,他斷了一只胳膊,被迫中止了自己的飛行課。

  「我送這孩子去醫院,你們誰都不許動!把飛天掃帚放回原處,不然的話,不等你們來得及說一句『魁地奇』,就被趕出霍格沃茨大門了。」

  夫人嚴厲地扔下一句話,抱著隆巴頓朝醫療翼走去。

  聚攏的人群四散開來,不少男生在抱怨他們沒法騎掃帚。

  黛安被刺眼的陽光照得有些難受,她拉著勞德走到一處樹蔭下休息。

  「你的眼睛真好看,黛安。噢,我,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勞德惶恐地看向女孩,得到肯定回答後,她放下心來,「是真的,分院那天我就注意到了,你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樣,神秘又閃閃發亮!」

  黛安不是頭一次聽人誇起自己的長相,然而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謝謝,你也很美。」

  她露出一個微笑,小兔牙若隱若現。

  不像她們這裡這般和諧平靜,球場另一側,人群忽然爆發了一陣騷動。

  「瞧瞧!這是隆巴頓那個傻蛋的東西!」

  小少爺的聲音非常具有個人特色,那個尖利的聲響一下子就奪走了黛安的注意力。

  她向不遠處望去,才發現那裡已經擠滿了人。猩紅色袍子中間,德拉科身上的那一抹墨綠色格外顯眼。

  黛安看見了和他對峙的救世主哈利.波特,還有那個頂著一頭紅發的羅恩.韋斯萊,立刻就明白過來,小少爺一定又是主動送上門去挑釁的。

  克拉布和高爾,連帶著叉著腰的帕金森,都會為他保駕護航,暫時還輪不到她來插手。

  這樣想著,黛安對同樣朝那裡張望的勞德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然而,德拉科的又一句話讓黛安沒法淡定下去了。

  「這是個記憶球!是那個大傻瓜隆巴頓的奶奶捎給他的。」

  隆巴頓...這個格蘭芬多曾經毫不計較她的尷尬處境,和她做了同桌。

  眼下他有麻煩,黛安認為自己再怎麼不近人情,也該懂得知恩圖報一些。

  她沒帶上卡萊爾.勞德,一個人朝烏泱泱圍在那的人群走去,腦袋嗡嗡作響。

  德拉科望著陽光下整個人白得發光,黑發隨著微風飄揚的小姑娘,一時被驚艷住,說不出話來。

  「你,你來干什麼?」

  算起來這是他本周第一次和她說話,可還是這麼生硬,甚至還結結巴巴。

  問完一句之後,德拉科挫敗地扁了扁嘴。

  「請你把東西放下,馬爾福先生。」

  黛安的話冷得像塊冰。

  站在那,她就和那雙黑色眼睛一樣,看不出任何波瀾。

  「為什麼?」

  德拉科被那聲刺耳的「馬爾福先生」弄得很不舒服,他聲音顫抖著問道。

  「那是屬於隆巴頓的東西,別人不該來搶奪。」

  對於黛安來說,自己比不過一個腦子像游走球一樣除了用來敲打別無用處的格蘭芬多?

  德拉科覺得他整個人都被點燃了,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天魔藥課的畫面。

  眼前的小姑娘,他真心交往的朋友,當著別人的面拒絕了他,轉而和隆巴頓做了同桌。

  如果黛安選擇的人是西奧多,他都認了。可他偏偏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格蘭芬多!

  德拉科皺巴著一張臉,學著黛安的樣子,擺出一副拽天拽地的模樣。

  他用鼻子哼了一聲,沒有回話,而是徑直看向一旁同樣憤怒的哈利.波特。

  「破特——我想把它放在一個什麼地方,讓隆巴頓去撿——」小少爺危險地眯起眼睛,「放在一棵樹上——怎麼樣?」

  說著,他利索地跨上了飛天掃帚,用力地一蹬,起飛了。

  片刻之後,德拉科懸浮在一棵高大的櫟樹邊上,肩膀和樹冠近乎齊平。

  「給我!馬爾福!」

  哈利.波特頂著一頭亂發,不管不顧地喊著。

  「想要,就過來拿吧,波特!」

  德拉科淡色的眼睛冷冷掃過底下的人,衝著他叫道。

  戰爭開始了。

  只是暫時分不清輸贏而已。

  黛安無奈地閉了閉眼睛。



第12章  刺激的午夜

  Ch.12

  黛安認為,救世主是真的對得起他身上那件猩紅色的袍子。因為他完全忽視自己蹩腳的飛行技術,氣勢洶洶衝到天上和德拉科干仗的行為,實在是充滿了格蘭芬多式的勇氣。

  雖然這也有點傻氣,但起碼比隆巴頓好些。

  今天上午的陽光實在太刺眼了,萬裡無雲的晴空中,馬爾福和波特濃縮成兩個看不清的小點。

  黛安唯一能確定的是,小少爺一定在空中又挑釁了波特,否則右側的那個紅色身影不會忽然朝左邊飛去,瞬間就消失不見。

  「我們是不是該為哈利准備個歡送儀式了。」「我想我們還是先找個墊子把他接住好了。」

  韋斯萊為首的那群格蘭芬多開始捂著腦袋,為他們的好兄弟懊悔。

  帕金森、克拉布和高爾則開始幸災樂禍起來,她們對波特即將離開學校這事極其篤定。

  誰都能從波特的起飛動作看出來,他之前從未騎過掃帚。這下獨自一人飛到十幾英尺的高空,還暫時不知去向,想必只會和斷胳膊的隆巴頓一個下場,甚至更慘。

  而這一切的起因,竟是德拉科的一個玩笑?萬一救世主一個不留神從高空墜落,就此失去了生命怎麼辦?

  難道德拉科還會因此沾沾自喜,認為自己比神秘人還強大?

  黛安擰著眉頭,完全不知道該對小少爺這種幼稚的行為作何反應。

  她想起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波特正是由於出言不遜,拒絕了德拉科的交友要求,才會被他從開學到現在處處針對...

  如果自己也繼續這樣對小少爺愛答不理,那麼她也會被針對,成為斯萊特林的哈利.波特嗎?

  黛安緊緊攥著手,明明在烈日底下,卻感受到從內而外的寒冷。

  與救世主不同,德拉科在空中做了一個利落的轉身,接著迅速向下俯衝,穩穩地落回到地面。

  「德拉科,你剛才的動作簡直是棒呆了!」

  「救世主一定有去無回了,哈哈哈!」

  小跟班們爭先恐後地湊上前,嘰嘰喳喳地開始恭維。

  小少爺對這些吹捧極其受用。

  「怎麼樣?這下那個波特,要麼摔死,要麼被開除滾回家,只有這兩個『好』下場了!」

  他享受著人群的簇擁,淡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狠絕,語氣中滿滿的得意。

  看見黛安也湊到了人群中,一言不發直挺挺地站在那,德拉科以為她是特意來關心自己的,更加心花怒放起來。

  他將掃帚豎直拿在手上,踱著步子朝她走去。

  黛安將手攥得更緊,她本想扭頭就走,可想到或許之後德拉科還會來找她麻煩,索性留在了原地。

  「你在擔心我嗎,黛安?」

  德拉科說出這話,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但他還是執拗地盯著女孩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隆巴頓的記憶球去哪裡了?」

  「什麼?」

  德拉科簡直想洗洗耳朵,反應過來之後,他讓死對頭吃癟的那股喜悅都被衝淡了。

  「我扔了,怎麼樣?波特去替他的好兄弟搶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說到這裡,他又興奮起來,「拿下來又怎樣,剛才霍琦夫人...」

  黛安終於忍無可忍,她氣得臉蛋都鼓起來了,唇微張,顫抖了幾下還是說道。

  「如果波特真的從空中墜落,摔得連骨頭都碎了,你認為你會真的好受嗎?」她緊緊擰著眉頭,黑棕色眼眸中滿是厭惡,「馬爾福先生,原來,一個人拒絕和你做朋友,就會被這樣對待。那我拒絕你這麼多次,是不是也早就躺在你的報復名單裡了?」

  德拉科注視著眼前全身都是刺的女孩,聽見她一字一句的質問,他的小腦瓜仿佛不轉了一樣。

  什麼報復名單?她和波特當然是不一樣的了!

  「黛安,那個,我...」

  小少爺想解釋,可是驕傲又迫使他沒法大大方方地把想法大聲說出來。

  「德拉科,波特下來了,但是被麥格教授帶走了。想必他很快就會被開除了!」

  潘西扭著身子,領著克拉布和高爾過來,斯萊特林其他學生見狀,也跟上來。

  很快,黛安和德拉科這裡,前前後後圍了一大群人。

  「德拉科,你簡直是太有辦法了,都能把救世主那種人物從學校弄走!」

  「我們早看他和那個韋斯萊不順眼了,像兩個巨怪似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而黛安一直望著德拉科,見到小少爺囁嚅了幾句但還是沒有任何解釋,這徹底將黛安最後一絲耐心也消磨殆盡。

  她終於收回了停留在金色腦袋上的目光,朝著和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

  德拉科望著那女孩落寞的背影,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早,哈利.波特和他的紅發朋友安然地出現在格蘭芬多長桌,這個發現差點讓所有的斯萊特林吃不下飯。

  出於報恩心理,黛安找到一個記憶球,准備偷偷送給可憐的隆巴頓。

  她特意從長桌最邊上走過去,除非有人一直盯著,否則沒誰會發現。

  「她來干什麼?」

  斐尼甘瞪大了眼睛看著黛安,像是頭一次見到人一樣驚訝。

  黛安沒有理會,將手上透明的記憶球遞給隆巴頓。那是她曾經為了角陀獸佐伊的產期預備的,時間久了也不知道壞沒壞。

  「你好隆巴頓,聽說你的記憶球沒了,這個給你。」

  隆巴頓才往嘴裡塞了一大塊碎肉餡餅,一時間也說不話來。

  他只得接過來,用唯一完好的手衝著黛安擺了擺,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沒關系,你以後不要再忘事了,否則它還會變紅。」

  話音落下,黛安轉身,打算從這片猩紅色的海洋離開。

  動作太急太猛,她一下子撞上了誰的胸膛,硬邦邦熱乎乎,搞得鼻子生疼。

  黛安皺起眉揉了揉鼻頭,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馬爾福先生?」她怎麼也想不到他為什麼也會來格蘭芬多長桌,「你來這裡干什麼?」

  她感受到背後救世主和韋斯萊灼熱的視線,心不自覺揪起來。

  「你不會是又要去找茬吧,我奉勸你,這裡是禮堂,麥格教授就在附近巡邏呢!」

  德拉科早就發現了鬼鬼祟祟的小姑娘,他一路尾隨她過來,卻發現她又是去找那個隆巴頓,心裡騰地燃起一股無名火。

  看到救世主和韋斯萊果真還完好無損地端坐在那,更是恨得牙癢癢。

  有教授巡邏?對啊,夜間,管理員費爾奇也會在整個城堡巡邏。

  這麼說...

  他腦海中浮現了一個絕妙的方案。

  「黛安,我們的事情回去再說,你先別在這站著。」德拉科不希望這事還有黛安的摻和,他示意身後兩個小跟班和他一起過去,「克拉布、高爾,傻站著做什麼!」

  黛安直覺他要鬧出事情來,感覺腦仁生疼。

  先不提這是格蘭分多的地盤,小少爺沒准會挨打,就說附近麥格教授投來的視線,那完全是隨時准備給學院扣分的前奏啊!

  她不容許任何人給斯萊特林的榮譽拖後腿,嘆了口氣還是跟上了那三個酷似打手的背影。

  --

  黛安出現的時間剛剛好,就在德拉科捏著拳頭,咬牙切齒衝著救世主宣戰的時候。

  「我隨時願意單獨與你較量,破特。如果你沒意見,就在今晚。巫師之間的決鬥。只用魔杖不許接觸。」

  小少爺眯起淡金色的眼睛,輕蔑地打量著面前兩個呆瓜一樣的家伙。

  「怎麼啦?噢,我猜,你還沒聽說過巫師決鬥吧?」

  他的諷刺總能一陣見血地戳到別人的痛處。

  波特因為那句話氣得渾身發抖,羅恩.韋斯萊開口說道。

  「他當然聽說過。不過,馬爾福,我是他的助手,你的助手是誰?」

  紅發男孩掃視過德拉科背後的兩個「小海格」,不加掩飾地癟了癟嘴,像是篤定了那兩人合在一塊連一個魔咒都用不出來。

  巫師決鬥啊...虧德拉科能想出來,這個只准用魔杖不許近身的格鬥方式,嚴重點可是會鬧出人命的!

  黛安回憶起自己聽說過的那一幕幕慘案,嘴唇不安地抿在一起。

  許是她慘白的面色在一眾氣得發紅的臉中,實在有些突出,任憑德拉科怎麼擋住黛安,羅恩.韋斯萊還是眼尖地發現了她。

  不過,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帶著些顫抖。

  韋斯萊用下巴指了指黛安,看向德拉科說道。

  「馬爾福,黑魔法專業人員不准帶,我們還都是一年級新生呢!」

  哦?看來紅毛鼴鼠害怕了?

  德拉科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又興奮起來。

  是啊,反正他也只打算把那兩人騙出來,給他們一個給格蘭芬多扣分的機會而已,又不打算動真格。

  他轉身看了一眼黛安,發現她並沒因為那句「專業人員」而難過,更加放下心來。

  黛安來不及離開,就被德拉科牽著袖子,從他背後帶到了一眾虎視眈眈的格蘭芬多面前。

  「我的助手,就是她。時間就在午夜,怎麼樣?我們在獎品陳列室和你們見面,那裡從來不鎖門。」

  小少爺冷冰冰地開口,氣勢上絲毫不輸。

  韋斯萊痛苦地扶住額頭,在救世主耳邊抱怨。

  「都怪我多嘴,怎麼把這個德國來的大小姐招來了!哈利,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波特似乎也聽人說起過路德維希的事情,知道她來自一個老牌的黑魔法世家,早就掌握了不知多少種招招致命的惡咒毒咒。

  但他認為,既然答應了馬爾福,就不該臨時退縮。

  「好啊,那就約好了。我們今晚走著瞧吧!」

  黛安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拿來充數,覺得整個早上都是昏暗的。

  大不了用幻身咒好了,跟上德拉科看著點他,或許還能少扣點分。

  「馬爾福先生,我會在十一點半在休息室等你,還請不要遲到。」

  扔下這麼一句,黛安朝著圖書館的方向揚長而去。

  --

  宵禁鐘聲響起,寶藍色的女式懷表上,指針已經落在了十一點半的位置。

  然而休息室裡除了黛安自己,還是空無一人。

  她擔心吵醒馬爾福的室友西奧多,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直接敲門。

  也許小少爺已經前往四樓的獎杯陳列室了呢?

  等等,四樓?

  開學初,鄧布利多似乎嚴令禁止學生進入四樓靠右邊的走廊!

  梅林的襪子!就憑小少爺那個見到波特就開始找不到北的興奮勁,黛安並不保證,他和他的兩個智商堪憂的跟班能注意到這一點。

  不是朋友,他們好歹也是算同學,再不濟,也是曾經互通過書信的筆友吧!

  黛安認為自己不該坐視不管。

  拉開潮濕厚重的石板門,黛安趁著費爾奇不在,迅速往獎杯陳列室狂奔。

  一路上,怕吵醒每層樓拐角都會有的人物畫像,她沒敢使用熒光閃爍,只是借著走廊的月色,摸著黑上樓。一層又一層,她在三樓的一個角落朝自己施了一個幻身咒,才敢放緩腳步上了四樓。

  還好,約好的地點不在右手邊,黛安松了一口氣,慢悠悠晃到了獎杯陳列室。

  奇怪,裡面竟然空無一人?

  黛安藏在幻身咒裡,把整個房間觀察了一遍,愣是沒發現任何人的蹤影。

  她大概是同時被兩方都耍了,當然,比起救世主和韋斯萊,德拉科更讓她生氣。

  這裡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好奇,黛安又施了一遍幻身咒,沒有立刻離開。

  她沿著牆壁,慢慢地轉著看。

  黑暗中唯一的亮光,是從陳列獎品的水晶玻璃櫃發出的。准確說,是大大小小的獎杯、盾牌、獎牌和雕像。它們被擦得锃亮,在夜色中閃著金光和銀光。

  黛安欣喜地在一塊銀制的盾牌上發現了父親的名字。

  上面明晃晃地寫著——「O.W.L.巫師考試全O學生:尤利安.路德維希。」

  黛安激動地伸出手,透過玻璃輕撫著那枚小小的牌子,快要落下淚來。

  很快,在距離父親這塊盾牌不遠處,她還發現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斯萊特林優秀畢業生——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

  「合唱團大提琴手——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

  嗯,不得不說,這個斯萊特林也十分優秀。巧合的是,他名字的縮寫也是R.A.B,竟然和家中那枚男式懷表背後的刻字一致。

  天光一寸寸暗下去,黛安正要離開,卻聽見門外費爾奇的聲音。

  「到處聞聞,我親愛的,那三個小鬼還會回來,他們可能躲在哪個角落裡。」

  幻身咒還未失效,黛安挪著步子藏在門後,趁著那一人一貓進了房間,閃身溜了出去。

  她又開始沒命地瘋跑,透過月光,她發現了自己顯露出來的雙手和雙腿,更加慌張。

  但費爾奇一定會在附近繼續排查,這時候用熒光閃爍就等同於用了定位咒。

  黛安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夜間視力,在黑暗中四處逃竄。

  一樓以下,通往斯萊特林休息室的那條路幽暗地仿佛沒有盡頭,狹窄小道的兩旁還有細長的兩條排水溝,稍不留神就會陷進去崴到腳。

  黛安邊跑邊回頭張望,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快要跳出來。

  眼看快要到達休息室前唯一有亮光的那塊平台,黛安卻一不小心踩了空,整個人結結實實地面朝地面栽倒下去。

  她下意識地用手腕支撐,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腕骨傳來...

  本以為只有那一處受了傷,可當黛安試著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膝蓋處也滲出了點點血跡。

  擔心再耽誤下去,費爾奇就真的發現了,她咬咬牙,忍著痛,一股腦爬起來。

  好不容易進來,狼狽地坐在空蕩蕩的休息室裡,黛安忽然有些想哭。

  當然不是因為受傷,作為一個從小在山林裡和小動物的相處的孩子,她早就練就了無論多疼都能忍耐的本事。

  她的眼淚是因為悔恨,恨自己被小少爺當個猴子一樣地耍了。

  爺爺說得沒錯,馬爾福就是只會投機取巧,永遠獨善其身的狡詐之人!

  黛安凝望著窗外黑湖裡那只巨大的烏賊,忽然發現它似乎也是孤零零的。

  朋友真的很重要嗎?

  埃爾也沒有同伴,它卻永遠是黑森林上空飛得最高,最遠,自由自在的鳥類之王。

  既然孤獨更有利於成功,那麼她也不需要朋友。

  黛安想通這一點,擦了擦可笑的眼淚站起來。

  「你怎麼走路一瘸一拐的,你去哪裡了?」

  一個尖利的,讓她感到惡心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但是黛安沒有回頭。



第13章  危險萬聖節

  Ch.13

  都說眼見為實,可是就算看見了女孩狼狽的模樣,德拉科仍舊不敢相信,黛安真的會去參加午夜決鬥。那只是嚇唬波特和韋斯萊的借口而已,而他自己壓根沒打算赴約。

  可現在,顯然相比起那兩人,面前袍子還卷著邊,袖口和褲腳都是土的小姑娘要更難堪一些。

  德拉科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鬼點子,他試著詢問黛安,卻被忽略了。

  不行,不能讓她拖著滿身的傷就這麼躲進寢室裡!

  「黛安,你等等!」

  聽到呼喚,黛安離開的步伐更堅定了,可還沒邁出一步來,她覺得自己的袍子被誰拉住了,根本沒法動彈。

  幾次嘗試掙脫,背後的人力氣卻越來越大。

  無奈之下,在應付馬爾福和袍子被撕裂之間,她還是識趣地選擇了前者。

  「干什麼,馬爾福?」黛安停下來,不滿地盯著那個揪住自己的手。她用了點力氣拽了拽卻仍舊沒變化,「你是想要檢驗一下自己捉弄人的效果,對嗎?」

  德拉科一頭霧水,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捉弄人?」他想到自己才從費爾奇那告完狀,興奮起來,「破特和韋斯萊被關禁閉了?」

  「他們躲過一劫,我卻因為你那個該死的決鬥邀請,不僅違規夜游,還在走廊裡瘋跑。」

  黛安吃痛地動了動手腕,皺眉道,「此外,我還結實地摔了一跤。這下你滿意了吧。」

  說真的,德拉科聽到女孩真的為了自己違反校規,是有幾分興奮的,只不過,她為此受傷,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借著幽暗的光,他看清了黛安膝蓋上滲出的血跡,還有那只像撅斷了似的,無力下垂的手。

  心忽然揪起來,生生地疼。

  「你的手腕...是扭到了吧。」

  德拉科決定先讓黛安好受一些,再來解釋自己真正的想法。

  「我還是先給你拿點療傷的藥吧。你上次給我的瘀傷藥膏還沒用完。」

  說著,他抬腿就要往寢室走。

  「那不是我的。我從來沒給過你什麼藥,我也不需要什麼藥。」

  黛安冷冰冰地開口。

  她像失明的人一樣,一雙黑眸空洞地望著德拉科,不帶一絲感情。

  「馬爾福先生,我唯一需要的是你能離我遠一點。」

  德拉科發誓,從此不再喊他教名,這大概是黛安最服從他的一個舉動。

  但這個陌生人之間的稱呼從她的口中念出,真實地讓人煩躁。

  馬爾福,這可是魔法界多少人都想攀附的高枝兒!

  小少爺享受所有人明晃晃地巴結奉承,喊他馬爾福先生,卻偏偏不喜歡黛安這樣做。

  他們明明說好了,要做彼此互稱教名的朋友,不是嗎?

  1991年的夏天,黛安是他生平第一次沒有考慮所謂的家族利益,憑著自己的本心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可現在,她卻要離開了。

  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在德拉科的心裡升起,他也分辨不清倒底是什麼。只是很酸澀,悶悶地郁結在心口。

  見黛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顯然沒法平心靜氣地和他說話,德拉科只好先扶著人坐下。

  「黛安,我並沒有故意捉弄你。我原以為你不會冒著風險跑去赴約,誰知道...」他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小姑娘,「那個,你總得處理一下傷口,否則明天會更嚴重。」

  小少爺急切地起身,擋在黛安的身前。

  他沒發現自己遮住了唯一的光,給女孩投下一片陰影。

  黛安坐在黑暗裡,仰著頭徑直看向那雙淡色的眼睛。

  「謝謝你遲到的關心。我寢室裡還有備用藥,就不麻煩了。」

  她的語氣冷得能凍結空氣。

  撂下一句話,她沒有任何留戀,旋即轉身離開。

  這一次,黛安學乖了,她利索地捋好了袍子,一點點褶皺都不留給別人。

  德拉科試圖用手去夠,卻發現自己抓不到任何東西,只有淡淡的發香殘留在他的鼻息之間。

  他發誓,自己含著金湯勺出生,眾星捧月般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難對付的人。

  可他偏偏不信邪!

  沒有人能夠拒絕一個馬爾福的示好,憑她是誰!

  再說了,既然黛安願意為了自己去冒險,就說明這段微妙的友誼並非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想到這一層,他感到松快不少。

  「好啊,那就看看好了,黛安,」德拉科衝著那個憤憤離去的背影高聲說道,「我們等著瞧,看看你推開我,和我靠近你,到底哪一個速度更快!」

  真是個自大狂。

  黛安聽著他的話,拼命克制住自己,才沒有立刻轉頭朝那人扔個惡咒。

  --

  在難挨的霍格沃茨生活中,魔咒課是為數不多能讓黛安輕松的一件事。另外一件是去西塔樓的貓頭鷹屋看星星,不過那是在黛安的膝蓋還完好無損的時候,現在就另說了。

  周四這天,在魔咒課高大的階梯教室裡,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學生分坐在兩側。

  黛安和勞德挨在一起,她正試圖讓自己習慣那個瘦姑娘的存在。

  小個子的教授弗立維站在一大堆厚書上,他兩只手舉在胸前,眨巴著眼對大家說道。

  「噢,我認為今天非常適合學習漂浮咒!你們會很享受那種讓物件飛起來的感覺!」

  話音剛落,弗立維教授拿出他的魔杖,優雅地在空中一揮,刷拉拉許多片羽毛出現在了大家的桌上。

  這大概率就是練習的道具,黛安想著,抬起頭來。

  弗立維教授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說。

  「好了,下面的學習需要大家兩人一組合作,用漂浮咒讓這片羽毛浮在空中。記住我的話了嗎,孩子們。」他瞥見隆巴頓正在死命地戳那根屬於他的羽毛,尖聲補充,「一揮一抖,記住,一揮一抖。當然,念准咒語也非常重要!」

  黛安曾經預習過漂浮咒,她按著教授的吩咐,將魔杖對准羽毛,開始扭動手腕。

  一揮。

  嘶,還是有些痛。

  一抖。

  這個讓她舒服一些。

  聲音響亮,銜接自然,sa發音加重的同時不能拖長。

  「Wingardium Leviosa!」

  沒反應?

  好在,黛安強忍住手腕的酸痛又試了一次,白色羽毛終於成功飛了起來。

  「噢,路德維希成功了!斯萊特林加五分!」

  弗立維教授欣喜地拍了拍手。

  黛安給學院加了分,引來所有斯萊特林的關注。不過這次,除了還在嘴硬的伯斯德和帕金森,其他人對她的評價都變得客觀許多。

  「她的魔杖是不是從德國帶來的,怎麼能用得那麼輕松?」

  「她只要不給學院丟臉,還算沒那麼討厭。」

  諸如此類的話讓黛安挺直了腰杆,有些小小的驕傲。

  但很快,對面的赫敏.格蘭傑也成功了,她興奮地揚起嘴角,露出兩顆大板牙。

  花栗鼠姑娘?黛安想到他們曾經在列車上一起找蟾蜍。

  對方似乎也認出了她,友好地眨了眨眼睛。

  「我真搞不懂這片羽毛怎麼會這麼不聽話!」

  勞德的抱怨打斷了這種死對頭學院之間的友好舉動。

  黛安湊過去看,發現她和格蘭傑身邊的韋斯萊一樣,兩只手像小雞似的撲騰,魔杖根本就沒拿穩。

  她念咒的方式也有問題,尾調拖得太長,「f」和「s」的發音都搞混了。

  等等,這好像是另一種咒語的說法吧!

  生怕勞德和弗立維教授提到的巴魯費奧巫師一樣,被一頭牛踩在腳下,黛安趕忙放下了她的魔杖。

  「聽我說,勞德,你應該把魔杖對准羽毛,說咒語的時候利落一些,不要把單詞喊錯。」

  「看來有些人因為僥幸成功了一次,就開始當起老師了?」帕金森坐在勞德的左手邊,她聽見黛安在指導別人,毫不掩飾鄙夷的神情,「依我看,勞德,你就只管提高音量就行,剛才弗立維教授就是這麼講的,一揮一抖,大聲念咒。」

  「我...」

  勞德有些為難,她求助地看向黛安。

  自己的建議竟然被忽視了?

  意識到這一點,帕金森臉頰上的肉都開始顫抖,她狠狠瞪了一眼勞德,直接捏住了她的胳膊。當然,只用了兩根手指。畢竟她不會允許自己和一個混血有什麼肢體接觸。

  「喊,『Wingardium Leviosa!』」

  她固執地拎著勞德的手,對著那羽毛一揮,一抖。

  勞德被迫照做了。

  可這次的效果還沒有勞德第一次做的好。

  黛安瞥了一眼那個短發方臉的家伙,冷哼道。

  「帕金森,你自己都沒成功,有什麼資格跑來指導別人?」

  她想起獅子狗剛才諷刺自己的話,更覺得可笑至極。

  「當別人的老師,也是需要門檻的。可你連那個門邊都沒摸到。」

  黛安的話被周圍施咒的聲音淹沒,但還是傳進了帕金森的耳朵裡。

  她發現德拉科似乎也在朝這裡看,難堪之外還多了一些羞窘。

  憤怒在所有情緒裡占了上風,帕金森扭過頭,不甘示弱地喊道。

  「等著瞧吧,你這無禮的家伙!我總有辦法治一治你那張惡毒的嘴!」

  這絕不是一句空話,她連計劃都做好了,只等合適的時機,便可以開始施行。

  帕金森輕飄飄瞥了一眼還在裝可憐的勞德,對方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

  一整個下午,黛安都在找機會去往黑魔法防御術辦公室。

  她特意從圖書館找來一些關於吸血鬼的書籍,強忍不適地抱著它們。她要借著詢問課程問題的由頭,到奇洛那裡探查一番。

  這種莽撞的做法是有底氣的,因為鄧布利多制定的校規裡明確寫著,所有教師不得以任何理由用魔法攻擊學生,否則會被立刻開除。

  就算奇洛真的有什麼邪惡的動機,但他畢竟還在任上,不會做出什麼威脅她生命的事情。

  黛安選在了距離萬聖節晚宴還有一個鐘頭的時候來到三樓,這個時間老師們通常都會在辦公室休息。

  「抱歉,教授,我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您,請問我能進去嗎?」

  她禮貌地敲了敲門,故作鎮定,實際上手都在發抖。

  是的,她在害怕。畢竟,上次這裡發生的事情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但只要涉及到家族的事情,她不能坐視不管。

  發現無人應答,黛安定了定心,咬著嘴唇又試了一次。

  「奇洛教授,我...」

  話音未落,走廊裡不知哪裡刮來一陣不小的風,帶的木制大門跟著震顫,門鎖呲啦啦作響,聽上去有些刺耳。

  門是鎖著的?裡面也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奇洛教授不在。

  只不過...黛安掏出懷表,確信現在還是午休時間,更加覺得事情蹊蹺。

  她不認為奇洛那種膽小結巴的人會有多期盼宴會,因此她沒有直接跑去禮堂。

  那麼會在哪裡?

  一個黑魔法防御術老師,如果不在辦公室,那很有可能是幫助鄧布利多處理什麼與黑魔法有關,危險的事情。

  可就從上次奇洛詭異的表現看,他不像是去幫忙,反而很可能把一切搞得更加糟糕。

  鄧布利多...黑魔法...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黛安思考的時候,一個地方忽然閃現在腦海裡。

  四樓靠右邊的走廊。

  開學宴上校長的警告仍在耳邊回響,她略微停頓了一下。

  盡管危險,可這次她不得不做一次傻事。

  鏤空窗戶透進來幾縷夕陽的光線,映照在地面上。

  黛安意識到時間已經接近黃昏,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

  照例是在樓梯間一處隱秘的拐角,黛安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衝著自己施了一個幻身咒,小心地走入了四樓平台。

  不同於左手邊,右手邊的走廊無端地長出許多,沿路既沒有人物畫像,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房間。只有褪了色的一扇鐵門,無言地立在路盡頭。

  一定有什麼未知的恐怖存在於那扇門之後,黛安咽了咽口水,但還是堅定地朝那裡走去。

  但很快,隨著沉重的關門聲,一個男人從那扇門裡走出來,迫使她停下了腳步。

  是奇洛,他仍舊裹著頭巾,神色慌張,像是經歷過什麼磨難,紫黑色長袍的下擺扯出很大一個裂口,而且那個形狀...

  鋸齒狀,磨痕,清晰的牙印。

  很大可能是一只大狗撕咬的結果。

  奇洛沒有發現異常,一邊自言自語著「又失敗了」「該死的畜.生」,一邊直接越過她,向樓梯走去。

  黛安沒有猶豫,急切地跑了幾步。

  沒多久,她尾隨著那個頭大得十分異常的身影,一路來到了禁林邊緣。

  月光清冷,籠罩在散發著黑色霧氣的森林上方。

  那裡寂靜得可怕,不時發出野獸喑啞的嘶叫,烏鴉從上方飛出來。

  像是潛伏著無數的危險。

  黛安意識到自己的幻身咒已經失效了,剛想掏出魔杖補充一句咒語,卻感覺袖子被人扯住了。

  她迅速地抽離,一個陰郁低沉的男聲從身後響起,掠過她的脖頸,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路德維希小姐,你好像來錯地方了。」



第14章  跟蹤和陰謀

  Ch.14

  奇洛教授?難道他發現了她的鬼鬼祟祟,跑來抓現行了?

  黛安沒有立刻轉身,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袍子,腦中反復重現這一個推測。

  如果真的是他,那該怎麼解釋才能保住這條小命?

  梅林啊,黛安無助地想著,佐伊的小寶寶還等著她回去起名字,而她最大的心願——親手摸一摸隱形獸的皮毛,也還沒有實現呢!

  但願她會的那點攻擊性黑魔法還管點用。

  黛安咬著唇,糾結起鎖腿咒和軟腿咒到底哪個更有效一些,一時竟忽視了站在她身後的才是最大威脅。

  背後的男人倒是有耐心,他等了幾秒才緩緩開口。

  「決定好了嗎?腦子不用可以取下來當皮球的女士,你想用哪一種姿勢倒在禁林裡?」

  這個聲音再次讓黛安打了個寒噤,只不過她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奇洛教授是個結巴,他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將侮辱人的話說得如此利索通順。

  而放眼全校,唯一能夠把罵人這事看作一門藝術,並樂此不疲實踐的人,只有一個...

  斯萊特林最大的那條蛇,霍格沃茨學生們的噩夢——斯內普教授。

  梅林啊,到底該感謝你還是該埋怨你呢?

  奇洛換成誰不行,偏巧是院長!

  黛安深吸一口氣,繃緊了每一寸肌膚。

  她極力擠出一個微笑,像八音盒上跳芭蕾的小人,僵直著身體,原地轉了半圈。

  「斯內普教授?您怎麼...」

  「我怎麼在這?」

  斯內普皺起眉頭,「貼心」地補充了黛安後面的話。

  「路德維希小姐,我確實是不應該在這,我應該在醫療翼,乃至聖芒戈醫院裡,等著替你收屍!」

  教授的最後一句話說的異常發狠,這語氣真正讓黛安從發懵的狀態醒過神來。

  如果她真的被奇洛發現,那麼教授說得可就真的變成現實了。

  畢竟,這是禁林...想在這默不作聲地除掉一個人,比起霍格沃茨城堡裡面,簡直不要太容易。

  ...

  「教授,我,我是發現了關於奇洛教授的一點事情,所以跟著他過來的...」

  斷斷續續地念叨著,黛安自知闖禍,心虛地垂下腦袋。

  小姑娘耳邊飄散著幾根發絲,整個人看起來像只耷拉著耳朵的小兔子。

  斯內普見到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心煩地揉了揉眉心。

  他暗自起誓,如果面前的小家伙不姓路德維希,他絕不會帶著奧斯本,一路跟到這裡來!

  說起來,那個臭小子躲到哪裡去了?

  「先不論奇洛的事你壓根沒資格插手。」斯內普又開始緊緊盯著黛安,擺出不容商量的架勢,「此外,我假設你明白,懷疑自己的教授不是一個學生該做的事情,對嗎?」

  說著,他又故意瞥了一眼黛安身上的袍子,提醒道。

  「更何況,你還是個斯萊特林!我從沒見到過有哪個斯萊特林能做出跟蹤自己教授到禁林來這種莽撞的事情。我奉勸你,路德維希,你要是想去格蘭芬多,最好趁早給我過去!」

  是誰說過,一旦斯內普教授開始罵起人,那可真是最高災難等級的暴風雨。

  這話一點不假,至少這一刻,黛安完全體會到了那災難的威力。

  為了不再挨罵,她趕緊認錯。

  「教授,我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再干這種傻事了。」

  「行了,趕緊給我回去。今天可是萬聖節晚宴的日子,難道你想讓整個禮堂的人看笑話?」

  斯內普不耐煩地回答道。

  他可沒時間跟個小姑娘耗下去。

  他還得趕著去找找奇洛,看看那蠢貨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但很快,斯內普不再淡定了。

  「您不想聽我說完嗎?教授。」

  黛安想了想,還是不要命地開口。

  雖然跟蹤大業被迫中止了,但還是有所發現的,說不定告訴斯內普教授,還能將功補過呢?

  她這樣想著,繼續說道。

  「奇洛教授私自去到了城堡四樓右側走廊,他不僅進去了盡頭的那間房間,出來的時候還念念有詞,說著『又失敗了』『該死的畜.生』這種話。」

  見到斯內普教授若有所思地擰著眉頭,她又補充。

  「對了,我還看見,他的袍子被什麼東西撕爛了。那形狀看上去像...」

  愣在原地的斯內普越聽心情越糟。

  「像什麼!我看是你的腦子快被撕爛了!」

  他已經猜到了黛安想說什麼,事實上這正是他在擔心的,而小姑娘已經替他證實了,這份擔憂沒錯。

  奇洛,該死的蛀蟲,一事無成的巨怪腦袋!

  他朝著藏在陰影裡,陪著自己來找黛安的奧斯本揮了揮手。

  「出來吧,還傻站著干什麼,難道我找到你妹妹,還要替你送回去?」

  這一家路德維希,真是挨著個地令人頭疼。

  「教授!他怎麼也在?」

  黛安黑棕色的眼睛瞪得溜圓,在月色中像兩塊發亮的黑曜石。

  她一根指頭不受控制地指著從天而降的奧斯本,罵罵咧咧地問道。

  「噢是的,院長先生,真的很感謝您。那麼我會把黛安帶走的。」

  奧斯本沒接茬,他只禮貌地回答了斯內普教授。

  「走吧走吧,別在這礙手礙腳。」

  斯內普隨便地擺了擺手,示意兄妹倆回去。

  他的心思全在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奇洛身上,長腿一邁就朝禁林深處走去。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小,教授匆匆離去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遠處。

  --

  月亮明鏡似的高懸在天上,四周幽靜得可怕。

  茫茫夜色中,林子前的這一大片空地上,只站了兩個同一姓氏卻誰也不看誰的人。

  「闖禍好玩嗎?被罵的滋味怎麼樣?」

  奧斯本率先開口打破了平靜。

  他本想嚴厲地訓斥她一番,可是看見女孩扁著嘴巴,黑眼睛裡噙著淚水,又一下子心軟起來。

  「黛安,我並不是特意來看你笑話的。作為你的哥哥,我有必要提醒你,以後不要再獨自一個人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了,好嗎?」

  他一面盡量柔和地說著,一面緊盯著黛安,生怕她真的哭出來。

  可是黛安沒有他想的那麼脆弱。

  「我的哥哥?」她冷哼一聲,「你壓根沒資格姓路德維希。更不會理解我的心情。」

  其實,話一出口,黛安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頭,可那憤怒的點到了,她不發泄出來就是感覺心裡堵堵的。

  奧斯本的臉色瞬間陰沉許多,他不指望能得到女孩的一句感謝,但起碼,她不該這麼諷刺自己吧?

  沒資格姓路德維希?自己為了她,為了整個家族,都付出了什麼,黛安什麼都不知道!

  他怕自己忍不住發泄出來會讓黛安又一次受到被人辱罵的傷害,攥緊了拳頭沒有回應。

  「走吧。」

  強忍住不快,奧斯本走在前面,衝著身後的妹妹揮了揮手。

  兩個人一個因為說錯話有些愧疚,一個因為盛怒沒法說話,就這麼沉默了一路,徑直晃到了禮堂。

  --

  不得不說,霍格沃茨對節日還是很重視的。黛安一進到禮堂,就感受到了濃重的萬聖節氣息。

  宴會才剛開始沒多久。

  施了魔法的天花板被一大片烏雲覆蓋,只見陰霾卻不見雨。半空中,近千只黑色的蝙蝠揮動著翅膀,弄得人眼花繚亂。土黃色牆壁和四方窗戶上,都掛著數不清的南瓜燈,它們咧著嘴,裡面透出些須蠟燭微光。

  跟蹤奇洛的這一個鐘頭,明明在她看來是如此驚心動魄,實際上卻這麼慢?

  黛安一面打量著周圍熱鬧的環境,一面由衷地感慨。

  領著妹妹走到斯萊特林長桌的中央,奧斯本路過他的朋友卻沒有立刻坐下。

  「你要和我坐在一起嗎?」

  他回頭問道。

  「哦,不...」

  「黛安!你去哪裡了!快過來!」

  還沒來得及說出「不需要」,匆匆趕來的馬爾福已經替她回答了。

  奧斯本隱去了期待的眼神,對著他們略點了點頭。

  於是黛安順理成章地離開了這個倒胃口的堂哥。

  她木木地跟在小少爺身後,看著他金色的後腦勺在南瓜燈下反著光。

  「馬爾福先生,你要帶我去哪?」

  「是德拉科!」前面的男孩氣呼呼地糾正,「還能去哪?去我的座位。你難道想和你哥哥挨著坐?」

  他奇怪地看了看黛安,發現女孩子一副剛和威爾士綠龍博鬥過的樣子,語氣又軟乎下來。

  「你來晚了,勞德也不見人,就先和我坐在一起吧。」

  「噢。」

  她悶悶地應下。

  黛安不知道,小少爺已經因為她坐立不安了一整個下午。

  本想跟她一起去圖書館,可他找遍了休息室每個角落愣是沒見人。他不死心,將圖書館也從前到後翻了個遍,動靜大得差點把平斯夫人惹毛。

  --

  斯萊特林長桌最靠近教師坐席的位置,算得上是所有人都艷羨的黃金角落。

  因為這裡不僅能分到份量最大的烤牛肉、烤子雞、豬排等肉類食物,比起後面,還能更加清楚地聽見教授們的發言。

  毋庸置疑,這是小少爺和他純血朋友們的專屬座位。

  他領著黛安,大搖大擺地來到最前端。

  「達芙妮,你往旁邊讓一讓,我的好朋友要坐在這。」

  圓臉金發的姑娘聞聲抬頭,好奇地望了望黛安。

  她沒像對面的帕金森那樣梗著脖子翻白眼,反而起身,熱情地挽住了黛安的手臂。

  「路德維希!我們又見面了!快坐。」

  說著,達芙妮引著黛安坐在了她和德拉科的中間。

  黛安微笑著點了點頭,略有些拘謹。

  「看來某些人並不像很高興的樣子嘛,達芙妮,你為什麼還要上趕著獻殷勤呢?」

  潘西正像個駱駝似的咀嚼著她的米布丁,頭也不抬就開始噴毒液。

  大家都明白這話實際上是說給德拉科聽的,沒人回答她。

  「依我看,黛安只是有些緊張而已,畢竟她從來沒到過我們的圈子。」

  西奧多對著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開口解釋道。

  望著那雙湛藍的眼睛,黛安神奇地放松下來。

  「謝謝。」

  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了?德拉科放下心來。

  他生怕黛安來晚了會沒有吃的,正忙著給小姑娘夾東西,可見到黛安先對著西奧多說了話,又有些堵得慌。

  「喏,你先吃點東西吧,一下午都在亂跑,肯定餓壞了。」德拉科將小山包似的盤子推到她面前,「吃完了好好和我說說,到底去哪裡消遣了?」

  「沒,沒去哪裡。」

  黛安嘴上回答得快,心裡卻吐嘈起來。

  如果被教授噴的體無完膚能算做消遣,那她寧願直接穿著蛋糕一樣的禮服,住到最討厭的宴會上!

  這一邊,德拉科殷勤的樣子落到帕金森眼裡,格外刺目。

  「路德維希,你巴巴地擠到我們這裡,就不想想你的好姐妹勞德?」她像個潛伏在黑夜裡的金錢豹,那副不緊不慢的模樣簡直是捕獵的前奏,「你可真是有了新朋友就忘了你的舊相識啊。」

  德拉科瞪了她一眼。

  「帕金森,你不會不知道吧,算起來我和黛安才是老朋友呢!我奉勸你趕緊咽下那塊米布丁吧,邊吃邊說一點也不淑女!」

  「哼!」

  礙著小少爺的面子,帕金森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白了黛安一眼,露出一個略顯陰森的獰笑。

  看著獅子狗吃癟,黛安在心裡叫好。

  她對馬爾福的厭棄也因為兩人的一致對外稍微少了一些。

  「謝謝。」

  她湊近了小少爺,低聲說道。

  「噢,沒,沒事。你快吃吧。」

  德拉科聞到女孩清甜的發香,耳尖發紅。

  --

  就在他們品嘗著食物的時候,這場氛圍感十足的萬聖節晚宴行將結束。

  鄧布利多走上距離黛安很近的演講台,笑眯眯地揮了揮手,四張長桌上琳琅滿目的食物瞬間都消散了。

  所有人將目光集中到老人身上。

  「既然大家都吃飽喝足了,那麼我宣布...」

  他蒼老的話音還未落下,一個結結巴巴、專屬於奇洛教授的聲音忽然從大門口傳來。

  「不好了!巨怪——在地下教室裡——以為你應該知道的。」

  眾人又齊齊朝那個包著頭巾,上氣不接下氣的教授看去。

  「咚——」

  奇洛還沒來得及說完他的話,就像被人搡了一把,一頭栽倒在地。

  人群中靜默了幾秒,但很快,伴隨著一聲不知名的尖叫,醞釀中的恐懼霎時間爆發出來。

  大家亂作一團,不少人拎起袍子就要往門外跑,還有一些人張著嘴大叫,差點叫手上拿著的食物掉下來。

  「快跑,黛安!是巨怪,巨怪!」

  德拉科緊張起來,口中不斷念叨。

  他還保留著小少爺的驕矜高貴,沒跟別人一樣張牙舞爪地四處逃竄。

  可黛安偏過頭去,才發現男孩子精致瘦削的一張小臉已經被嚇得面無血色。

  她嘆了口氣,最終沒甩開緊緊攥著自己的那只手。

  「德拉科?你不必擔心,鄧布利多會安排好一切的。」

  她安慰地拍了拍小少爺的手背。

  但其實,小姑娘心裡也沒底,因為進來通報情況的人並非是別人,而是晚宴之前還行色匆匆,一路躲進禁林裡的奇洛。

  晚宴前發生的一切都叫她心有余悸,黛安敢打賭,如果不是斯內普教授及時出現,她很可能真的就此一命嗚呼了。

  轉過頭,見到院長正擰著眉頭緊緊盯著自己,黛安更加放棄了想追到地下教室的荒唐念頭。

  她靜靜坐在喧鬧裡,等著校長開口。

  「級長,」鄧布利多沒有辜負她的期望,聲音低沉地命令道,「立刻把各學院的學生領到宿舍去!」

  於是眾人終於安靜下來,排成長隊,朝著門口走去。

  黛安拉著德拉科,試圖用自己冰涼的體溫讓小少爺冷靜。

  他們終於像真正的朋友一樣,在慌亂中牽起了彼此的手。

  --

  無論是在白天或黑夜,世界都有兩個不同的面目,為著兩種不同的人而存在。

  人群的末尾,在距離黛安不遠處,一個肮髒的念頭正在迅速醞釀、膨脹。

  在德拉科和女孩走遠之後,帕金森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兩個身影,適時放慢了腳步。

  「勞德,」她招了招手,於是一個身材干瘦宛如豺狗的女生湊了過來,「就是這個時候,該你出場了。」



第15章  背叛與尋找

  Ch.15

  如果說魔法界有個什麼「最擁擠獎」,那冠軍絕對是現在人山人海的城堡走廊。

  有意無意的互相推搡中,學生們似乎都戴上了皺眉面具,一邊使勁往前趕,一邊不滿地瞪著擠到自己的人。

  黛安也不例外,她的紅棕色皮鞋上都是腳印,看那紋路,還不只一種花樣,想必這鞋已經經過了許多人的摧殘。

  「抱歉借過一下!我要去找找我的朋友,她剛剛走丟了!」

  一個短發的赫奇帕奇著急忙慌地朝著黛安跑來,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

  「沒關系,你的朋友比較重要。」

  黛安吃痛地回答,她也確實是這麼想的。

  比如她也正在揪著自己嬌貴的朋友德拉科。

  只不過,說起這個,卡萊爾.勞德去哪裡了?黛安忽然想到,剛剛在禮堂,她就一直沒能找見那個瘦弱的身影。

  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她聯想起剛才的赫奇帕奇,不由地擔憂起來。

  帶著忐忑,渾身疲憊地回到休息室,幾個女生的竊竊私語印證了黛安的判斷。

  「你見到那個勞德家的可憐蟲了嗎?她好像連晚宴都沒來!」

  窗邊,安妮.富朗特塞了一嘴磅蛋糕,邊吃邊嘟囔道。

  她對面的萊西.弗利則誇張地附和。

  「我聽說她又被米裡森她們給收拾了一頓,一下午都躲在三樓,沒出來過!」

  「梅林啊,三樓有什麼好的,這可真是...萬一去了巨怪,那家伙會把她踩成肉醬的!」

  「噢,我的萊西,你快別說了,我惡心得都吃不下東西了!」

  ...

  就在不遠處的圓沙發上,黛安聽著她們的閑談,越來越坐不住。

  她心裡的擔憂越來越大,但同時,爺爺叮囑她保護好自己的話語也在耳邊回響。經歷過跟蹤奇洛的事,斯內普教授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也浮現在眼前。

  因為這些,黛安本來已經決定要先顧著自己的安危。

  可余光瞥到勞德常坐的那個角落,想到這段時間和她的點點滴滴,黛安又改變了主意。

  不管怎麼說,勞德是她的朋友,而路德維希家的人對朋友都是一片赤誠。

  不能再拖下去了,黛安攥緊了手,刷地一下起身。

  「黛安,你去哪裡?」

  德拉科眼尖地發現了她的動靜,轉過頭問道。

  顧不上別的,黛安隨口回了一句「三樓,別跟來」,就火速衝了出去。

  --

  勞德一下午都在三樓?

  回想起這話,黛安竟然覺得有些感動。

  因為三樓某處,是她們共同分享的秘密基地。

  就在左手拐角的雕像背後,連著數六塊石磚的位置,有個隱蔽的四方形地窖。

  那是弗萊明先生讀書時的傑作,假期補習時他曾告訴過黛安。

  這個地窖十分隱秘,整個斯萊特林除了她之外只有勞德知道。

  黛安還在裡面養了一只小渡鴉。

  既然勞德選擇在那裡躲避傷害,這是否說明,秘密基地對勞德來說,是能夠給她安全感的地方呢?

  一種給朋友提供庇護的成就感陡然而生,黛安更加不後悔自己偷跑出來的決定,她加快了腳步。

  --

  氣喘吁吁地來到三樓,走廊裡的穿堂風吹得黛安清醒了許多。

  她熟門熟路地來到拐角處,一二三...六,數到位之後扭轉了一下那塊石磚,然後雕像聽話地讓開,一個四方形的小天地徹底顯現在眼前。

  果然,消失的勞德正坐在裡面小聲啜泣,她瘦削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像喝了打嗝藥水。

  還好,見到女孩沒事,黛安長舒了一口氣。

  她上前輕聲說道。

  「勞德?你還好嗎?是伯斯德她們又欺負你了對嗎?別怕,有我呢!」

  哭泣的人聽見這個聲音,抬起頭來。可那雙狹長的眼睛裡卻沒有多少淚水。

  勞德瞥見急匆匆的黛安,知道她們的計劃要成功了,甚至快要藏不住內心的喜悅。

  但是,戲都演到這了,總不能功虧一簣吧。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還是佯裝委屈,就著黛安的手起身。

  「黛安,謝謝你,你真好。我,我壓根想不到還會有人...」

  她說著,不動聲色地拉著黛安,和她交換了站位,讓女孩剛好站到了更靠近地窖的地方,

  「還會有人什麼?」

  黛安不解地問道。她的心思全在自己的「朋友」身上,壓根沒注意到危險已經逼近。

  又朝著地窖看了看,確保距離足夠,卡萊爾.勞德終於露出了自己那副猙獰的真面目。

  「還會有人,專挑我挖好的深坑來跳!」

  說著,她趁著無人發現,悄悄從黛安的口袋中抽出她的魔杖,然後狠狠地推了女孩一把。

  只聽咚的一聲,毫不設防的路德維希大小姐,就這麼直挺挺地栽進了這個四方形的小空間。

  她的頭結結實實地撞上了石牆,眩暈感讓她幾乎沒法睜眼,只得低垂著腦袋忍受那種劇痛。

  「速速生長!」

  勞德按著從黛安那偷學的方法,對著地窖施了一句咒語。

  這是生長咒,它能隨時促使攀援類的植物依著牆壁生長,從而起到掩蓋某些地方的作用。

  不得不說,勞德確實精通於這種小偷小摸的把戲。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深綠色的蛛絲藤蔓開始緩慢延伸,從青灰色地面逐漸攀到了地窖邊緣。很快,它密密麻麻的觸手變得粗壯有力起來,從四面八方緊緊包裹住了洞口,只余了一些幾乎可以忽略的縫隙。

  地窖裡,黛安剛從眼冒金星的不適中緩過來,卻正好看見了勞德施咒的那一幕。

  她透過外面滲進來的那一丁點光亮,怔怔地看著那副終於顯露出真面目的惡心面孔。

  她出自本能地摸了摸口袋,卻發現連自己的魔杖都被人偷走了。

  藤蔓還在生長,可那簌簌的聲響在黛安聽來,像極了一聲聲嘲笑,笑她為了不值當的「朋友」犯傻,落得個被自己的魔咒束縛住的下場。

  她的秘密基地,她的好用咒語,全部成了別人傷害自己的利刃。

  在完全墜入黑暗的前一秒,黛安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

  --

  漆黑閉塞的環境裡,連一絲絲光都是恩賜。

  出於對幽閉的恐懼,黛安心慌地像是有無數只莫格拉鼠在心裡蹦跶,呼吸也因為那繁密包裹的蛛絲藤蔓,變得十分不順暢。

  心慌氣喘,呼吸急促,瀕臨死亡的無力感...

  又一次切身體會到這些,恍惚間,黛安仿佛回到了六歲那年,在外公家參加的那場宴會。

  彼時,她也被嫉妒自己的表姐用計關進了這樣一個漆黑到令人絕望的小空間。

  它的名字叫袖珍囚牢,那是博克家專門用來懲戒家族罪人的地方。

  如果誰有幸被困在那裡,那他盡可以放棄掙扎和喊叫,因為袖珍囚牢會因為人的恐懼,而迅速收窄,直到把「囚犯」禁錮在剛好卡在一臂距離的位置上。

  黛安到現在還記得,當年她花了整整五個鐘頭,無助地敲打著那扇開不了的門。

  可四面牆壁卻因為她的喊叫而變得興奮,向內迅速收縮,直至緊挨著她瘦弱的身軀才算罷休。

  如果不是強大的求生本能,和表姐臨走前忘記關上的那間小窗,黛安不會再有機會支撐到爺爺發現自己的那一刻。

  而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她穿那件淡粉色的緞面禮服,比起表姐來說更好看一些。

  從那以後,黛安對一切的宴會有了本能的抗拒,而道格拉斯也正式和黛安母親的博克家族劃清了界限。

  額角傷口傳來絲絲縷縷的陣痛,迫使黛安將思緒轉回到眼下。

  那時候還有爺爺能為她撐腰,那麼現在呢?

  黛安痛恨自己的不設防。她因為那該死的憐憫之心上當受騙也就算了,怎麼連魔杖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丟呢?

  她抬起頭,可目光所及,卻都是伸手不見五指,死寂般的黑暗。唯一的亮光根本不足以支撐她起身。黛安無力地靠在越來越冰冷的石牆上,覺得自己正在逐漸下墜。

  不知過了多久,地窖中出現了些許細微的響動。

  是小渡鴉。

  它像是通人性,摸著黑也能准確地找見黛安的手心。

  它用自己毛茸茸的身體蹭了蹭那個冰涼的部位,試圖以此來給小主人安慰。

  這溫暖的觸感給了黛安莫大的信心。

  起碼,她悉心救助和照顧的小動物,永遠都不會做出背後捅人一刀的事情。

  她摸索著牆壁站起身,兩只手死命地扒拉著地窖邊緣,試圖從水平和豎直的連接處找到藤蔓縫隙。

  可試了幾次,蛛絲藤蔓仍舊是紋絲不動。

  就在她失落地放下手,准備繼續等死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卻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黛安!你在哪裡!」

  尖利,帶著稚氣,急切卻又堅定。

  德拉科?

  黛安只需要幾秒就判斷出了來人是誰。

  她被熄滅的心霎時間因為這個呼喚而重新燃起火來。

  「德拉科!我在這!」

  黛安生怕他會走,跳起來將臉湊到高處,大聲回復道。

  --

  黑暗像是一條完全舒展開的鳥蛇,巨大的翼掩蓋了所有的光亮。

  德拉科聽見了女孩隱隱約約的回答,終於不需要在黑暗裡急得打轉轉。

  他順著那聲音的方向來到獅身鷹首雕像的背後,發現了正密密麻麻纏繞著一樣四方形物體的深綠色藤蔓。

  「黛安,你在藤蔓裡面嗎?」

  他趴下身子湊近了些。

  得到了似有若無的回復,他進一步堅定了猜想,開始想辦法斬斷那些纏人的玩意兒。

  該死!這東西的觸手實在太有力了,壓根就掰不動。

  等等,有沒有什麼咒語能讓其他東西從緊抓不放的狀態松弛下來...

  德拉科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微笑。

  他掏出魔杖對准了那深綠色的細長家伙,喊道。

  「力松勁泄!」

  「刷拉拉——」

  蛛絲藤蔓瞬時間開始從地窖上方抽離。

  狹窄的空間裡,黛安發現,隨著遮蔽越來越少,黑暗被一寸寸滲進來的亮光趕走。

  最後,她終於見到了德拉科那張精致但沾著灰塵的小臉。

  也許這個比喻並不怎麼貼切,但是黛安就是由衷地覺得此刻的自己像個迷路的小夜猴,而半傾斜著身子,伸出手的小少爺,對她來說就像是找到自己的夜猴媽媽。

  「快上來!」

  站在地面的德拉科渾然不知自己成了夜猴媽媽,他一把將黛安拽出來,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真是梅林保佑!我還從你那裡偷學到了『力松勁泄』這麼一句咒語!正好,用來對付那些該死的藤蔓,綽綽有余!」

  偷學...

  黛安算是切身品嘗到了這兩個字帶來的苦澀。

  但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黛安看了看還在絮叨的小少爺。

  「謝謝。」

  她帶著哽咽說道。

  「沒關系啊,誰讓我是你的朋友呢!」說著,德拉科皺起眉,轉著圈打量了一下女孩,目光停在她白皙額角那個不小的傷口,「好啦,別在這待著了,我們先回休息室吧,你還受著傷呢!」

  「嗯。」

  黛安順從地應下。

  然而,就在兩人剛剛繞過拐角處的獅身鷹首雕像,正要繼續往樓梯間走的時候,一陣腐爛物體才有的惡臭從不遠處蔓延到了這裡。

  不僅如此,他們還同時感到地面在劇烈地震顫,一下一下,帶著節奏,像是什麼大家伙的腳步聲。

  眼下整座城堡裡,有什麼東西既能在幾英尺之外散發這種汗水的酸臭味,還能在走路時搞得整層樓都跟著抖動呢?

  黛安才平復下來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而德拉科也沒多淡定。

  他們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不可控制地同時大叫出聲。

  「完了!巨怪——」

  這名字的主人,那個愚蠢的怪獸剛巧通過聲響發現了不遠處的兩個小豆丁。

  它肥大且積滿了灰塵的耳朵聳動了一下,扭頭就朝著雕像附近跑去。

  「啊——」

  德拉科遠遠望見了那個足有十二英尺長的大家伙,驚叫出聲。

  黛安看了一眼那怪物,嚇得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梅林啊!居然是山地巨怪!他們雖然愚蠢且近視,耳朵卻非常敏銳!」黛安冷靜得多,轉頭說道,「德拉科,跑的時候閉上嘴,只要他聽不見聲音,就沒法發現我們!」

  --

  德拉科很聽話地沒再尖叫,於是兩人沉默地瘋跑著,隨意拉開一扇門躲了進去。

  氣喘吁吁地站定以後,小少爺認出這裡是什麼地方,嫌棄地揮了揮手。

  「梅林的褲子!這居然是女廁所!我可是個紳士!紳士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呢?要是我爸爸知道了...」

  「噢,德拉科,這時候你就別糾結女廁所還是男廁所的事情了好嗎?」

  …

  黛安捂著鼻子,一邊忍受著下水道的惡臭,一邊還要克制住自己,不去給話嘮小少爺施個消聲咒。

  巨怪的動靜變小了些,似乎壓根沒發現這裡。

  黛安松了口氣,安慰地拍了拍還在發抖的德拉科。後者看了一眼小姑娘,也漸漸松快下來。

  就在兩人以為可以躲過一劫的時候,他們同時沿著牆壁,慢慢蹲下身子,卻忽然看見了同樣瑟縮在一個抽水馬桶邊上的女孩。

  准確的說,是那個斯內普教授無比嫌棄的萬事通——格蘭芬多的赫敏.格蘭傑。

  德拉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試圖證明是自己花了眼。

  黛安則是發愣地看著面前的人,由衷地覺得這是幻覺。

  … …

  幾個小家伙面面相覷了幾秒,最終,那個大板牙無比突出的姑娘率先打破了尷尬。

  「噢,你們好。」赫敏.格蘭傑看著對面的兩個斯萊特林說道,她也剛從訝異中緩過神,「今天的女廁所可真是熱鬧啊。」



第16章  因禍得朋友

  Ch.16

  「我們總得想個辦法走掉,黛安。在女廁所和那個麻瓜種待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叫我惡心!」

  德拉科揪著女孩的袖子,第無數次提出了逃跑的想法。

  「德拉科,我現在沒有魔杖,而你也沒有掌握多少惡咒,我們就算出去,也得被那怪物踩到腳下。」

  出於愧疚,黛安也耐心地第無數加一次給小少爺解釋這事。

  「嘿!」格蘭傑出聲打斷了他們,她的神情變得很慌張,棕色眼睛警惕地盯著門口,「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她的聲音越壓越低,而門外粗重呼吸聲和咚咚腳步聲也越來越響。

  是巨怪!

  眼見德拉科又要開始大叫,黛安趕緊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格蘭傑,我們分開藏好。」

  扔下一句話,黛安領著德拉科躲進了同一個隔間裡。

  「待會兒巨怪進來,你先對他使用鎖腿咒。記住,咒語名字是『腿立僵停死』。」

  女孩說話時冷靜得出奇,但是德拉科還是從那雙同樣發抖的手上,看出了黛安的恐懼。

  為了自己的朋友,他願意變得勇敢。

  「腿立僵停死,知道了。」

  德拉科牽了牽女孩的手,表示自己正陪著她。

  --

  在兩個人越來越大聲的心跳中,危機還是到來了。

  伴隨著一聲轟隆隆的巨響,足有十二英尺,臭氣熏天的山地巨怪咚得一聲撞開了門。

  巨大的喘氣聲就在黛安耳邊回響,她嚇得捂住嘴巴,瑟縮著身子壓根就不敢動。

  然而就在巨怪嗅著人的氣息,到處搜尋的時候,門鎖忽然傳來哢嗒的聲響,門似乎鎖上了。

  梅林啊,是誰關了門?

  完了,這下算是徹底跑不掉了。

  「噢,該死的——」

  德拉科垂著腦袋,發出一聲哀嘆。

  感受到巨怪背對著他們走向另一側,黛安朝著德拉科使了個眼色。

  他們默默數著一二三,當機立斷衝了出去。

  為了減小動靜,德拉科刻意放緩了步子,繞到距離那家伙幾步之遙的地方。

  黛安則躲在他身後。

  本想借助視覺盲區,直接施個鎖腿咒將其放倒,可誰料,躲在洗手台下的格蘭傑居然大叫起來。

  「啊——啊——」

  花栗鼠的嗓門可真是能掀翻天花板的程度。

  沒腦子的巨怪瞬間被激怒,開始胡亂揮舞他的木棒子。

  隨著一聲巨響,木棒砸在格蘭傑身旁的水管上,那東西迅速爆裂開來。

  一瞬間,水花四濺,女廁所成了一片汪洋。

  紅棕卷發姑娘徹底被嚇懵了,貓著身子倉皇逃竄,不過那動作倒還算敏捷。

  可巨怪也不是好惹的家伙。他像個無頭蒼蠅,開始前後左右螺旋式地亂砸。

  木棒隨著他的動作一下下敲打在洗手台上,震耳欲聾的聲響中,那些瓷白色的物件兒被砸得稀碎。

  鋒利的碎片像雨點滑落,有幾片甚至飛濺到了黛安這邊。

  「小心!」

  德拉科扯過她的袖子,急忙閃身躲開。

  「噢,真險。」

  黛安氣喘吁吁地回答。

  相比他們,格蘭傑那裡的情況嚴重得多。

  由於她的喊叫,巨怪被刺激地愈發興奮,粗胳膊左右揮舞,將那棒子死命地錘在地上。那力道幾乎要把地面直接捅穿,咚咚的響聲像極了心跳。

  有幾下差點就要砸在格蘭傑的小身板上了,看得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行,再這樣下去,恐怕她的小命都要不保。

  「德拉科,」黛安聲音發顫著,轉身吩咐,「下面就看你的了,我得去把她拉過來!」

  小少爺頂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木木地點了點頭。

  他的心已經要跳出來了,身子更是緊張地發抖。但眼看黛安已經衝到了最危險的地方,他不能不管。

  咽了咽口水,德拉科往前挪動幾步,站在了距離巨怪將將兩英尺的地方。

  「腿...」

  「不行,要說得鏗鏘有力一些!」

  黛安趕忙糾正他。

  「腿立僵停死!」

  隨著德拉科的聲音落下,那巨怪粗壯的雙腿並在了一起。

  緊接著,他灰色的身子重重朝地面壓下來,像山峰倒塌一般。

  「黛安,快讓開!」

  德拉科心跳得飛快,大叫著提醒對面的小姑娘。

  聞聲,黛安終於從震撼中緩過神來。

  她將腿軟無力的格蘭傑拎起,兩人挪到了緊貼隔間門的那一邊。

  巨怪豆子一樣的眼睛像是能噴出火來,他喘著粗氣,口中發出難聞的味道。倒下之後仍舊亂揮著那個該死的木棒子,弄得整個地面都在跟著震顫。

  就在黛安費力地一蹦一蹦,好不容易躲開那無差別攻擊時,門忽然被人撞開了。

  --

  「韋斯萊,破特!」

  一見到他的死對頭,德拉科恢復了他尖尖的嗓音,高聲叫著那兩個不速之客的名字。

  「梅林的襪子!你們在這和巨怪開會嗎!」

  那紅頭發滿臉雀斑的男孩也穩定發揮,仍舊是那麼一副梗著脖子惹人厭的模樣。

  黛安看著他們,幾乎立刻反應過來,剛才鎖門的蠢貨,就是面前兩個穿猩紅色袍子的格蘭芬多。

  怒火騰地從心裡升起,她再也沒有耐心再待下去。

  而且保不齊斯內普教授已經在休息室點名了,萬一她和德拉科被發現,那可就是另一場最高災難等級的暴風雨了...

  黛安想了想,還是拽著格蘭傑過去,看到她安然地坐在了那兩人身邊,才冷冰冰說道。

  「德拉科和我已經把巨怪控制住了,你們自己學院的同學,我就不負責了。」

  「這...這巨怪還活著?」

  哈利.波特愣愣看著那個倒地不醒的大家伙,傻乎乎地開口。

  黛安已經筋疲力盡了,完全沒有精力繼續和他們勇鬥巨怪。

  「沒有,而且惡咒的時效有限,你們必須趕緊想別的辦法。」

  繞到門口,她腳步頓了頓,還是回頭說了一句。

  「小心他那個木棒子。」

  留下的三人懵懵地看著女孩和馬爾福漸行漸遠的背影,都有點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確實是黑魔法世家出身,對嗎?」

  韋斯萊問道。

  格蘭傑沒有猶豫。

  「但同時,她也救了我。」

  --

  三樓後來發生了什麼,黛安和小少爺已經不得而知,他們只是暗自慶幸各自保住了小命,同時也沒讓斯內普教授逮到臭罵一頓。

  和小少爺告別後,黛安獨自坐在休息室的皮沙發上。

  除了巨怪,對她來說,眼下還有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要完成——報復勞德,借此機會給伯斯德她們一個足夠銘記一生的教訓!

  少女甜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黛安,這是你的魔杖!」

  是圓臉的姑娘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她正歡快地朝自己跑來。

  只不過,她白嫩的小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道撓痕,紅與白的對比看上去令人憐惜。

  黛安隱隱覺得她的傷和自己有關,趕忙接過魔杖,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你,你是從勞德她們那裡要來的嗎?」

  黛安晃了晃手上的東西,她黑棕色眼眸中染上了些別樣的色彩。

  「還有,你臉上...」

  圓臉姑娘聞言,安慰地笑了笑。

  「噢,我恰巧聽說了勞德的所作所為。去找他們理論時,一個不小心叫伯斯德的貓撓到了。」

  格林格拉斯的語氣,淡的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但那張笑臉撞進黛安的眼眸,卻叫她體會到一種火爐般的溫暖。

  「達芙妮,」黛安哽咽著叫出了她的名字。看見女孩亮起來的圓眼睛,她繼續說,「謝謝你,真的。我想我,我應該早點看到你的好。」

  「沒關系啊,現在意識到也不晚嘛!」

  達芙妮回答。

  她又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睫毛像小精靈一樣上下翻飛。

  「對啦,作為報答你可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黛安正發愁找不到機會來補償她,立刻應下。

  「什麼?只要你開口我一定說到做到。」

  「做我的室友,好嗎?我都和教授請示過,也和法利學姐說明了!」

  沒想到是這個...

  聽到女孩的回答,黛安心裡的煙花劈裡啪啦炸開,雀躍席卷了她的全身上下。

  「好。」

  於是從此,萬聖節晚宴的這一天對於黛安來說,就有了特殊的意義。

  因為她頭一次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朋友——達芙妮和德拉科。

  她會拿出所有的精力和真心去對待這份友誼的。

  在沉入夢鄉之前,黛安還在這樣想。

  --

  周五的早餐時間,呼啦啦一大群不同種類的貓頭鷹從屋外飛進來,它們通常在這時給學生們送包裹。許多人興奮地張開手,等著屬於自己的那一只。

  隨著深秋到來,保暖衣物成了最熱門的東西。大家都嘰嘰喳喳,臉蛋紅撲撲地分享起自己的厚帽子和厚手套。

  斯萊特林長桌也不例外。

  馬爾福家的雕鵠披著褐色的翎羽飛進來,腳上綁著一個金色大袋子,驕傲地和它的主人別無二致。

  認出自家貓頭鷹,德拉科不緊不慢放下手上的藍莓派,優雅地拿起餐布擦了擦手,才接過他的包裹。

  「噢,是媽媽新做的點心,還有一件貂皮加絨的厚袍子!」

  說著,小少爺順手將糖果分成兩半,又把約克夏布丁和巧克力松糕單獨挑出來,遞到黛安手上。

  「喏,嘗嘗看香草芝士口味的!據說還加了你愛吃的薄荷,噢,我可不敢保證它的味道。」

  「謝謝。」

  黛安接過來放在一邊,順道打開了自己的包裹。

  是一件墨藍色海狸毛披風,還有...

  一封印有雪花標記,專屬於黛安的信。

  八成是爺爺寄來的,只不過掂量了一下,這封比以往都要厚重一些。

  發現女孩若有所思的模樣,達芙妮忽然湊過來。

  「是什麼?」

  她好奇地問道。

  「爺爺寄來的回信,他說已經知道了伯斯德她們對我做過的事,還說,已經動用了關系讓法瑞斯.伯斯德降職,並取消和艾博.勞德的魔藥原料訂單...」

  德拉科聽見那幾個父親常提到的名字,放下心來。

  「噢,路德維希先生可真有本事!這下飛天掃帚管理控制司可就不歸卷毛狗的老爹管了!」

  「是啊黛安。而且卡萊爾.勞德的爸爸對她非常嚴厲!我想她一定會狠狠挨一頓揍!」

  達芙妮也附和道。

  然而黛安的表情仍舊沒有緩和下來,她擰著眉頭,心裡疑問的泡泡也越吹越大。

  欺負自己的人得到了懲罰,這當然值得高興,只不過...

  她從來寫信都只是關心爺爺身體,順帶問問山林裡的小動物的近況,並沒有告知過勞德陷害自己的事。

  那麼他遠在德國,是怎樣知道的?

  黛安先看了看德拉科,發現他沒有任何異常,正在和高爾抱怨著什麼。

  「噢,要我說,那個死破特絕對沒有參加魁地奇訓練!就算有,下面也一定有人舉著床墊等著接他!他的那個光輪2000...」

  似乎又是哈利.波特成了找球手的事,黛安聽得耳朵都快磨出繭了。

  她轉過頭,同時也打消了對小少爺的懷疑。

  而仔細想想,格林格拉斯和路德維希的關系還沒有馬爾福密切呢,自然也不是達芙妮...

  最後一個可能——奧斯本?

  黛安隔著遙遠距離朝長桌那一側張望,卻見那個堂哥仍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擠在他那群叫不上名字的跟班裡洋洋得意著。

  其他人...她偏過頭,正對上西奧多湛藍的眼眸。

  但看見他只是淺笑一下,立刻就低下了頭,黛安也放棄了這個念頭。

  那還有誰?總不至於是爺爺自己知道的吧?

  正當她絞盡腦汁猜想的時候,一只通體雪白,一塵不染的貓頭鷹撲扇著翅膀姍姍來遲,徑直朝著黛安的方向飛來。

  摸了摸它的腦袋,她取下小家伙腳上那封淺黃色的信。

  「這是誰寄給你的?信封好特別啊,而且上面那個漆質印章,和入學通知書上的好像!」

  達芙妮毛茸茸的金色腦袋又一次湊過來。

  「噢,是啊。而且那只貓頭鷹也很漂亮。」

  黛安邊回答邊拆開,可上面只有非常簡單的一句話。

  路德維希小姐:請在魔藥課之後來八樓的校長辦公室。

  署名:阿不思.鄧布利多。

  「校長?他找你,會是什麼事情啊?」

  達芙妮瞥見那內容,激動地叫出聲。

  這動靜引得德拉科也停止了他的抱怨,轉過來看。

  「梅林的襪子!難道是我們萬聖節晚宴亂跑的事情被發現,校長要親自處罰?」小少爺的臉皺巴地像分院帽一樣,「死破特,不會是他們告的狀吧!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據說他們還因為制服巨怪加了分!」

  學院分...那確實非常可惜。

  「沒關系,如果他拿這個說事,我也會央求他給斯萊特林加分的!」

  黛安信誓旦旦地保證。



第17章  交織的線索

  Ch.17

  沒來過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之前,黛安不知道霍格沃茨還會有這麼奇妙的地方。當她辛苦地爬到八樓,站在兩尊守門石獸前,她就已經這麼想了。

  真正進去之後,黛安更加覺得自己在魔藥課上走神,被斯內普教授說成是「腦子留在了寢室的活幽靈」都是值得的。

  哥特式的門框金碧輝煌,高大的穹頂似是被施了魔法,隨著天氣和時間變化。現在是萬裡無雲,過一會兒就成了繁星點點。

  月亮形狀的裝飾品點綴著整個房間,從牆壁到桌面,擺滿了會自動清潔的甜品碟子。

  雖只有一條路直通辦公桌,可沿途牆壁上掛滿了各個時期的巫師畫像,裡面除了一位梳著黑色長發,一副德國人長相,極為板正俊朗的年輕男人,其他老巫師都在看著黛安嘰嘰喳喳。

  鄧布利多只是允許她進來,可人並不在,於是黛安大著膽子,試著和那些老巫師對話。

  「你瞧啊,安東尼!這孩子和辛西婭多像啊!」

  她還未開口,一個身著中世紀騎士裝的老人眨巴著眼說道。

  緊挨著他的另一幅畫像則將黛安看得更仔細了。

  「噢,你這老不死的伊登!才過了一百年,怎麼連辛西婭你都認不出了!這姑娘明明就是她!」

  從畫像口中聽到自己奶奶的名字,黛安更加覺得這裡神奇。因為他們看上去比整座霍格沃茨城堡還要老。

  只是他們實在太聒噪了,她只好挪到那幅稍微新一些的畫像前,對著那個沉默的英俊青年問道。

  「您好,請問您認識我的奶奶辛西婭嗎?」

  鄧布利多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身後,出聲打斷了她。

  「噢,孩子,關於你奶奶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找答案呢?」

  蒼老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黛安轉過頭才發現,校長先生也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那個青年。

  「抱歉,先生。」她說道,黑灰色眼睛骨碌碌地轉,「那我可以問問,他是誰嗎?

  可是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並沒回答。

  他走回到辦公桌前,又朝黛安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待兩人都坐在了正對分院帽的沙發上,黛安面前刷拉拉出現了許多盤小點心,此外,一個燙金花紋的窄口壺正自動倒茶,紅棕色的液體芳香四溢。

  鄧布利多拿起屬於他的那一杯,抿了抿問道。

  「怎麼樣,孩子,最近過得還好嗎?」

  該怎麼回答呢?

  黛安回憶著自己艱難的霍格沃茨生活,不知從何說起。

  她擰著眉頭想了很久,最終回答了一個「不錯。」

  女孩為難的樣子落入了老人眼裡,他略沉吟了片刻,還是認為對這個機靈敏感的孩子,需要直截了當一些。

  「黛安,我倒是聽說你在斯萊特林並不如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此外很抱歉,當你爺爺打聽的時候,我將你的情況全部說明了,包括,你被勞德家的女兒陷害的事。」

  原來,是校長先生…

  「我只是認為自己能處理,所以不想讓他擔心。」

  黛安真誠回答。

  「可你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對嗎?你盡可以學著依賴別人一些。只不過昨晚...」

  聽到那兩個字,黛安全身都繃直了。

  完了,校長是要責怪她私自偷跑嗎?

  「先生,我...」

  「我有必要表揚你。」

  如果不是老人贊許的目光透過月牙形眼鏡都看得很清楚,黛安絕對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表揚我?」

  「是的,黛安,昨晚哈利和麥格說過了,在他們到達之前,是你和馬爾福先生暫時控制了巨怪對嗎?雖然,用了惡咒。」

  「噢,沒錯。」

  黛安受到表揚終於松了口氣。

  「那麼,校長先生,」她鼓足勇氣開口,「請問您也可以給斯萊特林加分嗎?因為我和德拉科對付巨怪的事。」

  鄧布利多由衷地笑出聲,他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條縫了。

  「哦,呵呵,孩子,我想西弗勒斯已經加上了,這個你不必擔心。」

  聽了這話,黛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嘴角微揚,露出可愛的小兔牙。

  「不過,」鄧布利多斂起笑容,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今天叫你過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說著,他起身從桌上拿起一本全黑的書,那冊子的半中央被一條金色的細繩所捆綁。

  「這是,」黛安起身接過來,不可思議地讀出書名,「《詛咒與詛咒破解》?」

  如果沒記錯,在麗痕書店的高年級閱讀區她曾見過這種書,而且店員還一再強調過,需要大人陪同才能購買。

  「校長先生,您確定這本寫滿了惡咒毒咒的書,是給我的?我爺爺都不允許我隨意亂看。」

  「不用緊張,孩子。」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這是你父親留下的,上面有他的筆記。可以幫助你更好地使用。」

  說著,鄧布利多走到那只火紅的鳳凰邊上。那鳥兒美得精心動魄,一下子奪走了黛安的注意力。

  老人示意她噤聲,靜靜等待。

  它好像在醞釀什麼,親昵地蹭了蹭鄧布利多。

  一陣黑煙之後,鳳凰開始了自己的涅槃重生,瞬間瑟縮成了一只黑色雛鳥。

  哪怕了解這種魔法生物,黛安仍舊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著那瘦小的一團。

  「看見了嗎?只有經過淬煉鳳凰才能重生。那麼這本書也是一樣,」鄧布利多走過來,敲了敲封面,「只有在你的手上循環利用,它才能重新實現價值。」

  「可是,教授,它的內容不符合霍格沃茨的教學理念不是嗎?它就和路德維希書房裡的那些禁書一樣,是教人學習黑魔法的!」

  「孩子,魔法本身沒有錯,任何魔咒一旦被發明,都有它應該用到的場合。」

  鄧布利多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擺出一副嚴肅的姿勢面對著黛安。

  「如果我沒記錯,你已經在學校裡兩次使用惡咒了,對嗎?但兩次都是為了保護別人。這就說明,你的動機沒有問題。所以你已經具備學習這本書的資格了。」

  「可教授,照您這麼說,我父親」黛安清亮的眼眸裡染上了些哀傷,「我父親他選擇成為食死徒,又是什麼動機呢?」

  女孩的質問像極了當年那個年輕人,讓鄧布利多都有些愕然。

  可他忽然想起尤利安的囑托,還是狠下心說道。

  「黛安,你現在並不具備知道真相的實力,未來的某天,當你真正強大起來,我會告訴你全部的。」

  黛安怔怔地看著那雙隱藏在月牙形眼鏡背後的眼眸,胸腔裡像是有無數只駿馬在狂奔,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恨不得立刻就到達足夠獨當一面的那天。

  「我會向您證明的,先生。」

  她堅定地回復道。

  「吃顆糖吧,薄荷味的。」

  末了,鄧布利多將一顆藍色的小東西遞到了黛安手上。女孩子被嚇了一跳。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你就在吃糖,也許這樣會讓你好受一些,各個方面來說,對嗎?」

  老人銀白色的長發像瀑布一樣垂下,笑得格外慈祥。

  --

  十一月送來了最後一撥秋天,溫度也隨之驟然下降。每天一大早,操場和四方廣場都會結厚厚一層霜。

  為了抵御不列顛島的陰冷,幾乎整個霍格沃茨的人都換上了厚袍子。

  而斯萊特林休息室處於地下,落地窗之外就是黑湖底,每天見到的除了魚還是魚。到了這樣的暮秋,更是一點點光都透不進來。

  寒冷從骨頭縫裡滲出來,讓黛安這樣一個抗凍的人,都總是冷得打噴嚏。

  但她還是不能像德拉科似的,整天縮在休息室壁爐邊上。

  尤其是最近。

  「黛安,你今天又要去照看小渡鴉?那你什麼時候才有空陪著我啊,今天可是魁地奇比賽日!」

  德拉科嘟嚕著臉埋怨道。

  說真的,自從萬聖節之後他們成了真的朋友,小少爺由衷覺得,自己和黛安相處的時間反而比之前更少了。

  「嘿德拉科,小博瑞克顯然更需要我一些,而且我不是已經幫你們做好了加油橫幅嗎?」黛安應付著回答,黑棕色眼眸中透著狡黠,「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在上面施加了一層勝利魔咒的,只有我不在場它才能生效。這可是路德維希祖傳的魔法!」

  「梅林的襪子!真的有這麼好用的咒語?」德拉科眼裡閃著光,他好像已經看到了斯萊特林捧回魁地奇銀杯的畫面。「那你忙完就別去球場了,直接回來休息吧!」

  黛安和識破自己伎倆的達芙妮相視一笑,因為計謀得逞心情大好。

  --

  等到所有人都著急忙慌往魁地奇球場跑去,打算一睹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兩個死對頭之間的對決,只有黛安和人群背道而馳。

  她步伐輕快地跑到三樓秘密基地,將小渡鴉博瑞克裝進一個保溫的小窩裡。

  從撿到它到現在,不超三個月的時間,小家伙的個頭卻已經達到了可以融入族群的要求。

  黛安要做的,是把它送到海格的木屋去,因為群居更適合這種全身漆黑的動物,而那有許多只和它一樣的鳥兒。

  不得不說,通往禁林邊緣的路對於一個斯萊特林來說,實在是過於遙遠了,等到真正站在這個小木屋邊上,黛安明顯出了一身虛汗,經過寒風一吹,不住地打起噴嚏來。

  「是哈利和羅恩嗎!」

  聽到動靜,大個子海格笑著一把拉開門,然而在見到黛安的那一刻僵住了。

  「您好,海格先生。」黛安將手上的保暖鳥窩舉得高了些,「我,我想拜托您照顧一下我的鳥。」

  ……

  但兩人之間的氣氛沒有尷尬多久,就因為對於神奇動物的熱愛變得熱絡起來。

  「噢,我可真是沒想到還會有斯萊特林這麼關心一只受傷的渡鴉。要知道,你這時候將它,嗯,小博瑞克對嗎。」

  海格又給黛安倒了第三杯熱茶,咕噥著繼續說,「秋冬時節將它送到我這是明智的選擇。」

  「據我所知,渡鴉是群居性的動物,而且我也沒法時刻保護它,還不如將它返還給自然。」

  黛安喝下一口麥子茶,溫暖了許多。

  「唉,我對待小龍要是也能有你這份態度就好了!我做夢都想擁有一條龍!雖然我知道壓根沒法養。」

  海格摸了摸他的大胡子,溜圓的大眼睛裡甚至有淚光閃爍。

  黛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覺自己差點被彈開,又將手收了回來。

  「養一條龍成本很高,現在也不允許。不過,如果你非常想看,我倒是可以寫信問問爺爺有沒有馴龍基地的參觀券。」

  但海格還是執著於必須要擁有一條自己的小龍,沒有聽進去她的話。

  「都比不過一條屬於自己的龍,我再去破釜酒吧問問,那總是有北歐來的人…」

  閑暇時光總是美好又短暫,黛安和海格兩個壓根聯系不到一起的人竟能就著怎樣馴服一條龍聊了將盡一個下午。

  在即將告別的時候,格蘭芬多三人組風風火火地來了。

  「斯內普絕對有問題!」

  「雖然我們贏了…」

  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老遠就傳進了黛安耳朵裡。

  那兩句話沒有一句她愛聽,黛安滿腦子都想著斯萊特林輸了,悶悶不樂地和大個子道別,離開了這裡。

  她的步子略顯沉重,走得慢了些。而格蘭芬多們似乎也沒待多久,很快就趕上了黛安的步伐。

  「路德維希,你好!你剛剛來找海格?」

  格蘭傑在即將越過她的時候主動問候了一句。

  「你好格蘭傑,我確實有點事需要他的幫忙。」

  「那巧了,我也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花栗鼠姑娘眼睛閃爍著光,像極了她在課堂上求知若渴的模樣。

  「或許,你知道尼可.勒梅是誰嗎?」

  黛安確實在巧克力蛙卡片上見過這個名字,它就印在鄧布利多畫片的最後。

  可當想開口回答時,韋斯萊擺出那副防小偷的表情,讓她有些不悅。

  「赫敏,你是真的不知道,老蝙蝠很器重路德維希的!萬一她告密,一切就完了!」

  紅毛鼴鼠嚷嚷道。

  黛安不會允許任何人抹黑她的院長,即使她也和達芙妮抱怨過斯內普教授罵人實在太狠。

  可說到底,怎麼也輪不到一個魔藥水平一塌糊塗的格蘭芬多來指責他吧!

  「我現在有兩個消息。好消息是,我知道勒梅是誰,壞消息是,除非你們收回對斯內普教授的辱罵,否則我不會透露任何。」

  黛安瞥了一眼韋斯萊,冷冷回復道。

  「噢,那你就等著吧,我們寧願翻遍整個圖書館也不會停止對斯內普的懷疑!」

  紅發男孩答道。

  那最好,省得來麻煩她了。

  黛安想著,邁著大步子走開了。

  --

  時間一晃,又到了周五。

  午餐到魔藥課之間有個比較長的空當,大家通常都會從禮堂回到寢室裡休息,以便打起精神應對要求嚴格的院長。

  好不容易躲開仍在追問她尼可.勒梅的格蘭傑,黛安打著哈欠回到休息室。

  而在某個隱蔽死角,她忽然撞見卷毛狗和帕金森,還有那個拎不清的勞德,她們聚在一起,陰溝裡的老鼠似的密謀著什麼。

  看來,是又要鬧出什麼事了?

  那正好,接下來她也會全力以赴,讓那群人也嘗嘗被朋友背叛是什麼滋味!

  黛安冷哼一聲,繞開了那群自以為是的蠢貨。

  作者有話要說:

  本人磕ggad,所以那個畫像裡的帥哥是誰呢,我不說...



第18章  報復與談話

  Ch.18

  果不其然,斯內普教授才剛宣布下課,帕金森就扭著她的腰,像條蠕動的水蛇朝著黛安走來。

  她身後,伯斯德那張圓月一樣飽滿的臉同樣倒人胃口,更別提跟班一樣賊眉鼠眼的勞德。

  黛安冷眼看著,捏緊了口袋。

  那裡裝著她特意帶上的隱身煙霧彈和糞彈。

  「德拉科,我們姐妹意識到錯誤了,想和黛安道個歉。」帕金森從嗓子眼裡擠出那種甜膩的聲音,看也不看黛安一眼,反而扭捏著對德拉科說道,「你可以先回去嗎?讓黛安和我們走。」

  德拉科也不傻,他當然知道來者不善。瞥了獅子狗一眼,他本想直接諷刺一番,可父親的叮囑猶在耳邊。

  「那也要問問黛安願不願意,」他不動聲色拽了一把女孩的袖子,「畢竟你們要道歉的人是她,對嗎?」

  知道小少爺在提醒自己,可是黛安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松開德拉科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我覺得沒什麼,我跟你們走。德拉科,你先回去。」

  黛安也擺出雲淡風輕的模樣,她覺得自己臉蛋都要笑僵了。

  「那我陪你去吧,黛安。剛才惡婆鳥的事情你還沒說完呢!」

  達芙妮插嘴道,小圓臉憤怒地發紅。

  這是她自己的事情,就該自己去面對。

  黛安了解格林格拉斯、馬爾福、伯斯德和帕金森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她不想連累別人。

  「放心,我不會有事。」

  她安慰地衝著兩人眨了眨眼。

  --

  幾個女生堆著笑,假人一樣衝著黛安噓寒問暖,說自己當初是多麼地糊塗,被父親狠狠訓斥了一頓後,此刻又是多麼的後悔。

  她們虛情假意,前呼後擁,就這麼領著她來到了四樓魔咒學走廊

  黛安打量了四周,發現轉彎處剛好有個獨眼女巫的雕像,連帶著厚厚石牆,構成一處視覺死角。

  那可是使壞的絕佳位置,她不能放過。

  她順從地回應著伯斯德的道歉,先一步挪到了距離那裡僅幾步之遙的地方。

  「不過,也許勞德還有話要和你說,對嗎?」

  果然,她們的笑臉面具戴不下去了。伯斯德推了一把勞德,讓那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家伙顫抖著晃到黛安眼前。

  「說啊,勞德。你不是最該和黛安道歉的嗎?」

  帕金森發出一聲刺耳的挑釁。

  勞德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凸出的眼球忽然瞪得老大。

  「黛安,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但是有人不樂意,她們逼著我。我我,我不得不屈服,她們,她們還說,如果我不去欺負你,那麼倒霉的就會是我自己。」

  她的聲音聽上去像被掐住脖子的珍珠雞,弄得人更加火大。

  看著那張可憐兮兮的臉,萬聖節晚宴那天的黑暗又在黛安的腦海浮現,她攥緊了手。

  「這不是你背叛我,陷害我的理由。」她說,語氣是不耐煩的冰冷,「誰欺負你,你就該和誰算賬,而不是把災難轉移到另一個人頭上。」

  「可她們已經在欺負我了,不僅在我書上潑墨水,還故意朝我的餐盤裡丟雞骨頭...」

  「噢,黛安,你也太沒同情心了。」

  伯斯德不等她憤怒地還擊,就開始了道德綁架。

  「你說,這麼可憐的人,難道不值得原諒嗎?」

  帕金森也大言不慚地附和,那張方臉上寫滿了嫉妒。

  「要我說,如果我們讓德拉科知道你的這些話,他一定不會繼續追著你跑。」

  說著,那兩人果真離黛安越來越近,她們將她步步緊逼,一直來到那個拐角處。

  為了掩飾自己手上的動作,黛安刻意讓一半身子陷入陰影裡,同時出聲嘲諷,試圖拖延些時間。

  「噢,這就是你們英國純血們的道歉?可真是真誠。」

  她甚至擰了一把帕金森的袖子,借此把她推遠一些。

  獅子狗皺眉打掉她的手。

  「這叫有進有退,你這個德國來的鄉巴佬自然是不明白。」

  「可惜啊,有些人連鄉巴佬都比不過,不然也不會跟吃了酸黃瓜味比比怪味豆似的,整天瞅著我和德拉科。」

  黛安瞅准了時機,直接戳在了帕金森的痛處。

  她一時語塞,面紅耳赤地停在了原地。

  就是現在!

  黛安用藏在陰影裡的右手掏出一把隱身煙霧彈朝他們扔去。

  那東西砰的一聲炸開,嗆人的白眼搞得她們咳嗽連連,白霧阻擋了眾人的視線。

  趁著那幾人正彎著腰,無頭蒼蠅似的亂轉,黛安飛快地從距離她最近的勞德口袋裡掏出她的魔杖。

  「門牙塞大棒!」「咧嘴呼啦啦!」「腿立僵停死!」

  她按著練習時那樣干脆利落地連施了三個惡咒。

  即使說得不熟練,還要偽裝出勞德的口音,但好在這根粗制濫造的魔杖還算聽話。

  眼看伯斯德正捂著嘴,驚恐地瞪著勞德,黛安退到了雕像背後,那裡剛好能將煙霧阻隔。

  她裝作十分感激的語氣,誇張地叫道。

  「勞德,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幫我!真的...嗚嗚嗚...」她假裝著抽噎了幾聲,「真謝謝你為了我用惡咒,謝謝你!」

  在勞德反應過來,就要朝著自己撲過來時,黛安趁機將她的魔杖還了回去。

  「你才是用惡咒的那個人!我會去告訴斯內普教授!」

  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完全沒了平時裝可憐的神態。

  黛安冷笑了一聲,她獨自安然地立在混亂之外。

  「好啊,但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教授用閃回咒,他就會知道你在說謊。因為剛才我用的,是你的魔杖。」

  「勞德,你這個蠢貨!不是你說黛安很心軟,她會相信你的嗎!」

  「快幫我解咒啊,我的嘴要兜不住我的牙了!」

  眼看那幾個女生扭打在一起,動靜大得就快把費爾奇招來,黛安收回了看好戲的目光,趕忙朝不遠處的樓梯間跑去。

  她的心跳得飛快,可預想中報復的快感卻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讓人渾身清爽。

  反倒,有那麼一絲不舒服...

  鄧布利多教授說過,真正有錯的是人的動機,那麼她為了使壞特意去學了幾個惡咒,這到底是有錯,還是沒錯呢?

  --

  正胡思亂想著,她一頭撞上了一個黑色、硬梆梆的物體。

  噢,黑袍子,是個人。而且下擺還被撕裂了,一股血腥味從衣服裡飄出來。

  目光一路往上,全黑的袍子,系緊的金屬扣子...

  最終,黛安看到了一張怒氣衝衝,烏雲般陰沉的臉。

  「斯內普教授?您怎麼...」

  這個問題怎麼這麼熟悉?黛安沒敢繼續下去,悻悻地收回目光,低下頭。

  「我怎麼在這?你是不會別的話了對嗎?到處亂跑的路德維希小姐?」

  「教授,我是有書本落在了魔咒課教室,所以來取的!」

  她試圖狡辯。

  「最好是這樣,而且我現在也沒空和你胡扯。」

  院長不像她想的那樣繼續咄咄逼人,黛安松了口氣。

  但是他左腿上的傷還是令她有些擔心。

  「院長,我這裡有藥,或許可以治一治您的傷。」

  黛安摸了摸口袋,拿出為自己准備的白鮮。

  梅林知道,她也在擔心會被伯斯德欺負得流血。

  但萬幸,她沒用上。

  斯內普沒有立刻接過,他淡淡掃了一眼仰著頭的小姑娘,那一雙亮閃閃的黑灰色眼眸讓他覺得熟悉,也讓他不自覺地哽咽。

  不管是出自什麼理由,他都不能再讓一個路德維希陷入危險。

  斯內普擋開了那只細白的小手,厲聲囑咐道。

  「以後不准再到四樓來,也別讓我看到你再去做出跟蹤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的蠢事。」

  「奇洛教授?為什麼您會忽然提起他?」

  真是和她父親一樣,腦子裡滿是彎彎繞。

  斯內普更加不耐煩,他隨意擺了擺手。

  「是誰給你的自信我會回答你所有的提問?迅速回到休息室去,否則我就給你扣分!」

  聽到學院分,黛安終於察覺出嚴重性,她鄭重地點點頭,緊緊抿住嘴,以飛一般的速度離開了這裡。

  只不過,通過這幾次偶遇,可以推斷出四樓右側那個房間裡藏著的應該是一條會咬人的猛獸。

  而且鄧布利多會允許一只凶猛的神奇動物留在霍格沃茨城堡,這事本身也不簡單。

  它會不會是被故意留在那裡,用來看守某樣珍貴的東西?

  而且看上去斯內普教授和奇洛都很在意它。

  --

  疑惑和煩悶像兩座大山,壓得黛安喘不過氣來。

  雖然最近的天文課總是讓她難以應付,但此刻她像被施了頭腦漿糊咒一樣昏昏沉沉,壓根沒有心思抱著一摞不知所雲的書到圖書館去。

  也許達芙妮和德拉科還在擔心她,可不知為什麼,黛安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於是她拖著步子朝西塔樓的貓頭鷹屋走去,那是她的另一處秘密基地。

  「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你為什麼像我們一樣飄著走路?」

  赫奇帕奇的幽靈胖修士經過她身邊,眨巴著眼睛問道。

  「提不起勁來,先生。」

  黛安沉聲回答。

  「噢,你還是個孩子哩!」

  撂下一句,胖修士就蠕動著臃腫的身子飛走了。

  是嗎?也許她是個背負了太多的孩子。

  黛安眉頭皺得更緊。

  但不得不說,西塔樓從來都沒有辜負她的期待。

  走到常坐的那個石階旁,黛安靠在土黃色的磚牆上,從那巨大的鏤空落地窗往外瞧。

  貓頭鷹咕嚕嚕的聲音,振翅的動靜都讓黛安想到了黑森林山,想到了受傷的埃爾。而無論夜空中的繁星多麼璀璨,都沒法讓黛安享受到在家鄉的那種輕松。

  冷風一吹,黛安打了個寒噤,奇怪,怎麼剛才那股昏沉勁更明顯了,像是生病了似的。

  令人頭疼的天文學,屢次挑釁的帕金森,那本黑魔法的書,院長和奇洛的秘密...

  「唉——」

  黛安擰著眉,長嘆了一口氣。

  「呵,經常嘆氣可不是個好習慣啊,黛安。」

  一個溫潤的男聲從黑暗的角落中傳來,嚇得她重心不穩,差點從樓上翻下去。

  皎白的月光下走出來一個男孩,和善清俊的面容讓黛安放下心來。

  「西奧多,你怎麼會在這?」

  男孩沒說話,只淺笑著一步步朝她走來。

  他一手插著兜,另一只手舉著個白色的信封,閑庭信步般悠閑。

  動作優雅,黛安移不開目光。

  借著月色,她細細打量起西奧多。

  他有一頭和她一樣的黑色頭發,前額劉海之下,眉毛很淡,與那雙湛藍深邃,平靜海水般的眼眸相比,不值一提。嘴角向下,雙唇時常抿起,顯出嚴肅的模樣。

  他的手腕骨突出,與露出的纖細小臂有些不符,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手掌側面看很薄,面積卻比同齡人大很多,指節很明顯,似乎與他經常配制魔藥的喜好有關。

  他身形高瘦,寬大的校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最上面的衣領總是扣得很緊。

  是很挺拔,也很帥氣,但是,看上去比月光更孤獨。

  西奧多最終停在了她的身邊,薄荷香氣清冽淡漠,和他本人一樣。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十一歲。」

  黛安下意識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察覺出有些冒犯,她連忙問道。

  「噢,抱歉。我其實是想問問,你,你來這做什麼?」

  西奧多笑得更加肆意了,他晃了晃手上的信,紙張在風中沙沙作響。

  「顯然,我不像你一樣專門來這發呆,」他停了一下接著說,「我是來送信的。送給,我母親。」

  黛安想起自己幾乎從未謀面的母親,眼眶濕潤了。

  「母親...你還能送信給母親,傾訴自己的煩惱,多好啊。」

  西奧多察覺出她的難過,不經意地換了個話題。

  「那麼,這位來發呆的小姐,我有沒有榮幸聽聽你的煩惱呢?」

  月光給男孩籠罩了一層溫柔的光暈,黛安看著覺得暈乎乎的。

  「嗯,就是...」

  她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可是西奧多探詢的目光實在弄得人心癢癢。

  「其實是這樣...」

  她像喝了吐真劑似的,情不自禁就卸下心防,把最近的所有煩心事一股腦全都吐露出來。

  西奧多一直靜靜地聽著,修長的雙手撐著圍欄,完全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呼,就這些。」

  說完一大段話,黛安口干舌燥,快要背過氣去。

  「喏,」西奧多沒急著回答,而是遞給她一個雪球樣子的糖果,「雪寶球,吃了會好受一些。」

  黛安最喜歡的除了小蒼蘭花就是雪花,她的德語名字就有雪的意向。

  看到那個剔透晶瑩的小東西,她的眼睛瞬時間亮起來。

  「噢,謝謝!」

  果然,放進嘴裡,那糖果像雪球一般在嘴巴裡爆開,清涼的感覺襲來,黛安整個人似乎都飄起來了,好受許多。

  西奧多確認了女孩不再皺著眉,放下心來。

  「其他的,我也沒什麼能勸慰你的,只能說我會隨時提供幫助,只要你需要的話。」

  他轉過頭衝她微笑了一下,復又說道。

  「但是關於勞德、帕金森的事情,我卻有些想法。

  首先,我不認為你用惡咒懲罰她們的行為有什麼不對,這也不是以暴制暴。因為惡意是不會因為被侵害方的仁慈而停止的。

  它只會無限蔓延,因為人的私欲總是沒有止境的。只要伯斯德她們仍在嫉妒你,就不會停止對你的陷害,除了勞德,她們還會抓住另外的手段。」

  他喘了口氣,眼角余光瞥到黛安若有所思,繼續補充。

  「另外,你為什麼會覺得被人無視和排擠,是你自己的問題呢?當然,作為一個女生團體之外的斯萊特林,我只能片面地說些我的想法。」

  「噢,沒關系,你說吧,我想聽。」

  黛安悶悶地回答,她雖然心裡好受許多,可是總感覺腦袋愈發沉重。

  西奧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暫時沒發覺,他解釋著自己的想法。

  「斯萊特林的交友都和家族利益有關,沒有哪個英國純血不想和路德維希攀上點關系,就拿諾特先生來說,」他自覺失言頓了頓,「我父親,也是如此。所以你受排擠絕對和出身無關。」

  「那是因為什麼?」

  「恐懼。大家都在盛傳你們家的黑魔法有多可怕,畢竟,你知道格林德沃...」

  「而且我還和吸血鬼沾親帶故。」

  黛安自嘲地補充道。

  「所以你不用因此覺得自己不好,至少我認為你很好,而且很特別。畢竟,人們只會對比自己強大的事物感到恐懼不是嗎?」

  強撐著最後一點精神,黛安回答。

  「是的,謝謝你,西奧多。」

  然而,就在兩人離開那扇風聲呼呼作響的落地窗邊,從旋轉樓梯開始往下走的時候,黛安忽然覺得眼前一黑,身體軟綿綿。

  她像一片飄飛的蒲公英開始墜落。

  西奧多甚至來不及拽住女孩的袖子,就見她不聽使喚地滾下了台階。

  「黛安!」

  他飛跑著衝過去,著急的樣子像換了一個人。

  「噢,我,我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德拉科:我的戲份在哪裡?



第19章  聖誕前爭吵

  Ch.18

  德拉科飛跑著走進醫療翼的時候,無比痛恨自己怎麼不再早一點。

  血的腥甜和藥水的刺鼻混雜在空氣中,那味道讓他心慌。德拉科嗅著,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恐懼。那是他過去從未感受過的,因為他從來沒有失去過什麼東西。

  「馬爾福先生,我們都知道一個紳士是不該盯著女孩子換藥的,對嗎?」

  龐弗雷夫人冷著臉將他擋在簾子之外,又刷拉一聲合上了。

  「換藥?她傷著哪裡了要換藥。」

  小少爺踮著腳張望,他巴不得騎上彗星掃把飛到空中,好看得清楚一點。

  達芙妮早到一步,她為了自己的好姐妹費力地攔著他。

  「黛安發燒暈倒了,腿上摔了好大一個口子。」

  西奧多也在一邊幫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噢抱歉。」

  圓臉姑娘臉紅著轉過頭,忽然看到德拉科身上還是就寢前的打扮。

  「梅林的襪子!德拉科,你怎麼還穿著拖鞋?而且,你的袍子...」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小少爺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狽,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噢,我,我跑得太急了,畢竟要趕在宵禁之前過來嘛。」

  他特意放低了「宵禁」兩個字,生怕龐弗雷夫人聽見出來轟人。

  「恐怕一時半會兒換不完藥。」

  達芙妮解釋道,她看了看小少爺腦袋上翹起的幾根金發,忍俊不禁。

  「再說了,到了宵禁你不還是得回去嘛。」

  聞聲,德拉科像是被觸了逆鱗的龍,激動地快要跳起來。

  「我今天非要看到黛安沒事才放心,見不到人我就不走!」

  龐弗雷夫人走出來,神色慌張,額頭上還都是汗珠,手上的托盤裡滿是沾著血的紗布。

  「馬爾福先生,那麼你該失望了。因為已經到了宵禁時間,你不得不離開。」

  她說完,拿了一小瓶紫色的藥水又匆匆走了進去。

  「梅林啊,連補血藥劑都用上了!有一年我母親被蛇咬傷了,失血過多,每隔一小時就要用一次。」

  達芙妮喃喃地說道。

  她看著德拉科還在發呆,拽了拽他的袖子。

  「嘿,快走吧,我們明天再一起過來!」

  他應了一聲,幾步一回頭,還是走回了寢室。

  黛安受傷的事情輕易奪走了小少爺所有的注意力。

  直到入睡前,德拉科仍舊翻來覆去,他在腦子裡想像了許多畫面。

  無一例外,都是黛安摔在自己面前。她的腿被各式各樣的東西劃傷,血汩汩地從傷口流出來,無論用多少白鮮和紗布都堵不上。

  好不容易睡著,可還是不安生。

  「呼!」

  夢見黛安直愣愣撞在打人柳上,摔得鼻青臉腫接近毀容之後,德拉科又一次驚醒了。

  不行,他無論如何得去見她一面。

  抱著這樣的念頭,德拉科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夜游。

  好在,一路上除了因為「熒光閃爍」連著吵醒了畫像裡的莫迪夫人和抱著長頸鹿熟睡的費爾南公爵,沒有什麼特殊狀況。既沒有渾身是血的幽靈血人巴羅,也沒有費爾奇和他的貓。

  探著頭朝醫療翼裡面張望,確保龐弗雷夫人不在,德拉科終於躡手躡腳地摸了進去。

  --

  偌大的空房間裡沒有幾個人,只有無言的月光順著窗沿爬進來。

  靠牆的第二張床,白色的簾幕已經撤下了。床上白被單之下,只依稀能看清一個女孩孱弱的身形,那頭墨色長發打著卷散開在枕頭上,像夜晚翻湧的海浪。

  德拉科朝那裡靠近了些。

  她看上去很痛苦。

  女孩的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和真的吸血鬼簡直沒兩樣。額頭上滲出些許汗珠,碎發都被打濕了,黏在臉頰兩側。修眉微蹙,長睫毛聽話地垂下來,隨著眼皮微微顫抖。

  「黛安。」

  他用最小的聲音喊了一句。

  小姑娘沒聽見,只是抿了抿嘴,低聲喚著「爺爺,疼...」,就翻個身,繼續睡去。

  德拉科覺得眼前一切都稀罕極了,他還沒見過黛安這麼乖這麼沉靜的模樣。

  要知道,她平日裡力大無窮、智鬥護樹羅鍋、還徒手捉土鱉,這些場面簡直是太深入他心了。如果沒有病床上這一幕,德拉科真的以為黛安是無堅不摧的女戰士。

  可她不是,她只是個病了會喊爺爺的小姑娘。

  「叫你逞強,不讓我陪著,否則還至於摔成這樣嗎?」

  德拉科咕噥著念叨了一句。

  他掀開被子看了看那傷口,好在,似乎沒有達芙妮說得那麼嚴重,至少比起夢裡那慘烈的畫面好很多。

  他放下心來,坐在緊挨著黛安的另一張床上,盯著那張清秀的鵝蛋臉,看得出神。

  過了一會兒,小少爺看出黛安被碎發折騰地難受,小心翼翼地傾身向前,像對待一個瓷娃娃似的捻著那幾根發絲,替她撥拉到腦後。

  直到女孩淡淡的小蒼蘭味道絲絲縷縷地飄進他的鼻腔,德拉科才意識到,他們離得太近了,他甚至連黛安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見。

  非但沒害臊,他反而忽然想到一個早就埋在心裡的念頭。

  露出一個壞笑,德拉科伸出手,戳了一下近在咫尺的這張白嫩小臉。

  這就是女孩子的感覺?像軟面包似的觸感,和她本人渾身帶刺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這還真是有意思!

  一種奇異的心情在他心裡埋下一個小小的種子。

  可就在小少爺摩拳擦掌准備再來一次的時候,黛安說了一句讓他大跌眼鏡的夢話。

  「西奧多,謝謝你。」

  ... ...

  德拉科愣愣地聽著,他甚至還多等了一會兒,才允許自己確認女孩口中的名字不是他。

  西奧多?是啊,今天也是那家伙把她送來這裡的,那他怎麼送的?不是抱就是背吧...

  德拉科心裡的火焰越燒越旺。

  他只得緊緊攥成個拳頭,才沒一把將黛安薅起來。

  梅林的襪子!該死的!

  他氣得從病床上離開,剛巧,身上的小蒼蘭味道也隨著動作散發出來,這更叫德拉科感到煩悶。

  回去一定要換個香水,他才不要再為了討好黛安干這種蠢事。

  --

  由於龐弗雷夫人反復的堅持,黛安得到了一個比考試沒通過還要壞的消息。

  她腿上的傷口還沒好全,沒法回到路德維希城堡過聖誕節。

  「夫人,距離聖誕假期還有一周呢!我保證不會亂跑,下了課就自動來醫療翼換藥。到那個時間我肯定能夠完全好起來!」

  黛安信誓旦旦地保證。

  她所言都是出自真心,絕對沒有在背後畫個十字。

  可龐弗雷非但沒有同意,還搬出了院長。

  「路德維希小姐,不僅我不希望你在天寒地凍的情況下拖著一個感冒的身體外加一條傷腿跑到德國去,斯內普教授給我補血劑時也是這樣指示的。當然,如果你不怕扣除學院分...」

  「我怕!」黛安趕緊回答,小臉急得通紅,「聖誕節我一定會乖乖留下。」

  失落地回到休息室,黛安一眼就發現了窩在壁爐邊的小少爺。

  他仍然保持著那種恨不得剜掉她的眼神,一邊摸著芙拉毛茸茸的頭頂一邊瞪著自己看。

  「德拉科?你到底是怎麼了?從我前天摔倒,你就是這副樣子。」

  「也許你可以反思一下自己究竟都說了些什麼!」

  「我說什麼了?我一直在問你,是你不回答的!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達芙妮抱著一個裝有明藍色火焰的果凍罐,慢悠悠地走過來。她看了看黛安,又瞥了一眼炸毛的德拉科,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和小芙拉才是最倒霉的好嗎?一個聽著你們三天來一模一樣的對話,耳朵都快起繭了;另外一個,聽人吵架還要被摸頭頂。」

  說著,她試圖從德拉科懷裡把小白貓抱過來,卻被無情拒絕了。

  德拉科輕飄飄看了一眼達芙妮,皺巴著一張臉說道。

  「你抱著的那罐子,以前黛安也給過我,結果現在呢!現在都成了你的了!」

  他越發抱緊了芙拉,那小東西不滿地喵了一聲,也沒能掙脫開。

  他到底怎麼了?

  黛安連聖誕節留校的事情都沒能說出口,悻悻地離開了。

  --

  矛盾真正爆發,是在聖誕假期前的魔藥課上。

  今天的任務是熬制腫脹藥水,原料配方不難記,火候也不難掌握,許多人都在斯內普教授布置後沒多久,就熬制出了一鍋像樣的湯藥。

  當然,那許多人裡面不包括格蘭芬多的納威,他似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草藥學上,一星半點兒也沒分給魔藥學。

  「隆巴頓,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梭魚脊椎骨加多了。」斯內普教授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他咬牙切齒地對那個胖男孩說道,「那麼我們來約定一下,下次就拿你的綠蟾蜍來親自檢驗你的魔藥,如何?」

  黛安同情地望了隆巴頓一眼,因為那個縮著肩膀的樣子讓她想起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自己。

  她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

  然而這一切都被緊挨著她的德拉科看在了眼裡。

  「噢,看那胖子,連高爾都不如!真不愧是個蠢獅子!」

  他挑釁地朝格蘭芬多那邊張望,發現沒有人在理他,氣焰更加囂張了。

  「要我說,格蘭芬多上次贏了魁地奇比賽,壓根就是巧合,我敢打賭,下一次將有一只大嘴巴樹蛙接替破特,成為新的找球手!」

  高爾、克拉布給面子地笑起來,那聲音響的傳遍了整個課堂。

  斯內普教授似乎也抱著手看戲,沒有理會。

  「大嘴巴樹蛙還算是蛙類裡面智商高一些的,其實你如果想說得更羞辱人一些,可以換成是紅蹼樹蛙,據說有人拍到過它們練習單腿站立的模樣。」

  黛安一提到動物就克制不住激動,開始科普起來。

  可這話在德拉科聽來,怎麼想怎麼像是她為了維護格蘭芬多,而對自己發出的諷刺。

  「這沒你的事情,黛安!」

  他的語氣有點衝,搞得女孩有些不舒服。

  可這是課堂,黛安感受到斯內普教授已經開始盯著這裡了,又自知不像德拉科一樣得他的偏愛,忍著沒出聲。

  相安無事,到了快下課的時候,後排傳來波特和韋斯萊議論聖誕假期的聲音。

  「那這麼說,你就必須留在學校裡過了?噢別傷心哈利,我說不定也會留下陪你呢!」

  「是嗎羅恩,謝謝你。」

  小少爺豎著耳朵聽,連跳跳根都不切了,興致勃勃地搓起手來。

  「我真的很替那些人感到難過,」他尖著嗓子,拖著長腔說道,「他們不得不留在霍格沃茨過聖誕節,因為家裡人不要他們。」

  波特和韋斯萊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扭過頭去,而這話聽在黛安心裡,卻怎麼都不是滋味。

  在她反駁前,西奧多隔著個過道,冷冰冰衝著德拉科說道。

  「德拉科?也許你不知道,黛安也要留在學校過聖誕節。」

  這時候,斯內普教授宣布下課了,於是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離開。

  可最前排這裡卻像矗立了三座小山,幾個綠色袍子的孩子都巋然不動,面面相覷,連一點讓步的打算都沒有。

  「什麼...我,我不知道,黛安。真的很抱歉。」

  德拉科先敗下陣來,因為他看到了女孩子眼裡閃爍的淚光。

  「我不是說你,我只是針對死破特而已,我忘記了...」

  小少爺還是沒有把「你也沒有父母」說完,可黛安完全能看透他的想法。

  她想著,自己已經忍了德拉科不止一次了,倒不如趁著這機會爆發出來,也讓小少爺知道她的心思。

  「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該拿一個人最大的傷疤去刺痛他,德拉科。」

  她聯想到自己這麼多年對父母親情的那種近乎偏執的渴望,更加覺得感同身受。

  「我也不待見波特,覺得他既沒腦子又聒噪,但這不是能夠拿別人破碎家庭說事的理由!」

  黛安哽咽了一下,忍著補充道。

  「我也要在學校過節,所以也是因為家裡人不要我,對嗎?」

  「我又不知道你要留在學校過節!再說了,這幾天每次換藥我都陪著你,壓根沒聽說過這事啊!」德拉科瞥了一眼抱著手立在黛安身邊的西奧多,氣不打一處來,「他,」他指著西奧多,「他為什麼最先知道!」

  黛安下意識朝身邊望去,才發現帕金森他們幾個還在遠處看戲,忽然有些難堪。

  她不希望自己和德拉科好朋友之間的爭吵在眾目睽睽下淪為笑料,可內心的委屈又不允許她大事化小。

  這畢竟涉及到她的尊嚴,甚至還包括了她的家庭。

  「我們聊天時碰巧說到了。」

  西奧多替她開口。

  「黛安,你來解釋,為什麼只跟他說,不跟我說。」

  德拉科趾高氣昂的模樣真是惹人厭,他高高昂起的金色腦袋在昏暗的教室裡就像個蛋殼。

  他質問的語氣倒像是黛安真的做了什麼錯事似的,但其實受了傷還沒法回家的人才最委屈啊!

  「因為你高傲、自大、永遠學不會尊重人!而且你不如西奧多那樣懂禮貌,德拉科。」

  黛安咬著嘴唇,強迫自己也昂起頭,直視著那雙眯起來的淡色眼睛。

  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一個馬爾福!

  她兀自捏緊了手,給自己鼓勁,腰杆也挺得更直了。

  「你,你說什麼?我不如他?」

  德拉科指著西奧多的那只手不住地顫抖,他聞言瞪大了眼睛在那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我不如一個諾特!黛安,你在說笑話吧?誰不知道,馬爾福才是全英國魔法界...」

  「是的,你不懂得尊重人,你的世界裡永遠只有你自己,在這一點上,你就是不如西奧多。」

  黛安出聲,打斷了他新一輪的自報家門。

  她學著德拉科的樣子也眯起眼睛,但顯然一雙黑色的眸子更加能唬人一些,黛安的眼神甚至給她平添了一絲陰森。

  「這就是我的想法,馬爾福先生。」

  最後五個字的語氣很重,黛安認為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叫我什麼?我說過的黛安,任何人都可以這麼稱呼我,唯獨你!」小少爺覺得自己胸腔裡像是躲進了一只會噴火的惡龍,他恨不得衝上去捏住黛安的肩膀,「唯獨你,不可以這麼叫!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我沒想到,馬爾福先生是這樣對待自己朋友的。」

  黛安笑得有些凄涼,她最後深深看了小少爺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第20章  冷戰和密謀

  Ch.19

  聖誕假期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來臨了。隆冬時節,整個霍格沃茨都被白色覆蓋,從西塔樓的貓頭鷹屋望去,那些原本灰撲撲的房頂像是鋪滿了松軟的雪球棉花糖。

  「呵~」

  看著外面的冰雪世界,黛安呼了口氣,好像那一聲嘆息能帶走所有煩悶。

  可她今天來這裡不是發呆,而是親自來取信,順帶把自己的信寄出去。達芙妮拖著行李依依不舍地陪在她身邊。

  「黛安,你真的可以來格林格拉斯莊園過節,我爸爸媽媽都很歡迎你。我的小妹妹利亞對你也很好奇!」

  圓臉姑娘晃著腦袋說道。

  黛安將漆質印章蓋在信封上,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小達,真的很謝謝你的邀請,可爺爺說了,在傷好之前只讓我待在霍格沃茨,哪也不准去。」

  說著,她把貓頭鷹露露旁邊的那一封信取下,又把自己手上這封綁在了小家伙腳上。

  「那可真是遺憾啊,但沒關系,我會盡量早點返校的!還有啊,你的禮物我很早就准備好啦,就期待吧。」

  達芙妮的臉蛋被風一吹,變得紅撲撲的。

  接著她又朝門口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衝著黛安說。

  「德拉科還在門口等著呢,他死活不肯上來,叫我問問你願不願意去馬爾福莊園。」

  「抱歉,他也要失望了。爺爺的態度很堅決,而且...」黛安想起假期之前她和德拉科的那場爭吵,有些失落地放低了語調,「他大概也不怎麼希望我去。」

  「誰說的!」

  正豎著耳朵偷聽的某個金色腦袋按耐不住伸出個頭來。

  黛安目瞪口呆地望著德拉科,只見他拎著箱子,怒氣衝衝朝這裡走來。最後,他目不轉睛看著她的眼睛,拿出那種逼迫的架勢問道。

  「你確定不去馬爾福莊園過節嗎?」

  黛安搖了搖頭。爺爺在信的最後特別囑咐了,哪也不許去,尤其是馬爾福莊園。

  德拉科小聲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摸了摸口袋。

  沒過多久,他拿出一個墨藍色絲絨長條盒子遞給黛安。

  「喏,這是聖誕禮物。我本來想在聖誕節那天親自送給你,成為第一個送你聖誕禮物的人的!」

  見到女孩子驚訝的表情,他又挽尊似地清了清嗓子,補充道。

  「噢,雖然我們倆還沒和好,但是並不耽誤送禮物,誰讓,誰讓聖誕節很重要呢?」

  「謝謝你,德拉科,我也會盡快把禮物送到你手上的。」

  馬爾福怎麼能低頭呢,最多只是送個禮物,送個禮物不叫低頭,叫大度。

  小少爺勸了自己很久,可馬爾福的驕傲沒能讓他放下面子,鄭重其事地和女孩道個歉。

  最終,他還是在黛安目送下飛跑著離開了這裡,留給她一個金色的後腦勺。

  「我打賭一定是條珍珠項鏈什麼的!德拉科給我們每個女孩都送這玩意兒,年年如此。」

  達芙妮吸著鼻子,有些嫌棄地說。

  生怕她也被這裡的寒氣弄得感冒,黛安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注意安全,才終於把小姑娘勸走。

  她拆開手上爺爺寄來的這封信,雪花形狀的印章讓她感到親切,可內容卻不怎麼讓人滿意。

  【安安甜心,我要帶著奧斯本去進一批貨,並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待一段時間,因此都無法陪在你身邊。希望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有事情可以和你們院長或者鄧布利多彙報,暫時也不需要給我寫信。

  另:假期只准待在學校裡,不准打注意溜到別人家裡去,尤其是馬爾福莊園。】

  黛安把墨藍色的語句讀了又讀,嘆了口氣,將紙張塞回到了信封裡。

  既沒有家人陪伴,和德拉科的關系也是如履薄冰。

  她對這個假期的期待又少了一分。

  --

  正如想像中一樣,黛安像一朵漫無目的飄蕩的雲,在城堡裡晃來晃去,百無聊賴地度過了一周的時間。

  不知不覺,到了聖誕晚宴這天。

  禮堂的布置充滿了節日氛圍。

  天花板懸掛了無數支金色的蠟燭,海格搬來的聖誕樹靜靜矗立在長桌周圍,冬青樹葉編成花環,和槲寄生藤蔓交相輝映,讓金色大門和柳葉窗都變得無比聖潔。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沒走幾步就有一包巫師彩包爆竹,那是韋斯萊兄弟最愛的玩具。

  「哈利!看招!」

  「噢!這一包炸出來長鼻子的小白鼠!我運氣不怎麼好!」

  「...」

  可是,黛安和吵鬧的格蘭芬多不同,她很孤獨。

  鄧布利多特意招呼她坐在最靠近教師坐席的地方,將一整個水晶架子的約克夏布丁放在她眼前,就連斯內普教授也稍微面色和緩,叮囑她不許亂跑。

  然而黛安始終沒法提起精神,她滿腦子都是從前和德拉科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終於第一次體會到一段友情的重要性,她甚至開始沒那麼生小少爺的氣。

  在發現了德拉科的聖誕禮物是她夢寐以求的惡婆鳥羽毛筆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如果實在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孩子。」

  鄧布利多說。

  「好的,校長先生。」

  她趕忙應下,朝著休息室奔去。

  抱著芙拉渾渾噩噩地倒在沙發上,黛安如釋重負,沉入了夢鄉。

  當她再度睜眼的時候,黛安幾乎以為這是夢境。

  小少爺穿了一件嶄新的黑色袍子,正氣鼓鼓地坐在她身邊。一大堆琳琅滿目的食物和玩具堆在附近的桌上,成了個小山包。約克夏布丁和巧克力松糕尤為顯眼。

  「德拉科?你怎麼會在這裡?」

  黛安一時間沒發現德拉科表情不對,只是驚喜地眨了眨眼睛說道。

  「想芙拉了,提前回來看看。」

  小少爺不自然地偏過頭,看了一眼黛安手腕上的風鈴草手鏈。

  「我給你的羽毛筆好用嗎?」

  他問道。

  「噢,我還沒來得及用。」

  黛安心虛回答。

  那麼珍貴的東西,怎麼可能立刻就拆開用呢?

  她暗暗想著,當然沒說出口。

  話語未落,小少爺就叉著腰站起來,激動地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指著黛安新換的手鏈,指尖顫抖著大叫。

  「那個!是不是西奧多送的!」他皺著眉頭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家伙在寢室裡還在種風鈴草,保溫燈大半夜照得人睡不著覺!」

  黛安怔怔地點點頭,看見好朋友的驚喜都被衝淡了。

  「怎麼了?這個手鏈的確是他送我的聖誕節禮物。我覺得挺好看,就戴上了。」

  「怎麼了?我送你的東西你不用,他送你的破玩意兒你立刻就戴上!」德拉科白皙的小臉氣得發紅,在休息室幽暗的綠光下都清晰可見,「我掐准了時間趕回學校,帶的東西還沒放好呢,就看見你手上的東西。噢,該死的,真是叫人無語。」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一醒來就看見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黛安終於從頭腦發懵的狀態反應過來,愣愣地明白了這一點。

  「我是因為太喜歡你的禮物了,所以才不舍得用。」她解釋道,「而且西奧多送的東西很應景啊,風鈴草的小花很配節日的氣氛,像小鈴鐺一樣。

  「那,那假期之前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先和他說你要留校,卻不告訴我?」

  德拉科像一只順毛的貓,語氣緩和了許多。

  黛安實話實說。

  「因為自從我摔倒那晚,你就開始對我愛答不理,問什麼都要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那是因為我聽見你喊他名字了!那天晚上!」

  德拉科一想起那天的事情,怒氣就無法遏制地湧上來。

  他不會允許自己在珍視的人心中排不到最前面。

  「也許,我是在道謝?畢竟是他把我送到醫療翼的。」

  黛安無所謂地回答,她也是這麼想的。

  「我下次會記得隨時隨地都看著你的。看那家伙還怎麼鑽空子!」

  德拉科念叨著,顯露出一絲笑意。

  他朝著黛安伸出手。

  「那麼,我們和好吧,黛安。我都放棄熱氣騰騰的家裡,辛苦趕來地窖陪你了!」

  篤定的語氣不容拒絕。

  可是黛安卻猶豫了。回憶起那天魔藥課的事情,她認為這才是兩人之間的矛盾根源。

  「德拉科,我很感謝你的聖誕禮物,也很感動你能來陪我。」她開口說道,「只不過,我還是覺得你不該拿別人的家庭說事,對嗎?這對沒有父母的人來說是不小的打擊。」

  她的聲音帶了些哽咽。

  「冒犯了你,我很不好意思。但我不會承認自己比不過西奧多。他就是個表面上溫柔實際上冷漠到骨子裡的怪人!」

  德拉科也對自己的口無遮攔有所反思,但他一想到那天的最後,黛安當著大家的面說自己不如西奧多懂禮貌,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不這樣想,德拉科。你不該這樣說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難道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維護我!」

  黛安不明白德拉科為什麼對西奧多那樣緊咬不放,而德拉科也沒法理解,作為一個馬爾福,他在黛安心裡居然不是第一位。

  於是就這樣,兩個十一歲的孩子又開始了他們新一輪的爭吵和冷戰。

  --

  時間一晃,冰雪消融,霍格沃茨裡春意盎然,萬物都在逐漸復蘇。黛安的小渡鴉博瑞克也正式融入到了族群之中,她終於不用硬著頭皮到海格那裡,聽他訴說對於一只小龍的各種憧憬。

  與此相反,和德拉科的冷戰卻仍在繼續,讓她整天都很頭疼。

  黛安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像小少爺這麼別扭的男孩子。

  自從上次她和德拉科大吵一架,兩人的關系就像是陷入了冰點。起初他還會試著道歉,但都是不痛不癢,黛安看著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找理由原諒他都做不到。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德拉科又開始找各種理由變著花樣地挑她的毛病,又是在魔藥課上嫌棄她切不好萵苣根,又是嫌棄她變形課把甲蟲變成一只紐扣時說錯了魔咒。即使最終的結果都是他親自上手替黛安解決這些事情,可他仍舊樂此不疲。

  有一次飛行課,小少爺甚至在黛安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就把她弄到了掃帚上,以一種變扭的姿勢攬著她在空中飛,還聲稱這是一對一的飛行指導。要不是霍琦夫人及時趕到,兩個人差點齊齊翻下來,摔得頭破血流。

  更令黛安氣憤和不解的是這段時間她好閨蜜好室友的反應。

  很多時候,達芙妮也不來幫忙,就在一旁呼嚕著芙拉,邊看戲邊偷笑,搞得人一頭霧水。

  「我怎麼覺得你們倆越吵架,關系反而越緊密呢?」

  圓臉姑娘不止一次在黛安耳邊念叨,八卦的樣子像個探頭探腦的莫格拉鼠。

  這天,又是命運般的周五,貓頭鷹露露在一眾撲棱著翅膀的小家伙裡面送來了黛安的信。

  信封上寫著安安小甜心收。

  是爺爺寄來的,黛安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只不過,這次信上的內容除了叮囑她照顧好自己,多了一點值得注意的東西。

  「梅林的襪子!挪威的馴龍基地丟了一顆龍蛋!」

  黛安讀著信,眉頭緊蹙,驚訝地喊出聲來。

  德拉科聽到關於龍的事情就激動地手舞足蹈,立刻湊了過來。

  「是挪威脊背龍的龍蛋嗎?梅林啊,那可真是極其寶貴。就連我爸爸都沒法弄來呢!」

  「噢,是的。」黛安摸了摸耳朵,那裡被德拉科呼出的哈氣弄得癢癢的,「是挪威脊背龍,爺爺提了一句,說是一個月前就意外弄丟了。」

  一個月?小少爺聽著,猛然想起就在昨天的草藥學課堂上,他聽說了格蘭芬多三人組在那裡嚷嚷去海格那裡看小龍出生的事情。似乎就是挪威脊背龍。

  他可不認為那個粗魯的僕人能有辦法走正規渠道弄來一條龍,一定是從哪裡淘來的。

  而且,一個月的時間,孵一顆龍蛋,綽綽有余了吧。

  他轉身看了看不遠處的格蘭芬多長桌,只見那三人正在以一種驚恐的表情望著黛安這裡,更加篤定了,這事絕對和他們有關系。

  「黛安,眼下有個既能看龍,又能給格蘭芬多扣分的好機會,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德拉科抱著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湊到黛安耳邊,將自己的發現說給她聽。

  「我們可以跟上那幾個蠢貨,到那個僕人的屋子裡看小龍破殼!」

  末了,他昂著腦袋提了一個自認為絕妙的建議。

  「我想起來了!海格確實提到過,說破釜酒吧經常出現北歐來的人,他們總揚言說自己能搞到貨真價實的龍蛋!」

  經他一提點,黛安也聯想起不久前在小木屋的對話。

  想了想,她注意到周圍人的視線,放低聲音。

  「只不過,我們跟蹤波特他們,也被扣分了怎麼辦?」

  「沒關系,這事有我扛著呢!再說了,斯萊特林有多少分數都是你和我加上的,大不了我們再賺回來!」

  德拉科眨巴著眼睛,充滿希冀地幻想起波特灰溜溜的模樣。

  「什麼時間?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今晚!」

  由於爺爺的來信和小少爺的提議,整整一天的時間,黛安看什麼都像是在看龍。魔藥課上她將魚鰓草說成了龍鰓草,差點被斯內普教授拎去關禁閉。

  夜晚姍姍來遲,交代了達芙妮幾句級長查寢時的借口,黛安揣好魔杖,飛快地跑出來。

  德拉科正在休息室裡等她,金色腦殼在昏暗中發著光。

  「這次誰也不帶,就我們倆?」

  他向黛安身後張望了一眼,發現沒別人,有些驚喜地問道。

  「嗯,當然。」

  「那我們走吧,牽著手,這樣不容易跑散!」

  德拉科咧著嘴,笑呵呵說道。

  淡色眼睛亮閃閃的,充滿了希冀。

  有那麼一瞬間,黛安明白了,小少爺是在邀請她進入他的世界。

  不是馬爾福對路德維希的邀請,而是德拉科對黛安的邀請。

  馬爾福也許並不像爺爺說的那樣狡詐,起碼她的朋友德拉科.馬爾福不是那樣。

  他也許驕傲自大,總是昂著腦袋用鼻孔看人,可是黛安能感受到小少爺對於她的那種真誠。

  有什麼東西慢慢在心裡發芽,可她暫時還說不清楚。

  「好啊,我們走吧。」

  她牽住了那只朝自己伸來的手,無比堅定地答道。



第21章  禁閉和危機

  Ch.21

  黛安想不到比現在還要糟糕的情況了。

  雖然她和德拉科的密謀讓格蘭芬多扣除了整整一百五十分,可他們也得到了禁閉懲罰。

  整件事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哈利.波特和他的死黨確實違規夜游了;海格也確實觸犯法律養了一只挪威脊背龍;黛安和德拉科也確實被麥格教授逮了個正著。

  禁閉的日子就在今晚,於是黛安和德拉科行屍走肉一般晃蕩了一天,又不情不願地來到了費爾奇的辦公室。

  跟在這個頭發花白,舊大衣洗得發舊的老男人身後,德拉科的臉比曼德拉草還要皺巴。

  「我發誓,如果費爾奇罰我們去醫療翼擦夜壺,我立刻拔腿就跑,說什麼也要讓我爸爸把他開除!」

  他的抱怨音量不小,在幽靜的走廊裡聽得很清晰。

  黛安還來不及捂他的嘴,費爾奇就轉過身來咬牙切齒地回擊。

  「擦夜壺還算便宜你,金腦殼的小混蛋!」他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那張臉凶神惡煞,像發怒的艾略克一樣。「你們的任務是去禁林,去送死!怎麼樣?要我說就該把你們吊起來用鞭子狠狠抽一頓!」

  「禁林?那裡會有獨角獸吧!」

  黛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即將面臨的危險上,她巴不得有什麼好機會可以一睹獨角獸的風采。那可是她眼中最純潔的生物!

  德拉科卻一下子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嚇得面色慘白。

  「那不僅有獨角獸,黛安。那裡還有...」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來到了禁林的邊緣。海格領著格蘭芬多三人組,背上背了個箭筒,手上牽了一只不怎麼聰明,還在淌口水的黑色大狗。

  「還有狼人!馬爾福,你懂的不少嘛。」

  海格替他補充了後面的話,德拉科的表情更不好了。

  大個子扔了一塊肉到那只大狗的嘴邊,它像十年沒吃過東西似的,嗷嗚一口就咽了下去。

  「噢,我要跟那狗一起走,它看上去可以咬碎狼人。」

  德拉科小聲說道。

  黛安牽了牽他的袖子,試圖提醒他,自己要比一只蠢笨的狗有用一些。

  「他們怎麼也來了!」

  韋斯萊不滿地叫道。

  「噢,羅恩,你忘了,麥格教授說他們也要關禁閉!」

  波特回答,他也好奇地望了一眼黛安,覺得這女孩一臉淡然的模樣很新奇。

  「海格,這幾個臭小鬼交給你了!我會在宵禁鈴響以後來領人的,說不定會是收屍。」

  費爾奇用惡狠狠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巡視了一圈,凸出來的眼球格外瘆人。

  黑霧繚繞的禁林裡不時傳來幾聲野獸的嘶叫,更顯得恐怖。

  「好了,」待費爾奇走後,海格拍了拍手,示意嘰嘰喳喳的小孩子們安靜,「接下來我們要分成兩撥,去禁林裡找尋殺害獨角獸的凶手!」

  「殺害獨角獸!」

  「找凶手!這是會出人命的!我要告訴我爸爸!」

  黛安和德拉科同時喊出聲,然而兩人的關注點卻截然不同。

  「是的孩子,馬人羅南已經發現了很多只慘死的獨角獸了。」海格語氣溫和地對黛安說,轉身又嫌棄地瞪了一眼德拉科,「聽著,馬爾福,要是你知道了你父親私底下都在做什麼,你絕對不會覺得禁林裡的東西恐怖!」

  「行了,」海格走到所有人面前,「那麼我宣布一下分組,馬爾福和哈利、羅恩一組,我帶著黛安和赫敏兩個小姑娘。」

  話音剛落,他走到了救世主那一邊,給他們分發報信號的紅、綠煙花,

  「我可不和馬爾福一起!」韋斯萊說道,「我要和赫敏一起!說到底還是格蘭芬多靠譜一些!」

  德拉科白了他一眼,剛想嘲諷一番,被海格打斷了。

  「那麼,羅恩和赫敏一組,黛安,」他看了看毫不畏懼反而帶著些期待的小姑娘,「你和馬爾福、哈利一組,行嗎?」

  「當然可以。」

  黛安不假思索地答道,德拉科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感受到小少爺在發抖,她好心地牽了牽他的手。

  「沒事的,」她湊到德拉科耳邊,「有我呢,我會很多惡咒,還帶了好多煙霧彈,我替你趕跑那些嚇人的家伙!」

  說著,她將兩只白嫩的小手擺成爪子的形狀,開始做鬼臉。

  「嗷嗚——」

  黛安的小兔牙隨著口型若隱若現,那張夜色中白得發光的小臉搭配上她的動作,讓她整個人看上去一點都不可怕,反倒像個炸毛的小兔子。

  或許是黛安手上冰涼的觸感能讓人清醒,又或許是黛安張牙舞爪的模樣太可愛了,德拉科臉上泛起一片紅暈,看上去好轉了不少。

  「好了好了,我沒事了黛安。」

  他咕噥著躲開目光。

  「真不愧是斯萊特林!沒見過關禁閉還能談戀愛的!」

  韋斯萊瞥了一眼兩人,皺著眉吐嘈道。

  --

  夜色已深,不能再耽誤,於是一行人正式分成兩隊出發。

  德拉科提著燈走在最前面,小身板顫顫巍巍,卻出奇地沒有退縮的意思。

  黛安緊挨著他走,一只手乖乖放在德拉科的手心。救世主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

  真正來到了這片傳聞中危險叢生的林子,原本還無所謂的黛安也不自覺抿緊了嘴唇。

  她借著月色,在死寂一般的黑暗裡小心地打量著整個環境。

  向上望去,榕樹高聳入雲,一棵棵排列地十分緊密,不留神就會撞上去。黑色樹干上的枝椏像伸向天空的枯手,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生長著。頭頂,烏鴉發出嘶啞的叫喊,撲扇著翅膀,不時落下幾片漆黑的尾羽。

  而地面上則堆滿了盤根錯節的藤蔓和枯樹根,一道道橫亙在滿是枯葉的草地上。

  「這是僕人干的活!我真是瘋了才會跑到這裡來舉燈!我一定要回去告訴我爸爸!」

  德拉科為自己的處境憤懣不平,手上的馬燈搖搖晃晃。

  但他還是拒絕了黛安幫自己提燈的建議,理由是一個紳士不該像破特一樣,縮在女孩子後面。

  「那要不然我們互換?」

  波特也不甘示弱。

  「得了吧,你好好跟著我們就是!」

  德拉科飛快地否定,這可是保護黛安的好機會,他可不能錯過。

  幾個小豆丁繼續以這種夾心餅干似的隊列前進,然而很快,小少爺忽然停住了腳步,整個人像被嚇傻了一樣,張著嘴一動不動。

  黛安和波特都好奇地朝前看去,也都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住了。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只有無聲的恐懼在暗處醞釀。

  蒼茫的暮色裡,默默然一般令人絕望的黑暗中,一個帶兜帽,辨認不出人形的黑影正匍匐在一匹全身雪白的馬身上,貪婪地吸食著什麼。

  黛安很快從那具閃爍著銀白色光芒的屍體,和那根螺旋紋的觸角上辨認出,面前的馬就是傳說中至純至善的魔法生物——獨角獸。

  「它是獨角獸。」

  黛安傷心欲絕地說道,她滿心都在為這匹可憐的生物惋惜。

  可是小少爺卻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那個黑影正是海格所說,殺害獨角獸的凶手。

  「啊啊啊啊——」

  他激動地大叫,吸引了那家伙的注意。

  幾乎是同時,那個影子發出可怖的狂笑,徑直朝著三人飄來,袍子和霧氣混合在一起,甚至都沒法看清他到底有沒有人的腿。

  他像是恐懼的具像化,輕易讓整個環境降低了不止一度。

  德拉科嚇得腿發軟,牽著黛安的手就要跑。

  可是黛安和波特都不約而同地愣在了原地,完全沒有走開的意思。

  因為他們都清楚地聽見了一聲女人絕望的尖叫,腦海中浮現出許多恐怖的畫面,太陽穴像被什麼東西刺到,劇烈的疼痛叫人沒法冷靜下來。

  波特比黛安的反應更加強烈,他捂著頭無助地躺在了地上。

  一把將小少爺甩開之後,黛安忽視了他不解的目光,喊道。

  「德拉科,你先走,邊跑邊發射紅色煙霧!」

  「Flipendo!」

  不得已,她又朝死命拽著自己的德拉科施了一句惡咒。

  確認他已經被擊退咒彈出去很遠,黛安轉過身才發現那個黑影已經飄到了她和波特的面前。

  即使她的冷汗早已濕透了整件衣服,但還是逼迫自己冷靜。

  然而當她顫抖著手舉起魔杖,想要施個什麼惡咒,卻被那黑影帶起的風打翻在地。

  那黑影來到她面前,瘆人的寒意撲面而來,醞釀中的恐懼在那一刻完全爆發。

  黛安似乎看見了兜帽之下一張慘白的面容,可耳邊女人的尖叫越來越響,叫她沒法看清。

  「你早該死了,小雜碎!Avada...」

  情急之下,黛安掏出一顆煙霧彈朝那裡扔過去,她趁著那黑影被混淆了視線,趕緊拽起波特,藏身在一棵兩人寬的榕樹背後。

  就在她的心快要跳出來,以為必死無疑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接著,那種極具壓迫感的殺氣消失了,四周的環境也漸漸恢復到了之前的溫度。

  波特還痛苦地閉著眼睛,黛安也不敢發出動靜,死命地蜷縮著身子。

  又是一陣馬蹄聲,不過那聲響距離這棵藏身的榕樹越來越近。

  「小姑娘,你們沒事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

  黛安抬起頭,看見了傳說中的馬人。

  准確的說,這是一個長相十分俊美的馬人。

  他披著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像獨角獸的鬃毛一樣柔順,下.身則連接著一副銀鬃馬的身體。

  波特被這動靜吵醒了,他瞪大了眼睛,望著面前神奇的魔法生物。

  「是您救了我們嗎?先生?」

  「是的,我叫費倫澤。」馬人仰起頭來,惆悵地望了一眼天空,「今夜火星出沒,孩子們。你們能脫離危險實在是萬幸。」

  「你是波特家的孩子嗎?」

  費倫澤看了一眼救世主額頭上的疤痕,問道。

  「是的,先生。」

  得到肯定回答後,他無奈地發出一聲嘆息。

  「危險卷土重來了。預言又將被有心之人利用。你一定要小心啊,孩子。」

  「費倫澤先生,請問剛剛是什麼殺害了獨角獸?」黛安站起身,黑灰色的眼眸疑惑地望向那個馬人。「據我淺薄的知識,這是一件極其殘暴的事。若是誰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屠殺了一個靈魂無暇的獨角獸。從它的血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起,他擁有的將是一條半死不活的生命,一條被詛咒的生命。」

  費倫澤聽見了女孩清冽的嗓音和擲地有聲的提問,低下頭來。

  他看著黛安,眼中閃過一絲憐惜。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孩子。你是,岡格羅族的後人。夜晚對你來說格外漫長和孤獨,而白天則叫你昏昏欲睡,你的靈魂高貴,可□□卻由於流著路德維希的血液而變得污濁。」

  費倫澤一字一句地說道,他的語氣十分篤定。

  可是,黛安卻一肚子的疑問。

  除了奶奶的姓氏岡格羅,和自己的姓氏路德維希,其他的她都聽得雲裡霧裡。

  「不好意思,先生,您能解釋一下嗎?」

  「你對你的本事一無所知,對災難也一無所知,小姐。我代表馬人一族表示深切的惋惜。」

  費倫澤垂下頭,徑直望向黛安,像是在審視她的靈魂,「你的瞳色該是紅色。」

  後來波特和費倫澤又說了什麼,黛安完全都聽不進去了,她的全部思緒都被剛才的那一番話牽引,除了偶爾聽見的魔法石、長生不老藥,她沒記住任何東西。

  「靈魂高貴,可□□卻由於流著路德維希的血液而變得污濁。」

  這句話就像是釘在了她的心裡,巨大的疑惑混雜著一種難言的情緒翻江倒海地湧來。

  直到費倫澤離開,黛安還沒有從頭腦風暴中抽離。

  又是一陣不小的動靜,德拉科領著海格、格蘭傑和韋斯萊飛跑著朝她和波特趕來。

  黛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准備迎接他,然而小少爺卻率先走到了救世主面前。

  「死破特!要不是為了救你,黛安壓根就不會留在原地!」

  德拉科重重地搡了他一把,被韋斯萊和海格拉開了。

  見到小少爺站不穩的樣子,黛安趕緊扶住他。

  「我沒事,德拉科,你還好嗎?」

  「嗯。不過...」德拉科趁機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把她前後左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呼,還好你沒什麼事情,不然我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你知道嗎,我差點就要去找斯內普教授幫忙了!」

  「你沒去吧!」

  黛安想到那張比烏雲還要陰郁的臉就感到毛骨悚然。

  「瞧吧,連老蝙蝠自己的學生都害怕他呢!對了哈利,你剛剛說到哪裡?」

  不遠處傳來韋斯萊的叫喊,讓人煩悶。

  黛安隨意和海格道了句謝,懶得再和幾個格蘭芬多糾纏,扯著小少爺的胳膊離開了這裡。

  --

  終於回到了城堡,直到走在通往地窖的路上,黛安和德拉科仍然緊緊牽著手。

  小少爺看見女孩完全沒有掙脫的意思,索性不提這事,兀自高興地拉著人家的手晃來晃去。

  可是黛安對於他離開後的事情緘口不言,還是讓德拉科有些失落。

  他試探著打聽了好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沒什麼」。

  「德拉科?你會害怕嗎?你知道,我身上有吸血鬼基因。」

  黛安忽然用極細微的聲音開口,他愣了一下。

  德拉科轉過身,正好能看清女孩一半隱沒在黑暗裡,一半顯露在火光之中的精致面容。他看著那張比自己還要蒼白許多的臉,感受著黛安手上極低的溫度,仔細想了想。

  短暫的沉默讓黛安十分地焦灼,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時,小少爺說話了。

  「我當然害怕一只吸血鬼了,奇洛作為一個黑魔法防御術教授都沒有勇氣面對它,何況是我呢。」

  這一瞬間,黛安仿佛聽見了自己腦中那根弦「啪嗒」一聲斷開的聲音。

  可德拉科牽著她的手力道更大了。

  他輕笑出聲,補充道。

  「我害怕吸血鬼,可我不害怕你啊,黛安。別說你只是有一點點基因,就算你有一天真的變成了那種晝伏夜出,殺人不眨眼的家伙,我也會第一個靠近你的!我可沒聽說過哪個英國純血和吸血鬼關系密切的。更何況,一般古老的吸血鬼家族都算是貴族出身吧,這樣看來,馬爾福和你們來往,也不怎麼掉價嘛。」

  黛安當然知道他在安慰她。

  畢竟,魔法界壓根不把吸血鬼當成人類來看,法律上和教科書上都明確寫著,他們是和狼人一樣危險又恐怖的生物。

  「謝謝你,德拉科。你能這麼說,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黛安回答,她朝著小少爺露出一個還算燦爛的笑。

  然而一個決定卻隨著費倫澤的那段話,在女孩的心裡正式扎根。

  如果她真的變成了吸血鬼,那麼在傷害到小少爺之前,她一定會先一步自動離開德拉科的世界。

  --

  禁閉和龍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隨著復活節假期的腳步遠去,第一學年的期末考試也在繁花盛開的盛夏時節到來了。

  即使一直以來,黛安學習每一門學科都很用功,並且當她寫信給弗萊明先生,或是大老遠跑到拉文克勞塔樓專門詢問弗立維教授時,得到的答案都是憑她的實力一定能高分通過考試,黛安還是沒法放下心來。

  她就像是長在了圖書館似的,換著不同的課本,沒日沒夜地泡在那裡。

  這樣的結果是,不知不覺她居然和同樣長在了圖書館的格蘭傑熟絡起來。

  她們時常放下對彼此的成見,頭碰頭地討論變形課論文的題目,或是互相提問「妖精在哪一年頒布了哪一本法律」...

  就像真正的朋友那樣。

  更不可思議的是,格蘭傑對小精靈的看法,居然和黛安一致。

  「說真的,我甚至有過這樣的打算——每天給霍格沃茨的小精靈織一件毛衣。這樣他們就能獲得自由了!」

  「噢,這樣小精靈會罷工抗議的,他們認為這是對其工作的羞辱。我曾經試圖給家裡的瑞歐送衣服,可它看見後,整整一周都沒有理我。後來我買了一台自動織毛衣的機器給它,關系這才緩和下來。」

  每當復習完一門很難的功課,她們就會坐在一起討論像這樣的話題。

  當黛安慷慨地告訴了格蘭傑應該如何制服三頭犬時,花栗鼠姑娘甚至高興地擁抱了她。

  只不過,聰明人總是懂得隱藏。

  如果德拉科或者波特和韋斯萊同時在場,兩個小姑娘就會裝出極其陌生的樣子,面無表情擦肩而過,卻在轉身時同時偷笑。

  誰能夠拒絕一個志同道合的新朋友呢?這份微妙的友情讓黛安覺得很新鮮,而格蘭傑在天文學上提供的幫助,也讓她獲得了許多。

  與此同時,在斯萊特林,許多人忌憚著德拉科的身份,又從勞德和伯斯德那得到了教訓,沒有誰再敢來招惹黛安。

  於是她由衷地覺得,這個學期的末尾,每一天都是那麼的令人歡喜。

  直到令人頭疼的考試全部結束,一切再度起了波瀾。

  剛巧是晚飯結束的時間,黛安來到四樓的魔咒學教室取筆記。

  走廊裡沒有幾個人,然而剛出門,她卻忽然看見格蘭芬多三人組出現在了對面。

  他們相互推搡著,進入了那個藏有猛獸的小房間。

  「哢嗒——」

  隨著門鎖落下,那些久遠的恐怖記憶也在黛安的腦海中浮現。

  鬼鬼祟祟的奇洛、受傷的斯內普教授、能讓人長生不老的魔法石、禁林裡遇到的那個黑影...

  她朝那裡下意識地喊了一句。

  「小心奇洛!」

  整個走廊裡都有了回音,黛安相信三人組聽見了她的提醒。

  她沒辦法莽撞地跟上那群格蘭芬多,但這事情越想越令人後怕。

  如果沒記錯,據赫敏所說,鄧布利多也並不在學校,這會是巧合嗎?還是,誰的陰謀?

  就在她費力思考的時候,一股奇怪的煙霧忽然從附近飄來,腐爛破敗的味道不由分說地鑽進了黛安的鼻腔,搞得人頭腦發脹。

  黛安捂住鼻子,氣喘吁吁地靠在附近的石牆上。

  她無意碰到了一塊青灰色的石磚,然而,伴隨著一陣不小的動靜,她身後的石牆忽然變成了一道暗門,緩緩開啟了...

  就這樣,黛安被迫來到了一處陰冷又狹窄的地方。

  她想要逃出來,但是那扇門很快又關上了。

  為了節省體力,她死死扣住指腹,才沒有發出慘叫。

  光明死了,夜將一切吞沒。

  「熒光閃爍!」

  黛安施了一句照明咒,屋子裡才有了些亮光。

  一個高大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發出一聲冷笑。

  「我的好妹妹,你究竟要和我作對到什麼時候?」

  「原來是你?」

  黛安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的「堂哥」,聲音顫抖著問道。

  「昏昏倒地!」

  奧斯本不留情面地施了一句咒語。

  於是黛安眼前一黑,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第22章  喧鬧中結束

  Ch.22

  「孩子,確實是你哥哥送你來的,你只是不小心暈倒了而已。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龐弗雷夫人無奈地解釋道。

  她也不知道這個一學期兩進醫療翼的姑娘到底是中了什麼邪,非要把暈倒的事情怪罪到自己哥哥頭上。

  「我要見鄧布利多,夫人,我要當面告訴他。」

  黛安完全不願意相信,就算是當時有些神志不清,可是在那道暗門背後,奧斯本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

  「還有,那個家伙呢?奧斯本呢?」

  她啞著嗓子問道,喉嚨裡干得好像能冒煙。

  「你哥哥把你放下就去找斯內普教授了,而鄧布利多校長就在那,」龐弗雷夫人指了指不遠處,哈利.波特正躺在那裡,身邊圍著赫敏和韋斯萊,「你前腳來,哈利那可憐孩子立馬也被送進來了。」

  說著,龐弗雷夫人將一杯黏糊的綠色藥水遞給黛安。

  「你們院長送來的,說是強力暖身藥劑,對付感冒的。」她伸手覆在小姑娘額頭上,皺著眉說道,「還沒退燒呢,你快躺下吧。」

  「校長先生,校長先生!」

  黛安沒有聽話,她在龐弗雷夫人不滿的注視下,大著膽子喊了一聲。

  沒有搞明白她到底怎麼進來的,就這麼睡過去她一點也不甘心。

  鄧布利多聽見動靜走了過來,赫敏也跟在他身後。

  「校長先生,奧斯本,他和奇洛是一伙的,他要害我!」

  老人來到黛安床邊,溫和地說道。

  「孩子,你哥哥沒有說謊,你是聞到了迷惑人的氣體所以出現了幻覺。」他對小姑娘露出一個和善的笑,那慈祥的模樣十分令人信服,「而奇洛,他偷走了魔法石,已經被開除了。如果分析的沒有問題,那麼那股氣體也是奇洛故意制造的,他對,嗯,吸血鬼有一定研究。」

  鄧布利多說的很委婉,但足夠讓黛安從他的解釋中明白過來。

  「我相信你,校長先生。」

  她終於放下心來,對奧斯本也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黛安,我們還必須謝謝你呢,關於三頭犬,是你提醒我可以吹笛子給它催眠!還有,關於奇洛,是你提醒我們要注意的!雖然,我們三個只有哈利和他正面對上了。」

  赫敏走過來,親熱地拍了拍黛安的手臂。

  「三頭犬的名字就叫路威,對嗎?是它在看管魔法石?而奇洛試圖越過它去偷魔法石,想要長生不老?他可真是貪婪。但是我不覺得奇洛有那麼大的野心和本事。」

  黛安根據女孩子的話慢慢分析,由於思考,她的腦袋又開始疼了。

  鄧布利多勸走了赫敏,末了,他轉過身對黛安叮囑道。

  「孩子,你需要好好休息。一副好身體,有再多的聰明勁兒也換不來,對嗎?」

  老人臨走前神秘地衝著她眨了眨眼。

  「你最希望的,我會作為獎勵送給你的。」

  黛安又是一頭霧水,她點點頭,聽話地喝下了那瓶苦出天際的藥水。

  斯內普教授絕對是故意的。

  懷著這樣的念頭,黛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冒著熱氣,再度陷入了沉睡。

  --

  她是被一陣爭吵弄醒的,其中德拉科尖利的聲音格外刺耳。

  「又是你們!我都聽奧斯本說了,他妹妹就是在四樓遇到你們之後才莫名其妙昏迷的!你們這群害人精!」

  在不遠處一片猩紅色海洋裡,德拉科身上的墨綠色格外顯眼。

  黛安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周圍,發現校長先生和龐弗雷夫人都不在,終於松了口氣。

  起碼小少爺不會因為在醫療翼裡面大吵大鬧而被批評了。

  她動了動腿和胳膊,剛才的那種酸痛感也已經不復存在。

  側過身子朝右邊一瞧,達芙妮居然也在,她的小圓臉在黛安看來格外親切。

  「怎麼樣了?黛安?你真是嚇死我了!」

  「嗯,好多了,小達。斯內普教授這個藥苦的很,但好在很管用。」

  聽見她的回答,小少爺也放棄了和韋斯萊的理論,趕忙跑過來。

  可這次,德拉科不同於那晚在禁林時,充滿耐心又紳士,而是抱著手不滿地看著黛安。他那張白皙的小臉氣得都漲紅了。

  「路德維希小姐,我假設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這個無所不能的朋友!」

  「噗——」

  韋斯萊在遠處發出一聲嗤笑。

  德拉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忍住沒回嘴。

  他轉而看向黛安。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黛安,你以後不管干什麼,都必須把我帶上!我不會再相信你任何借口,什麼去拿筆記,什麼怕我也陷入危險,全部都是假的,你就是要去逞能,然後落得個躺在床上的下場!」

  一股腦吐露完自己的心聲,小少爺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衝。他有些心虛地趕緊閉上了嘴,抬眼看了看黛安的表情。

  那副樣子可愛極了,黛安本來有些氣憤,但也沒他弄得沒了脾氣。

  達芙妮也在一旁偷笑。

  「德拉科,你知道你剛剛看起來特別像一個人嗎?」

  圓臉姑娘故意打趣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黛安。

  後者和閨蜜心意相通,自然一下子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是啊,德拉科,真的特別像一個人呢!」

  「誰?」

  小少爺被兩個姑娘盯得發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順滑的金色腦袋。

  黛安和達芙妮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說道。

  「斯內普教授!」

  德拉科無語地偏過頭去,小聲嘟囔著。

  「要是我的魔藥水平真的能和院長一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

  由於黛安的撒嬌求饒,和德拉科的死命堅持,龐弗雷夫人終於允許小姑娘和她的朋友們一起去參加年終宴會。

  禮堂裡坐滿了人,然而德拉科卻毫不顧忌周圍人的眼光,執拗地非要扶著黛安進去,搞得她有些難堪。沿著斯萊特林長桌走過,帕金森的視線狠毒得像是能把人瞪穿,達芙妮瞥見她的視線,特意擋在了黛安身邊。

  在路過奧斯本的時候,黛安還是用極小的聲音對他說了一句謝謝,雖然,只換來了一句冷漠的哼。

  直到坐在了最靠近主席台的前排,黛安才終於意識到,禮堂裡已經用代表斯萊特林的綠色和銀色裝飾一新,像極了休息室裡的裝扮。周圍的許多人都放棄了慣有的矜持,喜不自勝地舉杯,提前慶祝斯萊特林即將連續七年贏得學院杯冠軍。

  當她抬起頭,越過德拉科的金腦殼朝外望去,發現主賓席後面的牆上,同樣掛著一條繪著斯萊特林蛇的巨大橫幅。

  在這樣的氛圍中,黛安也高興起來,碰了一下德拉科伸過來的杯子。

  「為了榮耀!」

  她配合地說。

  可是鄧布利多進來之後發表的一席話,讓一眾歡欣鼓舞的斯萊特林陷入了沉默。

  他先是以「下贏了許多年來霍格沃茨最精彩的一盤棋」為由頭,給羅恩.韋斯萊加了五十分;又以「面對烈火,冷靜地進行邏輯推理」為理由,給赫敏加了五十分。

  「這樣一來,格蘭芬多和我們的差距只剩下六十分了...」

  德拉科抱怨道。

  「是啊,只有六十分了。」

  黛安的心也隨著加上的這一百分高高地提起來。

  可是這樣的環節還沒有結束,在之後的一刻鐘內,鄧布利多不僅給拿回了魔法石的哈利.波特加了六十分,甚至還給草包納威.隆巴頓加了十分,理由是他面對朋友還能十分勇敢。

  「這是什麼理由!」

  「不公平!」

  「他差點把斯內普教授的教室炸了,為什麼不扣分!」

  「...」

  斯萊特林長桌發出一片噓聲,平日裡嚴謹自持的大家都因為學院杯激動地不得了。弗林特呲著大板牙,差點和離他最近的格蘭芬多奧利弗.伍德吵起來。

  禮堂霎時間成了一鍋即將燒開的沸水,有的人叫囂著重新評分,有的人冷眼看著,還有的人憤憤不平要去打架。

  可是鄧布利多還沒有宣布最後的比分,他敲了敲手上的玻璃杯,示意大家安靜。

  「格蘭芬多的加分環節到此結束,可是斯萊特林的加分並沒有結束,不是嗎?」鄧布利多微笑著,他特意看了看就在正坐在台下,緊挨著德拉科的黛安,「作為一名霍格沃茨的學生,無論出自哪個學院,都同時需要機智和勇氣,並且有在困難時還能給予敵人支持的胸懷和氣魄。因此,最後我要獎勵來自德國的黛安.路德維希小姐五十分。」

  話音一落,整個禮堂都陷入了平靜,斯萊特林長桌上幾乎所有人都朝黛安這裡投來好奇的目光。大家竊竊私語,似乎沒有人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德拉科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個,他一邊鼓掌,一邊大聲說道。

  「你們都不知道吧!萬聖節制服那個巨怪,黛安和我都參與了!還有啊,她還幫了那群格蘭芬多很多的忙!」

  「是的是的!黛安為此受了很重的傷呢!」

  達芙妮附和道。

  有了他們的解釋,眾人終於從剛才巨大的情緒起伏緩過神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好,於是所有的斯萊特林都像吃了歡欣藥劑,起勁兒地鼓起掌來。

  但是另外三個學院的人,表情就沒這麼好看了。

  尤其是那群格蘭芬多,他們原本紅撲撲的臉蛋因為剛才的加分都變回了慘白,連帶著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都有些不開心。因為大家都清楚,如果沒什麼其他變化,這下斯萊特林就要連續七年「稱霸」整個霍格沃茨了。

  黛安坐在喧鬧的人群中央,有點不太習慣成為焦點,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另外一邊,卻恰好對上斯內普教授的目光。

  黛安驚奇地發現,院長的嘴角有了些細微的扯動。他在笑!這簡直堪稱這學期最大的發現。

  「加分到此結束。這也就意味著,」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他看上去比台下的學生們要淡定許多,「本學期的學院杯得主依然是斯萊特林!」

  老人的話音落下,黛安回憶起鄧布利多在醫療翼提到的那句「你最想要的東西,我會獎勵給你」,忽然恍然大悟,原來校長說的就是學院杯。

  黛安第一次體會到了勝利的滋味,整個人整顆心都被那種近乎膨脹的幸福感充滿了。

  那天直到回到了休息室,依然有不少斯萊特林專門走過來和她說話,雖然人太多太雜,弄得黛安有點暈乎乎的,可還好有德拉科在一旁耐心的解釋,他時不時還會替她攔著那些刻意來搭訕的高年級男生,因此興奮還是多過了不適。

  成績單在之後的不久發放下來,黛安除了一門天文課,其余的學科都是「O」,即使有些遺憾,但也算是學有所得。

  德拉科和她差不多,雖然他一直在抱怨自己的魔法史只拿了「E」,但是這也是「罪有應得」。誰讓他上課總是趁著賓斯教授不注意,昏昏欲睡呢?

  達芙妮沒有不通過的學科,這對她這樣一個夢想嫁給白馬王子的小公主來說應該是足夠了,所以黛安沒有過多安慰她,只是親昵地拍了拍她的金色腦袋。

  隨著衣櫃和洗漱台都搬空了,寢室裡的床單和被子枕套也全部被霍格沃茨的小精靈收走清洗,黛安終於意識到,這學年的學校生活結束了。

  --

  一大早,霍格沃茨特快像來時那樣,轟隆隆作響,將所有學生安全送到了國王十字車站。

  黛安拎著芙拉的籃子,一眼就看見了等在那裡的家養小精靈瑞歐。它躲在一個很大的柱子後面,那好像被施了魔法,因此來來往往的麻瓜都注意不到那個小家伙。

  「德拉科,達芙妮,謝謝你們一年來的照顧,我們下學期再見吧!」

  和小伙伴告別之後,黛安轉身跟著奧斯本離開。

  可惜,袖子還是被人扯住了。

  沒錯,還是皺巴著臉的小少爺。

  「誰說要等到下學期才能見了!作為一個馬爾福,我總有辦法邀請你來我家玩!我的生日和你的生日不都在夏天嘛,我們總得一起過吧!」德拉科擺出一副不容拒絕的模樣,繼續說道,「還有,你要記得每周寫信給我!因為我一定會這麼做的!」

  如果小少爺的話被寫成一封信,那麼絕對會是滿篇的感嘆號。

  黛安默默腹誹,但還是認命地點了點頭。

  與飛揚跋扈的德拉科相比,達芙妮就顯得溫柔許多,她眼淚汪汪地抱了抱黛安,女孩子軟軟的觸感讓人很舒服。

  「安安,我也會寫信給你的,你的生日禮物,我一定會好好准備的!」

  黛安一一答應了他們倆的要求,終於跟在等候很久的奧斯本身後,朝著瑞歐走去。可是,當她回過頭去,才發現德拉科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踮著腳張望。

  那樣子,怎麼和臨別時的爺爺一樣?

  黛安想著,心裡湧入一股暖流。

  她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使勁地揮了揮手。

  「再見,德拉科!」

  小少爺大概聽見了吧?不然他的臉不會一下子變成田裡新摘的柿子,紅得過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私心第一年學院杯給斯萊特林了,一年級結束啦。



第23章  翻倒巷奇遇

  Ch.23

  在路德維希城堡,信件安全性的篩查是很嚴格的。無論派來的貓頭鷹是黑色褐色還是土黃色,在飛越上空時都要經過一層安全結界,確保沒有攜帶毒咒惡咒才可進入。而當它們撲棱著翅膀降落在地面,路德維希家的小精靈瑞歐還會准時候在門口,做進一步的檢查。

  對於一個黑魔法世家來說,這是十分必要的。可是這個夏天,小精靈的工作量很明顯大了起來。因為馬爾福家的雕鵠每周都會來至少三次,而這個姓氏又在主人的黑名單上很顯眼的位置。

  「馬爾福莊園的來信,除了盧修斯.馬爾福的,其余一律扣下。」

  路德維希老先生是這樣吩咐的,因此瑞歐不得不照辦。

  就算他不忍心看到小主人傷心的模樣,偷偷送進來一些德拉科.馬爾福寄來的,奧斯本主人也會守在妹妹門口扣下那些金光熠熠的信件。

  可是黛安對此一無所知,幾次給德拉科寄信都石沉大海之後,她氣鼓鼓地放棄了這個念頭,把全部的時間都分成了兩半——一半花在騎掃帚和照顧動物上,一半用在跟著弗萊明先生假期補習上。

  忙起來就不會再惦記那個不守信的家伙了,她想。

  一整個假期,除了彼此生日是打著「陪長輩拜訪客人」的旗號,陪在對方身邊度過的,黛安和德拉科甚至都沒有機會私底下見上一面。

  「她一定是忘記我了!就知道和那些凶狠的動物玩!」

  德拉科時常坐在莊園裡新開辟的小蒼蘭花圃中,支著腦袋暗自失落。就連新買的飛天掃帚光輪2001也沒法讓他開心起來。

  「他完全就是不守信用!我再也不要相信馬爾福了!」

  而這一邊,黛安也並不開心,繁重的補習之余,她經常望著那盆打算送給德拉科的鼠尾草,一呆就是一整天。

  好在,有趣和無聊總是守恆的。

  隨著補習結束,距離開學還有兩周的時候,黛安應達芙妮的邀請去往了格林格拉斯莊園。

  在那裡,她認識了可愛的小妹妹阿斯托利亞,在格林格拉斯夫人的悉心教導下,黛安還學會了編許多好看的辮子。格林格拉斯一家完全不像一般的純血家庭那樣嚴肅古板,反而有著最開明的觀念和最溫馨的家庭氛圍,夫婦兩人熱情好客,溫暖和藹,讓小姑娘度過了非常愉快的一段時光。

  轉眼間,霍格沃茨的來信到了。請示過道格拉斯之後,兩個小姑娘決定直接從達芙妮家裡出發,結伴去對角巷買東西。

  來的不巧,剛好碰上采購高峰,兩個小豆丁被洶湧的人潮裹挾著,像剛學會走路的角陀獸寶寶似的,好一會兒才能往前挪動一步。

  但往好處想,她們這樣一家家店鋪挨著逛,既不會耽誤買東西,也不怕遺漏,幾個鐘頭下來學習用具已經基本買齊了。

  路過托凡成衣店,達芙妮瞥見新上的紅寶石掛墜,又看了看脖子上閨蜜送的項鏈,撒嬌般地抱怨道。

  「噢,黛安,我真的要吃醋了,你送給利亞的禮物要比我的好太多了!你還記得你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是什麼嗎?一枚狼牙!」說著,達芙妮從荷葉領中掏出那枚乳白色鋒利的牙齒,湊到黛安眼前,「第一次打開的時候,我差點以為是你在捉弄我!」

  黛安知道達芙妮只是在說笑,否則她不會隨身帶著。

  她親昵地挽住小達的胳膊回應。

  「幼狼換牙可是十分值得紀念的,這枚牙齒我珍藏了好久呢!」

  兩人還沒說幾句話,這時一個舉著巨大的麻瓜相機,冒冒失失的小個子男孩逆著人群跑來。

  「借過!借過一下!我要趕去拍吉德羅.洛哈特!他在麗痕書店辦簽售會!」

  眾人都怕被大家伙誤傷,紛紛讓開。推搡之下,僅僅一眨眼的時間,黛安和達芙妮就這麼分開了。

  中間相隔了太多大個子的高年級男生,根本沒法立刻衝到對方身邊。兩個小姑娘只能遙遙相望。

  黛安踮著腳朝圓臉姑娘揮了揮手。

  「別忘了!最後一站麗痕書店,我們在那見面!」

  事實上,一個人采購的效率要比兩個人高出許多,黛安很快買到了銅制坩堝和新的月球儀,這下所有的學習用具都齊全了。

  眼看街上也不再那麼擁擠,黛安施了個漂浮咒,慢悠悠地朝麗痕書店晃去。遠遠望見了弗洛林冷飲店的招牌,黛安甚至還生出了要去嘗嘗新品巧克力冰沙的念頭。

  奈何小姑娘還是過於自信了些,當她從冷飲店出來,打算繞個近道時,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一個頗為陰森的巷子口。

  朝深處張望,那裡幽暗、破敗、髒亂,偶爾還有夾雜著垃圾臭味的涼風從裡面吹來。黛安警覺地沒再繼續走下去,她仰起頭瞥了一眼牆頭掛著的舊木頭街牌,上面赫然寫著「翻倒巷」三個字。

  據弗萊明先生說,這不是正經巫師會來的地方。剛想跟上那一家浩浩蕩蕩的紅發韋斯萊,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閃過,驚得黛安不得不停下來辨認。

  深色的裘皮大襖,厚實的氈帽,最上面還點綴著一顆藍寶石,盡顯雍容。這可不是英國巫師夏天該有的裝扮。

  而且那自如瀟灑的步伐,和高大挺拔的身姿...

  除了爺爺,黛安想不到還有哪位老人能有這種風采。

  這麼一看,是直接從城堡過來的?黛安低著頭抱緊手上的東西,暗自跟上了老人的腳步。

  --

  她一路貼著牆根走,腳下不留神就會踩到黏糊的東西。環顧四周,她發現這裡竟是一條實打實的黑魔法街道。很多外表漆黑一片的店鋪甚至連門牌都沒有,低矮的灰色房檐上,蜘蛛網都打成了結。不少櫥窗積滿了灰塵,還算干淨的幾家,裡面擺的也都是蔫掉的動物標本,或者一些萎縮的人頭。

  博金.博克。這是爺爺此行的終點。

  這家店鋪地處巷子最深處,店面僅有一棟細長的小樓,從外面望去什麼都看不見,伴隨著如毛的雨絲,更加顯得朦朧神秘。

  黛安等了一會兒,確認爺爺在裡面之後才施了個幻身咒,貓著身子溜了進去。

  博克家族是薇奧拉的母家,黛安的外公家。因此這對她來說並不陌生。為了避免幻身咒失效暴露身份,她靈機一動,找了個長條櫃子作為隱身之處。開一條縫,剛好能聽清楚爺爺在說什麼。

  「寒暄過就說正事吧,博金。這筆單子利潤不菲,去年聖誕我特意去了一趟北歐,托人進了一批上好的戒指材料。千挑萬選才將那塊石頭鑲上去,湊成這麼一枚小玩意兒。」

  道格拉斯的聲音低沉醇厚,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你決定好了,最終還是要走這麼條路嗎?路德維希先生。「博金也刻意放低了聲音,裝出淡定的樣子。他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繼續道,「說到底我也是黛安的親舅舅,薇奧拉的哥哥,總得...」

  「住口!你別再虛偽了,博金。」爺爺憤怒地開口,他將戒指放進了盒子裡,哢嗒一聲聽得很清晰。「實話說我已經和阿利埃特談妥了,要裝相你可以去自己的家主那裡裝。總之,這枚戒指務必要保管好,否則你們幾條命都不夠賠!」

  直到爺爺哼了一聲揚長而去,黛安都沒敢發出任何動靜,她的腦瓜完全被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給繞暈了。

  阿利埃特舅舅成了家主?爺爺和博克家不是早就劃清了界限嗎?此外,是什麼樣的珍貴物件需要一個百歲老人親自護送?還說幾條命都不夠賠...

  算了,黛安想。爺爺從來不允許自己過問家族裡這些與黑魔法生意有關的事情,那也不是她該操心的。

  可就在她打開櫃子門即將走出去時,另外一個人忽然也鑽了進來。

  尖叫會暴露,黛安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一只手握住魔杖以防意外。

  四目相對了幾秒,對面的「人」忽然說話了。

  「我是哈利,路德維希,你能讓我躲一會兒嗎?」

  梅林啊,這個渾身髒兮兮的不速之客居然是救世主?

  如果不是那雙綠眼睛在黑暗裡發著亮光,撲面而來的土味兒差點讓黛安以為那是個泥團子。

  「憑什麼?莫名其妙!」

  黛安可不想在這繼續待下去,她翻了個白眼就要開門。

  手腕卻被抓住了。

  「馬爾福父子倆在外面!」哈利.波特說著,收回了手,他放緩了語氣說道,「我不想被發現。我想你也是,對嗎?」

  照理說,黛安不應該擔心被德拉科撞見,畢竟這是黛安外公家的產業,她在這也說得過去。只不過,在大馬爾福先生霸氣十足地破門而入之後,德拉科也進來了,他懷中抱著一個厚重的木頭箱子,那輕易奪走了黛安的注意力。

  她也很好奇,馬爾福來這裡又是做什麼生意。

  「行吧,那你欠我一次,記好了。」

  應付了一句,黛安不自在地朝右挪了幾步,離救世主遠了些。

  可惜,這就看不清外面的情況,只能用耳朵聽了。

  --

  一段毫無營養的對話之後,黛安除了記住德拉科對夜游必備的「光明之手」感興趣以外,什麼有效信息都沒抓住。就在她聽得昏昏欲睡時,重點終於來了。

  「我是來賣東西的。博金先生。」——馬爾福先生的聲音。

  「賣東西?」博金舅舅回答。

  「你想必聽說了,部裡加緊了抄查。我家裡有一些不便的東西。」

  羊皮紙摩擦的聲音,看來這批東西有很長一串啊。

  「想來部裡是不會去打攪您的吧,先生?」

  「目前還沒有來過。馬爾福的名字還有一點威望,可是部裡越來越好管閑事了...那個亞瑟.韋斯萊...\"

  這之後黛安什麼都聽不清楚了,因為緊挨著她左胳膊的波特像頭喘不上氣的牛,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發出粗.重的呼吸聲。

  「你能安靜點嗎?波特。」

  黛安無語地提了個建議。

  「我不允許有人侮辱韋斯萊先生!」

  波特絲毫不在意,反而擺出更加怒氣衝衝的模樣。

  後來就是兩人討價還價的聲音,這沒什麼好關心的。

  等到德拉科放棄了亂摸,不情不願地跟著馬爾福先生離開,黛安終於松了口氣。她實在不願意和救世主以這麼近的距離共處一室,急忙推開了櫃門。

  眼看著波特也要拔腿就溜,黛安回憶起剛才就是這家伙無緣無故的生氣毀了自己的偷聽大業,忽然有了個壞念頭。

  「博金舅舅!」她大大方方地朝著櫃台處駝背禿頂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我是從暗門過來的,不小心走丟想來你這裡避避雨,誰知道,我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家伙。」

  說著,黛安露出一個壞笑,挑釁似的看了一眼痴呆般的救世主。

  「就是他!」

  果不其然,博金狠狠地揪著波特的耳朵盤問了一遍,才把人放走。

  「你和馬爾福可真是絕配!」

  臨走前,頂著一頭亂發的男孩惡狠狠地說道。

  黛安可不這麼想,畢竟德拉科那家伙本質上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子,他們捉弄人的水平可不在一條線上。

  但這不妨礙他們做好朋友吧。

  無意間瞥到角落裡的「光榮之手」,黛安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

  「博金舅舅,那個,」她指了指那個德拉科格外好奇的玩意兒,「能送給我嗎?」

  博金沒想到這小姑娘上來就是獅子大開口。

  「黛安,那可不便宜啊。」

  他有些犯難。

  可礙於路德維希的面子,再加上這麼多年虧欠了她的。博金看了看瞪著無辜大眼睛,正在裝可憐的小家伙,還是點了點頭。

  「作為聖誕禮物好了,你總不能捧著這只手去對角巷吧?」

  「好的,舅舅。謝謝您。」

  詭計得逞,這下,給德拉科的禮物也有了。

  黛安一副勝利者的模樣,哼著歌離開了。

  --

  這麼一番折騰,黛安直到將近日落,才匆匆忙忙趕到了麗痕書店。但還好,這裡非但沒有打烊,反而還擠滿了人。特別是一樓,最前面一整架書那裡,不時有閃光燈的聲響,許多人捧了厚厚一摞書在排隊等待。那陣勢大的,好像整個魔法界的人都擠在了這間屋子。

  「吉德羅.洛哈特!梅林啊,他可真是迷人!瞧瞧啊,《會魔法的我》!這上面有他的親筆簽名!」

  「噢,我的這本也有!這本身就是洛哈特的簽售會嘛!」

  「...」

  當黛安又看見那個舉著巨大相機的矮個子男孩,結合那些滿臉嬌羞的姑娘所說的話,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吉德羅.洛哈特,那個所著的書占滿了二年級書單一半以上的家伙,正在這裡舉辦自傳簽售會。

  黛安不喜歡擁擠,也沒心思關注迷人的作家,她掃視了一圈發現達芙妮並不在,更加覺得一樓沒意思。

  興許二樓也有需要的課本,至少《標准咒語:二級》還沒找到。

  這樣想著,黛安扶著鐵紅色的梯子來到了二層。

  正如她所想的,為了給洛哈特騰地方,大部分教科書都在二樓,沒費多少功夫就都找全了。就在一處隱秘的拐角,黛安驚喜地發現那裡擺了許多新到的雜書,諸如《鷹頭馬身有翼獸心理手冊》!她還沒見過這種奇妙的神奇動物呢!

  一瞥間那個綠皮封面,黛安黑灰色的眼眸就發出光來。

  只不過,這本書怎麼在那麼高的位置,還恰好就在最上面一排倒數第二個的位置上,那可真是難取。

  黛安不確定自己那半吊子的飛來咒到底管不管用,只好前傾身子,努力踮著腳,一蹦一跳地伸手去夠。

  就這樣持續了好一會兒,小姑娘急得滿額頭都是汗,白皙的臉因為用力漲得發紅,可惜還是沒結果。

  她無奈地垂下頭,小聲嘆了口氣。

  這時,不知哪裡忽然傳來一聲輕笑,伴隨著那帶著揶揄的動靜,黛安聞到一股小蒼蘭的味道,從自己身後傳來。

  她沒有多想,只當是自己幻聽,那味道也是從自己身上發出的。

  再試最後一次,要是還不行,就硬著頭皮下去找店員幫忙。

  黛安下定了決心,奮力地向上一躍。

  「嘶——」

  她的頭頂像是撞到了一個很硬的東西,黛安疼得驚叫出聲。

  「哎呦——」

  身後傳來一聲比她音量更大的慘叫。

  黛安驚訝地轉身,卻徑直對上了德拉科那雙滿含怒氣的淡色眼睛。

  「噢,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一只倔強還愛逞強的小兔子!看也不看就往別人臉上撞!」

  金發男孩吃痛地揉著自己的下巴,那裡清楚地泛起紅暈,似乎已經變腫了。



第24章  開學前插曲

  Ch.24

  黛安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遇上德拉科,她原本想抱怨幾句關於信的事,可現在被小少爺盯得發毛,話都堵在嘴邊,轉了幾個彎也說不出來。

  「抱歉德拉科,我沒注意到你在後面。」

  還是先道歉吧,畢竟他的下巴是她撞傷的。

  「行了,你該道歉的是一整個假期都沒給我寫過信!」德拉科走到書架邊,取下那本該死的書,用了點力氣拍到女孩手上,「而且我怎麼聽說近兩個星期你是在格林格拉斯莊園度過的?」

  他倒是消息靈通,但黛安不認為去達芙妮那裡過暑假有什麼不對,她坦然地點了點頭。

  德拉科像是被刺激到了,抱著手靠在背後的架子上,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看著她。

  「你大可以寫信告訴我這件事,這樣我們就不會兩個月只見了兩面,還是在虛偽的宴會上!黛安,如果我沒邀請你當我的繼承式舞伴,你是不是連我的生日都忘了?」

  他的音調很高,可語氣聽上去卻很委屈。

  德拉科的質問讓黛安覺得很諷刺,因為這也是她想說的。

  「我也很生氣,德拉科。我在補習的間隙擠著時間給你寫信,卻一點回應也沒有得到。」

  黛安言語上毫不示弱,可心裡卻在犯嘀咕。

  因為德拉科看上去很真誠,他也不像是出爾反爾的人。

  一定是有人攔下了彼此的信,讓他們誤以為對方壓根不在乎自己。

  不幸的是,黛安第一時間意識到那個「有人」也許正是自己的爺爺。

  她在和德拉科的對視中敗下陣來。

  心虛地偏過頭去,剛巧,達芙妮出現在了視線內。

  圓臉姑娘招了招手,蹬蹬蹬爬上二層。

  「呼,黛安!」達芙妮親昵地摟住她,詫異地看了一眼宛如石像的小少爺,「德拉科,你怎麼也在!」得到一個敷衍的笑,達芙妮繼續說,「我可得趕緊來躲躲,樓下真是太擠了,波特一出現,整個簽售會都炸鍋了。」

  「破特——整個魔法界的救世主!」

  德拉科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諷刺。

  好在,聽見死對頭的名字,他終於放棄和黛安理論,走到二樓欄杆邊上,冷冷瞥了一眼正被人群簇擁的哈利.波特。

  知道黛安不喜歡吵鬧,他撂下一句待會見,接著就像一陣旋風似的飄了下去。

  兩個小姑娘驚恐地對視一眼,也飛跑著來到一層。

  果然,德拉科正拿出那種傲慢的作派,拖著長腔,朝剛從人堆裡擠出來,眼鏡還沒扶正的波特惡語相向。

  「鼎鼎大名的救世主啊!在哪都要出出風頭!你的疤頭很有型啊。」

  忽然,人群中一個紅發矮個子的小女孩像雨後蘑菇一般冒出頭來,她勇敢地擋在波特身前。

  「你不許這麼說他!」

  那樣子在黛安看來,怎麼那麼像波特的死黨羅恩.韋斯萊?

  難道她也姓韋斯萊?朝右一看,那整整齊齊的一家紅頭發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小姑娘而已,暫時沒多大本事讓德拉科受到什麼傷害,黛安扯了扯達芙妮的袖子,示意她不用衝到前面去。剛巧緊挨著左邊櫃子,她索性翻看起手上的書,專注之下連外界的吵鬧都被自動隔絕了。

  不知道羅恩.韋斯萊看著自己說了什麼,只聽得清「朋友」幾個字眼。

  黛安見眾人都在看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卻發現德拉科的臉頰上迅速飛起兩朵紅雲。

  「梅林啊,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我怎麼不知道?」

  達芙妮也變得很激動,瞪著大眼睛問道。

  「跟誰在一起?」

  黛安對剛才的對話一無所知。

  下一秒,她的提問被一個低沉厚重的男聲打斷了。

  「德拉科,對待救世主應該禮貌一些,就像大多數人一樣,保持尊重的態度才對!」

  機械人一樣的腔調,是盧修斯.馬爾福。

  他正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子走進來。

  淡金色長發在身後飄揚,讓他看上去像極了一只驕傲的白孔雀。

  行了,看見那並肩而立的兩個馬爾福,黛安更加放下心來。別說是被欺負了,只要他們不去嘲諷別人,那就算是梅林保佑了。

  幾個人寒暄了一句,情況因為赫敏.格蘭傑及其父母的話題變得嚴峻起來。

  隨著頭戴尖帽的韋斯萊先生加入,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場面一度瀕臨失控。

  書店的這一角,熱鬧的像是魔藥課隆巴頓炸掉的坩堝。

  新舊課本被到處亂扔,書頁散亂開,紙張嘩啦啦作響。大馬爾福和韋斯萊揪著彼此的衣領,其他的韋斯萊作勢要撲上來。

  黛安領著達芙妮蹲在一邊,試圖把自己藏起來。德拉科護著黛安,同時驚恐地盯著他的父親。

  波特和他的朋友們上手去攔,卻被飛舞的書本砸到,眼鏡變得稀碎。韋斯萊夫人驚叫著去接那些散落的紙張,紅發雙子則還嫌不夠亂,站在一旁起哄。

  「嘩啦——咻——」

  這聲響瞬間平息了喧鬧。

  隨著一本厚實的《毒菌大全》在空中劃過,以一個極其優美的弧度徑直朝著盧修斯.馬爾福砸去,所有人都看向那個驚得花容失色的男人,德拉科甚至無助地捂住了眼睛。

  黛安最先反應過來,朝那本書施了一個漂浮咒。於是,在鋒利的書角距離馬爾福先生精致慘白的臉僅僅幾英寸時,它懸停在了空中。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兩個當眾打架的大人也不再怒目相對。在互相又嘲諷了幾句之後,大馬爾福先生拎起韋斯萊小妹妹的舊書看了看,輕蔑地扔回去,接著離開了這裡。

  是錯覺嗎?黛安注意到他拿起時只有一本卷著角的《和西藏雪人在一起的日子》,放回去的卻是兩本書。

  和達芙妮告別以後,德拉科自然地拽著黛安離開了這裡。也許是避免毀容實在是值得慶幸,一路上馬爾福先生對黛安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

  當經過弗洛林冷飲店,馬爾福先生給他們一人買了一個冰淇淋。

  走到對角巷入口,瑞歐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那我們就到這吧?黛安。今天真是謝謝你。回去一定要給我寫信!」

  臨行前德拉科特意囑咐她。

  考慮到信件也許還會被攔截 ,黛安沒敢直接回答。

  --

  開學前一晚,照例是路德維希先生給兩個孩子訓話的時間。

  借此機會,黛安問起關於信件的事情,得知確實是爺爺從中阻撓才讓她收不到德拉科的消息,黛安有些委屈。

  她盡力把德拉科介紹的像樣一些,甚至還刻意規避掉了他針對波特的那些事。

  可道格拉斯的態度十分堅決,他鐵青著臉,堅持讓黛安不要和馬爾福來往密切。

  爺爺的拐杖敲在地上,發出「篤篤」的聲響。

  黛安明知那是不耐煩的表現,可就是莫名煩躁。

  「我在翻倒巷都看見了,爺爺,你前腳走,後腳馬爾福先生就進來了,德拉科手上的盒子和你的十分相似!你們一定在商量些什麼!既然大人都可以合作,為什麼我們不可以是朋友?」

  黛安認為爺爺對馬爾福存在偏見,她甚至暴露了自己去過博金.博克的事情。

  「黛安,咳——」爺爺有些喘不上氣,他使勁克制,整個人都在發抖,「博金和我提過你去了店裡的事。我想你應該明白,那種地方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該去的,對嗎?至於馬爾福,」他的呼吸略微平順了一些,威嚴的眼光在黛安的臉上掃來掃去,「我們確實因為一些共同的追求在合作,但那完全出自利益,而且他們的能力還有待考察。」

  「照您這麼說,我為了利益和德拉科來往也沒什麼,不是嗎?」

  「你這孩子去了一年英國,回來就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 ...

  爭論持續了兩天。

  新一輪的對峙之後,爺爺否定的態度愈發堅定,他甚至允許瑞歐陪著黛安一起去學校。

  「今年學校裡會發生一些事情,但你不用怕。遇到危險,你只需要晃一晃魔杖,瑞歐就會出現。」

  說是為了她的安全,可黛安心裡清楚,這只是個幌子,爺爺真正的目的是要瑞歐看著自己。

  無奈之下,黛安想出來一個新辦法,她先將寫給德拉科的信寄到達芙妮家裡,然後再由格林格拉斯的貓頭鷹送去馬爾福莊園。

  還好,這個緩衝的方案暫時還沒被爺爺發現。

  因為她上午寄出去,傍晚達芙妮就送來了德拉科寫給自己的信。

  親愛的黛安:

  你的聰明勁兒果真沒浪費,看到格林格拉斯莊園來信裡混著墨藍色信封,我一下就認出是你的了。

  我必須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爸爸開始認可你了,他還讓我邀請你來莊園做客,當然是在假期。我很期待今年的聖誕節你能和我一起回家。

  此外,預祝開學順利,我們在霍格沃茨特快上見。

  真希望九月一號來得快一點。

  你的,德拉科

  --

  直到開學宴會,黛安都因為和爺爺的爭吵興致缺缺,沒什麼好心情,連帶著也沒什麼胃口。

  年年重復的分院儀式之後,得知本學期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換成了吉德羅.洛哈特,黛安就更加吃不下東西了。

  她不認為一個無時不刻不在擺造型,寫的書比《詩翁比豆故事集》還要離譜的家伙,能上好這門高深莫測的課。

  「怎麼了黛安?你看上去不太好。」

  德拉科把手邊的雞腿、巧克力松糕和酒浸果醬布丁全都推到黛安手邊,歪著腦袋瞧她,像個好奇寶寶。

  「一定是洛哈特成了黑魔法防御術教授讓她不開心了。」

  達芙妮插嘴道。

  「安安和我吐槽過,說他就是個草包!」

  果然是閨蜜最了解自己,黛安感激地看了一眼達芙妮。

  「實話說,我認為斯內普教授是最能勝任這門課的。」

  「話說,我剛才瞥見院長了。達芙妮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他陰著臉走過哈利.波特和羅恩.韋斯萊身後,把他們都提溜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教訓他們!」

  「噢,我聽說波特和韋斯萊私自開魔法車上學,把打人柳都弄傷了!」德拉科絲毫不為那棵樹惋惜,他惡狠狠地叉起一個土豆塊,「他們一定很快就會被開除了!」

  他狠狠把食物塞進嘴裡,興奮地扭動著身子,像一條會跳舞的蛇。

  黛安難以置信地回頭張望,只見格蘭芬多長桌赫敏.格蘭傑身邊果真沒有人,取而代之的是韋斯萊搞破壞雙胞胎,還有個麗痕書店見過的紅發小姑娘,尖臉大眼睛,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

  死對頭學院即將被扣分,這讓黛安心情好轉了許多。

  她甚至有閑心八卦起剛剛的分院情況。

  「小達,那個女孩是韋斯萊家的?她被分到格蘭芬多了?」

  達芙妮正擰著眉給一塊小羊排剔骨,黛安見狀幫了她一把,又替她全部切好。

  「噢,你說金妮.韋斯萊?」達芙妮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她是紅毛鼴鼠的妹妹,剛分到格蘭芬多。我看她也是個哈利.波特的迷妹,救世主不在,你瞧那魂不守舍的模樣。」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那一家子都是蠢獅子,又窮又笨。」

  德拉科不以為意地念叨,他嫌棄地看了那裡一眼,就立刻偏過頭來。

  「粗魯的家伙們!上次韋斯萊竟然還和我爸爸打架,他們若真的鬧出什麼事情,估計連半個加隆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幾個孩子輪番用舊書,真是純血的恥辱!」

  這話有些刻薄了,黛安沒接茬。

  只不過,她回憶起金妮.韋斯萊,總是能想起馬爾福先生放回去的那兩本書。

  准確說,是一本教科書,和一本黑色筆記。

  想著,黛安再次望向那個紅發姑娘。

  片刻的四目相對,她竟從那雙眼睛中讀到了一絲別樣的意味。

  眸子裡透著陰騭、狡黠,看向她時,像毒蛇盯著獵物,像凶手盯著自己的目標。

  作者有話要說:

  慶祝一下,終於沒那麼多廢話,字數在4000以下了!



第25章  混亂第一天

  Ch.25

  也許是因為神經過於緊繃,開學第一晚,黛安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醒來後她渾身冷汗,大口喘著粗氣,手攥成拳,可還是沒法緩過神。身邊達芙妮還在熟睡,她只得小心掀開被子,躡手躡腳走到休息室裡。

  黛安坐在正對黑湖的那張沙發上,和湖底的格林迪洛互相對望。

  喵嗚一聲,芙拉跳到她懷裡,小家伙軟又白,暖融融的,讓黛安好受很多。

  四周幽靜昏暗,黛安腦海又浮現出夢中的畫面。

  晨霧彌漫的雪山村莊,年輕面孔的奶奶挎著籃子,裡面滿滿當當的食材。她沿著小徑輕快地走著,有時駐足和其他人打招呼。他們大概是麻瓜,裹著厚重的外套。

  奶奶和他們相處得很友好,很多麻瓜會在她的籃子裡塞點法棍和香腸之類的東西。

  直到路過一家花店,她忽然被一輛疾駛而過的麻瓜汽車撞倒。

  那一瞬間鮮血四濺,明艷的大紅色在花店門口純白的小蒼蘭襯托下,格外觸目驚心。

  原本和藹的麻瓜忽然換了一副面孔,沒有人去幫忙,反而冷冰冰地站在一旁幸災樂禍,交頭接耳,好像這是一出多麼可笑的情景喜劇。

  黛安清楚地聽到了其中一人的發言。

  「晦氣的女巫,還是個吸血鬼,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夢境戛然而止,她的心口卻像是受到了絞刑,擰巴著,撕裂著,生硬的痛。

  如果不是清楚奶奶是如何去世的,黛安不會這樣難過,可她偏偏聽爺爺說起過。

  他咬牙切齒指責那些麻瓜的語氣,令她記憶猶新。

  奇怪的是,黛安從未見過奶奶,更別提年輕時的她了。為什麼會忽然夢到這種慘烈的畫面?

  她聽說過黑魔法中有一種異常惡毒的詛咒,就是隨著魔力增長,被詛咒者會接連夢見自己珍愛之人臨死前的模樣。他們會一遍遍體驗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直到生命終結。

  難道說...

  黛安沒敢再想下去,她只好說服自己,這只是因為最近發生了一些不順心的事情,讓她壓力有些大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格林迪洛不再死盯著她,灰溜溜地游走了。黛安起身,這才發現黑暗裡還有一個默不作聲的人,他似乎也在這裡呆了很久。

  高大的身材和沉郁的臉色,除了奧斯本還有誰。

  她把芙拉放下,小貓識趣地跑開。

  「你在這干什麼?」

  面前惹人厭的家伙還沒有一只貓機靈。

  「你夢游了嗎?還是做噩夢了,要緊嗎?夢見什麼了?」

  他像是憋了很久,急切地質問道。

  「不用你管,怎麼,難道你還要把這點小事彙報給爺爺,好去邀功?那你快跟瑞歐一樣了。」

  黛安覺得這裡也變得沒那麼清淨,說著起身,眼皮都不抬就朝寢室走去。

  路過那個人身邊時,他緊繃著下巴一言不發,直挺挺立在那,像個不會說話的石像。

  沉默了幾秒,石像開口了。

  「黛安,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千萬不要逞強,和我說,或者去找院長都可以,知道嗎?」

  就算這句叮囑並非出自真心,黛安還是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她擺了擺手,敷衍地應下就離開了,不曾回頭。

  --

  一大早,達芙妮肉嘟嘟的小圓臉就躍入眼眸。黛安皺著眉看她,誰知小姑娘卻說還差一刻鐘就趕不上早餐了,她是實在沒辦法才來喊她起床的。

  看了一眼懷表,冷汗頃刻間再度浸濕後背,黛安趕緊爬起來,和達芙妮用最快的速度飛到了禮堂。

  才到門口,德拉科那張發紅的小臉就格外醒目,淡色眼睛燈泡似地閃著光。

  「雕像馬爾福先生,您是想和獨眼女巫一爭高下嗎?」

  達芙妮笑嘻嘻開他玩笑。

  「梅林啊,你們總算來了!你們倆可是從來不遲到的,我實在放心不下才在這等著的!我又進不去女生寢室!」

  黛安察覺到德拉科說話時投來的憤怒眼神,心虛地偏過頭去。這副模樣落入小少爺眼中,他一下子就察覺出事情不對勁。

  「是黛安起晚了對不對?你沒休息好,看眼睛裡還有血絲呢!」

  直到三個人嘰嘰喳喳地走過長桌,在最前面落座,德拉科仍舊不依不饒地盤問著黛安的情況。

  「你是昨晚做噩夢了嗎?還是夢游了?難道是達芙妮睡覺打呼嚕吵到你了?」

  他的倔強真是無人匹敵。

  余光瞥到達芙妮不滿地嘟起嘴,黛安不想讓小姐妹被錯怪,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是我自己的問題,可能是第一天來,換床有點不適應,所以才沒睡好。」

  「也許你可以燒些鼠尾草或者薰衣草,」德拉科放下手上的吐司片,若有所思。「這樣好了,我去斯普勞特教授那裡替你要一些,實在不行斯內普教授應該也會給我。」

  他的關心永遠這麼風風火火,黛安微笑著點點頭,道了句謝。

  「其實我這裡有些緩和劑,我認為會比較管用。」

  西奧多坐在黛安對面,伸長了胳膊將手上的小瓶子遞給她。

  他一貫沉默,從來不關心別人的事情的。

  黛安訝異地凝望他,然而那雙湛藍的眼眸除了真誠的關心什麼也沒有。

  「謝謝。」

  她知道緩和劑的貴重,小心地接過來,暗自下定決心要在之後找機會報答西奧多。

  「噢,又來搶風頭了,他和那個破特有什麼不同。仗著自家是做魔藥的,他就到處亂管閑事。」

  德拉科的抱怨和他的關心一樣來勢洶洶,黛安盯著面前被他堆成小山的約克夏布丁,生生把勸慰的話咽進了肚子裡。

  很快黛安甚至開始慶幸自己昨晚不舒服的事情,因為德拉科沉浸在怎麼讓一個失眠的人快速入睡這個問題裡,居然對韋斯萊的吼叫信都能視而不見。

  少了他的尖聲嘲笑,世界就能安靜許多。

  就比如今天。

  德拉科不為所動的樣子讓圈子裡的幾個人都有些驚訝,達芙妮的圓眼睛瞪得老大。

  要知道,那封比紅毛鼴鼠的發色還要火紅的信被那只老得不像樣的貓頭鷹送進來的那一刻,幾乎整個禮堂的人都在憋笑。

  「羅納德.韋斯萊,你簡直太氣人了,你爸爸在單位將受到審查,這都是你的錯。偷了汽車,他們要是開除了你,我一點兒都不會奇怪,看我到時候怎麼收拾你!」

  韋斯萊夫人的怒吼聲大得能掀翻房頂,隔著一條過道,黛安甚至覺得自己桌上的餐具都在跟著震顫。

  看到紅毛鼴鼠臉紅地能直接煎雞蛋,無地自容的樣子,黛安也忍不住狂笑起來。

  不過聽說韋斯萊和波特並沒有因為私自開車撞壞打人柳給格蘭芬多扣分,這一點讓她有些不甘心。

  --

  當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從第三溫室裡出來,輪到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一起上草藥學課。

  學校裡二年級的學生都在狹窄的泥土路擠來擠去,人與人之間幾乎沒有縫隙。

  黛安捧著《毒菌大全》看得正起勁兒,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她抬眼一瞧,差點被這男人的大白牙晃了眼。陽光下他的笑容璀璨而奪目,好像能自行發光的螢火蟲。

  「抱歉,洛哈特先生。」

  她僅憑那身花孔雀的裝扮就認出了這人,噢,其實達芙妮的星星眼和漲紅的臉也能說明這一點。

  「可愛的姑娘,你沒撞疼就好,」花孔雀呲著大白牙說,「但你可不能靠這種方式來引起我的注意哦。」

  沒等到黛安回答,他就扭著身子,雙手舉在胸前,晃悠地走向還未走遠的哈利.波特。但救世主很顯然沒那麼想見到他,一萬個不情願地倉皇逃避著。

  「草包一個,還這麼沒品位!真不知道鄧布利多讓他來是干嘛的!」

  德拉科終於吐嘈到了點上。

  這堂課的任務是給曼德拉草換盆,只需要戴上耳罩,把幼苗連根拔起,然後塞進另一個花盆裡就完成了。照顧幼崽,黛安可是個老手了,動物植物都不在話下。她不僅回答出了斯普勞特教授關於曼德拉草的問題,還第一個就完成了換盆任務。

  趁著教授不注意,黛安幫了達芙妮一把,讓她的好姐妹留住了一雙干淨的手。

  正當她望向德拉科,試圖阻止他把手戳進曼德拉草嘴巴時,不遠處穿藍色袍子的泰瑞.布特忽然朝黛安款款而來。

  布特家是爺爺唯一尊重的麻瓜家庭,因為他們曾經救過奶奶。假期泰瑞.布特還來過德國,於是他們很自然就攀談起來。

  「黛安,我上次聽你說起,你的魔藥成績還不錯,而且對制作魔藥也很感興趣,對嗎?」

  戴著耳罩,黛安聽不太清布特的話,湊得離他近了些。

  「抱歉,能麻煩你再說一次嗎?」

  「噢——該死的!」

  德拉科的尖叫帶走了她的注意力。

  朝那裡望去,小少爺竟然真的把手塞到了曼德拉草幼苗的嘴巴裡,他嫌棄地看向那個小東西,有點不知所措。

  黛安無奈地走過去,幫他把手指拔.出來,才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好像德拉科小聲叨咕著什麼,但都聽不真切。

  「抱歉布特,請你再說一遍吧。」

  好在這個拉文克勞還算有耐心,他大聲地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聽說你對魔藥有興趣,想要邀請你加入我們的魔藥俱樂部!」

  這下不止黛安,周圍許多人都聽到了他的話,紛紛扭過頭好奇地張望。

  「呃,請問這是什麼樣的組織?是斯內普教授允許的嗎?」

  黛安盡量忽略周圍人的目光,低下頭詢問道。

  得到了肯定答案,黛安很驚喜,她立刻答應下來。

  這樣做的結果是,魔藥俱樂部一下子多了三個斯萊特林。

  是的,黛安,德拉科,還有莫名其妙的西奧多,不多不少,剛好三個。

  「德拉科,你不是要報名加入魁地奇隊嗎?哪裡有時間弄別的?」

  從草藥學教室走出來,黛安好奇地問了一句,

  「你到哪裡我也要跟著!我可不會給你機會和那些麻瓜種單獨混在一起!」

  德拉科認真的語氣讓她哭笑不得。

  --

  下午真正的噩夢黑魔法防御術課到來之前,黛安居然多了個低年級的格蘭芬多朋友。

  是金妮.韋斯萊,那個紅發姑娘趁著德拉科跑去草地上挑釁救世主,瞅准機會找到了她。

  因為麗痕書店的不快經歷,達芙妮和黛安都對她有所防備,小達甚至願意暫時放下她偶像的大作《與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怒氣衝衝地瞪著那姑娘。

  「你好路德維希學姐,我是一年級的金妮.韋斯萊。我要為上次的事情和你們道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和你們成為朋友。」

  韋斯萊小妹妹就像是被人占據了靈魂似的,說話時眼神空洞,完全沒有聚焦到黛安臉上,她的語氣也是有氣無力,連帶著那張秀氣的小臉都有些蒼白。

  黛安禮貌地回應了兩句,趕緊讓她的朋友把人帶走了。

  奇怪,這個金妮為什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和之前在書店完全是兩個人。而且,她為什麼要來和自己道歉?

  黛安想了許久,腦中還是一團亂麻。

  在大部分人的期盼和少部分人的無奈中,黑魔法防御術課如期而至。

  黛安和身旁的德拉科都是後者,而緊挨著西奧多的小達則是前者。

  「你今天怎麼來和我做同桌啦?」

  見到她,德拉科比剛才挑釁救世主得逞還要興奮,兩眼放光地湊過來問。

  「托達芙妮的好意,我快把這本書翻爛了,洛哈特的喜好我比誰都背得清。」

  黛安用手背扣了扣桌上的《與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聳聳肩說道。

  很快,在歡呼聲和掌聲中,洛哈特像舞台劇裡的人物一樣轉著圈走了進來。他今天的打扮像極了一朵放大版的丁香花,從頭紫到腳。

  「我,吉德羅洛哈特,梅林爵士團三等勛章,反黑魔法聯盟榮譽會員,五次榮獲《巫師周刊》最迷人微笑獎――但我不把那個掛在嘴上,我不是靠微笑驅除女鬼的!」

  花孔雀自豪地彙報起自己的成就,黛安默默聽著,朝台上望了一眼又很快低下頭來,因為她是真的很想提醒他,袍子的扣子扣反了。

  但不得不說,看書往往還是有用的,很快,在洛哈特的測驗中,黛安就證明了這一點。

  「黛安.路德維希!是你嗎,漂亮的小姑娘,原來你真的是我的粉絲,竟然連我最喜歡丁香色,理想的生日禮物是『一切會魔法和不會魔法的人和睦相處』都知道!」洛哈特搜尋的目光停在了第一排的黛安身上,徑直朝她走來,「噢,小姐,我必須得為了你給斯萊特林加上十分!」

  最後這句話簡直能抹去黛安所有的不開心,可她的高興勁兒還沒過去,洛哈特就趕緊提了個難題。

  「下節課,就由你來和我進行情景扮演怎麼樣?我的一個粉絲是作家,她以我為原型創作了很多好故事,我正愁沒人和我演呢!」

  「好的,教授。」

  如果不是學院杯更重要,黛安真心想用剛才那十分換一個拒絕花孔雀的機會。

  但他惡心的課堂測驗和神經質的邀約都不是最令人頭疼的,之後的時間裡,吉德羅.洛哈特花了一刻鐘表揚測驗拿了一百分的赫敏.格蘭傑,又浪費了半節課來自吹自擂,直到黛安快要把偷偷拿來的《詛咒與反詛咒》翻完一半時,他終於想起自己是個黑魔法防御術教授了。

  「顫抖吧,孩子們!接下來你們在這間教室裡將要面對魔法界最恐怖最狡猾的生物!」

  隨著他的一句慷慨激昂的發言,包括黛安在內的所有人都攥緊了魔杖,嘴唇抿成一條縫,弓著腰等著對付那個家伙。

  全班都靜默下來,房間裡只有洛哈特的回聲。

  在大家同仇敵愾的注視下,洛哈特掀開了罩子。

  「不錯,」他演戲似的說,「剛抓到的康沃爾郡小精靈。」

  ...

  黛安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瞬間就放松下來。她早就見過這種身量輕小,狡猾得如同藏在窗簾後面的狐媚子一樣的小東西。

  眼角余光裡,德拉科卻是一副害怕的模樣,他指尖扯住黛安的袖子,小臉皺巴在一起,和曼德拉草差不多。

  是啊,還得顧著自家嬌貴的朋友。

  黛安輕嘆口氣,低聲說道。

  「別怕,德拉科。一會兒洛哈特把籠子打開,我會立刻就拉著你跑出去。你只要跟上我就行。」

  小少爺點了點頭,臉色緩和了一些。

  但很快,他們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因為那些鐵青色,尖臉尖耳朵,像火箭一樣四處亂飛的家伙,居然一眼就瞅見了黛安的魔杖,輕輕一提把那東西帶到了空中。

  作者有話要說:

  吉德羅.洛哈特如果長成小李子那樣,其實我是認同的。就算他是個啞炮,我都支持他來當教授(bushi)。



第26章  妖精和爭吵

  Ch.26

  洛哈特的第一堂課簡直是別開生面,熱鬧極了。

  整間教室被藍色妖精鬧得如同廢墟,它們不僅砸碎了玻璃,壞笑著擰下了水晶吊燈,還拎著納威.隆巴頓的耳朵,讓他體驗了一次坐麻瓜直升機的感覺。洛哈特裹著他的紫色袍子胡言亂語地施了個咒語,情況沒有絲毫好轉的跡像。

  一只康沃爾郡小精靈纏住了德拉科的袖子,他又用了一個力松勁泄才好些。但很快,又來了兩只,一左一右揪住了小少爺的金發,讓他像個螺旋槳左右亂晃。

  黛安忍無可忍地抄起一本厚書,衝著那幾個惡心的家伙掄過去,它們才尖叫著飛走。

  「梅林啊,黛安,我的腦袋都快被你削平了!」

  聽見德拉科喘著氣抱怨,黛安意識到再堅持下去他們的處境只會更慘。

  環顧四周,洛哈特早就躲進了他的辦公室裡,而隆巴頓也從高處重重摔下來逃了出去,教室裡除了格蘭芬多三人組和一屋子鬼喊鬼叫的小精靈,再沒有別人。

  似乎每個遇險的時刻,黛安和德拉科都會遇到格蘭芬多三人組,而她的魔杖也都會莫名其妙的不見。

  但是小精靈不同於巨怪,她沒法在沒有魔杖的情況下保護好自己和德拉科。

  「走,」她趁著小家伙一窩蜂地鑽到波特和韋斯萊那,一把拽起了小少爺的袖子,「我們不管那麼多了,先跑出去!」

  臨走前黛安還是回頭喊了一句用冰凍咒,只是不知道格蘭傑有沒有聽到。

  領著德拉科一溜煙衝到門口,她一腳踹開大門,又重重關上,把那一屋子的混亂都阻隔在內。

  達芙妮和西奧多都等在外面,他們見到後來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呼,黛安,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圓臉姑娘第一個過來抱她,「只不過,你的魔杖呢?」

  「還不是洛哈特弄來的玩意兒給搶走了!」

  黛安還沒開口,就被德拉科搶先了,他皺著眉朝著黛安和自己各施了一句清理咒,又把腦袋湊到她面前。

  「黛安,我的頭發沒亂吧?剛剛差點被揪掉!」

  他的表情極其地正經嚴肅,黛安也只好佯裝仔細地瞧了瞧,踮著腳上手撥拉了兩下。

  「沒事,依然很帥氣!」

  「那就好。」

  德拉科耳尖發紅地嘟囔,可卻一把擋掉了達芙妮因為好奇伸過來的手。

  「我的頭發怎麼能亂摸呢!只有,只有我認可的人能摸。」

  他說著,瞟了一眼黛安,連帶著西奧多也向她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

  生怕達芙妮再湊到自己耳邊八卦,黛安趕緊用下節是魔藥課,要他們提前去教室占座的理由把人趕走了。西奧多提出要留下,說是陪著黛安找一找她的魔杖,但還是在德拉科惡狠狠的注視下和達芙妮的拉扯中離開了。

  走廊裡只剩下黛安和德拉科,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把頭靠在教室門上,聽著裡面的動靜。

  「聲音好像小了些,是不是那三個家伙把妖精處理好了?」德拉科豎著耳朵辨認,「要是好了咱們就進去吧。」

  「再等等,他們出來我們再進去,免得你的頭發再遭殃。」

  看了一眼德拉科,黛安有些揶揄地開他玩笑。

  「我是擔心你的魔杖嘛,你忘了,你買它的時候我也在場,紫杉木,龍的心髒神經,十一英寸半,對嗎?」

  德拉科沒有介意被取笑的事,反而昂著腦袋,像是在炫耀什麼。

  沒想到他記得這麼牢,黛安笑了笑,也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還不知道你的魔杖是什麼樣呢?」

  「我...」

  還未等到小少爺回答,伴隨著一聲巨響,門一下子被撞開,三個灰頭土臉的格蘭芬多像起飛的埃爾一樣從裡面衝出來。

  韋斯萊嫌棄地看了一眼他們兩個,湊到波特耳邊抱怨著什麼,罵罵咧咧地走掉了,只有格蘭傑留下,她看也不看抱著手立在一旁鄙夷的德拉科,只向著黛安走去。

  「剛才的冰凍咒,謝謝你啦,雖然我也掌握了,但還是得有人提點才行。」

  她左臉頰還沾著灰,卻渾然不知,熱情地笑著,露出兩個大板牙。

  黛安被她的模樣可愛到了,好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格蘭傑的小臉。

  「沒關系,我的魔杖丟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這樣了。對了,你們剛剛有留意到一根底部鑲著藍色水鑽的魔杖嗎?那是我的,被小精靈偷走了。」

  令她失望的是,花栗鼠姑娘有些遺憾地搖了搖腦袋。

  等到裡面的動靜徹底消散,德拉科和黛安親自鑽進去,把那間一片狼藉的教室翻了個遍,依然沒有瞥見魔杖的影子。

  看見德拉科還俯下身子在找,不放過任何一根木棍子,黛安不得不開口,把人拽走了。

  「還是先去上魔藥課吧,下課後我們再問問洛哈特,興許那個草包知道。」

  事實上,洛哈特還是辜負了黛安對他的最後一點希望。

  經過了一下午的等待,當德拉科和黛安從地下教室氣喘吁吁地爬到三樓,洛哈特裝模作樣地向他們道歉,說自己壓根沒見過什麼魔杖。

  結果竟然是最近存在感極強的金妮.韋斯萊在一眾剛下課的一年級裡面走了出來,小手一推,將黛安的魔杖還給了她。

  「你從哪裡找到的?」

  身旁的德拉科將她護在身後,厲聲質問小韋斯萊。

  「我們上節課也是黑魔法防御術,我在地上撿到的。」

  依舊是有氣無力的回應,黛安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禮貌地道了句謝謝,從口袋裡掏出幾個薄荷糖放在金妮手心,作為報答。

  「我也要!要和她不一樣的,藍色的!」

  德拉科別扭地開口。

  真奇怪,他不是不愛吃苦的東西嗎?

  黛安想著,還是照做了。

  --

  不僅金妮.韋斯萊很奇怪,黛安失而復得的魔杖更加奇怪,不但底部的藍寶石變得黯淡許多,就連使用都有點不順手了,每次黛安要施咒,都感覺魔力被束縛住,沒法發揮出來。

  如果不是德拉科跳出來解圍,她在魔咒課上差點鬧了洋相。後來的變形課,全班也只有她和隆巴頓,把茶壺變成烏龜時,除了顏色是綠的其他毫無變化。

  但還好,因為緩和劑的作用,黛安連續幾天都沒再做噩夢,足夠有精力應付周末。

  她和德拉科約定好了,明天一大早就去看他參加魁地奇訓練。

  周六,鬧鐘還未響呢,黛安就被魔杖的動靜弄醒了,她昨晚練習魔咒把它放在了枕邊。

  「黛安,你的魔杖半夜裡還發著光。」

  達芙妮睡眼惺忪地窩在床上,揉著眼睛說。

  「對不起小達,你一定因為這個沒睡好。我也沒弄清楚,它最近變得很怪。」

  黛安梳洗完畢,頭腦發懵地悄悄晃到了休息室。

  綠色燈光下,一個金色腦殼格外醒目。

  「你來啦,我們快走吧!」

  德拉科左手拎著一個大籃子,激動地和她揮了揮另外一只手,長腿一邁走在了前面。

  黛安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清晨,淺金色的陽光灑進走廊,借著亮,黛安悄悄打量著身旁的男孩。

  不得不說,穿著魁地奇隊服的德拉科較之平時更加意氣風發。他的金發打理地一絲不苟,淡色眼睛亮閃閃的,本就挺翹的鼻梁在光影中更加立體。外套拉鏈拉到頂,豎著領子一路抵到修長白皙的脖頸。

  怕被發現,黛安立刻收回了目光,但那個略微臉紅的模樣還是被同樣悄悄看她的德拉科發現了。

  像一只驚慌的小兔子。

  小少爺含著笑意不說話,暗暗地想。

  憑借著馬爾福先生贊助給整個斯萊特林球隊的最新掃帚光輪2001,德拉科一躍成為了隊裡最受矚目的那個人。實際上,他才通過考核成為找球手,這個角色在魁地奇球隊裡也確實十分重要。

  寒暄了幾句,弗林特領著一群人鬧哄哄地去拿掃帚。

  臨走前德拉科特意囑咐黛安,要她去一旁的看台上找個位置坐著,並把手上的大籃子遞給她。

  「裡面是早餐,望遠鏡,還有個遮陽帽,都是你的。」

  他拍了拍黛安的肩膀,擺擺手跟上了那群人。

  黛安想著德拉科也沒吃什麼東西,打算等等他再走。美滋滋地坐在草坪上,她翻開帶來的《詛咒與反詛咒》,一行行閱讀父親的筆記。

  初秋的風很涼爽,輕撫著臉頰,溫潤舒適。

  可這樣的愜意沒有持續多久,被一個高大強壯,氣勢洶洶的格蘭芬多打斷了。

  「你是誰?」那個男生打量了一眼黛安的袍子,狐疑地看著她,「今天是格蘭芬多球隊訓練的日子,是誰讓你過來的?弗林特嗎?」

  黛安無緣無故被凶了,剛想反駁幾句,就見赫敏從不遠處趕來,她身後緊跟著羅恩.韋斯萊。

  「怎麼了,伍德?黛安是我們的朋友。」

  赫敏替她解圍。

  叫伍德的男生沒好氣地回答。

  「別說是誰的朋友,就看看她身上的袍子,一個斯萊特林!一定是來做間諜的!」

  「她不是我的朋友。」

  韋斯萊插嘴道,惡狠狠地瞪了黛安一眼。

  她也不甘示弱,挑釁般瞪了回去,又看向伍德說道。

  「我沒有那個無聊的時間。再說了,今天早上明明是斯萊特林訓練的時間。」

  「胡說!」

  「她沒胡說,你這個傻大個!」

  聽見德拉科的聲音,黛安更加有底氣了。她被小少爺擋在身後,站在一群裝備齊全的斯萊特林男生中間。

  「別怕。」德拉科悄悄牽了牽她的手,「我不是讓你在看台上等我嗎?」

  「我想著你也沒吃早餐,所以等了一會兒。」

  就在兩人說悄悄話時,弗林特將斯內普教授特簽的條子給伍德展示,那個蠢獅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還在不依不饒。

  「新的找球手,是誰?」

  黛安手上一松,她聽見德拉科輕蔑地哼了一聲,接著耀武揚威,一步步朝前走去。

  「我。我就是斯萊特林新來的找球手,而且我父親還為球隊每人配備了一把光輪2001,怎麼樣?」

  他拖長語調的嘲諷還沒結束呢,羅恩.韋斯萊忽然像一頭失控的獅子一樣衝了過來。

  「德拉科.馬爾福?你來這干什麼?」

  德拉科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韋斯萊的表情就更難看了,和吞下了蒸汽火車口味的比比怪味豆一樣,整個人都快要冒出氣來。

  黛安直覺要出事,繃緊了神經,握住口袋裡的魔杖。

  果然,德拉科又嘲諷了幾句之後,赫敏也加入了男孩子們的吵架中。

  「至少格蘭芬多隊中沒有一個隊員需要花錢才能入隊,他們完全是憑能力進來的。」

  德拉科的臉色霎時間暗下來,和腳下的草坪顏色差不多。

  緊接著,他脫口而出一句非常傷人的話。

  「沒人問你,你這個臭烘烘的小泥巴種。」

  其實「泥巴種」這個字眼,黛安並不陌生。在德國,爺爺提及迫害奶奶的那幫麻瓜時,常常這樣辱罵他們。況且純血家庭本就歧視麻瓜,所以起初她並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看見赫敏眼中的淚光,還有她漲紅的臉,黛安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無意間的一瞥,她發現拉文克勞的泰瑞.布特居然也在不遠處立著,黛安的心情就更加復雜了。

  「德拉科。」她叫住小少爺,盡量平和地說,「我認為這個說法有點過頭了,對嗎?」

  同時,黛安也沒有失去立場,她撥開前面擋著的一眾高個子男生,從人群裡走出來。

  「赫敏,韋斯萊,我認為你們也不該這麼說德拉科,因為他是憑借自己的能力成為找球手的,他為了這個位置努力了很久,我都有看在眼裡。」

  「行了,誰不知道你們倆是一起的!」

  韋斯萊也許是被那個「泥巴種」氣得昏頭了,作勢就要撲過來。

  他居然抄起魔杖,對著德拉科說了一句。

  「吃鼻涕蟲!」

  與此同時,黛安趕緊摸出自己的魔杖,費勁揮舞,施了一個繳械咒。

  一時間,幾個人都愣住了,似乎都在彼此觀察,看最後到底是誰要出醜。

  好在,中招的是韋斯萊,他開始控制不住地嘔吐鼻涕蟲,那個痛苦的表情在黛安看來格外舒爽。波特和赫敏立刻衝到他跟前,接著一群格蘭芬多都圍到了他身邊。

  黛安退到一邊,歡實地笑了笑,卻被德拉科投來的憤恨目光嚇到了。

  「你居然幫一個蠢獅子說話?」

  他的尾音上揚,遲遲沒有落下,話語中全都是不滿和指責。

  在黛安聽來,小少爺完全就是個搞不清狀況的家伙!

  她被氣得身體都在顫抖,勝利的喜悅一掃而光。

  「德拉科,如果你是在為我阻止你說『泥巴種』生氣,那你就太好笑了。我只是在客觀提醒你,而且這樣粗俗的字眼不該在一個紳士的話語中出現,對嗎?」

  「我,我...」

  他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衝動。

  可下一秒,隨著泰瑞.布特的靠近,小少爺很明顯又氣憤起來。

  「你就是有了新朋友就不管我了!既然麻瓜種那麼好,那你就和他們一起好了!我要去訓練了,恕不奉陪!」

  黛安被這個小朋友般幼稚的發言弄得哭笑不得,她注視著德拉科金色的後腦勺,甚至懷疑起暑假裡在繼承式上成熟穩重的馬爾福繼承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多大了?兩歲,還是十二歲?」

  身旁,泰瑞.布特皺著眉,冷淡地說。

  「我看不超過三歲...」

  黛安回答。



第27章  意外和心動

  Ch.27

  魔藥俱樂部的地址選在二樓,一間異常隱蔽的小房子。盡管比起魔藥教室,這裡的原料和設備還是少了些,但卻勝在溫暖明亮。

  好奇地環顧一圈,被橙色的光線包圍,黛安的心情好了許多。

  看見早就等在那裡的西奧多,她一點不驚訝那個聰明的男孩對一切都了如指掌,因此沒有多問,只是打了個招呼,便在他冒著熱氣的坩堝旁坐下。

  西奧多自然地讓了讓,將手邊的大部頭課本放在桌子中間。

  「看上去少了個人,德拉科是去魁地奇訓練了嗎?」

  他莫名地帶著笑意,淡淡說道。

  「哦,是啊,他很忙。」黛安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瞥了一眼桌上的小罐子,「今天的任務需要草蛉蟲?」

  那是一種綠油油的小家伙,外殼堅硬,很難被融化。印像中除非必要,否則連斯內普教授也不願花時間給他們演示如何擺弄它。

  一個陌生面孔先一步過來,解答了她的疑惑。

  「今天要大家合作熬制復方湯劑,這是其中一種原料。」說著,那個頂著頭銀白色卷發的男孩大方地朝她伸出手,問道,「黑發黑眸白皮膚,你是新來的路德維希吧?久仰,我是羅曼.洛夫古德,全拉文克勞最英俊的人!」

  黛安被他的熱情感染,輕笑著答應。

  看見他脖頸上的胡蘿蔔項鏈,聯想起他的自誇,她忍俊不禁。

  「羅曼學長,比起你的長相,我更關心魔藥俱樂部的事情。比如說,今天的復方湯劑。」

  「是啊,你的吹噓時間已經過了,接下來我們得給新成員講講正事。」

  布特聞聲趕來,揶揄道。

  可是洛夫古德看上去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做了個鬼臉,他不以為意,「哦行了,這不是斯內普教授的課堂,大家活躍一點不好嗎?就我們四個人而已嘛。」

  訝異地望了望西奧多的坩堝,他驚叫出聲。

  「看啊,泰瑞,這位新成員完全不需要我們幫忙!他的魔藥已經很像樣了!」

  幾個人這才注意到聰明男孩有條不紊的操作,發現他的坩堝裡除了仍舊□□的草蛉蟲,藥水的味道和顏色都很接近標准,他們不約而同地投去敬佩的目光。

  黛安翻了幾頁桌上的《高級魔藥制作》,清楚地看見,卷著邊的泛黃課本上早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批注,這讓她有些挫敗。

  「最英俊的洛夫古德學長,我想我還是需要你好好指導一下的。」

  她半開玩笑地開口道。

  羅曼很受用黛安的誇獎,欣然應允。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魔藥水平確實不賴,不僅完完整整給她講清了復方湯劑的配方,還特意交代了幾個關鍵點。

  「記住,雙耳草一定要撕成碎片再放,否則不僅會浪費,還可能引起爆炸。說實在的,我們的好坩堝沒剩幾個了,如果你不想拿著碎片去斯內普教授那領罰,最好謹慎一點。」

  聽到院長的名字,黛安警覺起來,表示自己一定會注意。

  她拿出一百分的勁頭,和西奧多配合地十分默契。不僅洛夫古德咋咋呼呼地要來看,就連布特也對他們的作品贊許有加。

  不得不說,西奧多在魔藥方面著實很有天賦,他認真的模樣也十分吸引人——低下頭時,額前細碎的劉海變得柔順許多,平添了幾分溫和,睫毛順勢垂下,覆在眼眸上,像兩片輕盈的羽毛。

  偶然觸碰到他寬大干燥的手掌,黛安不自覺有些緊張,但迫於壓力,盡管臉頰泛紅,她還是克制著,小心地完成了自己的每一步動作。

  隨著蒸汽氤氳上升,勝利就在眼前。

  看出她想要證明自己,西奧多識趣地把最後一步留給她。

  「除了要在滿月那天采集的,只差一個雙耳草。下面該你了,黛安。」

  點點頭,她深吸一口氣,將碾碎的綠色葉片均勻地撒進去。

  「速速攪拌!」

  接著,她掏出魔杖,大聲說道。

  「啊,一定沒問題,我看你做的很好!」

  洛夫古德湊過來,鼓勵地說。

  就在黛安稍微松了口氣,准備迎接成功喜悅時,失而復得的那根魔杖卻沒有遂了她的心願。

  側躺在坩堝裡的那根攪拌棒非但沒有聽話地旋轉,反而徑直從藥水中跳了出來,像是被誰做了手腳。

  「嘶——砰!」

  巨大的聲響過後,預料之外的爆炸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坩堝在一瞬間碎裂,滾燙鋒利的銅片向四周飛濺。兩位拉文克勞都想幫忙,但奈何距離太遠。

  紫紅色的藥水裹著有毒的雙耳草灑落在空中,眼見就要潑到黛安身上,她盡量擋注自己的臉,認命地閉上眼睛,心理暗罵了無數次偷拿魔杖的該死的康沃爾郡小精靈。

  時間仿佛停滯了幾秒,中間不知是誰說了什麼,卻聽不清。

  待聲響過去,沒有預想中灼燒的痛感,黛安遲疑著睜開眼,緩緩抬起了頭。

  她扯動下胳膊,來自另一個人不小的力道終於讓她清醒過來。

  是西奧多,他在最後一刻擋在了她面前。

  黛安仔細回想才分辨出,剛才是他說了一句咒立停。

  男孩的身影單薄,此刻執拗地護著她,卻顯得十分高大。

  透過布料,他微涼的體溫從她的手一路向上傳遞。

  怔愣片刻,黛安心跳地飛快,像是有無數只小兔子在裡面蹦跶。

  等到洛夫古德和布特從狀況外反應過來,氣氛終於不再凝重。他們將小姑娘審視了一圈,發現她沒事,放下心來。

  西奧多也沒什麼,只有魔杖尖賤上了一點深色的藥水。

  可是,收拾好雜亂桌面之後,他的呼吸仍未回歸平靜。黛安看著他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有些焦急。

  「你還好嗎?」

  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這讓她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擔心自己。

  「我沒事,剛才謝謝你。」

  黛安低下頭,刻意不去直視那雙比海更加深邃湛藍的眼眸。

  可是白皙臉頰上泛起的清晰紅暈,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

  站在黑著臉的斯內普教授對面,黛安由衷地感嘆,她怎麼沒有被藥水濺到。因為這樣就會在醫療翼裡,而不是呆在這變成活靶子,忍受院長利刃般的目光。

  聽完黛安對整件事的敘述,斯內普教授的表情愈加凝重。

  「魔杖出了問題,你為什麼不早來彙報?」他皺著眉,將一個新坩堝遞給黛安,「路德維希小姐,我假設你還是個斯萊特林,知道應該怎樣做才能最大限度地自保。」

  好在,斯內普教授的心思都被黛安意外頻發的魔杖吸引住了,他只是詳細盤問了有關魔杖丟失的一切,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黛安當然明白他在趕人,迅速溜了出來,

  「怎麼樣?院長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嗎?」

  西奧多看上去是真的擔心,他一直守在門口。

  「沒有,只不過他好像很在意魔杖的事情。」

  黛安喃喃回答。

  「也許院長只是害怕我下次再來魔藥俱樂部,還會弄壞他的坩堝吧。」

  發覺男孩的臉色沒有絲毫緩和,她笑呵呵地自嘲,試圖掩蓋這種嚴肅的氣氛。

  可是對方沒有接茬,反而看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牽出一個稍顯勉強的笑。

  良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並肩而行,穿梭在空蕩蕩的走廊裡。

  在某一個轉角處,夕陽的余暉透過彩繪玻璃窗灑進來,鋪滿一地淡淡的金色。

  西奧多忽然駐足,目光滿含說不清的意味。他的反常連帶著黛安也放慢了腳步,她學著他的樣子,淡然地站在一旁。

  光照在男孩沉靜的面容上,映出他精致的五官。

  短暫的四目相對,黛安不由自主地深陷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難以自拔。

  下一秒,在她的注視下,西奧多竟自然地抬起手,輕柔地覆在她的黑發上,摸了摸她的頭。

  「黛安,不是每一次都有我保護你,所以,要記得盡快修復好魔杖,知道嗎?

  他的話語像最好聽的歌曲,仿佛帶著魔力,在黛安的耳邊反復循環。

  入夜,霍格沃茨城堡八樓,校長辦公室。

  斯內普走進來,開誠布公地說起黛安魔杖的事情。

  「校長,一定是那孩子有吸血鬼基因,因此被有心之人盯上了。而且那人的魔法實力一定很強,不然他不會想到對魔杖做手腳。」

  鄧布利多似乎早就料到,他默不作聲,移步至窗台。

  月光下,銀白色的胡須像瀑布一般墜落,更顯出他的蒼老。

  「西弗勒斯,我想我們都知道,是誰對路德維希家族的吸血鬼最感興趣,對嗎?」他頓了頓,語氣強硬了幾分,「那我有必要代替尤利安拜托你,幫忙研制能夠掩蓋那孩子天賦的藥水。」

  「實話說我對那家的老主人和那孩子都沒什麼好感,但是,這個人情我不得不還。」

  斯內普甩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知道他是答應了,鄧布利多稍微松了口氣。

  「西弗,欠了尤利安的,不止你一個。」

  老人凝望那道背影,下意識回憶起曾經的那些舊時光。

  彼時,那些年輕人還是鮮活的,或肆意,或隱忍,但都是同樣地,在用自己的方式度過黎明前的黑暗。

  --

  黛安筋疲力盡地回到地窖裡,第一眼就看見了某個避無可避的金腦殼。

  准確的說,是兩個。

  因為達芙妮就在他身邊,一臉無辜地看著黛安。

  還未和西奧多走進來,僅憑著幾句話,黛安就聽出,德拉科是在和達芙妮喋喋不休地抱怨早上的事情,而且從那家伙口干舌燥的狀態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嘿,安安,你終於回來啦!今天的魔藥俱樂部怎麼樣?我聽人說你去斯內普教授辦公室了?是出什麼事情了?」

  達芙妮一見到她,就急忙湊過來,嘰嘰喳喳地關心著。

  察覺到某個馬爾福正豎著耳朵,企圖幸災樂禍,黛安瞬間打消了說實話的念頭。

  她和西奧多告別,又衝閨蜜使了個眼色,才故作輕松地說道。

  「噢,沒什麼事情,就是去彙報第一天我們都學了什麼,僅此而已。」

  德拉科原本還抱著手,聽見她這麼隨意的回答,立刻放棄了高姿態,激動地快要跳起來。

  「算了吧黛安,我可早就攔住那個和她妹妹一樣的怪人洛夫古德,和他打聽了,」他用淡色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黛安,恨不得把她完全看穿,「你又因為魔杖的事情鬧出事情了,對不對!我就說嘛,沒有我,你怎麼能行呢?」

  他看出黛安的神情有幾分不自然,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也愈發不依不饒。

  「快和我說說,到底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寫,真的好拉,隨緣佛系更。



第28章  星星我和你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黛安,都說你從斯內普教授辦公室出來時臉色不好。你不會是弄壞了坩堝吧…」

  達芙妮眨巴著圓圓眼睛,也焦急地發問。

  這兩人對她的事情總是能夠分析得頭頭是道,黛安有些心累,但更多是感動。

  她知道瞞不過去,索性聳了聳肩,走上前,挽著小達的手說道,「好吧,你們兩個都說對了。剛剛在俱樂部熬制復方湯劑時,魔杖再一次不聽使喚,導致我炸了坩堝。」

  她安慰地笑了笑,臉上卻是藏不住的倦意。

  「但現在已經沒事了,院長很爽快地給了我新的,也沒責備我什麼。」

  聽見她的回答,達芙妮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注視她時帶了些同情的意味,反觀德拉科,則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嘟著嘴巴不說話,保持著小少爺一貫的驕矜。

  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吧,而且想必又要挖苦她,不跟可靠的馬爾福一起,反而和麻瓜先走,鬧出笑話純屬活該。

  考慮到午夜還會有天文課,那是黛安完全不擅長的科目,她也不想傻站著自討沒趣,便開口和兩個小家伙告別。

  「好啦,我沒什麼事,你們放心吧,我去拿我的舊魔杖,順帶休息一下。待會兒還要爬天文塔呢,我可不確定我的膝蓋會不會抗議。」

  說著,她轉身離開,然而身旁的德拉科卻一臉理所當然地跟上來。

  「你等等,黛安。」他終於喊了她的名字,「我想我有必要和你道個歉。」

  黛安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看上去達芙妮也是這樣想的,只不過閨蜜的小圓臉上此刻露出一個非常八卦的壞笑,讓她有些一頭霧水。

  看著德拉科紅薯撻一般的小臉,和他翹起來的幾根金發,黛安忽然覺得他像極了一只昂著頭,故作高傲實際卻很溫暖的貓。

  她沒有給他機會在原地扭捏,大大方方地報以小少爺一個極其燦爛的微笑。

  「其實,德拉科,關於早上的事情,我想錯還是在我更多,我...」

  她誠懇解釋,也想借此把話說開。

  「等等,黛安,我不是在說泥巴種的事情!」他沒等她說完,急切地打斷,聲音都有些發顫,「我是說,不該讓你一個人跟個麻瓜一起離開我的視線。我陪在你身邊,起碼能確保你的安全。」

  他一定是忘記了之前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歷,要知道,到現在黛安對禁林和那個巨怪都有些心理陰影。

  再說了,他也不是唯一一個可以保護她的人啊,這話有些絕對了吧?

  「其實西奧多...」

  黛安試著辯解,但還沒說完一句就又被攔下了。

  「他,那個家伙眼裡誰都沒有,我可不覺得他會保護你。」

  小少爺埋怨地嘟囔道。

  話音裡裡外外透著十足的酸意,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德拉科。」黛安直視他的眼睛,「事實上緊急時刻正是他擋在了我面前。」她說著,黑眸沉靜如水,像一口深譚,「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聽見別人這樣說他。」

  那副維護另一個人的樣子落入德拉科眼中,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一團火氣,悶悶地堵在心口燒的他難受。

  「我想我們還是沒有達成共識,無論是麻瓜,還是西奧多,對嗎?」

  末了,她補充的這句話,又像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滅了他的心。

  --

  比起和德拉科的小矛盾,天文課對黛安來說簡直是噩夢,還是三天一次,能無限循環的那種。

  今天是倫敦難得的晴天,到了午夜,深黑色的天幕被繁星點綴,像裝飾著水鑽的黑絲絨掛毯,隱秘,但耀眼。

  這種情況對天文課來說再好不過,於是辛尼斯塔教授非常欣喜地將今天的任務換成了繼續觀測星像。

  嗯,這是黛安唯一一項屢屢喜得A的功課。

  趁著教授不注意,黛安粘在達芙妮身邊,借著微光描摹她的木星衛星圖,才勉強上交了一份歪歪扭扭,怎麼看怎麼像簡筆畫的作業。

  「噢,孩子,我想這幅圖不足以讓人看清它到底是哪顆星星,對嗎?」瘦高的女巫奧羅拉.辛尼斯塔看著她的大作,不無遺憾地說。

  辛尼斯塔教授每節課都有些特殊的小任務,它們回回都能讓黛安頭疼欲裂,今天也不例外。

  教授發布任務的話音剛落,另一個稍顯尖利的男聲響起。

  「每個人要找一個還沒學到的星座,這是多麼酷的事啊!」

  是德拉科,他看上去興奮極了,光滑的腦袋在昏暗中仍舊很顯眼。

  「小達,我認為德拉科應該也算一個星座,你瞧,他正在發著光。」

  黛安悄聲念叨了一句,達芙妮會意,甜甜地笑了。

  還沒等她站定在自己的望遠鏡前,德拉科徑直越過半個教室,立刻走到了她身邊。

  「來吧黛安,讓我給你演示。我有個好主意。」

  他說一不二地把腦袋抵到望遠鏡前,和黛安離得很近。他動手擺弄著那架機器,手指靈巧地上下飛舞,很快便調試出一個合適的角度。

  德拉科金發蹭到她的臉頰,有些微癢,小蒼蘭味道一陣陣送到她的鼻腔,令人暈眩。

  「那我去西奧多那裡,看看他在觀測什麼。」

  不容黛安拒絕,達芙妮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把她推地離德拉科更近,一蹦一跳走開了。

  於是正對著鏤空落地窗,教室裡最明亮的位置,只剩下肩膀挨著肩膀的兩個人,伸長了脖子找星星。他們頭靠頭地來回望,試圖在那張黑色天網裡找尋一些關於星像的蛛絲馬跡。

  「黛安?」

  「嗯?」

  「你發現了什麼嗎?」

  德拉科這句問話是難得的溫柔,黛安愣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沒有。」

  ...

  「梅林啊,我就差把星像圖畫下來讓你認了!我明明算准了方位,就在這,可以清楚地看見啊?我不管,」他看上去很挫敗,不依不饒地拽著她,「你繼續看,好好看,一定能發現的。」

  黛安聽話地上前,瞪大了眼睛張望,然而,除了她勉強叫的上名字,卻不保證准確性的北鬥星,一無所獲。

  此刻,黛安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不擅長天文學。

  「德拉科?發現,什麼?」

  她遺憾地說道。

  德拉科嘆了口氣,可還是耐著性子,牽著她抓住望遠鏡的鏡身,一邊調試一邊檢查,這樣重復了很多次,他才移開身體,站在一旁。

  「看見我。Draco,天龍座。」

  小少爺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

  他清冽的嗓音聲聲入耳,那個名字從他口中念出時,黛安恰好一眼望見了天幕中格外亮眼的那顆星。

  原來那是天龍星,她因為這個發現感到欣喜而好奇。

  那麼...

  只需偏一點點角度,就是她唯一認得的小熊星了。

  Ursa,是距北天極最近的一個北天星座。

  據說,Ursa是母親給她取的昵稱。怕黛安傷心,所以爺爺才從來不提。

  「梅林啊,我真的找到你了,德拉科!」

  她驚喜地喊出聲,微抿著嘴角,握住德拉科的那只手興奮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德拉科對黛安的反應非常滿意,他側過頭看她,那張嬌俏的鵝蛋臉上漾出淺淺的笑意,標志性的小兔牙順著唇角若隱若現。

  好可愛。

  他盯著,不自覺地出了神。

  然而下一秒德拉科就意識到,黛安是絕對的浪漫過敏體質。

  「梅林保佑,看來我的天文學還有救!」

  ...

  德拉科不是不想安慰她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然而面對此刻炫目的夜空,他實在不想破壞這種靜謐的美好。

  「有救,有我當然就有救。只不過,黛安,剛剛你還發現了什麼嗎,怎麼轉來轉去看了那麼久?」

  他不動聲色,迅速轉移了話題。

  「小熊星。我發現了小熊星。」

  她喃喃回答,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傷感。

  「據說,這是媽媽最喜歡的星星,它雖不耀眼,但卻最接近北極點。」

  「噢,我當然知道小熊星,它就在天龍星旁邊!」

  德拉科搖頭晃腦地回答,眼中的光芒比星星更耀眼。

  「你看,就像我和你一樣。」

  「什麼?」

  「這麼多人裡,只有你有資格站在我身邊。」

  黛安不知道的是,其實小少爺凝望她,心裡還有另外一句話。

  我也會和星星一樣陪著你,一年四季,永不熄滅。

  --

  天文學下課時已經很晚了,待眾人都離開了高高的塔樓,德拉科和黛安仍舊在喋喋不休,他們就著今晚的發現說個不停,就連小話嘮達芙妮都有些嫌棄,扁扁嘴,和西奧多一起走開了。

  空曠的樓道裡,除了兩個小豆丁嘰嘰喳喳的議論和他們細碎的腳步聲,沒有什麼別的動靜。

  可是,當他們路過地下廚房,一陣幽幽的冷意從背後緩緩襲來,和不遠處暖黃色的燈光格格不入。

  喑啞的低語環繞在整個空間裡,那股莫名的冷意也越來越近。

  這麼晚了,難道會有什麼事情?

  他們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噤聲。

  德拉科一手護著黛安,另一只則順著衣袖摸到自己的魔杖,攥緊,暗待危險來臨。

  「噢,孩子們,你們好啊!」

  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回頭看清來人,黛安實在有些意想不到。



第29章  晚宴驚魂夜(上)

  胖修士先生圓滾滾的身軀自如地飄蕩在空中,輕盈又自在,他在暖黃色的光裡安詳地笑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而剛好相反,對面的黛安和德拉科則看上去沒那麼輕松。

  「先生?您有什麼事情嗎?」黛安遲疑了一下問道,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廚房,「也許,是我們闖入了赫奇帕奇的地盤 ,打擾您休息了?」

  就算胖修士再怎麼和藹,他也是個幽靈,謹慎謙虛一點總歸是保險的。

  德拉科小聲嗤了一聲,似乎對「赫奇帕奇的地盤」有點不滿意,黛安沒有理會,繼續真摯地看著那位不速之客。

  她的黑眼睛葡萄似的,剔透而有光澤,此刻盈滿了無辜的笑意,倒是讓人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胖修士豪爽地擺擺手,示意她放松,黛安和德拉科同時松了口氣。

  「噢,小姑娘,別擔心,我沒有血人巴羅那麼別扭。我其實是想邀請你去一個幽靈晚宴,正在發愁該怎麼開口,所以才,跟了你們一小會兒…」

  「那是一小會兒嗎,我都差點要用「昏昏倒地」了。」

  德拉科湊在黛安耳邊嘀咕,這次她不覺得他說錯了,沉默著點了點頭。

  胖修士率先捕捉到了她細微的動作,混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哈!你答應了?看來我剛剛遇上莫名其妙的怪事還是因禍得福了!」

  他邊說著邊興奮起來,肥厚的下巴因為大笑都擠成了兩層。

  「先生,我..我沒有答應…」

  「說什麼呢孩子,就算是面對對一個幽靈,你也不能不講誠信哦。」他興奮地搓搓手,「就這麼說定了,孩子,萬聖節晚上,請你來城堡二樓參加我們的幽靈晚會,相信我,一定很有意思!我終於也有學生朋友了,這下看那個卡多根爵士還怎麼炫耀!」

  他輕快地碎碎念,便又像朵雲似的,悠悠然飄走了,留下一臉呆滯的黛安,和眉毛皺成一團的德拉科。

  梅林啊,黛安心想,幽靈晚宴,邀請她一個活人去參加,說不害怕那是腦袋裝了漿糊吧 。

  她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袖子再度被人扯住了。

  是德拉科。

  「你不會真的要去吧?」

  沒等到那個透明身影走遠,他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黛安嚇得環顧四周,確保沒什麼人才悶悶地吐出一口氣,繼而緩緩說道,「差不多吧,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除非,你能去把他找回來。」

  聞聲,德拉科也看了看周圍,發現除了廚房附近,其余都是能吸納一切的黑,他的小臉變得瞬間煞白。

  大半夜找回一個幽靈確實很難,但是他不能看著黛安就這麼獨自犯險吧?

  「沒關系,咱們到時候不去就是了,那個肥古隆冬的家伙都叫不上你的名字,一定記不清你的臉。」

  可他的寬慰起了反作用,黛安臉色依舊凝重,她搖搖頭,「不行,這會惹來更大麻煩的。至少在德國,欺騙一個幽靈沒有好果子吃。」

  想了想,她確實也挺好奇幽靈的晚宴是怎樣的,黛安擠出一個還算燦爛的笑。

  「去就去嘛,反正也是在學校裡,有鄧布利多在,沒有任何一個幽靈能傷害我。」

  什麼嘛,她都沒提要自己一起去的事情。

  看來,鄧布利多在黛安心裡也比他要重要。

  暗暗品讀著她的話,反被安慰一通的德拉科心裡酸溜溜的,有點不是滋味。

  「那麼,你不想邀請我去嗎?」

  「那麼,你打算陪我一起去嗎?」

  …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浮在空中,像約定好的鼓點,傳進彼此心裡,奏起歡快的樂章。

  說話的人互相對望,愣了愣,便都笑起來。

  還沒等黛安揚起的嘴角落下,德拉科故作矜持地拿出小少爺的作派,字正腔圓,居高臨下地回答她。

  「咳咳,路德維希小姐,既然你都邀請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一下好啦。」

  他說著,開玩笑似的眨了眨眼,睫毛觸碰到眼尾,像頑皮的蝴蝶。

  「我的榮幸。」

  黛安給面子地應道。

  興許是被那份直白的關心暖到,又或者是因為德拉科瀑布般順滑的金發在夜色中仍舊耀眼,她看著自己的好朋友,竟然有一瞬間晃了神。

  德拉科,變好看了。

  --

  時間一晃而過。

  萬聖節當晚,結束了令人頭昏又心驚膽戰的魔藥課,黛安從斯內普那裡領來一個小藥瓶,紫色磨砂外觀,似乎是為了遮光,裡面滿滿當當都是給她特制的魔藥。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讓別人知道,特別是一些看上去很詭異的人,比如說,那群格蘭芬多。

  臨走前院長這樣交代她,話中仿佛別有深意。

  格蘭芬多一向是衝動的代名詞,在斯內普教授這裡居然成了詭異的化身,這比這瓶魔藥本身還要讓她詫異。

  考慮到一會兒的晚宴,德拉科下課也沒急著走,抱著手在辦公室門口等她。

  見到慢悠悠的黛安,他焦急地湊上去。

  「你終於出來了,手上拿的什麼?」

  對德拉科也要扯謊,是不是太不對起小少爺這份溢出來的關心了。

  黛安想了想,神秘兮兮地扯著他,朝前走遠了些。

  直到來到了二樓前的平台,她才小聲透露。

  「斯內普教授給我的抑制劑,他說,小口服用,能夠幫助我恢復魔法。」

  小少爺聽聞是有助於黛安的藥水,懸著的心頃刻間落回原地。

  不過…

  抑制劑,和恢復魔法?

  這兩者有什麼聯系嗎?

  德拉科聽得一頭霧水,但是既然是斯內普教授給的,那准沒事。

  院長的話絕對都是真理,不是,那就是真理自己錯了。

  於是他很快不再執著地打聽,而是趁亂直接拉起了黛安的手。

  越過重重人群,他牽著她,逆流而行,朝約定好的地點跑去。

  ..

  什麼叫冤家路窄,和德拉科在走廊裡迎面撞上了格蘭芬多三人組,黛安實打實地明白了這一點。

  「嗨,黛安,沒想到在這遇到你了。」

  她沒想到的是,居然是救世主先和她打了招呼。

  她順勢擺擺手,「你,你們好。」

  感受到身後某金色腦殼灼熱的視線,黛安放棄了回應更加熱情的赫敏。

  「我們聽卡多根爵士說,他聽胖修士說,他邀請了你來忌辰晚會,歡迎歡迎。」

  黛安沒有注意到,波特只說了「你」,卻不把德拉科算進去,可是敏感如小少爺,他只聽了一句就明白過來,疤頭在刻意疏遠他和黛安。

  「破特,你在這歡迎個什麼勁兒啊。」他咬牙切齒地譏諷,「難道說,你終於也變成幽靈了?幽靈救世主,哈哈哈哈哈。」

  黛安在一旁聽著,一面回給朝她釋放友好信息的赫敏一個平和微笑,示意她不要和心智最多三歲的德拉科計較。另一面伸進口袋,摸索著掏出一顆藍色薄荷糖,趁著空當,黛安把它放在德拉科手心。

  「謝謝,」他知道也許是話沒說對,黛安正在堵他,但是看到那張薄到透光的糖紙,倒映著她澄澈的眼眸,又把後面的嘲諷生生咽了下去。

  宴會重要,應付那群該死的幽靈重要。

  馬爾福最明白輕重緩急了。

  德拉科暗暗自我攻略,狠狠心把糖塞進嘴巴裡,待冰涼在口中蔓延,直衝腦門,他也完全沒了脾氣。

  「不知道胖修士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還能把馬爾福給招來?」

  韋斯萊不滿意他對哈利的嘲諷,恨恨回敬道。

  他似乎注意到了黛安手上握著的小藥瓶,忙不迭地譏笑,「噢看吶,有的人連參加聚會也要學習呢,魔藥課還沒上夠?」

  紅毛鼴鼠,人如其名。

  討厭極了。

  不惹事不代表能隨便評價別人吧?

  黛安不允許有人這樣說她,或是她的朋友。

  她瞪著圓圓眼睛,冷冰冰打斷韋斯萊。

  「德拉科是我的客人,沒人說過赴宴不能帶同伴吧。」

  想到斯內普教授的叮囑,她將小藥瓶塞進伸縮袋裡,同時刻意回避了救世主探詢的目光。

  「晚會快開始了,讓一群幽靈等著,實在是不太好,我們還是快點進去吧」

  赫敏大聲建議,終止了這段插曲。

  幾個人點點頭,誰也不看誰,就這麼急吼吼地朝那間小禮堂趕去。

  --

  左腳剛踏進陰森森滲出寒意的大廳,黛安回頭看了看德拉科的表情。

  那張精致的臉此刻正痛苦地扭曲著,白皙成了蒼白和灰敗,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一股子腐爛屍體的濁氣,德拉科原本鮮紅的唇霎時間再無半點血色。

  黛安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因為她注意到了周圍陌生的面孔,還有牆角窩著的一群群正看著她們這些小豆丁,不懷好意竊竊私語的幽靈。

  冷汗汩汩從背後冒出,她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細胞都繃緊了。

  硬著頭皮牽著德拉科,她穿梭在整間會場裡尋找胖修士肥碩的影子,可惜都沒有。

  當詭異的舞曲配樂不知從哪裡響起,所有透明的賓客們開始「手拉著手」翩翩起舞,黛安終於克制不住了。

  她發誓,眼前這麼恐怖又奇特的場面她再也沒心情見識了。

  她一時心急,拽著德拉科的手扶上她的腰,不顧他點了引線炮仗般,瞬間紅透的臉蛋,示意他配合自己。

  好在德拉科很聰明,他很快調整過來。兩人和著曲調假裝在跳舞,好容易在樂曲過半時挪到了門口。

  瞅准了時機,他們趕忙溜了出去。

  生怕被「人」發現,他們奮力地跑呀跑,腳步聲踏踏在二樓走廊裡回響。

  差點撞上一個紅頭發姑娘,黛安被迫停下來。

  她發現是金妮.韋斯萊,想要道句歉,卻發現,面前這人手上還染著觸目的紅,比她的發色還要高飽和。

  「路德維希學姐,你好啊,好久不見。」

  這…

  她抬眼打量對面的小女孩,發現對方還是那麼一副被施了奪魂咒一般,無精打采的模樣,也只點點頭。

  黛安原本想關心關心她,可是看到那顏色,她那些話又都堵在唇間,沒法出口。

  一個一年級生,這個時間不在禮堂反而在這,這事沒有被奪魂,不大可能做的出來。

  除非,她也被什麼人邀請了?

  沒等黛安從猶豫中緩過神來,只聽見德拉科一聲略顯凄厲的尖叫。

  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黛安也不由地為了眼前的畫面倒吸一口涼氣。

  靠近廢棄女盥洗室的這裡,有一整面光滑的大理石牆。牆上用血紅的字跡大寫了幾個詞,連起來的意思是--

  繼承人重新出現,密室已被打開,血統不正之人死期將至。

  沿著牆壁向上,一根細繩從天花板垂下來,懸掛著的,是費爾奇那只全霍格沃茨最討厭的洛麗絲夫人。

  它像是失去了意識,又像是失去了生命。

  黛安和德拉科一時間都沒從震驚中脫離,兩人怔愣地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余光發現金妮.韋斯萊早就不在一旁,黛安心裡的疑懼又加重了幾分。

  「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德拉科。」

  「噢,是的,是的。」

  「離開這?你們兩個小鬼頭,休想!」

  完了,費爾奇居然循聲趕來了。

  「梅林的襪子,該死的!」

  德拉科蹙著眉頭暗罵。

  摸了摸他的手背,黛安企圖安慰他。

  然而,看清跟在費爾奇身後的一行人,她也沒法繼續淡定下去了。



第30章  萬聖驚魂夜(下)

  窘境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來到身邊,比如說此時此刻。

  在費爾奇冷著臉堵住了黛安和德拉科的去路之後,鄧布利多緩步而至,隨後,格蘭芬多的院長和赫奇帕奇的院長,兩位女士也快步趕來。

  斯內普教授跟在最後,他板著臉,一陣黑色旋風似的飄到了石牆前,目光掃過傻站著的兩位斯萊特林的學生,他的眼神就快要冒出火來。

  院長蠟黃又鐵青的臉上明晃晃寫著一個問句--你們不參加晚宴,怎麼會站在這裡?

  黛安抿了抿嘴角,正想借口說是去魔藥俱樂部取點東西,然而校長先生卻先開口了。

  可他並不是為了替他們解圍,反而自動忽略了教授埋怨式的責備。

  在後者看鼻涕蟲般的眼光裡,黛安疑惑地注視著正對著自己的鄧布利多。

  他用枯瘦的指尖摩擦著手上的銀戒指,輕聲問道:

  「別怕孩子,拿不出證據之前沒有人能夠懷疑你們。只是,你們兩個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

  知道出身黑魔法世家的黛安嫌疑要更重一些,德拉科攔住了她,先一步解釋。

  「校長先生,斯內普教授,是這樣,我和黛安剛從幽靈們舉辦的晚宴過來,然後迎面就撞到了面前這一幕,關於前因後果,我們一無所知。」

  黛安順從地點點頭,補充道。

  「如果需要證人來做證的話,也許格蘭芬多的…」

  「小鬼,如果你想說的是格蘭芬多,波特那幾個,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費爾奇惡狠狠地打斷她,眼球突兀,幾乎要把「你是罪犯」幾個字刻在她臉上,「因為他們也已經過來了,而且就在你們之後不久。」

  意思是,赫敏他們也成了殺害洛麗絲夫人的嫌犯?

  語氣不善的指責過後,從費爾奇背後走出三個穿著紅色袍子的身影。

  黛安清楚地瞥見赫敏臉上還掛著沮喪的表情,抬眼看她的時候,甚至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知什麼時候,走廊這裡擠滿了聞聲過來看熱鬧的人,大家嘰嘰喳喳地圍在一起,幾句細碎私語落入耳中,毫不意外,矛頭均指向黛安和德拉科。

  她/他一定就是密室繼承人。

  她/他原來是蛇佬腔。

  他們都痛恨麻瓜,特別是路德維希,據說路德維希先生曾參加過全球巫師戰爭。

  ...

  這樣不行,清白很重要,這不僅關系到他們自己,還包括兩個老牌純血家族的顏面。

  攥緊手,黛安再一次試圖辯解,「校長先生,您可以檢查我的魔杖,比如閃回咒之類的,我願意以此來證明我的無辜。」

  鴉雀無聲,沒有人給她回應。

  她適時沉默,看向一旁。

  鄧布利多始終凝望著牆壁上的字,在沉思什麼;斯內普教授揪著德拉科,在埋怨他行事魯莽;麥格教授則率先去關心哈利,沒人在意黛安。

  待校長回過神來,為了制止混亂,他安慰費爾奇,洛麗絲夫人只是被石化了而已,只要斯普勞特教授的曼德拉草長成,就會痊愈,於是便示意幾個與此事有關的小豆丁,單獨跟他走。

  「其他孩子,不該說的話不要多說,不該信的話也不必多信,相信經過幾位教授和我的調查,總會給所有人一個說法的,好嗎?」

  末了,鄧布利多不放心地回過頭,衝著還在議論的人群叮囑道。

  然而一番盤問之後,黛安仍舊是重點懷疑對像,看上去校長先生也是這樣想的。

  「抱歉黛安,由於你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我不得不好好考量。而現在,我需要穿著羊毛襪子來讓自己冷靜一下,所以,你可以先跟著馬爾福先生回去嗎?」

  他的語氣平靜地過了頭,轉身時,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黛安聽著他的話,如墜冰窖。

  她明白了,自己在這唯一的庇護,至少現在,已經沒有了。

  回到「案發現場」,那裡依舊擠滿了人,不同的是,那群蜂子一樣哄鬧的家伙,一見到黛安就像打開了話匣子,前後推搡著走過來。

  「所以,斯內普教授,路德維希她,終究還是最有可能打開密室,陷害洛麗絲夫人的人,對嗎?」

  有人刻意引導著問。

  不用看就知道是卷毛狗。

  院長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凌厲眼神示意那些好事者不要造謠生事,接著瞥了一眼黛安,擺出一副「你活該」的表情,就甩著袖子離開了。

  梅林的襪子,黛安急得腦門直冒汗。

  她想不到比這還要冤枉的時刻了。

  德拉科懂她,拿出平日裡趾高氣昂威脅人的本事,好不容易才堵住那些亂講的嘴。

  可惜謠言總是比真相傳播地快,大多數人基於對路德維希這個神秘黑魔法家族的忌憚,對黛安簡直是有多遠躲多遠。

  而其中一些麻瓜出身的孩子,反應就更強烈了。

  這天黛安來到圖書館角落躲清淨,卻不小心聽到了幾聲議論。

  雜音擾得她心煩,內容則更甚。

  「我們都知道,密室的創辦者斯萊特林,是個忠實的純血主義者,他對麻瓜深惡痛絕,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要終結他們在霍格沃茨的好日子。」

  「據說,路德維希家那個老人出了名的厭惡麻瓜…」

  「這麼說,路德維希算是坐實了斯萊特林繼承人的身份,密室是她打開的,洛麗絲夫人也是她殺害的?」

  「至少我不認為她可以洗脫嫌疑。總之那個馬爾福,不像有這個膽量…」

  黛安伏在黑暗裡默默聽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她本能地想要衝上去解釋,卻苦於沒有十足把握能說服他們。

  「快住口吧,一群碎嘴,你們不僅栽贓黛安,還敗壞了馬爾福的名聲!果真是一幫沒有資格來這裡的麻瓜種。」

  一個金色腦殼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固執地擋在她面前。

  黛安仰頭看著德拉科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瘦削身影,明明眼前的光亮被遮蔽了大半,卻由衷覺得,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站在了暖陽下。

  德拉科總是這樣,又暖,又亮,和他的發色一樣,在她的面前熠熠生輝。

  「德拉科,」她稚嫩的聲音有些哽咽,「對於無所謂的人,沒必要解釋那麼多,」說著,黛安漆黑的眸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冷冷蓋在那幾個信口胡說的家伙身上。

  「我是個純血信徒不假,不過,是從現在開始的。」

  --

  許多人都明了奧斯本和路德維希家的關系,而這件事也只和黛安有關,於是他輕松就能置身事外,且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唯一幫忙的,大概就是在黛安被人背後偷襲的時候出言提醒下,僅此而已。

  輿論仍在發酵,鄧布利多被瑣事纏身,總是找不到人,黛安想要了解調查進度也無從下手。

  漸漸地,除了好朋友達芙妮,德拉科,還有默默支持的西奧多,已經沒有人願意相信,她是無辜的。

  而格蘭芬多三人組也許是出自對真正死對頭德拉科的厭惡,竟然鐵定了心懷疑起他來,同時完全沒把黛安放在心上,這讓她覺得滑稽。

  就連韋斯萊居然也願意幫忙找找證據,來替黛安洗脫嫌疑,這更讓她想像不到。

  他們甚至不惜暴露研制復方湯劑的計劃,就為了打消黛安的顧慮,想在她的掩護下探聽德拉科的口風,好盡快查明真相。

  黛安擔心他們會對德拉科做什麼,也想看看格蘭芬多會有什麼法子,斟酌了一下便答應了。

  這天,女盥洗室裡充斥著密謀意味,猩紅色和深綠色袍子混在一起,略有些扎眼。

  「那就這麼說定了,黛安負責借著魔藥社團的名義拿到更多的雙耳草,和草蛉蟲,我在決鬥俱樂部那天想辦法靠近潘西,拿到她的頭發,然後,羅恩和哈利,你們…」

  「扮成馬爾福的兩個傻大個跟班,打聽他關於密室的想法。」

  那兩個家伙你一言我一語,搶先說道。

  看著布局一切,為了這事操碎心的赫敏,還要被如此敷衍對待,同為女孩,黛安不免有些心疼她。

  「好的,」

  她一口應下。

  由於黛安經驗豐富一些,外加赫敏的小精靈教育時間到了,她只得獨自留在了女盥洗室,來觀察和記錄坩堝裡面復方湯劑的狀態,以確保最後效果更好。

  她耐心地守在邊上,一邊用攪拌咒,一邊用羽毛筆記下具體情況。

  呼,還好魔杖早就在斯內普教授的特效藥幫助下恢復了平常。

  值得一提,是在揮動時有熟悉的熱源傳來,黛安才明白,魔杖失靈的背後原因其實在於她自己的魔法實力被抑制。

  她沒想到斯內普教授早就預判到了,為此更加嘆服院長的明智。

  不知不覺,極度專注下,黛安甚至忽略了時間變化。

  等到復方湯劑不再冒著詭異的氣泡,已然是暮色降臨。

  四周悄然,只有穿梭在各個馬桶裡的幽靈哭泣的桃金娘發出窸窣聲響。

  似乎有什麼在醞釀,黛安環顧了一圈,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趕忙起身,想要離開這裡。

  厚重石板門被陰風帶起,又重重落下,沉悶聲響像是危險預兆。

  桃金娘膽子小,尖著嗓子驚叫一聲,順著某個馬桶一鑽,躲了進去。

  黛安是個活人,避無可避,只得攥起魔杖。

  潛伏許久的恐怖事物隨著門再度打開逐漸顯現 ,它靜靜躺在地上--一個黑色筆記本,皮面在月光下卻無半點光澤,中間被個黑色絲帶捆綁住,透出的詭譎卻在無限蔓延。

  開學初在對角巷的麗痕書店,馬爾福先生放在金妮.韋斯萊鐵桶裡的其中一本書。

  如果沒記錯的話,大概也是黑色的。

  那麼…

  黛安同時想起在博克舅舅的店裡,爺爺和馬爾福父子一前一後到來,共同提到的重要又極度神秘的黑魔法物件。

  她本能地覺得,那個本子看上去普通,實際卻比古堡裡任何一本禁書都要危險。

  就在黛安試圖貼著牆根,按著對角最大距離遠離它時,那家伙先一步發出了聲音。

  「終於等到你了,孩子。現在,我有機會直接和你對話了,是嗎,路德維希家的小孫女,黛安?」

  那聲音像是經過了加工處理,語調上揚,帶著蠱惑意味。

  「你好先生,我確實的黛安.路德維希,很榮幸和您結識。只不過,冒昧地問一句,您是誰?」

  她暫時不想打草驚蛇,也不想暴露自己已經知道對方危險的事實,以退為進,引著它說道。

  「我是你天生的朋友,我就住在日記本裡,有興趣有時間分擔你所有的焦慮。」

  可是先生,」她頓了頓,兀自籌謀著下一步對策,「分享這些之前,我還是想對你多一些了解 。」

  「噢,眼下正有個好辦法,你想聽嗎?我保證你可以全面了解我,和你父親年少時的生活。」

  黛安原本還耷拉著腦袋,聽到末尾那句話,心中一動。



第31章  往事和男孩

  Ch.31

  那道聲音從本子中幽幽而出,溫潤嗓音和得體措辭也掩蓋不住它循循善誘背後那種想要將人拉進漩渦的強烈蠱惑性。

  黛安對好聽的聲音並不感冒,憑他再如何吸引人,她都能保持鎮定,然而黑色日記本中的男人給她開的條件卻格外令人心動。

  「黛安,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只要你願意相信我,走近這本書裡,你就能知道你父親年少時的一切。」他很明顯地停頓了一下,好像在觀察女孩的反應,看出她確實在猶豫,才繼續更有信心地說道,「包括,他,的,真正,死因。

  如果說有什麼對黛安來說,比起爺爺,比起那一整座黑森林山上的神奇動物,還要讓她掛心,甚至能忍受遠離路德維希城堡的痛苦,遠赴英國求學 ,那有且只有一件事——查明父母死亡的真相,給他們一個清白。

  這些年,黛安為了自己印像已然模糊的爸爸媽媽背負了不少「叛徒女兒的指責」。

  在食死徒陣營裡,她是「純血敗類的後代」,身上流淌著「背主之人」的血液。

  在其他人眼中,她與家族則更加和「惡毒」,「不擇手段」劃上等號。

  說真的,兩眼一閉,憑他們一見到她就高呼梅林,只要黛安不去理會,埋頭於簡單純潔的小動物,她可以和謠言相處地十分融洽。

  然而,身上這件墨藍色海狸毛披風袖口處的家族紋章,卻像刻進了她的身體一樣,仿佛隔著布料也在發燙。

  那只亟待起飛的鷹是那樣栩栩如生,它在無聲提醒她,黛安首先應該是個路德維希,其次才能做她自己。

  家族永遠大於個人,這句話她是聽爛了的。

  而斯萊特林的生活,更是無時不刻在提醒她,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依附於他們的姓氏而存在的。

  馬爾福,格林格拉斯,帕金森,諾特...

  只要她的父母背負罵名和懷疑,她也因此脫不了干系。

  更何況,此刻,面對這本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日記本,和隱藏在其中的那個神秘男人,黛安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後路了。

  她的身體正由內而外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寒意,一種失重感蛛絲一般纏繞住她的整個人。

  這大概是日記本的傑作,它在有意無意地試探她的魔法,或者說是,在找她的漏洞。

  只要黛安說不同意,它就會像毒蛇一般,張開血盆大口,將她一擊致命。

  「好。」

  她做決定的時間很長,回答卻只有一個字。

  「那麼孩子,請你沉浸在思維裡,跟隨我來吧。」

  聲音剛落,瞬間散去,一副褪色的畫面展現在黛安面前。

  熟悉的場景,是四方廣場旁邊的噴泉。

  不同的是還沒有廢棄,新鮮的泉水正湧出來,明鏡似的倒映著她白皙:清秀的面容。

  比起微抿起來,嫣紅的嘴唇,那雙剔透珍珠般的眼睛則更加勾人。

  當視線移至她烏黑卷曲,披散下來,薄霧般輕盈的長發,一陣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她扭頭去看,年輕模樣的尤利安走過她身旁,那是她與之相處僅僅一年的父親,他們有一模一樣的黑發黑眸。

  黛安下意識擔心被人發現,倉皇躲進一棵老榕樹身後,低頭卻看見,自己的手近乎透明。

  她大著膽子喊了一句「父親」,尤利安置若罔聞,讓她放下心來。

  她緊跟上那道高大身影,穿過隱蔽的甬道,來到不遠處一個鋪滿絨絨青草的小坡。

  她以為父親是來找母親的,可他卻徑直走向了一個清俊儒雅,漆黑眉眼陰郁也掩不住貴氣的年輕男人。

  他們都穿著帶有斯萊特林院徽,墨綠色的校袍。

  聯系到黛安早已摩挲過許多次的那張舊照片,她自然地辨認出,他便是照片上除了斯內普教授以外,另一個緊挨在父親身邊的人 。

  她湊近了些,以便自己能夠聽清楚兩人的對話。

  「最近還好吧,我是說,你們家的小精靈。據說他又一次砸壞了路德維希夫人的鋼琴?」

  黑發男人頭也不抬,語氣卻含著關心。

  黛安聽著,訝異地看向他。

  作為一個斯萊特林(黛安猜想他很大可能來自一個純血家庭,他們對待小精靈總是不那麼友善的),外表冷硬如冰,怎麼會對小精靈這麼在意。

  這一點倒是和父親很像。

  「噢,多謝你還記掛著。怎麼說,其實瑞歐的所作所為都有我父親的授意,更何況,我母親總是教導我們要像家人一樣對待他。」尤利安聳了聳肩,黛安從他舒展開的俊朗面龐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就比如笑起來時若隱若現的兔牙。「因此,你不必擔心他,好了,放輕松,好嗎?你知道,我們該煩惱的應該另有其事…」

  那男人沒有父親這麼開朗,可他眉眼間蓄著的憂愁也明顯地隨著父親的解釋淡去許多。

  「在我們討論正事之前,尤利安,我還是得冒昧地提醒你一句,你父母二人的那種割裂感實在太突出了,我認為你應該懂得選擇一條適中的路,才不至於走得太偏。說起來路德維希先生是不是還曾經被第二塞勒姆的人盯上過...」

  也許是良好教養讓他沒有再對別人的家事評頭論足,又或許是父親皺起的眉頭打斷了他,總之這兩人關於小精靈的對話就這麼戛然而止了。

  然而,黛安沒有想到,之後的話題,卻更是她所關心的。

  父親先說道。

  「密室再度被開啟了,我打賭是一個不在學校裡的人干的。為此,我甚至去和海格求證過。」

  他剛要講述自己的發現,卻被那男人語氣不善地打斷了。

  「噢行了,我想我必須阻止你再去做一些像這樣魯莽的決定,比如說去和一個格蘭芬多傻大個套近乎。」

  他露出十分嫌惡的表情,黛安看著,頓覺他真對得起校服上的深綠色--一個合格的斯萊特林是不該看得上格蘭芬多的。

  「所以你求證的結果是什麼?」

  看來他也很好奇。

  黛安也豎起耳朵,畢竟密室被打開,和現在的狀況簡直一模一樣,她有必要保持警覺。

  「打開密室的,是湯姆.裡德爾。」

  「夠了!你竟然敢直言主人的名字?」

  這次他幾乎是將批判的話脫口而出,生生將父親之後的解釋堵住了。

  可是黛安不覺得他的反應有多過分,因為那個名字也讓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

  湯姆.裡德爾。

  她咬住上唇,下巴繃得很緊。

  是他打開了密室。

  這個來自十多年前的消息讓黛安的思緒瞬間延伸,她想起那天在女盥洗室門外石牆上的字跡。

  ——密室再度被打開,繼承人已經回來。

  這個驚人的巧合甚至讓她忽略了「主人」這個稱呼。

  當她的冷汗幾乎要浸透整間上衣內襯時,日記本裡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緒的湧動,像掩蓋什麼似的,蠻橫地將她拖拽回現在。

  「現在,你了解地足夠多了嗎?路德維希小姐。」

  黛安聽見那道聲音滿含戲謔的發問,直覺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眼皮因為光線的明暗對比而生疼。

  她注意到自己的魔力好像在抽絲剝繭般被人一點點吸食,右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口袋裡斯內普教授給過的那瓶特效魔藥。

  另外一只手,則毫不猶豫地摸到了自己的魔杖。

  說真的,自幼長在商人家庭,黛安對「萬事都有代價」這事心知肚明,日記本會泄露這種關於神秘人和她父親(同時也是個食死徒的往事給她,絕非一時的慈悲,而是顯而易見的陰謀。

  黛安知道日記本會讀心,於是並沒放任自己心道出所有的推測,她強迫自己想一些小女生該想的東西,同時也不忘輕輕晃了晃魔杖。

  這是隨她偷偷跑來霍格沃茨的瑞歐曾經交代過可以在關鍵時刻召喚他的方法。

  「你很聰明,如果可以,我真想說服你為我所用,小姑娘。」

  這句之後,日記本不再說話了,只是在扉頁上浮現了幾句黛安本應該通過顯形藥水才能看到的話。

  「出於禮節,我應該做個自我介紹,可惜,你比計劃先一步認識了我。怎麼樣,對於你的煩惱,我是不是有資格知道一些了?」

  黛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想就這麼受到擺布似的和他隔著紙張對話。

  她知道這是黑魔法禁術中,用來控制人心神的一種方式。而剛才她就已經假裝體會過一次,便不願意重來。

  而那個「認識我」,更加讓她不敢多說。

  因為黛安終於意識到,日記本裡的,正是那個名叫「湯姆.裡德爾」的男人。

  而他很大概率是是斯萊特林繼承人,也曾經打開過密室。

  她暫時想不通這一切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可是多知道了一些秘密總是會讓人置身險境的,正如現在。

  黛安借著彎腰系鞋帶的功夫順勢吞下了一小口藥水,才勉強恢復力氣。

  瑞歐,快出現吧。

  「德國來的大小姐,你在打什麼算盤,賣弄什麼把戲,我可都是一清二楚。同時我也有必要提醒你,我在和你對話,而且還在等待你的回應。」

  不耐煩的腔調,快要被撕掉的偽善面具。

  梅林啊,現在如果是戰場,那麼該開啟一級戒備了吧。

  可惜瑞歐遲遲沒有到。

  黛安認命地垂下頭,試著在本子的空白處寫下來幾個字。

  「謝謝您的好意,可我的生活一切順遂,暫時沒有...」

  最後一個字母還未落下,黛安感覺一種鑽心的酥麻從手肘處傳來,接著是愈發綿密的絞痛感,危險大麗花似的,在心頭綻放。

  她的意識逐漸抽離出腦海,整個人既痛苦又無力。

  在即將倒下的前一秒,黛安聽見了曾在奇洛辦公室門前聽過的,獨屬於魔鬼的獰笑 。

  但好在,闔攏的雙眼捕捉到了一抹蒼老卻高大的身影,他的白胡子十分突出。

  是鄧布利多嗎?

  看來,是他來救她了。

  --

  黛安是從一個小蒼蘭味道的懷抱裡清醒過來的。

  打量四周,雖然仍舊是破敗昏暗的女盥洗室,然而那本日記卻不見了。

  她睜眼看清眼前的人,那頭夜色中猶在發光的金發晃了她的眼,卻暖了她的心。

  來的人不是校長,反而是德拉科。

  這倒是讓她驚喜的同時又十分意外。

  「你怎麼會...」

  黛安口干舌燥,嗓音沙啞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德拉科制止她:「要不是我今天訓練結束的晚,居然在二樓拐角發現了你的藍發帶,怎麼都不會一路找到這裡來。」

  他雖然在埋怨她,可看上去倒是一副享受又興奮的模樣,說話時候不僅搖頭晃腦,甚至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那你都聽到什麼了?中間有沒有遇到什麼人,比如說,鄧布利多?」

  「沒遇到誰啊,我反而看見了匆匆忙忙過來的金妮韋斯萊,那家伙那頭紅發看上去就讓人作嘔,我懟了她幾句,威脅她要告發她夜游。」

  這都什麼無營養的對話...

  「德拉科?」黛安試著喊他名字,看見德拉科松了一口氣,欣喜地看著她,又說道,「我問你是不是看見鄧布利多了。」

  「沒有啊,只有金妮韋斯萊,她離開時神神秘秘的,手裡還攥了一個黑色的日記本。要我說,到底是個小女生,什麼年齡了還要整天寫日記...」

  德拉科小聲埋怨。

  「話說回來,黛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他又焦急地開口。

  可是黛安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金妮韋斯萊拿走了那本湯姆裡德爾用來操控人心的日記本」這事吸了。

  想到這,一種恐懼油然而生,像張繁密的網將她重重包圍。

  黛安想要鎮定起來,迅速翻遍所有與附著意念,操控精神有關的書,可身體卻不自覺地起了戰栗。

  她竟然開始發抖,瘦薄的肩隨著動作起伏,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更是毫無血色。

  德拉科見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一遍遍拍著黛安的肩,輕聲安慰她,可惜都收效甚微。

  他甚至不知道黛安是因為自己的那一句話反應如此強烈。

  他從未見過她像這樣,為了學習之外的事情憂思。

  沒辦法,盡管馬爾福少爺驕矜高貴,可他也有唯一在意的獨家例外——

  面前這個,他莫名其妙動心,順理成章追逐的黑發女孩。

  可惜,對方不僅對於自己的心思毫無覺察,在任何可能比較的場合,心中天平還會給以西奧多為代表的其他人多添些砝碼。

  他輕嘆口氣,顫抖著伸出胳膊,頂著紅薯撻一樣瞬間紅起來的臉頰,微微放低身子,環抱住了黛安。

  她嗅到了他的味道,呼吸了幾下,動作有所緩和。放松下來,她甚至主動將軟乎乎的腦袋埋進他的頸窩,烏黑的長發順勢散落在他的袍子上,一股很淡的幽香送至德拉科的鼻尖。

  他欣喜地發現,那味道,是和他一樣的小蒼蘭,清甜中夾雜著芬芬。

  德拉科不動聲色地收緊了手臂,想要用這種味道填滿他們之間的每一處空隙。

  他聽見自己胸腔之中,那顆正在轟隆隆作響雷鼓般的心跳,雀躍地快要喊出聲來。

  然而這時,一道冷冰冰的男聲響起,驚得他不得不收回了天馬行空的幻想。

  「馬爾福先生,請您放開我們家小姐。」

  他順著說話方向看過去,淡色眼睛在觸及到瘦小的小精靈時危險地眯了起來。

  「噢,該死的。」

  從小被教育知禮節的小少爺粗俗地低聲罵了一句。



第32章  湧動的暗流

  Ch.32

  「瑞歐,不可以沒禮貌,德拉科是我的朋友。」黛安從小蒼蘭味道的懷抱裡抬起頭,不滿地制止了它。

  自家小精靈裹著一件胸口縫制著大大「R」字母的厚毛衣,不服氣地扁了扁嘴。

  「可路德維希主人說了,我必須無時不刻盯著你們,確保...」

  說到這裡,它尖細的聲音越來越小。

  確保你們沒有什麼過分親密的舉動,以防止這個小馬爾福像他爺爺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一樣,做出過河拆橋的蠢事。

  瑞歐在心裡念叨沒說完的話。

  他可記得當年,那個頂著一樣金發,鼻孔看人的家伙是怎麼不辭辛勞跑來德國魔法部,想要爭取時任魔法合作司司長的主人對「清除麻瓜職員條例」的關鍵一票。

  他腦子很活泛,吃准主人對麻瓜的態度,便立刻下了主意趕來求助。

  然而誰知,背後卻...

  它看向對面的金發小男孩,陷入回憶裡,大得出奇的眼睛一眨不眨,盯得德拉科有些發毛。

  「它,一直都是這種神情看人?」

  不自在地躲開了瑞歐的視線,他撇了下嘴。

  「噢,我想他大概是想起什麼事情了。沒關系,別在意。」

  黛安回答,一邊拍了拍掃到地面的絨裙。

  德拉科扭過頭,發現她的臉色比起剛才終於要紅潤一些了,才稍微放下心來。

  他知道是自己安慰的擁抱起了作用,俯下頭,想將她扶起來,再度嗅到了她長發帶來的清甜香氣。

  他覺得臉頰燙燙的,動作停下來。

  他察覺到自己的感情在變化,那麼黛安呢?

  只想了一秒,思緒戛然而止。因為德拉科骨子裡的驕傲不容許他對自己有任何懷疑。

  他相信沒有人能夠拒絕一個馬爾福的示好,更何況,現在他算是黛安在整個霍格沃茨裡面最親近的人了,不是嗎?

  就在他發呆的空當,那個穿件厚毛衣的小精靈已經先一步走到黛安身旁想扶起她。看到那只干癟的手就要觸碰到黛安的袖口,他隔著很遠都生出一絲不適,好像小精靈身上那股子酸臭的味道已經飄到了他身邊。

  連帶著黛安袖子上縫著的那只鷹都變得不順眼起來。

  「喂!誰准你碰她的,一個家養的僕人而已,哪裡來的膽子!」

  德拉科是不會用手推開他的,他大叫著掏出魔杖打掉了小精靈的胳膊。下一步直接握住了黛安冰冷的手。

  可他還來不及疑惑一個高貴的大小姐為什麼指尖都是薄繭,卻先被面前小精靈的樣子嚇到了。

  瑞歐鼓著臉,兩只眼睛射燈似的發出憤恨的光,直直對向面前的金發小混蛋。

  它口中念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只有見過它發火的黛安知道,瑞歐是在醞釀一些高深的無杖魔法。

  她趕緊擋在一無所知還在拿瑞歐和多比兩相對比的德拉科身前。

  「黛安,你在干嘛?難道你們家這個小精靈真的如此尊貴,連批評幾句也不行?」

  德拉科從她的表情看出來事情的嚴重性,也知道小精靈之於路德維希家和別的純血家庭是不一樣的,只好換了個話題。

  「要我說,我真是不敢想像,有一天多比變得跟我和父親平等對話,那會是什麼狀況?說起來那家伙真是欠收拾了,整整一個假期我都沒怎麼見到它。」

  多比。

  黛安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個總是瑟縮成一團,頭也不敢抬,皮膚皺巴巴,總是耷拉著眼睛看人的小精靈的模樣。

  她想說些什麼,被打斷了。

  「馬爾福先生,」

  一個小聲音劃破了短暫平靜。

  是瑞歐,它放下攥緊的拳頭,恢復到畢恭畢敬的模樣,朝著兩個小豆丁走來。它止步於小主人單薄的身影前,可聲音卻像是能夠穿透一切。

  「瑞歐和任何英國魔法界的家養小精靈都不一樣,瑞歐是自由的,可是瑞歐離不開路德維希家,放不下小主人,才因此沒有離開城堡。」

  它說的是事實。

  也是黛安剛才想要替它反駁的話。

  德拉科以為自己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露出一副吃到了最難吃比比怪味豆的表情。

  「這,這真是...」他邊說邊用眼神示意黛安,向她求證,卻從她安靜的視線裡得到了肯定答案「真是令我意外啊。但是,你最好不要指望我和黛安一樣善良,畢竟在馬爾福眼中,小精靈和僕人沒有任何區別。」

  他挽尊似的冷哼一句,甩甩手不動聲色地挪遠了些。

  誰知道這家伙沒有主人嚴厲的管教,會不會真的對他動手?

  接下來德拉科對瑞歐更加不滿了,因為從女盥洗室回到地窖的這一路上,它都腰杆挺得筆直,走在他和黛安中間,固執地讓兩個人隔著老遠距離,為防止德拉科的「僭越」,甚至還動用了結界咒語。

  「純血——」

  蛇頭吱扭一轉,石板門緩緩打開。黛安和德拉科走進去,整間休息室已經空無一人,瑞歐跟在最後面盯著他們,默不作聲。

  它的魔法依然有效,於是德拉科只能借著它偵查周圍環境的時間,費力地彎下腰。

  他湊到黛安面前,埋怨地說:「現在知道恪盡職守了,在女盥洗室怎麼不見他這麼負責任?連你不見了都不能第一時間發覺,還得我去找。」

  黛安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按照瑞歐的說法搖動魔杖,卻無人回應,再看看現在,大眼睛骨碌碌轉動,時不時看看她和德拉科的小家伙,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清清嗓子,居高臨下地衝瑞歐揮了揮手,便賭氣般不再看它。小精靈知道這是小主人在鬧脾氣,瞬移到她面前。

  「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問你,剛才我明明搖動了魔杖,想要召喚你,可是為什麼失效了?」

  依舊是清冷的聲線,卻牽出一些委屈和埋怨,德拉科聽到都有些許詫異——黛安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堅強和不苟言笑的,她小女孩的那一面就連他也很少見到。

  可是現在他分明從她的質問中聽出了依賴的感覺。

  他現在明白,瑞歐之於她的重要性了。

  夜色勾勒出黛安單薄纖瘦的身形,與之相比,她順勢垂下的微卷長發墜在腦後,仿佛都過於沉重了。

  瑞歐看著這個從小照顧到大的小姑娘,也為自己的不及時而有些愧疚。

  陰冷休息室裡,它瘦弱的身體在厚毛衣包裹下卻暖烘烘的,這讓它更加無地自容。因為這是小主人曾經送給它的,也是因為此,它才獲得了自由。

  「是瑞歐失職了,小主人,非常抱歉,瑞歐趕在霍格沃茨宵禁之前回了一趟德國,替路德維希主人處理了一些事,才沒能在第一時刻趕到您身邊。」瑞歐弓著腰,大腦袋快要垂到地上,「都是瑞歐的錯!要是小主人真的遇到了什麼麻煩,瑞歐就算被關進袖珍牢籠了也不為過!」

  德拉科對這份遲到的歉意嗤之以鼻。

  「倒還護主,只不過也太晚了吧。」

  「行了,既然是有急事,我就原諒你好了,你起來吧。只不過,你必須和我說清楚,爺爺又吩咐了你什麼?」

  「這個…」

  「你不說我就再也不打算理你,而且真的把你送到博克莊園,關進袖珍牢籠!」

  黛安佯裝氣憤,惡狠狠地威脅他。

  瑞歐警覺地看了一眼隔著老遠還張望著這裡的小馬爾福,無奈之下衝他施了一個消聲咒,才開口說道。

  「去魔法部送文件,但是具體事項不能透露。」

  隨著斷斷續續的語句,它的表情愈發凝重起來。

  它神神秘秘地放低聲音,看向黛安:「這學期會有大事發生,今後,請小主人務必遠離女盥洗室。還有,如果遇到一本日記,請您不要與他對話。」

  「知道了。」

  黛安答應下來。

  可惜,已經晚了。

  --

  瑞歐的結界魔法在黛安的再三保證下終止了,她在德拉科的白眼中答應,以後絕不單獨和他待在一起,尤其是很晚的時候,這才換來一些不被監視的自由。

  黛安當然不會乖乖聽話,她早就打算好,在瑞歐放松警惕的時候,用隱身咒把自己藏起來,溜達到德拉科身邊。這樣他們依舊可以暢通無阻地對話。

  然而小少爺卻對此毫無察覺。

  他留下一句,「下一次,你別指望我再來救你!」便氣惱地離開了,不再服帖的金發有一處高高翹起,像惡龍的犄角一樣支愣著。

  這個惡龍心眼實打實地好,就是腦袋不大靈光。

  黛安暗地裡吐槽,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回到寢室,換下沾了灰的絲絨長裙,沒有留下休息,而是在室友達芙妮的睡睡中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宵禁後的走廊死寂般安靜,月光傾瀉進來,都被完全吞沒了。黛安施了隱身咒,在黑暗中瑀瑀獨行。

  她要去自己的秘密基地休息一下,好好想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她偽裝不下去了。

  因為湯姆裡德爾,因為那本日記,因為在幻境中見到的父親,她又害怕又擔憂。

  哪怕長在黑魔法家庭裡,她已經見過聽過了許多恐怖至極的事物,可畢竟她才十一歲,是個稚嫩又瘦弱的小女巫,對於這樣的經歷,她還是頭一回。

  黛安來到三樓雕像背後,面對專屬於她的隱蔽地窖,輕盈一躍,跳了下去。

  拍拍袍子,她掏出魔杖說道。

  「速速生長!」

  許多藤蔓從四面八方長出,很快包圍了入口處,讓這裡更難被發現。

  黛安靠在冰涼的石壁上,呆呆坐在黑暗裡。她連保暖咒也忘記了,搓著手陷入回憶。

  她任憑思緒像河流一樣游蕩,最後總結出幾點關鍵症結。

  首先是女盥洗室,那一定和密室有某種關聯。不光寫著血字的石壁離它不遠,那本日記也是在那裡發現的。

  再然後當然就是黑色日記本了,它是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東西,因為黛安知道,如果是正面的魔法對抗,她可以借助瑞歐,盡可能躲開傷害,然而,剛才她面臨的卻是思想上的蠱惑,和言語中的威脅。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日記中名叫湯姆裡德爾的男人總是帶著探詢在審視她什麼,像是想要檢測她的魔法實力,又像是想要窺探出她的真實身份。

  黛安絞盡腦汁,也沒想明白是為什麼。

  她除了是路德維希家大小姐,就只剩下繼承了一點點吸血鬼基因這個隱藏身份(就連這一點也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那麼,她身上還有什麼值得挖掘的?

  她的小腦瓜飛速轉動,最後將思緒固定在了幻境中的父親身上。

  湯姆裡德爾的名字是她在尤利安和朋友的對話中聽到的,他提到他就是密室的繼承人。

  …

  可她明明想到父親身旁陰冷清貴的男人還稱呼湯姆裡德爾什麼,卻始終記不起來。

  當她反應過來這一點,更加覺得後怕——黛安幾乎可以確定,透過那本日記,她不僅思想被控制,意識被抽離,興許就連記憶也被篡改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湯姆裡德爾陰謀的策劃。

  黛安分明記得,男人在對話的一開始就說過,他已經等她很久了。

  他為了什麼?

  再度打開密室,又是為了什麼?

  她感受到石壁傳來的涼意,卻覺得心上散發的冰冷更加刺骨。

  不行,黛安完全無心睡眠了,她知道就算睡過去,也會因為新的噩夢驚醒,索性完全放棄了。

  她徑直起身,從地窖中走出來。

  她的步伐堅定,方向也很明確。

  八樓,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她要把發生的所有事和她最信任的人說明。

  然而,黛安不知道的是,讓她最害怕的那本日記,已經安靜地躺在了她的桌上。

  而鄧布利多,也面臨著屬於他的危機,壓根不在學校裡。

  --

  德國,路德維希城堡。

  一樓足有兩層空間的書房裡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道格拉斯.路德維希看著老朋友鄧布利多,非但沒有覺得意外,反而早就料到了他的造訪。

  他神色自若地倚靠在常坐的躺椅上。

  厚重的長袍一塵不染,指尖一下下扣著面前玫瑰木的圓桌。

  「老伙計,被魔法部指控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些熟悉?」

  道格拉斯沉靜地看著他,語氣平淡,像是在做日常會面。

  然而他手上佩戴著的骷髏戒指卻格外醒目,閃動著的銀白色光芒像是危險信號。

  鄧布利多知道,那是他曾效忠關在紐蒙迦德監獄那位的像征。

  而剛才在魔法部的遭遇,也讓他也清楚地意識到,這枚戒指被完好無損地保存,現在又被道格拉斯堂而皇之地戴上,究竟是因為什麼。

  「道格,你不該再次被執念束縛的,你應該知道,佩妮的去世不是因為麻瓜,而是因為…而你現在試圖把我支走,來為另一個黑魔頭留時間,也是十分愚蠢的。」

  「住口!」

  「黛安,你有想過她嗎?那孩子會因為你的執迷不悟付出代價。」

  「馬爾福答應過我,一切行動都會在顧好她生命安全的基礎上進行。」

  道格拉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再次信任一個以投機取巧善於自保著稱的馬爾福是多麼愚蠢的事。

  而鄧布利多看了看手上的水晶球,目光透過半月形眼鏡,直直落在了正在在八樓徘徊的小姑娘身上。

  「噢,我現在有必要提醒你,道格,很顯然馬爾福沒能遵守與你的約定。因為現在是凌晨,宵禁時分,而你的小孫女卻出現在了我的辦公室門口。」

  話音剛落,白袍老人消失在眼前。

  屋內,蒼老的黑魔法家族現任家主終於沒法繼續淡定下去。

  他看向窗外,遠山和天幕相融,暈成漆黑無邊的一片。

  「只有消滅了麻瓜,光明才會再度到來。新的主人就要覺醒了,我會堅持到最後,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第33章  疑惑和借口

  Ch.33

  再次走進這間比神奇動物園還要吸引人的辦公室,黛安少了很多第一次時的喜悅。因為她和畫像聊了很久,甚至壯著膽子又讓分院帽分了一次學院(這次還是斯萊特林),鄧布利多都沒有像之前一樣慢慢悠悠地出現。

  難道,校長先生是因為羊毛襪子和睡袍實在太舒服,所以才不想從睡夢中離開來見她嗎?

  黛安不知道除了這個,還有什麼理由會讓鄧布利多拒絕見她。

  「路德維希小姐,我想阿不思是很想見你的,不然他不會放任你直接進來。」

  分院帽說破了她的心事,黛安稍微松了口氣。

  「可是...」她剛想繼續詢問些細節,只見空中忽然降落了一封信。

  黛安吃驚地望向天花板,卻發現那裡一如既往,還是星空的模樣,這次甚至模仿真實的戶外,多了些烏雲。

  來不及感嘆這間辦公室的神奇,黛安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手上的白色信封。

  哦,一張很薄的卡片,上面寫著:

  【還記得你父親的課本嗎?有幾個惡咒會在關鍵時派上大用場。】

  「這確實是鄧布利多給我的。」黛安喃喃地說,她想起自己才學了一半的那本《詛咒與反詛咒》,感到臉頰有些發燙。

  這時她看到了後面的一句話,變得疑惑起來。

  【另:朋友和敵人也許是同一人,他的身份由你來判斷。】

  這是什麼意思?她的朋友一只手就數的過來,還都是自己的同齡人。黛安撓了撓頭,腦海中浮現出的面孔從達芙妮,到西奧多,再到...

  德拉科。

  想到那張蒼白.精致的臉,馬爾福先生那張更加冷峻的面容也隨之而來。

  他在翻倒巷和爺爺一前一後走進博金.博克商店和博克舅舅密謀些什麼,他在麗痕書店和韋斯萊先生大打出手,還在金妮.韋斯萊的桶裡塞了兩本不一樣的書,並且其中就有那本詭異的日記。

  這時這段時間裡在霍格沃茨發生的許多事情都串成了線,零零碎碎,卻又有跡可循。它們衝擊著黛安的小腦袋,好像在逼著她把證據的矛頭指向同一家。也許,也指向她自己的家族。

  是啊,馬爾福,和,路德維希。

  黛安才恢復正常,此刻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發顫,可惜這裡不再有德拉科溫暖的擁抱,她只好竭力攥緊手。緩和了幾秒,她開始強迫自己銘記鄧布利多的警告,回身和分院帽,還有牆上的幾幅仍舊在竊竊私語的畫像道別,繼而飛快地走進電梯,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借著月色,黛安一邊行走在黑夜裡,一邊低下頭默讀字條上簡短的話。而這張紙似乎被施了限時咒語,還未讀到最後就看不清了。

  然而,隨著字跡逐漸消散,鄧布利多捋著胡須,笑眯眯看著她的模樣卻越來越清晰。

  他在提醒什麼?

  她好像隱隱約約已經知道了答案。

  也許她可以假裝什麼都未察覺,大大方方直接去問德拉科,知不知道那天他的父親到底和博克說了什麼,可一想到這,黛安竟然有幾分心虛,因為那樣德拉科一定會覺得她不信任他,照小少爺的脾氣,免不了又是一星期的冷戰,他們好不容易才接受彼此,成為最要好的朋友。而且最近這學期由於爺爺和瑞歐的監視,還被迫成了地下朋友,本來就很不容易了,這樣一看,黛安更加覺得難以直接開口。

  目前,只有用復方湯劑扮成別人這一條路了。

  除了自己,女生裡面,還有誰和德拉科比較親密?

  毫無疑問,是達芙妮。

  --

  「沒必要吧,黛安,你只要開口問,我就不信馬爾福會不告訴你。」

  第二天晚飯後,當赫敏等人來到女盥洗室,她坐下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同時,坩堝裡的草蛉蟲已經徹底變得柔軟,藥水咕嘟嘟冒著紫綠色的泡泡。

  黛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格蘭傑,你和小達說的一模一樣。」她攪拌了兩下,又把從斯內普教授那騙來的非洲蛇皮加進去,於是泡泡膨脹地更大了,「但我和德拉科之間的關系也確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親密,我們除了學習和魁地奇什麼也不聊。」

  韋斯萊叉著胳膊,像是聽見最好笑的笑話,「你們關系沒那麼好,那整天黏糊在一塊做什麼?你都招了吧,路德維希,說說看你又想搞什麼鬼。」

  黛安知道他沒那麼傻,察覺出一旁的哈利似乎也帶著探詢的眼神,她故作自然地加快了攪拌,讓蒸汽將她的表情變得模糊,才緩緩開口。

  「我都冒著被斯內普教授責罵的風險,拿了這麼多復方湯劑的原料,難道你們還不信任我?更何況,斯萊特林真實的情況你們都不了解,德拉科,哦不,馬爾福和我原本就沒有看上去那麼要好。」

  覺得這樣不夠,她一邊說,一邊作委屈狀,擺出一付平時被德拉科欺負,卻只能默默忍耐的受害者模樣。

  好在,也許是馬爾福作惡多端的形像太深入人心了,格蘭芬多三人組很好應付,甚至一分多余的心思都沒往密室有關的事情想,解釋了幾句,他們也就信了。

  那天臨走時赫敏還伸出手拍了拍黛安的肩膀。

  「嘿,別難過,黛安,要知道,幼稚的男孩們喜歡一個人,往往都是從欺負她,吸引她注意開始的。」

  說著,花栗鼠姑娘眨巴著眼睛,朝她揮揮手,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

  幼稚男孩,德拉科還真的符合。

  為了拿研制復方湯劑需要的雙耳草,黛安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微笑,再一次來到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

  地窖實在太陰暗了,除了厚重石板門上醒目的骷髏頭,四周牆壁上的動物標本也足以讓人毛骨悚然,黛安莫名覺得輕松快樂這兩個詞似乎和這格格不入,不由地屏住呼吸,擺出一副異常嚴肅的樣子才敲開了門。

  「愣在那等著我請你進?」

  冷冰冰的聲音,不摻一點其他情緒,斯內普教授果真沒課。

  黛安偷偷開心了一下,因為復方湯劑就還差這麼一種原料了。她趕緊轉身進去,一秒都不敢耽擱。

  「你來干什麼?」斯內普教授專心忙著什麼,頭也不抬,低聲問道。

  這可是大好機會,黛安不可能放過,她故作鎮定地回答,「教授,我是來取雙耳草的,最近,魔藥俱樂部在研制復方湯劑,我們還需要五克。」

  沒有人回答,漆黑的辦公室靜的有些可怕,回應黛安的只有沙沙作響,羽毛筆摩擦紙張的聲音。

  黛安以為是教授沒聽清,剛想重復一遍自己的話,然而話音未落,一抬頭卻看見了西奧多。面前瘦高個的男孩手上舉著的,正是一把雙耳草。而黛安清楚地知道,西奧多才是真正替魔藥俱樂部取原料,自己不過是個明目張膽的小偷。

  這下她明白沒人回答的原因了。

  「哼,再說一遍,路德維希,你是來干什麼的?」

  斯內普教授似乎很滿意看到她自己打臉自己的樣子,終於舍得放下那根一直在用的黑色羽毛筆。他露出戲謔的微笑,目光在那張無辜白皙的臉上流連。

  不行,偷魔藥,這可是很嚴重的事情,她既不想背上小偷的罵名,也不想失去這次詢問德拉科的機會。

  她只能賭一把,睹,西奧多不會揭發她,也許還會因為兩人的友情,配合她達到目的。

  這樣想著,黛安緊緊攥著袖子,慢慢抬起頭,並趁著這個空當飛快地掃了西奧多一眼。

  那雙純淨如小動物的淺藍色眼眸此刻仍舊十分平靜,可這份平靜讓她畏懼,黛安硬著頭皮收回了目光。

  他是沒領會到自己的意思嗎?梅林啊,這下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都是問題了。

  但願教授能少給她布置一卷羊皮紙論文,三英尺最好,那樣的話...

  「教授,抱歉,是我忘記了,洛夫古德學長確實是讓黛安來取雙耳草的,我記錯了,所以提前來了。」

  西奧多清冷又稚嫩的嗓音,很自然就劃開了當下令人窒息的尷尬,他的解圍也讓黛安從懺悔中回過神來。

  他是在替自己撒謊?

  可西奧多並不是擅長隱瞞的人。

  斯內普似乎也沒想到這會是一場誤會,他原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數落一番黛安,好提點這家伙,別一天天就知道抱著她的那些動物不務正業,可誰知道這個諾特冷不丁要出來解釋。

  諾特的魔藥天賦很好,他也很欣賞他的嚴謹,於是斯內普清了清嗓子,挽尊似地回答。

  「偶然忘了這也沒什麼,總之原料只要用到對的地方就好。」他朝黛安的方向翻了個白眼,算是提醒她,「那麼,沒其他的事你們兩個就一起走吧,你們的魔藥教授還很忙,沒空同時應付兩個傻乎乎的小鬼。」

  黛安懷著雀躍問了句好,就用瞬移般的速度走出了門。

  確保那道骷髏石板門關上了,她才敢開口道謝。

  「剛才多虧你了,西奧多,真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

  只顧自說自話,本以為走在身後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身前,黛安一個不留神,竟結結實實撞進了男孩懷裡。他比她高很多,於是黛安一抬頭,剛好能夠看到他剛剛發育的喉結。

  那裡正上下聳動,說明,西奧多也在緊張,對嗎?

  「咳,我...」

  「我...」

  更尷尬了,黛安感覺耳垂在發燙,由於吸血鬼基因,她很難臉頰發紅,於是每次害羞都只會收獲一對紅耳朵。

  「我是想問,你到底借雙耳草做什麼,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把這些都給你。」

  西奧多紳士地後退一步,才開口問。

  他細心地不像話,可是黛安看著那雙湛藍的眼眸,總覺得她還是看不清,那其中是否有任何情緒。

  面前的男孩對待她,就好像此刻,她只是路過的任何一個斯萊特林,而不是特殊的她自己。

  悸動少了許多,黛安逐漸回歸平靜。

  她沒想著全盤托出,因為德拉科家族的秘密不是什麼好事,並且,她還要保護好自己最好的朋友。

  「是這樣,我想著自己的水平實在太差,每次參加俱樂部活動都很自卑,想要私下裡練習來著,但是我又不太好意思打擾你們,所以才想著借來一些原料。」

  西奧多聽著,忽然發出一聲很輕的笑聲,然後他低下頭,讓眼神剛好足以和黛安平視。

  「路德維希小姐,在你願意告訴我之前,我暫且相信你的理由,只是,你知道嗎?你每次說謊,手都會不自覺地交握在一起,這次也不例外。」

  他直起身體,將手上所有的雙耳草遞給黛安,「復方湯劑熬制時要注意,不要把毛發搞混,否則,變成你的小動物們可就不好了。」

  「謝謝。」

  黛安回答,不自然地低下了頭。

  同時,手上毛茸茸的雙耳草掃過她的掌心,弄得人癢癢的。

  作者有話要說:

  考完了復更了,立個flag,這文我要堅持寫完,再爛也要寫下去。

  跨年快樂,今年注定很難,希望這個故事可以溫暖我們。



第34章  傾斜的天平

  Ch.34

  決鬥俱樂部的消息出來後,赫敏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拉著黛安來到了女盥洗室,幾個人商量著,要抓緊這個機會。

  商量的結果是,赫敏負責拿到米裡森的頭發,黛安負責看著坩堝,重復最後的試驗,順帶把達芙妮的頭發也放進去。

  「那麼你們負責...」

  花栗鼠姑娘審視著她的兩個朋友。

  「我們必須得去正兒八經地格鬥一次,我要暴揍那個該死的巨怪大板牙弗林特!」

  韋斯萊沒多思考就快速回答道。

  他抄起袖子比劃著,好像那些沒有魔杖打架全靠肉搏的麻瓜。

  蠢貨。

  黛安在心裡罵了一句。

  「你呢哈利,你也非去不可?」

  赫敏尾音上揚,還帶著點期待。

  「我,我當然也得去,我要練練我的魔咒,弗立維教授總說我理論還行,就是實戰沒經驗。」

  得了吧。

  波特也辜負了她的期望,一句支支吾吾的回答就澆滅了她所有的歡喜。

  赫敏和黛安同時翻了個白眼。

  「不得不說,這個年紀的男孩真的很幼稚。」

  赫敏說,她的語氣像極了吼叫信裡的韋斯萊夫人。

  黛安贊同地點點頭。

  可轉念一想,決鬥俱樂部,她真的就這樣不去嗎?

  要知道,從昨天布告欄裡出現這事開始,德拉科那家伙就開始念叨了。知道黛安不去他似乎還有點生氣。不出意外的話,他和波特想必是雙向奔赴,就他們兩個死對頭之間巴不得對方立刻猝死的氣氛,德拉科不免會有危險。

  她不得不去。

  黛安轉過頭,第一次帶著點討好般的笑意。

  「那個,赫敏?我想明天我也得去看看了,我怕達芙妮會有什麼危險。」

  「可你說過,格林格拉斯最討厭戰鬥這種事了?」

  赫敏瞪大了眼睛,像第一次看見賓斯教授忘記帶他的身子來上課。

  「哦,你記錯了吧。記錯了,記錯了。」

  ...

  赫敏在心裡自動把黛安也歸入了幼稚的人一欄。

  --

  都說巫師只有在實戰的時候才是最迷人的,德拉科很早就想在黛安面前展現出自己勝利者的這一面了,雖然很多次魁地奇比賽他都有做到,可這是決鬥俱樂部啊!

  想到第一年在霍格沃茨,因為他愚蠢的虛假邀約,黛安不僅摔了一跤,兩個人還差點就此決裂,德拉科更加珍惜這次機會,可誰知,路德維希小姐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他。

  德拉科又難過又生氣,直到周五的早晨。

  魔咒課上課之前,他特意和達芙妮換了座位,興致勃勃地坐在了黛安身邊。

  「你真的不去?哪怕是馬爾福的邀請,你也毫不在意?」

  黛安一見到他就知道這人要說什麼,知道他這段時間在鬧脾氣,也就默許他擠走可愛的小達這事,可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她不耐煩地嗯了一聲,卻不料不小心說出了心聲。

  「馬爾福的邀請有什麼好在意的?我是因為德拉科.馬爾福才要去的。」

  「這麼說你答應了?」

  逆著光,德拉科淡色眼睛裡仍舊亮晶晶的,黛安甚至能從他毫不掩飾的灼熱視線裡看到自己的模樣——一個披散著墨色長發,手足無措,裝作不耐煩卻還是滿心期待的女孩。

  德拉科居然沒生氣?馬爾福不會允許任何人對他的家族不敬,他這是怎麼了?

  「你不生氣?我,我很抱歉我的失言,德拉科。」

  黛安想了想還是決定道歉,她的家教也不容許她這麼隨便,這次真的是得意忘形了。

  「好吧,本來因為是你,我也覺得沒什麼。既然你都道歉了,那我接受一下。」德拉科收斂了些,擺出小少爺驕矜的架勢,繼而又掩不住笑意地問道,「黛安,你是真的會去吧,決鬥俱樂部?第一年我沒能讓你看到我的厲害,今年你絕對有這個榮幸!還有,你大可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馬爾福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家人,哦,朋友也算。」

  黛安忍俊不禁,她發覺周圍有人在看他們,感到耳尖又在發燙,只好默默拿起書,擋住了自己不住上揚的嘴角。

  「當然了德拉科,我一直都相信你,站在你這邊。」

  她最後十分正經地回答。

  可惜,決鬥俱樂部真正結束以後,黛安比任何人都後悔來到這個階梯教室,她甚至更加討厭起那個披著花窗簾的花孔雀吉德羅.洛哈特。

  要不是他,德拉科就不會在所有人注視下摔個屁股蹲,波特也不會成了個蛇語佬!

  可沒辦法,誰讓她沒能在第一時間衝到台上,阻止波特使用鎖腿咒呢?

  想著,黛安側頭看了看緊挨著她卻一直不說話的小少爺,擔心地問了一句。

  「你還好嗎,德拉科?」

  她本以為這家伙下來之後會瘋狂責罵波特的,最次也會叫囂著不公平要再來,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解散後的人群異常擁擠,德拉科不知什麼時候悄悄牽起了黛安的袖子,兩人才沒有分開。

  他聽見她的問話愣了一秒,更多卻是自責和遺憾。

  他又一次失去了大好機會啊,這樣下去,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自己勇敢的一面呢?

  「德拉科,你怎麼了?你別捉弄人啊,你沒事吧?」

  黛安發覺沒人回應,又轉過頭問了一次。

  幾縷發絲隨著動作垂下來,偶爾掃過德拉科的耳畔,和她清脆的嗓音一樣,讓人溫暖又有些悸動。

  德拉科終於回過神來,「沒事。」

  他聽出了女孩的焦急趕緊回答,然而有一個想法變得更加清楚。

  他必須要贏一次,贏過那個破特給她看看,無論在哪方面。

  --

  一周後,一切終於都准備就緒,只差最後的熬制了。這個步驟所有人都同意交給黛安。

  「聽聽吧,這個咕嘟咕嘟的聲音簡直就是我們勝利的號角嘛!我們一定能從那個狂妄自大又令人惡心的馬爾福嘴裡聽到他的所有秘密!這樣一來,哈利,你最近受的委屈可就都能洗去了。」

  韋斯萊看著那鍋復方湯劑,整個人都沉浸在他的死黨能從現在的過街老鼠狀態恢復往日榮耀的喜悅中,卻忽視了來自對面,黛安惡狠狠的眼神。

  都說路德維希是德國有名的黑魔法世家,這個姓氏可是寫在許多德國魔法學校教科書裡的。

  說起這個黛安.路德維希,許多人自動就將她和惡女聯系在一起,這與她的家族有關,與她獨特的烏黑長發有關,更與那雙,冷下來時不摻雜任何少女溫情的黑眸有關。

  今天格蘭芬多的三個人算是對這一點深有體會了。

  黛安一言未發,注視著韋斯萊的樣子卻寫滿了三個字——快閉嘴。

  「道歉,韋斯萊。今天你不道歉,我就把你的頭摁到坩堝裡,我說到做到。」

  黛安的耳朵變成了醬紅色,只不過這次是因為憤怒。她咬牙切齒地威脅,漆黑的瞳仁仿佛湮沒了所有光亮,真是夠唬人的。

  格蘭芬多的三只小獅子當然也不甘落後,他們很快團結在一起。另外兩人自動起身,擋在韋斯萊身前,赫敏默默掏出魔杖,儼然一副要戰鬥的架勢,而波特則扶了扶眼鏡,毫不畏懼地瞪著她。

  「來啊,誰怕誰,我們就在這比試一下好了!」

  「對啊,別妄想羅恩道歉!」

  ...

  「為什麼道歉,我們一開始就是為了找到密室的真相不是嗎?而且這事和馬爾福脫不了干系,這是我們都同意的,不然你就不會和我們合作了。」

  赫敏是唯一邏輯正常能說出話的,可惜她的回答也讓人十分不爽。

  黛安知道赫敏會的魔咒與她相比只多不少,在這裡用課本上的那些來對付他們絕對沒有勝算,她只有用惡咒才能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但那樣的話,萬一父親的書被發現了,她該怎麼解釋?萬一因為在廢棄的女盥洗室打架被扣了分,斯萊特林又該怎麼辦?

  可韋斯萊那樣辱罵了德拉科,這難道就可以忍受了?

  只要扯到德拉科,她的衝動總會占上風。

  「那就抱歉了,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我會把這一鍋復方湯劑帶走。」

  黛安冷冰冰地答復道。

  她口中念念有詞,先一步給眼前的坩堝加了一層詛咒,以確保除了她之外沒有人能碰到。好在,這個咒語連赫敏也沒聽過,三人組停下腳步,沒有人敢上前。

  波特和赫敏互看了一眼,可他們仍舊沒有任何要道歉,或者替他們的朋友韋斯萊道歉的意思。

  只是輕飄飄停留了一秒,發現沒有等待的必要,黛安端起坩堝立刻轉過頭作勢要走。她可不稀罕這種衝動,不分青紅皂白的團結。

  「喂!這不公平,路德維希。」

  又是該死的韋斯萊,說真的,黛安這次體會到了德拉科的心情,她是真想痛痛快快地給紅毛鼴鼠來上幾個惡咒。

  「更不公平的你還沒試過呢,韋斯萊,如果你真的想,就在宵禁之後來禁林好了。」

  黛安留下一句話便厭惡地離開了這裡。

  「誰怕誰啊,來就來!」

  身後似乎還有鼴鼠在叫囂什麼,但是她已經聽不清了。

  因為她也不清楚自己說詛咒的發音到底正不正確,只能越走越快,好讓破綻晚一點兒露出來。

  --

  蹲在秘密基地,把復方湯劑熬制完成,再裝瓶,已經是深夜了。黛安小心地把東西藏好,又用速速生長讓藤蔓把這裡完全遮蔽,才舍得離開。

  她可不覺得自己早上的做法有任何不對,相反,復方湯劑變成一人獨享,還讓她覺得渾身上下比吃了薄荷糖還要爽利。

  格蘭芬多有他們的原則,斯萊特林也有自己的禁區,雙方不逾矩,這才是合作的基礎。更何況,黛安還有她自己的私心,他的名字就叫德拉科,這是包括她在內,所有人都不准詆毀的。

  說誰誰就會出現,這可真是梅林都解釋不了的巧合。

  就在黛安心滿意足朝著宿舍晃蕩時,忽然看見了某個金發小少爺一身魁地奇套裝,匆匆忙忙在雨中穿梭的身影。

  什麼嘛,那家伙搞什麼鬼?這都快要宵禁了,他自己一個人跑出來訓練?還是在雨裡?

  她知道德拉科的防水咒用的不好,怕他淋雨感冒,嘆了口氣,便一路跟著,來到了魁地奇球場。

  然而,偌大的草坪,和平時滿滿當當的觀眾席,此刻卻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黛安給自己施了防水咒,把地面周圍看了一圈,才想起抬頭。

  果真,德拉科正獨自穿梭在十幾英尺的高空中,淺綠色的隊服在夜空中若隱若現,唯有那頭閃閃亮的金發,即使是漆黑一片仍舊讓人挪不開眼。

  「德拉科,德拉科,你下來,小心著涼。」

  黛安試著呼喚他,可她的聲音太小。

  幾次下來,她也放棄了,只好等著那個固執到骨子裡的家伙自己累了飛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黛安望著黑絲絨般的天幕中,那顆唯一亮著的星星,緩慢地伸出了手。

  她懷著幼稚的僥幸,想要觸碰到德拉科孤獨的身影,可回應她的只有冰冰涼涼的雨絲。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青春疼痛那味了,自娛自樂文



第35章  隔絕又相擁

  Ch.35

  雨滴撕碎了雲層,層層疊疊的絲線垂墜下來,合成一道銀色的簾幕阻隔在黛安眼前。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睡著了,但好在衣服在防水咒保護下是干燥的,身上也是暖呼呼的,一點也沒有雨天那種粘膩陰冷的感覺。

  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做夢,可很快,身旁人的嗔怪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她被德拉科發現了,而且還莫名其妙地靠在了人家肩膀上,睡得很香。

  「你終於醒了?我都快堅持不住了。」

  德拉科埋怨著推開她的頭,語氣那麼不耐煩,可動作卻很輕柔。

  被人這麼嫌棄當然不好受了,黛安賭氣般立刻站起來,身上淺綠色的斯萊特林隊服隨之滑落。

  德拉科不以為意地伸手接過,又在她驚詫的目光裡利索地穿好,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德拉科,剛剛,我竟然披著你的衣服?可你不冷嗎,而且...」

  黛安說話支支吾吾,像個小孩子。

  她覺得無地自容,明明是來找德拉科,害怕他著涼,想帶他回去的,可現在看來,自己才是那個害他淋雨的凶手。

  「大驚小怪什麼啊?難道一個紳士還能眼看著女士受凍不管?那可不符合馬爾福的規矩。」德拉科故作鎮定地回答,可黛安清楚地看見,他冷得嘴唇都有些發顫。

  「我會防水咒,不會讓自己淋雨的,反倒是你,不僅偷跑出來夜訓,還因為我穿得這麼單薄,一定會感冒的!你等等,我先施個保暖咒給你。」

  黛安含糊地說了句咒語,讓德拉科仿佛置身在一個火熱的泡泡裡,暖和了許多。

  可他不願意被看輕,作為一個魁地奇球員,擁有強健的體魄不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我沒事的黛安,賭一個金加隆,我一定不會感冒。」

  德拉科回頭看了看黛安,帶著勢在必得的眼神。

  可惜,這個賭約沒能持續多久,就被他的一個震天響的噴嚏打斷了。

  「啊——嚏!」

  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可是德拉科發紅的耳尖出賣了他。

  ...

  「伸手。」

  「怎麼了?」

  「喏,賭的那個金加隆,我給你了。看起來,我好像賭輸了。」

  黛安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了德拉科,金加隆免了,我還沒和你賭呢,」她把那枚小小的金幣又放回到德拉科的手心,耐心地將他滾燙的手合起來,「比起那些無聊的事情,現在你的健康比較重要。」

  一低頭的功夫,黛安發現某人一直沒有好好穿衣服,反而有意無意地將更多的布料擋在手上的光輪2001上。

  「德拉科,這是在做什麼?」她蹙著眉頭盯著他,時不時掃一眼那把該死的掃帚,黛安覺得那東西現在礙眼極了。「你都感冒了,還只顧著你的魁地奇裝備?」

  德拉科的小動作被發現,不免更加害臊,可他馬爾福的身份又不容許自己敗下陣來。

  想了想,他還是昂起腦袋,信誓旦旦地回答,「掃帚可是比賽的關鍵,在我這兒他可比小感冒重要得多!」

  話還沒說完呢,小少爺手上一輕,掃帚轉眼間就跑到了黛安手上,她嘴裡嘟囔了兩句,於是掃帚自然地飄了起來,還仿佛包裹在了一層薄薄的屏障裡。

  沒等到德拉科提問,黛安就解答了。

  「它也有保暖咒保護了,待遇和你一樣,這下可以安心了吧,小少爺?」說著,她上前一步牽起他的袖子,「跟我走吧,下面我們集中解決你的『小,感,冒!』」

  怔愣地盯著她嘟起來小兔子一樣的嘴,德拉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像得了失語症一樣,說不出話來,只是漲紅著臉,沉默地跟著黛安。

  雨點散落在草坪上,劈啪作響,時不時洇開一圈陰影,可那冰冷的水珠卻一滴都沒有砸在德拉科身上。

  黛安冰涼的觸感從他袖口處裸露的皮膚上源源不斷地傳來,德拉科卻打心裡覺得此刻自己無比地溫暖——

  他原本打算好了,就這麼偷偷溜出來加練,最後一舉在魁地奇比賽上抓到金飛賊,好讓所有人眼前一亮,可沒想到,這麼隱秘的行為也會有人注意到。

  而且,黛安不僅跟著他來了,還在雨裡等了他那麼久,久到直直睡倒在了觀眾席上。

  本來,要不是雨實在太大,他還打算再飛一圈呢。

  當然,德拉科的這個念頭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就在他發現角落裡的女孩之後,便滿心都是她,再裝不下其他的一切了。

  她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看見他刻苦的那一面?

  她穿得暖不暖,防水咒起作用了嗎?會不會因為一時的疏忽感冒?

  ...

  黛安出現在視線範圍之後,這就成了他腦海裡的主旋律,經久不散。

  --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說任何話,在雨中一路沉默著,徑直來到了醫療翼。

  宵禁鈴聲早已響過了,果不其然,面前偌大的醫療翼已經完全籠罩在黑暗裡。好在,從毛玻璃往內望,似乎門沒有鎖。

  黛安試著推了推,有些松動的跡像,於是德拉科趁勢用了一個開鎖咒。

  啪嗒,門開了,一個白色的世界展現在眼前。

  「嗯,夠干淨的。」

  「一個人都沒有。」

  「是啊,」黛安一心在找藥上,隨口附和,說完她才意識到,「等下,龐弗雷夫人不在,我們找誰拿藥啊?我對提神劑可一點印像都沒有。」

  「說的也是,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兒長什麼樣,即使小時候,每個冬天媽媽都會親自看著我喝下一整杯。」

  德拉科也不無沮喪地回答。

  又原地站了一會兒,兩人終於舍得暫時松開手,分頭行動,各自用熒光閃爍翻找,好辨認出來架子上的都是些什麼。

  這時有個瘦小的身影一閃而過,驚得黛安一下子收回了探尋的手。

  幽靈?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黛安搖了搖頭,假裝那是錯覺。

  可很快,那個瘦小的身影居然湊到了她眼前,黛安這才看清,那是一個尖頭大耳朵的小精靈,穿著一身類似於破舊枕套的衣服,裸露的腳上傷痕累累,像是跋山涉水走了很久才到這裡的。

  等不及黛安尖叫,那個小家伙先一步說話了。

  「紅色瓶子是縮身藥劑,綠色的窄口瓶裡才是提神藥,而且少爺不能一口氣喝完,如果你要勸說他喝藥,最好加一塊糖。」

  它見黛安被嚇到做不出任何反應,無奈地走近了些,剛好進入了光線裡。

  「你,你是...」

  黛安的「多比」還未說完,就被面前的小精靈攔住了。它好像很擔心自己被小主人德拉科發現,雙手籠在胸前,一個勁兒地乞求黛安不要說出它的名字。

  「善良的路德維希小姐,多比得走了,多比還得找到一個很重要的人才行,記得多比的提醒!」

  留下一句囑咐,那個瘦小的身影一骨碌跑走了,等到黛安回過神來,它早已經消失不見,唯有手上抓著的綠色藥瓶在提醒她,原來這不是夢。

  多比來這裡干什麼?

  算了,現在逼著德拉科喝藥才是正事。

  出乎意料的是,小少爺這次異常地聽話,完全沒有多比說的那麼排斥提神劑,反而很享受一樣眯起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黛安傻笑。

  「德拉科,太苦的話就吃這個薄荷糖吧。」

  被他盯得不太自在,黛安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藍色的遞給他。

  可德拉科接的很快,卻沒有立刻吞下去。

  「好像也沒有那麼苦。」

  他不敢看她,只是小聲在一旁念叨。

  「什麼?」

  「沒什麼。」

  德拉科當然不會允許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來。

  事實上他在想——

  因為有你陪在我身邊,所以平時最難以下咽的藥水,好像也沒那麼苦了。

  黛安扭過頭才發現,小少爺金燦燦的頭發底下一直在冒熱氣,原本白皙的皮膚像被烤熟了一樣,發著紅彤彤的光。

  「哈哈德拉科,你看上去就像一列行進中的火車。」

  她笑眯眯地盯著他,輕聲調侃道。

  德拉科頂著暈乎乎的腦袋,看著他的女孩,在令他無比難堪的蒸汽裡露出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過的微笑。

  「下一次晚訓你也陪著我吧,黛安。」

  太過舒適的氛圍,讓小少爺一不留神就說出了心底的話。

  「行,我答應你。只要...」

  「只要什麼?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你別再冒著雨出來就好。」

  ...

  --

  很快,距離本賽季第一次魁地奇比賽還有不到一周的時候,聖誕節到了。

  因為馬爾福先生的專程來信,德拉科不得不留在學校,而黛安有著自己的私心,再加上爺爺趁著節日在忙生意,一時間也顧不上她,於是兩個小家伙商量了一下,都決定老老實實待在學校,就在霍格沃茨裡度過十二歲的聖誕節。

  德拉科留在學校的消息很快被波特和韋斯萊知道了,他們顯然和黛安一樣,也不願放過這個機會。

  這天下午,各自有著心事的幾個人又一起聚在了女盥洗室。

  「先說好,這可是我們重新熬制的藥水,絕不可能分給你。」

  一見到黛安,韋斯萊就像老母雞護崽一樣,死死擋在赫敏面前,護著她手上的三杯復方湯劑。

  「行了,我壓根不需要你這種無所謂的施舍,都是一個目的,大家就速戰速決吧。反正我會看著你們,決不讓你們碰到德拉科,哪怕一個衣角也不行。」

  說著,黛安十分豪放地將早已准備好的藥水一飲而盡,喝完她還強裝鎮定地擦了擦嘴,接著隨意拉開了一間隔間,准備提前換好達芙妮的袍子,防止露餡。

  可是,五分鐘後,黛安愣愣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得不接受一個異常恐怖的事實。

  她居然加錯了原料,誤把芙拉的毛弄成了達芙妮的頭發!

  這究竟是什麼低級錯誤啊,她無助地癱坐在廢棄馬桶上,任由刺鼻的味道直衝她的腦門。可轉念一想,達芙妮是金發,芙拉的毛色又是純白,會在白天把這兩者搞混也是情理之中,無奈也就原諒了自己。

  「噢哈利,我們可裝得真像!」

  「等等,你該摘掉眼鏡,這樣看上去更符合那個呆子高爾的習慣!」

  「...」

  門外傳來波特和韋斯萊勝利的談話,這更加讓黛安坐立難安。

  不行,總不能在這時認輸吧,她趁著兩人不注意飛快地溜了出去,一路來到了距離休息室不遠的角落。

  芙拉每次走丟都是在這被發現的,就裝著走丟,自然而然地讓德拉科發現自己好了。反正芙拉這會還待在寢室床上,若非異常,那家伙應該不會出來。

  她想了想,決定暫時先采取這個方案。

  --

  梅林似乎也在幫忙,一切都很順利。

  不一會兒,等到波特和韋斯萊裝成克拉布和高爾來到這裡,德拉科緊隨其後也出現了。

  他好像和韋斯萊那個優秀的級長哥哥起了什麼衝突,幾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又過了一會兒,黛安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範圍裡,成功奪走了全部注意力。

  德拉科小心地將芙拉從地上抱起來,掃了一眼珀西,他覺得那個級長勛章戴在紅毛家伙身上傻氣極了。「你在這下面抓皮皮鬼嗎?韋斯萊?」

  珀西顯得極為憤慨。格蘭芬多級長的頭發氣得全都豎起來了,「你需要對級長表現得尊敬一點兒!」他說,「我不喜歡你的態度!」

  德拉科害怕他的接近嚇到小貓,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只略微揚了揚下巴,示意那兩人跟他走。

  已經變身的波特和韋斯萊匆匆跟在德拉科身後,黛安用芙拉的眼睛緊緊瞪著他們,隨時做好准備用爪子攔住那兩人伸向德拉科的罪惡之手。

  德拉科似乎發現芙拉的異樣,他在一道空蕩蕩、濕乎乎的石牆旁邊停住腳步。

  「沒事的,別怕,我帶你回去。你的主人也在等你呢。」

  他輕聲說,指尖溫柔地撓了撓小貓毛茸茸的腦袋。

  德拉科站定在門口卻遲遲沒有進去,「口令是什麼來著?」

  「嗯——」波特支吾著。

  「哦,對了——純種!」德拉科及其隱蔽地哼了一聲,並沒有聽他的,兀自說道。

  口令停,石板門上盤踞著的巨蟒吐出猩紅的信子,接著轟隆一聲,門被打開了。

  黛安沒想過貓的聽力會這麼靈敏,她感到耳膜都快被震碎了,害怕地朝德拉科溫暖的懷裡擠,縮成小小一團。

  「小家伙,你這麼膽小,怎麼敢隨便跑出去的啊?」德拉科嗔怪道,語氣輕得宛如囈語。

  他先一步帶著小貓走了進去。

  公共休息室裡沒什麼人,燈被鏈子拴著,從天花板上掛下來,發出幽幽的綠光,幾個一年級見到德拉科進來,恭恭敬敬地起身離開,把幽暗地窖裡光線最好,最靠近暖爐的沙發留給小少爺和他的跟班們。

  變成貓的黛安被德拉科放進了靠近壁爐和牆角沙發,任誰也沒法輕易發現的角落裡,那有個厚實暖和的貓窩,是芙拉平時最喜歡藏匿的地方,它在斯萊特林宿舍的安全區。

  德拉科摸了摸她的頭,又給她面前的小碗裡添了點水,「清水入泉!」接著起身,在整個休息室裡走來走去。

  黛安用貓的視角呆呆地看著他,莫名覺得雖然德拉科一下子變得很大只,卻比平時驕矜的樣子溫柔許多。

  待德拉科走遠,她睜著貓咪的圓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心跳轟隆隆作響,甚至蓋過了因為靈敏聽覺而自動放大的四周的聲音。

  她很害怕,也很擔心。擔心她自己永遠也變不回去,擔心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家伙會陷害德拉科。

  得想個法子,書上是怎麼說的?

  黛安強迫自己冷靜,可是壁爐裡山毛櫸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實在太響了,這讓她很煩躁,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喵嗚~」

  拖長的尾音,軟綿綿的貓咪叫,黛安被自己發出的動靜嚇得快要跳起來。

  剛好德拉科轉完一圈走回來,嘟囔著黛安的名字,這才讓她逐漸恢復平靜——起碼還有個人惦記她。

  但這狀態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德拉科好像聽見了她剛才無意間的撒嬌,並且十分適用。

  他自然地抓起她的兩只毛乎乎的胳膊,輕巧地就將她提溜起來,抱在了懷裡。

  如果這時變回人形,黛安生無可戀地想,德拉科恐怕會笑話她一輩子。

  「看看吧,連芙拉都很期待我要給你們展示的東西呢!」小少爺對哈利和羅恩說,示意他們坐到遠離爐火的兩張空椅子上。

  黛安努力從德拉科的袖子裡探出頭來,依稀看見他把一張像是剪報一樣的東西塞到了克拉布的鼻子底下,哦,准確說,是韋斯萊。

  「你看了准會哈哈大笑。」他說。

  黛安看不清剪報上的內容,不過她從波特和紅毛鼴鼠的反應看出來,那好像和韋斯萊先生有關,而且那讓他們很不滿。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克拉布?你看是不是很好笑,這下,我又有新素材可以讓那一家紅毛鼴鼠抬不起頭來了。」德拉科笑呵呵地說道。

  他雖是對克拉布說的,可似乎只顧著撫摸黛安的腦袋,連一點點眼神也沒有朝對面偏離。就像,故意的一樣。

  梅林保佑,德拉科是不是察覺出什麼了?

  黛安在心裡小聲祈禱,兩只爪子不由自主地抱在胸前,做成禱告的形狀,這一下可把德拉科逗笑了。

  「在干嘛啊芙拉,哈哈哈,你怎麼和你主人一樣,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小動作!」

  聽到他把她們聯系在一起,黛安一時間僵住不敢動了,只得隨意喵嗚著,想要糊弄過去。

  久久無人應答,德拉科淡色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對面兩人,他從克拉布攥緊的手和氣憤的表情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既然這樣,倒不如再添把火,他清清嗓子,補充說,「瞧韋斯萊一家人的行為,真看不出他們是純種巫師。」

  這下韋斯萊的臉——准確地說,是克拉布的臉——憤怒地扭曲起來。

  「你怎麼了,克拉布?」德拉科勝券在握,起身牢牢地盯著他,凶狠地問道。

  「肚子疼。」韋斯萊□□著,可他卻沒有一點難受的樣子。

  真是蹩腳的借口,拙劣的演技。

  黛安覺得那人的把戲也就這麼多,反倒松了一口氣,她估摸著時間快到了,也開始盤算怎麼能趁著德拉科不注意悄悄溜出去。

  「好吧,那你就上醫院,替我把那些泥巴種都踢一頓。」德拉科譏笑著說,「特別是那個格蘭傑,無時不在賣弄她那點知識,自以為是的萬事通,實際上就是個狗屁不懂的泥巴種!我說的對嗎,克拉布?」

  這下韋斯萊徹底壓抑不住了,他激動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就像那些燙到屁股的地精,「別,別...」他用肥胖的手指對准了德拉科,支支吾吾著漲紅了臉,一旁的高爾死命地攥著他的袍子,並對著他不住地搖頭。

  「呼,沒錯。」

  黛安聽見韋斯萊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接著又用克拉布的身體像個萎縮了的氣球一樣癱在了沙發上。

  但很快,他的頭發開始慢慢變紅,鼻子也在慢慢地變長——黛安知道,他們的時間到了。

  韋斯萊和波特好像也已經意識到,復方湯劑的時間已經過去,而他們在恢復原狀。幾乎是同時,他們一躍而起。

  「坐的好好的,去干什麼?難道你晚上塞的那一肚子牛肉漢堡還不夠?」

  德拉科刻意地高聲問道。

  「去拿藥治肚子疼。」

  說著,韋斯萊拔腿就想跑,一旁頭發已經開始變長的波特更是按耐不住,一個箭步便跑到了門口。

  黛安本想咬住他們的褲腿,讓他們在德拉科面前現出原型,狠狠出一次醜,可她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也在不斷恢復,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叫囂著想要衝出來,皮膚更是瘙癢難耐,弄得她非常不舒服,也就顧不上報復了。

  噢,梅林的布娃娃!這下她真的要被德拉科取笑一輩子了!

  看到貓爪逐漸變回到手的形狀,黛安認命地閉了閉眼睛。



第36章  解救與問題

  Ch.36

  黛安由衷地覺得自己是白激動了,因為她壓根沒有變回去,反而因為頂著滿身的毛發不舒服了整整一個早上。

  她化身芙拉一直待在德拉科身邊,而那家伙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小貓的反常,無論是莫名其妙的撒嬌亂叫,不那麼熟練的伸懶腰,還是許久沒有梳理毛發的懶散,都沒有讓他察覺出哪怕一星半點的「黛安變成貓」的可能。

  「奇怪,黛安去哪裡了?」

  就這麼一句話,德拉科反復念叨了無數遍。

  他在整個休息室裡急得團團轉,接著又把搜索範圍放大到了整個城堡。

  那天聖誕留校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因為他們發現斯萊特林的馬爾福少爺居然像瘋掉了一樣,不厭其煩,一遍一遍,從四方廣場跑到禮堂,又從地下教室一路爬到了格蘭芬多樓頂。

  「嘿,綠袍子的小子,你是來找茬的嗎?」

  幽靈尼古拉斯騎士不太友善地問道,這才讓德拉科稍微收斂了一些。

  第四次從圖書館跑回到休息室之後,他氣喘吁吁地發現,西奧多不知什麼原因提前返校了。

  那個平常在他看來只會裝相,無比令人厭煩的家伙,此刻居然順眼起來。

  西奧多剛收拾好行李,還未來得及休息一會兒,肩膀就被人牢牢抓住了。

  德拉科直愣愣地看著他,像作惡多端的壞蛋找到了自己的幫手。

  他兩眼放光地說道,「黛安不見了。」

  ...

  黛安不見了他這麼興奮干嘛?

  西奧多恨不得給他施個什麼擊退咒。

  可下一秒,他也開始緊張起來。

  「已經整整一天了,我們趕緊一起找找她吧。」

  ...

  「什麼?整整一天了你居然還能在這坐的住!」

  變成貓的黛安坐在角落裡默默觀察,急得想哭,可惜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人真正注意到她。

  更令她無語的是,真正用芙拉的視角觀察這個世界,她才知道,原來貓天生近視,因此哪怕她找到了《強力藥劑》這本書,也沒法真的看懂上面的內容。

  黛安氣得發懵,又無能為力,只好將毛茸茸的爪子攢成一團,像人的拳頭一樣,才能稍微排解下自己的憤怒。

  當然,這怒氣不僅來自變成貓的種種不舒服,還因為那兩個腦子像巨怪一樣的家伙,誰也沒有將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

  直到晚餐時間,西奧多和德拉科都已經筋疲力盡,他們跑回來,連肚子也忘記填飽,雙雙靠著沙發,分別把自己癱成了兩張掛毯。

  黛安認為這是今天最後的機會了,她咬了咬牙,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兩人面前。

  她撒嬌般拖長了尾調喵嗚喵嗚地叫,好友無動於衷。

  她佯裝伸懶腰,拼命吸引注意,好友視若無睹。

  ...

  什麼方法都嘗試了,她也放棄掙扎,開始說服自己,當一只貓也不錯時,西奧多終於注意到了她的異常。

  「芙拉?」他不怎麼熟練地喊著貓咪的名字,「你,你的爪子擺放的方式,怎麼和你主人那麼像?」

  黛安像是小渡鴉找到了大家庭那樣興奮,她激動地在西奧多面前團團轉,表示他的推理是正確的。

  「難道?」得到肯定,他激動地喊出聲,「難道你就是黛安?」

  德拉科沒有理會,仍舊自顧自地翻閱著桌上堆成小山的書本。

  「噢,拜托,西奧多,我知道你也著急,但你也不用想的這麼無釐頭吧?」

  聞聲,黛安恨不得用爪子撓他,但還是拼命遏制了這個衝動。

  又過了一會兒,西奧多忽然笑起來,一邊小聲嘟囔,「小家伙,你這麼笑的感覺,真的和你主人很像,」接著他又拿出冷漠的調調和德拉科囑咐,「聽著,現在我們分頭行動,我去找斯內普教授要簽名,然後去借高年級版本的《強力藥劑》,你負責留在休息室,觀察這只貓的動向。」

  「你確定,眼前的芙拉就是黛安?」

  德拉科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湊到了黛安面前,他凝眸審視著小貓,恨不得把目光黏在她身上。

  「還有別的辦法嗎?沒有就聽我的。」

  西奧多難得這麼硬氣一次,倒是真的把小少爺唬住了。

  「好吧。」德拉科答應著坐了回去,無聊地又翻起手邊的書,「唉,黛安,你真是每天都在變新花樣,不但毀了我的聖誕驚喜,現在連面都不招了,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不一會兒,他的注意力被一本書異常鮮艷的封面吸引了。

  那上面花花綠綠的,有郁郁蔥蔥的森林,有幾只躍動的小白兔,還有個穿著蓬蓬裙的公主,她正彎下腰,親吻一只穿著西裝的青蛙。

  梅林的襪子!這是什麼世道,這麼醜的青蛙,公主也能下得去嘴?

  德拉科暗暗腹誹,可手還是因為好奇,不受控制地翻開了那本書。

  是本麻瓜故事書,想必是剛才搜羅書本時無意間混進去的。內容很少,他沒費多少功夫就讀完了,可這青蛙王子的故事本身卻讓他難以忘記。

  親吻,在麻瓜世界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可以讓一只醜陋的青蛙,變回到原來的王子?

  這樣的話,如果他親吻一只還挺可愛的貓咪,可以讓它把黛安還給自己嗎?

  德拉科的思緒飄出了窗外,目光卻鎖定在了腳邊這只越看越像它主人的芙拉身上。

  又作了一番思想鬥爭,小少爺下定決心,攥緊了手。

  他把芙拉抱起來,輕放在自己膝蓋上,微微俯下身子,讓視線和它美麗的異瞳剛好平齊。

  「如果你真的是黛安,就請閉上眼睛吧,我會讓你變回原來樣子的。」

  他凝望著那一雙像深海又似暖陽的眼睛,喃喃地說。

  黛安的心跳得飛快,她以為德拉科真的從面前的那一摞書裡找到了正確方法,便全身心選擇了相信他。

  她聞聲,聽話地閉上了眼睛,等候著一場說不清結果的審判的到來。

  會好嗎,會好吧。

  不管怎麼說,她相信德拉科不會傷害一只可憐小貓的。

  黛安屏住呼吸,把命運交給他。

  「呼,居然是真的!」德拉科激動地喊出聲。

  但很快,他也不淡定了。

  德拉科看著面前芙拉通體雪白的毛發,居然聯想到了黛安冷白近乎透明的皮膚,他看著那雙奇異的眼睛,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黛安漆黑如墨,紫葡萄一樣透亮的眼眸。

  他就這麼半期待,半忐忑,還帶著幾分希冀地小心吻了一下芙拉的鼻尖。

  接著睜眼,立刻離開它半米遠,生怕被人發現自己詭異的行徑。

  一秒,兩秒,三秒...

  「砰」的一聲,西奧多捧著幾本厚厚的《強力藥劑》走了進來,與此同時,剛才還蜷成一團的小貓芙拉忽然不舒服地跳到地面,開始打轉轉。

  德拉科和西奧多眼睜睜看著它通體雪白的毛發變為斯萊特林的校袍,它神奇的異瞳恢復成兩只黑色的眼睛,隨後個子變大,手掌和四肢變成人類的樣子...

  不多時,黛安回到了他們身邊。

  「怎麼樣,怎麼樣?還好嗎?」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圍到她身邊問道。

  「咕嚕嚕——」

  三聲肚子叫像約好了一樣同時響起,幾個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不自禁地笑了。

  「行了,在感謝和敘舊之前,我們還是先去填飽肚子吧,再晚了,可就連赫奇帕奇廚房裡都沒有食物了。」

  黛安攏了攏鬢角的碎發,眨巴著眼睛,彎起唇角提議道。

  德拉科這才如夢初醒,拽住西奧多的胳膊,代替他呵呵一笑,算是回答。

  「回來就行,你可真是急死我了。」

  說著,幾個人邁開步子,手搭著手就朝著門外走去。

  --

  復方湯劑事件後,黛安的生活就變得平淡許多。

  不過她很享受這種平靜的日常,起碼她能在這樣自在的處境下大膽研究她的黑魔法咒語,時不時去海格那看看神奇動物,再在傍晚到貓頭鷹屋給爺爺寄一封日常彙報信,順帶看一看夜晚繁星點點的天空。

  可他們這學期新換的風雲教授吉德羅.洛哈特似乎壓根不想讓她好過,自從她無意間回答出了關於他的第一百零一個問題(比起赫敏.格蘭傑恰好多了一道),黛安就成了二年級黑魔法防御術課堂的絕對焦點。

  洛哈特無比滿意有個成績拔尖,長得也還不錯的斯萊特林如此崇拜自己,於是他在每節課的課前都會讓黛安配合他,朗誦或演繹一些肉麻的自作劇本。

  類似於「你的秀發是如此的濃密,它讓我看見了最蒼翠的森林!」這種令人作嘔的贊美句出現的最多,最開始德拉科居然還為她開心過,理由是黛安終於不用再被人指指點點了。

  可時間一長,他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分明是借著上課的機會對一個女學生暗送秋波!

  他和黛安的事情還絲毫沒有進展呢,怎能容許一只花孔雀在這開屏?

  於是在聖誕節到情人節這幾個月,洛哈特就成了德拉科除了哈利.波特以外最大的眼中釘,他常常偷偷研究一些不傷人但惡心人的咒語,比如想辦法讓洛哈特的「花窗簾」外套莫名其妙爛個洞之類的。

  這樣他就會因為走路漏風而自卑的,看他還怎麼亂放電!

  黛安沒有攔著,她也巴不得讓那花孔雀出點醜,好讓他明白,自己那滿到溢出來的魅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欣賞的來的。

  --

  這個周末沒有黑魔法防御術課,黛安心情大好。

  可當她捧著一摞天文學的書搖搖晃晃地從圖書館回來,卻發現達芙妮沒有在禮堂等她,反而像被奪了魂一樣,面對著她的桌子,呆呆地立在原地。

  「小達,發生了什麼事嗎?」

  黛安試探著問。

  達芙妮像發現了救星一般立刻回神,邊咕噥著害怕,邊躲進黛安的懷裡。

  「黛安,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本子啊,看上去好詭異。我一回來就發現它躺在你桌上,愣了半天也沒敢動。」

  「什麼本子?我的課本都在我書包裡啊。」

  黛安無所謂地回答。

  她原本沒放在心上,可是,離那本書越來越近,她才逐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不是別的本子,這,這分明是幾天前在女盥洗室裡害她差點喪失理智的那本日記啊!

  它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桌上,是誰放過來的?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黛安安撫著達芙妮,勸說她先去禮堂,自己整理下東西隨後就到。

  達芙妮起初還不願意,看到黛安嚴肅的神情才逐漸敗下陣來。

  「那你注意安全,我去幫你打包晚飯,很快就回來。」

  「好的。」

  黛安一面應付著,一面深吸了一口氣。

  她緩緩打開了這個黑色的本子,就像之前在女盥洗室裡一樣。

  --

  黛安試了許多方法,可這本日記就像刻意被鎖上了一樣,除了空白還是空白,沒有出現任何內容。

  難道是隱形藥水?

  可惜黛安並不知道應該怎麼解決,是什麼咒語來著?

  「急急現形?」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黛安就這麼合上又打開,再打開,再關上,重復了幾次,日記本還是平平無奇,完全沒有任何別的動靜。

  但很快,一個念頭鑽進了她的腦海。

  黛安想了想,拿起鷹羽毛筆,在本子上試探性地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是黛安.路德維希。】

  ——【你好,黛安,我們早就談過了對嗎,但請原諒我未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湯姆.裡德爾。】

  居然有了回復?黛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之前她和這本日記對話,可是全憑直覺,那真是正兒八經的兩人對話。

  黛安一邊死命用指尖抵住指腹強迫自己冷靜,一邊眼睜睜看著這些文字,在頃刻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作者有話要說:

  痛苦提問,真的沒有人看嗎嗚嗚嗚,寫得好累,但是會堅持下去的,說到做到!



第37章  回到親世代

  Ch.37

  過了幾秒,黛安懷疑是隱形藥水起了作用,默默施了個顯形咒,卻發現什麼都沒改變。

  好吧,看來必須要主動點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你好,我記得。】

  黛安一字一句寫道,工整有序。

  【你還有想要問我的事情嗎,什麼都行,我都會真實准確地告訴你。】

  這次不再有溫潤的男聲,帶有蠱惑性地和她對話了,可是黛安默讀著日記本上出現的紅色字跡,卻仍舊覺得腦袋暈乎乎,所有一切都不聽她使喚。

  她捏緊魔杖,強迫自己集中意志,一點點多余的心思不敢動。

  【什麼都可以嗎?比如,密室。】

  黛安學著他的語氣寫道。

  日記本沉默了幾秒,黛安懷疑自己說錯了什麼,呼吸都凝滯了。

  過了一會兒,紙上又出現了一排小字。

  【關於密室的事,和,你父親的死因,我都可以說,前提是你要完全信任我,孩子。】

  黛安看到這句話心裡一驚,看來,裡德爾比她想得還要能攝取意念,就連她心底的動搖它都能讀出來。

  她沒回答,等著日記本再說話。

  【我的意思是,這本日記裡記載著一些可怕的往事。一些被掩蓋的往事。一些發生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往事。】

  【我信任你,裡德爾先生,麻煩你帶我去看。】黛安飛快地寫著,似乎這樣就能讓她沒空去動那些恐怖的念頭。瞬間,她的心狂跳起來。

  裡德爾很快就回答了,他的筆跡變得凌亂潦草,就好像他迫不及待地要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瞬間,時空仿佛扭曲了,黛安覺得周身的一切都在旋轉。椅子在變形,像是固執的人非要把自己塞進袋子裡,四柱床紗帳也已經散成一團,和漁船上那些攪在一起的漁網差不多,至於小貓芙拉,還好那機靈的小家伙早就察覺到不對勁兒溜了出去,否則黛安真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

  很快,她連自身都難保了。

  黛安瘦弱的身體和那些擺設一樣,被卷入了一個空洞的漩渦,她的指甲摳進肉裡,差點要掐出血來,然而還是遏制不住嘔吐的衝動,似乎這事成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說起來她應該習慣的,畢竟之前在女盥洗室她已經經歷過了,但不得不說,這次不大一樣,不僅扭曲感更嚴重,她還明顯感覺到那日記本是有備而來,且比之前了解她更多。

  難道是時間跨度更大了?她居然有了些隱隱的期待,因為這樣她就能離真相更近了。

  當然,擔憂仍然占上風,畢竟裡德爾攝人心魄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黛安下意識想,她一定不能被住在裡面的裡德爾先生輕易擾動心神,她一定要保持清醒。

  沒多久,一切穩定下來,黛安平穩地落地,來到了熟悉的霍格沃茨校園,打人柳樹下。

  身後有腳步聲,黛安乖乖把自己藏起來。

  她露出一個腦袋尖朝外看,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尤利安.路德維希。

  彼時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身淺綠色的斯萊特林校袍,清貴挺拔,袖口處有一只亟待飛翔的鷹,在陽光下十分顯眼。黛安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家族紋章上的圖案。

  父親似乎在獨自學習黑魔法,他拿著那本厚重的《詛咒與反詛咒》,喃喃自語著一些咒語。時不時抄起魔杖,自己練習。

  他背靠一棵三層樓高的大樹,面前是平靜無波的黑湖。

  「倒掛金鐘!」

  他利落地將魔杖對准一片泛黃的樹葉,咒語起作用,那片可憐的小家伙立刻顛倒過來,悠悠地墜在樹梢。

  尤利安露出勝利的微笑:「西弗這個想法很妙。」

  這個咒語黛安可從沒在書上見過。她正在思考父親從哪學來的,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

  是一個衣著淡雅但十分有氣質的女人,她快步朝尤利安走來,通知他趕快回到休息室,說密室又有被打開的跡像,鄧布利多校長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禮堂。

  黛安一時間未反應過來,直到看清女人的五官和她身上的斯萊特林校袍,才認出那是她幾乎沒怎麼見過的母親薇奧拉.博克。

  「好的,」父親沒有絲毫慌亂,牽過母親的手起身,「你先回去,薇奧拉,我想起還有點事情要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

  薇奧拉柔和的臉龐浮起一絲勉強的笑,可那絕望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輕飄飄的回答:「好。」

  說著,她拍了拍父親的肩膀,力道不小,「聽著利安,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永遠都會和你站在一起。但前提是,你的判斷一定不能受任何人影響,就連,就連你的摯友和父親也不行。」

  「薇奧拉,沒有人能夠左右我。」

  父親的話和畫面一起,像流沙一樣消散了。又是一陣恐怖的眩暈,這之後,黛安來到了四方廣場後廢棄的噴泉花園。

  總在父親身邊的那個陰郁但氣質高貴的男人也在這裡,他靜靜地站在尤利安身邊,臉色慘白。黛安湊近了些,剛好躲在了噴泉石獅子之後。

  她耐心地豎著耳朵聽,隱約知道了他們似乎正在約定要共同加入什麼組織。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黛安熟悉又陌生的人款步而來,驕傲的樣子和他莊園裡那些白孔雀沒什麼兩樣——沒錯,是德拉科的父親,馬爾福先生。不過彼時的他比後來更加年輕,可惜戾氣不減,依舊是那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黛安聽見父親恭敬地叫了一聲:「馬爾福學長。」

  她感到一陣惡寒。

  他們三人的對話無聊極了,幾個人圍繞著純血展開了長達一個鐘頭的討論。盧修斯聲稱自己來自純血家族,九代以上都是純正的巫師血統。而那個稍顯陰郁的男人則表示,他們都是最符合入學資格的人,比那些令人唾棄的麻瓜高貴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因此,他們沒有任何理由畏懼那個所謂的密室。為了那個擔心,反而是斯萊特林純血們的恥辱。

  與之相反,一旁的尤利安始終沉默,眼睫低垂,投下一小片陰影。

  黛安意外地和他在另一個時空心靈相通。

  她居然下意識地揣測出,父親一定想起了奶奶,一定想到了對路德維希有恩的麻瓜家庭布特。

  她企盼父親也能夠發表些他的看法,可他只是抿起嘴角思考,刻意忽視著來自盧修斯不滿的目光。

  討論結束,三人告別,齊齊湧入奔向禮堂喧鬧的人群。

  在臨近休息室的那個拐角,黑發男人特意放慢腳步留在了尤利安身邊,他先是有些無措地看了看不遠處幾個正在打鬧的男生。黛安順著方向看去,只見其中有個黑發巫師,長相和他有些相似,但後者顯然開朗地多,他正竭力把手上吃了一半的吹寶泡泡糖黏在另一個矮個子頭上。

  「你想好了嗎?尤利安?」

  收回目光,那男人沉聲問道。

  父親終於舍得抬起頭,漆黑如墨的眼睛堅定地望著前方,「如果這能讓我父親滿意,我想我心甘情願。」

  語畢,他順勢推開禮堂的大門,刺眼的光從四面八方襲來,他毫無畏懼,踏著步子走了進去。

  很快,黛安周圍的世界又像麻瓜電影的結尾一樣暫停了。

  結束了嗎?

  她暗暗地想。

  並沒有。

  因為很快,黛安又經歷了一番類似於移形換影後遺症的感覺,來到了通往地下教室的石階。

  即使難受,但不得不說,身臨其境的感覺簡直太妙了。她好像真的來到了幾十年前,真切地就讀於另一個時空的霍格沃茨。

  很快,幻境裡唯一的主角尤利安出現了。

  黛安一路跟著父親,一前一後走在通往魔藥教室的狹窄走廊裡,兩側的排水渠傳來細微的流水聲,石壁上火把燒得正旺。

  父親終於停步,他不時張望,像是在等什麼人。

  他的穿著打扮和之前的場景沒有區別,那麼大概是同一天,黛安在心中默默分析,想要對目前的狀況多一絲把握。

  她跟著父親立在原地,像兩尊雕塑一樣等候著。就在火把即將熄滅時,黛安心中的火把卻忽然被點燃了——走廊傳來了腳步聲,並且聽上去,動靜還蠻大的。

  是海格,黛安一眼就判斷出來,來的大塊頭不是別人,正是她第一年打過幾次交道的獵場看守,魯伯.海格。

  黛安對這個人印像很深,她清楚地記得海格和她一樣,對神奇動物達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

  「晚上好,海格。」

  父親先打了招呼,他的聲音極其冷漠,好像深秋,魁地奇球場上結的冰。

  大個子讓出一點光線,黛安這才看清楚,他的腳邊放著一只很大的箱子,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這次你又想做什麼?我聽弗萊明先生提過,」尤利安說,「許多年前就是你打開密室,放出了怪物,才導致桃金娘喪命的,對嗎?現在又出現了類似的情況,許多人正在討論,如果密室再被打開,像二十多年前一樣,就要關閉霍格沃茨了。」

  黛安看見父親逼近了一步,他極力拿出威脅的語氣,惡狠狠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想故技重施,那麼我有理由提醒你,你將會因為在這遇到我而倒霉。」

  畫面裡穿著鹿皮外套的海格遲遲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他露出了一個很別扭的微笑——眉毛緊緊皺成一團,嘴角朝下,肩膀一聳一聳。

  其他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黛安心裡明白,那是海格無奈之下的表現。

  她還想聽清楚大個子要說什麼,可惜裡德爾沒有讓她如願,幻境就此戛然而止,黛安在離開這裡的最後一秒稍微掙扎了一下,於是她聽到了很模糊的一句話,是海格說的。

  「你說什——」他好像輕微地笑了一下,接著說,「尤利安,你並不適合做壞人。」

  一切在頃刻間歸於平靜,幻與實的撕裂感讓黛安的大腦異常疲憊,她痛苦地喘息了幾秒,好像整個人經歷了什麼不得了的極限實驗。

  好在,裡德爾只寫了一句簡短的晚安,就再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偌大的休息室裡寂靜無人,四周只有黑湖的水聲,連柴火堆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

  黛安坐在黑暗裡,最隱蔽的那把沙發上,久未平靜。

  明明是陰冷的環境,她卻出了一身的汗。

  因為憑著海格的最後一句話,她再次確定了,這個日記本只會向她展現它想讓她看到的世界。這是在左右她的意志和判斷,而非絕對的真實。

  因此,黛安想,她首先要從反面理解剛才畫面裡的內容,其次,她必須銷毀這本詭異的日記。

  怎麼辦?她除了知道裡德爾居住在日記本裡,姓名叫湯姆.裡德爾之外,一無所知,黛安唯一確定的只是這個人比她想像的還要難對付。

  眼下求助鄧布利多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她該用什麼樣的方法能徹底讓他離開她的世界?

  校長先生,那個字條。

  黛安忽然想起之前在辦公室裡,從天而降的那張便簽,上面寫著讓她不要忽視父親的那本書。

  有了,那麼就從這裡入手。既然有了思路,一切就好辦地多。

  黛安強打起精神,給自己施了一個保暖咒,接著便投入到了鑽研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宵禁鈴聲響了,而黛安太過投入,完全沒有注意。

  正在她蹙著眉頭,邊打瞌睡邊翻閱著父親的那本《詛咒與反詛咒》時,一個身影從梅林掛毯的右手邊閃過,嚇得她幾乎要來個原地蹦蹦跳。

  黛安還沒來得及看清來的是誰,忽然吱扭一聲,她身邊最近的那盞老式台燈被熄滅了。

  然後是一個她很久沒聽過,但卻輕易讓她無比反感的男聲。

  「我不願意拿最陰暗的心思來揣測你,我的妹妹,但你一個人大半夜研究黑魔法,這讓我不得不多想。」

  是奧斯本,他一個黑魔法世家繼承人,在這裡大驚小怪什麼?

  黛安默默翻了個白眼,連個哼也沒給他,摸索著試圖擰開台燈。

  然而下一秒,袖口卻被輕輕拽住了,她掙扎了幾下沒有甩脫,無奈地垂下了手臂。

  「你想干什麼?舉報,然後讓斯內普教授關我禁閉,還是...」

  「我只想讓你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做。」

  黛安是不想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的,可惜那人的語氣太過虔誠,讓她疲憊的心不得不卸下防備。

  他知道她在煩惱什麼?他又了解多少?黛安在心裡偷偷犯嘀咕。

  某人好像會攝神取念,輕易就解答了她的疑問。

  「你在研究什麼,我都知道,無論是日記本,還是,還是尤利安舅舅的死因。聽著黛安,從現在開始,一切交給我就好。」奧斯本的唇角逸出一聲淡淡的嘆息,隨即飄散在了黑暗裡,「別忘了,我才是路德維希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

  那天之後,剛好是周五。

  整整一個早上,黛安都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這一切都要拜奧斯本所賜。黛安實在想不通他有什麼理由不管不顧地陪她淌這趟渾水,但她又磨不開面子去問,只好用各種理由躲避他的視線。

  禮堂大廳裡人來人往,幾乎都在議論二年級那個不好惹的路德維希今天心情很糟糕,他們一定要躲她遠一點。

  路過的潘西.帕金森挽著卷毛狗米裡森的手臂,不加掩飾地白了她一眼。

  「有什麼好怕的,一個仗勢欺人的家伙而已。」

  可她們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繞開了黛安的座位。

  德拉科朝那幾個比《預言家日報》還能扯的女生做了個不要找死的手勢,轉而又夾了一個雞腿放進了黛安的盤子裡。

  「給你黛安,你的臉色很不好,多吃點會有好效果的。」

  「謝謝。」

  黛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余光掃到了他的金發,聯想起幻境中見到的盧修斯.馬爾福,更加覺得郁悶了。

  「我沒事。」

  她說著,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德拉科摸不清女孩的想法,扁了扁嘴,一邊嚼著媽媽今早送來的軟糖,一邊用眼睛偷偷觀察黛安的動向。

  達芙妮比他知道的多一些,她親昵地擠到黛安身邊問道。

  「怎麼了安安,是不是那天的日記本又惹出來什麼事了?」

  女孩子香甜的氣息讓她好受了一些,可是黛安凝望著小達那雙充滿了稚嫩和童真,嬌俏的杏眼,忽然什麼煩惱也說不出口。

  她可不想再把達芙妮也卷進去,她深知她的小達還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可禁不起什麼裡德爾的蠱惑。

  「沒事。」

  黛安蒼白的臉上顯露出很淡的微笑,而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話音剛落,不遠處格蘭芬多長桌上忽然有個紅頭發的姑娘,朝著黛安這裡緩緩而來。

  金妮.韋斯萊?黛安懷疑自己神志不清到了出現幻覺的地步。

  她拼命搖搖頭,直到身旁德拉科警惕地問,她想干什麼,黛安才允許自己確認這件事——這個曾經撿到自己魔杖,後來又像被奪魂了一樣,最近才剛轉好的一年級女生,是專程來找她的。

  「打擾你們用餐了,我找路德維希學姐有事。」

  金妮說道,美麗的眼睛徑直看向黛安。

  疑惑地抬起頭,黛安通過小韋斯萊的口型辨認出,她是在說日記本。

  冷汗再度沾濕後背,黛安攥緊了袍子騰得起身。

  「別走,別理她。」

  德拉科固執地拽住她的另一只胳膊,好像別扭的孩子離不開他最珍愛的玩偶。

  「韋斯萊要說的事對我來說很重要,德拉科。我去去就來。」

  黛安離開了座位,留給剩下的幾個人一個瘦弱但堅定的背影。



第38章  談話和冷戰

  Ch.38

  禮堂門口的駝背女巫雕像背後,站著風格迥異,出自敵對學院的兩個女孩。

  黛安默不作聲。她的眼眸深邃,視線冰柱般寒冷,臉色蒼白,不帶一絲暖意。要不是嘴唇殷紅,路過的高年級幾乎要把她視為學院新來的美貌幽靈。

  而對面的韋斯萊則更加懵懂一些,她在想怎樣開口,大眼睛忽閃忽閃打量著黛安,火焰紅的頭發散在身後。

  一群喧鬧的格蘭芬多走過他們身邊,韋斯萊雙子看見了金妮,沒有立刻走開。兩人留在了不遠處,一邊互相打鬧一邊好奇地探頭探腦。

  奧斯本也在同一時間路過,而他只是冷冷地睨了一眼,便在一眾人的簇擁下離開了。

  黛安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便立刻收回了視線。她假裝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落,耳邊卻傳來奧斯本低沉的嘲諷:「不聽話,也不吃早餐,我很期待看到你痛苦的樣子,親愛的妹妹。」

  那僅存的一點被人呵護的希冀,瞬間也化了灰。

  眼見進進出出的人越來越少,等下還是院長的課,黛安不想遲到。

  「你...日記本...」

  和韋斯萊同時開口,黛安示意她先說。

  「學姐,我知道你最近撿到了一本日記,裡面有個叫湯姆.裡德爾的男人和你對話過,對嗎?」

  金妮警惕地看了看不遠處的雙胞胎哥哥,確保那兩人沒在意,繼續道,「我能問問他都和你說了什麼嗎?比如說,有沒有告訴你有關密室的事,或者,讓你去殺死學校裡所有的公雞,或者接近陌生人之類的?」

  「什麼?」黛安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些,都是裡德爾要你去做的事嗎?」

  金妮飛快地否認,但是她的掩飾實在是太過拙劣了。

  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樣子,黛安心一沉。

  她曾在女盥洗室門口看見韋斯萊慌張離開的身影,牆上出現血字的時候,也有這個紅發女孩。

  那血液說是公雞身上的也不為過。

  至於接近陌生人...開學初金妮曾特意和她打過招呼,還一副被奪了魂的模樣。

  想到這,黛安覺得一切都變得清晰了。

  過去的疑點挨個被解釋,證據一顆顆地串聯起來,像最神秘的黑珍珠,在她的記憶中閃著詭譎的光。

  「好吧,那麼我相信你,我會找機會丟掉那本日記的。」

  黛安回答。

  她極力死死攥緊袖子,克制身體的戰栗。

  余光瞥到自己最近才變得正常的魔杖,又聯想起魔杖是在被金妮撿到之後才不聽使喚的,她想繼續追問。

  可是注意到金妮看了一眼魔杖後不自在的表情,黛安沒有問出口。

  畢竟,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這答案卻令她更加恐懼。

  魔杖之於不會用無聲咒的巫師,是相當於武器的存在,湯姆.裡德爾蠱惑金妮弄壞黛安的魔杖,這目的很明顯——他想要她無法反抗,像斷了翅膀的無腳鳥,落地就必須死。

  「對了,你的魔杖還好嗎。噢,我記得我撿到它時,杖尖的藍寶石都被那群妖精弄得褪色了。」

  黛安意外她居然自己提到了這件事,想了想,她決定當作不知道。

  她點頭,「還好,多謝關心。斯內普教授替我修好了它,所以現在沒事了。」

  不能說實話,她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感謝梅林,要是我哥哥也能有人幫忙就好了,可惜,他到現在連把斑斑變成一個銀杯子都做不到。」

  金妮友好地開了個玩笑。

  「對了學姐,」她的表情又變得凝重起來,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黛安,「我有必要提醒你,在扔掉日記本之前,最好不要和裡德爾閑聊任何東西,無論你有多好奇,都請你忍住。」

  早餐鐘聲響,黛安還來不及回復,就見韋斯萊雙胞胎像防賊一樣盯著她,接著兩個人把他們的妹妹護在中間,送金妮離開了這裡。

  其實她想安慰韋斯萊,她和裡德爾後來的對話完全都是圍繞著黑森林山上那些動物展開的,根本就無關痛癢。

  沒有人能輕易地迷惑一個路德維希,黛安不無得意的想。

  黑魔法世家的出身,讓她無論面對多麼恐怖的情景,都能保有一份冷靜。

  黛安很早就沒有了父母,年幼時在博克莊園,她早就見識過人心險惡,也因此從不輕易交付信任。

  至於裡德爾,他那些把戲,還是留著去哄懵懂小妹妹吧。

  可是看見韋斯萊三人親昵的模樣,她還是控制不住地鼻頭泛酸。

  ...黛安偷偷嘆了口氣。

  同樣都是妹妹,而她只有獨自面對的份。

  不過今早還是有好事的,起碼她從小韋斯萊這見識到了那本日記的威力,也因此更堅定了要銷毀它的決心。

  這樣想著,黛安沒有留戀,轉過身朝著餐桌那頭,正朝她招手的德拉科和小達走去。

  她凝視前方太過專注,以至於渾然不覺身後追隨她的那道目光。

  「從來不給人省心,也學不會依賴別人。」

  奧斯本自嘲地笑了笑。

  --

  這段時間,密室傷人事件接連不斷,像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不留情面地將整個霍格沃茨都籠罩在裡面,就算是難得一見的晴天,屋內的光線仍舊是昏昏沉沉的。

  校內的安保工作變得異常棘手,不僅四個學院的院長和級長整天在四處巡邏,連吉德羅.洛哈特這樣的草包都被安排了一小片區域,盡管,他的魔法水平差到皮皮鬼都不如。

  自從大喊大叫的尼古拉斯騎士也被石化之後,就連幽靈們也心懷惴惴。而今早,格蘭芬多的赫敏.格蘭傑和波特的忠實粉絲科林.克裡維相繼遇害,直讓那些麻瓜出身的學生恨不得縮在寢室裡不出來,生怕一不留神就成了密室蛇怪的囊中物。

  更要緊的是,鄧布利多始終沒有回來,高度緊張的氛圍搞得學校裡一團亂。學生和老師都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提起密室時的表情就像見到了死而復生的神秘人。

  不知誰傳出了謠言,聲稱施過魔法的護身符可以迷惑蛇怪,避免石化。

  於是近段時間,所有人都拿出過聖誕節的熱情分享起父母寄來的護身符。

  斯萊特林的許多人也對此深信不疑,他們嘴上仍舊反復強調自己的純血血統,笑話麻瓜和混血們,可暗地裡還是佩戴著各式各樣的小物件兒,恨不得睡覺也要抱在手上。

  黛安沒空關心這個,她近期一直在研究銷毀日記本的方法。

  奧斯本旁敲側擊地提醒她直接扔掉就好,不要再關注這件事了,可只有她自己清楚,日記本和密室有關,而蛇怪襲擊麻瓜事件,和爺爺有關,也和馬爾福有關。

  與其被別人發現,讓路德維希遭受他人非議,不如由她親自結束這場陰謀,讓一切罪惡無聲無息地消失。

  魁地奇比賽暫停了,原定的休息日照常,黛安昨晚又做了噩夢,沒有去圖書館。小達還留在寢室睡覺,德拉科在不遠處和他的跟班吹牛,揚言如果比賽不取消,他絕對能比波特更快搶到金飛賊。

  黛安頂著昏沉的腦袋強打起精神。

  「厲火咒,通常需要極強的控制力和意志力,否則就會造成自焚...」

  她正讀著父親的那本書,可眼前忽然一亮,課本被人一把搶走了。

  德拉科不滿地陰著臉,淡色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黛安,目光一寸都未偏離。

  他不滿黛安整天抱著那本書,完全不搭理自己的行為已經很久了。

  「這書黑乎乎的,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最近密室的事也弄得德拉科很煩躁。

  起初,父親囑咐過,只要在學校裡謹言慎行,密室是不會傷害馬爾福這樣尊貴家庭出身的純血巫師的,因此德拉科依然昂著腦袋無所畏懼。

  可是他聽達芙妮說,黛安最近總是半夜從噩夢中驚醒,早上見到她,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就忍不住寫信給了家裡,說自己也要個護身符。

  好在媽媽很寵他,很快寄來了一枚施過魔法的青蘋果掛件。

  【如果你要送給黛安,最好大方一點,不要吝嗇你的關心。】

  德拉科念叨著媽媽寫在信裡的話,想到自己的心思所有人都清楚,只有黛安不在乎,忽然有些委屈。

  可沒辦法,誰讓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呢?

  「喂,黛安。」小少爺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個給你,這是我媽媽送來,多余的護身符。」

  該死的,他在她跟前從來都做不到大大方方。

  德拉科在心裡暗罵自己的扭捏,表面還是一副強裝鎮定的模樣。

  「謝謝你德拉科,但是我已經有了很多了,你自己留著吧。」

  黛安禮貌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攤開的書上。

  「不過,你從哪來的很多護身符?」

  拜托,千萬別說是西奧多給的,否則他會嫉妒地發狂。

  德拉科下意識地想。

  「昨天去了魔藥俱樂部,西奧多和布特一人給了一個。布特的我送給了小達,另一個有助眠效果,我就自己留著了。」

  黛安如實地告訴他。

  憤怒的火苗迅速滋長,烈火燎原,德拉科覺得他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這麼生氣過。

  他一股腦搶過黛安手腕上的東西,隨意地揉成了一團,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他怒氣衝衝,用了很大的勁兒從懷裡掏出了那個青蘋果掛件,接著在黛安不解的眼神裡自顧自地塞給了她。

  「拿好了,黛安。」德拉科憤然地喘著氣,肩膀一聳一聳,梳的一絲不苟的金發有幾根隨之散落,墜在額頭上,「聽著,我才是你最應該信任的人,馬爾福家的東西千金不換,如果以後我再看見你收別人的東西,你戴一件,我扔一件。」

  休息室裡雜亂的聲音都被小少爺趾高氣昂的指責掩蓋了,眾人識趣地離開,一些打算看好戲的都被朋友勸走了。

  「別去湊這個熱鬧,馬爾福不是好惹的。」

  帕金森冷哼一聲,半妒忌半氣惱地拉著勞德離開,心裡還在怨懟昨天送德拉科的掛墜被退回。

  少數留下的,也是安安靜靜,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引來小少爺的注意,招致麻煩。

  可是黛安和任何人都不一樣,她一言不發,從厲火咒裡抽離出意識,在德拉科居高臨下的目光裡,平靜地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黑發黑眸的少女用了一個漂浮咒,將垃圾桶裡的白色蒼蘭手鏈拾起,重新戴在手上,同時學著德拉科的樣子,將懷裡的青蘋果掛墜重重地塞回到了他的懷裡。

  「拿好了,」黛安仰起頭,眼角微張,漆黑的瞳孔凝視著他,寒光流轉在其中,生生讓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聽著,我很感激你專門送給我護身符,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隨意左右我的選擇,包括你,馬爾福先生。」

  小少爺一時語塞,驚詫地沒法說話,他拿著青蘋果掛墜,扔也不是,放也不是。

  可是眾人的注視讓他無比難堪,他緩了幾秒,眼神在黛安手上,西奧多送的手鏈和自己給的掛墜上來回流轉,才終於允許自己相信,他又一次被黛安拒絕了。

  而把他打敗的人,又是那個整天冷著臉的西奧多.諾特!

  「好啊,黛安,那我們就等著瞧吧,看看沒有我,你還能不能在斯萊特林過上平靜的日子。」

  他氣憤地轉身離開,使勁兒扭過頭,克制住把掛墜再塞回去的衝動。

  對付女孩,就該和做生意一樣,有來有往才有得談。

  德拉科覺得自己應該聽進去父親的建議,晾她幾天再說和好的事。

  可這一疏遠,黛安居然真的陷入了危機。

  這天小少爺正在圖書館,百無聊賴地寫那一卷羊皮紙的魔藥課作業。正在他即將完成,環顧四周,想找找黛安的身影時,達芙妮忽然闖了進來。

  看著和黛安一樣很久沒理他的家伙,他沒好氣,可轉念一想,說不定是黛安派來和好的,也就懶懶地回應了她。

  「真是好久不見啊,格林格拉斯,怎麼了?」

  德拉科掀起眼皮,假裝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

  「快走吧德拉科,黛安燒傷了,現在在醫療翼昏迷。」

  作者有話要說:

  捏了個女鵝的自設,放不出來好可惜,但是非常貼臉,很滿意,於是爆更了一章hhh



第39章  真正的贏家

  Ch.39

  衝動,還是因為別人對父母的揣測而衝動,這簡直不容原諒。

  黛安一邊朝著女盥洗室狂奔,祈禱待會兒她看到的金妮.韋斯萊還是個甜的活蹦亂跳的紅發小姑娘,一邊抑制不住地自責。

  照理說,和德拉科吵架後的這段時間,她早該習慣了被人孤立的感覺——包括但不限於上課沒有搭檔;每節天文課都會因為辨不清星座馬馬虎虎的作業;魔咒課和納威搭檔,腦袋被那家伙砸一個包...

  但這些沒有一件比偷偷在學校使用厲火咒,還被人撞見糟糕。

  這事要從一個鐘頭前講起。

  說真的,她在秘密基地看見了老鼠一樣陰森的勞德時,就應該立刻終止練習的,只可惜她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再次打開日記本,裡德爾居然狂笑著嘲諷了她的父母!

  這對於看重家人的路德維希來說是最難以忍受的,更別提幾乎沒和爸爸媽媽相處過的黛安了。

  「尤利安是個十足的小偷,他偷走了他的主人最看重的東西,還妄想交給他的敵人!」

  「薇奧拉?要不是她出賣了最關鍵的信息,那個女人和那不該出生的雜碎早就已經銷聲匿跡了!」

  「知道嗎,我親愛的,無知的小姑娘,你所以為的,重視友情的父親,正因為自己的膽小出賣了他的朋友!」

  「...」

  男人挑釁的聲音還未落下,黛安只覺得怒火中燒,盡管她很努力地說服自己,要從反面理解這個狡猾家伙的意思,可恨意還是無法遏制地洶湧而來,吞沒了這個十二歲小姑娘最後一絲理智。

  「還記得你一直苦練的厲火咒嗎?就用它來摧毀我吧,如果你敢試試的話。」

  裡德爾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盡管他始終都以聲音出現在黛安面前,但僅憑幾句話,黛安已經能想像出,他是何等的張狂和可怖,說是包裹著紳士外衣的野蠻惡魔也不為過。

  一個小聲音在她的耳邊鼓勁兒:「殺了他,毀了日記本,世上就再也沒人敢辱罵爸爸媽媽了!」

  另一個聲音則微弱許多:「別,不要上他的當,他是在等你中圈套!」

  前者占了上風,心理防線被衝破,黛安終於舉起了魔杖。

  像馴服一匹發瘋的角陀獸一樣,她朗聲,充滿氣勢地喊出:

  「烈火熊熊!」

  也許是一個二年級生的魔法水平實在不足,又或者是那家伙太過強大,總之火焰並沒有像書上寫得那樣瞬間燃起,除了丁點的火星從魔杖尖跳出來,沒有任何變化。

  更可怕的是,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日記本周圍居然凝聚起一團令人眩暈的黑霧,裡德爾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很遺憾,美麗的小黛安,因為你的憤怒,我得到了養分。而你,已經輸了。」

  緊接著,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他霎那間消失在了黛安眼前。

  輸贏對於平時的她或許一點都不重要,但是此刻,黛安正在憤怒的極點上,她對裡德爾談及父母的那些言論恨之入骨。

  於是衝動再次襲來,她立刻再次舉起魔杖,對准了未散盡的黑霧:「烈火熊熊!」

  但這次,由於注意力和控制力都沒有用足,黛安被自己施展出的魔咒燙傷了。鑽心的灼燒感從緊握魔杖的手心一路延伸至肩膀,她下意識地松開手,沉悶的聲響過後,紫杉木的魔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痛感愈演愈烈,原本白皙柔嫩,指尖還泛著粉的右手,此刻已經燒得發黑,說是皮開肉綻也不為過。另一方面,由於厲火咒本身便是詛咒的一種,對於巫師有天然的反噬效果,接連用了兩次,黛安已經支撐不住。

  她只能整個人倚靠著冰涼石壁,才能勉強直起身。

  禍不單行,她居然發現了不遠處冷眼看著自己的勞德,眼見那人踱著步子朝她走來,黛安真想給她來個惡咒。

  可惜,她已經支撐不住了。

  再度醒來,黛安瞥見了站在病床前,黑著一張臉的院長斯內普,由衷感嘆自己還不如一直昏迷下去。

  但好在,他先是塞給了黛安一瓶滾動著奇怪氣泡的藥水,狠厲地警告她,身體養好立刻去關禁閉,就匆忙地離開了。

  黑色的袍子像翻湧的海浪,黛安看著斯內普教授離開的背影,不知是該感激還是該擔心。

  同時她也感到奇怪,是誰把她送來醫療翼的?當然不可能是勞德,她只會飛快地跑去告狀,那麼是誰呢?

  手腕上的傷疤還是很醒目,痛苦也沒有因為那瓶藥緩和多少,黛安想著反正日記本已經不見了,倒不如不給自己找事了。

  正打算閉眼休息,不遠處傳來波特和韋斯萊在門口吵鬧的聲音,讓她沒法靜心,並且隱約中,她竟然聽到了金妮.韋斯萊的消息。

  「金妮消失了,現在鄧布利多也不在,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

  黛安立刻清醒了。

  一定是日記本,一定是湯姆.裡德爾的傑作。

  要不是她的衝動,那個連身體都沒有的男人絕對不會輕易逃走,要不是她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力量,厲火咒不會失效。

  腦海中浮現出金妮微笑的模樣,黛安心裡有些動容,可她才受了傷,又擔心在自己毫無准備的情況下,這麼衝過去,她會就此喪命。

  她裝著睡著了,可很快波特又說了一句話,讓她再也按耐不住。

  「女盥洗室,去了那,一切關於密室的真相就都清楚了。」

  真相是什麼?

  那必然和爺爺與馬爾福的暗中交易有關。

  不行,黛安握緊唯一完好的左手,暗暗地想。

  她必須誓死捍衛家族的尊嚴,如今父母已經成了路德維希被人詬病的原因之一,她不能放任家族的顏面一跌再跌。

  更何況,她比誰都想致裡德爾於死地。

  黛安沒發覺她的眼睛已經因為極度的仇恨而微微發紅,她給自己施了個隱形咒,便順利地在龐弗雷女士的眼皮下離開了醫療翼。

  又過了一個鐘頭,等到德拉科和達芙妮前去看望,黛安早已消失地徹底。

  只留下一張很薄的字條——抱歉,我的朋友們,我實在不希望每學期的末尾都在醫療翼和你們見面。附:別找我,很快回來。

  「達芙妮,芙拉還在休息室裡吧?」

  擔心著閨蜜的格林格拉斯奇怪地看了德拉科一眼。

  「噢是的,不過德拉科,我真的不理解你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要關心一只貓?」

  「對於黛安這樣的人,我想得再離奇一點也無所謂!」

  德拉科沒好氣地扔下一句話,就火急火燎地向門口跑去。

  --

  潮濕、陰暗、傳聞中藏著蛇怪的密室,就像下水道一樣,肮髒至極。波特正舉著把鋒利的劍,徑直朝著一個殘影般模糊的斯萊特林砍去。校長室裡那只火紅的鳳凰一下下揮動著翅膀,盤旋在那兩人的頭頂。

  距離他們僅幾英尺的地方,躺著一個瘦小的紅發姑娘,那一定就是消失的金妮.韋斯萊。

  黛安給桃金娘說了無數好話,又摸索了許久才找到這裡,而一進來,她就看到了這樣的景像。

  「裡德爾...」

  她聽見波特這樣叫著那個男人,整個人都繃緊了。

  可金妮已經看上去無比虛弱,黛安甚至判斷不清她到底是否還活著,眼下,沒時間害怕了。

  趁著隱身咒還未失效,黛安躲避著蛇怪石像的眼睛,在裡德爾背後慢慢朝他們靠近。

  她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金妮身邊,將左手放在她的鼻尖試探了一下。

  發現是有呼吸的,黛安悄悄松了口氣。

  還差最後一步。

  以防萬一,黛安先是輕微地晃動了手中的魔杖,好讓瑞歐能夠及時趕來救援,接著,她慢慢來到波特身邊。

  「日記本是關鍵,波特,不要對裡德爾的影子動手,直接用劍刺破那個黑本子!」

  她湊在他耳邊小聲地說。

  好在,魯莽出了名的救世主先生此刻居然鎮定地不像個二年級學生,他沒懷疑什麼,立刻就將黛安的話付諸實踐。

  眼看那柄亮眼又氣派的劍即將穿破日記本,兩個人都激動起來。

  可幾乎同時,隱身咒忽然失效了,黛安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湯姆.裡德爾的視線裡。

  波特眼疾手快,他一把將黛安拽到了身後,可惜,黛安燒傷的手忽然被那個殘影觸碰到,讓她沒法順利躲開。

  白皙的皮膚包裹在層層疊疊的紗布裡,傷口卻因為裡德爾,再度撕裂開。

  血液從中汩汩流出,黛安痛得近乎失聲,嘴唇都要咬破了。

  那惡魔卻如獲至寶,他居然在波特刺破日記本的前一秒伸出手,蘸取了一點鮮紅的血,放在自己口中,品嘗了一下。

  意味深長地抬眼瞥了一眼黛安,裡德爾發出一聲標志性的獰笑,隨即化成黑霧,消散地無影無蹤。

  「結束了,路德維希。」

  波特疲累地癱倒在地上,氣喘吁吁地對她說。

  結束了嗎?

  黛安一點真實的感覺都沒有,灼燒感已將她變得麻木。

  「照顧好金妮,她還活著。」

  有氣無力地扔下一句,她再也沒有支撐的力氣。

  好在瑞歐及時趕到了,他將小主人扶起,在波特驚詫的目光裡領著黛安瞬移,頃刻間來到了醫療翼。

  「還亂不亂跑了?」

  龐弗雷夫人像是早就知道她還會回來,卻又心疼這個小姑娘,責備道。

  那天後來的時間,黛安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過的,她看到了從石化中恢復的金妮.韋斯萊親昵地過來感謝她,看到好閨蜜小達淚眼朦朧地親了親她的臉頰,看到德拉科因為擔心,小臉煞白的模樣,看到斯內普教授蹙著眉頭又扔給她一瓶古怪的藥水...

  最後,她在迷蒙中看到了一頭銀發,微笑的鄧布利多。

  老人伸出手,注視著她像是看到了年輕的尤利安。

  寬厚手掌溫柔地摸了摸黛安毛茸茸的頭頂。

  「你真的辛苦了,孩子。」

  「我想爺爺,我想回德國。」

  黛安在這樣憐愛的輕撫中想起了家,她呢喃著,終於沉沉睡去。



第40章  暗戀正當時

  Ch.40

  二年級的最後半個學期過得倉促極了,即使鄧布利多回來了,期末考試和最後一個賽季的魁地奇比賽還是全部取消了。

  這個安排很輕松做到了讓所有人都不滿意。

  黛安和格蘭傑這樣為了學業忙了整整一年的學生嘟囔著沒法檢測自己的水平,而德拉科和波特這樣的魁地奇狂熱愛好者則因為比賽取消整天悶悶不樂。

  回家前一周的這個周五,黛安准時來到了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准備進行自己這個學期第一次的禁閉。

  說起來雖然此事都是拜勞德所賜,黛安也沒讓自己完全處於下風。

  她一面寫信給家裡,說明情況,讓爺爺斷了和勞德家的生意往來,讓他們的金庫平白損失了數不清的金加隆,另一面...

  「我聽帕金森小姐說,你害得勞德幾個星期都下不來床,是什麼意思?我給你個機會解釋。」

  院長直截了當地問她,鷹鉤鼻之上那雙深色的眼睛看不清情緒。

  「她的結果說對了,過程卻不屬實,院長先生。」黛安絲毫沒有慌張,甚至唇角還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繼續說道,「我沒有對她造成任何直接的傷害,是她自己冒失地跑到了禁林裡,害得被蜘蛛纏住,差點喪命。說起來她還應該感謝我呢,要不是我去告訴了海格,她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聞言,斯內普抬起頭,懷疑起面前這個女孩究竟是否是尤利安的女兒。

  但他很快收斂了表情,「那麼私自使用厲火咒,這不是錯怪你吧。三樓的牆面到現在還糊的發黑,這確實是你的傑作。」

  黛安沒法反駁,悶悶地應了一聲。

  「是的,院長,您說的沒錯。所以啊,我是按規矩來領罰的。」

  「態度不錯,但行為實在是惡劣。我真不想承認斯萊特林有你這麼莽撞的學生。」

  「抱歉,先生,向梅林起誓,不會有下次了。」

  黛安討好地趕緊道歉,眨巴著眼睛伸出手保證。

  斯內普看見她那雙眼睛就莫名心煩,他痛恨那種假裝無害的虛偽表情不止一點,那簡直跟尤利安一模一樣。

  「你這份機靈勁兒但凡多用在天文課一點,也不至於每次年級第一名都是那個格蘭傑。」

  他故意咬牙切齒地回答,掩飾自己一時的心軟。

  「院長,冒昧地問一句,我的禁閉,是做什麼呢?」

  「一篇兩英尺羊皮紙的論文,主題是狼毒藥劑的起源、制作方法和注意事項。」

  黛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結束了?我不用去陽光大棚幫著除草什麼的?」

  「你如果想也可以,我不攔著。」

  「噢,當然,當然不。」

  黛安趕在斯內普教授的臉變得鐵青之前立刻揮了揮手。

  她以為這次的交談到此為止,恭敬地鞠了一躬之後,剛想推開門離開,卻被無情地扯著袖子拽了回去。

  斯內普看著她,恨不得把黛安的腦袋塞進正在研制的藥水裡。

  「誰讓你走了?你就是這麼沒有禮儀地在我的學院裡混了兩年?」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接著把桌角那瓶已經裝好的緩和劑遞給她,「為防止你的好哥哥和你的魔藥搭檔接二連三地來打攪我的工作,我還不如把這藥直接放在你手上。」

  「院長,這是...緩和劑對嗎?還有您說的,我哥哥和,誰?」

  黛安呆滯的目光讓他更加厭煩。

  「奧斯本和西奧多,都來問我要過緩和劑,說你經常做噩夢。我說的話難道是古代魔文嗎?有什麼不懂的。你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也就算了,我姑且當成是你偷懶的借口,但你自己的哥哥和同學總該了解吧。」

  「我...謝謝院長,我會好好使用的。」

  「但願如此。走吧,在我徹底忍受不了之前快速離開我的辦公室。」

  原來,奧斯本也在關心她。

  原來,西奧多給她的那些緩和劑都是從教授那裡要來的。

  原來,禁閉不一定得要義務勞動。

  太多的信息接踵而來,搞得黛安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想起教授的那句「不了解自己的同學,」走在燈火如線的走廊裡,黛安自嘲地笑了笑。

  她莫名地想起了德拉科,想起兩人還在冷戰中,忽然有了些悲涼的傷感。

  她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捉摸不透,不理解別人不是更應該嗎?

  --

  多虧了緩和劑,這個晚上,黛安終於沒有再做噩夢。

  但前不久才塵埃落定的密室事件,還是讓她心有余悸,沒法踏實地沉入夢鄉。

  雖然鄧布利多回來,借著禮堂晚宴的名義向所有人告知了真相,並給黛安加了一百分,讓斯萊特林再次捧回了學院杯,走在路上還是有無數的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

  斯萊特林的女生總是對她既敬畏又厭惡,說起來這還多虧了帕金森和勞德散布的謠言。

  她們居然到處宣揚,說黛安已經成了吸血鬼,誰惹到了她,她的黑瞳就會變成血紅色。

  除了達芙妮和西奧多,再沒人願意親近她。

  原本大多數人還會顧忌到德拉科的面子在她面前保持良好的教養,而現在,他們不給黛安添堵,她就得感謝梅林了。

  說真的,黛安從來不害怕被人孤立或是欺負,因為無論如何她都會用自己的手段給他們個教訓。

  但這次不一樣,因為她也害怕自己真的如謠言所說成了吸血鬼,再加上,她記得很清楚,在密室裡,裡德爾離開前曾變態一般舔舐了她的血。

  雖然黛安不清楚裡德爾的真實身份,但她知道他沒有身體,只是一個類似幽靈的游魂。

  可傳言中吸血鬼的血液有永生的效果,這讓她不得不心懷忌憚。

  黛安越想越覺得身心疲累,正巧這時芙拉通人性地來到了她身邊,用毛絨絨的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褲腿。

  「你也沒睡啊?」

  「你也沒睡啊?」

  一模一樣的兩句話同時響起,黛安幾乎以為這是錯覺。

  可她明明是對芙拉說的,那麼另外一句...

  「別找了,是我。」

  月光下,德拉科一步步朝她走來。

  黛安怔愣地盯著離自己越來越近,高瘦的身影,居然有些按耐不住的悸動。

  她有多久沒有仔細看過德拉科了?

  怎麼從沒發現他早已經脫離了稚氣,反而矜貴自持許多,儼然一副真正的純血家族繼承人模樣。

  「噢,是你。」

  黛安輕飄飄地回答,迅速扭過頭去,假裝在擼貓。

  她故意不看他,余光卻瞥到了德拉科那頭淡金的發。

  上面躍動著閃亮的光,星星般璀璨。

  德拉科像是卸掉了所有的防備,他居然軟乎乎地答應了一聲,接著就自然地坐在了離黛安最近的位置。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隔著幾英寸的距離,黛安幾乎能夠感受到他的體溫,和他心跳的震顫。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黛安?」

  德拉科從沒用過這樣小心翼翼的語氣,這句提問嚇了她一跳。

  說不是,也太假了。

  黛安也沒有精力再和他玩什麼冷戰,想了想,她回答。

  「你最討厭了,德拉科,我真的很不想很不想原諒你。」

  「真的...」

  如果不是芙拉就在自己手邊,黛安幾乎以為這是貓貓在說話。

  還是一只淋雨的貓。

  但她知道,德拉科這段時間也不好過。

  他一直找機會和黛安和好,可惜總因為達芙妮的阻撓沒能和她單獨說上話。

  盧修斯.馬爾福被開除出了校董事會,許多只會攀附權貴的斯萊特林背地裡還譏笑過德拉科。

  魁地奇比賽也取消了,這家伙唯一能排解壓力的地方也沒了。

  黛安一直也在默默關注他,她對他的處境都很清楚。

  馬爾福的驕傲她比誰都了解,女生們總在嫌棄德拉科對她的偏心。

  而現在,他都來主動和好了,黛安想,她是不是也得給他個機會呢?

  「可我也不得不承認,德拉科,沒有你的生活,又無聊,又難熬。」黛安決定面對朋友還是要坦然一些,「所以,我想說,我們...」

  德拉科用一個擁抱將她的「和好吧」三個字生生堵了回去。

  小少爺生平第一次這樣主動地靠近一個女孩,心跳快得像有人在裡面打鼓。

  而黛安也沒好到哪去。

  被德拉科的溫暖包圍,她整個身體都僵硬地沒法動彈。

  「我們可真是,要麼大吵大鬧,整天都不理彼此,要麼,居然挨得這麼近。」

  黛安一邊開著玩笑,一邊試圖離開他的懷抱,可惜,沒能掙脫,某人反而越抱越緊。

  「這難道有什麼衝突嗎?」德拉科湊在她耳邊,「而且,我可沒有不理你,我那麼多次被斯內普教授責罵,都是因為你。你知道你和西奧多搭檔讓我多麼嫉妒嗎?那家伙居然還讓你切萵苣根?我從來都舍不得你一個女孩子去做這種事!」

  黛安被他再度開啟的話癆模式逗笑了。

  「那,我們還吵嗎?要不,吵夠一個學期的量,我們做到有始有終?」

  「我和你必須從開始到結束,這倒是沒問題,只不過...」

  德拉科紋絲不動,貪婪地嗅著女孩子清甜的小蒼蘭香氣。

  熟悉的感覺讓他仿佛回到了家裡的花圃,他知道這種安心感只有黛安能夠給他。

  「只不過什麼?」

  「不著急,先抱一下再吵架。」

  1992年,寧靜的夏夜。

  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室裡,在小貓芙拉的見證下。

  德拉科用一個擁抱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知道了自己一直偏心黛安的理由。

  他愛她,比整個世界所能容納的還要多一點。



第41章  異地的發現

  Ch.41

  來到北歐以後,似乎一切都變慢了。當然,除了夏天。

  延綿雪山下的路德維希老宅裡,窗邊的小蒼蘭再次綻放出嬌嫩的白色花苞,昭示著暑假的結束。

  黛安和爺爺在北歐住了三個月,准確的說,是在挪威的一個小島。

  被冰雪環抱,島上天寒地凍,人煙稀少,一家便可自成一個村莊。起初黛安並不習慣,也放不下黑森林山上的那些小動物,她多麼企盼能看著艾略克帶著它的小寶寶玩鬧的模樣啊。

  可這裡沒有陰陽怪氣的堂哥奧斯本,還沒有那些沒完沒了的純血家庭宴會,並且爺爺破天荒地沒有強迫黛安預習下學期的功課,久了,她也開始享受這裡自在的生活。

  這天,濃雲壓得低低的,似是在醞釀一場大雪。

  祖孫二人用過午餐,瑞歐勤快地收好碗碟,對小主人眨了眨眼——這通常是爺爺要宣布什麼壞消息的前兆。

  接收到潛台詞,黛安有些心慌。

  「咳,」老先生清了清嗓,雙手搭在華貴的拐杖上,「安安,等會兒就別去喂狗了,陪我去個地方,認識點新朋友。」

  聞聲,黛安白皙的臉上掠過淡淡的不滿。

  果然是個壞消息。

  但沒辦法,最近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脾氣也越發古怪,沒有奧斯本在這擋槍,她不得不答應。

  黛安塞了一顆薄荷糖,好讓自己平和下來。

  「好的,我很樂意,爺爺。只不過,我們要去哪呢?」

  她咕噥著問道。

  「德姆斯特朗。」

  --

  通往這所神秘學校的路沒有那麼簡單,外來者只能由專人帶領才能抵達。

  站在小島的盡頭,爺爺聲稱他和黛安都是特邀的客人,可船夫怎麼都不相信,粗著嗓子叫囂,叫他們不要打私自闖進學校的主意。直到他拿出校長卡卡洛夫的親筆信,那個大胡子才一連驚詫,恭敬地道歉,並允許他們上船。

  偌大的湖面上漂著幾塊浮冰,冷氣隔著厚重且做工精良的海狸毛披風直鑽進身體裡,弄得黛安起了一陣寒栗。

  被爺爺一連施了幾個保暖咒後,她終於不再發抖。

  正在此時,小船逐漸靠岸,一棟氣勢不遜於路德維希城堡的高大建築赫然出現在眼前。

  「老先生,小姐,學校已經到了。祝你們此次參觀愉快,我想校長已經在等候了。」

  ...

  態度轉變得可真快。

  黛安冷哼了一聲沒回答,面無表情地牽著爺爺的手,走進了彌散著黑色霧氣的校園。

  還沒走到主樓呢,就見一個黑影子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祖孫倆趕來。

  「好久不見了,路德維希先生,我是伊戈爾·卡卡洛夫。」

  黑影子主動打招呼,得到老先生的回應後,又握了握他的手。

  卡卡洛夫?原來他就是傳聞中曾是食死徒的德姆斯特朗校長。

  他看上去極擅長交際,裝和爺爺熟稔的樣子十分自然,一點都不違和。

  她沉默地看了看這男人,他從頭到腳都被厚重的黑熊皮包裹地嚴嚴實實,尖得能戳死人的下巴上綴著幾根胡子,黑帽子下露出一雙狡黠的灰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不知在想什麼。

  黛安一向厭惡這樣的人,只是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就不願多說一句話。

  三人並肩走在雪地裡,留下三道不同的腳印。

  黛安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卡卡洛夫客套的提問,偶爾還要對爺爺和他的對話發表一些違心的看法,早就無聊至極了。

  她仰頭,看見不遠處居然還有留校的學生在打魁地奇,心情瞬間就和這天氣一樣,愈發沉重。

  他們多麼自由啊。

  怎麼能離開呢?要是有個同齡人能自高奮勇,帶她參觀校園就好了。

  直到走進了漆黑一片的城堡主樓,一路上了最高層,這個人還是沒有出現。

  但好在,從電梯出來,面對著兩架銀制盔甲,爺爺和那陰沉的校長忽然提出要黛安在會客休息室裡等一下。

  「路德維希小姐,如果你很好奇,四處走走也是被允許的,只要不走丟就可以。」

  卡卡洛夫倒是善解人意,主動和她提議。

  「好的,先生,雖然我並不想冒犯貴校,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發現爺爺遞來的否定眼神,黛安趕緊拿出最禮貌的態度表示了拒絕。

  「我看未必是冒犯,」卡卡洛夫說道,「說不准有天你會厭倦霍格沃茨的生活,來到這裡上學呢?我聽說你的課程成績都很好。」

  他的語氣聽上去不像開玩笑,這讓黛安感到無所適從。

  爺爺居然也沒有反駁,只是吩咐她不要走得太遠,便跟著那人走進了不遠處的校長室。

  黛安略微愣了一下,只當是爺爺耳背沒聽清,就乖乖地坐在了軟乎的沙發上。

  --

  既然來了,也得到了校長的親口應允,黛安索性放下那些裝出來的矜持,從會客廳走了出來。

  走廊裡暗的像是長久缺乏光照的深山老宅,黛安暗自記著路線,扶著牆壁緩緩走著。

  石壁上黏黏膩膩,天花板也是濕噠噠的,時不時有水滴落在黛安的頭頂,搞得她有點不舒服。

  沒來到這以前,她以為霍格沃茨的斯萊特林休息室就已經算是魔法學校裡最陰暗的地方了,可如今親自來了,這個第一名她不得不頒給德姆斯特朗。

  興許是北歐缺乏上好的石材,這層樓的門是一水的木門,鎖子搖搖欲墜,被窗子透出的風一吹,就發出刷拉拉的聲響,好像醫療翼裡那些痛苦的人們在小聲呻.吟。

  眼前的場景和一年級遇到發狂的奇洛時實在太像了,黛安下意識地有些害怕。

  她想提前結束這次參觀,但很快,轉角處的墮天使掛畫之下,一塊石壁上刻著的圖案吸引了黛安全部的注意。

  說來也奇怪,原本這是一處視覺死角,附近也沒有強光源,可黛安就是無端覺得這個標記在發光。

  好像被什麼東西指引了一般,她一步步朝它靠近。

  圖案很簡單。

  黑土凝成的石磚上,三角形的外殼包裹著一個小一號的橢圓,中間豎著一道筆直的線,顯得很生硬——許多巫師傳說中,這是死神的像征。

  這個古怪的印記似乎已經存在很久了,模模糊糊看不清晰,但卻足夠詭異。

  奇怪,黛安總覺得她在哪裡見到過這個圖案。

  也許是某一本黑魔法的書上?

  正疑惑著,黛安腦海中猝然浮現出一個凶狠的聲音,尖利,憤怒,還帶著不甘心,像是亡命徒被絕殺前最後的嘶吼。

  同時,她的心髒忽然感受到強烈的刺痛,混合著那個愈發響亮的怒吼聲,讓她無法忍受,只想遠離這裡。

  但另一方面,她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那印記靠近,下一秒,黛安居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到它。

  「停下!」

  動作戛然而止。

  黛安轉過頭去,原來是爺爺。

  他及時地發現了她的異常,並制止了她。

  老人家似乎是跑得太急了,不住地錘著胸脯,臉色變得煞白。

  而在他背後,卡卡洛夫則笑得陰森,令黛安想起了上學期,日記本裡的湯姆.裡德爾。

  「爺爺,那是什麼?為什麼我連碰也不能碰?」

  被老人牢牢牽住,黛安小心地問了一句。

  「你應該知道,黑巫師格林德沃曾是這裡的學生,剛才那個印記就是他留下的。」

  聽到那個不可言說的名字,黛安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她很早就了解過,黑魔標記是多麼危險的詛咒,而剛才,她差點就被蠱惑,因而喪命在異國。

  「我,我下次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悻悻地低下頭,自責起自己的魯莽。

  路德維希凝重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小孫女,他後怕地到現在還是一身冷汗,可是卡卡洛夫在身邊,他連半點異常都不能表現出來。

  擔心黛安是一定的,但他們的對話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過於沉重了,思考了片刻,路德維希決定讓黛安出去走走,起碼他清楚,黑魔王從來沒在外面留下過黑魔印記。

  --

  為了黛安的安全,卡卡洛夫特意指派了一位小精靈負責護送她。

  「你叫什麼名字?」

  黛安主動和小家伙搭話。

  「艾米願意為您效勞,小姐。艾米想知道,您想去哪裡呢?」

  裹著一件連腿都遮擋不住的破枕套,小精靈的聲線都有點發顫。

  看了看冰天雪地裡,艾米凍得發青的小尖臉,黛安伸手從伸縮袋裡摸索著,掏出一個舊圍巾遞給她。那是她拿來為艾略克的女朋友接生用的,可現在人在北歐,已經完全沒機會了,倒不如送給小精靈。

  令她沒想到的是,那小不點非但沒有收下,還憤怒地快要跳起來。

  「小姐,您是在侮辱一個靠勞動為生的小精靈的人格,艾米,艾米是自願為學校服務的,艾米...」

  她語無倫次地哭了起來,那陣仗大得,好像黛安欺負了她一樣,引得不遠處的魁地奇選手們都紛紛側目。

  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了,小精靈們對歸屬感的看重遠比飄渺的自由要重要,特別是在學校裡工作的這個群體。有時候,幫助別人也要建立在尊重對方的立場上。

  黛安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主動道了歉。

  「對不起,我有點魯莽了,但你別誤會,我沒有否定你的勞動成果的意思。」

  可事實卻是,艾米哭得更大聲了,這下子,換成黛安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麼了。

  她罩在鬥篷寬大兜帽裡的一張小臉急得發紅,在白茫茫的雪天裡倒是十分醒目。

  沉默了一會兒,黛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力道不大,但足以讓她差點驚叫出聲。

  艾米和她一起,茫然地看著來人。

  過了一會兒,黛安聽見小精靈開口,恭敬地喊了那人的名字。

  「噢,克魯姆先生,早上好。」



第42章  交談與奇遇

  Ch.42

  面對克魯姆這樣的大塊頭,膽小的艾米居然沒有任何畏懼,黛安很吃驚。緩了一秒,她這才想起自己最該驚訝的是克魯姆為什麼無緣無故拍了她的肩膀。

  黛安還沒開口問,就見那個身材壯實,面相凶狠的家伙笑眯眯地和艾米問了好,然後,他轉過身,非常嚴肅地對她說。

  「塔麗絲,你為什麼還不上場?」

  話音還未落下,克魯姆帶著和他的身材長相極度違和的微笑,再次親昵地拍了拍黛安的肩膀,只是這一次沒拍到,黛安搶先躲開了。

  這家伙在叫誰?難道是因為她帶著兜帽看不清臉,所以將她錯認成了別人?

  黛安不太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面對這樣的誤會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要是在霍格沃茨,她也許會不耐煩地打掉對方的手,然後用瀟灑走開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可這畢竟是德姆斯特朗啊,她剛剛才因為莽撞差點死在異國,現在更是不敢胡來了。

  她用黑葡萄似的眼睛仔細瞧了瞧克魯姆。

  看這人全身魁地奇球員的裝扮,剛才還和艾米很親密的樣子,想必是擔心她欺負了小精靈,特意下來確認的吧?

  現在看到艾米沒事,克魯姆應該也會自討沒趣,轉身投入到他的比賽中的。

  沉思片刻,黛安決定默認。

  她將帽子裹緊,瓷白的鵝蛋臉完全隱藏在絨絨的海狸毛裡。

  克魯姆見狀,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面前的女生正是自己隊裡唯一的追球手塔麗絲。

  完全沒注意到對面投來怨懟的目光,他居然大咧咧地輕拽住黛安的袖子,引著她和自己走。

  「天不大好,我記得你的視力是全隊最棒的,塔麗絲,我們隊能不能在前半場投進鬼飛球,就看你的了。」

  梅林啊,黛安在心中哀嘆,焦慮得步子都走不穩了。

  還好她常年往返於黑森林山和路德維希城堡,騎掃帚壓根不用擔心。在學校時陪著德拉科訓練,對魁地奇的規則也稍微懂些,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偽裝下去了。

  「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克魯姆。」

  黛安硬著頭皮回答,拿到屬於她的掃把之後,就被大塊頭莫名其妙地帶上了天。

  陰天能見度很低,敵方球隊的擊球手幾乎是盲打,即使帶著護目鏡,還是出現了許多失誤,一個看上去很機靈的矮個子男生居然還把球打進了克魯姆和黛安這邊的環形圈裡,白白給他們送了三十分。

  在黛安的配合下,三個追球手讓笨重的鬼飛球順利進了網,找球手克魯姆因此有了充足的時間去抓金飛賊。

  他控制掃帚的技術十分嫻熟,每一個轉彎都是既准確又利落,就連升多高也把握的非常得當。

  看著空中那只自在的「老鷹」,黛安無端想起了德拉科飛行的模樣,他雖比克魯姆靈活,可一番比較下來,她再偏心自己的朋友,也必須承認,德拉科在關鍵時刻的心態不如大塊頭穩定,因而失誤也更多。

  黛安發呆的空當,比賽仍在進行,且已接近尾聲。

  又一個完美的八字形走位後,克魯姆距離金飛賊越來越近。眼下,他只需保持合適的姿勢,然後伸手去夠,那狡猾的小玩意兒就能被徹底降伏。

  然而,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在這樣緊急的關頭,克魯姆隊裡一位擊球手居然沒能防守住四處亂飛的游走球,害得它像一只發了瘋的狗,左右搖擺,上下晃動,徑直朝著克魯姆而去。

  天色實在過於陰沉,濃重的霧氣阻擋了大塊頭全部的視線,可黛安卻輕易地發現了那個失控的家伙。她本不想插手,因為一旦要保護克魯姆,替他阻攔游走球,動作幅度一定會加大,這也就意味著兜帽會掉下來,讓她暴露在所有陌生人面前。

  猶豫的瞬間,黛安再次想到了德拉科曾經說過的話。

  「勝利對任何一個魁地奇球員來說,比什麼都重要,黛安。握住掃帚的那一刻,我就將贏的責任交給了自己。」

  她記得那時,德拉科淡色的眼睛裡盛滿了希冀,比夜空裡最醒目的天龍星還要亮。

  大概克魯姆也是如此吧,德拉科的發言讓黛安決定,她還是得試一試。

  「嘿,克魯姆,注意游走球,低頭,低頭!」

  接過發呆的擊球手手中的厚拍子,她喊道。

  大塊頭立刻意識到了問題,配合地朝前傾,躲過了一次襲擊。

  趁游走球向左調轉方向,黛安雙腳勾緊掃帚柄,帶著掃帚向上一躍,借著下降的慣性,奮力揮拍,一舉將它打飛了好幾英尺。

  「呼。」

  當名叫克魯姆的大塊頭終於抓到了金飛賊,歡呼著贏得了比賽,黛安長長地舒了口氣。

  所有人回到了地面,克魯姆領著隊伍在不遠處整理用具,大家嘰嘰喳喳著,說要找機會舉辦什麼慶功會。

  黛安沒去湊這個熱鬧,獨自站在了角落裡,但許多人的視線還是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這位能力超群的女選手身上。

  精神松懈了不少,她隨意地甩了甩頭發,兜帽順勢垂下來,包裹在其中的發絲如上好的黑色錦緞,瀑布般披散開。

  經風一吹,臉頰兩側碎發揚起,眾人清楚地看到了黛安精致小巧,整體線條卻十分凌厲的五官。

  「噢,上帝啊,威基從哪裡找來這麼漂亮的追球手?」

  「威基,那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嗎?」

  克魯姆聽著隊友的調侃,差點把好不容易塞進去的金飛賊又放出來。他使勁關緊盒子,這才移出注意力,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的黛安。

  什麼嘛,那姑娘居然根本不是塔麗絲?他就這麼抓來了一個陌生人充當隊員?更可怕的是,他越看,越覺得那女孩像極了父母才給他介紹的相親對像——德國黑魔法世家路德維希家的小孫女,黛安。

  雖然只是一張照片,但是,他記得那雙目光懨懨,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

  他在德姆斯特朗見多了那種涼薄和不屑的眼神,因此對父母介紹的這位冰山美人完全不感冒,就連最敬愛的卡卡洛夫校長一大早叫他過來接待黛安,克魯姆也不想浪費這個時間去應付人家。

  沒想到,克魯姆在心中感嘆,他居然還是見到了她,還是在他奉為聖地的魁地奇球場上。更重要的是,某種意義上講,黛安還在關鍵時刻救了他。

  真是梅林奇妙的安排。

  黛安對一切渾然不知,她這會兒被好奇的男隊員們層層包圍,就像在開什麼新聞發布會,直到冷風拂過,她察覺臉頰傳來的寒意,才發現兜帽早已掉了下來,那些人正在評論她的樣貌。

  黛安重復著解釋自己和克魯姆沒關系,只是被臨時拉來充數的,可男生們對這樣實力強的女球員還是非常好奇。

  還好,黛安看見他們的隊長克魯姆好像想通了什麼,接著,他走上前替她解圍。

  「不是女朋友,是我特意找來的幫手,怎麼樣,是不是很強?」

  --

  黛安怎麼都沒想到,一個鐘頭之後,她再次見到了克魯姆。更巧的是,卡卡洛夫和爺爺一致強調,克魯姆就是她來這裡要認識的新朋友。

  兩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對自己沒意思。不知為何,克魯姆主動提出要帶黛安在城堡裡轉轉,爺爺表情復雜地同意了。

  許的願終於實現了?黛安想,她之前期待過有人能將她從大人們的交談中解救出來,可壓根沒想到是克魯姆。

  「對了,路德維希小姐,你還不認識我吧?我是威克多爾.克魯姆。」

  大塊頭禮貌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嗯,很抱歉我也沒能自我介紹。」她也假笑著頷首,「我是黛安.路德維希,霍格沃茨三年級學生。」

  兩個人的腳步聲彼此重疊,回蕩在漆黑的走廊裡。很奇怪,有了他的陪伴,黛安聽了木門被風吹動的聲音,居然不再害怕了。

  「黛安,呃,我可以叫你黛安嗎?我們這邊女生不太多,大家都是按男生間相處的習慣來的,如果冒犯到了,還請你諒解。」

  被他誠懇的解釋嚇到,黛安抬起頭,恰好撞見一雙純淨的灰眼睛。

  原來德姆斯特朗的男生這樣謙和,她還以為他們都會和外表看上去的一樣,非常不好惹呢。

  既然這樣,一切就好辦的多。

  「沒事,我也沒那麼多講究,按方便的來就好。」她慷慨地答應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反正我們也不會總是見面,倒不如讓彼此都舒服點,對嗎?」

  借此機會,黛安暗示他,自己對他完全沒興趣,好結束這場安排好的交談。

  「真的?」克魯姆聽後非但沒生氣,反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黛安知道他明白了,而且顯然很開心,這讓她更加松了口氣。接著,大塊頭笑呵呵地說,「那我就實話實說了,黛安。」

  「呃,請自便。」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樣的。」克魯姆似乎是怕她生氣,連忙補充道,「你別誤會,我是說,我非常願意僅僅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處。」

  …

  這人未免也太直接了,黛安有點後悔自己的爽快了。但轉念一想,這樣正好,她也覺得兩個人做朋友倒是挺合適的。

  她大方地伸出手,像男生們一樣,攥成拳頭和克魯姆碰了碰。

  「OK,好哥們,就這麼說定了。」她放下戒備,帶著笑意眨了眨眼睛,「說起來,你的魁地奇打得真不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個魁地奇愛好者,不過沒你水平高,要是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你給指導指導,行嗎?」

  「噢,那是當然,放心吧黛安。」

  好的,這趟也不虧,黛安忽然沒有一開始緊張了。

  起碼,她給德拉科找了個出身於魁地奇世家的,高手老師,足夠那家伙興奮好久了。

  --

  回到路德維希老宅,爺爺的狀態比之前好多了,不住地念叨他多年的心事終於放下了,黛安有了好的托付,以後都不用再為婚事發愁了。

  盡管無語,可是黛安看著老人家灰白蒼老的臉露出久違的笑容,解釋的話愣是沒法說出口。

  她只能隨口附和,然後借著遛狗的名義趕忙跑了出去。

  「呼,再待下去我可應付不來爺爺接二連三的盤問。」

  黛安自言自語。

  心情好了,連冰天雪地也變得溫暖起來。

  老宅裡養的伯恩山犬馬修極通人性,明明比起最初已經長大了許多,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粘人。

  似乎感覺到了主人很開心,馬修毛茸茸的小腦袋使勁往黛安懷裡鑽,褐色的耳朵興奮的一上一下晃悠。幼稚的動作配上穩重的外表,逗得黛安直樂呵。

  抬頭觀察了片刻,發現暫時沒有下雪的跡像,黛安來了興致,一股腦跳進了雪橇車裡。

  她像往常一樣,拍了拍木頭做的擋板,馬修立刻「拉貨犬基因覺醒」,主動把自己套進繩套裡。

  「汪,汪!」

  他歡快地吠著,溫柔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黛安,滿含期待,好像在說,小主人,怎麼還不開始?

  屬實被可愛到了,黛安寵溺地獎勵給他一小塊肉干,接著帥氣地晃動韁繩,指揮道,「馬修將軍,請開往三十度方向,十英尺的小木屋,我們去裡面休息!」

  小家伙雖然聽不懂話,但方向感極佳,嗅覺也十分敏感,它在黛安的指揮下,四只爪子來回倒騰,配合地極好。

  不一會兒,雪地上出現了長而深的車轍印子,目的地已經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他們一人一狗興奮地向小木屋前進時,一個披黑色袍子,兜帽遮臉,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影忽然在黛安的面前閃過。

  想到也許是從山上過來,打算釣魚的村民,黛安怕撞著別人,趕忙掉轉韁繩,可她沒帶魔杖,由於慣性,手上的動作也沒能來得及。

  電光火石之間,雪橇車左右搖晃著向前,黛安高喊著「讓開,讓開!」

  那個黑影子好像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被嚇得僵在了原地,而這一邊黛安和狗狗像飛出去的箭一樣,就這麼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身上。

  ……

  意外過後,四周一片安靜,只有馬修急切的吠叫聲,混合著那人痛苦的哀嘆。

  「噢,上帝啊,我真不該屈尊來這個鬼地方受苦,我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隱約聽見他小聲的抱怨,黛安只覺得腦袋嗡嗡的。

  奇怪的是,當黛安睜眼時,她沒有預想中那樣,腦袋開花,整個人撞得鼻青臉腫,反而好像被什麼人護住了,所以靠在了一個軟綿綿的墊子上,非常舒服。

  疑惑地向後看去,黛安才發現自己居然窩在了那個黑影子的懷裡,而且姿勢非常的,親密。

  對方氣惱地看著她,小小的一張臉幾乎完全被絡腮胡包圍,漲得發紅,凶惡的表情讓黛安以為她要被狠狠教訓一頓。

  可那人只是輕輕將她推開,還關心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啊?噢,先生,我很好很好。」

  黛安好像被施了消聲咒,驚得話也說不利索。

  等一下,她疑惑地看著面前的人,他凝視自己的目光,怎麼那麼像德拉科?

  還有,他那副表情,和德拉科抱怨的樣子簡直是一模一樣。

  梅林啊,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控制不住地想起她那個嬌貴的朋友。

  德拉科怎麼會冒著嚴寒跑來這?他們才通過達芙妮偷偷給彼此寫過信,她記得馬爾福一家還在法國度假才是。

  「別那麼看著我,姑娘,你必須得賠償我精神損失費和醫療費用,代價是七個金加隆,一個都不准少。」

  興許是被看得發毛,那個瘦高的黑影子氣鼓鼓地揉著自己經常受罪的屁股,咬牙切齒地說道。



第43章  尷尬的重逢

  Ch.43

  七個金加隆?看來這人是個英國來的巫師。爺爺說過,千萬不能輕易暴露他們的身份,特別是在會魔法的人面前。而且,在遠離英國的這個小島上,麻瓜的數量遠高於巫師,更別說從英國巫師界來的了。沉思一會兒,她決定還是要慎重一些。

  拖延更會引起懷疑,黛安趕緊回答,「噢,很抱歉先生,我這裡沒有金加隆,」常年對爺爺撒謊不打草稿,黛安強裝鎮定的本事非常熟練,「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支付您等量的克朗。」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雪花紛紛揚揚,在眼前飛舞。黛安臉上掛著滿含歉意的笑容,灰黑的瞳孔倒映出純白的雪景,像只無辜笑著,實際上一肚子壞水的小兔子。

  對面那人不知怎麼地,直視著黛安說不出話,又傻笑又搖頭,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連雪花飄進了兜帽,落在他腦門上都不知道。

  想到他也許是被自己撞傻了,黛安趕緊上前替他撣走了頭上的積雪,那人和她對視了一眼,才緩過神來。

  他的臉比剛才漲得更紅,可驕傲不減,「什麼?噢,我,我剛才是開玩笑,並不是缺那點錢。」他似乎反應過來自己是受害者了,趾高氣昂地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被你和你的狗撞得不輕,我要一個賠償。起碼,起碼我要帶我回你們那治療一下吧!」

  說真的,如果不是那人臉頰兩側的大胡子,黛安絕對會認為他就是德拉科。畢竟那模樣真的和小少爺太相似了,語氣也是,完全復刻。

  可惜她清楚,矜貴的小少爺才不會允許自己看上去像個四十歲的漁夫,他應該正和他的父母開開心心地在外度假。

  「汪汪!」兩聲狗叫,馬修親昵地用腦袋拱了拱那個男人,再抬頭看看黛安,清澈的圓眼睛裡分明寫著:小主人,我們把他帶回去吧。

  不行,黛安可沒忘記上次闖禍回家之後,爺爺是怎樣懲罰她和馬修的——一百歲的頑固老人居然禁足了他們整整一周!這對向往自由的人來說是多麼殘酷的煎熬!

  沉重地閉了閉眼睛,黛安決定暫時忽視小狗的請求。可這人是她撞的,她必須負這個責。

  因此,黛安腦筋一動,淺笑著朝那大胡子瘦高個勾了勾手,「跟我來。」

  她牽著馬修在前面晃晃悠悠,對自己聰明的腦瓜格外滿意,絲毫沒注意到身後有個全身積雪,聖誕老人在世一樣的人笑得比她還要猖狂,那嘴角快要飛到天上去了。

  但很快,看清了黛安帶他來的目的地之後,瘦高個版聖誕老人的微笑瞬間僵在了臉上。

  「你居然,帶我來狗窩!不對!還是個木頭做的狗窩!你知道雪天的晚上在這種地方有多冷嗎!」

  黛安腹誹:是你說帶你來療傷的,又沒說是什麼地方。

  再怎麼狡猾,黛安還是對他有著些愧疚的,她搓了搓手。

  「很抱歉,我和我的狗都很窮,我們住不起更貴的房子,只能這樣湊活了。」說著,她利索地鑽進狗窩,又露出一個腦袋尖對大胡子說,「先生,請您稍等一下,我想個辦法給您生點火。暖和一些您再進來。」

  木屋裡傳來嘰裡咕嚕的聲音,火焰在中心的小圈裡晃動起來。黛安用伸縮袋裡奶奶的魔杖施了幾個保暖咒,又掏出她取暖的法寶——藍色的果凍罐子,這才放心地探出頭來,把那人和馬修叫了進來。

  奇怪,看見他站在風雪裡和狗狗抱怨著什麼的樣子,黛安更覺得他和德拉科像了。

  噢,梅林啊,她是不是中了德拉科施的什麼咒語了,怎麼一天到晚的腦子裡只有他!

  黛安自責地嘟囔了幾句。

  狹窄空間裡就連呼吸聲都很清晰,那人聽見她的自言自語,居然自得的笑了。接過黛安遞給他的一小瓶消腫藥,他沒急著給自己塗抹,反而滿臉無辜地伸出手,指了指額頭,「這裡,我自己看不到,你幫我一下好嗎?」

  這位可疑的中年漁夫可真是自以為是極了,黛安憤憤不平,他難道不知道在這樣小的密閉空間裡和一個小姑娘共處一室本就十分不妥當嗎?是誰給了他勇氣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

  親自喂藥,這樣的待遇黛安好像只給過德拉科一個人吧,達芙妮都還沒有過,當然,黛安也並不希望她有這個機會,可是...

  興許是女孩子氣鼓鼓的一張臉實在是藏不住惱怒的心情,那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可僅僅過了一秒又板起臉:「姑娘,你難道忘了,我的傷都是你造成的嗎?」

  話都被他說完了,黛安還能狡辯什麼?怪就怪在巧合太多,她又舍不得馬修再可憐兮兮地被關禁閉好了。

  「先生,我有必要再次向您致以歉意,請原諒我對您造成的傷害。」

  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黛安不情願地接過藥水,湊近他。

  是錯覺嗎?直到近距離看他,黛安才發現他有著一雙和德拉科一樣的淡色眼睛,而且他的胡子,似乎比起剛才來也少了許多。

  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看得發毛,黛安回避視線,趕緊把藥水收起來,輕輕地說,「好了先生,希望您能盡快痊愈。」

  話音剛落,她像森林裡受到驚嚇的小兔子,牽起小狗就要往外走。

  手臂被人扯住了,馬修呲著牙看著那個罪魁禍首。

  「就這麼走,留下一個受傷的,可憐的過路人獨自在這裡?難道堂堂一個路德維希家的大小姐會這麼的無禮?我可聽說路德維希先生家教森嚴,管教有方。」

  那人無視了所有,平靜地說道。

  他的言語透露出他對黛安和她的家族非常的熟悉,細細思考,用詞也都很考究,不像普通的麻瓜村民那樣的粗魯。

  黛安下意識地想到了卡卡洛夫,她有理由認為這人是那邊派來監視她和爺爺的。

  德姆斯特朗之行中,差點被黑魔印記害死的經歷給了她不小的陰影,她也記得爺爺的囑咐,叫她千萬不要暴露身份,跟別說輕易把陌生人帶回老宅了。

  可現在,顯然對方對她一清二楚,而且一開始的「金加隆」也說明了他並不是個麻瓜,如果她執意離開,也許這人會一路尾隨,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我只是想去外面看看雪還大不大,想辦法去湖裡弄點魚來。」

  白皙的臉上浮起笑意,黛安盡量得體地解釋。

  過後,她再沒有多余的話。從伸縮袋裡拿出僅剩的幾個松果,剝好一並將松子塞到了那人手上,黛安揉揉馬修的腦袋,喂給它幾粒,自己一顆也沒留下。

  「不好奇我為什麼認識你?」

  那人不依不饒。

  話越少越好,黛安清楚大人們的語言游戲,她可不想說得多錯得多,害得路德維希沒有退路。

  「先生,我看出您是魔法界的人,而路德維希恰好在巫師家族裡有點地位,所以這並不奇怪。」

  毫無破綻地,黛安按著精簡的思路對對方接下來的許多問題都是對答如流。

  但不得不說,大胡子高個絕對是社交上的一把好手,他輕易地拋出幾個話題,就能讓人放下所有戒備。黛安不得不打起精神,生怕自己被他帶著,不自覺地就出賣了所有。

  幾個回合下來,馬修支起一只耳朵,在暖融融的環境裡睡著了,那人也終於不再像個莫格拉鼠似的對什麼都很好奇。

  安靜的過分了,黛安感受到身邊人專注的凝視,不自在地偏過頭。

  下一秒,她卻聽到了一個令她吃驚的提問。

  「你有喜歡的人嗎?你覺得我怎麼樣?」

  --

  梅林的襪子,這人不會是對她一個小姑娘有所企圖,才故意出現在她和馬修面前吧!黛安聽了這個有些冒犯的提問,氣得一下子站起來,忠誠護主的伯恩山犬也一股腦爬了起來,衝著那人汪汪吠叫。

  短暫的平靜被這個不知輕重的問題輕易地撕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場始料未及的混亂。

  一個擊退咒之後,那人被黛安推得很遠,他反倒很生氣委屈的樣子,氣呼呼地跳著腳,在原地說著什麼。

  「我是德拉科!你看清楚啊!隨隨便便動什麼手嘛,你這個粗魯的女生!」

  在這樣無禮的家伙口中聽到自己好朋友的名字,黛安更加憤怒,她蠟一樣白的皮膚泛起紅光,在雪夜裡,像盞紅彤彤的燈。

  「聽著,別以為你從我這打聽到德拉科的名字,就能隨意使用,他跟你可一點都不一樣!他是最懂禮貌的紳士!」

  也許是實在是氣昏了頭,黛安看見對面的大胡子仍舊一蹦一跳,反復重復著他是德拉科的話,索性放下了所有禮節,放開了馬修的韁繩,讓他直直朝著那個自大的家伙狂奔而去。

  雖然馬修性格溫順,從來不會真的撕咬人類,可伯恩山犬這樣大的體型還是把那家伙嚇得不輕,只聽咚的一聲,黛安清楚地看見,那人居然就在她的視線範圍裡,一下子暈倒在了地上。

  馬修繞著黑袍子的身影團團轉,時不時隔著遙遠距離看一看黛安,示意她趕快過去。

  等一下,黛安邊朝那裡走,邊意識到了一件事——如果那人真的對她抱有惡意,他作為一個巫師,為什麼不用魔法來反擊呢?

  一個念頭隱隱在心頭纏繞,黛安心虛地不敢相信,只好挪動著腳步,緩慢向前進。

  離馬修越近,黛安看得越清晰。

  層層疊疊覆蓋起來的白雪中,靜靜躺著一個骨相絕佳,氣質矜貴的男孩,他的五官精致,睫毛震顫著,像是輕盈的鴉羽,一頭淡金色的發盡數披散,在月色和雪色交輝中呈現出極淺的銀...說是麻瓜報紙上報道過的小王子也不為過。

  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黛安覺得腦袋裡像有無數只騷擾虻在嗡嗡作響。

  她真該死,面前這人,不是德拉科是誰啊!

  --

  直到領著小少爺和爺爺問了好,安排他住進了緊挨著黛安房間,瑞歐剛收拾出來,規格最高的客房,黛安還是被那家伙刀子一樣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

  還沒打聽清楚,德拉科到底和他父親怎樣說明,而馬爾福先生又和爺爺交代了什麼,他才允許德拉科自己一個人住在外人都不知道的路德維希老宅的,黛安還是選擇了先道歉。

  「我真的很抱歉,德拉科,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真的來這裡,我以為你還在法國度假呢,信上不是這樣說的嗎?」

  離開前黛安的第無數次辯解引來了小少爺更大的不滿,他像吃了滑舌太妃糖,一開口就說個不停。

  「什麼信裡說的?我明明寫了信過來,說過我和爸爸會假扮成別人過來北歐的。老爸要自己去德姆斯特朗,我自然就來到我最好的朋友家裡小住幾日,這有什麼問題嗎?這事路德維希先生也是清楚的。」

  見到黛安的那份喜悅都被她的防備和誤會給消解了,德拉科坐在床上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彌漫的那股子酸痛勁兒,更加氣憤。

  因為他知道這股酸楚不僅來自身體,還來自他的心!

  梅林曉得,黛安跑來北歐是為了見她的相親對像,這事有多讓他傷心,他才想辦法阻止過黛安給西奧多當繼承式舞伴,這就又來一個攪事的擋他的路。

  「也許你的信還在達芙妮那,我還沒收到,德拉科。」被埋怨了好久,黛安也有點委屈,嘟嚕著臉,喃喃道。「真的很抱歉,我沒能認出你來,主要是你喝了復方湯劑,變成四十歲大叔的樣子,我不敢相信你的話。」

  昏暗的夜色中,燭光搖曳,黛安原本凌厲的氣質都被她不知所措的小表情衝淡了,這讓德拉科莫名地想起開學初,黛安為了他去參加午夜決鬥,摔到手腕的那個晚上。

  當時黛安眼裡噙著淚,也是這麼地委屈。

  而他的心也還是老樣子,忍不住地皺巴在一起,檸檬一樣酸酸澀澀,讓他難受。

  「好啦好啦,我也不對,是我沒有想到會嚇到你。」

  聽了這話,黛安知道自己的小伎倆生效了,她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大咧咧地拍了拍德拉科瘦削的肩膀。

  「你原諒我,這可真是太好了。那麼你好好休息,我去睡覺了。這一天可真是太累了。明早我過來叫你,我們一起去海邊看日出。」

  說著,黛安感覺心上的石頭都移開了,包袱輕了不少。

  可很快,重量又壓回來了,而且比之前還重。

  因為她聽見背後傳來德拉科陰森森的質問。

  「等一下,聽說你背著我,咳,和達芙妮,去認識新朋友了?還是個比你我都年長的德姆斯特朗的學生?」

  「一面,就見了一面而已,僅僅說過話。」

  黛安丟下一句解釋,生怕這家伙再揪著她不放,轉身就跑開了。

  就算再著急,可必要的禮節不能丟,德拉科想到已經是深夜,如果大喊大叫恐怕會吵醒老人家,只好閉上了嘴。

  「但願你沒說謊,黛安,不然我無論如何也得把那人叫出來,比試一番。我就不信,魔法上我比不過他,魁地奇我也能輸?」

  直到閉上眼的前一秒,德拉科依舊在自言自語。

  --

  隔天一大早,德拉科利索地整理好儀表,穿上自己最喜歡的那套衣服,甚至還在腕上加了一塊名貴手表,乖巧地坐在床邊沙發上等著黛安喊他看日出。

  然而他只等到了瑞歐。

  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養小精靈表面功夫做得倒是不錯,它引著德拉科來到餐廳,給他端上精心准備,特制的英式早餐。從前菜到甜點,從牛奶到各式各樣的鮮榨果汁,一應俱全。其中德拉科最喜歡的淡奶布丁尤為矚目,橙黃色的,小小一個,擺了一整盤,看上去就很可愛。

  「等等,」德拉科發現這裡只有他一個人,疑惑地叫住了瑞歐,「黛安呢?路德維希先生呢?」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德拉科清楚地看見瑞歐瘦窄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消失了,換上的是禮貌的假笑。

  「今天家裡來了不速之客,大廳裡也許會發生不好的事,為了不讓您受到驚嚇,小主人和老主人特別交代我,單獨過來照顧您。」

  瑞歐尖利的聲音還未落下,就聽見樓下傳來一個更加尖細,令人不適的女聲,她叫囂著什麼,可是聽不太清。

  德拉科下意識地覺得不對,一步步湊近些,躲在扶梯附近,稍微探出身子,這才看見發生了什麼。

  晨光灑進室內,碎金般耀眼。本該是雪後暖融融的清晨,可是黛安卻嘴角帶著血跡,固執地擋在劇烈咳嗽的路德維希老先生身前,她的對面是位冷眼看著的中年男人,身旁還站著一位高個子,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孩。

  這兩人德拉科都是見過的,分明是在馬爾福面前點頭哈腰的博克先生和他那個虛偽到令人惡心的女兒。

  本想跑下去保護黛安,可德拉科發現瑞歐已經離開了,打算再等等,理清究竟是什麼狀況。

  畢竟他記得黛安的外公正是去世的老博克先生,而博金.博克先生是她的舅舅。這是別人的家事,既然黛安不願意讓他撞見,那麼他也不想忽然出現讓她難堪。

  「你的朋友眼光一定很差,從你身上,我就能看出他的樣貌和品性,不用猜都知道,那一定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晦氣鬼。」

  聽到最後,德拉科再也克制不住,他松開緊握的拳深吸了一口氣。

  小少爺知道,是時候該他出面了。

  除了馬爾福家族,黛安是他最後的底線,憑他是誰,都沒辦法越過任何一步。

  因為他不允許。

  作者有話要說:

  德拉科:這人我罩著的,我看誰敢惹我拽哥?

  轉身悄咪咪地揉揉屁股,黛安撞人可真疼。

  土狗愛看的英雄救美劇情來了,好土我好愛hh。



第44章  不落的夕陽

  Ch.44

  一大早打開門,見到那兩個不速之客,黛安的好心情就全都被毀掉了。

  黛安覺得很委屈,明明她都做好准備要帶德拉科去看日出了,可偏偏就是不能順利進行。

  說真的她並不害怕博克家族的人,雖然六歲時在博克莊園發生了那樣的事,可經過這麼多年,現在黛安反而對他們有了一種不痛不癢近乎忽視的心情。

  今天在老宅見到那兩人,她原本連招呼也不想打,揉了揉眼睛剛想走,卻被爺爺叫住了。

  「黛安,舅舅和姐姐是我請來做客的,該有的禮貌要有。」

  道格拉斯的聲音蒼老卻堅定,黛安知道,這又是爺爺計劃裡的一部分,盡管她連爺爺每天處理那麼多事,進行那麼多會面究竟是為了什麼都不知道,可她還是照做了——她並不是繼承人,保持基本的體面是她能為路德維希做的唯一一點事。

  「阿利埃特舅舅,表姐,早上好。」

  不情願地打過招呼,黛安自顧自地歪在沙發的角落裡。

  翻看巫師報紙的同時,她時不時掃一眼爺爺的表情,耳朵也沒閑著,想要弄明白那兩人突然到訪的原因是什麼。心煩意亂,黛安都開始懷疑爺爺究竟有沒有對她做過這樣的叮囑——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行蹤。

  他們的交談總是圍繞著什麼掛墜盒,還有戒指之類的,大概是些黑魔法部件,這種危險事物不被各國巫師法律允許,秘密交易是最保險的,黛安聽了幾句覺得無聊極了,她也沒有權利插手這些,於是抽離意識,想著怎麼找個借口跑開,畢竟,她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德拉科還在等著她呢。

  沒過多久,爺爺和舅舅因為一些錢款上的問題發生了爭執,阿利埃特開始惡語相向。眼見爺爺臉色發青,顯然是被氣到了,考慮到他這段時間身體狀況本就不好,黛安擔心著,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她伸進口袋裡摸了摸,發現沒有魔杖,忽然有些心虛。

  沒有魔杖就沒有好了,總之氣勢上不能輸。

  這樣想著,她起身,擋在爺爺身前,黑發在璨金的陽光下顯露出絲絨般柔順的質感。

  「冒昧打擾一下,舅舅,我有必要提醒您,不管生意上如何,我們曾經是一家人,而爺爺是您的長輩,您是沒有立場用這樣的語氣同他交談的。」

  黛安說著,沒有絲毫畏懼,盡管比起阿利埃特矮了許多,可還是堅毅地挺直她的小身板,灰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緊盯著那人。

  「小孩子總是這麼天真,更何況是被寵大的非繼承人了。」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阿利埃特輕蔑地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話。

  對面那個人前偽善的奧利表姐也並沒閑著,她斜著眼睛地看著黛安,視線在她的全身上下徘徊。

  「你們這裡的寒酸簡直超過我的想像,黛安,」她笑著說,但那笑意滿含譏諷,讓人難以忍受,「還有你那流浪小子一樣的衣服,是誰教給你這樣搭配的,難道是,你家那個小精靈?」

  「博克,你們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

  道格拉斯一面捂著心口,一面將黛安護在自己消瘦的胳膊下。然後顫巍巍地在袖口中摸索著什麼。

  余光注意到爺爺連魔杖都拿不穩,黛安更加感到委屈。

  這是自己的家,應該被恥笑的明明是他們!

  「路德維希先生,這種問題,還是留到您能處理好自家的財務問題,不必向我們賒賬來做成生意時,再提出吧。」

  這無理的回答徹底點燃了黛安的憤怒。

  「住嘴!」她也不知怎麼想的,仿佛胸腔中湧起了一股火焰,逼迫她朝那個尖酸刻薄的男人走去,「當年母親剛去世時,你們受了路德維希多少恩惠,難道都忘了嗎?」

  不僅是內心,此時的黛安連眼睛都像有火苗躍動,火紅色的光逐漸取代了原本的灰黑色。

  本就冷如寒冰的視線此刻更顯得詭異,連阿利埃特也不自覺後退了幾步。

  「你,你是怎麼知道那些事的,你到底是誰?」

  「怎麼,被刺激到了是嗎,舅舅?你居然也有胡言亂語的時候?」

  黛安譏笑著步步緊逼,好像一頭早已潛伏如今終於能夠大顯身手的野獸。

  一旁,道格拉斯則是完全癱倒在了沙發上。

  「回來,黛安,」枯瘦的手無助地伸向小孫女,想要牽住她的裙擺,然而卻始終沒有力氣。「我終於還是失算了...」

  老人的自言自語讓黛安恢復平靜,她的瞳色變回到原來的灰黑色。

  「爺爺!」她顧不上那麼多,轉身坐到道格拉斯身邊。

  趁著這個空當,奧利.博克抓住機會嘲諷道。

  「養不熟的野狗,你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大小姐,你只不過是...」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止住了博克無禮的話。

  嘴角滲出鮮紅的血,她難以置信地望著黛安,轉而看向阿利埃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後者仿佛還處於沉思狀態,神情恍惚地望著地面,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女兒。

  這一邊,利索地用暴力制止了奧利之後,黛安便不再看她,隨意地蹭了蹭那肮髒的血跡,她輕輕喂爺爺吞下了藥,又扶著老人靠在沙發的靠背上,這才有心思回頭對付那人。

  「很不幸啊,奧利表姐,」黛安故意用了一個親昵的稱呼,可語氣卻讓周身的氣溫都降低了幾度。「比起我,身為老二,連一個稱心朋友都沒有的你,才更加值得可憐吧。」

  「你!」博克本就蠟黃的臉一經刺激,變得五顏六色起來,她沒有別的本事,只隨手拿起一個玻璃擺件,徑直朝著黛安扔去。

  劈裡啪啦的聲音響過,藍色的玻璃煙灰缸在地面炸開。

  早已預判她的把戲,黛安側身躲過,哼了一聲,又摸了摸嘴角,那裡被飛濺的碎片擦傷,疼的發癢。

  「你的朋友眼光一定很差,從你身上,我就能看出他的樣貌和品性,不用猜都知道,那一定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晦氣鬼。」

  奧利.博克氣急敗壞,仍舊不依不饒。

  德拉科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可是黛安對此渾然不知。

  她終於摸到了自己的魔杖,剛想正式與她較量一番,就見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人。

  在一片混亂的客廳裡,德拉科整潔清爽,顯得格格不入。可潔癖如他,居然一步步朝著黛安走來,對這一切完全視若無睹。

  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與他淡金的發搭配地格外妥帖,袖口處燙金的袖扣襯得他貴氣逼人,一切仿佛渾然天成。

  「德拉科?你...」

  他終於正經了一回,黛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德拉科面對她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然後立刻繃緊了嘴角,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你是,德拉科.馬爾福?」

  看著對面奧利.博克的臉色,黛安覺得她更加好笑了。剛才還像沒燒盡的稻草,現在多加了一層莫名的羞澀,看上去像個腐壞的蘋果。

  刻意忽視了奧利.博克的提問,小少爺先是對著老先生恭敬地鞠了一躬,道了一句早上好,接著緊挨黛安坐在她身邊,這才懶懶地抬眼,看向面前的兩個人。

  他強忍住反胃的感覺,輕飄飄地回答了一句。

  「小姐,你沒說錯,我就是德拉科.馬爾福,馬爾福家族的繼承人,也是黛安在學校裡最好的朋友。」

  「原來是這樣...」

  「聽說你很不滿我的出身、樣貌和品性,可否細談?我很願意傾聽,請你描述地詳細一些,我會回去向我的父親逐字逐句地說明。」

  梅林的襪子!頭一次見到德拉科像個小大人,彬彬有禮的同時暗含嘲諷的模樣,黛安的震驚都蓋過了剛才的憤怒。

  直到堂皇闖入的那一大一小兩個博克終於還是敗給了馬爾福,灰老鼠一般溜走了,黛安都沒緩過來。

  她怔愣地注視著德拉科,久到自己都忘記了,視線還黏在人家身上。

  德拉科倒是很受用,他享受極了黛安對他的崇拜。

  拍了拍女孩冰冷的手,他揶揄道。

  「怎麼樣,現在知道做我的朋友有多讓人羨慕了吧?」

  話音未落,他不自覺地昂起腦袋,好像自己已經成了萬人關注的中心。也是,能讓黛安這樣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想必那個大名鼎鼎的救世主,該死的破特也沒有這個本事吧。

  但他還沒驕傲多久,氣焰就又被壓下去了。

  「德拉科。」

  黛安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唇角微揚,露出可愛的小兔牙。

  快說吧,快說,你有多麼崇拜我,多麼感謝我。

  某人心裡的煙花劈啪綻放,興奮都快按耐不住了。

  「你不會背著我喝了增齡劑吧?」

  ...

  德拉科環顧四周,確認道格拉斯先生和瑞歐已經回了房間,這才允許自己放下面具。

  他氣憤地站起身,方才還繃得緊張的一張小臉漲得發紅。

  「聽著,黛安。我只能告訴你,我現在等得很著急。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見識到,變成真正的大人以後,我准備如何對待你。」

  淡色眼眸中承載的是黛安看不懂的感情,她只注意到德拉科垂下的眼睫正在不安地震顫著,出賣了他心中洶湧的情緒。

  --

  好在,德拉科的古怪沒有持續多久,他拿出黛安並不熟悉,成熟的另一面,幫助她照顧了爺爺一整天。又神秘兮兮地給家裡寫了封信,無論黛安怎麼打聽,他都不願意松口,只是讓黛安等待,說最遲傍晚,博克家的那兩人會來給她道歉。

  果真,在午後的暖陽消失在地平線之前,黛安收到了博克莊園寄來的邀請函,說他們專門准備了一個晚宴,為黛安慶祝十三歲的生日。

  「噢,真該死,這家博克怎麼連道歉都不讓我滿意?他們怎麼來的膽子在我之前祝你生日快樂的?」

  ...

  好的,看來德拉科還是一樣的幼稚。

  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晚餐之後,黛安和德拉科來到門後的空地散步,馬修歡快地在雪地裡撒歡,像匹長不大的小馬駒。

  抱著黛安給的藍色果凍罐,溫暖的感覺從懷裡一路傳導到心口。

  德拉科悄悄偏過頭,看了看身旁的黛安,他知道,這是只有在她身邊才能擁有的體會。

  「行了,今天的日出沒看成,北歐的日落你總要帶我見識一下吧?」

  還未反應過來,德拉科居然順手牽過了黛安的袖口,就這麼領著她,來到了附近浮起白沫,望不到盡頭的海邊。

  夕陽的光線忽明忽暗,偶爾從飄渺的雲層中露出,形成一道斜斜的光柱。暮色漸深,最後的霞光也即將逃離海平面。

  巨石形成的小山包上,兩人並肩靠著,就這麼一起凝望著這略顯悲傷的景致。

  「好像世界末日哦,你有看過古埃及魔法史關於世界末日的記載嗎?上面的描述和現在幾乎是一模一樣。」

  黛安溫柔地注視著馬修,蒼白纖細的手輕撫過柔軟的褐色皮毛。

  偶爾抬起頭,看一眼即將熄滅的斜陽。

  她不知道,她在看景,有人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如果這是世界末日,那就暫停在這一刻好了。」

  輕聲留下這句回答,德拉科沒再說話。

  想起假期裡父親對他婚事的安排,煩躁和壓抑就隨之而來,弄得他喘不過氣。

  他還記得,在那間逼仄的,昏暗的書房裡,父親這樣對他說。

  【德拉科,在既定的規則面前,我們這樣一個古老尊貴的純血家庭是無處可逃的。你已經十三歲了,就應該明白,家族的未來屬於你,也是由你決定的。選擇有利於你的,今後的路才會好走的多,至於感情,那是我們這種家庭最忌諱的。】

  他對黛安的感覺,就連母親都意識到了,與他相處最多的父親,一定更早就發現了吧。

  這次要不是他的堅持,還有卡卡洛夫的美言,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允許來到路德維希老宅的。

  想到德姆斯特朗,德拉科無法控制地嫉妒起那個和黛安見面的男生,他不自覺地想像著他們在一起的模樣。

  他們會說什麼?會像他和黛安這樣,一起散步,一起玩鬧,一起靜靜坐著看日落嗎?

  在和那個人相處的時候,黛安又有沒有想到自己呢?

  未知的黛安的心意,越來越多的競爭對手,家族的榮耀,和破特的暗中較量...

  數不清的阻礙擋在德拉科面前,他暗地裡嘆了口氣。

  當一個馬爾福可真累。

  說起來,他有時還挺羨慕破特那個傻瓜的,起碼他什麼都不用操心,就有大把的人願意追捧他。

  正煩悶時,肩膀上忽然傳來重量,鼻尖盈滿小蒼蘭的芳香。

  是黛安,她好像很累,渾然不知就靠在了德拉科的身上。

  僵直著身體,只敢借著余光偷偷瞟一眼身旁的女孩,德拉科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嚇人。

  向梅林起誓,要是黛安再靠近一些,他恐怕會當場昏厥,立刻被送去聖芒戈醫院。

  「如果這是世界末日,那就暫停在這一刻好了。」

  嗅著她發絲上散發的熟悉香味,德拉科喃喃自語。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得唯美一點的,奈何文筆就是不夠。這幾章有點拖沓了,不過我並不打算全按原著走,好像也沒差。



第45章  動蕩的開學

  Ch.45

  又是九月一日。

  氣喘吁吁地到達車站,鐘表的指針已然逼近十一點,紅色的巨大車頭發出嗚嗚的轟鳴聲,蒸汽彌散在空中,遮蔽了全部的視線。這很明顯是列車即將發動的預兆。

  黛安無比後悔聽了德拉科的建議,從北歐直接出發登上霍格沃茨特快。

  「跟緊我,不會遲到的,別怕。」

  笑著看她慌張的模樣,德拉科騰出一只手拎箱子,大方地把另一只手伸向她。

  好在來得晚,站台上沒什麼人,黛安眼尖地發現了一節空隔間,咬著牙,利落地將大箱子扔進車窗裡,然後伸出手,握住了德拉科舉得發酸的胳膊。

  「托您的福,馬爾福少爺。」

  「還要我重復多少遍,叫我德拉科,德拉科。全世界只有你不准叫我馬爾福少爺!」

  發著牢騷,德拉科氣呼呼地走在前面。

  天色昏暗,大多數學生都已經上車了,嘰嘰喳喳個不停。

  兩人略顯狼狽地拖著行李晃悠,終於走到了剛才發現的隔間。拉開門,果然沒錯,這裡剛好可以擠進兩個人。

  「哦,黛安,還有,德拉科。你們好。」

  面前攤了本厚重的書,西奧多同他們打了招呼。

  奇怪,黛安想,剛才在外面她怎麼沒注意到西奧多居然在這個隔間?

  直到鑽進去兩人才發現,裡面除了靜靜坐著如同雕塑的西奧多,還有一位神秘的男士,他穿得十分破舊,大衣從領口到袖口打了無數補丁,看上去累極了,趴在桌上,睡得旁若無人。

  把自己和黛安的行李全部放好,德拉科坐回到原位,抬頭看了一眼那男人:「他是誰?」

  「總不會是攝魂怪。」黛安接過德拉科懷裡的芙拉,摸了摸它的腦袋,「萊姆斯.盧,平。」她辨認出男人腳邊大箱子上的署名,小聲念道。

  輕輕抱走小貓,德拉科不滿地嘟囔,「沒事干提攝魂怪做什麼,老爸說那玩意兒很恐怖的。」他鄙夷地看了一眼對面那人的穿著,「萊姆斯.盧平?真是個土氣的名字,和他的地攤外套一樣俗。」

  黛安一向不喜歡用外表去評判別人,而西奧多從來不參與這種無聊的對話。

  見沒有人回應他的嘲諷,德拉科哼了一聲。余光注意到黛安正好奇地望著西奧多的書,他更加氣憤。可是剛才黛安喊他馬爾福的氣還沒消呢,他的驕傲可不允許自己兩次敗在同一個人身上。

  嘩地一聲,德拉科把芙拉放下,然後一股腦起身:「我出去找找布雷斯和高爾,有點事要商量。」

  「什麼事?高爾什麼時候能有商量事情的智商?」

  黛安問。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代替德拉科做了回答。

  黛安只當他又在鬧脾氣,無奈地聳了聳肩,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西奧多面前的《高級古代魔文》上。

  也許是小蒼蘭的香氣太過清甜,不分緣由地就鑽進了西奧多的鼻腔,他轉過頭,才看見那一張白皙的,充滿求知欲的臉。

  「怎麼,你也選了古代魔文?」

  「啊?」黛安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偷看被發現了,有些羞澀地回答,「哦,是,是的。」

  她的心跳擲地有聲,是在別的人身邊從未有過的感覺。

  對面人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捧起書,坐在了她身邊。冷冽的薄荷香隨著書頁散發在空氣中,是西奧多的味道。

  輕嗅著,黛安的心跳更快了。

  「是不是翻得太快了?這本書還是比較難懂的。」

  溫柔嗓音在耳邊響起,黛安只覺得像要醉了一樣,她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明明西奧多就在身邊,可她居然有些想念這個聲音。

  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個嗯,兩人就沉浸在了古代魔文的世界裡。

  列車緩慢向前,窗外的地貌從高大山脈換作稻田,漸漸地,暮色降臨,黃昏將近,德拉科始終沒回來。

  正疑惑為什麼,黛安和西奧多交代了一句,打算出去找找他。

  此時列車忽然發出「哐當」巨響,劇烈的晃動讓黛安站不穩,徑直歪倒在西奧多身上。

  另一個人的溫暖讓她暫時得到了安穩的感覺,黛安急忙道了聲謝,迅速脫離了他的懷抱。

  悸動還未持續多久,這時黛安忽然感到一種從外到內接近冰封的寒冷,窸悉簌簌的聲音自四周傳來,卻又辨不清,隔間外傳來幾聲驚聲尖叫,黛安聽得頭皮發麻,恍若置身危機四伏的叢林。

  「別怕。」

  西奧多試著牽她的袍子,但是太暗了什麼都沒抓到。

  「沒事,我沒事,我很好。」

  表面逞強,實際上,黛安腦海中浮現出過往經歷過的那些恐怖場景,冷汗沾濕了整個後背。

  如果德拉科在這就好了,他一定能給她力量。

  這個念頭一出,黛安剛才因為西奧多而生的羞澀全部消失殆盡了,她滿腦子就剩下對小少爺的呼喚,一聲一聲,越來越急。

  拼命搖頭摒棄這堆不合時宜的想法,黛安攥緊了魔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刷拉」一聲,門被拉開,黛安驚喜地望著門口,期待站在那的是昂著腦袋的小少爺,可是,進來的卻是一只從鬥篷裡伸出,發出微光,灰色、瘦削而且結了痂,不知是不是手的東西。

  腐爛的氣息完全蓋過了小蒼蘭和薄荷的香味,令人作嘔,與此同時,隨著一個高及棚頂,完全籠罩在黑色袍子裡的身影進入隔間,黛安的心底裡還莫名生出一種絕望感。

  又來了,瀕死的,無力的,好像失去了所有快樂的,那種絕望和孤獨,像病毒攻入細胞一樣,逐漸散布了她的全身上下。

  黛安不敢說話,因為她離那怪物越近,就越發意識到它也許就是假期裡,弗萊明先生曾介紹過的攝魂怪。

  他們是來自阿茲卡班巫師監獄的守衛,有著結痂的手掌,全身像腐爛了一樣。

  他們是抑郁的擁護者,最喜歡絕望。

  所以,黛安咬住嘴唇,逼迫自己不要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

  但很快,那個漆黑的家伙還是嗅到了她的氣息,而且緩慢地靠近她,貪婪地吸食著什麼東西。

  一些絲絲縷縷,像雪白的東方絲綢一般的細長的東西在黛安面前飄過,她感覺腦海中僅剩的那點快樂回憶正在逐漸流失,包括關於灰狼艾略克的,護樹羅鍋的,達芙妮和德拉科的,西奧多的...

  殘存的理智告訴黛安,現在要緊的是掏出魔杖驅散攝魂怪,只有守護神咒能夠對付他們。

  耳邊,陌生女人的呼救聲,魔鬼般的低語聲,蛇吐信的咝咝聲接連不斷地衝擊著黛安。

  她再一次感受到胸腔中湧動的那種憤怒和澎湃,很快,體溫上升,她的瞳色由黑變紅,整個人像是置身火焰中心,卻有一種被灼燒的快感。

  看著西奧多已經抱著腦袋癱倒在了座位底下,黛安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辦法了。借著最後一點力氣,她利落地揮手,含糊地喊出了一個「呼神護衛!」。

  可惜,她的守護神咒說的還不熟練,空中只淡淡掠過一團模糊的白色霧氣,很快就全部消散了。

  黛安也完全失去了力氣,就這麼昏了過去。

  醒過來時,一張充滿疤痕的臉在眼前不斷放大,嚇得她差點再度暈倒。

  環顧四周,德拉科正焦急地跪坐在她身邊,西奧多也在一旁靜靜看著,領口還皺皺巴巴的。

  「別怕,孩子,你做的很好。」

  直到頂著這張臉的男人起身,黛安看清他衣服上的補丁,才意識到他就是剛才還在昏睡的萊姆斯.盧平。

  「小馬爾福,別那麼緊張了,待會兒把巧克力喂給黛安,她會沒事的。」

  像老熟人那樣,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盧平拎著箱子快步朝別處走去。

  來不及驚訝這個盧平是怎麼認識他們的,德拉科先一步扶起黛安,讓她坐直,然後把手中的巧克力耐心剝開,喂給她。

  「哦,謝謝你,德拉科。」

  離得很近,黛安發現他額前垂下了幾縷發絲,說著便自然地伸出手,替他打理整齊。

  德拉科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倒是一旁的西奧多奇怪地咳嗽起來。

  「怎麼了?」

  黛安問道。

  擋在她和那個古怪家伙面前,德拉科搶先回答。

  「剛才攝魂怪過來,你忽然暈倒了,盧平用咒語驅散了那些晦氣的家伙。我一聽說消息就趕回來了,萬幸你沒事。」

  黛安無奈地搖了搖頭,回了一個嗯。

  她明明問的不是這個啊。

  只是,想起暈倒之前,自己身體上的那種灼燒感,她略微有些後怕。

  德拉科會不會已經發現了她瞳色的異常,他會和其他斯萊特林一樣,害怕和排斥她嗎?關於,她已經徹底淪為血族一員的那個謠言,他會不會相信呢?

  --

  剩下的這段路,德拉科一直陪在黛安身邊,並寸步不離,他似乎對自己之前幼稚離開的行為十分懊惱,一個勁兒地捂著腦袋道歉。黛安知道不是他的錯,安慰了許多次,可這家伙的固執勁兒上來誰都擋不住,自顧自緊緊挨著她,往她手心塞了許許多多的糖果和巧克力。

  「德拉科,我相信你知道,我是黛安,不是克拉布或高爾吧?我根本不喜歡吃這麼多甜的東西。」

  黛安好笑又好氣。

  某人不依不饒,仍舊樂此不疲。

  終於下車了,西奧多好像覺得自己暈倒的模樣很丟人,匆匆忙忙就脫離他們,湧入了人群中。

  德拉科嗤了一聲,嘲諷他的膽小。

  想到自己光顧著哄德拉科了,反倒沒怎麼關心西奧多,黛安踮著腳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盤算著待會兒能不能去問問他的情況。

  這模樣落入小少爺眼中,他的妒火又燒起來了。

  正愁忍不住呢,這時波特一行人剛巧走過他們身邊。

  「攝魂怪真嚇人,不光我們這麼想,聽說斯萊特林的那個不好惹的路德維希,剛才也被嚇暈了,和哈利一樣。」

  韋斯萊當眾提到黛安的名字,還用了不屑的語氣,這簡直是精准踩到了德拉科的雷區。

  於是,挑釁和爭吵一觸激發,三個從十一歲吵到十三歲的家伙依舊是一見面就扭打在一起。

  黛安和赫敏抱著手分站在男孩們的兩側,無奈地對視,同時在心中企盼他們能盡早結束,因為開學宴會很快就要開始了。

  可惜事與願違,當他們終於上了無人駕駛的馬車,匆忙趕到了霍格沃茨的禮堂,幾個人還是遲到了。

  推開大門時,分院儀式剛剛結束,麥格教授遠遠望著那三個格蘭芬多的闖禍精,揮揮手叫他們入座。而原本正襟危坐的斯內普教授,在發現了黛安和德拉科之後,則是嫌惡地剜了兩人一眼,然後便扭過頭不再看他們。

  注意到黛安的小表情,德拉科回過頭小聲說:「不怕,克拉布和高爾已經給我們留好座位了。」

  安慰著,他裝作無事發生,領著黛安大搖大擺地經過眾人,坐在了斯萊特林長桌最前端。

  開學典禮剩下的流程和以往沒什麼不同,鄧布利多的發言中,除了新來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就是黛安見過的萊姆斯.盧平,以及這學期將有攝魂怪駐扎在校門口,以搜查一名阿茲卡班逃犯以外,也並沒什麼值得稀奇的。

  擴聲咒暫停,老校長的大手一揮,許多新鮮美味的食物出現在桌上,晚餐正式開始。

  黛安還未從攝魂怪的事情中緩過神來,並沒什麼胃口。眼看晚宴行將結束,黛安盤子裡的雞腿還是滿滿一盤,達芙妮也有些擔心。

  想了想,她決定幫助黛安轉移注意力。

  「黛安?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我的妹妹阿斯托利亞也分到了斯萊特林。」

  爽朗地笑著,達芙妮把一個身量較小,金發碧眼十分標致的小姑娘推到黛安面前。

  「黛安姐姐,我們好久不見啦,我也分到了斯萊特林!」

  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兒阿斯托利亞甜甜笑著,衝她打招呼。

  這個好消息實在是令人驚喜,黛安聞聲,親昵地揉了揉那個金色的小腦袋,回答了一聲好,由衷地開心起來。

  看著面前的小妹妹阿斯托利亞,假期裡那些愉快的瞬間自然地浮現在腦海。

  作為報答,假期裡黛安曾邀請達芙妮來北歐老宅作客,小達帶來了她的妹妹阿斯托利亞。

  格林格拉斯姐妹和他們的父母一樣,從性格到長相給人的感覺都是圓圓的,兩個金發姑娘像天使般美好,笑起來,仿佛連天氣都轉晴了。

  小利亞不像姐姐那樣嬌氣開朗,剛來的時候還略顯靦腆,不過經過幾天的相處,她與黛安親近了不少。每當黛安放下自己的事情,耐心地幫她預習一年級的知識,小姑娘就笑得燦然,樂呵呵地看著她崇拜的酷姐姐,臉上兩個小酒窩仿佛都沁著蜜。

  為此達芙妮還小小地吃過醋,只不過,看見妹妹和最親愛的黛安相處地如此和諧,她也樂見其成。

  兩個小太陽的到來不僅給荒廢已久的老宅增添了暖意,還吸引了不少附近的村民過來做客。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它帶來的溫暖足夠掩蓋剛才因為攝魂怪帶來的所有難堪和不快。

  「歡迎你,利亞,姐姐一定會和小達一起,照顧好你的。」

  她眼中躍動著亮光,冷白的臉上浮起輕快的笑意。

  見到黛安開心許多,德拉科放下心來,但還是拽了拽她的袖子,把自己特意留下的布丁塞給她。

  「我媽媽親手做的,喏,我還剩下最後一個了。」

  拗不過他,黛安只好收下。

  「謝謝。」

  她也對他笑了一下,德拉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頂著兩個紅紅的耳朵轉過身去。

  本以為開學的前一天會以這樣溫暖的場景作為結尾,但很快,當黛安無意間掃過不遠處的教師席,卻發現那個名叫萊姆斯.盧平的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他布滿疤痕卻神情緩和的一張臉是如此熟悉,黛安遠遠看著,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很快,附近傳來二年級的科林.克裡維給他的偶像波特拍照的哢嚓聲,這在無意間喚醒了黛安的記憶。

  是的,相片。

  這個衣著破舊,比小精靈還要潦倒的新任教授,正是泛黃照片上,站在年輕的父親身邊的那個人。

  鄧布利多把它交給她時,曾說過,那人是一個格蘭芬多。

  梅林啊,父親這樣的斯萊特林會和一個出自死對頭學院,還如此窮困的人成為朋友,這可真是稀奇。

  收回目光,黛安在心中醞釀,打算在近段時間想出一個絕妙的計劃。

  照片上的人又多了一位,她可以借此機會打探到更多關於親世代的事情。

  一股強烈的直覺指引著她,黛安下意識相信,這學期一定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第46章  魔藥與奇遇

  Ch.46

  從禮堂回到寢室,為了不讓朋友們擔心,黛安始終拿出滿分的鬥志支撐著自己。一路上她都盡力回應著每個人,不讓心底的焦慮顯露半分。

  穿過狹窄陰暗的小道,進入斯萊特林休息室,達芙妮領著利亞去收拾她的行李,黛安留下和男生們告別。

  「不要逞強,黛安。」德拉科沒有乖乖離開,皺著眉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還是頭暈不舒服,明天就先請假,實在不行,我也不去訓練了,我陪著你去找龐弗雷夫人。」

  她很感激德拉科的慷慨,可她也知道,德拉科有多麼期待魁地奇比賽。

  黛安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如果有,我也會及時去醫療翼的,你放心訓練好了。」

  「那好吧,如果有情況,記得讓達芙妮來告訴我。你哥哥也指望不上,我必須把路德維希先生交給的使命貫徹到底。」德拉科信誓旦旦地錘著胸脯,「他可是要我多照顧你呢!」說著,他安慰地笑笑,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凝望那個瘦高的背影,黛安感到家人一般的溫暖,只是,想到消失許久的奧斯本,和開學前爺爺對德拉科的囑托,她又有些悲涼。

  明明她才是路德維希唯一的血脈,可為什麼關於家裡的情況她卻一無所知呢?還有那該死的吸血鬼基因,為什麼總是讓她在關鍵時刻失去理智?

  長嘆一口氣,黛安決定好好休息,來應對之後的挑戰。

  步子還沒邁開呢,身後西奧多叫住了她。

  「黛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魔藥俱樂部之前,我願意陪你去一趟醫療翼。」

  男孩抿著嘴角,注視她的那雙眼眸湛藍如海,讓人沒法拒絕。

  可是黛安不願意把軟弱的一面暴露在任何人面前,更別說,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她也親眼目睹了西奧多痛苦暈倒的樣子。作為朋友,她沒有理由讓一個自己也很難過的人再去照顧別人。

  禮貌道謝之後,她搖了搖頭。

  「呵,」西奧多居然輕聲笑了,然後他朝黛安走近了些,表情也越發凝重。「我早就料到你會繼續逞強。那如果我說,我看到你在面對攝魂怪時,瞳孔從黑色變成了紅色,你會不會答應讓我陪你?」

  面具一擊而潰,黛安覺得自己在西奧多面前總是藏不住任何秘密。

  即使背著光,黛安也能看清他嘴角牽起的那一抹溫柔笑意。

  這讓她更加驚慌。

  「你,你都看到了,你不害怕嗎?」

  她頭一次這樣支支吾吾地說話。

  這時,宵禁鈴聲響起,待在休息室的人陸續進入寢室,四周更加安靜了。可是西奧多一直沒有回答,無端延續了這份靜謐。

  過了一會兒,他略抬起頭,看著黛安的眼神染上些說不清的情緒。

  「比起害怕,我發現我好像更擔心你一些。」西奧多伸出一只手,做出拉鉤的手型,「黛安,既然你揣著的秘密都被我發現了,那就答應我的請求,讓我陪著你去看病吧,好嗎?」

  說著,他將修長白皙的手往前伸,進一步顯示了他的誠意。

  「嗯,好。」

  答應下來,黛安勾住西奧多的小指,蒼白臉頰上飛起兩朵紅雲。

  隔天剛好是課表最空的一天,眼看提前選好的神奇動物保護課在下午,黛安決定早上去醫療翼,空出午休的時間參加魔藥俱樂部的活動。

  按照約定,西奧多早早等候在休息室。推開寢室門,看到那個沉靜的男孩,黛安瞬間覺得世界都變亮了。

  「走吧。」

  說著,他遞給黛安一個熱氣騰騰的蘋果派,自然地走在她身旁。

  食物的甜香和薄荷的冷冽交織,聞上去既新奇又讓人莫名心動。

  因為這是專屬於西奧多的味道。

  恰好兩人都是魔藥俱樂部的一員,就著這個話題,有說有笑,結伴離開了休息室。

  可是誰也沒注意到,就在他們身後,站著一個身穿魁地奇隊服,興高采烈出發,現在卻表情古怪的小少爺。

  --

  可惜,令人遺憾的是,對於黛安瞳色的變化,醫療翼的龐弗雷夫人也束手無策。

  穿白袍子的女士愛憐地摸了摸黛安柔順的黑發,說:「孩子,我建議你第一時間把這個情況告訴你的院長,他那裡也許有特制藥水可以抑制這種現像。」

  黛安疑惑:「夫人,據我所知,對於一般的病症,斯內普教授都已經配好藥水,存放在了您這裡,所以...」

  問出口的時候,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一旁,西奧多輕輕扶住她的胳膊,給了她些許安定的力量。

  「噢,我的孩子,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恕我直言,以我的水平,可能暫時沒法給你答案。」龐弗雷夫人擠出一個安慰的笑,「放心,斯內普教授曾特意交代過,涉及到你的事情,都可以去找他處理。再不濟,鄧布利多那裡也會有答案。」

  是什麼樣的病,要用上特制的魔藥?

  又是多麼棘手的問題,必須找到最偉大的巫師才能解決?

  黛安不敢細想,哪怕她的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直到斯內普教授陰著臉塞給她一大堆瓶瓶罐罐顏色各異的藥水,叮囑她一定要按時服用,黛安仍舊面無表情,神色恍惚。

  她的臉色差得嚇人,本就白皙近乎透明,現在則換成了毫無血色的慘白。

  好在,從醫療翼到院長辦公室,再從院長那裡來到魔藥俱樂部,西奧多一直都陪在她身旁,同時他還貼心地一個人抱著所有待會兒要用的器材,默默無聞地觀察著她的狀況。

  安靜狀態下效率往往更高,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了八樓的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對面。這是院長剛才交代過的,魔藥俱樂部新地址——有求必應屋的入口。

  剛剛站定,西奧多就從摞成小山包的坩堝堆裡探出頭,問她:「沒事吧,黛安,堅持不了的話我們就先回去,和洛夫古德學長說一聲就是了。」

  轉過身,黛安看著一向嚴謹細致,一絲不苟的西奧多此刻居然滿頭汗珠,領口也被天平壓得皺皺巴巴,心裡又感激又覺得好笑。

  不願意再耽誤他的時間,也不想再給他造成麻煩,想了想,黛安急忙吞下一口藍色的抑制藥劑,擦擦嘴接過西奧多手上的東西。

  「沒事的,我們進去吧。」她說,黑色眼眸蘊含著溫柔笑意,「第一次在有求必應屋裡研制魔藥呢,我可是很期待呢!」

  她的玩笑緩解了西奧多緊張的情緒,兩個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朝前走去。

  「請帶我走進魔藥俱樂部。」

  他們面對著眼前這扇異常光滑的大門,同時在心裡默念。

  三遍以後,哐當兩聲,大門打開又關上,裡外就成了兩個世界。

  --

  腳步才踏進來,只見一個棕色的,毛茸茸的「不明物體」徑直朝他們撲過來。

  緩過神,黛安終於看清這是一個人,准確的說,是魔藥俱樂部的部長,拉文克勞的羅曼.洛夫古德。

  盡管已經是六年級學生,羅曼.洛夫古德還是一樣的熱情,他和妹妹盧娜雖說同在拉文克勞,可完全是兩個性格。

  「噢,我可愛的低年級小朋友們,你們終於來了。」

  看見黛安和西奧多,他興奮得褐色眼睛仿佛在發光。

  「感謝你們帶來這些新設備!簡直是太棒了,我會給你們更好的課題,保准你們沒有白來。」

  說著,洛夫古德頂著那頭雜亂的棕發,笑眯眯地抱起那堆東西,並把它們分發在每一張桌上。

  泰瑞.布特也從窗台邊起身,走到黛安跟前:「我看比起你們,他更歡迎那些新的坩堝和天平。」

  對於他的毒舌,黛安早已習慣,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著便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這個神奇的房間身上。

  「來吧,我帶你們參觀一下,這可是我們拜托弗立維教授幫忙,才要到的地方。」

  黛安立刻反駁:「喂喂,布特,雖說我們是朋友,也是一個俱樂部的成員,但我有必要說明,爭取到這裡明明都是斯內普教授的功勞。」

  時間靜止了一秒,此話一出,就連吵鬧的洛夫古德也停止發出噪音,三個男生齊齊看向黛安,好像頭一次見她似的。

  「你,你不會是成天和那個馬爾福混在一起,性格都被他帶壞了吧?」

  布特眨巴著藍眼睛,好奇地問。

  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硬生生吞下一肚子贊美斯內普教授的話,黛安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啊,不是,不是,」她解釋,「我承認我和德拉科關系好,但是後半句我是不認的。」

  尷尬時刻,西奧多出聲替她解圍:「學長,與其糾結黛安的性格,不如多關心下你的天平,很明顯砝碼加的不夠。」

  撓了撓頭,洛夫古德暗戳戳吐了吐舌頭,又投入到他的工作中去了。

  藍袍子的泰瑞也識趣地沒再繼續關於教授們的話題,他湊近了些,對黛安說:「走吧,我們先看看這裡的環境,以免待會兒找不到要用的材料和設備。」

  點點頭,黛安乖乖跟上他。

  西奧多若有所思注視著女孩的背影。沉吟片刻,他快步走上前,陪在她身邊。

  這個房間看上去和地下的魔藥教室別無二致,可在細節上又有許多不一樣。它表面上並不寬敞,然而只要你集中精神不斷朝裡走,就會發現,面前毫無阻礙。但如果你不留神注意力渙散,就會馬上迷失,進入另外一個隔絕的空間裡。

  來到講台邊沿,黛安小兔子般一蹦一跳,想要觸摸到頭頂那塊幕布,然而手指剛剛放在上面,就傳來一種軟綿綿的觸感。

  「哇嗚,真的好神奇!」

  她從不掩飾旺盛的求知欲,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到處打探。

  西奧多回頭看她,從心底裡覺得這個女孩真是可愛極了。

  參觀時間很快被打斷,洛夫古德站上講台。

  「好了我的小朋友們,」他擺放完所有需要的東西,示意他們坐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下面我要宣布大家今天的任務——制作狼毒藥劑。」

  看著幾個小豆丁茫然的模樣,洛夫古德補充道。

  「當然了,這次活動並不要求大家研制出成品,只要你們學會精確稱量,還有一些基本的步驟,我就可以和斯內普教授交差了。」

  事實上,黛安對這個很有信心,且格外希望能夠研制成功。

  上學期期末,院長給她的懲罰任務就是寫一篇關於狼毒藥劑的論文。

  如果沒記錯,她的文章還被斯內普教授勉為其難的評為了P等。

  「沒關系的學長,我們可以開始了。」

  她衝洛夫古德比了個OK手勢。

  一切進行地比想像中還要順利,黛安精通理論,搭檔西奧多則擅長操作,他們一人負責描述劑量,一人負責稱重,再由兩人合作進行材料的放置,過程處理地井井有條。

  只差最後一步,黛安按比例撒下一把小小椒薄荷,經過西奧多的攪拌以後,藥水呈現出淡淡的青紫色,這與教科書上的大體一致。

  「呼——」

  兩人同時長舒一口氣,放松下來。

  不得不說,斯萊特林的魔藥天賦著實令人羨慕,直到午餐鐘聲響起,泰瑞.布特才在洛夫古德學長的幫助下完成制作,而這時黛安和西奧多早就將藥水裝瓶了。

  「好的孩子們,我必須承認,你們的實力比當年的我強多了。」

  洛夫古德由衷地為他們鼓了鼓掌,胡蘿蔔耳環隨著動作左右搖晃。

  「西奧多,剛進來時,我說話的語氣真的很像德拉科?」

  收工之前,黛安一邊整理儀器,一邊隨口問道。

  而這次,西奧多沒有像之前一樣善解人意地寬慰她,反而酸溜溜地喃喃道。

  「是有點像,我也覺得你被他帶壞了。」

  黛安:?

  --

  操勞了一整個早上,午餐時間變得極其珍貴,仔細商量過後,黛安和西奧多一致同意用兩片面包作為禮堂美食的替代。

  他們靠在一起快速地吃完,黛安揮揮手和他告別,抬頭一看,鐘樓上的小怪物已經坐到了下午兩點的位置。

  想到神奇動物保護課沒有教室,還是在戶外進行,她不願意頭一天就遲到,給斯萊特林扣分,於是不管不顧,悶著頭就朝禁林邊緣,海格的木屋跑去。

  德拉科也選了這門課,他應該已經到了吧。

  望著遠處圍成一團,嘰嘰喳喳的人群,黛安邊跑邊想。

  體力逐漸消耗,她實在累極了,打算靠在附近樹上稍微休息一會兒。

  黛安小心翼翼地將裙擺捋順,雙手抱膝,蹲在地上。可僅僅過了不到十秒,就在她想要起身時,忽然有顆石子從黑暗的另一側飛來,不偏不倚,砸在她頭上。

  同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很像自己的女聲,這讓她感到震驚,登時立在了原地。

  黛安怕是錯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然後,她清楚地聽見那個聲音說:「噓,小聲點黛安,別驚動她,我們不能破壞原有的秩序。」

  作者有話要說:

  三年級劇情可能會有點怪,我努力寫明白



第47章  預知和鬧劇

  Ch.47

  禁林是霍格沃茨學生絕對的禁區,除了韋斯萊雙胞胎那種巴不得鬧出事情的家伙,沒有誰會冒著生命危險結伴跑到這種地方。

  密林深處,應該是荒無人煙的,既然這樣,就更沒有有人交談的可能了。黛安緩慢起身,回過頭看,確認自己的判斷沒錯。

  也許是這段時間神經緊繃,真的出現幻覺了,黛安想。

  畢竟,此刻在有光的這一面,她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站在這裡,而暗處的角落不可能再出現一個黛安,被人要求提防她自己。

  她活了十來年,還沒親眼見過時空錯亂。

  給自己打了幾遍定心針,黛安終於下決心快步向不遠處上課的人群走去。

  腳步還沒挪開幾步,她的頭頂又被堅硬石頭砸個正著,黛安以為是誰的惡作劇,憤然轉身,掏出魔杖對暗處施了個擊退咒,可惜,除了颯颯的風聲,沒有任何人摔倒的聲音。

  她的發音很標准,魔咒不會失效,所以,只會有兩種可能——要麼,那裡本身就沒有人,最開始聽到的那個和自己很像的女聲也完全是莫須有;要麼...

  那裡的「人」壓根不會被擊退咒傷害,他們處於另一個時空。

  思緒就此終止,黛安的腦袋感受到一種瀕臨裂開的疼痛,她昨晚沒睡幾個小時,這半天接連而至的頭腦風暴幾乎讓她崩潰。

  課還是要上,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黛安默默做了個標記,打算等到宵禁以後再過來細細考察。

  她強忍不適,從伸縮袋裡拿出毛茸茸的《妖怪們的妖怪書》,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大個子海格的上課地點。

  --

  人群鬧哄哄的,黛安抬頭看才發現原來這節神奇動物保護課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合上的,在一眾鮮艷的紅袍子裡,不難發現一抹深綠色。目光一路往上,德拉科順滑的頭發金燦燦的,格外耀眼。

  瞥見那家伙正興致勃勃地笑話波特,不惜拉上克拉布高爾還有那個狗腿子帕金森,三個人幼稚地戴上兜帽扮作攝魂怪,衝可憐的救世主大呼小叫,黛安無奈地搖了搖頭,更加覺得那頭金發亮得刺眼。

  她放棄去找德拉科的念頭,轉過身不再看他,將注意力放在課堂上。

  不幸的是,當海格領著十二匹高大桀驁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出場時,她還是被小少爺盯上了。

  「這是巴克比克,是這群美麗的動物之中和我關系最好的一個,下面我們來介紹一下鷹頭馬身有翼獸這種動物...」

  將一塊雪貂肉扔給巴克比克,海格捋捋大胡子,對所有人說。

  這時,隨著好聞的小蒼蘭香氣逼近,一個正在變聲期,專屬於少年人的嗓音在黛安耳邊響起:你喜歡這家伙嗎?我看他和你在黑森林山上養的那些動物體格差不多。

  是德拉科,他在故意和她套近乎,黛安一邊聽著,一邊欣賞著鷹頭馬身有翼獸漸變的毛色。

  「嗯,確實很喜歡,不過書上說,這種動物異常驕傲,任何人,只有被他們承認才能夠接近他們。」

  黛安回答,同時她摸了摸妖怪書的書脊,順利打開書,她打算在這本書裡找出印證自己觀點的描述。

  擺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德拉科按住她白皙的手,「既然這樣,那就別翻了,直接上去試試看好了。」

  他精致的五官被陽光映照得恰到好處,挺拔俊朗,完全脫去了原來的稚氣。說話時的語氣如此勢在必得,好像他有足夠的自信做成世界上所有的事情。

  但是黛安沒法點頭,反而,她注視著德拉科,腦海中忽然莫名閃現出一個恐怖的畫面——小少爺被巴克比克一巴掌打傷,瑟縮在海格懷裡,手臂上又長又深的一道口子,鮮血汩汩流淌。

  以為黛安默認了,德拉科牽起她的袖子,大搖大擺朝那大家伙走去。

  沒走幾步,女孩卻將他扯住了。

  「怎麼了?」德拉科回頭問。

  「我害怕,我們退課好不好。」

  黛安神色慌張,看上去完全不是開玩笑,這讓德拉科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他多麼了解她,多麼清楚地知道黛安是個十足的神奇動物愛好者,二年級時,她就已經在他面前提起過無數次,想要騎著鷹頭馬身有翼獸自由自在地遨游了。

  然而現在,她卻這麼抗拒。

  德拉科試探性地又問了一次,得到的還是一樣的答案,而且這回黛安的態度更堅定了。她緊握著他的胳膊,近乎哀求地告訴他,不要靠近巴克比克,他們都沒有本事讓它低頭。

  恰好這時哈利.波特完成了一次和鷹頭馬身有翼獸的飛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神氣十足地跳下來,大搖大擺地走進人堆裡。

  那副樣子讓德拉科想到最初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波特拒絕他的場景,那時的恥辱隨著海格表揚他的聲音愈演愈烈,仿佛延續到了現在。

  「黛安,你在小看我?還是說,你根本不想和我一起?」

  這是什麼問題,黛安一向靈光的腦袋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只顧著阻撓德拉科靠近巴克比克,愣愣地點了點頭。

  這一下徹底惹怒了德拉科,他氣憤地揮掉黛安的手,力氣大到女孩子瘦弱的身體差點被甩出去。

  「要是西奧多來了,你絕對不會是這副表情,」德拉科壓抑了一整個早上,此刻面對黛安卻還是暴露了他的嫉妒心情,「在你心裡他才是能幫你解決一切,能做成無數事情的那個人,而我,只會闖禍,對嗎?」

  什麼?黛安頭腦發懵:「西奧多根本不在這,你提他做什麼?德拉科,我必須提醒你,千萬別...」

  惹惱巴克比克這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呢,德拉科已經憤然向前走去,像欺負隆巴頓和挑釁波特一樣,他衝著比他高出不止一頭的大家伙揮舞著拳頭,緊接著,黛安預見到的場景還是發生了。

  鷹頭馬身有翼獸頭一次見到這種輕視他的人,昂起頭顱,發出一聲憤怒的嗥叫,兩只粗壯有力的翅膀左右揮舞,直直朝著地面上叫囂的小少爺扇去。

  「不——」

  眼見這場面,帕金森在一旁哭喊,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正相反,黛安一邊在心裡祈禱,一邊飛快地衝出去,將德拉科推開。

  她拿出制服角陀獸的本事踩在附近的榕樹枝干上,借著巧勁兒,利索地跳下來跨坐在了巴克比克身上。她極力放低身體,試圖用催眠咒迷惑它,同時,緊緊抱住了它的脖子,等到它完全放松下來,陷入半昏迷的狀態,黛安才拍拍手,一躍而下,落在地上。

  「如果這是馴龍考試,我真該給你個滿分,黛安。」

  海格贊嘆地說道。

  他帶頭鼓了鼓掌,脖子上掛著的一圈雪雕肉隨著動作左右晃悠,滑稽極了。

  更滑稽的還是德拉科,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女戰士一樣的黛安,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可是面對他後知後覺的道謝,黛安神情古怪地瞪了他一眼,就擺了擺手走進了人堆裡。

  身為馬爾福的驕傲勁兒再一次衝昏了德拉科的腦袋,同時,被黛安的冷漠傷到,他來不及多想就又一次咋咋呼呼地朝巴克比克走去。

  結果可想而知,這一次,黛安沒能及時挽救他的悲劇,自作主張的小少爺還是嘗到了他的苦頭。

  一切終於還是和黛安腦海中的畫面一樣——德拉科痛苦地大叫,躺在海格懷裡像只不聽話的白鼬,手臂上的那道口子不住地流血,格外觸目驚心。

  --

  在眾人簇擁下,德拉科來到了醫療翼,帕金森看黛安不在,搶占了先機,在海格放下他的那一刻就急忙湊上前掩面哭泣,表現出一副格外心疼的樣子。

  獅子狗一樣的女生滿臉眼淚地抬起頭,摸了摸德拉科受傷的胳膊,衝著龐弗雷夫人問道:「他的傷口很深吧,恢復是不是要很久?」

  可惜,她還沒得到答案就被一道白色簾幕擋在了外面。

  黛安一直跟著,也來到了醫療翼,她見到克拉布,高爾,扎比尼和帕金森,甚至還有最討厭的勞德和米裡森,連湊上前的欲望都沒有。發現龐弗雷夫人不留情面地將獅子狗拒之門外,她索性坐在了離他們很遠的角落裡,打算等傷口處理好再過去。

  下課鐘聲響起,聽說了消息,西奧多和達芙妮也從算術占蔔的課堂趕來了。

  小達疑惑地上前,看看遠處擁擠的人群,又看看自己的好閨蜜,一頭霧水。

  「德拉科怎麼樣了?你怎麼坐得這麼遠?」

  她知道一定有原因,湊到黛安身邊問道。

  「具體情況我還不知道,只不過,德拉科被鷹頭馬身有翼獸一巴掌揮到地上,傷口很深。」看到圓臉姑娘,黛安好像看到了唯一的稻草,她繼續說,聲音有些哽咽,「小達,我預感出他會出事,已經提醒過他了,可是德拉科偏偏不信我,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他要真有什麼事怎麼辦啊,這家伙是真的想要氣死我!」

  帶著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哭腔,黛安無助地抱住了達芙妮瘦小的肩膀。

  「好啦,安安,你先別急,也別怪自己,既然龐弗雷夫人還沒出來呢,德拉科也沒用上止血劑,就說明沒那麼嚴重。」

  達芙妮安慰著她,時不時溫柔地拍拍黛安的後背。

  西奧多立在一旁不說話,他看著黛安,關注點卻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走上前:「黛安,你剛剛說,你預感到了德拉科會受傷,對嗎?」

  「是的,我,我在神奇動物保護課前先是獨自一個人聽到了自己和別人對話的聲音,接著,看到德拉科和巴克比克,我的腦子裡自動就出現了他受傷的畫面...」

  寄希望於西奧多能夠解釋這個現像,黛安盡量邏輯清晰,一字一句地描述。

  可西奧多也沒能給她一個答案,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不過,」他又繼續說,「我聽家父提起過,對於某些特殊基因擁有者,隨著魔法實力的提升,覺知力也會增強,就比如...」

  「吸血鬼,對嗎?」

  黛安替他說完了後面的話,這時,龐弗雷夫人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帕金森誇張的痛哭聲蓋過了她的回答。

  「算了,我們先去看看德拉科。」

  對小少爺的關心大於一切,黛安來不及擦擦眼淚,急急忙忙朝人群的中央走去。

  --

  剛經歷過手術,麻痹藥劑效果正強,德拉科臉色發白,嘴唇毫無血色地躺在床上,光潔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分布著豆大的汗珠。

  由於他的跟班們體格一個比一個大,黛安沒能擠進去,還是黑皮膚的布雷斯.扎比尼貼心地讓出一個空位,她才能勉強站在床腳看一眼小少爺。

  說實在的,自從黛安認識德拉科起,她就沒見過他像現在這樣,這麼狼狽過。狠狠心疼的同時,她不受控制地責備起他,責備起自己。

  如果德拉科聽勸,他就不會兩次衝過去冒犯那個桀驁的大家伙。

  如果她能態度再強硬,堅決一些,就能挽回眼下的局面。

  在心裡嘆了口氣,黛安背過身去擦干眼淚,一旁,達芙妮遞來一張手帕,理解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別責怪自己,黛安,這不是你的錯。」

  小達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湊在她耳邊說。

  小聲答應了一句,黛安被某個剛醒來的人叫住了。

  「布雷斯,你帶著這幾個人先回去,我要和路德維希小姐單獨待會兒。」

  話音未落,帕金森好像聽見了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她乍起兩只胳膊擋在德拉科和黛安視線之間,活像個護崽的老母雞:「德拉科,剛才你摔倒,她一丁點都沒關心過,就那麼隨大流地站在遠遠的地方,是看你醒來才過來裝樣子的!」

  她的意思很明顯:德拉科,陪在你身邊的人,哭得最厲害的人明明是我,你為什麼留下她,反而拒絕我。

  躺在病床上,從德拉科的視角看去,醫療翼偌大的落地窗之下,黛安就像個站在光裡的天使,黑色長發海藻般散落身後,清秀白皙的一張臉,襯得五官格外標致。

  她不悲不喜地立在原地,淚光晶瑩剔透,輕易就能牽動他的心。

  「布雷斯,你沒聽見我的話?我只要她。」

  德拉科直視前方,沒有分給帕金森一絲多余的目光。

  知道多說也沒用,扎比尼留下一句保重,把帕金森等一眾大塊頭挨個拽走了。頃刻間,留在醫療翼的,只有黛安,小達和西奧多這幾個和德拉科最親密的人。

  暗流在三人間湧動,達芙妮一向機敏,很快看出事情不對,她衝黛安眨眨眼睛,溫和地拍拍她的手背:「黛安,看上去德拉科只想和你說話,趁著龐弗雷夫人沒回來,你們好聊聊,我和西奧多先在外面等著。」

  說著,圓臉姑娘試圖牽著西奧多的袖子把他領走,可後者沒有乖乖聽勸。

  「德拉科,課上發生的一切我都聽說了,離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有時候不要太自以為是,不然的話,你原本篤定的一切最終都會溜走。」

  他平靜地陳述,語氣輕的像是耳邊呢喃,可德拉科聽出了其中濃重的威脅意味。

  強忍住胳膊的不適,德拉科沒有認輸,反駁道。

  「有些東西不是我的自信,而是我的必然。」

  隨著腳步聲消失,純白的醫療翼裡再沒有別的人。德拉科和黛安互相看著,兩個人的眼神中都有些對方讀不懂的情緒。

  毫無意外,還是小少爺率先敗下陣來。

  「怎麼不說話?」德拉科掙扎著坐起來,靠在身後的枕頭上,指了指自己床邊,「黛安,別鬧別扭了,趕快過來吧。」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黛安紅紅的眼眶,和她倔強抿起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沒有預言能力,只是感知力增強,這是詛咒不是祝福。

  本文慢節奏,正劇,有沙雕部分但不是純甜,主角沒有金手指。



第48章  疏遠和禮物

  Ch.48

  被黛安憤憤盯著的這一刻,德拉科終於體會到平時那些斯萊特林的心情。

  過去總有些好事之徒,不厭其煩地跑來他這,抱怨黛安看他們的眼神太過冷漠。他還記得近日和他交好的布雷斯.扎比尼曾經精准地吐嘈:「路德維希對待貓頭鷹的樣子,都比對待我要有人情味。我難道做了什麼冒犯她但是自己不知道的事?」

  那時他憑著和黛安關系親近滿不在乎,還不止一次強調那只是因為他們不是黛安的好朋友而已,她在親密的人面前完全就像個咋咋呼呼的小兔子。

  可現在,他知道是自己不對,在她面前黯淡下來,連鋒芒都不再尖利。

  「黛安,你還怪我?我的手都傷著了,你就過來看看吧?」

  他的語氣可憐兮兮的,任誰聽了都免不了心軟,黛安在心底裡嘆了口氣,走上前。

  湊近她才看到,德拉科原本白皙俊朗的一張臉此刻汗水和泥土交駁,淡金的發不再整齊地梳上去,發絲垂在耳朵兩側,有幾縷還黏在臉頰上。

  眼前的人,哪裡還有馬爾福少爺的桀驁氣質,完全就是只在打鬥中慘敗的花貓。

  「還疼嗎?」

  話一出口,眼淚隨之掉下來,黛安飛快地擦掉,可鼻尖的紅暈沒法隱藏。

  德拉科看到她明顯哭過,高興得眼睛都在發亮,笑嘻嘻的:「本來還有點疼,你一問,我就好多了。」

  想到課上發生的一切,黛安可不想立刻就放過他。

  她板著一張臉沒搭話,只是蹙著眉把自己隨身帶著的手帕扔到他身上。

  「既然這樣,那就先擦擦臉吧,馬爾福少爺,否則你就擺不出那副自以為是的表情了。」

  說著,她摸索著伸縮袋,找到一瓶緩和劑,想著待會兒把這藥水留給龐弗雷夫人——這麼名貴的藥劑這裡不一定有。

  黛安起身,衣角發出摩擦聲響,在空曠地方無限放大。

  「嗷——我好痛!」德拉科忽然捂住胳膊,痛苦地叫道,「你快來看看我到底怎麼了,時不時太著急傷口又裂開了。」

  他看上去不像是裝的,剛擦干的汗水這會兒又在額頭上凝結,雙腿不自然地蜷縮,好像正在承受著天大的折磨。

  咚咚咚,沒有任何防備,心跳得飛快,幾乎到了嗓子眼。

  黛安安慰他,「我去找龐弗雷夫人,很快回來,你先等等我!」,連衣角都是皺皺巴巴的,急忙向門外跑去。

  某人發現方法好像有點過激,黛安又要離開,又將手從腦袋上拿下來,氣喘吁吁,斷斷續續地說道:「噢,我感覺又好一些了,就是需要有人陪著說說話。」

  嫻熟的演技很快奏效,黛安絲毫沒有懷疑就停下了腳步。

  她在他的一步步籌謀中回到了床邊,黑葡萄般的眼睛裡掛著盈盈淚光,在德拉科看來,比最名貴的鑽石還要讓他迷戀。

  他收起嘴角的笑意,繼續扮演痛苦的樣子,心裡卻格外矛盾。

  他想看黛安為了自己焦急,為了自己輾轉反側,因為這也是他在進行的事,同時他又不舍得看到她難過。

  德拉科知道黛安從小吃到了多少苦頭,她看上去那麼冷漠,連笑容都顯得無比寂寥,純粹是因為生活中沒有多少值得她開心的事。

  也許是心也在疼,麻痹藥劑的效果好像消失了,德拉科強忍住胳膊傳來真實的痛,假裝輕松地看著她:「對不起啊黛安,這一天,我惹哭你好幾次。」

  他用淡色眼睛看著她,那眼神是一如既往的炙熱,可這次黛安從中讀到了他的難過。

  但是,這節神奇動物保護課讓她無比地後怕——畢竟算上上課前的阻撓,還有她拼了力氣攔下那只笨鳥,連著兩次她都沒有挽回已經預見到的危險。

  看著德拉科的傷口還在滲血,殷紅的畫面讓她沒法就這麼原諒他的莽撞。

  「你別自作多情了,德拉科,我流淚才不是心疼你!我是因為氣憤!」黛安一把甩開他的手,完全不看他瞬間煞白的臉色,「我多麼希望巴克比克能打得再狠一點,好讓你漲漲教訓!」

  「你說什麼?你要去哪,不准走!」

  幾乎是下意識,德拉科還未反應過來就脫口而出。

  黛安見他稍微有反思的樣子,試探地又提議道。

  「我可以留下,但你要答應我,跟我一起把這門神奇動物保護課退掉,今後也要聽我的話,碰到難惹的事情盡量躲遠一些,好嗎?」

  德拉科沒有立刻答應。

  不知怎麼地,他聽了黛安的話覺得哪裡怪怪的,她好像是預判到了什麼才專門來勸自己的。

  可他說不清楚,同時,一股薄荷香氣似有若無地從黛安身上飄來,讓他更加煩躁——那是西奧多那家伙的味道。

  猛地,他回憶起迷蒙中看到黛安和西奧多並肩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場景,更是感覺氣都喘不上來了。

  小少爺變了臉色,雙手交叉在胸前,儼然一只處於攻擊狀態的白鼬。

  「我不要!」德拉科叫道,聲線脫離了稚氣,清冽而響亮,「你也不許退課!我比誰都清楚,你一定是想要陪著西奧多去上什麼算術占蔔才要退課的!你那麼喜歡神奇動物!」

  這都是為了你!

  黛安在心裡吶喊。

  可是看到德拉科又在幼稚地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氣急敗壞,她什麼多余的話也不想說了。

  「那我祝你早日康復,以後我不會再來看你了。」

  恢復到冷冰冰的樣子,她留給德拉科一個決然的背影。

  深夜,四周寧靜而安謐,月光像銀色瀑布般傾灑在德拉科的病床上,他正睡得昏沉。

  「噢,該死的,好疼...」

  他在睡夢中喃喃自語,死死咬住嘴唇。

  「喝點這個,就不難受了。」

  有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說。

  視線被黑夜阻擋,迷迷糊糊中,德拉科被人灌下一大口藥水,稍微吞咽下去,竟然真的好了很多。

  可是,當他終於費力地睜眼,醫療翼裡卻沒有任何人。

  隱身咒,是黛安,他下意識地想。

  懷著興奮醒來,德拉科失望地發現身旁的人是潘西.帕金森,沮喪地說不出話來。

  他望著門口,「黛安沒過來?你早上沒有見到她?」

  「當然沒有,她整晚上睡得不知有多好,清早起來就在休息室裡裝模作樣,翻她那本黑乎乎的書!」

  ...

  又是一場空,他和黛安的事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迎來轉機?

  德拉科嗯了一聲,合上眼不再看任何人。

  --

  刻意避開醫療翼,避開和德拉科有關的一切,日子就這麼進行下去。

  周二黛安去斯內普教授那裡提交了退課申請,一個鐘頭過後,她就被告知批准通過了。雖然海格很失望,但好在他對黛安印像不錯,僅憑一個龍蛋模型,黛安又得到了定期去他那裡寄養撿到的小動物的機會。

  盡管表面鎮定,達芙妮卻一眼識破她的偽裝。

  早餐時間,圓臉姑娘將一塊約克夏布丁放在黛安盤子裡,小聲問道。

  「真的不去看看德拉科?」她看出好閨蜜動搖的眼神,補充說,「我和利亞都要去呢,就連我的小妹妹也很擔心她的德拉科哥哥哦,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是的,我沒那個興趣!」

  砰的一聲放下餐具,黛安拒絕地異常痛快。

  「姐姐,我總覺得安安姐姐在說謊,她的黑眼圈都快遮不住了!」

  利亞眨巴著眼睛,神秘兮兮地湊在達芙妮耳旁念叨。

  黛安注意到小家伙和親姐姐的「密謀」,佯裝生氣地將她拉過來,「怎麼,利亞,你再粘著小達我可要不開心了!」

  「安安姐姐,我當然也喜歡你!」

  「不說德拉科那家伙了,你們快幫我想想選課的事情,」黛安撓了撓頭,「上次去找院長,他懷疑我就是想少上一門課偷懶,命令我再選兩門課才能參加期末考試。」

  想起院長陰沉的臉色,黛安覺得布丁都不甜了。

  聽了她的提問,達芙妮用手支著下巴開始思考,想到幾個方案,又搖了搖頭,久久沒有回話。

  反倒是剛入學的阿斯托利亞飛快地提出了一個建議。

  「黛安姐姐,你難道不覺得,麻瓜研究很有意思麼?」她說著,手指戳了戳選課表最後一欄的那幾個字,上面清楚地被黛安打了一個叉,「你看啊,我記得你和我聊過,不明白為什麼純血家庭對麻瓜偏見那麼大,而你自己的家族也有來往密切的麻瓜朋友,對嗎?」

  利亞的話衝擊著黛安的腦袋,嗡的一下,她居然覺得這個想法是可行的。

  正相反,達芙妮差點將牛奶噴出來,好在淑女禮儀約束了她的行為。

  「恕我直言,黛安,你選這門課,一旦傳出去,不僅會讓你爺爺失望,還會在斯萊特林掀起巨大波瀾!」

  她大叫著,好像聽到了多麼嚇人的事情。

  是嗎,黛安聽著達芙妮的警告,非但不害怕,反而感到一種興奮。

  她從來不是隨大流的人,被流言包圍已經是她生活的的常態,她根本就不怕。

  再說了,一味跟著別人的腳步,又怎麼能夠進步?

  至於爺爺,她堅信他不會怪罪的,畢竟,路德維希家族自己還有布特一家這樣的麻瓜伙伴呢。

  看了看那張選課紙,黛安嚴肅地拿起羽毛筆劃拉了幾下,很快一張細致的時間表被整理出來,剛才麻瓜研究後面的大叉也被劃掉了。

  「看看!」發現安排非常合理,黛安興奮起來,「這門課剛好在周五,黑魔法防御術的上一節,而周一的神奇動物保護課已經被算術占蔔替換,這樣一來,我的周二還是空閑的,什麼都不耽誤!」

  她的喜悅溢於言表,小利亞發現自己的建議被采納,捧場地鼓了鼓掌。

  「哦,你還要留時間研究你那本厚厚的,烏漆嘛黑的書。」

  小達放棄勸阻,低下頭咬了一小口草莓。

  「不過,」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和波特他們爭執的赫敏.格蘭傑,「選了算術占蔔你就得忍受格蘭傑那個萬事通了,她總是算得最快最准的那個。」

  沒關系,黛安不以為意:「反正我不想去上特裡勞妮教授的占蔔課,她那個東西在我看來和天文學一樣,完全就是看天胡扯。」

  女孩們優雅地用完早餐,陸續離開座位,這時一言不發的西奧多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黛安身邊。

  他紳士地請她留步,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恰好這時禮堂裡趕去上課的人越來越多,擁擠地不像話。幾個莽撞的男孩互相追打,其中一個紅頭發的剛好不小心撞到了黛安,她重心不穩,差點直接撲到西奧多身上。

  被穩穩接住,黛安像被彈開一樣飛速起來,不好意思地道歉。

  可西奧多沒有說沒關系,反而提到了一個奇怪的名詞。

  「吊橋效應,第三次了。」

  男孩若有所思,唇邊掛著笑。

  黛安疑惑地扭過頭看她,眨巴著眼睛,難掩好奇。

  「沒什麼,就是說不相關的兩人在危機時更容易產生羈絆。」西奧多回答,接著正色道,「說回正事,剛才我聽到你要選麻瓜研究,想了想,我也打算選這門課。」

  「啊?」

  看著女孩驚詫的樣子,就差把為什麼寫在臉上,西奧多笑意更深。

  「我也很好奇麻瓜到底是什麼樣子,能讓那些純血家庭那樣難以容忍,想必很值得研究吧。」

  黛安懵懵地點了點頭,沒有注意到他忽然黯淡的眼神。

  --

  直到周五,德拉科出院的這一天,黛安始終都履行諾言沒有去看過他,當然,大半夜偷偷施隱身咒陪他到天亮,這可不算。

  心裡明白德拉科只是蹭破點皮,並沒有其他的大事,黛安放心地繼續她自己的生活,默默等候和好的時機。

  熟悉這兩人好一會兒壞一會兒,吵吵鬧鬧的相處模式,達芙妮和西奧多早都見怪不怪,他們盡量在兩個人中間起著平衡作用,只是有意無意提起在他們面前提起對方。

  可是斯萊特林的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他們好像找不到其他的趣味,揪著黛安選擇了麻瓜研究這事,整天大肆議論。

  發現升入三年級以來,馬爾福少爺的交際圈換了人選,帕金森逐漸取代了黛安的位置,個別膽子大的,還專程當著德拉科的面笑話她是純血叛徒。

  聽到這些言論,德拉科起初完全不信,可是偷偷打聽過,發現是真的,他也做不到淡定了。他後來放下面子專門和黛安討論過選課的事,可惜還沒說幾句話呢,又被她的冷淡態度氣到了。

  「你別指望我再來維護你!」

  小少爺脾氣上來總是會說胡話。

  「好啊,我很感激你的疏遠,這讓我的耳朵清淨了不少。」

  黛安也和德拉科熟悉的任何「淑女們」都不一樣,她的發言常常像這樣懟的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就這樣,兩個人的關系一度陷入了冰點。

  雖然如此,漸漸地,黛安發現對她的指指點點少了許多,心裡也知道是德拉科的功勞。

  壓抑的氛圍仍在延續,盡管禮堂的座位不變,德拉科和黛安仍舊暗戳戳地擠在一起,可就是誰都不願意先和對方道歉。

  達芙妮和利亞只好充當起傳話人的角色,隔著老遠給兩個人遞東西。

  一會兒是德拉科送給黛安的約克夏布丁,一會兒是黛安給德拉科的緩和劑。

  周五的早餐時間也不例外,貓頭鷹來送信,黛安從露露這裡收到了兩個巨大的包裹,其中一個掉在了德拉科手邊,他想了想還是先隔著距離交給了達芙妮。

  「謝謝。」

  黛安大聲回應,以便德拉科也能聽見。

  得到音量極小的一句沒關系,黛安賭氣般重重拆開了手中的袋子。

  是兩份禮物,一個是生日禮物,一個是聖誕禮物。

  黛安以為是爺爺老糊塗了,才會一下子寄來本應分屬於夏季和冬季的兩樣東西。

  可是,當看清署名,她卻神情恍惚,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居然,來自久未謀面,這學期也沒有來學校的奧斯本。

  他雖是路德維希家的繼承人,也是黛安名義上的堂哥,可兩人非但沒有血緣關系,而且關系極其疏遠。

  生日禮物是一條銀制的項鏈,清凌凌的鏈條串起一枚精致的戒指,上面是一只展翅待飛的鷹,這和路德維希家族紋章上的圖案一致。

  聖誕禮物是一個墨藍色的發夾,水晶制的純白雪花點綴其上,在晨光中反射出奇異的光線。

  黛安顫抖著手,翻開袋子裡掉出的卡片。

  簡短的一句話,輕易在她心中掀起巨浪。

  ——【你的存在是壓在我身上的一根稻草,你活著,我就仍然有希望。】



第49章  尷尬的課堂

  Ch.49

  那張寫著奇怪話語的卡片和兩樣早來的禮物被黛安原封不動地寄回了路德維希城堡,她這樣做純粹是想讓爺爺給自己一個解釋。

  可一周過去,又一個周五,黛安非但沒有等來爺爺的回復,或是奧斯本的第二封信,甚至連日常信件都沒收到。

  熱氣騰騰的禮堂裡,周圍的孩子們都在拆父母寄來的包裹,他們的喧鬧此刻是如此地刺耳,黛安強忍著委屈端坐在原位,機械地用力切割盤子裡的牛肉餡餅,再將它們排列整齊,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失落和擔憂。

  說實在的,對奧斯本,她沒抱什麼希望,甚至一度認為是他寄錯了對像。可是最近那個堂哥多次在她的噩夢中遭遇不測,讓黛安沒辦法冷靜看待這事。

  難道是奧斯本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既然這樣,為什麼爺爺也沒有了回音?

  路德維希家族,到底怎麼了...

  黛安無意識地戳著眼前的食物,雙眼愣愣地聚焦在一點,像被施了奪魂咒一樣。

  緊挨著她的達芙妮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將小手放在自己頭上:「沒發燒啊,這是怎麼了?」

  「姐姐,黛安姐姐現在的樣子,似乎和感冒沒什麼關系...」利亞探出頭來,仔細瞧一眼黛安,舒展的眉眼也蹙成一團,」我看,是黛安姐姐沒收到家裡的禮物所以失望了。」

  說著,她剛想遞給黛安格林格拉斯夫婦寄來的新發帶,卻被搶先了。

  看不得她這副心懷惴惴的樣子,德拉科吊著一只手,費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黛安,這是我媽媽新做的淡奶布丁,給你吧。」

  眼看小少爺終於主動和黛安說話了,達芙妮和阿斯托利亞默契地對視一眼,都沒再出聲。

  包括西奧多和遠處冷眼看著的潘西在內,幾乎所有好事的斯萊特林都認為,這是兩人關系好轉的預兆。

  然而,黛安只是禮貌地回了一個謝謝,接著,她似乎做了一個什麼決定,放下刀叉,騰地從座位上彈起來。

  「小達,一會兒你們先去教室,我要給爺爺寫封信。」

  留下一句話,黛安轉身向貓頭鷹屋跑去。

  秋天清晨的風還夾雜著露水,吹拂下,藍色緞面裙擺隨著動作翻飛,像暗夜裡的海浪。

  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都聚集在禮堂,平時人滿為患的貓頭鷹屋此刻安靜地出奇,除了信使小家伙們揮動翅膀,只剩下黛安筆尖摩擦書頁的沙沙聲響。

  她很快將設計好的問題寫進信裡,利索地召喚露露,送它飛向路德維希城堡。

  然而,摸著自己咚咚不停的心跳,黛安想到奧斯本寄來的禮物和那張卡片上的話,還是不受控制地慌張起來。

  她蹲在地上,魔杖點地,寫出奧斯本的名字,最後一個字母落下,一種鑽心的疼痛忽然直擊胸口。

  同時,腦海中自動開始播放一些異常詭異的畫面——像無數個午夜夢回,黛安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樣。

  陰天,烏雲低得幾乎要蓋在地面上,荒蕪的雪地裡,奧斯本背對著她,流不盡的鮮血從側肩滴下,長發油膩地搭在肩膀。面向一個詭異的,藏在黑袍子裡的黑影子,他高大的身軀不住地顫抖,一只手好像正撫摸著傷口,又像是在傷口裡面找著什麼。

  「給我——你最珍貴的東西——按照我們的約定,咝咝——」

  冷漠的威脅裡夾雜著幾句蛇語,那個黑影一邊說著,一邊像霧氣一樣緩緩逼近奧斯本。

  不要——這是黛安下意識的想法。

  她和堂哥關系不好,但她不想失去親人。

  「停下!奧斯本!」

  哭喊過,黛安拼命朝那裡施了一個爆破咒,可是完全沒有奏效——她根本不屬於這個夢裡的世界,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淚眼朦朧中,黛安只能眼睜睜看著奧斯本從傷口中掏出什麼東西,恭敬地雙手捧著,交到那個黑影手上。

  「主人,這是您要的東西,但是我們的約定...」

  低沉嗓音蘊含著絕望,黛安拼命想要聽清後面的內容,她爬起來想要離那個黑影更近,但這時,現實裡有人重重拍了她的肩膀,於是一切戛然而止,黛安在一瞬間回到了貓頭鷹屋。

  她慌張地轉身,抬起頭,來人湛藍的眼睛像大海一樣,讓她平靜了許多。

  「西奧多?」

  黛安哽咽著喊出這個名字。

  「嗯,你剛才是不是又預見到什麼危險的事情?別怕,我在這。」

  說著,西奧多對她展露了一個微笑,又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他掌心的溫暖從頭頂傳來,黛安痴痴地感受著,她走丟的靈魂在這時才回到了身體裡。

  拐角處,德拉科恨恨地探出頭來,劃破了此刻的平靜。

  「喂!還愣著干什麼,人沒事就去上課吧,」他尖聲叫道,埋怨地瞪了西奧多一眼,「就會裝好人,一開始怎麼不見你著急?」

  不想再聽他們吵架,黛安撿起魔杖,對所有人笑了笑。

  她極力將剛才的無措全部隱藏起來,用力地攥緊手。

  「謝謝你們來找我,黑魔法防御術要開始了,我們還是抓緊趕往教室吧。」

  嘴上裝作無所謂,黛安心裡卻暗自做好決定。

  如果這次信件再次石沉大海,她就去找鄧布利多,如果他也對此一無所知,她會親自回德國看看。

  沒有任何事情能比得過爺爺和路德維希家族在她心中的份量。

  他們是黛安在這個世上最後的依靠。

  --

  周五早餐過後就是黑魔法防御術,收到盧平教授的通知,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兩個學院的學生紛紛擠在一樓的教工休息室。

  死對頭之間免不了矛盾,黛安掃了一眼吊著一只手仍舊躍躍欲試,想去挑釁波特的德拉科,自覺地拽著達芙妮,躲進了偏僻角落。

  鐘聲悠揚,盧平教授踏著腳步進來,和早就在這裡的院長打了個照面。兩人嘀咕了幾句什麼,陰郁的魔藥教授便一陣旋風似的飄了出去。

  「盧平教授可真奇怪,他為什麼安排我們來這裡呢?明明原來的教室比這裡大得多。」

  達芙妮問道,圓圓眼睛閃著疑惑的光。

  回過頭,後怕地望了一眼院長離開的方向,黛安盡量小聲回答,「我猜是專程來和斯內普教授吵架,你沒看見他剛才的表情?簡直比看見隆巴頓時臉還要黑。」

  她躲避著,可胖男孩納威還是聽見了,後者憤怒地哼了一聲,一下子躲得老遠。

  正式上課了,盧平教授邁開長腿走到了教室中央,手邊立著一個足有三英尺的高大的黑色櫃子。

  他趕走討厭的皮皮鬼,接著利落地拍了拍手:「來吧孩子們,今天我們不需要書本,只需要你的魔杖,以及,」盧平神秘地瞟一眼身旁的櫃子,「可靠的咒語和一點勇氣。」

  這時黛安嗅到一陣小蒼蘭的味道,暖融融的感覺從右手邊傳來。

  是德拉科,他趁亂擠到了她身邊。

  被他的突然靠近擾亂注意力,黛安沒聽清盧平後面的提示,只辨認出語句末尾是「博格特」三個字。

  這東西假期補課時弗萊明先生曾教授過,黛安對它還算熟悉。

  因此在盧平提問的時候,她立刻舉手,憑著那點記憶說了個大概,「博格特是一種擅長變形的東西,它喜歡黑暗、封閉的空間。」

  穿著樸素的教授慈愛地看她一眼,又點了對面的赫敏,等到那女孩說完,他才鼓了鼓掌。

  「給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各加十分,兩個姑娘的答案綜合一下,就是博格特的概念了。」

  聽說這個消息,分列兩側的死對頭學院,各自發出掌聲,德拉科費力地用一只手拍在另一只的石膏上,扭過頭在黛安耳邊說:「你真厲害,能讓那個窮酸教授給斯萊特林也加分。」

  說真的,要不是小少爺病中還要捧場的樣子實在令人感動,黛安真想好好和他理論一番,叫他不要再以貌取人。

  誰知,小達也在一旁自言自語般附和:「是啊黛安,你看他剛才和斯內普教授見面時的樣子,那簡直就是冤家遇到冤家嘛。」

  這倒是引來她的深思,看著在和大家演示如何擊退博格特的教授,黛安忽然想起,鄧布利多曾說過,盧平上學時是個格蘭芬多。

  這下,一切就解釋地通了。

  「孩子們,下面請你們排成兩列,按順序來對付一下博格特,」盧平溫和地說,他還貼心地走到講台前端,擰開了附近一台留聲機,在清泉般動聽的樂曲中,他繼續說,「只要記住一個關鍵點,用大笑和樂觀打敗你最害怕的東西,就一定能戰勝他。」

  望一眼後退的學生們,他無奈地搖搖頭,接著將視線鎖定在傻愣愣立在原地的納威.隆巴頓身上,「你來吧?」

  胖男孩極力抗拒,可還是咬著嘴唇上場了。

  黛安和許多看熱鬧的人一樣,望向黑色櫃子和戰栗的納威。

  但不同於身旁幸災樂禍的德拉科,她忽然被一種熟悉的恐懼所包圍——就像神奇動物保護課前一樣。

  雖說隔著遙遠距離,可黛安注視著那個身穿紅色袍子的身影,腦海中竟浮現出一副荒唐的畫面,裡面有哄堂大笑的格蘭芬多,還有身穿女式老人裝,不會走路的斯內普教授。

  視線一轉,黛安看向不遠處的羅恩.韋斯萊,立刻聯想到一只巨大的蜘蛛。

  再看向哈利.波特,她居然全身都像被凍結了,幾聲尖利的叫喊在她耳邊盤旋,這分明是遇到攝魂怪時的感覺。

  黛安的目光掃過許多人的臉,他們即將面臨的代表最害怕事物的博格特的樣子一一浮現。

  感知力增強?這難道,又是什麼吸血鬼基因覺醒?

  冷汗自身後滲出,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身邊人的手,卻忘記了擠在她旁邊的不是好閨蜜而是德拉科。

  忽然的舉動弄得小少爺一路從耳尖紅到了脖頸。

  他沒有立刻甩開,而是將手抽出了一點點,調整到和她掌心相貼,才開口提醒:

  「黛安?你,你別忽然抓我,雖然我並不排斥,但這麼親密的舉動我們可以放在私下做。」

  然而身旁的姑娘卻沒有立刻接茬。

  等到羅恩.韋斯萊成功用一個「滑稽滑稽」擊敗了變成大蜘蛛的博格特之後,德拉科終於聽到了黛安的聲音。

  「德拉科,我好害怕,我們退課好不好?」

  「啊,這是必修課不能退的,黛安。」德拉科用力地回握她的手,冷冰冰的觸感讓他心慌,「你不會是被博格特嚇傻了吧?」

  陷入巨大的困惑裡還沒反應過來,很快盧平教授的一句召喚,讓兩人都擺脫了懵懵的狀態。

  越過擠在黑色櫃子面前重重的人群,盧平疤痕遍布的臉上掛著慈愛的笑,緩緩朝著黛安所在的這個角落走來。

  「黛安.路德維希?」

  他衝她眨了眨眼睛,那表情讓黛安覺得親切。

  「教授?」

  「是這樣,你想不想代表斯萊特林體會一下,擊敗博格特是什麼感覺?」

  在黛安錯愕的目光裡,盧平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的語氣太過循循善誘,黛安聽著,無端聯想起鄧布利多校長。

  但是她回憶自己預感到的畫面,還是不願意冒這個險。

  雖然她並沒那個能力預測出自己的博格特到底是什麼,可是黛安能夠推測出,絕對跑不出「攝魂怪」,「伏地魔」,或是「慘死在她面前的家人」這幾個選項。

  作為一個路德維希,她在斯萊特林的處境已經十分艱難了,黛安不願意再在眾人面前暴露自己無比脆弱的那一面。

  「不想,我不想,教授。」

  她用一句回答拒絕了表現的機會。

  剛巧,下課鐘聲響起,咚咚幾下,將黛安從尷尬中解救出來。

  「好的姑娘,我尊重你的意願,但如果你做好准備願意一試,我的辦公室你隨時可以來。」

  盧平說,接著回到了講台上。

  晚餐時,德拉科和達芙妮都好奇地湊到她身邊,問為什麼這麼重視榮譽的黛安卻選擇放棄這個機會。

  聞言,黛安分別對兩人都笑了一下,最終看向滿臉擔憂的小少爺。

  「德拉科,真的好奇的話,」她低下頭,剛好湊在他耳邊,誘哄般的說,「今晚出來,陪我違反一次校規怎麼樣?」



第50章  夜游與黑暗

  Ch.50

  夜游這事,由於費爾奇和他那只貓的存在,對霍格沃茨的大部分學生來說都十分困難,除了韋斯萊雙胞胎,外加格蘭芬多三人組,在斯萊特林裡只有黛安能夠屢屢逃脫處罰。

  當然,在這樣一個充滿榮耀崇拜者的學院,也只有她擅長並熱衷於宵禁後亂跑。

  不同的是,今晚多了一個德拉科,他是來給她打後手的。

  夜晚的樓道裡人跡罕至,整個學校都陷入了沉眠,就連飄在空中的皮皮鬼也在歪著頭打瞌睡。

  漆黑中,德拉科淡金的發躍動著炫目光彩,他興奮地如同第一次摸到飛天掃帚的小孩子:「哎呦,要是我沒記錯,這還是一年級之後,我們倆頭一回晚上湊在一起呢!」

  能讓馬爾福違規夜游還這麼開心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這樣想著,黛安心中一暖,唇畔揚起笑容。

  「沒錯德拉科,很感謝你願意同我和好,還答應陪我胡鬧。」

  她頓了頓,換成嚴肅的神情,四處張望一下,才又說道:「不過,這次我們沒有確切的位置,而是不斷重復早上的路線,所以...」

  德拉科比她想得要聰明許多,他立刻就接上:「所以比起一年級那次偷跑出來看龍還要危險許多,對嗎?」

  遲疑地點點頭,黛安補充道:

  「聽說費爾奇抓到人之後還會把人吊起來揍,他那個又臭又窄的屋子裡塞滿了刑具。」

  「你擔心我害怕這個,臨時反悔?」

  德拉科問。

  「倒不是,」黛安立刻就否定了,她繼續說,「我是害怕如果你被他抓到受罰,我把他欺負地太慘就不好了。畢竟,我們都清楚他只是個啞炮。」

  ...

  原來是這樣。

  德拉科收起想要展示給她看的已經好轉的胳膊。

  怪不得,接觸過但不熟悉黛安的人都說,她是個不好惹的。

  「等一下,」德拉科這才反應過來,黛安壓根沒有關心他被抓這事本身會有什麼後果,「我可是個傷員,你怎麼毫不在意這一點,不帶達芙妮反而拉著我陪你?」

  「我只需要一個人協助我,而你是最先同意的那個,就這麼簡單。」

  她的回答毫不拖泥帶水,就像准備好的似的,輕易堵住了德拉科的嘴。

  「再說了,」黛安衝她眨了眨眼睛,「我選助手也是考慮成績的好嗎,整個斯萊特林三年級,只有你和我的成績穩居一二,我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優秀的男孩呢?」

  月色朦朧,聽過回答,德拉科雙頰的緋紅仍舊清晰可見。

  「哦。」

  他淡淡回應,背地裡卻被「只有你」這句話哄得心花怒放。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你要放棄那麼好的加分機會,不願意在課上制服你的博格特呢?」

  被黛安的隱身咒包裹,德拉科的身體完全透明,聲音卻詭異地飄散在空氣裡。

  「我預感到會有危險,不想當著別人的面丟臉。」黛安回答,「而事實上,我到現在為止還是安全的,因此...」

  「因此你想檢驗,自己這次避開危險,究竟是因為准確的預感還是因為壓根不存在這事?」

  再次搶先一步,德拉科替她說完了後面的話,也明白了黛安的想法。

  「唉,德拉科,我不得不承認,你真的比我思維縝密許多。」

  黛安肯定地點點頭。

  輕嘆口氣,德拉科學著黛安剛才的樣子,用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回憶起小姑娘曾在他面前強調過,她很害怕想要退課,而兩次都被他忽略了。

  更後悔的是,在神奇動物保護課上,他還無視了她的警告,刻意去挑釁那頭該死的巴克比克,為此胳膊受了傷,不但讓家人和她擔心,還耽誤了魁地奇訓練。

  噢,上帝啊,我可真是個愚蠢的馬爾福。

  德拉科暗地裡自責。

  想一想,他索性摘下了右手臂上的石膏,牽起她的袖子。

  呲呲啦啦的聲響在安靜環境裡被放大,生怕黛安聽不見,德拉科還特意用雙手觸碰她。

  雖然兩個人都完美地隱匿在了夜色中,可身體卻挨得很近。黛安意識到他的動作,更加覺得安心許多。

  至少,德拉科在她面前已經卸下所有偽裝,而且她也確定,這家伙的手恢復正常了。

  沒有顧慮,事情就好辦地多。

  她先要驗證自己的預知力增強到底是不是巧合,再想辦法扭轉已經發生的危險。

  今夜的計劃,醞釀在德拉科剛出事之前,定型於今早黑魔法防御術之後。

  前往今天的第一站禮堂,黛安一面乖順地被德拉科牽著,一面沉默地梳理自己的思路。

  黛安還記得,臨近神奇動物保護課,她明明是獨自一人在樹林裡休息,卻莫名聽到另一個自己在和其他人對話,緊接著,當她親眼見到向往已久的鷹頭馬身有翼獸,那家伙襲擊德拉科的畫面就浮現在腦海中。

  她盡力扭轉局面,可最後小少爺還是被巴克比克的大翅膀揮得受了傷,在醫療翼躺了一星期。

  此事一出,黛安表面不說,可事實上她很慌張,不僅擔心聽聞寶貝兒子出事的馬爾福先生會遷怒巴克比克,更擔心德拉科的手臂。畢竟她也因為神奇動物差點丟掉一條腿,那些野獸體型巨大,下手沒有輕重,此外,增骨劑的苦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更別說嬌貴的小少爺了。

  而事情發生後半個月內,黛安在黑魔法防御術上再次感知到了在場每個人的博格特,

  這正是對他們各自而言,可能遭遇的不測。同時,黛安還當場拒絕了盧平的建議,以此度過了自己的危機時刻。

  但是,正如德拉科所說,她沒有准確預測到自己的博格特究竟是什麼,但那句不願意卻已經讓她直到現在還平安無事,所以,她決定在今晚來個復盤,好弄明白這份憑空增強的預知力,到底能否用來提前避免災難。

  --

  終於,兩人一路摸索著,從地下的休息室來到了一樓的大禮堂,就在德拉科和黛安稍微松口氣的時候,獨眼女巫雕像不客氣地立在上鎖的大門之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噢,真該死,我怎麼沒早點提醒你,禮堂也是有宵禁的。」

  德拉科的隱身咒失效了,他懊惱地雙手捂著腦袋說。

  「沒事,我試試不進去能不能復原早上的情景。」

  黛安安慰他,說著便閉上眼睛開始回憶。

  想到什麼,德拉科放下手,只用手指抵住額頭。

  浮光掠過他瘦窄的指節和落拓修長的指尖,映出東方白玉一樣的顏色。

  「我記得之前晚訓路過這裡,希格斯學長教過我們對付獨眼女巫的咒語。」

  當繼承人的戒指發出墨綠的光,德拉科也忽然回憶起秘決。

  「反轉無限!」

  他利落地將魔杖對准女巫雕像的中心,施展法術。

  聲音落下,一道縫隙從女巫眼角中間裂開,她闔起的眼和另一只奇異地調轉方向,接著,石像挪動,與地面摩擦發出刺啦的動靜。

  正在這時,黛安生怕費爾奇突然出現讓兩人暴露,趁亂,她再次施了一個隱身咒。

  於是她和德拉科,兩個透明的小人兒牽著彼此,順利進入了本應空無一人的禮堂。

  好在,黛安的大腦對得起他們這份艱辛。

  在德拉科協助下,她不但清楚地復盤了早餐時的對話,甚至能准確說出在她視線裡的每一個斯萊特林當時的位置和動作。

  盡管沒人能確定她的回憶和早上的現實百分百契合,但這起碼驗證了一點——包括過人的記憶在內,黛安的感知力確實在增強。

  之後在貓頭鷹屋,雖然由於幻境裡身負重傷的堂哥,黛安的狀態沒那麼好,但有德拉科在一旁給她力量,一切倒也進行的順利。

  見四周除了貓頭鷹再無別人,黛安直接解除了隱身咒。

  恰巧,她注意到在她提起奧斯本和那個黑影的對話時,小少爺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凝固。

  「怎麼了,德拉科?難道你有什麼問題?」

  她試探性地問,刻意放低聲音。

  「黛安,」德拉科臉色煞白,「你能再重復一次,你夢境裡那個黑影是怎麼和路德維希先生說話的嗎?」

  好說,黛安趁著記憶還鮮活,趕忙回復他。

  「給我——你最珍貴的東西——按照我們的約定,咝咝——」

  她學著那家伙的語氣復述道。

  眼見面前的德拉科肉眼可見的無措起來,黛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沒關系的,德拉科,如果你不想說,或者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可以不用勉強。」

  她慌張地支支吾吾,雙手輕輕搭在德拉科的肩膀,想讓他冷靜。

  然後,她聽見德拉科顫抖著聲音說。

  「是,是神秘人。那個黑影一定和神秘人有關,我父親就曾和這樣的人有過對話,在,德姆斯特朗。」

  少年清冽的嗓音明明聽上去是那樣的爽利和溫和,可此刻,卻因為話語的內容而顯得十分詭異。

  更可怕的是,說完這句話之後,德拉科就像被施了什麼咒語,痛苦地閉起眼睛,仰著頭,無助地倒了下去。

  黛安毫不猶豫地上前扶住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德拉科和堅硬泥地之間,防止他受到頭部撞擊。

  「德拉科,德拉科?你先喝下這個試試。」

  輕柔地說著,黛安從脖頸處拿出斯內普教授曾經遞給她的安神藥劑,她記得其中有小小椒薄荷,那似乎能夠將陷入昏迷的人在瞬間喚醒。

  喂完藥,黛安抱著德拉科癱坐在地上。

  愧疚像食人蟻一般噬咬著她的心,隨之而來,熟悉的灼燒感幾乎要將她吞沒。

  小心地將德拉科的頭放在自己膝上,她痛苦地蜷縮起上半身,心髒像被尖銳的武器刺穿,怎麼揉搓都沒有用。

  「我親愛的小黛安,你願意用一樣東西,換這位馬爾福先生的安全嗎?」

  一個充斥著假意溫柔的溫潤男聲從身後響起。

  黛安起初還沒意識到這是誰的,直到,她聽清了夾雜在最後的蛇語。

  「什麼東西?偉大的,先生。」

  她克制住厭惡,強迫自己對他恭敬。

  「很簡單,我只要一滴血。」

  蒼白話語就在她耳後悠悠而出,令人毛骨悚然。

  在痛苦和恐懼的雙重壓榨下,黛安瞧了眼安睡一般的德拉科,看見他原本就白皙剔透的皮膚在月光映照下越來越蒼白,內心更加後怕。

  此刻她不要別的,德拉科是因她變成這樣的,現在,她只要小少爺完好地活著。

  還未來得及說好,只是無力地點了點頭,一陣刀割般的劇痛從手心傳來。

  接著,黛安好像來到了一片荒原,剛才還靠在她懷裡的德拉科消失了,一條紫黑色,花紋繁多的巨蛇盤旋在她面前。

  她看到它做出蛇才有的吞咽動作——如果她沒看錯,那個惡心的大家伙是在吞咽她的血。

  以為自己快要死了,黛安放棄掙扎,任由密密麻麻的疼痛遍布心。

  可就在意識彌留之際,她居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在黑夜中清瘦如紙的身影。

  西奧多?他怎麼會在這!

  「我反悔,我反悔!」

  她聽見他說。

  然後一切消失,黛安這個人也徹底隱匿在令人絕望的黑暗裡。

  作者有話要說:

  邏輯混亂,簡單解釋一下就是,女主感知力增強(聽力視力記憶力預知力balabala),而設定裡吸血鬼有這個本事,她現在想復盤,驗證一下自己的吸血鬼基因有沒有覺醒。

  再次強調,這不是女主的金手指,這是她的詛咒。

  本文沒有開掛的主角,只有逐漸成長,包括小龍,西奧多,在本文中都不是完美的。



第51章  時間的魔法

  Ch.51

  睜眼,視線一片清明,沒有貧瘠的荒原,沒有可怖的巨蟒。

  黛安揉了揉額角,察覺到自己正躺在寢室柔軟的大床上。

  她擔心這也是幻覺,直起身環顧四周,室友小達睡得正香,芙拉蜷在貓窩裡,舒服地打著呼嚕。

  記起送給德拉科的惡魔之手好像加了定位功能,她舉起和他配對,自己的那一只。

  片刻後,那根代表方向的手指穩穩指向男生寢室。

  呼,她終於放松下來,伸手旋開床頭燈。

  動作扯動掌心肌肉,撕裂感引起陣痛,黛安低下頭,才發現昨晚的傷口還在。

  這是她和神秘人交易的證據,看來她真的獻上了自己的血液,才換來了暫時的平靜。

  坐在床邊,黛安給傷口塗了些藥膏,陷入沉思。

  窗外,黑湖底飄來一只巨大的烏賊,漆黑的觸角碰上玻璃,發出咚咚的聲響。

  這和黛安心跳的節奏一致,她和那個大家伙對望,從它渾濁的眼睛裡讀出,它在好奇她為什麼不睡覺。

  「你好啊,謝謝你的關心,」

  黛安對它笑笑,心說道。

  她並不害怕那只烏賊,曾經無數個做噩夢的夜晚,它甚至一度成為黛安的傾訴對像。

  達芙妮嬌生慣養,膽子太小,黛安不舍得讓她替自己擔心。

  而德拉科,他熱衷於魁地奇,本身晚訓就很辛苦,黛安也不想占用他的休息時間。

  因此,她和烏賊就成了沉默的朋友,雖然誰也聽不懂誰的話,但相處地還算融洽。

  可今晚,它的出現讓黛安感到心慌。

  烏賊出沒,通常是在黎明,這個時間大量小魚會來到湖面吸收陽光,它們是美味飽腹的食物。

  低頭,手表的指針也確實落在清晨六點半的位置。

  這麼說來,她這次夜游完全發生在睡覺時間,盡管因為神秘人的陰謀有所破壞,但事實上一切照常——

  她沒有因為消失在貓頭鷹屋而回不來寢室,德拉科也沒有因為她落入險境。

  黛安為此付出的代價,僅僅是見到了一條恐怖的巨蟒,將自己的血獻給他而已。

  湖底透進亮光,烏賊眨眨眼走開,昏暗的寢室漸漸迎來初晨。

  黛安心中卻仍舊是烏雲密布。

  她覺得昨晚神秘人的出現絕非意外,而在他的計劃之中。

  她有理由認為,自己正在被什麼人監視,甚至於說,自己的想法都被某人窺探到了。

  而且對方不針對德拉科,不針對其他任何人,他的監視對像只有黛安而已。

  否則,他不會輕易放過馬爾福家的小少爺,哪怕他出身高貴,在神秘人那樣的人眼中,又有什麼不同?

  這個人是誰?

  黛安分明記得,昨晚在那片荒原即將消失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然而無論她怎樣回想,記憶還像蒙上了一層霧氣似的,朦朧模糊,分辨不清。

  「黛安?你怎麼醒的這麼早?」達芙妮揉揉眼睛,挪到她身邊,「昨天前半夜,我聽到你一直在說夢話,你沒事吧?」

  黛安不知道怎麼解釋,安慰地笑笑,摸了摸達芙妮柔軟的金發:「又做噩夢了,我沒事。」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啦。只不過...」

  見到閨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黛安示意她說下去。

  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她,達芙妮喃喃道:「可你一直在喊西奧多的名字,還叫他不要走,留下把事情說清楚。」

  記憶□□因為這個名字瞬間開始轉動,黛安回憶起昨晚最後的那個人確實是西奧多,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

  用過早餐,黛安一個人來到貓頭鷹屋。

  從落地窗裡望去,露露搖搖晃晃地飛來,嘴裡銜著信,爪子死命扒著一個大包裹。接近黛安,小家伙撲扇著翅膀剎車,落在她手邊。

  黛安果斷扔下包裹,喂給露露幾粒玉米,拆開那封信。

  居然是爺爺從路德維希城堡寄來的,黛安一字一句地讀。

  【安安,請原諒爺爺沒能第一時間告訴你家裡的情況,事實上,前段時間英國這邊的生意出現了一些問題,但好在有馬爾福先生的協助,現在已經度過了危機。

  另外,上次你哥哥寄給你的包裹,實際上是寄錯了人,他叫你不要放在心上。也許是不太適應國外的生活,在他的堅持下,我替他辦了休學,接下來他會直接接手家族的核心事務。】

  原來是這樣,黛安聽說家裡沒什麼事情,奧斯本那封略顯沉重的來信也是烏龍,真心實意地放松下來。

  信的末尾還附著一句話。

  【關於吸血鬼基因,你不必擔心,爺爺傾盡全力也會保護好我的安安,你按照斯內普教授的指示按時服用抑制劑就好,過不了多久,爺爺會想出根治的辦法的。】

  雖然爺爺這麼說,可黛安敏銳地注意到,他並沒否認吸血鬼基因有可能會覺醒這件事。

  看來,感知力增強是肯定的,而且由於行動被什麼人監視著,神秘人也知道了她的這個秘密。

  黛安順手寫了封回信,愛撫般摸了摸露露的腦袋。

  將它放走後,她等候的人剛好也到了。

  海藍色的眼眸注視她,平靜如水,卻暗藏波瀾。

  「西奧多,真巧,你也在周末寄信?」

  黛安抱著包裹起身,假裝這是偶遇。

  清瘦男孩比她高了一個頭,微笑著朝她揮揮手。

  「是啊。」

  他晃了晃手上白色的信,紙張在秋風中颯颯作響。

  埃弗裡莊園,最愛的人收。

  隨著那男孩的靠近,黛安低下頭,剛好看清信封上的字跡。

  --

  不一會兒,西奧多放飛了他用來送信的烏鴉,像是看出黛安在等他,走回到她身邊。

  兩人並肩站著,黛安習慣性地拿出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裡。

  清冽冰冷的感覺漫開,和西奧多身上的味道一樣。

  「黛安,你知道我寫信給誰嗎?」

  男孩先說話,語氣有點哀傷。

  「抱歉,我不小心看到了寄信地址埃弗裡莊園,還有後面的字,」黛安試探著說,「你是寄給心上人吧?」

  「媽媽,是我媽媽。雖然,她已經去世了。」

  他的回答很輕,聲音一出就飄散在風裡。

  聞言,黛安一肚子的怒氣都少了大半。

  被這個回答嚇了一跳,她側過頭,看向身邊的人。

  晨光中,西奧多凝望遠方,悲痛的樣子好像秋天墜落水池的枯葉,蕭瑟而沒有依靠。

  他很少在別人面前流露真實情緒,黛安想了想,決定待西奧多平復心情再質問他。

  她拿出一顆德拉科給的牛奶糖放在他手上。

  小少爺說過,甜食能治愈人心。

  希望這顆糖也能治好西奧多,這樣想著,她說。

  「你一定和媽媽關系很好,真令人羨慕。她一定是個慈愛的母親,給你留下了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

  沒想到,西奧多卻冷笑一聲。

  「正相反,黛安,」他自嘲般繼續說道,「我童年所有的黑暗都和她有關。」

  黛安沒出聲,靜靜聽著他的話。

  「我母親出身二十八純血家族之一的埃弗裡家族,在外人看來,和我父親格外相配。可是,從我記事起,父母之間的爭吵就沒有停止過。母親一心撲在麻瓜藝術上,被崇尚純血至上的父親視作恥辱,他將她關進書房,吃飯睡覺都在一處進行。」

  「包括小精靈在內,諾特莊園裡只有我關心她,漸漸的,母親格外排斥別人,只要我父親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會拼命哭鬧。」

  「只有我,她只允許我走進她的書房,那裡有華美的雕像,從各地搜羅來的麻瓜畫作,金燦燦的,像天堂一樣,可那裡照不進人間的陽光。」

  「八歲的時候,我母親去世了,我父親怕我變成她那樣,銷毀了母親留下的所有麻瓜藝術品。他派了家庭教師,讓我熟背祖父編纂的《純血統名錄》,拼命給我灌輸他純血至上的思想。」

  在他斷斷續續的描述中,一個瘦小孤單,極度渴望愛的聰明男孩出現在黛安面前。

  作為一個同樣在殘破家庭中長大的孩子,她能夠理解西奧多的心情。

  但是她沒有被同情蒙蔽雙眼。

  「所以,你說這些,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呢?」

  黛安問。

  西奧多看了她一眼,這時黛安注意到,他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恢復到以往冷靜沉默的模樣。

  瘦高男孩沒有直接回答黛安的問題,自顧自說道。

  「黛安,你問過我很多次為什麼我要選修麻瓜研究,我一直沒回答你,今天被你撞見我的信,我可以告訴你了,我是想弄明白,麻瓜的世界究竟有多豐富多彩,值得我的母親舍下她的一切去探索。」

  「可事實上,我厭惡麻瓜,厭惡他們看起來金光熠熠實際上卻暴露物欲的那些藝術品,厭惡麻瓜種身上的氣味。」

  「如果有機會,我會付出一切代價,研制出最有效的魔藥,或是用什麼最具破壞力的咒語,將那群泥巴種全部消除。」

  ...

  黛安聽著,察覺到周身環境都因為他冷冰冰的發言散發出陣陣寒意。

  她和西奧多做了三年的同學,了解他不是隨隨便便做決定的人,更不喜歡說空話。

  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會將一切鋪墊好,等著事情按照他希望的方向發展,然後給他一個完美的結局。

  在她面前,西奧多從來都是沉靜的,擁有超越這個年紀的穩重和成熟。

  這也是她偷偷對他心動的原因。

  可是,這和昨晚的事情無關。

  想到身陷險境的小少爺,和萬分痛苦的自己,黛安決定直接攤牌。

  「一切代價?西奧多,你是不是已經和你父親一樣,加入了神秘人的陣營?昨天晚上,我在神秘人制造的幻境中看到你了。」

  她這次前來並非毫無准備,右手握緊魔杖,隨時等待出擊,左手則握住了一個煙霧球,只要西奧多再采取什麼舉動,她會立刻朝他扔過去。

  「那個人是我,可是我沒有進行下去,我後悔了。」

  男孩略帶哽咽的回答好像一道利劍,幾乎要刺破黛安苦心穿戴好的盔甲。

  「為什麼?」

  黛安問。

  她似乎察覺到了原因,可之前發生的事情太過驚心動魄,讓她沒有放下戒備。

  看到那女孩面對他像一只弓起脊背的小貓,西奧多忽然感到些悲涼。

  「沒有為什麼,黛安。」他主動放下自己的魔杖,示意她放松,「昨天我的所作所為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確實答應了神秘人一些事情,但是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傷害到你。」

  「經過昨天的事,我沒有理由相信你。」

  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黛安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已經朝西奧多靠近許多了。

  「我知道你在調查吸血鬼基因的事,我會一些簡單的時間轉換咒語,我能幫你。」他無力地閉了閉眼睛,薄薄的眼皮依稀可見青紫色的血管,「這涉及到諾特家族的秘密,是我父親最有力的武器。」

  黛安暗地裡使用窺鏡檢查了西奧多周圍,確保沒有什麼時空陷阱,她才真正放下心走近他。

  「合作愉快,新搭檔。」

  說著,她將魔杖收好,握緊拳頭伸向他,在西奧多驚愕的目光裡孩子氣地和他碰了碰。

  --

  後來的很長時間,黛安花更多時間和西奧多待在一起,對此德拉科表示十分憤慨,可那天的事情讓黛安無比後怕,她絕對不允許德拉科再因為她受到任何傷害,更何況,他還吊著一直胳膊。

  好在小少爺已經忘記了周五夜游有關的全部記憶,否則黛安真的不知道她該怎麼面對他。

  這天黛安和西奧多來到海格小屋附近的這片樹林,完成最後一個重要事件的復盤。

  梳理到黛安被人砸了腦袋,聽見另一個自己和別人對話的時候,邏輯就怎麼都連不上。

  西奧多只能再用簡單的咒語讓時間回溯,可惜,無論重來幾次,都會卡在這裡。

  因為魔法界沒有任何一個確切的魔法,可以允許同一個人同時出現在同一個時空,還進行一定的互動,這根本就是做不成的事。

  西奧多收起魔杖,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眼角。

  「我認為一定是有人也使用了時間轉換魔法,而且那個人一定和你認識。」

  「我篤定那個和我對話的聲音來自一個女生,小達整天和我黏在一起,利亞好像也沒有哪個本事,那麼還有誰?據我所知,能夠讓時間倒流的除了你,就只剩下魔法部嚴控的時間轉換器了。」

  正商量著,晚餐鐘聲准時響起。

  忙了一整個下午,肚子早都開始抗議了。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先去吃飯。

  「總之,這事不著急,我已經確認了吸血鬼基因覺醒,剩下的,只是順手調查。」

  「我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起碼時空轉換魔法本身就存在巨大隱患。」

  西奧多說。

  --

  時間流逝,萬聖節即將到來。

  十月底的這個周末,是霍格沃茨三年級學生前往巫師村莊霍格莫德的日子。

  神經緊繃了那麼久,黛安本以為可以好好休息,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德拉科,會陪他玩一整天。

  可還沒等到走出休息室,又讓發生了一件讓她感到頭疼的事。

  剛滿一歲的小貓芙拉不見了。



第52章  找貓和跟蹤

  Ch.52

  城堡門口已經擠滿了人,想要去巫師村莊的三年級們排成了長長一隊,不少人寧願站在噴泉上,也要趕在第一批走出學校。

  考試臨近,前往霍格莫德是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就連平時不那麼喧鬧的斯萊特林們都顧不上面子,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起待會兒先去哪家店鋪。

  達芙妮拉著西奧多早早去排隊了。

  而在休息室裡,面對著空蕩蕩的貓窩,德拉科和黛安帶著同樣疑惑的表情,互相對著唉聲嘆氣。

  帕金森似乎特意打扮過,像是在等待誰,徘徊在門口,進進出出好幾回。

  跟班克萊爾.勞德和米裡森都勸她趕緊走,否則將趕不上火車,可她沒有離開的意思,眼神蜘蛛網一樣纏在了德拉科身上,就是不罷休。

  眼看金發少爺背對著她,無動於衷的模樣,她也終於沉不住氣。

  「德拉科,怎麼還不出發?難道你不想去霍格莫德嗎?」

  她問道。

  利亞恰好抱著本書走出門,看見她,好心提醒了一句。

  「潘西姐姐,我看你還是先走吧,芙拉丟了,他一定沒那個興致了。」

  「小丫頭,你還是趕緊去圖書館吧。」

  惡狠狠地回了一句,帕金森連帶著看她都不順眼。

  不死心,她用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喊:「德拉科?」

  這回帕金森終於得到了回應,只不過不那麼令她滿意。

  「我暫時還沒聾,不需要你一遍遍叫我名字。霍格莫德我一定會去的,餐廳我都訂好了,只不過不是和你。」

  德拉科冷冰冰的聲音似乎激起她的憤怒,

  啪嗒一聲,門鎖落下,石板門發出轟隆隆的動靜。

  帕金森終於離開了。

  這下,斯萊特林休息室裡徹底沒別人了,只有兩個緊挨著彼此一言不發的三年級。

  眼看著通往巫師村莊的火車時間已過,德拉科轉身瞥了眼還在發愁的黛安。

  她好像對今天的娛樂活動毫不在意,眉毛皺成一團,小巧的鵝蛋臉急得發紅。

  唉,在心裡嘆口氣,德拉科也放棄了約會幻想,全心投入到尋找小貓的行動裡。

  知道黛安心慌得不得了,他語氣很輕地問。

  「怎麼樣,有想到什麼嗎?芙拉最後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

  指尖蹭蹭下巴,黛安回答:「昨晚還和我搶枕頭來著,今早一起床它就不見了。」

  「都怪我不好,這段時間我沒怎麼關注它。」

  委屈地吐出一句話,黛安雙手抱著膝蓋,無助地自責起來。

  休息室裡就他們兩個,因此她嗓音中帶著的哭腔清晰可聞。

  也許黛安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無意識地示弱,而這一面只有在德拉科面前才會表現出來。

  可是小少爺很快捕捉到了,他想高興,可惜芙拉的事情讓他沒法笑出來。

  「既然這樣,我們就留下,在城堡裡找貓好了,」德拉科認真地想了想,繼續說,「校外有攝魂怪,禁林又有猛獸,小家伙連煙花都害怕,膽子那麼小,肯定不會跑得太遠。」

  他竭力讓自己看上去可靠一些,好讓黛安可以放心依賴。

  「對不起啊,德拉科。我們明明說好的,要和你一起去霍格莫德玩一整天的。看來,我又要失約了。」

  女孩委屈的樣子雖說很惹人憐愛,可是德拉科怎麼看怎麼別扭,他最大的希望是黛安在他身邊能感到高興,現在這可不是他要的。

  「沒事,芙拉是我和你一起養的貓,我算他一半主人呢,小家伙丟了,我怎麼會舍下他跑去玩呢?」

  撂下一句話,他起身,拽了拽黛安的袖子。

  「走吧,路德維希小姐,我們來個城堡一日游好啦。」

  「嗯。」

  聽了他的話,黛安回答一聲,抬頭看他。

  她這才注意到,德拉科今天好像也特意打扮過。

  脫下那身冗長繁雜的墨綠校袍,少年挺拔的身形包裹在一件黑色大衣裡。

  排扣特意空出幾顆,將他桀驁利落的氣質襯托得極為出眾,白圍巾搭在肩上,露出修長脖頸。

  黑湖底原本並不透光,但今天好像連太陽也在偏愛他,光線絲絲縷縷地進來,照在他的金發上,顯出極淡的銀,高級,雅致又不失格調。

  她的眼神太過專注,看得人莫名害羞。

  德拉科輕咳一聲,「走,走吧,先說好,我們今天要一直在一起哦,就別分開了,免得迷路。」生怕小心思完全暴露,他趕緊在最後補充了一句。

  --

  三年級及以上的學生都離開了,大部分的一二年級也都還在寢室裡休息,晨光裡的走廊略顯寂寥,轉來轉去,除了畫像會嘰嘰喳喳地說兩句話,再無別的聲音。

  和德拉科並肩走著,黛安有一瞬間錯愕,她聽著回蕩的腳步聲,只覺得這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余光看到德拉科也有些無措,黛安先開了個玩笑。

  「芙拉不會是發情了,跑出去找小公貓了吧。」

  「什麼?」德拉科像是聽到了多麼不可思議的事,「你,這種話你說的這麼大聲干什麼?再說了,它才多大!」

  看來,這個玩笑不那麼有效。

  黛安撇撇嘴,毫不在意:「芙拉已經一歲多了,正是發情的年紀,這有什麼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去外面草地上找找。」

  「哦。」

  德拉科還以為她要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沒達到預期,心裡稍微有些失望。

  好久沒人說話,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轉完整個城堡主樓,除了休息室,只剩下赫奇帕奇廚房。

  暖黃燈光就在不遠處,德拉科忽然停下了腳步。

  跟隨他視線的方向,黛安看見芙拉,驚喜地低呼一聲。

  可當她興奮地朝那裡跑去,一只黑色的大狗忽然竄出來,衝她汪汪吠叫。

  即使他表情很凶,可是黛安無端覺得他並無惡意。

  她大膽地靠近,將德拉科護在身後,這才注意到,這只狗雖然個頭很大,卻瘦巴巴的,一點肉也沒有,再看得仔細點,不難發現他的耳朵和鼻尖都有傷痕,血凝固在疤痕上,十分觸目驚心。

  見到黛安,芙拉開心地揚起尾巴,一路小跑,顛著就往她懷裡鑽。

  神奇的是,大狗好像看出黛安是她的主人,也不再憤怒地狂叫,擺出護犢子的模樣了。

  他像人一樣輕飄飄抬起頭望向黛安,這才開始拿正眼瞧她。

  看清黛安的樣子,他的叫聲更加奇怪了。

  「汪——?」

  「梅林的襪子!這狗居然還會用疑問句?」

  身後,德拉科探出頭,新奇地喊道。

  是啊,黛安也覺得奇怪,她還沒聽說過,狗叫聲可以拐彎的。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黑色的大家伙已經一溜煙跑開了,留下一串泥印。

  「唉,他一定受了很多苦。」

  抱起芙拉,黛安看著那只狗瘦骨嶙峋的背影,心疼地喃喃道。

  「看上去他是在保護芙拉,這還不錯。」

  德拉科說,接著假裝生氣地點了點芙拉白絨絨的腦袋。

  「你個小壞貓,怎麼總愛撇下我到處亂跑?」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怪?

  黛安回頭,恰好對上小少爺意味深長的目光。

  好吧,確實很怪,這分明是德拉科在借機抱怨她。

  --

  回去的路上黛安低著腦袋在思考,和德拉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她不希望好朋友因為自己連玩的機會都喪失了,因此,她打算找到個秘密通道之類的,看能不能偷偷溜出去,跑到霍格莫德去。

  瞟一眼窗外塔尖上的大鐘,指針指向上午十一點,而萬聖節宴會晚上七點一刻才開始,時間也很充裕。

  安頓好芙拉,鎖上寢室門,黛安神秘兮兮地衝德拉科招招手,示意他靠過來。

  「整個休息室就剩我和你了,還用得著這麼小心嘛?」

  嘴上嘟囔,德拉科卻毫不猶豫就湊上前。

  「有個違反校規但是能出去玩的機會,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黛安在他耳邊說道,熱氣撲在耳垂上,弄得德拉科起了一陣戰栗。

  「梅林的胡子啊,路德維希小姐,我發現你真的越變越壞了,一年級剛開學時你還生怕違規給學院扣分來著!」

  看著她黑葡萄般的眼睛,德拉科半開玩笑地調笑道。

  但是話音未落,他便立刻點了點頭。

  「看在你給斯萊特林加了那麼多分的面子上,我勉為其難陪你一次好啦。」

  聞言,黛安唇畔漾起輕快的笑,帥氣地抬一下下巴,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

  城堡三樓拐角,經過獅身雕像,連著數六塊地磚,就是黛安在學校裡的秘密基地。

  印像中弗萊明先生提到過,這裡不但是她父親留下,可以隨意獨處的隱蔽空間,在引路咒指引下,順著往前走,還能直接通往霍格莫德。

  黛安把今天的計劃告訴德拉科,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卻皺巴著一張臉,遲疑著不敢進去。

  「你確定,我們要鑽到裡面,徒步走到霍格莫德?這可是坐火車才能到達的地方,我不認為我的體力有那麼好。」

  他的小臉更加蒼白,擺擺手,大寫地抗拒。

  「唔,可是我記得弗萊明先生說,這條路會先經過打人柳,然後從尖叫棚屋直接通往霍格莫德。」

  黛安努力回想,過人的記憶力在這時起到了極大作用。

  確定弗萊明先生說過這話,黛安重重點了點頭。

  「可是...」

  德拉科不希望自己精心挑選的裝扮被泥土和髒水毀掉,小聲嘟囔。

  但很快,發現什麼人之後,他忽然激動起來。

  「好啊,看我逮到誰了!」

  「什麼?誰?」

  順著他指尖的方向看去,黛安居然在獅身雕像那裡看見了哈利.波特。

  頂著一頭亂發的救世主先生正舉著一張破舊的地圖研究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彎下腰做了幾個動作,那雕像聽話地讓出一條路。

  接著,波特利索地探身走進去,消失在原地。雕像也在一瞬間恢復原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收回驚詫目光,這下黛安明白德拉科為什麼忽然改口了。

  她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轉過身,德拉科就站在她身後。

  他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淡色眼睛射燈似的發著光。

  「我們快走,黛安!我知道破特沒有監護人簽字,去不了霍格莫德,他一定也打算偷偷溜過去,我們用隱身咒跟上他,到時直接把他舉報到麥格教授那去!」

  說著,德拉科興奮地手舞足蹈,好像已經看到了波特無地自容的樣子。

  黛安無語地瞥了他一眼:「好的,馬爾福先生,那我們趕緊出發吧,否則會耽誤您和波特的約會的。」



第53章  棚屋和晚宴

  Ch.53

  很難說故事是怎麼發展到這的,可事實就是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直到筋疲力盡地到達尖叫棚屋,德拉科和黛安才發現,他們看到的那個人壓根不是救世主先生,而是同樣頂著一頭棕色亂發的洛夫古德學長。

  黛安和德拉科各自整理好衣著,在必經的出口等著抓哈利.波特,結果被枯葉蓋著的洞裡忽然鑽出一個大個子男生。准確的說,他是跳出來的,就像只靈活的地鼠。他身上那件磚紅色的外套,和格蘭芬多校袍沒什麼兩樣,也難怪他們會認錯。

  盡管都是違規偷跑出學校,可洛夫古德明顯鎮定地多。

  他甚至自戀地捋了捋飄逸的棕發,將翻過去的胡蘿蔔項鏈擺正,才悠悠然開口,和他們打了招呼。

  「噢,黛安!沒想到在俱樂部之外還能見到你!」皺著眉頭瞥了一眼德拉科,他好像對他那身過於正式的裝扮十分不解,接著說,「呃,還有,德拉科.馬爾福,對嗎?你要去尖叫棚屋參加聚會?」他聳了聳肩,「恕我直言,小紳士,那裡大概率只有幽靈。」

  「與你無關,你還是擔心一下偷跑出來,被弗立維教授抓到,會給拉文克勞扣多少分吧。」

  眼皮都沒抬一下,德拉科懶懶回應道。

  洛夫古德不以為意,拍拍手打掉塵土:「沒關系,我大可以說,是來看樹精的,他們最喜歡窩在陰森森的樹林深處,比如這裡。」

  他指了指身旁這間破敗得不成樣子的小木屋,冷風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沉悶的沙沙聲,好像在回應他的話。

  天色仿佛都更暗了些,風一波波灌進房子裡,嗚嗚作響,聽上去真像幽靈的低語。

  德拉科不動聲色地靠近黛安,湊在她耳邊說,「我們走吧,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和那家伙繼續糾纏。」他瞪了洛夫古德一眼,「他和他妹妹一樣,都是出了名的瘋子!」

  嗓音發顫,出賣了小少爺心底的恐慌,黛安知道他在害怕,礙於面子又不願意承認,才會嘲諷別人轉移話題。

  無奈地搖搖頭,她上前一步替他擋住冷風,對洛夫古德說:「抱歉學長,我們還要去別處逛逛,就不打擾你研究幽靈了。請你放心,你違規偷跑出校,這事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噢,我不擔心這個,對了黛安,別忘記下周魔藥俱樂部的活動。」

  「好的,我會准時參加的。」

  衝他擺了擺手,黛安回答道。

  和「假破特」告別,兩人快步離開了破敗的尖叫棚屋,朝附近熱鬧的街道走去。

  不同於惦記著新的惡婆鳥羽毛筆,滿心歡喜的黛安,德拉科一路上嘟嘟囔囔,就差把不甘心三個詞寫到那張蒼□□致的小臉上了。

  站在文人居羽毛筆店門口,黛安以為他被嚇到還沒緩過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啦,德拉科。有我在呢,要是幽靈鬼怪真的來了,我替你打走它。」

  「說什麼呢,就算有,也一定是我保護你,我還沒那麼弱好嘛?」

  德拉科漫不經心地回應。

  接著,他懊惱地捏了捏耳朵,那是他每次做錯事情後悔,必備的小動作。

  黛安見他這副模樣,沒有立刻推門進去,問:「那你到底怎麼了?」

  「我是在生氣,氣自己沒逮到波特!我以為他聽了我的話一定會來,他的仇人小天狼星就在這等他呢!」

  小少爺的話,信息量有點大,黛安一時沒反應過來。同時,那個阿茲卡班逃犯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也引來身邊人的側目。

  怕招來麻煩,黛安伸手一拉,順勢將他拽進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家店鋪。

  「等一下,我們來這做什麼!」德拉科四處看了看,發現身邊堆滿了羽毛筆,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我明明想帶你去帕笛芙夫人茶館的,那非常有情調,位置我都訂好了!」

  黛安半撒嬌地晃了晃德拉科的胳膊:「先陪我逛逛嘛,順便和我說說小天狼星的事?你剛才的話我沒聽清。」

  ...

  行吧,這招很管用,她一服軟,德拉科的少爺脾氣瞬間像火山熄滅一樣,消失地無影無蹤。

  可是,反應過來黛安在好奇什麼,又聯想起黛安父母是食死徒的事實,德拉科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知道小天狼星是布萊克家族的叛徒,也是出賣他的朋友波特夫婦,在關鍵時刻倒戈神秘人的無恥之人。

  傳言中,黛安的父母也做了相似的事情,才會忽然雙雙去世。

  在某種意義上,外人評判黛安父母時,用的語氣和詞彙都和形容布萊克的一模一樣。

  德拉科提起布萊克,本意只是想捉弄波特,他可不想因為那家伙,讓黛安覺得他在諷刺她。

  「唔,我也沒說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在抱怨沒逮到波特違反校規而已。」

  隨口胡謅,德拉科想借機把這話題丟掉。

  可黛安不依不饒,又把它撿了起來。

  「別哄我,德拉科,我都聽見那個逃犯的名字了。」

  無奈,德拉科只好將布萊克出沒在霍格莫德附近,以及布萊克出賣波特父母,炸死三十多個麻瓜的事情一股腦都倒了出來。

  他也不想吐露的這麼全面,可是面對黛安那雙清澈真摯的黑眼睛,他無論如何也沒法撒謊。

  末了,德拉科隨手拿起一只羽毛筆,轉悠著。

  「我知道的就這些,其他的真沒了。」

  看出她臉色不對,德拉科急忙扔下東西,補充說:「你別誤會啊,我說這個可不是在諷刺你父母。」

  黛安壓根沒在意這些,因為她堅信爸爸媽媽的死一定另有原因。

  她擔心的是小天狼星會不會也盯上了他,畢竟,從德拉科的說法和預言家日報的報道來看,許多年前直到現在,布萊克都是神秘人的忠實追隨者,說是潛伏在格蘭芬多的食死徒也不為過。

  而開學以來這段時間,隨著她吸血鬼基因的覺醒,神秘人對她的迫害也變得愈加猖狂,甚至不惜利用西奧多來掌握她的行蹤。

  此外,父母的死因不明,但有一點黛安是確定的,他們曾經是食死徒。

  所以...

  她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大腦快速轉動,黛安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流轉著黯淡光線。

  她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呢喃道:

  「德拉科,如果你的說法屬實,我,我想我還是得講一句你不愛聽的話...」

  「怎麼了?」

  小少爺問。

  她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德拉科不自覺地攥緊手,大衣的袖扣被他扣上又打開。

  「我也害怕遇到小天狼星,據說他最近在不遠處的達夫鎮出沒,」黛安不敢看他,只一味注視地面,「我,我們還是回去吧。」

  狹窄的文具店擠滿了前來購買的人,四周嘈雜地不像話,幾乎蓋過了一切細微的聲響。

  然而,黛安近乎乞求的呢喃卻全數鑽進德拉科的耳朵裡。

  這次他出奇地沒有生氣,他假期裡特意和父親打聽過黛安父母的事,通過和室友西奧多的交談,他也對她這段時間面臨過的危險知道一二。

  「好。」

  德拉科沒猶豫就答應了。

  呼,黛安松了口氣,可她沒想到的是,下一秒,德拉科居然在周圍人的注視下牽起了她的手。

  她想掙脫,可是那力氣越來越大。

  買下了一只惡婆鳥羽毛筆之後,德拉科用著不會把她弄疼,但絕對甩不開的蠻勁兒,領著她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這裡。

  坐在返程的霍格沃茨特快上,黛安想過很多次,德拉科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要當著別人的面牽她的手。

  可是違背約定的愧疚讓她沒法問出口,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回到了學校。

  秋風還是一樣的凜冽,無數攝魂怪鬼魅般俯視著整座學校,德拉科比起出發時黯淡了不少。

  凝望著那個瘦高的背影,黛安忽然感到說不出的心酸。

  那個瞬間,一種酸酸澀澀的情感湧入她的心湖,混雜著矜貴少年獨特的香水味道。

  --

  回來得很巧,路過禮堂的時候,裡面已經充滿了萬聖節氛圍。

  天花板施了魔法,從原來的藍天白雲換成了變換詭譎的黑色雲霧,無數只南瓜燈懸在空中,帶著滑稽的笑容。

  許多人都還沉浸在玩樂的氛圍裡:韋斯萊雙胞胎正互相扔著糞彈和彩帶球,像兩個剛入學的孩子一樣玩鬧,留在學校的波特正和他的兩個剛回來的死黨分享霍格莫德帶回的禮物,三個人嘴裡塞滿了各式糖果,力圖把自己變為行走的糖果店;連帕金森也一改陰沉的模樣到處和別人交換糖果,有時殷勤地湊到德拉科這裡拿走一兩顆他母親手制的奶糖。

  看著周圍塗滿歡樂的一切,黛安卻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太陽穴一跳一跳地陣痛,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條黑色大狗的身影,他好像在衝她吠叫。經過一個隱蔽的地方,他居然能夠直立行走,變成一個男人,那人的長相是什麼樣子呢?

  漆黑油膩的長發,滿是污垢但難掩英俊長相的臉,還有,那個絕望又不服輸的眼神,逐漸和記憶裡的某些影像重合...

  「Trick or treat!」

  小達甜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

  抬頭看,女孩子圓圓的眼睛裡是她不曾擁有的天真和快樂。

  見她不說話,達芙妮湊近一些,緊盯著她的臉,好像在探尋什麼。

  「放心吧,我一直保護她呢,沒讓她受欺負也沒讓她哭。」

  德拉科在一旁瞟著這邊的動靜,淡淡地說。

  「那就好!」

  說著,達芙妮笑嘻嘻地塞給黛安一把薄荷糖,又從她那裡換回一些拐杖型的水果漿糖。

  推了一把小妹妹利亞,讓她也去想想辦法逗黛安開心,達芙妮不情願地坐在了德拉科身邊。

  「你來干什麼?」

  小少爺看上去和黛安一樣興致缺缺,嘴上問得輕松,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失望落寞。

  「來問問到底怎麼了,你們兩個真是,明明是外人默認的一對,怎麼次次都是不遠不近的樣子!」達芙妮瞥了一眼黛安那裡,看到她正和利亞開心地說著什麼,轉頭又和德拉科說,「我在霍格莫德問過西奧多了,他說和黛安之間沒什麼別的。反而是你,馬爾福少爺。」

  「我有什麼問題,我什麼都聽她的了,告白也准備好了,就是沒法順利進行嘛,而且...」

  德拉科沮喪地雙手扶著腦袋,「你不懂,我在她那裡永遠是需要保護的小孩,黛安只把我看成她豢養的那群小動物,甚至,我連一只渡渡鳥還不如。」

  「怪不得,我抓住布雷斯問的時候,他只說這次肯定行,但是我一進來就覺得你們不對勁。」

  回想起什麼,達芙妮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再想別的辦法吧,我覺得黛安這段時間因為自己的事情已經很累了,我不忍心再讓她分心。」

  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淋雨小貓一樣的語氣,德拉科的話委屈地快要擰出水來。

  但很快,達芙妮的話讓他重拾信心。

  圓臉姑娘拍著胸脯和他保證:「黛安喜歡的人就是你,我和她相處地最多,分析地一定沒錯,只是她很少和別人親近,不明白這一點而已。」

  「那我應該做什麼?是和布雷斯說的一樣,利用別人讓她吃醋,還是像我爸爸說的那樣,晾她一段時間,和她保持距離?」

  達芙妮搖了搖頭:「都不是。」

  信心的小火苗又撲滅了。

  德拉科垂下頭不再期待,憤憤地夾起一塊牛排,把它當作是攪他好事的小天狼星,使勁切著,直到它變得七零八落。

  「布雷斯真這麼想的?他讓你故意氣黛安?」

  達芙妮皺皺眉頭,似乎很不理解這個做法。

  過了一會兒,她大著膽子故意丟掉了德拉科手上的刀叉,逼迫他把注意力放回到黛安這件事上。

  「喂,格林格拉斯,我希望你擺正自己的位置,我可是個馬爾福,誰給你的勇氣來搶我的東西!」

  德拉科從淋雨小貓變成炸毛小貓,氣呼呼地叫道。

  「這就生氣了?那後面的話我不說了,你就看著黛安喜歡上別的人吧!女孩子的心啊,可是很敏感很多變的...」

  梅林的襪子!

  聞聲,德拉科暗地裡抱怨。

  可轉念一想,他的女孩跑到別人懷裡,和遠遜於他的人撒嬌,衝到其他人面前...

  只是想像一下那畫面,他居然比輸了魁地奇比賽還要心煩!

  「你說吧,我剛才態度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達芙妮神秘兮兮地勾勾手,遠遠望一眼黛安,小聲說道。

  「你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就好,黛安是個異常獨立和堅強的女孩,她有她自己認為的使命,有她自己劃定的界限,硬闖是闖不進去的,你只能默默地等,等她願意打開城堡的大門,邀請你走進她的世界。」

  有這麼句話,一切就好辦地多。

  德拉科端起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紳士地切下一小塊牛排肉,一改剛才的焦躁。

  不就是等嗎?

  別忘了,他可是個斯萊特林,是魔法界最尊貴的馬爾福,他的家族紋章和學院院徽,可都是一條蛇。

  一條蓄勢待發,在昏暗處默默觀察,一旦時機成熟便一舉拿下獵物的毒蛇。

  --

  對於好閨蜜和小少爺的對話,黛安一無所知,整個萬聖節晚宴,她都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和阿斯托利亞的交談上,和她說了很多貼心的話,還交換了好吃的糖果。

  也許是小姑娘小太陽一樣的性格實在太能讓人開心起來,又或者是今夜的食物太過豐盛,幾個小時過去,黛安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好了許多。

  但是意外總在想不到的時候降臨。

  就在眾人回到休息室,准備休息時,鄧布利多校長聯合四個學院的院長忽然召集所有人回到禮堂,說是學校裡發生了很危險的事。

  黛安放下父親留給她的《詛咒與反詛咒》,安頓好芙拉,才和睡眼惺忪的達芙妮一起走出寢室。

  德拉科和西奧多都在找她。

  小少爺踮著腳,就差直接衝進女生寢室來了。

  「德拉科,到底怎麼了?

  主動走到他身邊,黛安問道。

  「據說,小天狼星化裝闖進了格蘭芬多的寢室,現在,不見蹤影。」



第54章  夜談和真相

  Ch.54

  這個夜晚注定是難挨的,對所有人來說。

  但好在有鄧布利多,這位魔法界最偉大的巫師只要出現,就是一針強心劑。忽略他長及腰際的白發和銀色瀑布般的大胡子,他俏皮的寬慰的話語和高超的魔法水平簡直讓人沒法相信,站在禮堂門口指揮大家的,居然是位已經一百好幾歲的老人。

  全部安排結束,他說:「那麼,西弗勒斯,和我來一下,其他人,去執行工作吧。」

  話音剛落,他的大手一揮,幾百只睡袋像風刮來的一樣,嘩啦啦出現在大家面前。

  「危機已經過去了,孩子們。希望你們度過一個安心暖和的夜晚。」

  鄧布利多說,半月形眼鏡後的藍眼睛閃出溫和的光。

  待老師們的腳步聲遠去,禮堂陷入一片沉寂。

  黛安擠在睡袋裡怎麼都睡不著,索性睜著眼發呆。左手邊,達芙妮摟著她的小妹妹利亞睡得香甜,女孩子恬淡美好的面容引得她都跟著平靜不少。

  望著天花板,那裡繁星點點,鑽石似的發著亮光,讓她無端想起一年前的天文課。

  啊,這可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那時她的行星軌跡圖大多都是德拉科幫著畫的,天文課也是黛安無論如何都很頭疼的一門課。

  要知道,堅持不選占蔔課的原因就在這,她寧願參加幾百上千次無聊的宴會,也不想花時間研究那些來自天上的虛幻的東西,更不用說,用預言來自己嚇唬自己了。

  為還沒發生的事想東想西,顯然不應該在她的主日程表中出現。畢竟,眼下她應該擔憂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說,晚宴時坐在禮堂裡她所預感到的那個畫面——

  一只滿身傷痕瘦骨嶙峋的狗,從隱蔽山洞裡鑽進又鑽出,居然化身成人。

  還有那人凶狠的表情和絕望凌厲的眼神,身上的破舊衣衫,和十多年沒洗過修過的油膩長發...

  他是誰?

  聯想起今晚小天狼星布萊克闖進學校的事,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但恐懼讓黛安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她緊緊咬住嘴唇,才沒有發出嘆息聲。

  輾轉反側中,附近傳來小聲議論,有幾句飄進黛安的耳朵裡,似乎是關於布萊克如何進入城堡的。

  她繃緊神經,豎起耳朵,靜靜聽著。

  「不會只有我看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吧?」是赫敏的聲音,「學校不僅有圍牆保護,還被施了特殊的魔法,一般人沒法隨便進來。再加上,現在有攝魂怪,布萊克僅靠化裝是沒法逃過攝魂怪眼睛的,它們看人能一直看到靈魂裡。」

  「真可怕,」韋斯萊說,緊接著又叫道,「嘿,赫敏,你這只貓又開始咬我的斑斑!快叫他松口!」

  然後是一陣細微的響動,黛安猜一定是赫敏和她那只大黃貓在搏鬥。

  緊接著,騷亂過去,赫敏的聲音又響起:「漢娜.艾博說布萊克化身為一叢開花的灌木,你們說可能嗎?」

  「胡扯,要我說,倒不如推測他化身成老鷹之類的動物來得合理!」

  韋斯萊反駁,他說話的聲音夾雜著幾聲耗子叫,吱吱吱吱惹人心煩。

  好在他們嚴肅的級長珀西.韋斯萊及時制止了這種私自說話的行為,黛安耳邊終於得了會兒清淨。

  然而這個無聲的空當,卻生生放大了她的恐懼,同時,格蘭芬多那三人的對話,也將她之前推測的那個答案徹底坐實。

  她已經見過布萊克了,在赫奇帕奇廚房門前。那只保護芙拉的黑色大狗,就是那個逃犯的阿尼馬格斯形態。

  德拉科說過,小天狼星是哈利.波特的仇人,因為他是神秘人的忠實信徒。

  那麼,身為背叛神秘人的叛徒的女兒,還有吸血鬼這個身份加持,黛安很可能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怎麼辦?

  神經極度緊張,黛安徹底無法克制。唇齒間逸出一聲嘆息後,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就像在北歐市場上見到的那些躺在砧板上的魚,在無法避免的死亡面前,他們痛苦地掙扎著。

  右手邊傳來一句低聲詢問,將她從恐懼深淵裡拽了回來。

  「黛安,你睡不著嗎?」

  德拉科嗓音有些沙啞,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

  不想讓他擔心,黛安裝作已經睡著了,沒有理會。

  手卻被抓住,溫熱觸感讓人無處遁逃。

  「別騙我,你剛才翻身的聲音太大,都把我吵醒了。」

  德拉科說。

  他微微挪動幾下,直到肩膀摩擦到黛安的肩膀才停下。

  小蒼蘭的味道鑽進鼻腔,黛安莫名覺得很安心,盡管他並沒說什麼,但這香氣讓她想到了家。

  也朝他靠近一些,她回應:「對不起德拉科,我,其實是布萊克闖進學校,讓我有些害怕。」

  靜默了一會兒,德拉科松開她的手腕。

  「沒事,我有個辦法,保准讓你不再胡思亂想。」

  「什麼?」

  就在她以為小少爺是在說笑時,黛安覺察到右手邊傳來輕微的響動,是德拉科悄悄拿出了他的魔杖。

  「繁星落下!」

  他居然念了一句咒語,由於兩人湊得實在太近,借著月色,黛安甚至看清他說話時喉結的起伏。也許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德拉科做了個不太自然的吞咽動作,那獨屬於男孩子的喉結滾動地更加明顯了。

  他已經不再是黑森林山上那個遇到護樹羅鍋也要大叫的小男孩了,時間流逝,他們已經三年級了,眼前的小少爺是作為馬爾福繼承人的德拉科.馬爾福,是能讓她安心的十三歲少年。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黛安居然覺得和他挨得這麼近,有些不自在。

  在她最好的朋友身邊躺著,她的心跳忽然加速起來,就像有只活潑的兔子在裡面蹦跶似的。

  ...

  這是怎麼了?

  「抬頭,黛安,別走神。」

  手腕再次落入另一人的掌心,他無名指上的蛇形戒指冰冰涼涼的。

  「怎麼...」

  最後一個詞還未說出口,黛安被眼前的畫面震撼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德拉科的魔法生效了,原本綴在天花板上,閃耀著璀璨光芒的星星,在頃刻間簌簌落下。幾顆星星接連躍動著,光點連接成線,銀白色瀑布般擋在眼前。

  和黛安德語名字相同的小熊星座尤為顯眼,德拉科不知道又說了句什麼,繁密的星星被打散,瞬間幻化成一只調皮的兔子,一蹦一跳著,離開了黛安的視線。

  這個魔法連魔咒學出眾的她也沒見過,恐怕,德拉科學了很久吧。

  她感動地說不出話來,但很快,附近傳來走動的聲音,讓她有些不安。

  「法利學姐在巡邏呢,你不怕被級長看到挨罵嗎,德拉科!快停下。」

  黛安想要制止他。

  「怕什麼,我這個魔法實際上是幻術,星座變換只在很小範圍內才能看見,大概,」德拉科用手比劃一下,作出一個表示距離的姿勢,起點是他自己,終點是黛安,「像我們之間這麼近吧。」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真有這個本事能讓星星墜落呢。」

  黛安說。

  被這個蠢念頭逗笑,黛安的表情終於不再那麼凝重了。

  她平時給人的感覺總是冷淡陰郁的,雖然五官精致,可是總被碎發擋住。漆黑如墨的眼睛更是因為深邃而讓人琢磨不透。而她蠟一樣白的皮膚,和較之旁人更低的體溫,總讓人想起魔法史上記載過的那些神秘莫測的吸血鬼家族。

  因此,每次在走廊裡,總有人有人遠遠望見黛安扭頭就跑,恨不得躲到幾英尺之外。

  德拉科還記得和黛安不熟悉時,達芙妮曾經評價過,說她簡直是從畫像上走下來的人物被歷史的灰塵蓋住,帶著中世紀那種略顯沉重的美感。

  可是他們大多數人都沒見過黛安笑起來的樣子,就像現在。

  皎白的月光輕紗似的蓋在她身上,從側躺著的角度看,黛安黑絲絨般的長發四散開來,卷曲的弧度像翻騰的海浪。她的眼神裡透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和驚喜,唇角微揚,露出可愛的,小巧的兔牙。

  德拉科看著她,只想將這樣的黛安永遠定格,然後藏起來,除了他自己,任誰也發現不了她甜美動人的這一面。

  黛安也長大了,他下意識地想,危機感也更重了。

  「再說下去,級長就要飛過來罵人了,黛安,你沒事了吧。」

  德拉科試探著問。

  忽然,臉頰被毛茸茸的發絲蹭到,回答他的只有黛安淺淡的呼吸聲。

  德拉科一陣竊喜。

  他知道他做到了,一句安慰的話也沒說,只是簡單的陪伴,就讓她平靜許多。

  --

  自那個夜晚,布萊克夜闖學校的事徹底過去了,雖然在這之後的魁地奇比賽上,攝魂怪的出現再次激起了學校所有人的恐慌,但好在,鄧布利多及時出手終結了鬧劇,他優越的控場能力簡直令人嘆服。

  因為波特在這場比賽中被攝魂怪嚇得受了傷的緣故,老人家似乎生了很大的氣。

  但也帶來了好結果。

  據說,經過鄧布利多和魔法部的商榷,從此霍格沃茨上空的攝魂怪減少了一半,並且,像比賽和宴會這樣的大場合,他們再也沒有出現過。

  聖誕節來臨前,黛安收到海格的邀請,他希望黛安能和他一起,去禁林裡救治受傷的獨角獸。

  用過午餐,黛安應約前往,可還未到那個破舊狹窄的小木屋,就見大個子的男人一臉沮喪地朝她走來。

  「噢,黛安很高興見到你。」海格穿著一身黃色格子的西裝,湊近些看,他的脖子上居然還歪歪扭扭地扎了一條領帶,「獨角獸的事情我們先放一放,現在我又焦躁又憤怒,實在沒有臉去見那些空靈的小動物。」

  「好的,我知道了。不過,海格教授,您怎麼了?」

  「噢,別,別這麼叫我了孩子,我很快就不再是教授了。」

  說著,他拖著步子,無精打采地晃悠到木屋邊上,叫黛安跟上他,兩人來到臥在原地,同樣沒有神采的巴克比克身旁。

  海格伸出手,愛憐地摸了摸鷹頭馬身有翼獸亮眼順滑的皮毛。

  「巴克,我的巴克也將要離開我了,嗚嗚...」

  他居然哭了起來,雜草一樣的胡子接住了大部分眼淚,黛安默默收回了遞出手絹的手。

  一提起神奇動物,黛安有話聊了,她以為是神奇動物司的人要來召回巴克比克,於是安慰道。

  「鷹頭馬身有翼獸是喜愛自由的動物,他們就像鳥類一樣,需要翱翔,而不是被你拴在這裡。專業的飼養中心能給他更好的生活條件。」

  她一直覺得尊重動物的習性比人為干預要好。

  可是海格的回答讓她也沒法繼續淡定下去。

  他居然說:「不,孩子,實際上是...」

  「巴克比克即將被處以死刑,魔法部接到了舉報,內容是鷹頭馬身有翼獸脾氣暴躁,蓄意傷人!這都是馬爾福搞的鬼!」

  木屋的門被拉開,韋斯萊衝出來補充了海格抽噎著說不出的話。

  赫敏.格蘭傑和哈利.波特站在他身後,同樣帶著憤怒的表情。

  他們袍子上鮮艷的紅色似乎是心理狀態的寫照。

  懶得搭理那兩個總是看她不順眼的刺頭,黛安選擇了較為理性的赫敏。

  她同情地看一眼海格,把手帕塞到他手上,才走上前問道。

  「格蘭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知道巴克比克弄傷了德拉科,可是他從沒說過要報復。」

  沒想到,抱著一摞厚書的格蘭傑聳了聳肩,也給了她一個不願相信的答案。

  「黛安,有時候過分信任會干擾你的判斷,」她的臉上浮起勉強的笑,「事情確實和馬爾福有關系,是他父親,向魔法部神奇動物司提出的狀告。」

  被這真相嚇到,黛安說不出話來,只囫圇地吐出幾個字。

  「是,這樣嗎。」

  她回頭,看向巴克比克。

  那個桀驁的家伙此刻正在一旁低著頭,偶爾發出凄厲的叫聲,仿佛和他的主人海格一同哭泣。他那副悲傷的樣子令人惋惜,就連原本豐滿的羽翼都褪去了光澤。

  看著它,黛安的腦海中真的閃過一副畫面:

  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男人舉著一把月牙形的砍刀,哢嚓一下就削掉了巴克比克的腦袋,它的翅膀奮力揮舞了一下,接著重重栽倒在地,再未起來。禁林裡的烏鴉被驚擾,紛紛從樹梢飛離,黑色的身影在天空中織成一片陰翳。

  思緒回到現實,黛安頭皮發麻。

  完了,既然都已經預見到了,她現在不得不相信,這就是巴克比克即將遇到的危險。

  「噢,」海格抱著他心愛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又開始痛苦地小聲啜泣,「我寧願卸任這該死的教授職位,也不想讓它離開我!」他伸出粗壯的胳膊比了比,「他還這麼小的時候,連一只雪貂都吞不下,都是我掰碎了喂給它的...」

  身為一個神奇動物愛好者,黛安很能理解海格的心情。

  她也不忍心看著巴克比克這樣一只漂亮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就此喪命。

  眼下,她只有先去找德拉科問情真相。

  如果證明是他受傷這事激起了馬爾福先生的憤怒,她會請求他,叫他父親撤銷對那大家伙的指控。

  如果不是,她只好寫信求助爺爺,找專門的律師解決打官司了,只不過...

  這樣一來,無論是勝訴還是敗訴,都會影響馬爾福和路德維希之間的關系。

  到那時又該怎麼辦呢?

  「先走了,如果這事真的和德拉科有關,我會管的。」

  撂下一句,黛安急匆匆朝魁地奇球場走去。

  --

  隆冬將至,偌大的草地上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霜,也許海格正為了巴克比克的事情悲傷,無心工作,這霜很久沒人除了,走起路來甚至有些滑。

  不知什麼時候,天色變得昏暗許多,飄下幾片晶瑩的雪花。

  黛安感到臉頰上傳來冰涼的觸感,摘下來一看,發現正巧是星星形狀的。

  這樣的天氣裡,德拉科仍舊在練習。

  同隊的隊員似乎都離開了,只剩他一個人在原地。

  這周一才摘石膏,德拉科就激動地跑向魁地奇球場,他說上次因為受傷沒法痛快地在比賽上暴揍波特一頓,下一回,春季的比賽,他一定要贏回來。

  好在德拉科的訓練也已經接近尾聲,他正在換球,費力地將金色飛賊放進箱子裡,拿起一只沒那麼靈活,也沒有游走球暴躁的訓練球,放在手中把玩。

  深吸一口氣,黛安緩緩靠近他。

  她沒敢立刻出聲,怕打擾德拉科,而是在觀眾席最低那一層找了個位置,就這麼靜靜看著他,一躍而上,飛到幾十英尺外,她看不見的高空去。

  與此同時,雲層之間,夾雜著雪粒的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德拉科利索地轉彎,躲過練習球的攻擊,穩穩接過它。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他看准方向,將光輪的掃帚頭壓低,傾斜身體飛向地面。

  離觀眾席越來越近,他看到黛安的身影,高興地恨不得一口氣直接衝下來。

  但很快,西奧多的出現讓他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

  收好光輪,德拉科用袖子擦了擦汗,走近他們。

  黛安背對著他,正和那討人厭的,虛偽的西奧多說著什麼。

  德拉科聽不清,只能辨別出她的語調很高,好像生了很大的氣。

  過了一會兒,他和西奧多對視一眼。

  腳步落在他心尖上那個小姑娘身後,德拉科終於聽清楚她的話。

  「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信。我等著德拉科親口告訴我真相。」



第55章  占蔔和黑狗

  Ch.55

  又聽了一會兒,得知是海格和巴克比克的事,德拉科單手拎起光輪掃帚,走到黛安面前。

  「真相就是,雖然我並沒寫信回家,可是我受傷的事還是被老爸知道了,他聽說是那個該死的畜生害的,立刻就找到魔法部說要處決它。」

  他看著她,表情淡然,沒有絲毫說謊的跡像。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相信你。」黛安用一句堅定的回應堵住了西奧多還想繼續的懷疑,「外面實在太冷了,我們先回去再商量,怎麼能救它好了。」

  「等一下黛安,你從哪知道這事和我有關的,是海格親自和你講的,還是...」

  德拉科抓住了盲點,他在心裡祈禱,這事千萬不要和破特有關。

  「是哈利波特和他的兩個朋友告訴你的,對吧。」西奧多說道,他皺了一下眉,但很快神色如常,「一定有格蘭傑那個泥巴種。」

  「請別這麼叫她了,這樣不禮貌。」

  極力想要岔開話題,可是黛安還是默認了回答。

  她察覺到小少爺的臉色比天色還要暗,假裝搓了搓手。

  「我們先回去再說吧,好嗎,今天下雪了,可真是冷啊。」

  坐在休息室裡,盡管原本在裡面看書的同學都已離開,可是被兩個男生緊盯著,黛安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墨綠色的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被繩索牽引垂墜下來,左右搖晃。光線隨之搖移,照在地面給人一種身臨審訊室的感覺。

  「黛安,我們都知道你很關心神奇動物,也很願意幫忙,但是你為什麼要和格蘭芬多的蠢獅子摻乎到一起?難道你選修麻瓜研究也是因為那個麻瓜種?」

  德拉科連魁地奇隊服都沒脫,額角還墜著汗珠,急匆匆道。

  「別混為一談,德拉科,選修什麼課和我們的觀念無關。」西奧多反駁,接著,他又看向一臉窘迫的女孩子,「黛安,我和德拉科只是想知道,想要救回巴克比克究竟是你的真實願望,還是受到了那三人的脅迫,雖然我清楚你的性格不會平白受人欺負,但是,一想到要和他們合作做同樣的事,真的非常別扭。」

  這大概是西奧多頭一次表達出對什麼人的看法,要知道,他平時對誰都是淡淡的,很少又顯露自己真實情緒的那一面。

  一旁的德拉科也很少見地附和了他的室友:「是啊,你也知道,我和破特、韋斯萊關系有多惡劣,和那個泥,和格蘭傑更是水火不容。我擔心他們會合起伙來利用你的善意...」

  感受到來自朋友的關心,黛安心中一暖,臉上綻放出微笑,她回答。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們替我著想,不過很抱歉,恐怕要浪費你們這份好意了,因為我純粹是出於自願。」

  「呼,那就好辦了。我立刻就寫信給父親,叫他撤銷起訴。魔法部那邊應該還沒開始受理。唉,不知道我受傷的事是怎麼傳到他耳朵裡的,我明明什麼都沒有提過啊。」

  德拉科站起身,「那我先去換衣服,等下就去寄信。」

  想到外面還飄著雪,而德拉科才剛剛出過汗,黛安忽然有點擔心,情不自禁地站起來。

  「沒事的,德拉科,只要你記得這事就行了,巴克比克可沒有你的健康重要!」

  她伸出手想要攔住他,手臂卻被德拉科輕輕放下了。

  「可是在我這,沒有什麼比你的微笑更要緊了。」

  語畢,他帥氣地擺了擺手,留給黛安一個瀟灑的背影。

  「這家伙,總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黛安喃喃自語,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那副略帶嬌羞的表情落入西奧多眼中,格外刺眼。

  想了想,他拍拍黛安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忘記自己的存在。

  「黛安,我有必要提醒你,雖然德拉科的態度是向著你的,可是他父親很要面子,撤銷起訴這種事情大概率是不會如願發生的。」

  他瘦削的臉只有一半在光裡,另一半則隱藏在陰影中,看不清真實的表情。

  「我倒是知道一個辦法,興許可以挽救它。」

  可是黛安非但沒有因此對德拉科產生懷疑,反而堅定地對西奧多說。

  「我相信他的能力,他一定有辦法說服馬爾福先生的,至於別的辦法,萬一沒有成功我再來請教你,可以嗎?」

  眼前清瘦的女孩話裡話外都透著對另一個人的依賴和信任,西奧多在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黛安心中的天平早就不再傾斜於他了。

  等到黛告別後離開,他還是呆呆地端坐在沙發上。

  看著她漸行漸遠,他居然回憶起去年假期,在他繼承式上發生的那件事。

  那時他連哄帶騙才讓黛安松口,答應做他的繼承式舞伴,可是宴會開場舞之前,她的禮服裙子卻被無故撕壞了。

  那是自己設計,親自監督著裁縫完成,送給她的第一件禮服。西奧多還記得黛安拿到它的表情是多麼的驚喜。

  他利用時間轉換魔法,看清了德拉科分明是前一秒經過黛安房間的人,特地把這個發現告訴黛安。

  他本以為這樣她就會對他徹底失望,可沒想到,黛安居然堅持相信德拉科。

  結果,他被迫在父親的安排下,和另一位純血家族的小姐跳了開場舞。

  自認識黛安以來,西奧多對她說了許多謊話,真真假假,連他自己都厭惡自己的不坦率,可那都是出於無奈,畢竟,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逐漸喜歡上這個女孩。

  令他開心的是,他多麼善於洞察人心,一眼就看出自己在黛安心中地位非凡。諾特這個名號生平第一次令他覺得驕傲,本以為他們會順利地在一起,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黛安喜歡的人其實是德拉科,她對他保有無條件的信任,那個懦弱又自大的家伙是她在任何時候都會毫不猶豫保護的人。

  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沒發覺,而可悲的是,本應和她逢場作戲,結果先入了局的西奧多卻敏銳地觀察到了。

  午休結束的鈴聲從遠方傳來,西奧多呆坐了一個中午,深吸一口氣,才帶著空空如也的胃和算術占蔔書,朝教室走去。

  看來,他應該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

  遠遠望見算術占蔔課教室門前聚滿了學生,黛安和達芙妮對望一眼,沒有湧進去。

  抱著本厚書的西奧多從裡面走出來,對他們說:「維克多教授臨時外出訪學了,我們這節課換成占蔔,由特比勞妮教授來上。」

  經過一上午的折騰,黛安本就感到疲倦,眼下還要去上最抵觸的占蔔課,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噢,梅林的胡子!上節課我才給自己算過,我本周的倒霉天數是二,現在果真應驗了!我連著兩天都不順!」

  趴在好閨蜜肩膀上,黛安抱怨道。

  達芙妮安慰地摸了摸黛安的肩膀,走上前:「我們知道了,謝謝你西奧多。那我們快走吧。」

  多虧了達芙妮的建議,幾個人才沒有因為找不到占蔔課教室而遲到。

  黛安從來沒覺得霍格沃茨城堡裡居然還有像北塔樓這樣,既偏遠,又難爬的地方。

  氣喘吁吁地踩著鈴聲趕到,呼吸不暢和反胃的感覺更加加重了她對這節課的厭惡。

  「快過來,黛安!」

  有人在招呼她,一抬頭,居然是小少爺。

  他很「貼心」地在自己身邊只留了一個位置,達芙妮和西奧多被他安排在了很遠的另一端。

  坐下以後,黛安因為好朋友的存在心情好了許多。

  她懶得打量這間裝飾物和布置都異常古怪屋子,也無心關注被圍在中心的特比勞妮教授究竟在嘮叨些什麼。

  趁著那個把所有鈴鐺戴在身上的教授離開,黛安轉過身,湊到德拉科跟前。

  「還好有你在,否則我都不知道怎麼挺過這麼節課!

  我真該給維克多教授算算他的個性數字,我想一定會是7,因為他出爾反爾,聰明地過了頭!」

  她嘟囔著,暗地裡抱怨。

  「放心吧,已經過了喝茶,看茶葉,然後隨機預測一個人,硬說他有死亡危險的時期了,我敢說,不會再有任何內容比那個更加無聊了。」

  德拉科附和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整張臉都皺巴在一起。

  「不過特比勞妮教授第一天就說過破特會遇到『不祥』,還說他很有可能會倒霉,這倒是挺有趣的!」

  提起他的死對頭,德拉科高興起來,那張臉瞬間多雲轉晴了。

  波特也在?

  黛安環顧四周,發現包括他在內,格蘭芬多的許多人都選修了這門課。

  當她想收回目光,一個女生的身影卻輕易引起了她的注意。

  棕色卷發又粗又硬,顯眼的大板牙,面前堆著的一摞書,還有那幅為了學問可以不顧生死的表情...

  不是格蘭傑又是誰?

  她手邊躺著占蔔課的教材,從黛安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見那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筆記。

  奇怪?格蘭傑選修的是算術占蔔,怎麼會用占蔔課的教材?還有,剛才她分明是半節課都過去了,才推門進來的。

  像她這樣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遲到?

  唉,興許她也很不喜歡這門占蔔課吧,黛安想了想,覺得自己盯著別人一直看很不禮貌,扭過頭不再朝那裡張望。

  「想什麼呢,小姐?難道你對我的水晶球預言很有興趣?」

  特比勞妮教授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高興地說道。

  回過神來,黛安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注視的方向居然也是教授所在的方向,她尷尬地笑了笑。

  「我認為您講的非常有意思,教授。」

  硬著頭皮回答,她看見特比勞妮隱藏在厚厚近視鏡片背後的眼睛裡,居然閃過更加興奮的光。

  德拉科在一旁捂著嘴,盡量用只有他和黛安能聽清的聲音提醒:「你完了,黛安,她一會讓你配合她演示,她最喜歡別人評價她有趣了!」

  果真,他的判斷沒有錯,在教授無法拒絕的殷切邀請下,黛安一個旁聽生,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拉到了房間中央。

  和特比勞妮教授面對面站著,黛安覺得頭皮發麻。

  她穿著五彩斑斕的衣裳,在黛安眼中活像只花色的大蜻蜓。

  「親愛的,你叫黛安對嗎?我聽維克多教授說,你的算術占比水平很高,盲算就能推演出一個人的全部生命靈數!」

  大蜻蜓開口。

  她鼓勵她,倒叫黛安有些不好意思。

  「噢,過獎了,教授,我還需要練習...」

  「那麼,既然你對我的水晶球占蔔也很有興趣,我非常願意用我的天目看看你的未來!畢竟,占蔔都是一家的...」說著,特比勞妮伸出手,將黛安的食指摁在水晶球的一端。「給它注入你的意念,孩子,跟著我默念幾個問題。」

  【未來,我該注意什麼?

  我會遇到哪些問題?

  我有化險為夷的可能嗎?】

  黛安一一照做,心裡本不願相信,可是逐漸覺醒的預知力似乎被這個舉動牽出來了,她覺得胸腔裡有什麼東西在震顫。

  她在教授的指示下放開手,然後特比勞妮教授閉上眼,枯瘦的手指在水晶球兩側上下揮舞。

  「孩子,在你被我推倒之前,最好離我遠一點。」

  她顫抖著聲音說。

  黛安聽話地躲遠一些,坐回到座位上。

  「噢——」

  這是一聲極度尖利的尖叫,教室裡的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黛安驚恐地盯著中心的那個人,簡直不敢相信特比勞妮教授那樣瘦弱的身體居然能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太罕見了,太罕見了,一個小姑娘,內裡居然藏著兩個靈魂!」

  她忽然睜開眼,跌跌撞撞地在整間教室裡來回轉悠。

  她的雙手果真在四處推搡,要是黛安還呆站在原地,恐怕早就已經倒下了。

  大家都看著特比勞妮教授,只見水晶球飄在她的雙手之間,而她自己則是一副喝醉酒的狀態。

  很快,她的眼神不再渙散,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黛安。

  她將水晶球放在講桌上,一步步朝黛安走來,最後,她咚得一聲扶上黛安的椅子,逼迫她和自己對視。

  「親愛的,接下來我的話非常重要,你會在今後短暫的人生裡領悟到這些內容,請你務必牢記,最好動用你的天目,好好思考對策。」

  她的語氣讓人緊張,好像她成了法庭上的大法官,正在宣判作為罪犯的黛安最後的審判結果。

  黛安一動不動,心跳得飛快。

  「嗯...」

  她答應了,飛快地點了點頭。

  然後,特比勞妮教授說。

  「不死鳥,金黃、火紅的羽翼熊熊燃燒;

  紅寶石,絢爛、奪目的生命金光熠耀;

  它們是不同的你,

  終會像伊卡洛斯那樣,勇敢地奔向太陽;

  失去一切,擁有一切;

  一束蒼蘭被海浪卷走,

  游蕩在無人之境;

  當它飄回手中,

  一座綠色燈塔,

  永遠為你而亮。

  她的預言十分隱晦,連一個解釋的字眼都沒有,黛安聽得雲裡霧裡,下意識摸出一顆薄荷糖塞進嘴巴,都沒能清醒過來。

  那天黛安成了特比勞妮教授的重點關照對像,盡管她之後又預言了隆巴頓會打碎他奶奶放假牙的杯子,也預言了羅恩.韋斯萊未來會斷一次胳膊,可是都沒有關於黛安的這些句子令人震撼。

  臨走前教授拽住她,極力建議她,務必要把占蔔重視起來,並且將她剛才說的話爛熟於心。

  極限拉扯之中,好在德拉科及時出現,替她解了圍,否則黛安真不敢保證她到底能不能離開那間詭異的教室。

  【一束蒼蘭被海浪卷走,

  游蕩在無人之境;

  當它飄回手中,

  一座綠色燈塔,

  永遠為你而亮。】

  這些意像究竟指的是什麼?那天黛安貓在寢室裡研究了很久,盡管有達芙妮的幫助,西奧多也給了她自己的看法,可她還是不得要領。

  --

  是夜,由於心情煩悶,實在無法排解,黛安摸著黑來到了貓頭鷹屋。

  她學著德拉科在萬聖節那晚使用過的咒語,成功讓星星落進了她懷裡,雖然幻術很短暫,但足以喚起她的笑容。

  從偌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一輪圓月高懸空中,皎白而空靈。

  就在這時,黛安一低頭,恰好看見了正在橫穿四方廣場,朝打人柳方向走去的盧平教授。

  那個高瘦的男人什麼東西都沒帶,身上的衣服比起初見他時還要破舊,就像是打鬥中被什麼人撕爛了一樣。

  黛安心裡感到奇怪,但也沒放在心上。

  可從這裡回到城堡,打人柳可以說是必經之地,本想用個隱身咒快速從那裡走過,她的裙擺卻被什麼東西咬住了。

  絨裙不易扯爛,布料摩擦惹得她心慌,黛安慌忙向後看去,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一只黑色的大狗,它惡狠狠地發出「嗚嗚」的聲音,黛安知道,這是狗處於攻擊狀態時的樣子。

  它居然識破了隱身咒?

  黛安本來想一腳甩開他,可它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讓她心軟。

  她摸出魔杖做好准備,一路被他拽著來到打人柳下。

  草地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褲子和衣服都像是胡亂套上的,皺皺巴巴地蓋在身上。

  「熒光閃爍!」

  黛安念了一句照明咒,借著亮光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占蔔詩為原創,不是引用和抄襲。



第56章  秘密和約定

  Ch.56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黛安可能永遠也無法相信眼前的畫面。

  躺在那裡的居然是盧平教授,他的臉上又添了幾道血紅的傷痕,發絲黏黏糊糊地貼在雙頰上。他的衣服本就十分破舊,現在只能勉強遮蔽住身體,除了紐扣,其他和一塊用剩下的抹布沒什麼兩樣。

  更令人詫異的是,那條通體烏黑的大狗居然正圍著他,一個勁兒打轉,像是十分焦急。它全身的毛發都被污垢蓋住,唯有那雙眼睛,看向黛安時仍舊格外清澈。

  盧平教授什麼時候養了一只黑狗?

  默默想著,黛安蹲下來,安撫地拍了拍它的腦袋。

  「嗚嗚...」

  黑狗發出悲鳴,注視她的目光添加了幾許溫柔。

  黛安和它,一人一狗,費力地將昏迷的盧平教授拽進了教工休息室。

  這間位於一樓,還算寬敞的屋子是距離打人柳最近的地方了,他們可沒有多余的力氣將他送回自己的辦公室。

  為了不被費爾奇發現,黛安給門施加了一層咒語,這才放松下來,坐到盧平身邊。

  她將自己的袍子脫下來,蓋在男人身上,又遞給他一個取暖用的藍色果凍罐。

  「怎麼辦呢?教授一直不醒來。」

  黛安自言自語,翻找自己隨身帶著的伸縮袋,期許著有什麼醫治昏迷的藥品忽然冒出來。

  「汪汪!」

  大黑狗吠叫幾聲,黛安回頭才發現,他一直盯著某個固定的方向,似乎在引導她朝那裡去。

  同時,借著亮光,黛安終於看清了這只狗的樣貌。

  它身上疤痕遍布,血凝固住,結成厚厚的痂,不難聯想它曾受過怎樣的虐待。

  它應該不屬於盧平,而只是一只善良的流浪狗。

  黛安在它的提示下朝桌角走去,發現了一小瓶黃褐色的濃稠液體。

  她拿起來,大黑狗停止吠叫。

  這大概是一瓶藥,而且對治療盧平教授很有效。可是外面沒貼標簽,黛安也不敢直接使用。

  她打開蓋子,扇動著聞了聞,這個味道十分熟悉,也讓黛安感到毛骨悚然。

  狼毒藥劑。

  魔藥俱樂部一連幾周的任務都是這個,黛安早就已經熟記於心。

  這麼說,盧平是...狼人?

  太過震驚,黛安甚至暫時忽略了大黑狗比她先一步知道情況的事,她不受控制地退後幾步,注視著躺在那裡,虛弱如同嬰孩的男人。

  但是救人要緊,她強迫自己放下恐懼,還是走上前,給他喂了藥水。

  效果很明顯,盧平的眼皮動了動,臉色也恢復如常。

  黛安卻沒有任何喜悅,她帶著戒備心退到很遠的另一端,還不忘牽著大黑狗和自己一起。

  可就在教授轉醒的那一剎那,那條狗居然瞬間溜出門外,留下一串長長的,帶著血跡的腳印。

  --

  「是你救了我,對嗎黛安?」

  盧平啞著聲音問,像是剛剛結束一場持續很久的嗥叫比賽。

  對於一個狼人呼喚自己名字這事,黛安沒法爽快地適應。

  她在第一時刻舉起魔杖,對准他,施加了束縛咒語。

  「我確實幫了您,但現在十分後悔,教授。」

  黛安說,漆黑的眼珠像籠著一層濃霧。

  「您可以解釋,為什麼滿月時衣不蔽體地倒在樹下,還因為狼毒藥劑醒過來嗎?」

  盡管被綁著很難受,盧平的身體也十分虛弱,可他聽見了黛安的問話,還是掙扎著坐直,讓自己的眼神和她平齊。

  他輕笑一聲,說道。

  「斯內普教授代課那天和你們講過狼人了,而你這麼聰明,一定早就發現了我的秘密。那麼,對你剛才的提問,我的答案是,無需解釋,我承認我是一名連月亮都害怕的狼人。」

  他的語氣這樣坦然,反而換做黛安無措起來。

  「我...您,您不怕我往外說嗎?如果我告訴德拉科,或者其他什麼人,您一定在學校呆不下去。」

  「噢,如果你告訴那個小馬爾福,我的情況可能會慘烈一些,不過也沒關系,我沒打算一直留在霍格沃茨。」

  盧平耐心地回復她,像是在哄一個逞能的孩子。

  他不急不躁,也沒有要求黛安解開咒語,而是平靜地看著她。

  「滿月即將過去了,我看您的狀況也好了很多,那我就先走了。」

  黛安不願意留在這,雖說她一直都是夜間精神頭比白天大,可折騰這麼長時間,她也真的累了。

  畢竟,她還打算找一找那只大狗,那家伙身上還有傷呢,她可見不得善良的小動物受苦。

  她利落地解開束縛咒,剛想離開,卻被盧平叫住了。

  「德國人都愛啤酒吧,我有一瓶小麥白啤,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我辦公室品嘗。」

  「您真是瘋過頭了!」

  黛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父親很喜歡的,孩子。」

  臨走前的這句話還算撬動了她的心。

  --

  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如期而至,在冰雪還未將球場完全覆蓋以前,最後一個賽季的魁地奇比賽來臨了。

  期中考結束後,德拉科每天都拿出百分百的勁頭投入到練習中,他不光白天被弗林特逼著接上百個球,晚上還要自己去加練。

  盡管嘴上沒喊過累,可是黛安一直陪在他身邊,能夠很明顯地看出來,他不僅又長高了,還瘦了好大一圈。

  他一直叨叨著要搶先抓到金飛賊,否則就會讓整個學院丟臉,畢竟,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已經為了比賽對峙很長時間了。

  「你還是坐在老位置就好,這樣我在空中一眼就能看到你。」

  比賽這天,撂下一句話,德拉科早早換好衣服,在晨光裡跑向球場。

  黛安答應著和他告別,然後急忙向秘密基地走去。

  她找到大黑狗之後,這裡就成了它的固定居所,黛安知道學校其他地方都不適合它,還擔心空中飄著的那一群攝魂怪會讓它害怕,這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好在它很乖,今早也一樣。

  「你還好嗎?該清洗傷口換藥了。」

  黛安摸摸它,把帶來的紗布拿出來,替它處理好。

  「汪汪!」

  黑狗叫著,歡快地圍著她轉圈。

  它朝旁邊一讓,黛安這才看到了他身旁還坐著一只肥胖的黃貓。

  如果沒記錯,這只長毛長胡子的貓,應該是格蘭傑的克魯克山。

  有時候芙拉會和它一起玩,所以黛安一眼就認出了它。

  「你好,很可惜我今天沒帶貓糧。」

  克魯克山卻有點害羞,飛快地跑遠了。

  「你經常和它在一起玩嗎?」

  黛安問大黑狗。

  它充滿靈性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貓和狗也能相處地這麼融洽。」

  和它告別後,黛安在一個轉角處撿到了一個紙片,大概是粘在克魯克山身上,被它隨身帶著的。因為這張紙是紅色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格蘭芬多休息室的口令。

  「花花公子哥兒?」黛安念出聲來,「還真奇怪。」

  她沒注意到一旁的大黑狗眼神一轉,興奮的模樣。

  --

  很不幸,經過球場傷激烈的角逐,波特搶占先機,提前找到了金色飛賊。於是盡管在弗林特帶頭撞人等一切違規干擾對手的行為下,斯萊特林還是輸掉了比賽。

  許多人簇擁著波特離開了球場,綠色袍子的球員們卻還站在原地。

  黛安慶幸今天馬爾福先生沒有到場觀賽,徑直向正在挨罵的德拉科走去。

  「喂!馬爾福,如果你的眼睛還算正常,那麼你就該注意到,你前面的希格斯已經即將要摔倒,而如果你的頭腦正常...」

  弗林特呲著他的大板牙怒氣衝衝地吼道。

  而小少爺還沉浸在悲傷裡,麻木地垂著頭聽,完全失去了往日跋扈的神采。

  看不下去他這副樣子,黛安撥開那個巨怪,擋在德拉科前面。

  「要是你沒有傻乎乎地擋在他面前,德拉科也不會在空中翻個跟頭,臉差點蹭到地面!」

  她又不加入球隊,絲毫不畏懼隊長的威嚴。

  扯著德拉科的袖子,黛安和跟過來的達芙妮一起,三個人離開了球場。

  回到休息室常坐的角落裡,德拉科抱著芙拉,心情好了許多,他終於勉強接受了結果,還安慰自己,下次會更好,這回沒搶到金飛賊也不都是他的錯。

  黛安和達芙妮對視一眼,知道他開始嘟囔和抱怨,這就是恢復正常的跡像,同時松了口氣。

  但很快,一封信慢悠悠地降落在黛安眼前,又讓她糾結起來。

  「海格寄來的,他說...」

  黛安念道,後面的話她支支吾吾沒說完。

  「怎麼了?」

  幾個人嘰嘰喳喳,引來了一些關注。

  沒想到西奧多也湊了過來,他問道。

  「是不是巴克比克的事?」

  「什麼?讓我看看,別遮遮掩掩的。」

  德拉科搶過信,也念起來。

  「委員會已經被馬爾福先生收買,比克要被處決了。」

  他似乎注意到黛安的臉色已經不能用煞白來形容,而是死人一般的慘白,煩躁地合上了信。

  「我們還有辦法嗎?」

  達芙妮扶著黛安坐下,小聲問道。

  「不知道...」

  黛安說,聲音細如蚊吶。

  一道瘦高的身影擋在她面前,就像剛才在魁地奇球場,黛安擋在德拉科面前一樣。

  「我們應該找個律師上訴的,只要在我爸爸威脅委員會之前打贏官司就行。」

  德拉科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他看上去格外鎮定和平靜,好像忽視了,他是在和自己的父親對抗。

  黛安望了一眼他的表情:「不行,這樣會讓你跟馬爾福先生之間產生嫌隙。我不想讓你來承擔這個代價。」

  「是的,德拉科。我們都知道,馬爾福先生做事永遠都不會留任何後路的,對嗎?

  這就說明這事已經有了最終結果了。」

  西奧多站在一旁說。

  「不過,」他補充道,「我還有一個辦法,這個我要和黛安單獨談談,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說著,他挑釁般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德拉科。

  「我們走。」

  他轉而看向黛安。

  達芙妮拖住了小少爺,他們一起目送著黛安和西奧多離開所有人的視線。

  這邊,站在隱蔽的拐角處,黛安聽了西奧多的提議,驚詫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時間回溯?」

  「是的,既然事情的趨勢我們改變不了,那麼就去修正它的結果。」

  海藍色眼眸深邃空靈,少年望著黛安,唇角漾起淺薄的笑意。

  --

  由於時空轉換魔法必須要在巴克比克被真正處決之後進行,黛安和西奧多只好等候時機再行動。

  而德拉科一直因為她有了秘密耿耿於懷,在聖誕節離校時,揚言自己不會給她准備禮物,氣鼓鼓地扭頭就走,只留給黛安一個高瘦的背影。

  她嘆了口氣,本想著回到路德維希城堡,心情就能因為家人好一些。

  可是,在真正到達德國時,黛安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57章  轉動的羅盤

  Ch.57

  濃霧包裹了整座黑森林山,艾略克和他的同類發出嚎叫,接連不斷。偌大的城堡陷在化不開的陰影裡,說是麻瓜故事裡面惡龍的老巢也不為過。

  幾只渡鴉從附近的山洞中飛出來,鴉羽落下,像黑色的雪花。

  黛安彎下腰,撿起其中一片,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她以為是瑞歐終於來幫她提箱子了,轉身卻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堂哥,奧斯本。

  「我不想花時間和你寒暄,現在趁著你還沒進去...」

  他的嘴像韋斯萊雙胞胎買的炸彈玩具一樣,劈裡啪啦個不停。原本健壯高大的身軀不知什麼時候縮水了一樣,瘦成了一個麻稈。

  黛安早就習慣奧斯本對自己的冷言冷語,當然也不願意和他廢話。

  她靠近他,把手上沉甸甸的東西塞給他:「那麼久不見,你還是一樣討人厭!」

  誰知笨重的皮箱非但沒有被奧斯本拎起來,反而摔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奧斯本表情十分嚴肅,他走近黛安,冷冽的氣息彌漫在她周圍。

  「聽著,家裡和以前不一樣了,我想你也看出來了。」他故意壓低了聲音,「我不知道鄧布利多那個老頭為什麼允許你回家,但是,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必須警告你,在這的幾天要完全服從聽從家主我,的安排。」

  做一個懂事的木偶?黛安向來對此嗤之以鼻。

  她冷冷地看他一眼:「爺爺在哪?只要他還在,這個家就沒有你說話的時候!」

  說著,她居然順手提起箱子,憤然朝大門口走去。可黛安的腳步還未踏進,就見城堡忽然傳來一陣陰風,扇動得灌木叢的葉片都在抖動。

  她愣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感覺,自己明明的路德維希城堡的主人,此刻卻像個闖入者。

  「停下!」

  奧斯本聽上去焦急地很,他飛快地跑上前攔住她。

  不顧她的阻撓,他撫摸著胳膊上的一個黑色標記,低聲說了什麼,緊接著便帶著黛安,瞬移到了她的房間。

  無論黛安如何反抗,他都不還手,但是只要涉及到路德維希家目前的現狀,以及老先生的下落,奧斯本就完全閉口不提。

  「我要出去,我是這個家的大小姐,我是爺爺唯一的親人,我要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閉嘴!」

  她的唇被一只冰涼的手覆蓋,接著,黛安覺得自己被迷暈了,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席卷她的腦袋。

  倒在地毯上的前一秒,她還執拗地扯著他的衣袖,可是卻被人一把拽下來,手臂碰撞到地面,痛的人發麻。

  奧斯本對待她的方式是這樣簡單粗暴,然而看著她的眼神卻又令人別扭。

  他在臨走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半夢半醒之時,黛安聽見他說。

  「黛安,你的存在是壓在我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你活著,我就可以有希望。」

  這是之前,她收到奧斯本寄來的聖誕賀卡上面的話。

  可是黛安不知道,奧斯本也是這個黑色的聖誕節,在這座城堡裡,唯一希望她活著的人。

  --

  對於黛安來說,這個假期比之前任何一場宴會都要難熬。

  她每天想盡辦法想要出門,剛開始是試圖召喚飛天掃帚,從二樓的窗口直接飛走。然而,當她探出頭的那一刻,奧斯本就已經在樓下站著,惡狠狠盯著她了。

  第二次她試圖用伸縮耳打聽城堡裡的情況,想要知道這裡到底住著什麼人,奧斯本把爺爺藏在哪。可是這個計劃還沒開始就泡湯了,芙拉小壞蛋居然和耳朵玩了起來,她能聽到的所有聲音就只有喵喵的叫聲。

  只要讓人,哪怕一個人知道她被囚禁了,這事都能好辦的多。

  可是奧斯本不知道給這個房間設置了什麼結界,每當貓頭鷹露露扇動著翅膀飛出去,都會被無情地彈回來。

  絕食,假裝自盡,這種種傷害自己的行為黛安都嘗試過了,但是都沒有換來奧斯本任何的同情。

  他永遠都只在固定的時間出現在門口,扔給黛安一些食物之類的東西,除此之外,他對她厭惡到連眼神都不願交流。

  聖誕節來臨的這一天,黛安是被一只毛茸茸的小小貓頭鷹啄醒的,它嫩黃的嘴巴叼著一封發出熒光藍色的信。

  居然是德拉科寄來的!黛安看到這個名字,激動地快要哭出來。

  她念了一個咒語,信才慢慢變成實體的,緊接著,她看向這只小的近乎可以忽略的貓頭鷹。

  這才發現,原來它是送信貓頭鷹裡比較特殊的那一種,名叫小吟游詩人,只要是送信人想要寄出的東西,它甚至會用魔法將自己隱身,也會准時送到。

  某個周末,他們一起去霍格莫德,黛安心心念念和德拉科念叨過,她想要一只吟游詩人。

  沒想到,這個心願在這麼特殊的時刻,居然就這麼實現了。

  意料之內,黛安等了足足一天,除了德拉科寄來的禮物,沒有任何人給她送東西。

  她開始心慌,因為就連爺爺也沒准備禮物,這件事情非常令人恐懼。

  她不得不揣測起早已有過的念頭,那就是,爺爺可能遇到了什麼危險,說不定,和自己一樣,被什麼人囚禁了。

  這樣的話,寫信給德拉科就完全無用了,他有那樣一個顯赫的家,不能把他拽進深淵裡。

  有了!

  黛安提筆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了鄧布利多,並囑咐小吟游詩人,一定要送到。

  信的末尾她還特意暗示了,路德維希家有人在埋伏,如果老校長要自己過來救她,最好慎重一點。

  --

  聖誕假期結束了,黛安也在掙扎中變得麻木了,她像一只失明的鳥,使勁掙扎,卻還是找不到方向。

  父親留下的那本黑魔法書也被奧斯本收走了,他篤定她會用小把戲跑出去,一點余地也不留,堵死了她所有的出路。

  即將返校的這個深夜,黛安做了一個夢,其實她也分不清,但就是音樂聽到了一些聲音。

  很細微,但內容卻離奇地可怕。

  「主人說,我們要一直等到那個小雜碎出來,把她活著帶到他面前才能離開。」

  一個中年男人的話語浮在空氣裡,黛安覺得自己都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臭氣。

  「加格森,你上次才把路德維希那個老家伙整得半死,已經現了風頭,這次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又有個男人略顯諂媚地附和。

  爺爺的消息利刃般刺進黛安的心裡,她驚恐地立刻睜開了眼睛,躡手躡腳地向門口走去。

  趁著芙拉還在籠子裡睡覺,她將伸縮耳扔出去。

  這次聽的更清楚了。

  那個名叫加格森的男人說。

  「什麼你的我的任務,我們是食死徒,替偉大的主人賣命是我們共同要做的!蠢貨!」

  ...

  占據城堡的,居然是一群害她父母死亡的食死徒。

  麻木地將伸縮耳收回,黛安癱坐在地上。

  怎麼辦,怎麼辦,爺爺還在他們手中...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月亮升起,爬上窗欞,黛安才慢慢爬起來。

  雖然,她十三歲的腦袋暫時沒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起碼她知道了自己的敵人究竟是誰。

  為了爺爺,為了路德維希,現在能為此一搏的,只有她自己了。

  要想辦法取得奧斯本的信任,讓她可以向外傳遞信息,她要求助,同時還要打聽爺爺的下落。

  黛安想起路德維希家的壁爐通道還從來沒有使用過,而她在麻瓜研究課上恰好了解,有些生活在麻瓜世界的啞炮來往於魔法世界和麻瓜世界,壁爐是他們唯一的工具。

  以前她也被爺爺的潔癖影響,不願意動用這東西,但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還好她聽的認真,又在課後問過同上這門課的格蘭傑,黛安費了些功夫將壁爐打掃干淨,確保煙囪裡沒有什麼水霧,才放心地施了一個點火咒。

  瞬間,烈火燃起來,火光照耀了整個房間。

  黛安興奮地快要跳起來,卻被柴火堆裡忽然出現的人臉嚇得快要暈厥。

  隱藏在半月形眼鏡後,那雙睿智無比的眼睛,盛滿慈愛的笑意。

  從他長長的胡子依稀可以辨別出,這是鄧布利多。

  「校長?」

  「是的,孩子,我來帶你離開這裡。」

  他蒼老的話音還未落下,一個高大的,身著星月袍子的老人便站在了黛安黑漆漆的房間裡。

  黛安看著這位令人信賴的魔法師,居然有了一種想哭的心情。

  「您,您是真的,不是幻覺嗎?」

  鄧布利多笑了一下,但還是妥帖地沒有再向前走。

  他站在只穿著睡衣的女孩面前,就像童話故事裡善良的樹林精靈。

  「我一直在試圖聯通辦公室和路德維希城堡,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聰明,也想到了這個辦法。這大概是能幫助你離開的唯一途徑了。」

  「可是,校長,回到學校之前,我想先去看看我爺爺,如果他不好的話,我想我也沒心情再上學了。」黛安嗚咽著,但還是盡量讓自己口齒清晰,「而且,我還想守護路德維希家族,我不知道奧斯本和他們做了什麼交易,現在,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已經是食死徒的大本營了,我,我接受不了這一點!」

  人一旦得到了保護,就會像年幼的孩子一樣,自然地去依賴什麼人。

  眼前從天而降,魔法界最偉大的巫師,對於黛安來說,無疑就是這樣的角色。

  她抽噎著,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而鄧布利多也並不著急。

  等黛安釋放完情緒,他才緩緩說道。

  「我會帶你去找道格拉斯,只不過...黛安,你長大了,雖然還不能獨當一面,但你要堅強,好嗎?」

  「嗯。」黛安飛快地答應,很快又抬起頭,黑眸清凌凌地望著他,「那,看完我爺爺,您可以幫幫我嗎,我想,找回我的家...」

  命運羅盤終於開始轉動,然而入局的人還仍然稚嫩。

  鄧布利多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不受控制地懷念起許多年前,和她十分相似,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教授,我不想走上和我父親一樣的路,可我已經是一名食死徒了,我,我還有退路嗎?」

  那時他也是這樣,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他卻辜負了他。

  --

  從城堡的監牢裡逃出來,黛安和她信任的老校長一同來到了北歐一家隱蔽的小醫院。

  令她驚訝的是,這裡的管理人居然是身為麻瓜的霍夫.布特。

  那個和爺爺差不多大的老人看上去十分親切,黛安想起暑假他還帶著自己三歲半的小孫女拜訪過路德維希老宅。

  鄧布利多居然也認識他,他們互相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毫不費事,布特領著黛安見到了道格拉斯。

  瑞歐果然陪在爺爺身邊,他在收拾用過的手帕,余光掃到小主人,激動地快要哭出來,但還是識趣地讓出了一個位置。

  這是...爺爺?

  黛安難以置信地緊盯著眼前人。

  原本衣著華貴,吃住行無不講究的老人家,如今痛苦地蜷縮在病床上,說是一具還會呼吸的干屍也不為過。

  「安安寶貝...他們,居然放你出來了!」他睜開眼,伸出瘦得只剩一張皮,上面還滿是針孔的手,緊握住她的,「咳咳...過來孩子,讓爺爺好好看看你。奧斯本寄給你的戒指,你戴了嗎?快讓我確認一下。」

  瞥見修長的手指上果真套著一枚指環,老人似乎松了口氣,滿意地擠出一個笑。

  那天其他人都站在門外,病房裡只留下相依為命的祖孫二人。

  道格拉斯滿眼愧疚地看著他的小孫女,交代後事一般,囑咐了她很多。

  最後,在爺爺的堅持下,黛安還是跟著鄧布利多走了。

  到達霍格沃茨之後,德拉科第一個飛奔上前,卻在達芙妮擁抱她時還是停下了腳步。

  好在他們誰都沒有再鬧別扭,包括西奧多在內,每個人都對黛安的回歸感到由衷的喜悅。

  這讓她稍微有了一點安慰。

  夜晚降臨,黛安躺在四角立柱床上,透過墨綠色的帷幔去看外面的黑湖,默默想起爺爺的話。

  「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不要被家人束縛,安安。從此以後,爺爺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這個家,路德維希也做不了你的庇護所了,今後,你必須要自己強大起來,好嗎?」

  指尖那枚有著路德維希家徽的戒指透著微微涼意,黛安閉上眼睛,將這句囑托刻在腦海裡。

  「我一定會做到的。」

  她對自己說。

  作者有話要說:

  考研失敗後落寞了好久,最近實習終於找到了,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吧。

  要努力把這篇更完,我本來想棄坑的,但是女兒和德拉科的故事總是時不時冒出來。

  加油更,有沒有人追我都要勤奮呀!



第58章  巧合和誤會

  Ch.58

  黛安回到學校沒多久,期末就要到了。

  惹人頭痛的考試暫時取代爺爺的身體和家族秘密,成了黛安最大的煩惱。

  雖然夏天來臨,學校裡到處都是盎然生機,可是學生們沒有誰會在這個時間到黑湖邊消遣。

  黛安當然也一樣,她牢記著爺爺的囑托,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可以提升自己的機會。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舉著各式各樣的課本流連於寢室教室和其他各種室,身後跟著同樣舉著一大摞書的德拉科。

  上次魁地奇比賽的失敗,讓他在馬爾福先生那裡又少了一樣擅長的東西,為了逃避他親愛的父親對他嚴格的要求,他也不得不拿出百分的精力來復習。

  陽光不錯,透過圖書館的彩色玻璃窗照進來,把周圍變得暖洋洋的。

  「今天心情有好一些嗎?」

  坐下之前,德拉科問道。

  他總是不厭其煩關心黛安的狀態,生怕她被家裡的事干擾。

  「謝謝你,」黛安笑了笑,緊接著臉色又暗下來。「我想我目前除了算術占蔔的最後一堂課要由特裡勞妮教授上之外,沒什麼好難過的。」

  「噢,我其實也煩透了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表達,你知道嗎,上次那個瘦蜻蜓居然詛咒我,她說幾年之後我會變得孤立無援!」

  德拉科叫道。

  「麥格教授說了,她每隔段時間就會告訴某個學生他要死,但很顯然,學校裡沒出現過什麼學生暴斃的傳聞,對吧?」

  安慰地拍拍小少爺的胳膊,黛安打開《數字與占蔔》開始看。

  就在兩人正在討論怎樣讓茶杯變成鼴鼠的時候,達芙妮忽然撞開圖書館的門,匆忙跑了進來。

  她今天穿了一條雪白的裙子,配上金色的長發和美麗的臉,看上去像個白色小面包一樣松軟可愛。

  可當達芙妮向黛安講述了她要說的事情,這一切都不怎麼可愛了。

  曾經弄傷德拉科的巴克比克終於要被行刑了。

  以為他在休息室,米裡森特意高聲說,是她爸爸下令殺了那畜生,被小達聽到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黛安覺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但還是盡量鎮定。

  這件事黛安無論如何也不想讓德拉科插手,她讓小達和他一起留在這,轉而問道。

  「西奧多在哪?要救那個大家伙,現在只有他能做到。」

  「梅林啊,你們居然連說的話都一樣!他早就去禁林了,讓我過來找你。」

  黛安應下,立刻起身,動作大的差點撞倒一排書。

  「噢,路德維希小姐,你最好別弄亂我的地方!」

  平斯夫人蹙著眉,在她身後大叫。

  可德拉科的表情明顯比那位瘦弱的圖書館老師更加令人膽寒。

  「那我呢?我不信我會沒有西奧多厲害!」

  黛安注意到了他的憤懣,可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禁林附近並沒有西奧多。

  當黛安趕到海格的小屋,和格蘭芬多三人組一起,目睹了巴克比克痛苦的死亡過程之後,她也沒有見到那個穩重瘦高的男孩。

  嘆了口氣,黛安決定還是要去找找他,可身旁的格蘭傑哭的像克魯克山一樣喪,又讓她有些不忍心。

  畢竟,她看了韋斯萊和哈利一眼,心裡明確,那兩個直男是不會想到紳士地給女孩子遞一張手帕這種事的。

  說來也很巧,那兩家伙說著要去求求鄧布利多,飛快跑開了,眼下禁林附近居然真的只剩下兩個聰明的姑娘。

  「別著急了,赫敏?」

  黛安掏出一張軟軟的白手帕,塞到格蘭傑手上。

  「噢,非常感謝。」

  她抽噎著接過。

  一快做工十分繁雜的懷表忽然掉出來,上面逆著走的指針十分引人注目,黛安只需要瞟一眼,便才出來,這就是傳說中很難申請到的小玩意兒——時空轉換器。

  她撿起那東西,卻沒有第一時間還給赫敏,而是拿在手上端詳了片刻。

  果真,和她聽說過的長得一模一樣。

  它的樣子還是西奧多和她科普的,可現在,他連個人影都沒有。

  然而黛安的驚訝還是超過了憤怒。

  「你在看什麼,黛安?快還給我。」

  赫敏看上去像在隱藏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早就猜到了她的秘密。

  黛安不慌不忙地把胳膊舉高,小巧的時間轉換器在陽光下反著銀光。

  「別著急,赫敏。我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答出來我想要的,我一定會還給你。畢竟,」她神秘地笑了笑,「它只是一塊表而已,對嗎?」

  赫敏不想對她動用魔法,可她的個子顯然夠不到,只好點點頭。

  「你確實同時選修了神奇動物保護課和麻瓜研究,對嗎?」

  「沒錯。」

  「你也同時上占蔔課是算術占蔔課,這也發生過?」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但,好吧,我承認這是真的。」

  「赫敏,你是我們年級的第一名,一定也知道,目前我們並沒學過時空轉換魔法,是吧?」

  「...是。」

  「最後一個問題,這難道真的只是一塊表嗎?」

  「...好吧好吧,這是時空轉換器,是麥格教授給我,用來同時上十門課的,可以了吧?」赫敏懊惱地抱著腦袋,「該死,教授嚴令禁止我告訴別人的,就連羅恩和哈利都不知道。」

  逗歸逗,得到肯定答案,黛安遵守諾言,將那小玩意兒還給赫敏。

  「不必擔心,剛才明明是我在問你在答,怎麼能叫泄密呢?我知道時空轉換器的美妙之處,只是我不會用。但是,只要你答應和我一起用它,我絕對會死守秘密。」

  「你,你要用來做什麼?」

  「救巴克比克,只要能讓時間逆轉,並且不破壞現實順序,這事就能成!」

  可惜赫敏沒有立刻答應。

  過了半個鐘頭,和死黨會和後,她又同意了。

  這次還是一個人回來,花栗鼠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充滿希望地說。

  「我不得不佩服你,黛安,你居然和鄧布利多想的一樣!」

  為了減少些破壞現實的麻煩,兩人一致同意,當下就開始轉換魔法。

  赫敏熟練地撥動制針,身旁的一切瞬間都起了變化,雖然很細微,可卻異常真實。

  黛安甚至能感受到時間正在緩緩流動,就像一條永遠向前卻忽然倒退的河流。

  赫敏踮起腳,朝不遠處海格的小屋附近望了望,看見巴克比克正在無精打采地臥在原地,稍稍松了口氣。

  「我們成功了,黛安!時間真的回去了!」

  聞言,黛安也很高興,她剛想回應她,卻感覺身後有什麼人正在撥開灌木叢,想要找到她們。

  回頭看,那居然是她自己!

  赫敏也發現了,急忙扯過她的袖子,讓兩人隱沒在葉片當中。

  「噓,小聲點黛安,別驚動她,我們不能破壞原有的秩序!」

  躲過了敏銳的「自己」,黛安跟在赫敏身後,走向巴克比克。

  想起剛剛的事,她由衷地笑了。

  原來,開學初她聽到的奇怪對話不是錯覺。

  她曾短暫地和過去的自己交彙過。

  --

  黛安可不想像格蘭芬多三人組那樣,誓要在畢業前打破所有的校規。

  協助赫敏將巴克比克牽到空曠地帶,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好了,接下來還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只要保證不破壞任何現實順序就好,我就不和你一起了。」

  黛安說。

  「今天很感謝你,我們還有別的事,再見!」

  他們也爽快地和她告別。

  不知怎麼地,一邊向城堡走著,黛安卻無端擔心起那條受傷的大黑狗。

  她總是放心不下那些善良又通人性的動物。

  仔細回想一下,過去的這個時間,她沒有來過秘密基地,黛安放下心來,大膽地走上三樓。

  可是,她沒想到,居然在獅身雕像那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個男孩的身影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又在黑暗裡,生生割裂成兩半。

  「西奧多?」黛安喊著他的名字,探詢地問道,「你是,未來的還是現實的?」

  西奧多走出一步,這時他整個人都暴露在刺眼的陽光下,比起剛才鮮活了不少。

  「我知道你用了時空轉換器,黛安。」

  他的眼神帶著說不出的悲傷,說出口的話又是極度的冰冷。

  「噢,那就好,你知道嗎,我剛才差點以為我釀成大錯,即將消失了。」

  黛安沒注意到他的異常,長長地舒了口氣,拍著胸脯說。

  「你確實遇到危險了,而且很有可能會保不住命,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出現在禁林嗎?我是想要救你!一旦我幫你用了時空轉換魔法,回到過去,他,他就會來害你了!」

  眼前的西奧多讓她覺得陌生,黛安從沒見過這麼慌張的西奧多。

  他雙眼緊緊盯著她,抓著她瘦削肩膀的手像是用盡了所有力量,控制不住地顫抖著,捏的她酸疼。

  「誰要害我?你在說什麼?可我已經回來了啊?現在是幾個月前,西奧多!」

  黛安以為是他還沒接受這個事實,太過擔心她,輕聲安慰。

  幾乎是同時,一個尖利的,令人悚然的聲音響起,輕易就讓氣氛到達冰點。

  「你好啊,我親愛的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第59章  最後的離別

  Ch.58

  伏地魔,魔法界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邪惡巫師。

  黛安已經是第三次見到這個人了,如果她猜的沒錯,那麼出現在日記本裡的那個神秘男人也是他。

  是的,許多年前他的名字應該是湯姆.裡德爾。

  從前,黛安遇到他時雖然畏懼,但還算能夠勉強應付。

  可現在,她從小生活到大的城堡裡被這個人的手下占領,爺爺在他的策劃下生命垂危,她很難再冷靜地與他周旋。

  踉蹌著後退,西奧多伸手扶住她,來自另一個人的觸感更加讓她恐懼。

  黛安甩開他,黑色眼睛裡寫滿了疑懼。

  「你一直都在騙我,對嗎?」

  她沒有問出口,但是西奧多都讀到了。

  他知道伏地魔的計劃,那個魔頭告誡身為食死徒的父親,讓他想盡辦法將黛安引入時空漏洞裡,回到日記本還未被銷毀的時候,好讓他汲取她的血液。

  「讓主人嘗到那個肮髒但是能使人永生的,吸血鬼的血液,是我和你,諾特家族的無線榮光!」

  諾特先生當時猙獰的表情,仍舊印在西奧多的腦海裡。

  多少雨雪都無法衝刷,他現在回想都覺得,父親像極了一頭被蒙蔽雙眼的野獸。

  他已經錯過一次,差點就害死了自己喜歡的女孩,這一次他無論無何不想再重來了。

  可是...

  黛安的眼神讓他心痛,她誤解了自己,卻沒法好好和她解釋,這讓他更加心如刀絞。

  西奧多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擋在裡德爾和黛安之間。

  「先生,時間漏洞比您想像的更加恐怖,我有辦法讓您不用任何代價就能得到您想要的,而不是現在,面臨完全消失的危險。」

  而他顯然小覷了裡德爾。

  可能是經過了什麼詭異法術的滋養,那個男人即使是一團黑影,也比之前要清晰很多。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諾特家的小雜碎!你為你的母親感到恥辱吧?」

  西奧多顯然很害怕,但是他咬牙沒有表現出來。

  在他身後的黛安卻在小心地觀察著情況。

  這簡直不像是在三年級的秘密基地。

  她感到驚慌,繼而環顧四周,直到她瞥見了不遠處瑟瑟發抖的勞德,和空無一狗的地窖,以及靜靜躺在不遠處的黑色日記本,記憶終於呼嘯而來,變得清明...

  原來是伏地魔借助時空轉換的空當破壞了原有的時間,他似乎想了個陰招,讓自己和黛安一起額回到了日記本未被銷毀的二年級。

  梅林的襪子,剛才真應該和波特他們一起走的!

  沒有了救世主,誰能有辦法打敗伏地魔呢?

  黛安痛罵自己的狹隘。

  可現在什麼都完了,西奧多也擋不住伏地魔的邪惡與瘋狂,那個虛幻的影子居然從日記本中掙脫出來,凌空向黛安飛來。

  他表面上仍舊是曾經帥氣的裡德爾級長,可如果仔細看就能輕易發現,他是沒有腳的,整個人儼然一只殘缺的怪物。

  「Flipendo!」

  黛安掏出魔杖想要擊退他,可惜,太晚了。

  他在剎那間擒住了她的手臂,就像捏著一只易碎的雞仔。

  比起被禁錮的感覺,他身上冰涼的氣息更加讓人膽寒。

  恐懼絲絲縷縷,滲進她的皮膚。

  「最近家裡發生了一些事,對嗎?我親愛的黛安?你就不懷疑,為什麼能和食死徒住在一起,還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個月嗎?」

  裡德爾在她耳邊喃喃笑道。

  手上禁錮她的力氣也更加大,簡直要將她揉碎捏死。

  「很顯然,是我對您還有用處。」

  她一面回答,一面給西奧多使眼色,叫他去找鄧布利多。

  「你分心!我在和你說話,你居然有閑工夫去瞟別人?」裡德爾十分憤怒,他用另一只手硬生生掰過黛安的頭,「你真不愧是尤利安的女兒,都是一樣地滿肚子詭計!」

  黛安聽後只在心裡冷笑,不知道他這樣一只陰險的毒蛇是怎麼坦然指責別人的。

  好在西奧多明白了她的暗示,已經避開裡德爾的視線,悄悄向遠處移動。

  「鑽心剜骨!」

  那個瘦弱男孩在鑽心咒的作用下,應聲摔倒,他痛苦地揉著心口,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抖動。

  「西奧多...」

  黛安瞪大了眼睛,想要飛奔過去看看他的情況,但很快,她也感受到了一股鑽心的疼痛。

  裡德爾在從她身上汲取什麼。

  這是第一反應。

  男人的手指忽然變得很長,指尖長出超出常人一倍多的指甲,尖端鋒利地如同一把利刃,很輕易地劃破了黛安的手臂。

  蒼白與血紅交織,觸目的紅色看得人心驚。

  直到四肢發麻,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漆黑,她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

  伏地魔需要她的血,需要一個吸血鬼的血。

  這是他這條殘缺生命得以維系的途徑之一。

  ...

  黛安用僅剩的理智分析了片刻,得出這樣一個可笑的結論。

  唯一不嫌棄,反而想要利用她吸血鬼身份的,居然是伏地魔,殺死她父母,搶走她的家的惡魔?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本就令她崩潰,而現在,怒火燎原,叫她無法再維持表面的冷靜。

  當真正的黑暗來臨,人的勇氣和潛能才會被無限激發。

  垂死之際,黛安也是如此。

  頃刻間爆發的求生欲,讓黛安吸血鬼基因再次覺醒,她的黑眸染上血色,絲絨般的頭發原本被綢帶束好,此時卻四散開來,像盤踞美杜莎頭頂的毒蛇,又像圍繞在邪惡女神周圍的黑雲。

  驚人的力氣幫助她擺脫了裡德爾的桎梏,那團黑影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瘦弱的女孩,卻被她的身體彈開。

  自由的黛安顧不得胳膊上的劇痛,朝西奧多飛去。

  對於一個處於癲狂狀態的吸血鬼來說,只要是曾經想害他的人,都難逃一劫,無論他是不得已還是什麼別的目的。

  「烈火熊熊!」

  紅著眼的黛安毫不留情地對准西奧多。

  然而那個男孩似乎早就預判到了她會報復他,居然靈巧地躲開了,這一下,她施展出的咒語就這樣落到了瘦弱的勞德身上,她老鼠般的身體像最細碎的石塊,七零八落,緊接著被厲火吞噬,消失地無影無蹤。

  「啊——」

  她的尖叫讓黛安短暫清醒了片刻。

  她好像看見遠遠跑來了什麼人,一老一少,年輕的那個有著瘦高挺拔的身體,頂著一頭金發,耀眼而奪目。

  在火光裡,黛安到聽了許多聲音,裡德爾的狂笑,鄧布利多的咒語,還夾雜著德拉科的聲音。

  他急匆匆地質問西奧多,到底怎麼能救黛安。

  並不斷重復這句話。

  火焰灼燒著一切,也吞噬著一切。

  而德拉科罔顧一切來到黛安身邊,如同地獄裡忽然降臨的神明。

  他給她的偏愛是如此地不講理智。

  他幾乎燃燒了所有的自己。

  不是馬爾福式的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用那個名叫德拉科的靈魂在愛她。

  為她奉獻炙熱的一切。

  黛安在他的召喚下恢復了理智,她想要擁抱他,告訴他,她一直也在偏愛他,讓他不要擔心。

  可身體卻被伏地魔牽制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度被拋下。

  可還好沒有摔向地面,而是徑直落入了德拉科懷裡。

  什麼人在說話,夾雜著裡德爾痛苦的叫喊。

  「如果永劫回歸是最沉重的負擔,那麼我們的生活就能以其全部輝煌的輕松,來與之抗衡。

  可是,沉重便真的悲慘,而輕松便真的輝煌嗎?」

  「你渴望永生,因為你認為這是輝煌的輕松,你再也不用體會死亡的痛苦,反而以一種高高在上與眾不同的視角看待別人的死亡。

  可是,你卻忽視了你為此付出的沉重的代價,你忘了悲慘的傷疤,你只記住了輝煌的印記。

  我可以有充分的理由認為,你是個膽小鬼。」

  鄧布利多蒼老的聲音娓娓道來,與這燃燒的場面是那樣格格不入。

  可好在,它生效了,裡德爾在言語的攻擊下徹底無處遁逃,他像小偷,像一只灰老鼠,抱著頭迅速鑽進了日記本裡,然後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同時,黛安也徹底失去了力氣,闔上雙眼,陷入了死寂般的昏迷。

  --

  不得不說,時空轉化器放在聰明的赫敏手裡,實在是麥格教授無意中做的一個明智決定。

  在鄧布利多的幫助下,赫敏利用那個小玩意兒填補了時空漏洞,裡德爾也暫時不見了行蹤。

  更好的一點是,巴克比克終於免逃一死,還得到了自由。

  雖然海格非常舍不得他的比克,但他還是更希望它活著。

  時空轉換魔法讓西奧多耗費了大量心神,再加上鑽心咒的折磨,讓他十分痛苦。

  鄧布利多選擇讓他不參與這次的事,於是西奧多暫時失去了這段不好的回憶。

  當然,這些都是黛安醒來之後,守在她身邊的德拉科告訴她的。

  經歷過此次的生死陪伴,這兩個一直以來最好的朋友之間,氣氛忽然微妙起來。

  黛安側躺著,明明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張俊俏的,令許多女孩子魂牽夢縈的臉,卻害羞地不敢直視他。

  太奇怪了,她一旦和他對視,心跳就快地像是按了加速鍵。

  更別說德拉科無意中的觸碰了,他好心想給她倒杯水,可手指還未觸碰到她的肩膀,黛安就覺得從心底傳來一陣酥麻。

  好朋友,到喜歡的人。

  這個變化她好像還不大適應。

  而且,她還不知道德拉科會不會同意呢?

  黛安也顧不上身體的疼痛了,整顆心都被突如其來的少女心事填滿了。

  這一邊,德拉科倒是對黛安的反應習以為常。

  他在她這屢屢碰壁,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除了黛安,他幾乎沒被任何女孩子抗拒過。

  無奈,誰叫她在小少爺這裡是特別的呢?

  只靠想當然沒用,德拉科決定用行動來關心她。

  畢竟,黛安還是個病人呢。

  他起身,半傾著身子對她說。

  「黛安,你要吃糖嗎?我打聽過了,斯內普教授給你配的藥水特別苦,要靠一點糖分來中和一下。」

  「啊?我,我不用,德拉科。」

  黛安被這突然的靠近弄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回答。

  「難道,你想要我喂你嗎?」

  少年離她更近了一些,小蒼蘭的氣味順著他襯衫的袖口傳來,送入她的鼻端。

  他將袖子挽起一些,小臂倚在她的床頭,露出緊實白皙的肌肉。

  醫療翼裡只有他們兩個,黛安被眼前的畫面搞得頭腦發暈,居然把德拉科說的「喂你」聽成了「吻你」。

  她在心裡告誡自己這樣不好,他們才十三歲,而且進展太快不符合她對愛情的幻想。

  然而說出口的話卻很誠實。

  「想。」

  語畢,她乖乖地閉上眼睛,嘴唇像鮮嫩的花瓣,微微突起。

  這一次換成德拉科激動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黛安會不會對自己也動了心,只是一直以來的被打擊反倒叫他在感情上變得平和許多。

  他本來想慢慢來的,反正他們會從開始走到最後,中間過程緩慢一些,又有什麼問題呢?

  可是現在,女孩子第一次這樣主動,德拉科當然把持不住。

  他低下頭,急切地想要回應她。

  一秒,兩秒...

  卻被打斷了。

  德拉科憤怒地直起身,剛想回頭狠狠辱罵一通那個不速之客。

  然而,鄧布利多的身影卻叫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馬爾福先生,我有些話想和黛安單獨講,你可以先離開一下嗎?」

  校長先生是整個學校裡最能保護好黛安的人了,他怎麼能夠拒絕的了?

  仔細想了想,德拉科點點頭。

  他已經走到門口,可還是依依不舍,想要再和黛安說說話。

  晨光裡,小少爺精致的五官在一頭白金色的發襯托下格外出塵,明明很稀松平常的校服內襯,毛衣外搭,穿在他身上,也成了高級定制。

  他朝她一步步走去,像是注視著自己最珍視的寶物。

  「黛安,你放心,我們的故事還沒開始呢,無論要我等多久,我都會一直堅持下去的。」

  「我不會讓你等,結束之後,我也會去找你的,德拉科。」

  他們看著彼此,帶著青澀的笑意。

  殊不知,兩個人再次以黛安和德拉科的身份見面,已經過去了許多年。

  --

  時空轉換的那段時間,黛安釀成了大錯。

  她失手殺了勞德。

  鄧布利多嘗試了許多方法想要將此事逆轉回來,可惜,勞德的生命已經無法挽回。

  更不幸的是,她的父親艾博.勞德甚至以謀殺的罪名將黛安告到了魔法部。

  「校長先生,我沒有想要害人,我只是抑制不住我那該死的基因,我還要去照顧爺爺,我還要回家呢,我現在,我現在要怎麼辦...」

  黛安語無倫次,她對於癲狂時期的記憶太過模糊,甚至忽視了失手害死人的事實。

  「這不是該死的基因,黛安,現在,它反而能夠救你。」鄧布利多沉思良久,才鄭重其事地看著她,說道,「只要『黛安』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麼一切就有的救了,對嗎孩子?」

  「要,怎麼消失?」

  「聽我的,很簡單...」

  --

  這個夏天英國魔法界發生了許多事。

  《預言家日報》員工們奮筆疾書,每天都在更新今日要聞。

  阿茲卡班的囚犯小天狼星越獄成功,至今下落不明;

  在霍格沃茲就職一年的教授萊姆斯.盧平居然是個狼人,引起大部分家長的憤怒;

  1994年魁地奇世界杯即將在德文郡舉行,屆時,期待已久的球迷們將會迎來一場體育盛會。

  ...

  然而馬爾福家族繼承人德拉科.馬爾福卻只關注其中版面最少的那一條。

  殺人犯黛安.路德維希於臨刑前畏罪自盡,年僅13歲。

  據悉,她曾是德國著名黑魔法世家路德維希家的大小姐,而這個家族因為某些不得而知的原因日漸式微,作為家主的道格拉斯.路德維希也於近日離世,享年102歲。

  作者有話要說:

  三年級結束了,後面我不太想走原著劇情,但是一些名場面我還是想寫的。

  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個卷標的意思,雖然可能沒人care~

  「親愛的約翰啊,你一直都沒記錯。」

  傳聞中約翰自稱是耶穌最愛的學徒。

  《Fourth of July》這首歌裡有句歌詞:「親愛的約翰啊,你現在意識到,你錯了嗎?」意指一方高估了另一方的感情。

  這裡化用了一下,表示兩個人彼此喜歡但是都不知道。



第60章  未寄出的信

  德拉科寫給黛安

  狠心的你:

  黛安,我不好,但我希望你很好。

  梅林啊,我敢說,如果父親看到我寫信的格式是這樣粗魯,他一定會搶走燒掉的。

  不過,他看不到,當然,你也看不到。

  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夢到你,少說得有三天了,這讓我感到苦惱,因為這是目前我唯一能夠見到你的方式。

  別笑話我,我真的試過很多很多種和幽靈對話的方法,就連麻瓜的那些把戲我都用過了,像是在傍晚用一個叫錄音機的玩意兒錄下我想和你說的話,再小心地放給你聽;或者是我跑到學校裡,我們經常待的地方,一蹲就是一整天...

  這些都沒用,錄音機裡回答我的只有傍晚的風的聲音,貓頭鷹屋也只有你留下的小吟游詩人會搭理我。

  於是我只能每天和梅林祈禱,讓我能夠在夜晚夢見你,夢見我們本應該在一起的未來。

  我甚至為了積德行善,連那三個討人厭的蠢獅子也不招惹了,我本本分分地做我的馬爾福少爺,不隨意夜游,也不在魔法史課上睡覺....

  達芙妮大概也很想你吧,所以看到我做這些事情,她並沒有說什麼,反而加入我,所以,我並不孤單。

  我們的圈子裡,最小的妹妹利亞也在等你,她總是會在圖書館你最常去的那個角落坐著,就連芙拉,那個小家伙胃口都下降了,原本像個毛茸茸的小肉球,現在都抽條了。

  不過你放心,作為她的第二個主人,我每天都抱她,讓她吃得很飽才放心。

  黛安,如果你知道就好了,你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都在嘗試各種方法,想要再見你一面。

  當然,我對你的心思不如他們純粹。

  我還有個秘密,沒有當面告訴你呢。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你是我的無價之寶)

  作為一個尊貴的馬爾福,我居然會暗戀一個人,而不是直白地告訴她。

  說來我自己都覺得驚奇。

  不過如果對像是你的話,好像也變得合理了。

  因為你就像倫敦不講理的雪一樣,沒有預兆地就出現,弄得我鼻尖微涼,心頭癢癢的。

  我是在愛裡長大的。

  父親那樣驕傲的人,在母親面前也會有甘拜下風的時候。

  我的水仙花媽媽既美麗又優雅,不過她生氣的時候也挺嚇人的,每次父親都會滿足她所有的心願,哪怕是一條已經絕版的紅寶石項鏈,他也能傾盡所有給她尋來。

  因此,從小耳濡目染,我好像懵懵懂懂地明白,女人都是很好哄的,只要送他們昂貴的首飾珠寶,精致的蓬蓬裙禮服,她們就一定會開心。

  事實上我也是這樣做的。

  作為一個紳士,我免不了要送女孩子們生日禮物,給達芙妮,潘西,我都是看都不看,吩咐僕從挑一模一樣的珍珠項鏈送去就好。

  反正純血家族的往來從來不看真正的人情,只要東西的份量足夠重,就足夠了。

  可是唯獨你,你你你,你讓我很頭疼,too many times.

  最開始的時候,我清楚地知道,對於純血家族們,你什麼都不喜歡。

  你不喜歡禮節繁多又需要客套裝相的宴會,也討厭那些蛋糕一樣的蓬蓬裙。

  你知道嗎,在還不認識你的時候,你的名號早就在我們這些小孩子堆裡傳開了。

  女生們都在抱怨,說路德維希家有個特別沒禮貌的小姐,每次他們去拜訪,都找不到她的任何一點影子。

  有時候是病了,有時候悄咪咪地露個頭,然後就不見了。

  偶爾見到,還總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送她們一些毫不值錢的破爛,像是渡渡鳥羽毛,狼的乳牙,諸如此類,嚇人又可笑。

  我卻很好奇,因為你是如此地特別。

  其實在黑森林山上,我是第二次見到你。

  至於第一次嘛,如果我們還能重逢,到那時我再和你講。

  因為那段記憶對我來說太珍貴了,我只會和你分享。

  你你你,啊,黛安,你真的令我頭疼,讓我想接近又不知道怎麼辦。

  就像我剛才說的,對於純血家族們,你什麼都不喜歡。

  好像也包括我,這大概是我活了十來年,最頭疼的事。

  當然,被那個破特拒絕,也是一件,晦氣,我們暫且不提他。

  說到哪裡了?

  噢,你不喜歡我。

  唉,就算到了現在,我用筆寫下這些字母,我都會覺得難過。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呢?

  我出身高貴,是家財萬貫的馬爾福家唯一的繼承人。

  我自認為繼承了母親的美貌,長得也不賴,對嗎?我知道很多女孩子都是這麼想的。

  除了這些,我也很會運動啊,我從小就玩飛天掃帚,比任何我認識的人飛得都要高(如果他們不是在奉承我的話)!

  我成績也很好,排除掉一些特殊情況(比如泥巴種赫敏),我考試的名次也很靠前,不是嗎?

  我這麼這麼好,從小到大,幾乎每一個我接觸過的純血家族小姐都會帶著羞澀又渴望的眼神看我,她們就快把「想成為馬爾福夫人」這些字頂在頭上了。

  可是只有你!

  你你你!

  你不理我,你還對我撒謊,雖然那樣子很可愛,可還是很氣人啊。

  曾經,我真的想好好問問,一開始你為什麼要騙我說你不是黛安呢?

  可現在,我們分別了小半年,並且這個時間好像還會延長,有些不合時宜的幻想,居然從我的腦子裡冒出來了。

  --你不是黛安,你就不會因為吸血鬼基因殺死勞德,你就...

  你就不會永遠離開我。

  ...(筆尖洇濕的痕跡)

  噢,原諒我,剛才擦了擦眼淚。

  你很驚訝嗎?我會哭。

  不要驚訝,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常做的事。

  我和鄧布利多打聽過你的下落,他的緘口不言反而點燃了我的希望,我知道真實的你一定就藏在某個地方,所以我不怕,我不會拋下你,哪怕任何一秒。

  為什麼呢?

  因為啊,就像我曾經和你說的,我們的故事還沒開始呢?

  關於我的秘密,我一定要當面,非常正式地,親口講給你聽。

  我後來也和父親一起去過你的城堡,雖然我不是很確切地知道那群帶著面具,全身漆黑的大人們到底在密謀些什麼,但是看到卡卡洛夫(那個黑家伙曾經是食死徒),看到穆爾賽伯叔叔和我父親攀談,看到貝拉姨媽,都在那裡,我瞬間明白,現在在你家裡發生了什麼。

  神秘人回來了,對嗎?

  他和他的純血信徒們一起回來了。

  我本以為我會像父親和那些叔叔一樣,振臂高呼,為著虛妄的統一魔法界,清除麻瓜,獲得永生這些口號興奮地不能自已。

  可我都沒有。

  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我將目光投向你的房間。

  窗台上有個密封玻璃罐,在潔白簾幕的掩映下,它好像發著光。

  我悄悄走去,才發現裡面種著一株小蒼蘭。

  玻璃罐的外壁是溫熱的,好像它的主人剛剛才來過。

  不騙你,當我用手托住它的底座,將它拾起,眼淚瞬間滑下來了。

  看來,我和你的家,都在等你回來。

  黛安。

  啊,梅林的襪子,我發誓,作為一個馬爾福,我絕不是個哭包。

  你別暗地裡嘲笑我的脆弱才好。

  (停頓)

  寫到哪裡了?

  噢,媽媽剛才進來,遞給我一杯番茄汁。

  我在裡面加了個冰塊,又放了一小片薄荷。

  這是你曾經的習慣,既然我沒法和你在一起,那就讓我活成你的樣子好啦。

  我是這樣想的。

  很快就到晚上了,整個莊園都陷入沉寂,只有我還在燈下想你。

  對了,我把那株小蒼蘭帶回來了。

  你放心,我沒有破壞它的玻璃罐。

  小蒼蘭味道的香水我也還用著呢。

  說起來也很好笑,起初,我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才和你用一樣氣味的香水。

  可誰知道,你就是不開口提這件事。

  後來我想換,才發現已經成為習慣了。

  黛安,你對我的影響可真大啊。

  你把一個從小高傲,以自我為絕對center的人變得這樣卑微。

  你的一切幾乎都融入到了我的生活裡。

  每當我忙的忘記想你,這些瑣碎的細節就會鑽出來提醒我。

  看吶,你還有個小姑娘,要想一下吶!

  把我折磨地難受,可你卻連招呼都不打,消失地無影無蹤。

  不愧是黑魔法世家出身的大小姐啊。

  哈?

  攝人心魄的能力可真強。

  那你倒是一直用下去啊!

  你這狠心,壞心眼的家伙。

  話雖這樣說,但是關於你的東西,我都會悉心收藏著。

  我剛才去給花澆水了,它含苞待放的樣子,就像你一樣可愛。

  唉,已經很晚了,媽媽剛才來敲門,說我必須得休息,否則明天將趕不上魁地奇世界杯決賽。

  這會是一場世界球迷的狂歡,我應該很開心很開心的,因為據說,威克多爾.克魯姆也會在比賽上出現的。

  可是此刻,我窩在被子裡給你寫信,總還是高興不起來。

  爸爸似乎很重視這次比賽,這倒是令人意外,他以前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在他眼裡魯莽又腦殘的運動賽事的。

  Anyway,只要我按照他的囑咐行事就好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打擾一個馬爾福。

  再見,黛安,我還會給你寫信的。

  我會一直想你,直到你回來。

  想見你。

  你的,

  德拉科。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很忙很忙,暫時沒法及時更啦。

  不過我會起碼一周一更的!

  不棄坑是我的底線。

  有寶寶給我營養液,3q!



第61章  重返舊時光

  Ch.59

  德姆斯特朗女孩子很少,出了黑魔王格林德沃,校園裡的光線也因為常年缺乏陽光照射而變得昏暗,因此外界總有傳言說,這是一所男校,且以暗黑系游戲為唯一娛樂活動。

  有時來小島捕魚的麻瓜誤打誤撞跑來,經常會嚇得屁滾尿流,像騎上掃帚一樣飛快逃走,盡管他們只能看到一座彌漫著黑色氣息的廢墟。

  就是這樣一間學校,居然也會有轉校生。這學期開始的時候,四年級空降了一位黑發女生,瑟西,她甚至沒有姓氏,只有個名字。

  她是個氣質冷冽的女孩子,在學校裡不言不語,成績也平平無奇,穩定地離譜,卡在中間的位置沒有變過。

  本來德姆斯特朗排外比較嚴重,可因為她是風雲人物威克多爾.克魯姆的遠方表妹,也就少了很多鄙夷目光。

  路過她,大家最多只是好奇地打量幾下,也就過去了。

  男生們的目光更多一些,畢竟這姑娘細看倒是挺漂亮,膚白勝雪,嘴唇像鮮艷的紅玫瑰。

  她有雙很漂亮的眼睛,可惜總是低垂著,似乎在掩蓋什麼。最令人注目的還是她的發色,與克魯姆不同,瑟西居然有一頭閃閃發光的金發。當雪花落在上面 ,她簡直像童話書上的冰雪精靈一樣美好。

  可惜,在德姆斯特朗,大家都是憑實力說話。因此瑟西並沒憑借美貌獲得任何好處。

  她就這樣沉默地在校園裡游蕩著,偶爾跟在克魯姆身邊參加一些必要的典禮,或者在看台上一邊翻自己厚重的書一邊看他的魁地奇比賽,像個旁觀者,面無表情地度過每一天。

  開學第一周的周四早上,平靜被打破了。

  早餐時間卡卡洛夫校長宣布說,本屆三強爭霸賽,代表德姆斯特朗參加選拔的隊伍名單已經出來了。

  當選的有,威克多爾.克魯姆,霍林.穆特……

  掌聲雷動,因為這些人在校園各項比賽中都拿過名次,且都是各個年級的佼佼者。

  最後,校長宣布學校裡唯二的兩位女生瑟西和波利.彼得也要出席,為的是提升參賽隊伍的整體形像。

  掌聲戛然而止。

  「校長先生,我想我們學校不需要一些弱雞女生去外面丟人現眼!」

  「是啊卡卡洛夫先生,若說波利參加,我們是認同的,畢竟她曾是魁地奇隊伍的擊球手,克魯姆不在的時候,她得過很多次MVP,那個瑟西為什麼也可以參加呢?」

  有不服氣的男生氣的跳腳,扔下刀叉,便擲地有聲地質問道。

  所有人都看向瑟西,可她卻像局外人一樣,仍是那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搞得人更加不爽。

  「還好嗎黛安?」克魯姆不放心這個老朋友,側過頭喊她的本名。「說真的我也不清楚,校長為什麼要你也去英國,他明知道。。」

  作為瑟西生活了一年多,黛安覺得在自己身上發生任何事都合情合理,因為她的所有都是假的。她只是需要個名義活著,找一切機會見她想見的人,僅此而已。

  「前不久鄧布利多寫信來和我提過這事,我有新任務要完成,而不是總躲在你身後。維奇。」她拿起一個酒釀布丁,端詳片刻,咬了一口,「這味道不輸霍格沃茨。那有人很喜歡吃這個。」

  「真是服了你。」

  面對怎樣的狀況,她都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克魯姆早就習慣了,他搖了搖頭,轉過身去。

  他試圖讀懂這位從天而降的表妹許多次,也沒有一次真正走近過她。

  兩人話音剛落,就在這時,主席台上的卡卡洛夫斬釘截鐵第回答了跳腳男孩子的話。

  「我認為我的安排沒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安格魯,我有必要告訴你,你所住的男生宿舍樓,是用瑟西的錢新建的。」

  見那男生悻悻地垂下頭,卡卡洛夫掃視一周,不屑地揮了揮手。

  「名單上的人做好准備,給你們一天時間整理,後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至於地點,你們都知道吧,就是英國的魔法學校,霍格沃茨。」

  命運羅盤又開始轉動了,黛安心裡知道迎接她的挑戰即將一個又一個跳出來,可她還是得保持表面的鎮定。

  夜幕降臨,瑟西和往常一樣睜著眼睛遲遲沒有入睡。偌大的寢室裡空蕩蕩的,別說像達芙妮那樣可愛的室友了,這裡就連一件像樣的裝飾物都沒有。

  桌角上,能指示德拉科方位的水晶球不斷震動,黛安這才強迫自己入睡。

  她知道她即將見到自己想見的人,所以得休息好,做足准備才行。

  ——

  啟程的這一天天氣意外很好。德姆斯特朗的一行人整齊地坐在全校最好的一艘船上,巨大的畫著這所百年名校校徽的船帆在風中颯颯作響,船槳在魔法的作用下揚起又落下,從遠處看和麻瓜富豪們乘坐的船只沒有什麼區別,可實際上卻哪裡都不一樣。

  卡卡洛夫和克魯姆說著什麼,臉上掛著了因為浩大聲勢而滿意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他捋了捋胡須,示意黛安過去。他看向她的目光比剛才沉重許多,黛安合上書,心裡有些忐忑,但還是勇敢地走上前。

  卡卡洛夫校長把克魯姆支開了,這倒是令人詫異。黛安懷揣的緊張又多了一分。

  「聽著,路德維希,你堂哥奧斯本有下落了。」卡卡洛夫湊近她些,確保克魯姆聽不到,才繼續說,「他之前一直在為偉大的主人做事,最近這家伙心思不定,魁地奇世界杯上他犯了很愚蠢的錯誤,主人懷疑他有叛逃的跡像。」

  海上霧氣繚繞,溫度一度逼近冰點,卡卡洛夫口中的每一個字更是讓黛安膽寒。

  好在昨天鄧布利多已經給她打了預防針,老人告訴她無論如何要堅持自己的選擇,相信他會給她最萬無一失的選項。

  所以……

  黛安抿了抿嘴唇,眼神平靜無波,直視卡卡洛夫說道。

  「這與我何干?校長。我跟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這您是知道的,至於我有沒有他的消息,觀察我這麼長時間,您應該比我清楚地多。」

  眼下自保是重要的,因為她無依無靠,實力也很弱小。排除所有的危險因素,這就是黛安的選擇。包括,奧斯本。

  盡管他是她聯系過去,為數不多的紐帶。

  「很可惜小姑娘,你沒能順利排除嫌疑,因為據多方打聽,我們知道奧斯本會去找他的妹妹,證據確鑿,有人說在路德維希城堡看到了他。還有人說,他目前就在霍格沃茨附近。」

  卡卡洛夫是那樣言之鑿鑿,好像咬定了她會和食死徒對著干,而且看他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和奧斯本一起就地處決。

  不慌,至少鄧布利多說過,他和卡卡洛夫有些協議,是以保護她的安危為底線的。

  黛安的大腦飛速轉動,很快就想到了另一個方案。

  「我要作為誘餌讓他暴露,對嗎?我想我會做到的。」

  才怪。

  奧斯本是她唯一的親人,是路德維希家族的繼承人。她拼死也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更何況她根本就死不掉。

  魁地奇世界杯的事她有從克魯姆那聽說一些,簡單來說就是食死徒卷土重來,天空中的惡魔標記引得人心惶惶,破壞了這場比賽。

  聽說哈利波特也在現場,而他至今還安然無恙,顯然說明伏地魔的計劃又泡湯一次。

  而再一次聚集魔法界所有人的場合,無非就是三強爭霸賽。

  「你說的沒錯,但同時你還需要做一件事。」

  「什麼?抓住一切機會接近哈利波特,替我們打聽他的消息。」

  ……

  這簡直是要她的性命。

  但還好,總比叫她接近德拉科強得多。

  黛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清楚該做什麼。

  ——

  到達霍格沃茨已經是下午了,偌大的禮堂像黛安記憶中的一樣,橙色燈光包圍了一切,蠟燭懸掛在空中,天花板點綴著星星,讓人感到靜謐又安逸。

  三強爭霸賽的所有隊伍表演完畢,紛紛安定下來。黛安跟著克魯姆,和其他德姆斯特朗的人一起,在斯萊特林長桌落座。

  熟悉的場景令她莫名地安心,只需匆匆一眼,黛安便從烏泱泱一群人中找到了她所關注的那一個。

  德拉科.馬爾福和她記憶中的樣子沒有什麼兩樣,依然是身姿挺拔,貴氣逼人,金色的腦袋高傲地揚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也是,黛安想,她用來恢復的一年已經被時間回溯衝抵了,也就是說,此刻距離她消失在德拉科眼前,也不過兩個月而已。

  她的思念遠比德拉科的要多。

  或者說,他早已經習慣了生命中沒有黛安.路德維希這個人。

  按照卡卡洛夫交代的,黛安收回眼光,盡量往不遠處的格蘭芬多長桌看去,捕捉到救世主三人,她鎖定目標。

  好在,克魯姆作為著名的魁地奇球星,受到了現場所有球迷的追捧,趁著她的倒霉朋友正「左右為男」,黛安一步步靠近人堆裡的波特,打算和他搭上兩句話。

  然而,「你好」還沒說出口,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什麼人一把抓住了。

  黛安的手腕很細,而且皮膚白皙,可她的力氣卻很大,她反手一使勁,將那個人摔了個人仰馬翻。

  「哎呦——」

  尖利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所有圍在克魯姆身邊的人都停止了擁擠,將眼光集中在了地上的某個人身上。



第62章  第四名勇士

  Ch.61

  現在的場面很明顯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

  斯萊特林扛把子德拉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懷裡緊緊抱著一只白胖的貓。他向來梳的板正的金發七零八落,有幾根還搭在額頭上,深綠色的袍子不知被誰踩在腳下。

  視線往上,破案了,把馬爾福繼承人搞得如此狼狽的居然是。。來自德姆斯特朗的金發女生瑟西。

  而她的腳不偏不倚,正踩在德拉科.馬爾福繡著家族紋章的袖口上。

  「梅林的襪子,我的屁股快碎成八瓣了!該死的!」德拉科的眉頭皺的像毛巾,他把白貓輕放在地上,指著大胖子高爾叫道 ,「你還愣著干嘛,扶我起來啊。就知道吃!」

  他的跟班晃悠著肥碩的身軀,過來扶他。克拉布緊隨其後,然後是潘西,她在經過黛安時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黛安聽著他們劈裡啪啦的動靜,看著一旁蹭自己褲腳的白貓芙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起初她看清自己扳倒的是德拉科,腦袋裡嗡的一聲,已經石化了,現在看見從小養大的芙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蹭著自己,更是呆若木雞。

  即使瞳色和發色都和以前不一樣,但五官的相似度還是極高的,易容時黛安為了臭美,只微調了鼻子,其他都沒怎麼變。

  可現在她後悔極了。

  萬一德拉科真的認出自己來,怎麼辦?

  他們從一年級開始就朝夕相處,對彼此的長相再熟悉不過。

  還能怎麼辦,耍賴就好,德拉科不是會隨便搭理別人的人,更何況是女生。

  鎮定下來,她迅速把腳挪開,小聲說了聲抱歉,便打算溜之大吉。

  「站住!」德拉科拿出小少爺的威嚴,質問道,「先是差點踩到我的貓,接著撞到我就跑,這就是你們德姆斯特朗的做客之道?」

  躲不過去了,黛安兩眼一黑。

  但是他的質問確實有道理,她現在代表了德姆斯特朗,總不能給別人的學校丟人吧。這樣的話,回去之後,十個克魯姆也保護不了她。

  她可不想每天被人用雪球砸。(德姆斯特朗對待成績最後一名的學生是這樣的,而且老師也默許這種行為)

  「馬爾福先生,很抱歉剛才不小心撞到您,而且還踩髒了您的衣服。」黛安認命地轉過身和他道歉,甚至鞠了一恭,表示自己的歉意。

  她看見德拉科沒什麼別的反應,心裡舒坦多了,但同時也有些難過,因為他再見到自己,居然毫無波動。

  禮堂的這一角安靜地像施了消音咒,格蘭芬多傳來些聲音,大概是韋斯萊雙胞胎的,他們笑話德拉科,說他對女孩子都不依不饒,是個小氣鬼。

  黛安在心裡叫好,從以前到現在她都不習慣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像現在一樣。

  這家伙有完沒完,為什麼還不說話?

  她暗暗腹誹。

  「行了,我原諒你了,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小少爺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發話了。

  眾人見沒什麼熱鬧可看,四散開來,又圍到克魯姆身旁去。

  黛安悄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小少爺居然正一臉驚訝地盯著自己,呃,腳邊的芙拉。

  「它,它居然主動靠近你?梅林啊,這是什麼事?」

  德拉科把自己收拾妥當,過來抱走了芙拉,小貓還有些依依不舍,發出長長的一聲喵——

  「您要問什麼,需要我清理衣服還是怎樣?」黛安強忍著想給這家伙來一拳的衝動,微笑著說。

  「你之前見過這只貓嗎,它叫芙拉,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小母貓,它從來不靠近陌生人的。」

  黛安不打算抬頭,也不打算回應他。

  她怕多說一點就暴露的更多,因為很顯然德拉科已經發現一些異樣了。

  「不認識。馬爾福先生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大概率會住在斯萊特林女生寢室,如果您的衣服有任何問題,可以來找……」

  「我們之前見過,對嗎?」

  德拉科繼續說道,他直勾勾地瞪著她,黛安覺得自己臉紅地快要燒著了。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馬爾福,我都沒有自我介紹過,也沒有和你說過話。」他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承認我很有名,但是不至於人人都有認得我的臉。」

  他在試探,他從來都不是沒腦子的人。

  黛安心中警鈴大作。

  她提高警惕,大方地微笑道:「也許是我表述不清楚,從前在宴會上我們打過照面,而沒有正式接觸過,所以我說我們沒見過。您不認識我,我認識您,這也挺尷尬的,那麼,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黛安抬起頭才發現,德拉科居然又長高了,她需要把下巴揚得很高,才能勉強和他平視。

  此刻兩人的距離足夠近,黛安甚至能看清那雙淡色眼睛裡閃爍著充滿希冀的光芒。

  「我是瑟西,克魯姆的遠方表親。」

  她淡淡地回答。

  同時,德拉科眼中的光芒也瞬間熄滅了。

  但沒過多久,他就好像故意挑釁一樣,向前走了一步,身體也朝黛安傾斜。

  「你姓什麼?自我介紹也不說全嗎。」

  緊接著,他又拖著長腔,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

  「還是說,你沒想好該怎麼編?」

  「姓克魯姆,這很顯然。」

  黛安沒有給他任何的機會繼續糾纏,扔下一句話,便果斷地轉身離開了。

  「喂喂,你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喂!」

  小少爺氣得跳腳,但是黛安溜地飛快,他根本追不上。

  黛安知道,德拉科一定認出自己了。

  竊喜是有的,但更多是膽戰心驚。

  她目前的處境絕不能牽扯從前的人,更何況是德拉科.馬爾福。

  食死徒卷土重來之後的這學期,卡卡洛夫派她來霍格沃茨,表面上是交給她任務,實際上就是想讓她暴露,徹底死無葬身之地。

  就算是無意中的過失,可是她畢竟,殺了自己的同學。

  無論是舊案重提,被魔法部通緝,還是受到所有人指責,活得生不如死,哪一種結局,黛安都不會好受。

  而這剛好是伏地魔和他的同僚想要的。

  他們霸占了她的家,利用並殺死了她的祖父,現在還蹭想在鄧布利多眼皮下對她和奧斯本趕盡殺絕。

  父母的真正死因還不清楚,伏地魔究竟利用路德維希做了什麼尚不明確,奧斯本人在哪裡,他現在還是不是食死徒,他為什麼要破壞伏地魔的計劃,也不清楚……

  這一年黛安身上的擔子很重,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

  黛安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擠進了人群裡,卻不知道她身後的德拉科站了很久很久。

  最後還是達芙妮過來拽了拽他的袖子。

  「行了,我們都知道她不是黛安,德拉科。」金發圓臉的小姑娘因為思念朋友瘦了好大一圈,「你以為只有你四處打聽嗎?在那個瑟西來的第一時間,我就衝過去和鄧布利多求證過了,他表示我們不該總是活在幻想中。」

  「黛安真的不在了。我接受了,西奧多接受了,為什麼只有你還要留在原地呢?」

  德拉科沒有回答。

  但是他自己比誰都清楚。

  他承諾過黛安,他們的故事還沒開始,無論多久,他都會一直等下去。

  ——

  由於黛安和波利.彼得是德姆斯特朗隊伍唯二的女生,且兩人參賽年齡都不夠,只是派來湊數的,考慮到訓練需要和男女間生活的不便,鄧布利多和卡卡洛夫將她們安排在了斯萊特林寢室。

  非必要,黛安從來沒有主動參與過斯萊特林的任何活動,旁聽的課程也盡量避開了德拉科和達芙妮。

  起初黛安還會在清晨來休息室稍微坐坐,因為她實在想念芙拉,而小貓看上去也依然很愛她,這讓黛安感受到了些許的慰藉。但某個早上她發現德拉科正蹲在貓窩旁邊自言自語之後,就自動取消了這項活動。

  可即使有意躲得很遠,她還是會在學校的各個地方,和德拉科一行人「不期而遇」。

  那家伙像背後靈一樣不依不饒,黛安只好使用那個可以定位的魔法球先觀察他的方位,再決定要去哪。

  這很管用,畢竟那個水晶球是黛安十三歲生日的時候德拉科親自送給她的。

  除了避開德拉科,黛安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她利用在圖書館的機會和赫敏.格蘭傑處成了點頭之交(即使她對這個姑娘偶爾的小炫耀嗤之以鼻),也正是通過她,黛安和波特說上了話。

  三人組對她格外地熱情友好,興許是因為黛安現在是克魯姆的表妹,而她哥哥經常會為了找她而來圖書館。出乎意料的是,克魯姆對韋斯萊和波特的星星眼毫不感冒,卻對不搭理他的赫敏情有獨鐘。

  「她就是我的理想型!記得嗎黛安,啊,瑟西……我們最初見面時我和你提過的,我喜歡愛看書的女孩。格蘭傑就是,那樣子真是迷人……」

  克魯姆和黛安之間的日常對話除了魁地奇,終於多了一些話題。

  「哦,不巧的是,她正是我想介紹給你的人。但一開始我是開玩笑,誰知道你居然真的對這款感興趣……」

  黛安嘲諷他,同時對他保持微笑。畢竟她還要指著自己這個假哥哥接近波特呢。

  ——

  與少年少女之間牽連不斷的情愫不同,三強爭霸賽的進展快得離譜。興許是鄧布利多的組織能力實在太強,也或許是時間確實過得很快。

  就在今天下午,三強爭霸賽的選手選拔正式開始了。

  萬眾矚目下,集結了各式魔法的火焰杯選擇出了這次比賽的勇士。

  來自霍格沃茨的塞德裡克.迪戈裡;來自布斯巴頓的芙蓉.德拉庫爾;當然還有來自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爾.克魯姆。

  三位經過考驗的勇士在這段時間的表現大家都有目共睹,沒有任何人有異議。顯然各自學校的校長也對此十分滿意。

  比如鄧布利多在第一時間就擁抱了那個高大帥氣人又好的赫奇帕奇塞德裡克,還比如……黛安轉過身,看見卡卡洛夫像彈射起飛了一樣撲向克魯姆,一下下拍著他的肩膀。

  梅林的襪子,但願克魯姆晚餐吃的少一點,不然他一定會被拍的吐出來。

  黛安不忍再看,默默轉過身。

  但不知為何,當目光掃過塞德裡克和波特時,她的心跳居然莫名地加快許多。

  疑問和不安同時在心裡升起。

  如果三強爭霸賽真的如此合情合理,那麼神秘人的計劃要在哪裡展開呢?

  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

  啊,頭好痛……

  黛安以為是自己一連幾個晚上都沒睡好導致的,揉了揉額角,本不想理會。

  可下一秒,火焰杯忽然轟隆隆作響,藍色火光刺目而晃眼,居然又蹦出了一張寫著名字的紙片。

  鄧布利多示意其他人退後,上前打開了它。

  老人眉頭緊蹙,念出了第四名勇士的名字——哈利.波特。

  得知這個消息,人群立刻像燒開的沸水一樣熱鬧起來,不少人叫囂著不公平,說波特的年齡根本不夠資格參賽,他一定喝了增齡劑作弊。

  天花板被他們吵的快要裂開了,好在鄧布利多和其他教授及時保護了波特,領著他匆匆離開。

  周圍安靜下來,但是黛安的頭疼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她的腦海中忽然閃回了許多畫面,出現在裡面最多的人居然是塞德裡克和波特,這讓她十分詫異。

  心跳的飛快,黛安喘不上氣,轉身正要離開,一低頭卻撿到了一個小瓶子。

  上面的字跡被血和污垢蓋住,什麼都看不清,就在她極力辨認的時候,一雙粗糙的大手一下子奪走了那個瓶子。

  是誰?



第63章  奇怪的約定

  Ch.62

  「給我,魯莽的姑娘!」

  黑魔法防御術教授阿拉斯托.穆迪惡狠狠地說道。他的聲音像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類似於,惡狼的警告。

  更恐怖的是,黛安形容不出來,面前這個男人擁有怎樣的一雙眼睛。

  她從小在黑魔法世家長大,早已對形形色色恐怖的魔法事物司空見慣。一旦靠近就會被吞噬的魔書,斷裂的泡在不同藥水裡的器官,擁有自我意識的魔毯……

  可無論哪一樣,都不如穆迪教授的眼球詭異。假眼珠總在不受控制地轉動,吱呀作響。而且只憑一只正常眼睛,黛安根本分辨不出穆迪到底在看哪裡。

  可惜男人抽動的嘴角和緊蹙的眉頭出賣了他,仔細看,他的臉似乎正在發生什麼變化,而且他很急迫,似乎這瓶子能救他的命。

  「抱歉先生,看起來,這是您丟的。」

  黛安特意沾取了一點樣品在小指上,然後將瓶子遞給他。

  穆迪一把將它搶走,接著一瘸一拐,飛也似的逃離了現場。

  真奇怪,黛安從來沒見過像穆迪一樣健步如飛的獨眼龍和瘸子。

  哦,別怪她這麼粗魯地稱呼一位曾是傲羅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要知道她從前還挺喜歡這門課,也很崇拜傲羅的。

  可她就是對穆迪十分反感。前不久旁聽課上,這人居然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折磨一只蜘蛛,並當眾用鑽心剜骨嘲弄了納威.隆巴頓。

  還好赫敏及時阻止了他的行為,否則黛安真的要氣到爆炸,吸血鬼基因覺醒,取了他的小命不可。

  據傳言,當初伏地魔就是用了鑽心剜骨將隆巴頓夫婦折磨至死。

  她不理解霍格沃茨這樣一所學校怎麼會有這種教授,居然拿別人已故的父母開玩笑?

  而現在,在熊熊燃燒的火焰杯前,因一個詭異的瓶子,黛安對這個從天而降的教授抱有的惡意更加大了。

  她決定去三樓的秘密基地好好研究一下,那瓶子裡裝的到底的什麼藥水。

  ——

  漆黑的樓道本沒有什麼人,黛安認為這是最好的時機,她拔開腿盡力狂奔。

  可惜,創業未半而中途遇到了攔路精靈。

  瑞歐不知何時閃現到了黛安身邊,靈巧地像一只鳥。

  「小主人,您又要做危險的事了,對嗎。」

  瑞歐穿著一件印著字母r的大毛衣,兩只胳膊開的大大的,直挺挺地擋在黛安面前。

  「我敢說如果我沒有及時過來,您很快就會面臨殺身之禍!」

  它是怎麼畢恭畢敬地說出這麼討人厭的話的?

  黛安腹誹。

  「真不知道你每次都是怎麼知道我的行蹤的?簡直跟德拉科那個跟屁蟲一模一樣!」她故意把那只沾著樣品的手藏到背後,「好啦,我什麼都不干,現在就回寢室,這還不行嗎。」

  沒辦法,這只小精靈很早就有了它自己的衣服,它對黛安來說是平等的,可惜魔力卻比她高了一大截,她不得不認命。

  「那只手上沾著什麼?伸出來擦掉!」

  「喂,瑞歐,你怎麼膽子這麼大,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聞聲,小精靈卻無辜地吐了吐舌頭,朝旁邊挪動了一步。

  「可不是我說的,小主人。是您的老朋友說的。」

  話音剛落,黑暗中走出來一位高瘦的少年。

  金發,身姿挺拔,深綠色的校袍在他身上像極了昂貴的高定西裝。

  除了德拉科.馬爾福還有誰。

  黛安定定地注視著這個人,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

  「所以,是你告訴瑞歐我在這裡的?」

  德拉科沒有回答,而是耐心地用手帕擦去了黛安手上的藥水。

  他的氣味和他的溫度和黛安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這種熟悉暖融融的感覺讓她來不及埋怨他,或是繼續掩飾什麼。

  「你們居然一直都有聯系?瑞歐,你就是這麼服從我的命令的?」

  黛安收回手,對小精靈叫嚷道。

  小家伙吐了吐舌頭,那模樣真讓人倒胃口。

  「您還記得您說過什麼嗎,我們之間約定的履行,全都是以您的安危為前提的。別忘了,小主人,我現在可是自由的,我身上的毛衣還是您親自織給我的呢!」

  「哈哈哈哈,黛安,你居然也有今天?」

  德拉科笑的格外放肆,但很快他又正色道,「要是我不跟蹤你,我敢打賭你今晚就會惹怒穆迪!」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黛安還想打聽到更多。

  「你先告訴我你的秘密,我才能告訴你我知道的。」

  「我沒有秘密,而且我不叫黛安,我是……」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圈進了一個小蒼蘭味道的擁抱。

  「今天十分感謝您,馬爾福先生,瑞歐先告辭了,回見。」

  那個叛徒倒是跑的飛快,黛安又羞又恨地想。

  「你這樣對一個外校的客人,是不是不太禮貌啊,馬爾福先生。我可是克魯姆的表妹,您難道想挨揍嗎?」

  耳畔傳來溫熱的氣息,夾雜著帶有磁性的少年的嗓音,徹底擊潰了黛安的最後一道屏障。

  「我不管你到底是誰,我就是要保護好你。失去一個人的感覺太難受了,我不想體會第二遍。」

  說著,德拉科抱的更緊了,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就算是勒死她,也不會再次放開抓住黛安的手。

  「有那麼誇張嗎,我只是想研究一下穆迪那個破瓶子裡到底裝著什麼。」

  黛安故意不接他的話,只窩在他懷裡悶聲埋怨。

  小少爺終於舍得松開,然後下一秒就用有力的手臂死死扣住了黛安的肩膀。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那裡邊到底有什麼,可是……穆迪有問題,這是顯而易見的。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為何其他教霍格沃茨教授第一時間關心的都是那個作弊的疤頭,只有他……」

  「只有他關心我腳邊的瓶子?」

  黛安繼續說道。

  「是啊,看來你沒有我想的那麼笨。」

  這麼詭異的氣氛下,德拉科居然還有閑心打趣她。

  黛安扭過頭表示不理會。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只有在小少爺面前,她才能做回曾經的黑魔法世家大小姐,愁擁有一個正常人的喜怒哀樂。

  「答應我黛安,我知道你莫名消失,回來又要隱瞞身份,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保護好自己,既然要和我沒關系,就要貫徹到底,行嗎?」

  這話居然是從德拉科.馬爾福的口中說出的  ,真令人詫異。

  他這麼不可一世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卑微。

  黛安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可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任務有多重,她絕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要德拉科和自己一起承擔。

  「你……」

  「宵禁時間到了,」德拉科松開了雙手,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被人看見你和我單獨接觸實在不太好,我先回去了。阿拉斯托.穆迪的事有機會我會和你一起調查,具體的時間我們再約。」

  「啊?哦……」

  黛安像是被施了頭腦漿糊咒,只懂得傻乎乎地點頭,然後看著他走。

  空蕩走廊裡,光線忽明忽暗,唯有德拉科的背影閃爍著金色的光輝。

  他總是這樣不由分說地出現,妄圖用他高瘦的身軀替她抵擋住所有的危險。

  也許怕蜘蛛,怕打嗝藥水,怕鷹頭馬身有翼獸的德拉科.馬爾福在其他人面前是膽小怕事的,但是他是黛安的騎士。

  不管他到底能保護她多少,這份溫暖就足以陪伴她扛住即將到來的一切。

  「德拉科,」她在小少爺即將轉向的時候喊住了他,「我說過,我不會讓你等,只要任務完成,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那道身影很明顯地頓了一下,接著利落地消失在了樓梯盡頭。

  --

  後來黛安用了一百八十多種對付小精靈的招數,也沒能讓瑞歐就範,那家伙對於自己和德拉科是何時開始聯系,又是怎樣聯系的,緘口不言。

  惱火歸惱火,黛安的實力顯然不如一個修煉了不知道多少輩子的家養小精靈(且已恢復了自由身),因此她就這麼默許了馬爾福先生的跟蹤行為。

  起初她很不理解,明明自己都已經用水晶球先行判斷了德拉科的位置,怎麼還能在各種地方見到他。終於,在她的圍追堵截和反復追問之下,德拉科承認了,原來那個水晶球是一對,她在判斷他的位置的同時,他也能清楚地知道黛安的。

  ……

  果然,爺爺說的沒錯,馬爾福家的人總有辦法先發制人,無論怎麼變,他們都不會讓自己吃虧。

  當然,這種默許的跟蹤僅限於她心情好,且不是去見卡卡洛夫之類危險人物的時候。

  今天是例外,因為就在早餐時間,鄧布利多派小貓頭鷹來,帶給黛安一封口信,叫她在今天內找時間去一趟八樓的校長辦公室。

  打著陪克魯姆參加訓練的旗號,黛安和波利告別,用隱身咒把自己藏好,(暫時可以躲避跟蹤狂馬爾福先生),她獨自來到了鄧布利多身邊。

  這裡的陳設也和一年前沒什麼區別,掛畫上的人物依然喚著黛安她奶奶的名字,小聲和她打招呼。而進門看到的第一幅掛畫上,那個優雅英俊的德國青年也依然沉默,好像厭惡極了這裡的一切。

  只有鄧布利多捋著他銀色的胡子款款而來時,微笑才會暫時爬到那張帥臉上。

  「很開心再見到你,孩子。」

  出乎意料,校長先生居然伸出手友好地擁抱了黛安一下。

  「哦,是,是的,我也很榮幸再見到您。」

  許久沒有感受過長輩的關懷,黛安受寵若驚,支支吾吾地紅了臉。

  「寒暄就到這吧。接下來我們談談你的新任務。」

  鄧布利多知道黛安不善表達,笑眯眯替她解圍。

  老人示意她就座,伸手一揮,鋪著精致桌布的小圓幾上呼啦啦出現了兩套茶具,緊接著,香噴噴的熱可可自茶壺倒出。

  黛安端起其中杯子,小口抿了一下,甜絲絲的味道瞬間席卷了全身。

  「沒記錯的話,這是道格最愛的飲品。我認為你和你爺爺一樣,都很喜歡,所以特意准備了。」

  「謝謝您。我很喜歡。」

  「你很想他,對嗎?你爺爺,他是個英雄。這是我從前和你強調過的,現在我仍然希望你記住,孩子。」

  「我還是不能知道所有的細節,對嗎?即使,即使我真的很想念他,想知道他究竟受到了怎樣的折磨。」

  黛安想起突然去世的祖父,不自覺地哽咽了。

  鄧布利多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回答,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題。

  「我也想念道格,他只是老糊塗了,我們認識很久,我清楚他的為人。」校長頓了頓,繼續說,「但有時候我們不能只是懷念,我們要讓犧牲的靈魂真正得到安寧。」

  「我需要怎麼做?」

  「道格遇害前約我見了一面,他囑咐過我,叫我保護好這枚戒指。如果他遭遇不測,就把它交到你手上。」

  說著,鄧布利多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個小圓環。在明亮的燈光下,上面的藍寶石晶瑩剔透,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黛安趕忙伸手去接,然而鄧布利多卻停住了。

  ?

  「在交給你之前,孩子,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

  又來了,條件,梅林啊,這段時間她究竟答應過多少人多少各種各樣的條件,她自己都數不清了。

  腦中充滿騷擾虻之前,黛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重重地點了點頭。



第64章  對話與重逢

  「既然如此,孩子,」白胡子的校長看著她說,「在接下來的一年裡我要你無論如何先保護好自己。」

  似乎看出來黛安的不解,他補充說,「就比如,我知道卡卡洛夫一定威脅你了對嗎,沒猜錯的話,他是想拿你當由頭讓奧斯本暴露。」

  「我已經答應他了,並且…」

  「你哥哥也是我的學生,我會想辦法保護他,你只需要聽話,安全地回到德姆斯特朗去。」

  即使之前,出於對鄧布利多的絕對信任,黛安毫不猶豫就點了頭,但這不代表她能夠理解老人的所有決定。

  「我還能反悔嗎先生,我已經十五歲了,不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可憐蟲,更何況,我的吸血鬼基因已經全面覺醒了,從某種意義上看,我是死不掉的。」

  女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冷靜地嚇人,鄧布利多看著她,忽然有一種見到了尤利安的感覺。

  路德維希家的人有多麼固執就有多麼理智,他們總能在深思熟慮之後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痛苦和死亡不可媲美,黛安,有時候一個人可以爽快赴死,但卻畏懼活著。」他苦笑著親自倒了一杯熱可可給她,「你還記得你為什麼來霍格沃茨嗎?我想在沒有調查清楚你父母的死因之前,你是不會低頭的對嗎?我和你一樣,不希望尤利安和薇奧拉蒙冤。」

  把戒指放下,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她冰冷的觸感和瘦削的骨頭令他心痛。

  這次黛安愣住了,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與小時候相比多了許多時光的沉澱,可眼神同樣堅定。

  「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只是我無法不考慮奧斯本的安危,難道我真的要什麼都聽卡卡洛夫的,哪怕犧牲我的家族利益也不足為奇嗎?奧斯本是路德維希的繼承人,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鄧布利多忽然笑了,這倒是在黛安的意料之外。

  老人抿了口紅茶,又將戒指從盒子裡拿出來,說道。

  「你哥哥並沒有真的成為繼承人,這是只有我和道格知道的事,他唯一承認的路德維希繼承人從十五年前就決定好了,那就是你,黛安。這枚戒指是你爺爺親自飛往北歐,為你打造的,蘊含著巨大的魔力,它也是唯一正版的路德維希繼承人信物。」

  「可為什麼…」

  「為什麼對外要聲稱奧斯本接替你的位置?那就是你的堂哥和你的爺爺之間的交易了,我不得而知。不過有一點我是清楚的,許多年前在你父母去世時,神秘人曾給你們家族下了詛咒,只要是繼承人,都不能活到成年。」

  !

  也就是說,奧斯本表面上搶走了黛安的繼承人身份,實際是為了保護她,而他自己卻成了替死鬼?

  黛安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小聲囁嚅:怎麼會….

  過往,那個與她毫無血緣關系的堂哥冷言冷語的樣子閃現在她眼前,那一幕幕諷刺挖苦她的場面讓她無法相信這個驚人的真相。

  奧斯本,出於什麼原因願意替她當這個替死鬼?

  他們連簡單的面對面交談都做不到啊。

  梅林的襪子,她就這麼蠢兮兮地欠了一個最討厭的男生這麼大一份人情?

  「你也很驚訝吧,我也是,所以呀黛安,要不要答應我,我來替你保護奧斯本,你來配合卡卡洛夫,演好這出戲?」

  鄧布利多一邊說著,一邊衝黛安挑了挑眉毛,隱藏在半月形眼鏡背後的灰色眼睛是那樣的睿智和篤定,叫人沒有一點反駁的力氣。

  「我…同意。」

  語畢,那枚戒指自動飛到了她的手上,不過立刻就變透明了。

  這是鄧布利多出於隱藏她身份的一種考量,黛安揚起頭,真誠地向他道謝。

  余光瞥到鄧布利多手邊那個棕色,做工考究的盒子,她好奇地問了句,「那是什麼?」

  「這就是我和道格之間的秘密了,萬幸,尼克和我因為這個小玩意兒省去很多麻煩,都是因為你爺爺啊。」

  老人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沒有正面回答。

  「冒昧地問一句,校長先生,尼克,說的是尼克·勒梅嗎?他不是魔法石的締造者嗎?」

  …

  黛安沒有等來答案,可鄧布利多不知道的是,小姑娘自己早就搞明白了大半。

  她一眼就看出那個盒子正是二年級開學前,在博克舅舅的店裡看到的,爺爺和博金·博克私下交易的小玩意兒。

  吸血鬼的感知力和記憶力都很強,她連上面的紋路都記得,那應該是北歐的一種特殊符號,能夠封印最危險最黑暗的事物。

  而目前,誰是魔法界最危險的事物呢,必然是湯姆·裡德爾。

  一味地守規矩,聽話,從來都不是黛安的作風,在離開校長辦公室之前,她也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對鄧布利多說。

  「先生,戒指我拿到了,但是和您的約定我究竟會不會遵守到底,還要看我的心情喔?」

  鄧布利多先是一愣,接著無可奈何地笑了。

  這麼一看,這小姑娘不讓自己吃虧的機靈勁兒,倒和馬爾福還挺相配。

  末了他像想到了什麼,在黛安的小身板消失在走廊盡頭之前叫住了她。

  「孩子,你喜歡什麼顏色的圍巾?興許最近會有一個你意想不到的人送你一份冬天的禮物。」

  ?意想不到的人?除了鄧布利多自己,還能有誰?

  黛安吐了吐舌頭:「嗯,我喜歡墨藍色的。」

  校長先生不愧是她在霍格沃茨最崇拜的人,他總有辦法令她開心。

  然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黛安的心頭始終籠罩烏雲。

  剛剛,她話說的輕松俏皮,卻只是假裝出來的。

  因為她清楚地記得,正是二年級開學前,在翻倒巷,爺爺剛走沒多久,馬爾福和德拉科也去了博金·博克。

  即使當時有波特干擾,黛安還是聽得很清楚,大馬爾福很明顯地和舅舅做了什麼交易。

  馬爾福替伏地魔做事,她早聽爺爺說起過,然而真的發現了這一點,黛安覺得很不舒服。

  她和德拉科,在表面上立場是一致的,一個是黑魔法世家出身的大小姐,父母均是食死徒,一個是古老純血家族的繼承人,幾乎將純血榮耀刻進了骨子裡。

  …

  但只有黛安清楚,他們本質上是不一樣的。

  他們分明,注定走上截然相反的兩條路。

  —

  心情煩悶的時候,黛安喜歡到西塔樓的貓頭鷹屋轉轉,這是她好多年來的習慣,今天也不例外。

  紅色的德姆斯特朗校服太過顯眼,她在外面套上墨藍色海狸毛披風,慢悠悠地走上台階,一個人坐在窗邊。

  這件衣服是某年冬天爺爺特意寄給她的,這麼久了,卻溫暖依舊。

  她還記得當年穿著這件衣服和德拉科去禁林關禁閉,真是又懷念又好笑。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黛安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也許是貓頭鷹翅膀撲簌簌的聲響讓她想起了黑森林山,感到無比安心的緣故。

  她是被一陣自言自語的聲音吵醒的,那聲音像泉水一樣清冽,仔細嗅嗅,空氣裡還彌漫著一股薄荷的香氣。

  真是奇怪,貓頭鷹屋雖說風景好,可是環境屬實又髒又臭,如果不是長久和動物相處的人,很難忍受這裡。

  是誰,居然放著晚餐不吃,跑來這裡又挨餓又受凍?

  黛安輕手輕腳,順著聲音一路摸索,卻看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幕。

  一個身材瘦削,肩膀卻很寬厚的男孩,正面向窗外的星空,頂著寒風站立著。他手上拿著一封包裝好的信,卻遲遲沒有發出。

  「母親,請允許我又一次打擾您,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告訴我,忘記一個人的方法可以嗎?我真的,好想她回來,我好好後悔我曾經傷害她的行為,而現在,我連一個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黛安的夜間視力很好,男孩信封上的「埃弗裡莊園」五個字她看的格外清晰。

  嗯,雖說英國的二十八純血家族她並不能說出所有,但這個家族她是聽說過的,徹頭徹尾的神秘人追隨者,早在十幾年前就已全員滅族。

  …

  真心比路德維希家還要慘。

  黛安默默想著,居然有點同情這個男孩。

  他的信是寫給已故的媽媽的,看來,他寄不出去了。

  也許是她盯著那道瘦削背影的眼神太過灼熱,又或者是男孩對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太過敏感,總之黛安暗中觀察的行為很快被人識破了。

  然而,當那個男孩轉過身來,他們兩人卻同時說不出話來。

  「西奧多?呃,不是我…諾特先生…」

  黛安下意識地喊了老朋友的名字,可很快反應出她不該認識他,又想拼命掩飾。

  她的雙手不安地交疊在一起,不知所措著。

  也是,薄荷香氣,嶙峋像座山的背影,不是西奧多又能是誰?

  這麼看來,他從前說自己來給媽媽寫信,想必也是寄不出去,白白來這裡排解思念而已。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向來冷淡灑脫的西奧多,居然會語無倫次,這倒是罕見。

  「哦,我們確實不認識,諾特學長,你很帥也很優秀啊,我,我是一直傾慕你的學妹,僅此而已。」

  將計就計,黛安撂下一句話,打算飛速逃離現場。

  可下一秒,男孩像瞬移一般立在她面前,讓她無所遁逃。

  西奧多瘦削卻寬大的肩膀遮蔽了黛安的視線,像是特意替她擋住外面刺骨的寒風。

  「啊,克魯姆小姐,久仰大名。」

  看清黛安的樣子,他嘲弄般戲謔地笑說道,「我有個朋友和你長得很像呢,就連…」

  他低頭看了一眼黛安交疊的手,瞬間明白這就是自己想念很久的女孩。

  語氣和緩了許多,西奧多繼續說:「你們說謊的樣子都很相似呢?」

  「哦,只是相似而已,又不是同一個人,諾特先生這樣堵住一個陌生女孩的路,不禮貌吧。」

  「你偷聽我和我去世的母親講話,這樣就禮貌?」

  他不留情面地嗆她。

  許久不見,西奧多都變得這麼咄咄逼人了。

  黛安腹誹。

  「警告你,再擋我路,我會用惡咒收拾你。」

  哼,她可不是好惹的。

  一只被激怒的小兔子,真的和黛安很像呢。

  西奧多心想。

  他被可愛的想笑,但表面還是一如即往地冷漠平靜。

  「哦,瑟西小姐貌似對我很不友好呢,這樣很不符合禮節,我也正惱火呢。」

  從克魯姆一行人來的第一天,他就聽德拉科和達芙妮議論,有個叫瑟西的克魯姆的遠房表妹,像極了黛安,起初他覺得純粹是胡說,畢竟黛安早就不是他們生活裡的人了。可近來室友兼朋友德拉科頻頻外出,還一臉神秘,他不得不起疑心。

  經過這麼一遭,一切就解釋地通了。

  令他愧疚,讓他思念的女孩回來了,即使是另一副容貌,另一重身份,也足以讓他欣喜若狂。

  感謝梅林,感謝他早已去世的母親,讓他在這樣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再次見到了黛安。

  另一邊,黛安當然對西奧多的心理活動不得而知,她一心期盼著這家伙能不要再糾纏她。

  「我倒數三秒,要是諾特先生還要擋路,就別怪我無理,要知道,德姆斯特朗可是以黑魔法聞名的學校。」

  「我知道你回來的目的,你想找到你哥哥對嗎,我有辦法幫你。」

  西奧多直接地挑明了所有,他鮮少有這麼急切地想幫一個人的衝動。

  經過這段時間的默默觀察,他早就摸清了黛安的行蹤,靠近波特,然後定期去黑湖的船上和卡卡洛夫彙報,每隔幾天就要來一次貓頭鷹屋,還要分不同的小鳥寄信,這些他再清楚不過。

  還有,他的父親近來和客人交談,說路德維希家又多了個叛徒,奧斯本,令他格外掛心。

  生在長在食死徒家庭,這些動向很難不令人警覺,最近神秘人肯定要搞什麼大事。

  抓黛安的堂哥奧斯本,就是必要的一環吧。

  「真是敗給你了。」

  黛安嘆了口氣,眼神從凜冽變得柔和。

  「好久不見了,西奧多。」

  她淡淡說道。

  「嗯,我很想你。也,想找機會幫你,可以嗎?」

  男孩的嗓音依然清冽好聽,像冬天顆顆分明的雪粒。

  然而她卻聽出了幾分哽咽。

  黛安抬頭。

  那雙海水般深邃的眼睛,湛藍依舊。

  「好。」

  她聽見自己說。



第65章  冥想和承諾

  Ch.64

  即便德拉科和西奧多都答應要幫她,黛安還是覺得很多事情親力親為比較符合她的性格以及多年來所受的教育。

  更何況,她在這兩人面前輕易就暴露了身份,這令她很懊惱,雖然後果還沒顯現出來,但可以想見代價會有多大—她用黑魔法誤殺了自己討厭的女同學,現在還逍遙法外,任誰聽了都會氣的牙癢癢的。

  作為路德維希最後的繼承人,她需要一大段空白的時間來調整狀態和增進實力。

  「我的敵人從來都不只是潘西那樣的嬌嬌女,而是神秘人和他那些像黑暗裡的小紅帽一樣又惡心又狡猾的部下。」

  黛安一邊走著一邊提醒自己,感覺五髒都被凍起來了。

  走進主城堡,她抬頭望了一眼掛鐘,上面指示時間的小妖精已經坐在了凌晨五點的位置。

  拂曉即將來臨,沒有必要回宿舍了。

  摸著黑,她來到秘密基地。

  冷靜,毫無疑問,越是在一切混沌不堪的時候,她越需要讓自己保持專注。

  把頭靠在牆壁上,她念了一句「熒光閃爍」,渺小的光亮將四周變得沒那麼黑暗。手臂上傳來毛茸茸的觸感,黛安低頭一看,果然是自己的護樹羅鍋喬伊。

  神奇動物與她有著不解的緣分,似乎在困難面前,它們總和她作伴。

  在微弱光線和短暫溫暖裡,黛安開始復盤最近的事情。

  很顯然,當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在卡卡洛夫察覺異樣之前找到奧斯本,詢問他到底答應了神秘人什麼。

  即使這個家伙已經不是家族繼承人,按理來說她不該顧忌他的死活,然而鄧布利多的話,仍舊叫她難以忽視奧斯本對她別扭的關懷。

  第二件便是利用這一年的時間找出父母死亡的真相。

  要知道,時間不多了。

  就眼下的形勢來看,黛安甚至不確定她能否順利活過這一學期,更別說留在霍格沃茨了,這雖然有鄧布利多,但更有哈利.波特啊,第一次巫師大戰的事發地也在此,根據麻瓜偵探小說,犯人總是會回到行凶現場,只為了享受那種勝利的感覺。

  神秘人一定會卷土重來,這只是時間問題。

  那個沒有腳的黑影子貪圖黛安身上流著的吸血鬼的血(那會使他獲得永生的力量),有千萬種對付她的手段,哪怕黛安自己硬要留下,她想鄧布利多也不會同意的。

  除了在學校裡調查,她還打算回一趟德國的路德維希城堡。

  瑞歐上次寄來的信說明了,食死徒不知為何忽然轉移了陣地,後來在鄧布利多和幾位好心人的幫助下,那裡已經消除了那些人的痕跡,不日便可回家了。

  爺爺和堂哥都不在,她就是唯一的女主人了,那座古堡裡沉澱了幾個世紀的秘密,黛安想,一定有幾件和父母的死亡有關。

  …

  第三件,是黛安和德拉科的約定—找出阿拉斯托.穆迪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黛安不愛管閑事,可來自吸血鬼基因強烈的感知力讓她一想到穆迪就會在腦海中浮現出許多詭異的畫面。

  比如說,上次在火焰杯前看到的,塞德裡克和哈利一同陷入漩渦,接著眼神變得空洞,好想看到了極度恐怖的事物…

  當然,雖說德拉科答應了她要和她一起,可惜黛安不願意讓自己的暗戀對像和自己一起面臨險境。

  在正式開始這幾件事之前,她還必須重新復習父親留下的那本咒語書。

  強大的實力是讓所有人閉嘴的法寶,也是最能直通榮譽的捷徑。

  她一直對此深信不疑,並且在德姆斯特朗的這段時間,也一直潛心鑽研,在踐行這一點。

  最後一件事——接近哈利.波特,並將他的近況報告給卡卡洛夫。

  這事相對簡單許多,且不論那家伙長著一顆大心髒,勇敢,直率,好說話,還對維基有著夢幻般的濾鏡,非常好說話,就單說他的人品,其實也不賴。

  如果不是礙著德拉科的面子,說實話黛安很願意同他做朋友,嗯,還有赫敏。威斯來就另說了,那個紅毛鼴鼠和之前一樣地話癆,他笑的時候好像中了打鳴咒一樣,聲音令人厭煩。

  只是,當他們發現黛安接近他們只是為了完成自己所謂的任務時,三人組的態度又會有什麼變化呢?這是她不敢也不願想的。

  縱使黛安的壞心眼兒也不少,從小到大和爺爺,德拉科都說過許許多多謊話,可是她仍舊不願意利用幾個「呆瓜」的好心達到自己的目的(在她和想和那些呆瓜交朋友的前提下)。

  唉——

  黛安長長嘆了一口氣,好像這些糾結和苦惱能順著呼吸溜走一樣。好

  喬伊乖巧地用小腦袋蹭蹭她,令她稍微寬心了一些。

  也許她可以說的含糊些,反正卡卡洛夫給她這個任務八成也只是為了刁難和控制她,她可不信大名鼎鼎的預言中的男孩的行蹤會需要她一個小姑娘來打探。

  就在她有些困倦的時候,掛鐘適時地響起來,小妖精的屁股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了上午七點的位置。

  撫平袍子底部那個容易被忽視的小褶皺,黛安起身,利落地翻出秘密基地,並用遮蔽咒將那裡掩蓋好。

  喬伊溫柔地叫了一聲,黛安聽出來是在和她告別。

  她摸摸小家伙的腦袋,目送它離開。

  黎明的曙光照進窗子裡,斜斜的光柱灑在她燦金色的,打著卷的長發上。

  樓道裡有幾個調皮的低年級學生,他們跑著跳著嚷著路過。歡快雀躍的身影好像在提醒黛安,她的年少時光已經所剩無幾,她能做的,便是在瞬息之間逼迫自己長大。

  ——

  波特的第一場勇士之戰即將到來,黛安在圖書館偶遇三人組的幾率也越來越大。

  這天她碰巧也遇到了那三人,在赫敏的邀請下,她坐在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張桌子上。

  「說真的,哈利,如果你答應兼任小精靈權益保障俱樂部的後勤部長,我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幫你想辦法了。你知道幫上萬個小精靈采購襪子有多難嗎……」

  格蘭傑圓溜溜的眼睛直視著救世主先生,喋喋不休。

  但很顯然,她說出這話時忘記考慮波特的真實想法了,後者帶著在魔藥課上才能看到的表情別過頭,算是給了她一個明確的答復。

  「唔…我說赫敏,你就別費功夫了,我們倆幫你發那個』嘔吐』勛章已經夠義氣了。你知道我掏出那東西時喬治和弗萊德的笑聲有多大嗎,簡直要把房頂都掀翻了。」

  韋斯萊替好哥們打圓場。

  ……

  「嘔吐勛章?沒記錯的話應該是S.P.E.W勛章吧,我記得上次見面時就聽你們談起過,」黛安帶著想要幫忙的語氣問道,「怎麼了,是小精靈權益保護的宣傳不順利嗎?」

  聰明如赫敏,她很快便察覺出黛安會是很好的幫手。

  「瑟西,我知道我這個提議有些冒昧,但正如你所說,進展不順利,」她難過地看了一眼書堆旁的那一摞勛章,「甚至可以說,相當不順利。除了和我相熟的格蘭芬多,還有一些好心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這個勛章在斯萊特林一點點可憐的宣傳空間都沒有。」

  居然把主意打到斯萊特林頭上?赫敏的野心夠大的。

  「又來了,我們走吧哈利,我寧願去幫海格打掃野豬棚子也不想聽這些胡扯的話。」

  韋斯萊拽起他的好兄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波特雖然報以苦笑,但立刻起身跟著走的一系列動作格外利索,嚴重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斯萊特林發這些勛章?」黛安試探性地問道。她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透露出她有十萬個不願意了。

  「是的。」

  好吧,顯然格蘭傑小姐懷揣雄心壯志,只悟到了一萬個不願意。

  黛安知道躲不過,也有心想替小精靈爭取權益,在女孩子真摯的目光中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不過,她可不想白干。

  「我幫了你,你也給我點方便作為回禮怎樣?」

  黛安半開玩笑地眨了眨眼睛。

  「比如?」

  「你知道的,我的變形術和黑魔法防御術都學到不是很好,但是斯內普教授說,我既然住在斯萊特林,哪怕是旁聽生也要和他們一起考試,所以…」

  「你想讓我替你補習?」

  黛安點了點頭:「也不必如此誇張,只要能和你們一起做作業就很棒了,我總覺得你給哈利講的東西,比老師還要清楚。」

  格蘭傑一口應下,開心地拿起身邊一大摞S.P.E.W勛章遞給她。

  格蘭芬多的爽快,今天真是見識到了。

  黛安腹誹,但還是帶著微笑接過了那堆東西。

  ———

  可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她就立刻後悔了。

  梅林啊,黛安看著路過她身邊的那些妝容精致,衣著光鮮的小蛇們,一句話也說不出。

  特別是當她瞥見他們衣服上別著的名貴的閃閃發亮的勛章,更是難以啟齒。

  答應赫敏的時候,她本想著用點魔法蠱惑他們,把這玩意兒發出去就算了,可是在樓道裡看見鬼鬼祟祟的費爾奇,她才想起來,這是霍格沃茨,不是德姆斯特朗啊。

  如果她不想再度淪為所有人指責的對像,那麼最好老實一點。

  放在以前,她只要塞給德拉科,並且拜托他就好了,可現在…

  「在發什麼愣,克魯姆的表妹同學?」她旁邊一個聲音很唐突地說。

  是潘西,她還是黛安的時候她們就是死對頭。

  現在恐怕還是。

  古怪的笑堆砌在那張獅子狗一樣的大餅臉上,搭配上她嘲諷的語氣,每一樣都令人作嘔。



第66章  挑釁與解圍

  Ch.65

  極度討厭一個人時,她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能破壞一天的心情。現在就是如此。

  「我想這與你無關,帕金森小姐。而且,我有名字,叫瑟西。我希望你在無知的懂事保有一些基本的禮節。」

  黛安回答。

  她死死扣住那一摞勛章,祈禱它們別掉下來,她可不想在一眾冷漠的斯萊特林面前撿東西。

  無人回應。

  一聲冷笑從後背劃過,隨之而來的是以米裡森為首的幾個潘西的「手下」。令人驚詫的是高爾居然也在裡面。

  他們把黛安圍住,好像早有預謀一樣。

  黛安目光梭巡一圈,發現休息室裡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大半,並且沒有德拉科,這才想起今早上是他魁地奇訓練的時間,沒有比賽他也很刻苦,從不偷懶。

  很顯然,潘西他們也清楚這一點。

  哼,從以前到到現在,她好像只會搞聚眾霸凌這一套,黛安作為受害者都厭倦了這樣人多勢眾的把戲,她咬咬牙,把那些勛章塞進伸縮袋裡,然後煞有介事地抱起手。

  巧的是,從以前到現在,她路德維希家的人精通黑魔法,從來都不害怕任何人的威脅。

  獅子狗推了她一把:「肮髒的外來人,總是明著暗著想要接近德拉科,你以為我是干什麼的?告訴你,我才是他的正牌女友。」

  「十四歲就為了爭風吃醋花樣百出,不知你成了馬爾福夫人之後,還會鬧成什麼樣?」黛安毫不示弱。

  她一邊冷言冷語地譏諷,試圖擊潰潘西的心理防線,另一邊利落地扭住她的手腕,用了一點軟骨咒的小手段。

  萬幸,這是她會的為數不多的無聲咒,沒想到在這派上用場了。

  「啊——」潘西看著自己軟塌塌的手臂嚇得花容失色,「伯斯的,高爾,你們兩個傻大個就這樣看著嗎,上啊!」

  黛安毫不怯弱,眼皮都未抬一下

  她在盤算著,一會兒讓那兩人以怎樣的姿勢倒地。

  卻沒注意,那個圓臉胖姑娘還在猶豫呢,米裡森的貓居然撲了上來,那只肥貓好像被黛安袍子上的飄帶吸引了,一步步揪著那東西爬到她的肩上,伸出長長的爪子,妄圖刮傷黛安的臉。

  ……

  不傷害動物是她的底線,黛安腦子一懵,本能地伸手一擋,想讓它下來,可惜無用。

  但願她的臉皮夠厚。黛安極力摸索著自己的魔杖,無助地想。

  就在她盡力躲避鋒利的爪子時,她的小貓芙拉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喵嗚——」混合著咳痰一樣的警告聲,那個像小雲朵一樣白絨絨的小家伙靠著更大的體型優勢,一巴掌錘到了米裡森的貓頭上,只聽「咚」的一聲,那只貓居然直挺挺地昏了過去,連哀嚎都未來得及。

  「哦,乖孩子——」

  米裡森尖叫著衝向她的貓。

  她還想和黛安比試,可惜肥胖的身子還沒能靠近黛安,就被她的悄悄伸出的腿絆到了。

  「哦,你如願了,米裡森,你和你的笨貓可以近距離接觸了。」

  黛安輕笑著看地上的他們,好像在看兩坨一樣大小的垃圾。

  剛才還整齊地圍著黛安的嘍啰們瞬間四散開來,只有潘西惡狠狠地瞪著她,但是她那軟綿綿的手臂又叫她十分困擾。

  高爾去扶米裡森,結果自己因為重心不穩也滾到了地上,安妮.富特朗想要幫潘西恢復,可惜她的魔法有限,把獅子狗的左手也搞壞了,關節還是朝裡翻的,別提多滑稽了。

  「噗哈哈哈……」

  再鎮定的人看到這樣混亂的場面也忍不住,黛安笑得肚子都疼了。

  「聽著,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說出去,我指定讓你不好受。」

  帕金森小姐漲紅著臉,支著兩只手臂跳著腳叫道。

  「和我談條件,我還能聽進去這句話,否則,你們幾個的美名恐怕下午就會傳到斯內普教授耳朵裡咯。」

  「你——算了,你就說,什麼條件?」

  摸了摸口袋裡沉甸甸的那摞勛章,黛安嘴角上揚:「說條件之前,我還得回答你的問題吧,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發呆嗎,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兌現和朋友的承諾,」說著,黛安把那些勛章一個個塞到面前的人手上,「喏,只要你們戴著這枚勛章一周整的時間,我就考慮替你們保密,否則的話……你們知道後果。」

  冰藍色的瞳孔映照出他們恐懼的模樣,也將黛安襯托的更加遙不可及。

  好像乞力馬扎羅山頂終年不化的積雪。

  「好。」眾人不情願地答應了。

  ——

  第二天一早,黛安站在休息室門口,挨個檢查他們的佩戴情況。

  看見自己的跟班少了一個高爾,德拉科覺得非常莫名其妙,再一轉頭看見黛安居然就在門口靜靜站著,更加覺得難以置信。

  他知道要在外人面前和她保持距離,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附近的沙發上。

  熹微的晨光勾勒出他高瘦的身形,德拉科長腿交疊,胳膊倚著沙發靠背,空出來那只手骨節分明,隨意扯了扯領帶。

  個人風格強烈的造型引來低年級小姑娘頻頻回頭,但是某人的目光卻像被膠粘住了一樣,凝固在冷冰冰掃視著米裡森和潘西的黛安身上。

  「 我昨天說了什麼,兩位小姐又答應了什麼?你們不履行承諾,就別怪我不客氣。」

  米裡森不敢抬頭。

  潘西則在一旁小聲咕噥:「那個勛章實在太惡心了,我寧願戴波特臭大糞的那一個,也不願意頂著這個到處招搖……」

  「你們答應過我要帶的,現在又反悔,還真有契約精神。如果你們不怕欺負外校同學的事給斯萊特林抹黑,那麼就這樣繼續下去。」

  黛安最後給了他們機會,只是彎下腰洋裝禮貌地在潘西耳邊念叨。

  「那你去告訴斯內普教授吧,我看看他到底是偏向自己的學生還是維護一個無禮的外來人!」

  一向唯唯諾諾的安妮.富特朗好像被逼急了,居然大聲地叫嚷,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個勛章扔在地上,順道還踩了兩腳。

  低頭,黛安發現上面印著的小精靈的臉從微笑變成了哭泣,心跟著狠狠抽痛了一下。

  見黛安不說話,潘西以為自己取得了上風,也把勛章扔在了地上,緊接著,米裡森和高爾也有樣學樣,拿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應對目前的狀況。

  越來越多的人圍上前,黛安向一部分人解釋了目前的狀況,可惜他們大多都是順風抓屁的主,維護斯萊特林,替潘西說話的占大多數。

  要放在平時,黛安什麼都不擔心,只是現在她又成了眾矢之的,這種被所有人圍觀的感覺意外讓她想起了曾經的巫師法庭。

  那時,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能看清她坐在拷問椅上慌張無措的模樣。

  那時,所有人也都和現在一樣,毫無理由地偏袒另外一方。

  「年紀輕輕就做了殺人犯,她簡直和她的父母一樣可恨!」

  「一個外校人,居然也想來教唆斯萊特林?麻煩掂量一下自己到底什麼分量再說話吧!」

  ……

  黛安摸索著魔杖,想給所有人來個消聲咒,可是顫抖的雙手怎麼都不聽使喚。

  ——

  一陣腳步聲劃破了平靜,黛安低著頭,視線中忽然多了一雙工藝考究,擦得锃亮的皮鞋。

  「這是你掉的東西吧,克魯姆小姐?」

  少年人獨有的聲線,夾雜著一點磁性,是德拉科。

  黛安嚇了一跳,她本能地想後退,卻發現背後已經是布告欄,她一時之間站不穩。

  他居然就這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款步而來,徑直走向她,然後撿起被其他人嫌棄的她的東西,溫柔地交到她手上。

  剛好,德拉科將那枚勛章遞給她,又結結實實地扶住她瘦弱的身體。

  兩人一樣的小蒼蘭味道混雜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靠得太近了,黛安幾乎能感受到耳後,來自德拉科的鼻息。

  溫熱的,像是盛夏初晨,第一縷陽光。

  ……

  所有人都看呆了,但是德拉科好像早已習慣了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確保黛安不會再摔倒之後,他彎腰撿起了另外一枚勛章,毫不避諱地別在自己身上。

  「德拉科,那是小精靈權益保護委員會的代表物,你戴著不合適吧?」

  潘西不死心,她氣地臉色發紅,還是夾著嗓音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你們都太蠢了,難道不覺得這玩意兒和波特臭大糞的這枚配在一起才好看嗎?」說著,德拉科挺了挺胸脯,好像真的很滿意他的傑作,「從今天開始,所有人都給我帶上,否則,我有的是辦法叫你們過不下去」

  高爾趕緊獻媚似的戴上兩枚勛章,好像頭邀功請賞的狗熊。

  潘西的模樣更是好笑,她的名牌剛好抵在在臭大糞三個字上面,說是自報家門都不為過。

  在德拉科的維護下,黛安終於從剛才緊張的氣氛裡抽離出來,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小少爺輕飄飄瞥了她一眼,得意地笑了:「你留下和我一起檢查他們,要爽就爽到底,我看以後誰還敢欺負你!」

  ……

  拗不過他,黛安只好乖乖留下,和他一起看戲。

  「克魯姆,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身後,傳來一個室友波利怯懦的聲音,黛安回過頭聽她說,「和你同住一屋壓力真的很大,很久以來我就想說了,你除了半夜做夢大喊大叫,還經常不回來,現在又鬧出這樣的事情…其實我爸爸早就囑咐我,叫我,不要和你往來……」

  梅林的襪子,這一早上可真是禍不單行。

  以前重新在斯萊特林裡找個室友還稍微容易些,現在,都已經鬧成這樣,她從哪找個善良的小蛇和自己住在一起呢?

  德拉科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掃視一周,然而幾乎每個女生都在躲避他的目光。

  眼看著早餐時間都要過去了,再糾結下去,所有人都別上魔藥課了。

  黛安也知道是自己作息混亂,身份背景復雜,給波利添麻煩十分抱歉:「呃,對不起,真是很失禮,我一直都習慣了一個人住,一時間忽視了你的感受……」

  就在急得團團轉時,達芙妮小天使和多年以前一樣,迎著陽光出現了。

  「行了,我和瑟西住,你去和斯內普教授商量,和潘西住在一起吧。」

  她的妹妹阿斯托利亞也在一邊,笑得眉眼彎彎。



第67章  禮物與驚嚇

  Ch.66

  霍格沃茨第一場雪來臨的時候,三強爭霸賽的第一場比賽也正式開始了。

  克魯姆那邊,卡卡洛夫早已替他想到了辦法,至於哈利,赫敏和韋斯萊也在圖書館和休息室兩點一線的生活裡幫他找到了對策。礙於身份,黛安也不便多問,畢竟他們只是普通好友的關系,就這場比賽而言,到底還是對手。

  但很顯然這第一場比賽需要她插手的地方不多,於是黛安很輕松地坐在了斯萊特林長桌上,小口品嘗著自己最愛的約克夏布丁,哦,配一杯波菲利咖啡,別提多麼美妙了。

  該完成的事情還是要完成的,周五一早,黛安照例要在早餐結束後去給卡卡洛夫彙報波特的最新近況。

  她和新室友達芙妮.格林格拉斯以及她的妹妹阿斯托利亞告別,然後收起笑意,注備離開長桌,然後,一只長得很漂亮的墨藍色小貓頭鷹銜著包裹徑直朝她飛來,擋住了黛安的去路。

  ……?

  她上一次在周五的早餐時間收到包裹是什麼時候?什麼人,為什麼偏偏在這時送來包裹?

  若說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倒是過分了,畢竟這裡是霍格沃茨,她不相信鄧布利多會允許什麼樣的禮物都往這送。

  給小貓頭鷹喂了幾粒剩的玉米之後,黛安硬著頭皮打開包裹,看清裡面的東西後,她卻開始後悔自己多余的擔憂。

  ——盡管外包裝很簡陋,但躺在裡面的,墨藍色厚實又美麗的圍巾卻令人眼前一亮。

  關鍵是,她環顧四周,大家都在拆家人寄來的禮物,基本上都是過冬的保暖衣物。這樣的場合裡,黛安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收到類似的東西,天知道,此時此刻她多麼想讓自己「合群」一點。

  她畢竟也只是個上學的孩子。

  以前,雖然一歲之後就失去了雙親,但爺爺把他能給的愛全都給了黛安,連瑞歐都對她百般呵護,他們對她的寵溺甚至能夠填補父母的空缺。

  然而過去的那一年,每當黛安看見別人與家人的溫情時刻,她都只能沉默不語。

  盡管維基的家人還算和藹,但他們都說一口流利的保加利亞語,且早就習慣了北歐的生活,黛安生性冷淡,不喜歡把自己硬塞進任何不適合自己的群體裡。

  可是,如夢似幻的現在……她站著,呆呆凝視著自己手邊的這只暖融融,墨藍色圍巾激動地快要哭出來。

  「呵,你瞧她,沒見過好東西似的,一條圍巾就要哭要哭的,丟人死了。」

  不遠處傳來潘西的冷言冷語。

  黛安置若罔聞,她忽然想起上次去鄧布利多辦公室,在最後他問她,想要什麼樣的圍巾,然後還說會有人送給她冬天的禮物。

  這讓她更加開心,甚至一度幸福到了瀕臨眩暈的程度。

  「瑟西姐姐,你眼淚汪汪還微笑的樣子真的好美啊,你知道嗎,如果你是黑色眼睛,簡直和我曾經最喜歡的一個大姐姐一模一樣呢。」

  利亞親昵地摸了摸她的圍巾,說話時軟乎乎,金色的小腦袋也不時搖晃,可愛極了。

  「利亞,不該說的話別亂說,」達芙妮制止妹妹,但緊接著目光也被黛安的圍巾奪去了。

  圓臉姑娘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

  然後說了一句引人深思的話:「瑟西,看來除了我們,還有人在遠方關心你呢,我真的很開心。」

  ……

  「謝,謝謝,但很可能不是遠方,因為不出意外的話,這是鄧布利多送來的禮物。」

  黛安不好意思地回答了姐妹倆。

  「很明顯不是啊,這上面寫著呢,是你的教父寄來的,我想鄧布利多的年紀,當別人的教父是不是太…?」利亞很快發現了異樣,她指給黛安看:「遲來的溫暖,希望彌補你上個冬天的缺憾——你不久後會見到的教父。」

  「好啦利亞,我們不該隨便看別人的信件對嗎,哪怕是瑟西姐姐也不行喔。」

  「哦沒關系,我沒那麼介意的,」黛安真誠地擺擺手, 「有你們和我一起開心,我也覺得很幸運。」

  只不過,黛安把一切收拾妥當之後,走在去黑湖的路上時,還在不住地思考,她的教父,會是誰呢?

  結合鄧布利多的話,不難推測出他們關系不錯,而且這個人的字裡行間也沒有提到他們到底是不是素昧謀面。

  那會是誰呢?

  正揣摩著,她無意間抬頭,剛好看到斯內普教授從卡卡洛夫的房間走出來。

  難道是他?

  「教授您好。」

  看到黛安,這位斯萊特林的院長像見了鬼一樣。

  「三強爭霸賽馬上就快開始了,不知道克魯姆小姐還在這裡晃悠什麼?莫非你迷路了,連場地在哪也不知道?」

  好吧,這位教授哪怕是好意的關心和提醒都能說的這麼地…不近人情,屬實和卡片上的溫情話語毫不沾邊。

  難頂。

  黛安小聲說了一句立馬就會去看比賽,接著立馬逃走了。

  於是「斯內普教授是自己的教父」這個念頭,還未醞釀就夭折了。

  ——

  「這麼說,他只是知道要對付一條龍,而不知道具體要用什麼咒語?」

  這一邊,卡卡洛夫聽完她的彙報,眉頭皺的好像隆巴頓扔掉的羊皮紙——沒有一處完好。

  「有什麼,我難道還真的會對你一五一十地說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哈利確實人還不錯。」

  黛安暗自腹誹。

  接下來,黛安又假裝正經地把自己編好的話術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順帶還添油加醋地說了哈利對克裡姆的崇拜,對沒能就讀德姆斯特朗的一些遺憾。

  好在卡卡洛夫很受用,且明顯急於看自己的高徒維基的比賽,並沒把過多的心思放在彙報身上,黛安暫時又逃過一劫。

  其實她早就知道哈利選好要用召喚咒對付匈牙利樹蜂,只是不想出賣朋友而已。

  匆匆到達會場,剛好,維克多.克魯姆已經順利完成了比賽,目前的進展到了最後一位勇士——哈利.波特成功召喚來飛天掃帚,正在用他矯健的身影繞的惡龍團團轉。

  呼——

  看來她在意的這兩人還算應付的來,可以暫時放心了。

  黛安隨便找了個座位,本想打開書溫習變形術,卻意外感覺有許多雙眼睛盯著自己,且多是惡意。

  ……

  她犯了什麼錯嗎?環顧一圈,直到看清身邊的德拉科,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

  她居然,習慣性地坐在了小少爺身邊?

  還記得達芙妮說過,自從他的朋友黛安走後,德拉科身邊的空位就不許任何人坐了。

  就是教授都不行,有一次萬聖節晚宴,斯內普教授坐在了他旁邊,他別扭地像是長了瘡。氣得教授罰他寫了好多騙論文才算完。

  黛安聽了這話又好氣又好笑,為了將德拉科的習慣貫徹到底,她也只好服從一次。

  「抱歉,我沒注意,馬爾福先生,我現在走開,另找一個位置吧。」

  說著,她起身打算離開,然而一顆龍蛋卻忽然從天而降,啪嗒一下落在了她腳下。

  「你在干什麼黛,瑟西!」德拉科驚叫道,差點口不擇言。「我沒讓你挪位置,你就安心坐這,可是,誰允許你把真的龍蛋隨身攜帶的,你不知道惡龍會襲擊……」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恐怖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匈牙利樹蜂看到剛才護著的金蛋居然滾到了看台上,撲閃著翅膀便朝黛安飛來。

  它頭頂犄角,背上的龍鱗鋒利地能夠輕易劃破任何一樣東西,尾巴尖還墜著一根足有兩英尺長的毒牙,兩翼張開的面積抵得上兩個魁地奇球場。

  這樣的大家伙直衝黛安一個小姑娘而來,就連格蘭芬多的麥哥教授也顧不得身份尖叫起來拉文克勞院長弗利維教授想辦法用漂浮咒,奈何他的個子太小,直線距離不夠。

  親身見過各式各樣的龍,黛安倒沒有身邊人慌張,只是,眼看著惡龍即將攻擊的不只是自己,還有可能傷及身邊的德拉科,她忽然間也鎮定不了。

  怎麼辦,怎麼辦……

  「蹲下抱著頭!聽話!」

  德拉科抓著她的袖子,那家伙的聲音都帶著些哽咽,手更是冰涼到了極點。

  可是黛安知道她必須想個辦法出來,否則將釀下大禍。

  她看了一眼主席台,即使清楚比賽的規則任誰都不能破壞,鄧布利多作為裁判是絕不可能出手相助的,但還是不想放棄希望。

  果然,他看見白胡子老人對她做了口型,好像是——懸停咒。

  梅林的胡子,好在她的魔咒掌握地還算熟練,只是,不知道這種咒語對於匈牙利樹蜂這麼大的活物來說,有幾分威力。

  等不及了,考慮到慣性問題,黛安決定趁著它還沒來,趕緊試一試。

  然而,在她剛想舉手施咒的時候,余光瞥到了阿拉斯托.穆迪意味深長的眼神 ,一時間愣住了。

  緊急時刻,他竟順勢對她無聲施了一句咒語!

  恐怕是,冰凍咒。

  一股寒意直衝她的心,甚至麻痹了她的思緒。

  怎麼辦,黛安想,她可絕對不能倒下,否則不僅自己要玩,連帶著德拉科也即將完蛋。

  唯一會的無聲咒——軟骨咒,希望有效。

  黛安逼迫自己集中精神 ,勇敢地直視惡龍的眼睛。

  可惜惡龍只是稍微察覺不適,等他反應過來,反而更加暴怒。

  「黛安,小心!——」

  德拉科翻身將她撲倒,袖子剛好被惡龍劃爛了,撕拉一聲聽上去格外刺耳。

  就在匈牙利樹蜂即將登臨看台時,一句咒語結束了一切。

  「障礙重重!」

  隨著聲音落下,那條張牙舞爪的龍像是得了軟骨病一樣,呼啦啦地墜落了。

  全場靜了幾秒,緊接著,掌聲雷動,以鄧布利多為首的主席台尤為響亮。

  「哈利.波特真是好樣的!不僅制服了惡龍,還救了他的同學!」

  裁判之一,現任魔法部體育運動司司長激動地拍著手說。

  從冰凍咒和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黛安覺得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誰救了她?哈利.波特?

  這簡直是霍格沃茨第一大奇跡。



第68章  精靈和調查

  Ch.67

  初賽之後,醫療翼熱鬧非凡。

  在潘西等人的裹挾下,黛安送德拉科來到這裡。她還擔心他的傷勢,想要問個清楚,然而克拉布高爾組成的高高的人牆擋住了她的去路。

  只道了句謝,黛安和德拉科不情不願地分開了。

  不遠處傳來格蘭芬多三人組的聲音,聽到哈利也受了傷,黛安決定去關心一下這位「恩人」。

  「哈利,多虧了你我才沒被惡龍攻擊,我想我應該來說句謝謝。」

  站在一眾小獅子裡,黛安顯得有些局促。他們一直盯著她的領口,黛安低頭才明白,原來是在看「嘔吐」勛章。

  「哦,是你,」哈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嗯,沒什麼,嚴格意義上,是我把那條龍引過去的,所以——」

  又客套了幾句,全場尷尬地快要滴下水來,剛巧龐弗雷夫人要給哈利換藥,只允許韋斯萊和赫敏留下。

  這時赫□□動提出要送送黛安,於是她們來到門口。

  赫敏興奮異常:「沒想到你真的戴了勛章!」她還往醫療翼裡斯萊特林的方向望了望,「真有你的,瑟西!馬爾福那群家伙居然也乖乖配合宣傳,這簡直太令我驚訝了!」

  「說實話,我沒做什麼。

  其他人我不了解,不過據我所知,德拉科對小精靈的事還是挺上心的,我和他提過,他就主動讓潘西他們都戴上了。」

  黛安替德拉科挽尊。她不喜歡別人在背後議論他任何不好。

  然而對面的格蘭傑聞聲愣了一下,很明顯被這個回答嚇到了。

  但她很快又神色如常:「也許是多比離開了馬爾福莊園,讓他有所反思吧。哎,你知道多比嗎,他現在是一個自由的小精靈,給霍格沃茨打工,還能領工錢吶!」

  多比——黛安記得的關於小家伙的最後一個畫面是無辜的大眼睛和兩只耷拉下來的大耳朵。

  她還記得二年級時她來醫療翼幫德拉科找感冒藥劑,那個小家伙還幫了忙。

  「我見過它,心眼不壞。它能獲得新生,也不賴。」

  「梅林啊,你是純血巫師裡頭一個對多比的選擇沒有大反應的!」赫敏很激動,臉變得紅撲撲的,「既然這樣,那事情就好辦很多了。我們小精靈權益保障委員會暫時還缺一位後勤部長,嗯,主要負責采購襪子,登記自由名單之類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邀請你來擔任這個職位。」

  其實對小精靈善待有加,一直是路德維希家的鐵規矩,這個傳統從祖輩一直保持到現在。

  只不過,黛安皺了皺眉,她並不願意被什麼職位束縛住。

  「抱歉格蘭傑,我對這個部長沒興趣——但我很樂意就小精靈權益保護幫你一些忙,在需要的時候。」

  「那就再好不過了!拜托你,我現在急需人手。」

  點點頭,黛安和她告別。

  同時長舒了一口氣,不得不說,格蘭傑這種人真的適合擔任什麼統籌規劃的職位,保不齊以後她會當魔法部部長呢?

  ——

  日子就這麼推移,很快來到了十一月,在城堡裡度過了一個無聊的霍格莫德周末之後,黛安終於盼到了感恩節假期。

  前不久瑞歐來信告訴她,食死徒們已經從路德維希城堡轉移了,似乎是有人向魔法部舉報了他們的據點,接著就被強制清離,並且絕無可能再返回(如果他們的腦子還夠用的話,他們不會重蹈覆轍的)。

  在鄧布利多和弗萊明先生,以及一位好心人的幫助下,城堡已經漸漸恢復了正常秩序,保證絕對安全。而瑞歐也已經重新打理和布置好一切,只要小主人想,隨時可以搬回去。

  快兩年沒有回家了,黛安決定趁這個感恩節假期去看看。當然還包括她一直牽掛著的黑森林山上的小動物。在北歐的時候她曾去看過它們,然而角陀獸佐伊瘦小了許多,禿鷹埃爾新添的傷口也讓她心疼,唯有灰狼艾略克過得相對好些,倒還令她欣慰。

  寫好回信通知瑞歐自己會回家,黛安沿著長長台階來到貓頭鷹塔樓。

  這裡如預想的一樣荒蕪,然而,才剛把信寄出去,黛安就看見一個熟悉的男孩。

  是西奧多。

  他似乎是專門來找她,並且早就料到她會來這。

  他的藍眼睛盛滿溫和笑意,緩緩來到她面前:「早上好瑟西小姐,我這有關於奧斯本的最新消息,一個好,一個壞,你想先聽哪一個?」

  他的話永遠令人捉摸不透。

  「你好,諾特先生,我不選,因為我知道你會都告訴我。」

  放飛了小吟游詩人,黛安淡淡答道。

  西奧多淺笑了聲,接著又正色道:「好消息是,他還活著。可壞消息是……他似乎回到了神秘人的陣營。那天,我聽到父親在和別人談話,他們說,奧斯本已經順利完成了任務,並沒有背叛主人……」

  聞言,黛安如墜冰窖。

  她費盡心思想要保護的人,居然選擇了她最難以接受的路。

  她的爺爺對奧斯本一直關愛有加悉心照顧,而道格拉斯遭神秘人暗算,他心裡就一點波瀾都沒有嗎?

  「居然,居然是這樣……虧得我還對他有所改觀……」黛安踉蹌著,但還是極力扶住牆壁站直,「也就是說,即使是現在,在表面上 路德維希家的人仍舊是那個人的狗,給點肉湯就會屁顛屁顛地給他賣命,是嘛……」

  眼前有些模糊,黛安知道是淚水。

  「還好吧,瑟西,我這裡有新手帕,如果,你需要的話……」

  西奧多伸出手,嘗試給她一些安慰,然而於事無補。

  憤慨打敗了傷心,黛安賭氣般用袖子隨意一抹,像是很厭惡自己的眼淚。

  這次回家她原本還報了希望,想趁機等等奧斯本,保不齊他會回來呢。

  也是,聯想到最近,卡卡洛夫對她的態度和緩許多,且連一句有關奧斯本的事情都沒提過,現在看來倒是合情合理。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背後的真箱居然是這樣……

  黛安瞬間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呵,我現在算是眾叛親離了。好像在和全世界作對似的。」

  她深深嘆了口氣。

  「哦?我看不是吧,瑟西小姐。若沒記錯,你的這條圍巾似乎是家人寄來的,看來還有人在關心你,只不過被你遺忘了而已。」

  西奧多提醒道。

  他上前一步,彎下腰 ,耐心地用鵝黃色手帕一點點擦去女孩的淚水。

  待那雙和他一樣的淺色眸子重新變得清澈,他才起身。

  薄荷香氣彌散在空氣中,沉靜又令人安心。

  「謝謝。」

  黛安被這忽然的靠近嚇到了,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

  她聽見西奧多很輕的笑了一下,接著又說:「而且,我有必要提醒你,你還有我呢,縱然以前是老朋友,現在是新朋友,但,我的心意是不會變的。」

  黛安腦子懵懵地:「你是指,和我做朋友這件事,還是,會幫我尋找奧斯本的下落?呃,真的很感謝你,但是正如你所說,奧斯本已經選擇了背叛家族,因此……」

  「不只是這個,黛安。」

  高個子男孩注視著她,平靜的表像下是湧動的情緒。

  黛安好像猜到她要說什麼,但又擔心自己給不了回應。

  不知名的貓頭鷹忽閃了一下翅膀,聲音好像她忐忑的心情。

  西奧多喉結動了動:「我——算了。」他並沒說下去,好像改了主意,「瑟西,你知道聖誕舞會的事吧 ,其實我想說,你願意做我的舞伴嗎?」

  ……!

  梅林知道,自從斯內普教授和他們這群小蛇宣布了聖誕舞會的事,黛安心裡的第一人選就已經定下了——非德拉科莫屬。

  只是,西奧多這次幫了她很大一個忙,就這樣唐突地拒絕,似乎不是很禮貌。

  正猶豫不知如何回復,只聽身後有咚咚的腳步聲,頓挫有力,暴露了主人的憤怒。

  有第三人來,黛安立刻噤聲,沒有再說一句話。

  「說呀,繼續,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是怎麼回答他的!」

  一個氣急敗壞的男聲在背後響起。

  是德拉科。

  黛安和西奧多齊齊向他看去。

  小少爺雖然和往日一樣矜貴帥氣,但很顯然被什麼人氣得不輕。

  他的金發本應該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此刻卻有幾綹卻耷拉下來,黏在腦門上。仔細看,領帶也被拽的歪七扭八,足以見得他有多氣惱。

  就他灼灼的目光來看,那個「什麼人」 ,無疑就是黛安。

  她想解釋,但被人打斷了。

  「她怎麼回答我是我們之間的事,這裡,好像與你無關吧,德拉科。」

  誰知小少爺完全無視了西奧多的回答,蠻橫地拽起黛安的袖子。

  「好了,」他挑釁般晃了晃和黛安連著的手臂,「現在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我要帶她離開這!」

  用眼神和西奧多告別,黛安急匆匆地跟著他走了。

  ——

  走出很遠了,德拉科依然緊緊握著黛安的手。

  「就晚了一步,那家伙差點壞我的好事!」

  「我本來在到處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全被他打亂了!」

  ……

  好容易掙脫了他的束縛,黛安動了動酸澀的手。

  「如果你還擔心,舞會的事,德拉科,我沒想答應他的,我只是在思考怎麼拒絕。」

  她直接丟出一句話來,好讓他不再一直抱怨。

  「最好是。」

  聞聲,德拉科表情緩和了一些,嘴角細微上揚,但很快又落下了。

  「在我邀請你之前,誰都不准答應,知道嗎?」

  「這是馬爾福祖傳的奇怪邏輯嗎,我憑什麼答應你。」

  黛安被氣笑了。

  「憑,憑我這有阿拉斯托穆迪的消息!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告訴你。」

  聽到穆迪的名字,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但願不是什麼驚天秘聞,黛安想,她可承受不住一天之內遭受兩次打擊。

  「好,我答應你。是什麼消息,可以請你告訴我嗎?」

  她忐忑地問。

  德拉科見狀也嚴肅起來:「由於魁地奇訓練,我起的很早,但某天我路過三樓,看見穆迪教授也起的很早。我連續跟蹤他很多天,發現他總是在六點不到的時候出沒在黑湖、斯內普教授辦公室這幾個地方。」

  「跑的這麼遠,我都替他累得慌。」

  「誰說不是呢?而且昨天魔藥課結束後,斯內普教授把我們都留下訓話了,他聲稱,一定有人溜進了他的儲藏室,因為最近總有幾瓶藥水不翼而飛……」

  「你知道具體是哪些藥不見了嗎?」

  黛安回憶起撿到的穆迪的瓶子,她那時沾取了一點試劑樣品,依稀記得那味道有點像……

  「復方湯劑!」

  兩人同時說道。

  回去之後,黛安立刻把這個疑點告訴了鄧布利多,而德拉科也把有關穆迪的懷疑告訴了斯內普教授。

  然而他們的重大發現並未引起很大的重視。

  斯內普教授聲稱一定是哈利波特拿走了他的藥水,而令人驚訝的是,就連鄧布利多也溫和地阻止他們繼續差下去。

  「穆迪是他信任的人,而且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他認為我們不該這麼造謠自己的老師。」

  趁著早餐和第一節課的空當,黛安把鄧布利多的回信內容說給德拉科聽。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和你單獨帶的時間太長,我怕高爾他們起疑心。」

  「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德拉科。我會遵守承諾,在你邀請我之前,絕不答應別人的舞會邀約。」

  「哦,哦當然該這樣。」

  德拉科臉頰紅紅的,看上去很開心,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只剩黛安一個人在黑湖邊發呆。

  深秋,打人柳的樹葉變得枯黃,渡鴉揮著翅膀飛過,留下詭異喑啞的鳴叫聲。

  對德拉科說的話,黛安避重就輕了。

  她隱瞞了,在勇士初賽那天,自己差點被龍攻擊,其實與穆迪有關的事實。

  正沉浸在思緒中,穆迪忽然出現在視線範圍內,他行色匆匆地從卡卡洛夫的船上出來,後面緊跟著斯內普教授。

  這三人能有什麼聯系嗎?

  她不得而知。

  然而這件事卻像個詭譎的烏雲,罩在她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存稿都完成了,固定在每晚上九點更新。



第69章  噩夢和教父

  Ch.68

  回德國的前夜,黛安坐了很久才入睡,可當她閉上眼,卻是更深的黑暗。

  這是哪裡?

  濃重的黑色霧氣,籠罩在V字形,白雪皚皚的山谷之上。黑雲密布,卻始終不見一滴雨。

  偶有烏鴉盤旋在深灰色的蒼穹之間,經久不散,發出凄厲的悲鳴。

  周圍的溫度更是低到了極點,自雪山而下的那條小溪流,都已凝結成冰,游魚被困住,痛苦地翻騰著。

  恢復意識之後,她就踽踽獨行在這樣一個恐怖森嚴的山谷。

  「有人嗎?」

  黛安試探性地開口,同時摸出魔杖。

  可是,除了周圍冷冽的空氣,沒有其他聲音。

  恐懼像一陣旋風,席卷了她全身上下,黛安的心仿佛高高地懸起來,又在瞬間墜落。

  --

  好在,不遠處有一棟亮著燈的小屋,門口停著的小轎車和煙囪裡的炊煙顯示出主人的麻瓜身份。

  放松些警惕,黛安飛快地向光明處跑去。

  隱約聽見有人在低聲交談,她放緩了步子,慢慢踱到窗戶附近,想要聽清楚一點。

  「伊萬斯,我是來提醒你的。

  聽我說,波特的一個朋友已經叛變,將你們的藏身之地彙報給了主人,所以,你們母子必須走。」

  一個女人說道。

  黛安莫名覺得這個聲音她在哪裡聽到過,溫暖純粹,像歲月的回響。

  「薇奧拉.博克?你覺得我憑什麼會相信一個食死徒?」

  另一個女人譏笑著反問。

  她似乎對前一個人抱有很大的敵意。

  等一下……薇奧拉.博克?

  黛安愣住了。

  她竟然在這詭異的地方,從一個陌生女人的口中聽到了,媽媽的名字!

  伊萬斯?她是誰?

  媽媽似乎是在提醒那女人躲開她的主人,也就是...神秘人!

  冷汗頃刻間濕透了她的後背。

  但她知道,貿然衝出來是傻瓜才會做的錯誤選擇,可她很想聽完這段對話。

  於是黛安決定把自己藏起來,她靠著牆沿慢慢蹲下,縮進隱蔽的角落裡。

  「不管我們的陣營如何對立,我丈夫他已經為了正義一方而死,而我也幡然醒悟。想來做點補救。我們都是母親,我拿我女兒的性命起誓,神秘人,他就在來的路上,再不轉移陣地,你和懷中的孩子都會沒命的!」

  媽媽用盡了全部力量在克制自己的悲傷和憤怒,黛安能看到她的背影都在發抖。

  很顯然那個叫伊萬斯的女人也已經動搖了,她沉默了一瞬,然後便慌張地收拾東西。

  房子裡傳來叮叮哐哐的動靜。

  可兩個女人的話音剛落,一個陰沉到近乎鬼魅的男人就像一陣疾風,旋即出現在了小房子門口。

  在他強大的氣場下,門立馬被吹開。

  一條細長的蛇吐著信子,盤在他手臂上,狡黠的紅眼睛發出危險信號——殺了她!

  「晚了!博克,你這個違逆命令的叛徒!

  你先死,然後是她和那個雜碎!」

  他對著門內的人吼道,那聲音有著能冰凍一切的冷意。

  即使樣子和衣著都和裡德爾不一樣,黛安還是發覺出,那個人是伏地魔,而且是沒有鼻子的版本。

  因為除了他沒有人有這種陰騭狠厲到令人發指的本事。

  她怕極了,身子控制不住地發抖。

  死命地捂住嘴,才沒有尖叫出聲。

  梅林知道她有多想救自己的母親,然而慘痛的現實早已給了她答案。

  薇奧拉死於大戰結束的前夕。

  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只是夢境。

  「Avada Kedavra!」

  忽然,伴隨著這個致命咒語,一道綠光閃現在她眼前。

  與此同時,她猛地一下從夢中驚醒了。

  緩慢睜眼,室友達芙妮的睡顏近在咫尺。

  幸好,這次沒有大喊大叫,沒有吵醒她。

  一半情緒還在夢境裡,黛安連呼吸聲都是亂的。她的鬢角被汗水浸濕了,淺藍色的眼睛霧蒙蒙的,滿是驚恐和疑懼。

  有多久沒夢到家人慘死的畫面了?黛安在心裡數著。

  上一次她夢見奶奶去世時的場景,還是在二年級。

  在夢中看到親人慘死,這是身為吸血鬼的一種很惡毒的詛咒。據傳,這是對他們能夠永生的一種懲罰。

  隨著魔法實力越來越強,他們的感知力也會越來越強,而所謂的感知力,當然也包括情緒。

  ……

  也許正因如此吧,已經醒來一個鐘頭了,黛安心裡的那種被撕裂的絕望感一點都沒減少。

  今晚注定無眠,為了不打擾達芙妮,黛安決定現在就離開這裡。

  ——

  她走出城堡,順著打人柳的密道來到尖叫棚屋,家養小精靈瑞歐已經靜候多時了。

  他熟練地帶著她幻影移形,在巨大的爆破聲響中,一座巍峨的城堡聳立眼前。

  雖然黎明還未到來,黑壓壓的雲霧像一張巨型毯子蓋在塔頂上,可是黛安能看到從雲層裡透出的一點太陽的光亮。

  「歡迎回家,小主人,瑞歐已經全部收拾妥當了。」

  小精靈恭敬地彎下腰,面帶微笑。

  點點頭,黛安說:「走吧。」

  極力克制了,可惜嗓音還是有點發顫。

  進去前,瑞歐輕輕一揮手,一張巨大透明的薄膜將整座城堡連同圍牆全部蓋住。

  黛安原本還不清楚這是什麼意思,直到一只三眼烏鴉經過,腦袋接觸到薄膜時,立刻遭受了電擊,從天而降,接著掉落到了地面上。

  「這是,阻擋有魔力的生物進入的一種保護罩吧。」

  黛安猜測。

  「是的,小主人。」瑞歐回答,眼神卻有些躲閃,「其實,這就是信上說的那位好心人交給我的,他說這樣可以進一步確保城堡不受侵犯。」

  「好心人?他不想留下名字嗎?我想他既然知道我的事,那一定和鄧布利多關系匪淺。」

  誰知瑞歐沒搭話,只是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您猜的不錯,只是,他特意不讓我們透露他的身份所以……唔,順帶一提,您現在戴的這條圍巾就是他送的。並且……他現在就在城堡裡等您。」

  ……?!

  黛安腦子裡的問號和感嘆號快像氣泡一樣炸開了。

  「等等,這凌晨三點的時候,我見過面但不知道是誰的教父,在城堡裡等我?」

  「是這樣。他一直和我保持著密切聯系,而在您晃動魔杖通知我的同時,我也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您的教父。他很擔心您,所以,就匆匆趕過來了。」

  瑞歐還在耐心地解釋,抬頭一看,小主人已經懷著好奇和激動的心情走得沒影了。

  ——

  推開那扇古老厚重的大門,伴隨著吱呀的沉悶聲響,黛安見到了熟悉的,只能在夢裡相見的一切。

  是的,這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家,可惜她只有在這種黎明未至的黑暗手時刻才能勉強看上一眼。

  這裡的精致講究的裝潢都和許多年前一樣,客廳裡擺放著黛安和爺爺從世界各地馴龍基地搜集來的龍蛋模型,會客室正中央掛著一家人溫馨的合照。畫面裡,爺爺雖然還是戴著厚而高的絨帽不苟言笑,但是他看著黛安的表情卻那麼慈祥。

  走廊右側是爺爺的書房,門上雕刻著小蒼蘭的花紋,那是奶奶曾經最愛的花。

  黛安眼眶含淚,連剛剛做的噩夢都暫時忘記了。

  瑞歐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因為它也和小主人一樣,有種難言的情緒。

  走廊背後是廚房,每次黛安去黑森林山上淘氣,都會偷偷溜進去拿兩塊蜂蜜蛋糕。

  她原本只想去瞧瞧,可沒想到越靠近廚房,一股異常濃郁的,烤雞的香氣忽然鋪面而來,叫她沒吃多少東西的肚子不爭氣地叫出聲來。

  推門進去,暖黃色的燈光映照出一個高大的男人的背影。

  他很明顯正在精心准備飯菜,但看上去不是很熟練,盡管用魔杖的手勢還算利索,但很顯然,桌上擺放的稍微烤焦的蛋奶布丁出賣了他。

  男人忙碌著,沒注意到身後的一大一小兩個小人兒。

  只是,透過那張還算帥氣但是有幾道傷疤的側臉,黛安認出來,這個人是……

  她三年級時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因為狼人身份主動辭職的……萊姆斯.盧平?

  黛安嚴重懷疑自己做夢做傻了。

  ——

  這一邊,盧平要拿醬料,一轉身,恰巧對上黛安警覺又好奇的眼神,慌地差點把玻璃瓶子打翻。

  「哦,回來了?還好嗎,黛安?」

  他的樣子有點滑稽,又有些局促。

  按說作為一個成熟的長輩,他不該如此,可是面對這個小姑娘,不知為何就是有點緊張。

  「嗯,是,是的,盧平教授,啊不,先生……呃,教,教父?」

  一句話,黛安換了三個稱呼,尷尬地整張臉通紅。

  特別是「教父」幾個詞,她喊出來的時候恨不得生生再咽回去。

  說真的這也不怪她 ,畢竟她從來沒喊過任何人爸爸。

  「我就是你的教父,孩子,這是很多年前我和你父母商量好的。而且,我也已經不是教授了,你不必如此客氣。」

  嘴上說的輕松,可是盧平捏著醬料瓶的力氣越來越大,眼看就快捏碎了。

  不妙,瑞歐趕緊前去解圍:「先生,我把小主人平安帶回來了。也許你們該好好說說話,剩下的這些雜活交給我干吧。」

  然後一個箭步衝上前,解救了那個岌岌可危的瓶子。

  「哦,哦是的,那就麻煩你了。」

  ……

  興許是沒睡醒,又或者是「天降一個曾是教授的狼人教父」這個事實略微難以相信。

  總之,直到在溫暖的壁爐邊和對方相對而坐,黛安都是發懵的狀態。

  梅林的胡子啊,拜托你打起精神來吧,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家人們,你干嘛一臉茫然地看著人家啊!

  黛安腹誹,恨不得給自己來個頭腦清醒咒。

  經過初見的尷尬,盧平倒是適應地不錯,他像當年一樣,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杯冒著氣泡的小麥白啤酒,遞給黛安。

  「這杯是溫的,先喝點,暖暖身子。」說著,他爽快地自己先干了一口。抿抿嘴,繼續說,「曾經你父親最愛喝這種酒了,組織裡沒什麼任務的時候,我們經常這樣對坐著,靜靜品一杯,說些閑話。」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陶醉,好像真的很懷念曾經和父親相處的時光。

  小口嘗了嘗手中的酒,黛安也漸漸放松下來。

  可是想問的東西太多了,她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很好喝。謝謝。」

  憋了半天,她只回應了一句五字箴言。

  盧平被小家伙的樣子逗笑了:「黛安,我知道你有滿肚子的疑問,沒關系,你可以盡管說,要知道,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我有權關心我教女的心理狀態。」

  說著,他又灌下一大口。

  聽到這些話,黛安決定坦誠一點。

  深呼吸,她慢慢說道。

  「就和我講講您和我父親是怎樣認識,如何相處的,行嗎?還有,我父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如果方便的話,可以透露您說的組織指什麼嗎?您又是什麼時候成了我的教父的?」

  盧平呆滯了幾秒,才緩過神來。

  緊接著他笑了,眼尾的細紋都帶著父親特有的那種慈愛。

  盡管面前的女孩是金發藍眼睛,但她言語中不經意露出的那點不招人厭煩的狡黠,屬實是像極了她父親尤利安。

  「很巧,你想問的也都是我想告訴你的。」他邊說邊享受地閉上眼,「從何開始講呢,讓我想想……」



第70章  回憶和舞會

  Ch.69

  「高冷,死板,不近人情。這大概是我對尤利安最開始的印像,嗯,實在不是什麼好詞,我承認。」

  「在學校時,他每天早上都會外出鍛煉,風雨無阻,上完課就會在圖書館溫習功課,據說有一次平斯夫人生病沒法開門,他就跑去找鄧布利多借鑰匙。」

  「那時你父親簡直成了我們對表的工具,他就好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沒有疲倦的時候。」

  「他是斯萊特林裡極少數關心神奇動物的人。也因為此,他和海格關系還不錯,你可以想像嗎,這在當時簡直是相當有個性的事情。」

  盧平發出由衷地贊嘆。

  聽著他的話,黛安居然覺得有點開心,看來她身上的許多特質都是從爸爸那裡繼承來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血脈相連。

  「我和你父親真正開始交情變好,也跟這個有關。」抿了一口酒,盧平繼續說道,「那時,我在月圓之夜暈倒在禁林附近,是他第一個發現我的。啊——」說到這他看了一眼黛安,「是不是很相似,我記得有一次我暈倒在禁林,還是你把我扶進辦公室的。」

  經他這麼一提醒,黛安也想起來了,她不大好意思地擺擺手:「那沒什麼。」

  盧平繼續說:「他去彙報給了鄧布利多,梅林知道我有多麼忐忑,嗯,我家境不大好,能有個上學的機會就算是恩賜了。我真的很擔心就此被開除。但是,誰能想到他僅僅是去找鄧布利多商量對策。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父親最該去的地方實際上是拉文克勞,在我認識的人裡,我想不出第二個對知識和真相那樣執著的了。」

  壁爐裡,山毛櫸枝子燃燒後發出木炭的暖香,透過明亮的火光,黛安好像真的看到了父親,他一個人伏在圖書館的桌上,手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

  一定有那本流傳給她的《詛咒與反詛咒》。黛安默默想著,沒說出口,她覺得這是她和父親之間的秘密。

  「嗯,當然,當然……由於學院之間的對立,我們上學時也鬧了不少矛盾。」

  溫和話語打斷了黛安的胡思亂想,她回過神來,聽盧平繼續說。

  「你應該看出我和斯內普關系不好了吧。正相反,你父親和他,還有小布萊克,相當投緣。

  其實小布萊克和他來往我還能夠理解,他們經常一起去關照家養小精靈,興許是想成立個什麼小精靈權益保障部門之類的。

  但和斯內普——我真的想不到他們倆人除了同在一個學院,究竟還有什麼相似之處。要知道你父親成績雖好,可魔藥做的都不是很出彩。

  但很奇怪,印像中每次我們這些格蘭芬多捉弄那個鼻涕蟲,他都會指責我們,叫我們住手。

  嗯,我承認有時大腳板他們做的有些過了,可是現在道歉好像也差了點意思。

  「教父,我,我不太熟悉您說的這些代號,鼻涕蟲,說的是——斯內普教授嗎?」

  「哦——哦,我忘了補充,」盧平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鼻涕蟲是說他,大腳板說的是——小天狼星.布萊克。我剛提到的小布萊克是他的親弟弟,雷古勒斯。只是,他們兄弟關系格外緊張。

  能同時和這幾個人相處的來的,放眼整個年級,可能也只有你父親了。」

  「有時候沒有立場的人反倒是最堅定的,他是自由的理性主義者。」

  黛安若有所思。

  「興許是吧。唔——我說到哪了?哦,對——

  我們真正關系變好,是臨近畢業的時候。那時正值神秘人勢力膨脹,大半個斯萊特林都成了他的忠實信徒,他們高舉所謂的純血主義大旗,在巫師界制造各種恐怖事件。

  起初我知道你父母都是食死徒,對他們的那點好感早就徹底清零了。可是,就在命運般的某一天,在我們營救一位組織裡的成員時,我卻意外見到了你父親。

  他,他居然是一個間諜,而且若非這次事件,他絕不會暴露身份。

  要不是鄧布利多親自把人奄奄一息的尤利安送到我們的基地去,我絕不相信這件事。

  營救行動中他立了大功,但也因此身受重傷,需要休養。

  我那時剛好經歷了月圓之夜,很是疲憊,也沒法繼續任務。

  於是相當長的時間,組織裡就只有我們兩人無所事事。

  也算個契機,那段日子我們聊了很多,你父親對待朋友的那份好我也是那時才見識到。

  當我問他為什麼不再和斯內普等人一起追隨神秘人時,他的回答我至今還記得。

  『沒有任何人能夠左右我。』他說,『自由和生命是我生下來就有的籌碼,我願意在哪裡施展魔法,全憑我自己的安排。當有人妄圖支配我的大腦,讓我以純血主義的名號去濫殺無辜時,我希望他先擺正自己的身份,他自己還是個混血吶。』

  這裡的「他」大概是神秘人。

  再後來,你出生了。可由於你母親懷孕期間精神高度緊張,你是個早產的小可憐兒,一開始相當瘦小,還有各種各樣隨時都會要命的疾病。

  你父親當時在辦一件相當重要的任務,我們所有人只好輪流照看你們母女。

  神奇的是,在一眾人當中,你和我之間的默契最好,每當我靠近你的小床,你都會咿呀咿呀地對著我唱歌,就好像我們是天生的好朋友一樣。

  「你還記得你有一枚狼牙嗎,那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黛安猛地想起來,她確實有這樣東西,就擺在床頭的小櫃子裡。

  她微笑著點點頭:「是有,我還記得。」

  「因此你父親和薇奧拉商量,決定讓我當你的教父。」

  盧平繼續說,語速明顯變慢了。

  「只是後來,你父母相繼去世,經歷過一系列打擊,我的狀態實在不足以支撐我去照顧一個小姑娘。」

  「所以我把你送回了德國,你的爺爺身邊。」

  這時廚房傳來瑞歐整理刀叉的聲響,也許是晚餐准備好了。

  「怎麼樣,我說的這些足夠詳細嗎?」

  盧平站起身,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可他居然還打了個領帶,好像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像樣的一件配飾。

  「嗯,您還沒回答我,那個組織叫什麼呢,是鄧布利多組建的,反對伏地魔的,對嗎?」黛安捏緊了衣角,她察覺出有關父母去世的真相就在眼前,「我的爸爸媽媽,據您所說,都是間諜,那麼,他們其實不是因為膽小怕事,才選擇背棄伏地魔,而是一開始就——」

  盧平看出她內心的澎湃,也知道她已經期盼聽到這個真相很久了。

  然而,他看了看她不像以前的金發,和那雙真摯的藍眼睛,清楚她現在的處境真的不適合知道所有的一切。

  因此,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了幾句。

  「是有那麼個組織,不過很早就解散了。而你的父母,絕不是像蟲尾巴那樣不講信用的人,他們反而比我更勇敢,也更聰明。」

  「謝謝您,告訴我這麼多——」

  黛安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淚。

  她從小到大遭受的有關父母的非議數不勝數,梅林知道這種被戳後背的感覺有多討人煩。

  只要確認了父母不是臨時逃跑的牆頭草,這就足夠了。

  想了想,黛安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這是最開始的時候,鄧布利多交給她的。

  「教父,也許,您也有這張照片呢?」她把它遞給盧平,後者顫動著手接過來,直到看清上面的人們,他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上面只有三個男人。

  最中間的是黛安的父親,穿著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笑得有些勉強。

  左邊的一位,格外優雅英俊。只是飄逸的長發和散開的領帶顯得他很叛逆。

  而右邊,則是一個沒那麼英俊卻很儒雅的男人,從那張臉上依稀可見幾道大大小小的傷疤。

  以前黛安不知道,經過了盧平的講述,她能認清楚這幾個人了。

  左邊那位是西裡斯.布萊克。

  而右邊那位,正是她的教父——萊姆斯.盧平。

  「哦,哦,西裡斯,尤利安,老伙計們,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啦。」

  盧平小聲囁嚅,好像在控制自己不哭出來。

  「這是鄧布利多給我的,以前我搞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和格蘭芬多待在一起,而現在我清楚了——你們都有共同的敵人。」

  說這話的時候,黛安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在火光映照下,盧平靜靜看著她。

  他無比確信,這孩子未來將會大有作為,但另一方面,作為她的監護人,他又由衷地擔憂,她是否能夠順利。

  正在兩人沉默的空當,家養小精靈瑞歐來請他們移步餐廳用餐。

  就這樣,三個人的奇妙組合度過了很溫馨,愉快的一個感恩節之夜。

  ——

  隔天早上,盧平和黛安告別,他給黛安留了個地址,告訴她無論何時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求助他。最好是每周都派貓頭鷹去信,他希望掌握教女的所有情況。

  黛安一一都答應了。這種被長輩惦念的感覺令她覺得暖融融的。

  末了,盧平說:「關於你之前犯下的那樁命案,我和鄧布利多還有你爺爺的朋友弗萊明先生,都在努力地查找真相。你也清楚,神秘人正在醞釀,不久後就會卷土重來。就目前的情況看,我們懷疑,這是他在背後搗的鬼。」

  「可我確實在對裡德爾使用厲火咒的同時,誤殺了克萊爾.勞德。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影子。」

  「神秘人營造幻影的能力是一流的,而且,鄧布利多說,他由於多次變形早就失去了肉身,因此,拐來一個瘦弱的沒有多少抵抗力的女孩子,也是很有可能的事。他很痛惜勞德的離世,但他說,也不能讓你白受冤屈。總之,這件事我會替你盯著——有新進展我會轉告你。」

  聽到他這樣說,黛安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移開了。

  這麼一來,以黛安的身份回到霍格沃茨,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謝謝您,教父。」

  她由衷地說。

  經過一晚的相處,稱謂換的自然許多。

  盧平笑了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作為一個教父,我缺席了你的人生這麼長時間,是我的錯誤,黛安。你知道的,我是個,狼人。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的爺爺怎麼可能放心把你一個小孩子交給我呢?」

  他說著,布滿疤痕的半張臉仿佛替他證明了,盧平是在風霜裡走了半程才到達她身邊的。

  「我現在也沒法無時無刻保護你,唯一能做到大概是常來黑森林山,替你照顧你的伙伴們了。」

  「艾略克狀態不錯,原來是您的功勞?」

  「一半吧,有時瑞歐也會幫忙。」

  黛安眼睛一亮。

  多麼奇妙,她居然有了一位贊成自己和凶猛動物相處的監護人。

  「我,如果有可能的話,以後您能來這裡住嗎?或者,我想和您一起住……我一個人生活沒多久,還不大習慣……」

  發出一聲輕笑,盧平揉了揉她的頭。

  「我很高興你能和我撒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抽時間陪你。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說著,他轉身,朝破曉走去。

  黛安陷入沉思。

  家人。

  她的心被這兩個詞牽絆住了。

  爸爸媽媽在她一歲左右就因為伏地魔離開了,她還來不及見面。

  爺爺在一年前去世,她甚至沒能和他臨終告別。

  剩下那堆姓博克的舅舅,恨不得把路德維希家族的那點生意資源全部攔截。

  奧斯本……他不惜和她斷絕關系也要投奔伏地魔。

  「家人。」

  黛安念起這兩個字,便覺得心間湧進一股暖流。

  她也該給盧平准備一件冬天的禮物。

  看著他衣履闌珊的背影,黛安默默計劃。

  回到學校,黛安立刻付諸行動,她先是問了盧平大概的尺碼,接著又親自寫信給專供路德維希家族的那家裁縫鋪,叫他們定制一件合身的西服,再加一件保暖的海狸毛大衣,完成之後一並送去盧平給她的地址。

  ——

  時間就這麼倏忽而過,一轉來到了十二月。

  明明距離聖誕晚會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然而整座城堡卻早已是節日的氛圍。

  每座城堡的樓梯扶手都換成了冰做的,拐角處都放著一棵聖誕樹,上面坐著幾只精靈,在不情不願地唱《聖誕歡歌》。

  禮堂則更甚,不僅大門口擺放著兩棵參天的大松樹,就連主席台上都擺滿了。鄧布利多夾在幾棵聖誕樹之間,就像行走的聖誕老人。

  紅綠交織的布簾從空中垂下來,每扇窗戶的把手上都掛著槲寄生花環,聖潔又精致。

  皮皮鬼和幽靈們都加入了氛圍組,出沒在學生們之間,大聲唱著聖誕祝歌。

  而可憐的是,學生們的注意力大多不在這些聖誕的節日氛圍裡。

  近段時間,他們早已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舞會上。

  這天一早,黛安因為又做了噩夢,前去醫療翼領些安神藥劑,正要去禮堂用早餐。

  遠遠看見一個酷似德拉科的身影她看四下沒什麼人,想著去打個招呼。

  然而,正當她慢慢接近金發男孩時,另一個女生羞答答地從他旁邊走了出來。

  光影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長發帶著弧度,並且很有光澤。

  側臉看上去很標致,而且講話細聲細語,明顯很有教養。

  ……

  一看便知是出自某個古老的家族,

  怎麼看怎麼像德拉科會心動的類型。

  「舞會……」

  依稀的幾個詞傳入黛安的耳朵裡,

  她的心忽然變得酸酸澀澀的。

  她想要上前隔開他們,大聲說出來,德拉科是她的舞伴,然而,她想起剛才龐弗雷夫人對她的叮囑,不由地放慢了腳步。



第71章  隱秘的舞會

  Ch.70

  「你做噩夢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孩子,我從業許多年,這種情況很少見。

  繼續用安神藥,可能無法從根本解決問題。瑟西,你是否,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比如有吸血鬼基因之類的,要知道,像你這樣的可憐孩子我只碰到過一個,她恰好就是吸血鬼……」

  盡管是關心的話,可是黛安現在回想,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

  是啊,她的魔法實力在穩步提升,然而吸血鬼基因的能量也隨之增強。幾乎快要吞沒她人類的那部分身體。

  這樣下去,她連正常生活都難,又怎麼能和德拉科在一起呢?

  再說了,她從沒開口問過德拉科的心意,興許自己的這些心情的變化,只不過是一場獨角戲而已。

  梅林啊,本來得知殺死勞德的事可以翻案,黛安對於回到原來的身份,滿懷期待,她滿心想著這樣能和德拉科近一點,可卻忽視了自己身上流淌著的,非人類的血液……

  這個該死的血液除了幫助永生,讓神秘人對她甘之如飴之外,就只剩下讓她孤獨終老這一項「好處」了。

  冬日罕見的陽光透進百葉窗,灑下星星點點的光斑,映照出不遠處,德拉科和那個女孩優雅矜貴的身影。

  他們看上去非常相配,就好像中世紀麻瓜畫作裡端莊的莊園主夫婦。

  而不為人知的這一側,黛安卻一動不動地立在一小片陰影中。

  「我有什麼資格去爭取呢?」

  黛安心想。

  「我連站在陽光下都覺得呼吸困難。」

  眼看走廊裡的人多了起來,黛安不想被任何人認出來,迅速悄悄地溜走了。

  於是,百葉窗下,德拉科剛拒絕了某位純血家族小姐的舞會邀約,看到的就是黛安落荒而逃的畫面。

  他原本以為自己認錯了,打開隨身攜帶的水晶球一看,代表黛安的小雪人正好指示著剛才她離開的方向。

  她是看到了自己和其他女生來往,所以有所顧慮?

  想到這,德拉科居然有點竊喜。

  當他假借「有一個朋友」的名義向達芙妮請教之後,對方給出了肯定答案,這更令他興奮。

  「德拉科,你居然還能咧著嘴笑,你還真是不懂女孩子!」

  達芙妮驚訝地看著他,好像看到了學會做魔藥的高爾。

  「來,你跟我過來,後面的話我不敢當著別人說。」

  「聽著,我們可以這樣……」

  ——

  當聖誕樹上掛滿了小鈴鐺和禮物時,引來全校師生期待的聖誕晚宴終於到來了。

  勇士開場舞結束後,斯萊特林四年級所有女生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德拉科.馬爾福身上。

  她們中沒有一人受到她的邀請,這其中不乏家世樣貌學識教養皆為上品的純血家族小姐,可是彼此試探後,發現誰都沒得到馬爾福的青睞,又不約而同變得傷感起來。

  「艾琳娜.希格斯,你確定,馬爾福拒絕了你的邀約?」

  「你,你能小聲點嗎?這都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

  想起德拉科拒絕自己的那些話,名叫艾琳娜的斯萊特林女生由衷地難過。

  「梅林的胡子,他怎麼能那樣爽快地拒絕呢?要知道你可是五年級最漂亮的女孩子啊!有多少人等著和你跳舞呢。」

  好朋友替她抱怨。

  「誰說不是呢……」

  女孩們不悅歸不悅,卻礙於禮節沒法表現在明面上,她們很快轉移話題,開始猜測,馬爾福究竟會選什麼人做他的舞伴。

  帕金森正和高爾跳得起勁,達芙妮和布雷斯.扎比尼雙雙消失在了大廳,顯然,這兩位和他來往密切的女生都沒有了可能。

  「等等,」艾琳娜回憶起德姆斯特朗來的那個瑟西,每當她一出現,德拉科的目光就會想施了定向咒一樣黏在她身上。「還有克魯姆的表妹,瑟西.克魯姆,你們不會忘了她吧?我認為她的可能性也很大。」

  「有嗎?我從來不覺得德拉科會喜歡那種冷冰冰又陰郁的女生。」安妮.富朗特嚼著一塊草莓千層,「再說,他們壓根沒說過幾句話吧!」

  「誰知道呢?」

  艾琳娜不敢再說下去。

  她一直關注德拉科,因此才會了解他放在心上的究竟是誰。

  而德拉科拒絕她,也明確說過,他想邀請德姆斯特朗的瑟西,只是不確定能不能成功。

  他會成功嗎?

  艾琳娜極力尋找馬爾福高瘦挺拔的身影。

  奇怪,按說他那貴氣逼人自帶金光的打扮,應該不難發現,然而找了一圈,居然確實沒看見任何蹤影?

  去哪裡了……

  ——

  北歐,路德維希的第二處老宅。

  黛安和瑞歐兩人圍坐在溫暖的壁爐前,共享新做的蜂蜜蛋糕。

  伯恩山犬馬修窩在女孩腳邊睡覺,兩只又長又大的耳朵耷拉著,尾巴一晃一晃,肉嘟嘟的爪子交叉搭在一起,別提多舒服了。

  外面原本風雪交加,現在聽上去似乎已經停了。雪花紛紛揚揚落下來,好像放飛的蒲公英。

  黛安放下最後一塊蛋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吃飽後圓鼓鼓的肚子。

  「梅林啊,我發現我連坐下都很困難,我要去外面走一走。」

  「要我陪您嗎?」瑞歐不放心地追問,「小主人,您自從聖誕假期回家開始,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我必須保證您的安全。」

  能有什麼不放心的?她一個不老不死的吸血鬼……

  黛安在心中自嘲。

  「沒事,我帶馬修一起去。」

  「以那家伙的親人程度……恐怕來個壞人它都得去搖搖尾巴討好一下。還是我陪您吧。」

  「你現在怎麼這麼不聽指示了?」

  丟下一句,黛安氣呼呼地出門去,「馬修!溜溜!」

  小狗都不需要多余的話,察覺到關鍵詞就立馬從地上爬起來,跟著小主人出門散步。

  他聽不懂話,但極通靈性,小主人心情不好,小伯都能察覺出來空氣中的悲傷因子。

  ——

  走出去,眼前整個世界都被白雪掩蓋住,和黑色的天幕形成鮮明的分界線。

  黛安牽著馬修,漫無目的地在家門口轉悠。

  霍格沃茨的聖誕舞會怎樣了?

  那裡肯定布置地像冰雪世界一樣,和這裡不同的是,一定很熱鬧吧。

  女孩子們穿著精心准備的禮服,明艷動人,和他們心中的王子起舞,舞姿輕盈,恐怕連裙擺都不會掉到地上。

  德拉科呢?他最終和艾琳娜跳舞了嗎。

  她還記得她和德拉科說明自己不會參加晚宴,他有多麼生氣。

  梅林知道,她有多想遵守約定,可就是事與願違,每到要履行的時候,就會接二連三地出岔子。

  黛安陷入沉思中,沒有注意周遭環境的變化。

  「汪——汪汪——!」

  馬修看到了什麼,激動地叫起來。

  四處看了看,黛安還是一頭霧水。

  「怎麼了?難道這裡有什麼危險嗎,馬修?」

  然後她便聽到空中傳來很大的動靜,好像有什麼人從天而降,掉在地雪地裡了一樣。

  「布雷斯,達芙妮,你們還好吧?」

  德拉科的聲音,「真是摔死我了,鄧布利多給的這個門鑰匙絕對是年久失修了,簡直比費爾奇的假牙還難用!」

  「沒事,就是……這是哪裡呀?你確定黛安就住在這種地方?哦,我的裙子沾了雪!」

  緊接著是達芙妮的聲音。

  ……?

  她是怎麼知道我還活著的?

  黛安跟隨聲音的來源看到了不遠處身著華服的三個人。他們在雪夜裡發著金燦燦的光,不知是禮服太華麗還是人本身就耀眼,對比而言,黛安只換了一件新的冬季袍子,顯得灰撲撲的。

  德拉科和達芙妮也就算了,那個布雷斯.扎比尼是哪冒出來的?

  想了想,她總不能就這麼晾著她的朋友們。

  他們肯拋下璀璨矚目的一切,前來這裡專門找她,已經很令人感動了。

  「嗨?德拉科,達芙妮,扎比尼……你們是來找我的吧,聖,聖誕節快樂!」

  「汪,汪!」

  馬修格外捧場。

  「多麼可愛的小家伙,路德維希,你的祝福我收下了,我能先摸摸小狗嗎?」

  說著,扎比尼蹲下來,開始和馬修互動。

  「黛安!梅林知道我有多想這樣叫你!嗚嗚——」達芙妮忍不住撲向她,小圓臉蹭到了她的臉頰,兜帽上淡淡的絨毛蹭的黛安發癢,「我很早就認出你了,只是不想惹麻煩所以才沒說出來。嗚嗚,你怎麼這麼狠心吶,聖誕節一聲不吭就回家了,我多麼想和你展示我的新妝容和新裙子!」

  女孩子綿軟的觸感讓黛安覺得安心又舒服,聽她這樣講,黛安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她用力回抱她思念已久的朋友。

  「對不起,我是真的有很多的秘密不能講。」黛安蹙著眉頭看看一旁的扎比尼,她湊在小達耳朵說,「那人是德拉科帶來的?還是說,他是你的……?」

  「男朋友,我們暑假裡才確認關系。你放心,只要我不允許,他絕不會把有關於你的事情透露出一分一毫。我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點把握我是有的。」

  達芙妮罕見地紅了臉,好像冒著熱氣的紅薯撻。

  黛安驚嘆不在學校的這段時間,她的小達發生了多麼大的變化。

  「男朋友?天吶,你們的進展可真快。」

  放開達芙妮之後,黛安恨不得自己變成了一棵參天大樹。這樣她就不用挪著步子走到德拉科身邊了。

  可是很不幸,她非但不是一棵樹,還被某個人狠狠地盯著,那目光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就像被炙烤的乳豬一樣。

  「怎麼樣,我說過的吧,你跑到哪裡我都會很快地追上來,有本事你就試試看啊,看你離開我,和我靠近你,究竟哪個更快!」

  「哦,我,我很抱歉,我以為我拒絕你你肯定會不依不饒,這樣不告而別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方式。」

  小聲囁嚅著,黛安辯解道。

  兩人都沒再說話,面對面占著看清彼此,好像經北歐的寒風一吹,都變了樣子似的。

  說真的,如果德拉科不講那些話,黛安幾乎覺得他就是那些傳世油畫上走出的希腊神明。

  他的西服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瑩白之余還紋著繁瑣的燙金花紋,在月下像是流動的金色海浪。高瘦挺拔的身形包裹在西服下,更顯得整個人氣質出眾,配合他精致到無可挑剔的五官……

  不說別的,起碼黛安沒在其他地方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德拉科卻在想,能用什麼方式讓她穿上自己准備的禮服,畢竟,他看了看黛安,即使她還是很漂亮,起碼在他眼中,然而這身打扮,卻將她原本古典優雅的氣質全蓋住了。

  「黛安,你不打算換衣服嗎?」

  達芙妮和布雷斯牽著手過來,他們很顯然很期待能夠共舞。

  圓臉姑娘給德拉科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接話:「哦,是,是啊,我替你准備好了,你要試試嗎?」

  沒轍,似乎這個舞會她非參與不可了。哪怕是逃到冰天雪地的這裡,她也沒能擺脫。

  看著好朋友和德拉科亮閃閃的眼睛,最終還是微笑著回答。

  「好。」

  ——

  還好北歐老宅足夠大,再裝四個人都綽綽有余。

  看到小主人領回家的幾個「不好惹」的客人,瑞歐訝異了片刻,便立即進入了管家狀態。

  應布雷斯和達芙妮的要求,他帶著他們去了二樓,那裡有溫暖明亮的客房,還有單獨的會客廳,跳多麼激烈的舞蹈都不用擔心場地不夠。

  至於小馬爾福——

  「我從英國辛苦趕來,不是為了和你分開。」

  他執拗地跟緊黛安,寸步不離。

  黛安不理他,推開臥室的門,她轉身對小精靈說道。

  「瑞歐,辛苦你了,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的,你就不用插手了。」

  「是。」

  腳步聲消失後,散發著小蒼蘭清香的女生臥室裡,就剩下了黛安和德拉科兩個人。

  和達芙妮告別前,黛安讓她幫忙換好了禮服。

  這是一件墨藍色露背魚尾裙,兩條細細的吊帶抵在鎖骨的位置,線條流暢,中部和德拉科的西裝一樣裝飾著繁瑣的燙金花紋,卡住盈盈一握的腰身,下擺勾纏著雙腿,藍白相映,更加襯得她肌膚白皙,稍微挪動腳步,便顯出水波一樣的紋路。

  ……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

  接下來,沒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話。

  一句邀請,一句同意,便是靡麗夜晚的開始。

  他們沉默著起舞,時而相擁,時而指尖相觸,呼吸糾纏,發絲繾綣,像極昂貴的金線。

  舞步代替語言,眼神出賣情緒。

  一支接替另一支。

  不知疲倦。

  音樂的間隙,德拉科嗓音喑啞地開口:「黛安,其實那天我拒絕艾琳娜時,發現你逃跑的身影了。哦,這不是我想說的,其實,我,我是想,與其讓你這樣猜,不如說的痛快一點,我不是習慣隱藏自己心意的人……黛安,其實,我……」

  冰涼指尖輕點薄唇,封住了他想說的話。

  「別說下去,德拉科,就這麼抱著我,再跳一支舞吧。我們很久沒有挨得這樣近了。」

  近乎祈求的語氣,生生堵住了德拉科未出口的愛意。

  真是,明明我的姿態才是最卑微的,怎麼裝可憐的事情全都讓她干了。

  德拉科暗自感嘆,然而卻還是陷進了名為黛安的那片湛藍深海。

  掌心滾燙,心跳砰砰。

  誰說一定要在眾人歡悅的晚宴上才能玩得盡興呢?

  就這麼一直陪著她,轉啊轉啊,就已經是他曾經難以企及的夢想了。



第72章  第二個項目

  Ch.71

  聖誕晚宴上,德拉科拋下斯萊特林所有翹首期盼他邀請的姑娘,在舞會中途消失了。

  這個消息幾乎擊碎了自視清高的女孩們,或者她們背後的家族,攀上馬爾福這根高枝的夢想。

  興許是甜食能夠撫慰受傷的心,總之今早的餐桌上,蛋糕消耗量極大。

  與此同時,反觀兩位當事人黛安和德拉科,倒是平靜地看不出一點異樣情緒。

  一個照例跟在克魯姆身後,當他寡言少語又普通的表妹,一個則是端坐在長桌最前端細嚼慢咽。

  幾天前的溫和良夜,仿佛大夢一場。

  當然,德拉科這邊只是表面平靜。

  他默默戳著眼前一塊烤土豆,和達芙妮進行「戰果彙報」。

  聽完之後,達芙妮刀叉碰撞的聲音都變大了。

  「梅林啊,那麼好的機會,你們就什麼都沒做?表白沒有親吻沒有,只是跳了半宿的舞,接著就各回各房了?」

  她對他們小孩子過家家般的進度格外不滿。

  「那也沒辦法……」

  「要我說德拉科,你就該再找個女生氣氣她,晾著晾著,興許她就發現你的重要性了。」

  布雷斯優雅地抿了口紅酒,然後說出了這麼一句倒胃口的話。

  達芙妮白了他一眼:「女生在你們眼裡就是工具?布雷斯,別把你那套花花公子的做派傳授給德拉科。」

  「你們能聽我說完嗎?其實我感覺那晚的氛圍還不錯,但你們絕對想不到,破壞我們倆的究竟是誰。哦,我真的頭疼,我活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黛安這麼難纏的對手。好笑的是,這場比賽還是我求著她開始的。」

  德拉科痛苦地扶著額頭。

  「瑞歐?」

  「不對。再想想,那晚上除了我們幾個直立行走的,還有哪位。」

  「不會是那只伯恩山犬吧!」

  「那天我的表白一直沒說出口,於是我想,干脆賴著不走,看看她會怎麼辦,結果黛安還沒說話呢,那條狗立刻就衝進來,衝我汪汪叫。黛安說,那是它想睡覺了,在拜托她去哄他……然後,黛安居然就那麼開門和他走了,順帶把我也弄出去了……」

  得到肯定答案,達芙妮簡直要給她的好閨蜜跪下。

  轉頭看了看,見她的怨念對像正聚精會神地和一只貓頭鷹聊天,達芙妮更加吃不下東西了。

  「德拉科,說真的,我建議你換個人追吧。在黛安心裡,你有可能和她那些動物朋友地位是一樣的。」

  「怎麼不說『還不如』?」

  布雷斯精准補刀。

  沒想到德拉科反倒更加起勁。

  「知道她的喜好不是更方便了嗎,我才沒有你們那麼沒自信。」

  果然,自我攻略,一旦開始,便會沒有終點。

  ——

  對一切毫不知情,黛安專心致志地忙著她給自己安排的新任務——幫助哈利.波特順利完成第二項比賽。

  自從她和達芙妮相認,和好朋友相處的時間就蓋過了接近格蘭芬多三人組的時間,有時她能察覺到卡卡洛夫在跟蹤她,為了履行和他的約定,黛安不得不做出改變。

  到達圖書館,看見三人組加一個納威.隆巴頓正在刻苦研究,她抱著搜羅好的一摞書,趕忙走過去。

  「嘿,真巧,你們居然都在!」

  聞聲,赫敏和波特同時從書堆裡抬起頭,發現是黛安,他們熱情地招呼她坐下。

  「黛安,梅林知道,這段時間我可真是希望能在這遇到你。」赫敏一邊刷拉拉翻著書一邊對她說,「我記得你的魔咒學和神奇動物保護學學的還不錯,如果你不介意哈利是你哥哥的對手,能替我們想想辦法嗎?」

  「克裡姆不允許我干預他的比賽,我想插手的機會也沒有,還不如為哈利做點貢獻。就當是報答上次的恩情好了。」

  黛安爽快地應下。

  可惜,沒過多久她就後悔了。

  她上哪找一個能讓人在黑湖底下不被淹死的方法?

  礙於情面,也忌憚卡卡洛夫的跟蹤,黛安硬著頭皮和小獅子們翻閱了整個圖書館所有的藏書,愣是沒找到有關這個問題的任何線索。

  「難道要讓哈利變成那些醜陋的格林迪洛?或者披頭散發的人魚?」

  「羅恩,如果要破壞規矩,我們大可以去找鄧布利多,他什麼都懂,我就不信他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赫敏對羅恩使用了一票否決權。

  身旁傳來勇士之一波特嘩啦啦的翻書聲。

  他好像連續幾個晚上沒有睡好覺了,困倦二字就寫在臉上。

  「我真後悔變形術沒好好學,否則我就能變成鯊魚鱷魚□□之類能夠下水的東西了。」

  他哀嘆道。

  這個方法很妙。

  但很快,黛安回憶起克魯姆的方法就是把自己變成一條鯊魚,沒有接著說下去。

  隆巴頓托著腦袋咕噥。

  「哈利,如果我們能找到某種幫助你水下呼吸的藥草就好了。可是我翻遍了包括禁書在內的所有書,卻一無所獲。」

  羅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納威,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我們商量的聲音太大把你吵醒,你也不會一大早趕來幫忙。」

  黛安的注意力卻被隆巴頓的建議全數吸引走了。

  「能幫助水下呼吸的藥草嗎……這個我已經想到了,但是還沒找到何合適的書籍。」

  埋頭苦讀的赫敏在這時仰起頭來,提醒她。

  「我記得禁書區角落裡有些缺頁的藥草學教材是德文寫的,興許你可以去看看。」

  黛安點頭:「那麼請給我一下批准條。」

  接過格蘭傑手上的紙片,黛安起身。

  「祝你好運,啊不,祝哈利好運。」

  隆巴頓說道。

  禁書區的書籍都是很具危險性的,需要教授的簽名條才可查閱。

  黛安拿著之前赫敏給的麥格教授的批准條,前去找平斯夫人。

  奇怪,在等候夫人登記事,他居然看見了阿拉斯托.穆迪,更令人震驚的是,他正一瘸一拐地去找落單的隆巴頓。

  還記得黑魔法防御術課上,穆迪拿隆巴頓父母的事情取笑他,黛安說不清到底那兩人還有什麼話可講。

  還在張望,平斯夫人提醒她這邊流程都結束了,於是黛安只好朝反方向走去。

  敏銳的感知力讓她很快察覺身後有什麼人在跟蹤她,黛安下意識覺得是穆迪,於是她轉換方向,加快腳步,試圖往人多一些的大廳移動。

  但事情發展地太快,伴隨一聲冷笑,她眼前閃過一些絢爛的金色光芒,接著就不受控制地昏了過去。

  那天,達芙妮見安安沒回寢室,急得跳腳,告知德拉科之後,兩人找遍城堡的各個角落也沒能發現黛安。

  「她能去哪呢?」

  德拉科最後在休息室又找了一大圈,筋疲力盡地倒在沙發上。

  他瞥了一眼達芙妮,見她支支吾吾地不說話,下巴抬了抬:「有事就說啊,還是你發現瑟西最近有什麼異常?」

  「你確定她說了之後你不會生氣,那你可以聽。」

  一直沉默的西奧多忽然提醒道。

  「又關你什麼事了!剛才找人怎麼不見你的影子?」

  德拉科嗆他,毫不留情。

  啪——西奧多合上剛從圖書館借來的書。

  起身越過達芙妮,扔給德拉科。

  「自己看吧,她最近在忙什麼,我比你清楚。」

  順手接過,德拉科低頭看見書名《瀕臨失傳的一千種草藥》,掉落的借書卡上密密麻麻,都是瑟西.克魯姆的名字。

  「找這個做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她對草藥學這麼感興趣。」

  「呃,其實,是為了幫哈利.波特。」達芙妮瞞不下去只好和他攤牌,縱使好閨蜜黛安一直讓她保密,但是現在是緊要關頭,實在沒辦法,「她一直不讓我和你講,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圖書館,和,和格蘭芬多那群人在一起。」

  ……

  如果說霍格沃茨會有短跑比賽,那麼贏家一定非德拉科莫屬。

  達芙妮話音未落,就見馬爾福少爺的臉色迅速由白變紅,憤怒地簡直要冒出熱氣來。

  她生怕他要衝去和波特等人打架,也立馬跟過去。

  然而,跑到圖書館,卻見德拉科被威克多爾.克魯姆攔住,而且兩人在交談什麼。

  「這麼說,瑟西和格蘭傑都莫名消失,這只是勇士比賽的一環?」

  「是。」

  「那可是你表妹哎,你倒看不出一點擔心的樣子。」

  德拉科急躁地埋怨道。

  克魯姆語氣不悅。

  「馬爾福,我之所以這樣是有原因的。第二項比賽是去黑湖底下,尋找自己的珍寶。而幾位勇士裡,瑟西顯然不會是芙蓉看重的人,而我,我想我會更在意赫敏……」言及此,他眼神略微有些躲閃,「所以剩下的只可能是波特和迪戈裡,那兩人我是放心的。」

  聞言,德拉科兩眼一黑。

  「她什麼時候成了那兩人看重的寶貝的?梅林啊,我到底錯過了什麼?」

  拍了拍他的肩膀,克魯姆表示明天就是第二場比賽,結果很快就會揭曉,叫他不必擔心。接著就離開了。

  剩下小少爺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

  「沒事吧,德拉科。」

  達芙妮和布雷斯隨後趕來,走上前關切地問。

  好在德拉科這次還算沒被嫉妒衝昏頭腦,他想著怎麼也得先想辦法保證黛安的安全。

  至於其他的,等她上岸,他再一筆一筆和她算賬。

  「走吧,我們去問問斯內普教授,有沒有幫助水下呼吸的藥草。」

  他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聽上去地板都快被震穿了。

  ——

  不知昏迷了多久,再睜眼的時候,黛安發現自己正像泡澡用的黃鴨子一樣,飄在水裡。

  即使呼吸尚且通暢,她沒有窒息的危險,然而四肢都被牢牢綁住,無法動彈,因此黛安只能仰望遙不可及的湖面。

  斜斜的金色光柱一束束照進來,她稍微側過頭打量周圍,卻意外發現還有三個人和自己一樣,只不過她是唯一意志清醒的那個。

  他們分別是長相酷似芙蓉的小妹妹,赫敏,還有拉文克勞的秋.張。

  梅林啊,她哀嘆。

  結合波特的考核項目,黛安迅速反應過來,她現在成了比賽的一個環節。

  雖然她知道鄧布利多絕不會令任何一個學生遭受生命危險,因此並不慌張。

  可是,她真的很好奇,究竟她是哪一位勇士心中的珍寶?

  等了好久,黛安飄在水裡,都快要再度昏迷了。

  看著身邊的秋.張被塞德裡克接走,緊接著赫敏被威基接走,黛安選擇暫時閉起雙眼。

  這樣她就不用和那些凶狠的人魚對視了,也不用看著自己表哥無情離去的背影。

  又過了段時間,黛安感覺身體正被什麼人瘋狂搖晃。

  居然是哈利.波特。

  他似乎吃下了什麼草藥,腮部變得異常肥大。

  來不及震驚自己居然是救世主先生心中的珍寶,黛安在繩子解開的第一秒首先和他比了個no的手勢。

  她必須得阻止那家伙,再這樣下去,她沒被水泡死,就先要被晃出腦震蕩了。

  眼看著哈利還想救剩下的那個小姑娘,黛安猜想她大概是芙蓉的妹妹,也心生憐憫。

  趁著波特將她送上水面,即將朝岸邊游去的空當,她對他說。

  「我可以自己游回去,如果你想救那個小姑娘,最好快一點。還有,人魚不是好惹的,他們有可能會阻撓你救第二個人。

  但他們討厭刺眼的光線,因此你最好提前施展照明咒,再回去湖底。」

  哈利不得不佩服這姑娘的冷靜,他甚至一點好奇,究竟到什麼時候她才會暴露出面具下的另一面。

  這一邊,黛安自己游到了對岸,和鄧布利多等裁判說明是哈利解救了她,就看到達芙妮和西奧多等人急忙湊過來詢問。

  「還好吧,昨天我們知道你失蹤了簡直嚇了一跳。」

  「嗯,讓你們擔心了。」

  披著毛毯的克魯姆終於想起他還有黛安這號表妹,略顯抱歉地遞給她一條干毛巾。

  「擦擦?剛才我沒救你,是因為我相信波特。」

  這算什麼,直男間的惺惺相惜?

  黛安腹誹。

  「謝謝。」

  但她還是接過毛巾,用力摩擦發尾,接著又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

  「阿啾——」打了個噴嚏之後,她發現岸邊沒有德拉科的身影,順帶提了一句,「德拉科呢,怎麼不見人?」

  沒想到達芙妮聞言,臉色一變。

  圓臉姑娘慌張的樣子,弄的黛安也跟著心揪起來。

  「他,他好像說要下去找你來著,我和布雷斯,沒攔住——天吶,我只記得來看你,怎麼把他忘記了!」

  頃刻間,黛安感覺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到了頭頂,腦袋裡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緊接著,她用了一個不熟練的閉氣咒,將毛巾一丟,不管不顧地一躍入水。

  「那是誰,那是哪個孩子?比賽終止之後,勇士們的搭檔是不會有防護措施的,她到底想干嘛,找死嗎?」

  裁判席傳來驚呼。

  「天吶,這兩個人為了彼此居然能做到這個程度。但願他們會有好運。」

  達芙妮把頭埋進布雷斯懷裡,嗚嗚地哭起來。

  岸邊另一側,剛剛把芙蓉的妹妹送過來,哈利.波特目睹了這一切。

  他發現自己之前的疑問已經得到了解答。

  瑟西會為了誰變得不冷靜不正常呢?

  答案顯而易見。

  ——有且只有德拉科.馬爾福。



第73章  救贖與告白

  Ch.72

  閉氣咒很快失效了。

  隨著身體不斷下墜,缺氧導致的暈眩使人趨於昏迷。

  和身旁的水母保持同樣的速度,黛安覺得自己就像個海底的旁觀者。

  她是來找德拉科的,這是她唯一牢牢記住的事。

  「德拉科——德拉科」

  她反復叫著,卻只能吐出一串串泡泡。

  無人回應,水底也暫時沒有人的影子。小少爺恐怕已經回去了。

  她看著那些瀕臨幻滅的泡泡經陽光的折射倒映出五彩斑斕的色彩,然後上升,上升,一路飄到她看不見的水面去。

  最終啪嗒一聲,用清脆的絕響宣告她們生命的結束。

  「我真蠢啊。什麼保護准備都沒有,就這麼貿然衝進來。

  要是爺爺在的話,他一定很憤怒。

  路德維希家的人居然會這樣莽撞,簡直不像話!

  但是,循規蹈矩地,就一定能幸福嗎。」

  她不懂。

  想起聖誕節那天晚上,她和德拉科那樣親密無間,然而兩個人卻沒有任何表明心跡的舉動。

  她用一系列的東西把自己框死。

  她是個吸血鬼,或者早晚有一天會變成吸血鬼,她不該拉著德拉科同她一起沉淪。

  父母的死因她已清楚,雖然搞不懂名叫伊萬斯的女人究竟是誰。奧斯本的下落也已查明,他選擇了回到伏地魔身邊,並和他脫離了關系。

  黛安是真正的孤獨前行的人。

  除了時不時露面的教父,她甚至找不到任何可靠的,可以做她避風港的人。

  就這麼一直下落吧,黛安想。

  真可笑,她盯著好奇觀望她的一只格林迪洛。

  呼吸困難到了這種程度,她的意識仍舊吵鬧。

  還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黛安.路德維希,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為自己活一次?

  她拷問自己。

  如果就這麼淹死,是不是也算呢。

  起碼尋找德拉科這件事本身,和任何人無關,只與她自己的心情有關。

  越往下越遙遠,她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和那堆雜亂無章的水草纏繞在一起了。

  這時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黛安,黛安——」

  呵,這是她的本名。

  出現幻覺了吧。

  「黛安,黛安——」

  可聲音由遠及近,好像人魚在冷雨夜悲哀的吟唱。

  身體沒入水草包圍中。

  意識不明,心跳也漸趨平緩,咚咚,咚咚……

  鼓點般的節奏縈繞在耳邊。

  混雜著叫她名字的那個聲音。

  「德拉科,我想我真的很愛你。但是,這心思注定要像海中沉浮的花瓣,埋葬在這裡了。」

  她含混不清地小聲念叨,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手腕被什麼人一把拽住了。

  那家伙空出一只手撥開層層疊疊的水草,忽然照進來的光芒格外刺目。

  黛安不確定這是不是錯覺。

  「我都聽見了,跟我來。」

  人在快要氣絕的時候聽力會格外清晰。

  這一次黛安確確實實地辨認出來,那個喊她名字的聲音不是幻聽,而且好像有幾分熟悉。

  「嘩啦——」

  眼前忽然一片清明,只剩下德拉科那張白皙俊朗的臉。

  金發不再蓋住耳朵,而像綻放的金色花瓣懸浮在兩邊。他的五官在她眼前逐漸放大,細看,哪一樣都挑不出錯處來。

  聽話地整個人攀附在他身上。

  黛安居然笑了。

  她想起一年級被勞德推進地窖時,德拉科也是這樣,撥開層層疊疊的雜草,找到她,把她扶上岸。

  「你好像夜猴媽媽。」

  趴在德拉科耳邊,她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

  回到岸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渾身濕漉漉的黛安和德拉科身上。

  就連鄧布利多也沒想到,明明這兩個孩子和勇士比賽沒有任何關系,他們是如何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的。

  喝了暖身藥劑,一人披了一件厚重的毯子,德拉科和黛安緊靠著彼此。

  「是的,我非常好。」

  「感謝您,我已經不冷了。」

  ……

  諸如此類的話兩人都已說爛了。

  待一切好轉,德拉科伸出手扳正了黛安的肩,強迫她面對自己。

  「瑟西,我本來還想質問你,成了疤頭心中的珍寶,還幫他克服第二個項目,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聽見你在水下說的話,我就什麼疑問都沒了。」

  「沒想到你真的聽見了……」

  「我不是不計後果的人,但如果是為了保護你,我不想考慮任何東西。」他頓了頓,淡色眼睛裡仍然波濤洶湧,「聽著,我剛才得知你是在被波特救上岸之後,又返回去找我才變成這樣的。我很高興。」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認為我們吹的冷風已經夠多了,這裡實在太冷了德拉科。」

  黛安試圖回避他的視線。

  她知道自己給不了德拉科什麼應允。

  哪怕她能為了找他不顧一切。

  「我救了你,你總要回報我一下吧。」

  「嘿,德拉科,要鬧我們回去再鬧,」布雷斯都看不下去,拽了拽好兄弟的手臂,然而卻被無情推開。「少管閑事。」

  其他人也好整以暇,不知這兩位什麼時候變成了共患難的關系。

  「馬爾福要做什麼?」

  「恐怕是在報復瑟西?」

  時不時有這樣的討論傳入耳中。

  然而德拉科對此不屑一顧,他專注盯著面前的女孩。

  她的金發披散下來,在陽光下,顯出炫目的光澤。

  透白細膩的皮膚不時有水珠滑落,引人浮想翩翩。

  長睫毛沾了水,烏黑的風信子一般垂在眼前。

  然而這一切與那雙變回了黑色的深邃眼眸相比不值一體,

  德拉科看入了迷,喉結滾了滾。

  「不說話,我就,獎勵自取啦。」

  「我身上什麼也沒有,馬爾福先生,自便吧。」

  透白耳尖燒紅了,黛安回答。

  先是視線交纏,接著額頭相抵,直到唇瓣貼在一起,黛安才反應過來德拉科在干什麼。

  小蒼蘭味道襲來,即使這味道清淡幽香,但在德拉科的強勢掠奪下也變得極富侵略性。關鍵是這和黛安自身的芳香一樣,因此她也分不清究竟是德拉科吞沒了她,還是他們的氣息交織在了一起。

  像在水底一樣,黛安頭腦發昏。

  由於是初吻,兩方都不知道怎麼把控呼吸節奏,急著攫取空氣。

  「young love!so romantic!」

  「年輕人啊——」

  不時有這些聲音傳來,終於將黛安迷離的思緒拽回現實。

  她雙手抵在德拉科胸前,想把他推開,然而沒抓穩,卻扣住他的領帶,反倒把距離縮得更近。

  德拉科被她甜蜜的雙唇引入了接近癲狂的境地,梅林知道,在那個平安夜,他早就想這麼干了。

  輕笑她的笨拙,他吻得更加投入。

  世界安靜地只剩下心跳聲。

  岸上圍觀的人也被這景像嚇傻了。

  一些人喊著沒眼看,四散開來。

  還有的小女生激動地攥著手,感嘆愛情的美麗。

  這個吻悠長纏綿。

  等到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幾乎沒剩下什麼人了。

  黛安沒有力氣,身體軟綿綿地,一歪剛好躲進德拉科懷裡。

  「我愛你,黛安,這是我要這個吻的理由,也是對你水下告白的回應。」德拉科一手攬著她,耐心地和她解釋。「我不是有耐心的人,在我的世界裡,我才是規矩的制定者,但唯有你,」他牽起黛安的手,「我願意去遷就。」

  「那你也不該——這麼心急。

  德拉科,我們沒有可能的,你知道的,我現在的身份是偷來的,我也不是什麼高貴的大小姐了。還有這個該死的吸血鬼基因,我……」

  「我和你提過嗎,我其實不大喜歡我爸爸為人處世的方式。」德拉科忽然將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引來懷中人的詫異。

  將她圈得更緊一些,他繼續說,「但我今早上發現你和疤頭關系密切之後,才認識到,其實我和他很像。」

  「這是我和卡卡洛夫之間的交易,是他威脅我,要我密切關注波特的動向然後彙報給他的。不是我要和他親近,我記得我和你解釋過。」

  「……」

  德拉科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濃郁的灰色將瞳孔全數淹沒,居然多了些震懾力。

  馬爾福家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幾乎不擇手段,多麼麻煩的時期,都能全身而退。

  德拉科也是一個馬爾福。

  認識他這麼久,黛安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一點。

  她被看得發寒,小聲問:「你不相信我?那你為什麼吻我?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落日余暉一點點消失在天際。

  德拉科看著遠處染成青黑色的天幕,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相信你,但我更想立刻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

  黛安,你是我從一開始就咬住的獵物,是我漂浮數萬英尺也要到達的深海。

  管他是救世主,還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哪怕是伏地魔,我都要像毒蛇一樣,死死盯住。看誰敢搶?」

  黛安不甘示弱。

  「你就不怕,你親完我,我會惱羞成怒,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扇你一巴掌?」

  她挑釁地用指尖勾起德拉科袍子上的飄帶,繞啊繞,接著再輕飄飄地放手。

  「德拉科,我想我真的很愛你。但是,這心思注定要像海中沉浮的花瓣,埋葬在這裡了。」

  德拉科復述她在湖底的「臨終告白」,笑得整個人都在發顫,

  「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呢?」

  黛安徹底敗下陣來。

  「我真是傻瓜,我看我急需一瓶頭腦清醒劑。」

  「能做讓路德維希大小姐降智的人,我很榮幸。」

  那些幽暗的秘密被德拉科突如其來的吻壓下去。

  黛安閉上眼感受他的體溫。

  那個溫和良夜,到現在才終於畫上句號。



第74章  見面與提醒

  Ch.73

  冰雪融化,霍格沃茨的春天和黛安感情上的春天一起到來了。

  初戀的感覺總是很美好,她花更多的時間和德拉科黏在一塊,感情增進了不少。

  只是卡卡洛夫最近盯她盯得更緊了,黛安不得不放棄一些和德拉科膩歪的時間,刻意去找波特套近乎。

  經過上次的解釋,小少爺表面上抱怨,實際都很理解,而相反的是,波特等人卻因為她成了德拉科的女友,對她的防備心比之前高了。

  「疤頭大概是嫉妒,你難道忘了,他還把你當做心中的珍寶來著?」

  當她把情況復述給德拉科,她的男朋友一邊啃蘋果,一邊如是說。

  可黛安吸血鬼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是情情愛愛這麼簡單。

  「我覺得不是,很明顯波特的注意力全都在拉文克勞的秋張身上。」

  「那能是什麼原因?黛安,我勸你對自己的魅力抱有一定的認知。你知道你剛來的時候有多少男生議論說,來了個冰山美人嗎?我都快氣炸了。」

  德拉科總是不吝嗇誇獎她,好像在強調她就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而且最近,只要是他們單獨相處時,德拉科都會主動喊她之前的名字。

  黛安很好奇原因。

  德拉科卻臉紅著回答,說最開始的感情才最純粹,他早在她的苦難之前就愛上她了。

  「那麼,你復活節假期有什麼安排?不會是又要去幫波特的忙吧?他們不是遮遮掩掩,連具體什麼項目也不和你透露嗎?」

  「哦,我,可能不會待在學校,教父說想見我一面,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他商量。」

  黛安支支吾吾地應付過去。

  其實她撒了謊。

  她此次出行的目的是路德維希老宅,因為她昨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只有「回家見,急事。」五個字,並且她很容易就辨認出,筆跡的主人是奧斯本。

  以防萬一,她已經寫信給了教父盧平,對方告訴她,回家即可,他和瑞歐會在暗中保護她,但有個條件,那就是這事必須對任何人保密,包括她的小男友。

  想到這,黛安臉一紅。

  而那邊德拉科還在小聲絮叨,說自己學了好多彩蛋的樣式,想和她假扮兔子玩解密游戲呢。

  黛安無奈地轉頭看著他:「德拉科,前幾天在全校人面前吻我的那個人去哪了?怎麼越來越幼稚。」

  「唔,你這樣講,是不是很期待我再來一遍啊。」

  「我,我不敢了……!」

  說著,黛安小兔子似的,飛快跑走了。

  只剩德拉科待在原地。

  殊不知,他看著女孩子的背影,笑得嘴角都酸,可心裡也有自己的隱痛。

  他沒告訴黛安,自從那天衝動告白的事情傳入父親的耳朵裡,馬爾福就在家大發脾氣,母親說她能拖住一段時間,可是和瑟西.克裡姆談戀愛的事,她也不支持。

  不坦誠的愛情能走的遠嗎?

  他覺得自己像夜航船,無時無刻不在害怕,會迷失在黛安的深海裡。

  ——

  德國,萊茵河畔,路德維希城堡。

  吱呀一聲,門開了,黛安的腳步剛一踏進會客廳,就見到了奧斯本的背影。

  那人很快轉過頭來,雖說身形瘦削不少,可黛安明顯感覺,他的整個氣場都變得凌厲了。

  奧斯本站在光與影的分界線處,臉色一半明一半暗,叫人看不清。

  無端地,黛安想等他先開口,就這麼執拗地瞪著,一言不發。

  一秒,兩秒。

  一聲輕笑,奧斯本敗下陣,主動走向陽光更足的黛安這邊。

  「好久不見?妹妹。沒看錯的話,你是在生我的氣?」

  黛安沒好氣地回答:「誰是你妹妹,我早就知道你成了那個人的信徒,與路德維希切割地干干淨淨!」

  越發氣不過,她甚至退後了一步。

  小碎步剁得格外大聲。

  「但我與你不同,我很高興你能回來,能來見我。」

  奧斯本的話和他凌冽的氣場完全不符。他也不管黛安什麼表情,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引她坐下,然後自己坐在另一側。

  緊接著,他補充說:

  「加入食死徒,這另我痛苦,但有收獲,所以我不後悔。而至於,我為什麼和路德維希斷絕關系,那是因為……」

  「別說是因為我,少來惡心人。你知道嗎奧斯本,我前不久才得知,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全部死在神秘人手下,無一例外,他們都曾為那個沒有完整軀體的討厭男人賣命!你在這個時候拋棄我,拋棄這個家族,你對得起路德維希嗎!」

  黛安越說越激動,甚至起身,對著他嘶吼起來。

  袍子上的灰塵隨著動作在空氣中揮舞,足見她的幅度有多大。

  奧斯本看出她很想哭,心情比他剛來時更沉重了。

  他不動聲色地遞給黛安一張洗的雪白的手帕,觀察了她的神色之後,期待變為失望。

  「你沒想錯,黛安。正是因為你,我才要從這個家出去。其一,我相信你也不願意,路德維希家族的成員,到現在還有食死徒。其二……其二……」

  「說啊,我很好奇你還有什麼借口。」

  奧斯本站起身,背對她才開始講話。

  「我接近神秘人,是為了幫你翻案。盧平先生一定給了你消息,說兩年前殺死克萊爾.勞德的人其實是神秘人,對嗎?」

  聽了他的話,黛安的驚訝簡直不亞於聽到德拉科給格蘭芬多加油。

  「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

  「人的感情像彈簧,黛安。我必須拼命向另一面按壓,他才不會立刻反彈。」奧斯本偏離話題之後很快又扯了回來。「繼續說,關於神秘人殺了勞德這事。據我這麼多天的觀察,他似乎正在做一個實驗。類似於,把勞德看作儲存靈魂的軀殼,然後……」

  聽到這,黛安明白他為何非要背對自己才能說出話來了。

  她反問。

  「這麼說,神秘人打算把他那個惡臭的靈魂,裝進勞德的身體裡.去?奧斯本,恕我直言,你的猜測未免太大膽。」

  「可這就是事實。」

  奧斯本語氣很堅定,但表情很感傷。

  「我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為,他一開始選定的人是我。

  你知道爺爺還在世時,為什麼頻繁和馬爾福家,博克家族來往嗎?那是因為在幫神秘人實現這個計劃。據傳言,最開始想出這個點子時並不是神秘人,而是我們家族……且已經應用成功。」

  ……!

  黛安這回是真的著急,她從來嘴硬心軟,聽到奧斯本居然被這樣對待,憤怒瞬間衝昏了頭腦。

  「你瘋了!都已經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待在他身邊?」

  「我不去,代替我的那個人就是你了!

  你還沒懂?他選擇的「魂器」多多少少都和你有關。

  他以為我恨你,恨到骨子裡,這樣他把他的靈魂裝進我身體裡,我就會不由自主去害你,攝取你身上可以永生的血液。

  可他沒成功。他猜的剛好相反……」

  說到這,奧斯本痛苦地捂住頭,但很快他強迫自己恢復正常。

  於是我騙他,說魂器的制作方法必須要有人犧牲,但我比勞德有用,於是死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以為他只把勞德抓來就夠了。

  誰知,神秘人比我想像的更狠毒,他居然想先殺了她,再把罪責栽贓給你,用一個方法,害兩個女孩!

  更可笑的是,勞德身上也有一部分自主意識,她好像很感謝你的幫助,遲遲不願意受他掌控。」

  說到這,奧斯本回頭,眼神復雜地望了一眼黛安,既像告別,又像重逢,叫人難以琢磨。

  停了片刻,他繼續。

  「呵,神秘人真是識人不清,他怎麼會覺得會有人討厭像你這樣的人呢?

  你雖然看上去高高在上,可是卻時不時地給人溫暖。

  我不覺得你會缺少優點,只是需要時間去發現。」

  「可笑,今天第二次有人誇我,居然是從你的嘴裡聽到。」

  黛安嘲諷他。

  心底卻油然而生一股感動。

  「這麼說還有第一個人?」

  奧斯本居然有心情和她開玩笑?

  「說來聽聽。是誰。」

  他徹底轉過身來,又一次面向陽光。

  黛安這才發覺,奧斯本的肩膀有多麼寬厚,堪堪一擋便在她面前擺出一道陰影。

  「你認識的,德拉科.馬爾福。盡管我成了另一個身份,我們還是關系很好。而且,就在幾天前他成了我男朋友。」

  她懶得騙奧斯本,並且某種程度上,她還當他是家人,因此期盼得到他的祝福。

  可沒想到,對方非但沒有半點開心,還變得格外暴躁。

  「你,你說什麼?你居然喜歡那個小子?你沒聽路德維希先生生前是如何跟你囑咐的,看著我們和馬爾福打交道這麼多年,你不該不知道那是一家怎樣的人!」

  黛安不願意聽到任何詆毀德拉科的話,立刻跳起來反駁。

  「可笑,我們家又有什麼干淨的?一個表面上做魔藥生意,實際上不是在倒騰黑魔法物品,就是在給惡魔跑腿的黑魔法家族。

  爺爺那一輩有格林德沃,父親那一輩乃至我們這一代有神秘人?

  難道我們就干淨了!」

  話音一落,好消息是,奧斯本被她說服了。

  壞消息是,他看上去整個人都垮了。

  在黛安的注視下,奧斯本那麼高的個子,那樣壯實的身體,就像一攤爛泥一樣緩緩滑下來,癱坐在地上。

  認識奧斯本到現在,這個人從沒在她面前擺出如此頹唐的模樣。

  想到奧斯本為她,為這個家背負的重擔,黛安自知言重了。

  也許她不該為了維護德拉科,把路德維希說成這樣。

  人在緊張或慌亂時,總會像個手足無措的小孩子。

  於是黛安無意識地蹲下,靠近奧斯本,用指尖捏住他白色的袖口,左右晃了晃。

  她帶著自己都沒發覺的撒嬌語氣說。

  「對不起,哥哥,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是我不好。我……」

  奧斯本看著她,又像透過現在的黛安在看很久之前的那個小姑娘。

  他粗.壯的手臂輕輕一帶,便將黛安拽進懷裡。

  後者一整個傻眼了,但是又掙脫不開。

  「自從六歲那年你被關進袖珍牢籠,就再也沒有喊過我哥哥,也再沒這樣和我撒過嬌。

  梅林知道我做夢都想再感受一次,而現在終於如願了。

  那時我不是不幫你,而是我也被你那惡毒的博克表姐算計了,關進了另一處牢籠,因此才沒能提醒你。

  只是我們都太驕傲了,我不願解釋,你不願相信,這一誤會,竟是這麼久的時間。

  但這一刻……」

  他頓了頓,抱的更緊,甚至透過她的發絲去嗅她的香氣。

  就算小蒼蘭的味道和別人一樣,他也覺得令人上癮。

  「這一刻讓我覺得,我後來做了那麼多去贖罪,都是值得的。」

  黛安一直沒說話,她側過頭去看牆上那幅全家福,現在才發現畫上動態的奧斯本,眼神一刻不離,看的都是她。

  她的心中浮現出一個猜測,但是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都是極具毀滅性的,因此她沒說出口。

  「勞德是神秘人害死的,具體的證據我已經搜集的相當完整,魔法部的筆錄,口供,人證物證該有的一樣不漏。

  後續盧平或鄧布利多會帶你去魔法部翻案,你馬上便可恢復自由了。」

  聽著他過於誠懇的囑咐,黛安感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她又不敢做親密的舉動,千言萬語,思來想去,只說了兩個字。

  「謝謝。」猶豫了一下,她加上稱呼,「哥哥。」

  聞言,奧斯本立馬松開她,一邊起身,一邊把黛安扶起來。

  「嗯。你想叫就這麼叫吧,只是名義上我不再是路德維希家的人了。

  還記得去年,我送給過你一個戒指嗎?」

  他整理下衣物,淡淡說道。

  黛安點頭:「嗯,那時你也說了很奇怪的話。」

  「那其實是道格拉斯先生送給我的,它實際是時空鏈接器,必要時可以保命。

  你有空可以試試,不過,我希望你永遠用不上那玩意兒。」

  聽他這樣講,帶安靜急忙問道。

  「哥,奧斯本,那你……你還打算繼續嗎?

  我的意思是,也許你可以回來上學,鄧布利多會相信你的,他總是給人第二次機會。我,我也不在意那些。」

  黛安急切地想要留住他,好像下一秒奧斯本就要像蒲公英一樣飛走了。

  陽光格外刺目,照在奧斯本臉上。

  黛安細細觀察,居然頭一次發現,奧斯本其實有雙很漂亮的眼睛。

  他的瞳孔是琥珀色的,被長睫毛包裹住,顯出溫和的暖意。

  可他還是果斷地走進陰影裡。

  「食死徒的印記不止刻在我胳膊上,也早已刻進我心裡。

  我沒有回頭路了,黛安。

  知道你現在有教父,有男朋友,也有關心你的校長,我很知足。

  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停在門口那一隅,奧斯本用琥珀色的眼睛最後望了望她。

  黛安直覺她要說一些很瘋狂的話,她在心裡祈禱,只求他不要說出口。

  「呵,你在怕什麼,我又不會害了你。」他發出輕笑,不知到底在笑誰,「我只想說,你小時候給我的白手帕,我洗干淨了,現在我終於有機會還給你。」

  那是多麼遙遠的記憶?

  黛安頭腦懵懵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再見。」

  呼,還好他沒說什麼多余的話。

  她由衷地松了口氣。

  一眨眼的功夫,奧斯本像從沒來過一樣消失了。

  一直觀望的盧平和瑞歐從樓梯走下來。

  他們安慰著黛安:「你有過一個很好的堂哥,雖然他現在……但沒關系安安,今後,你還有我們。」

  盧平拍了拍她的肩膀。

  「過幾天我去和鄧布利多商量給你翻案的事,應該不久後,等三強爭霸賽最後一個項目結束就能辦。」

  乖巧地一一答應著他們的話,黛安覺得自己應該輕松,可是想一想奧斯本,又覺得莫名沉重。

  但願他能走得遠一點,不要,太容易遇到危險。

  ——

  回去之後,黛安立刻翻找出那枚奧斯本送給她的戒指。

  那既然是爺爺送給奧斯本保命用的,她就沒有理由拿著。

  這樣想著,黛安搜羅出之前附著的



第75章  結束與告別

  Ch.74

  「聽著哈利,一會兒你和塞德裡克都能進入最後的比拼,但你一定要把他擠下去,千萬不要讓他碰到獎杯,明白嗎?」

  「瑟西,你說的實在太快了,可以請你再說一遍嗎?」

  波特完全沒有理解她的警告。

  而且他顯得心不在焉,頻頻看向正和迪戈裡告別的秋.張同學。

  把他的肩膀掰回來,黛安直視他的綠眼睛。

  「伏地魔要回來了,能不能別再盯著人家女朋友看了!」

  關鍵時刻還是神秘人的名號管用。

  波特開始注意聽。

  「最後一個項目,我有預感你和迪戈裡會進入最後的角逐,但是,你必須在他之前摸到獎杯,千萬不要讓迪戈裡跟著你一起行動,現在,聽懂了嗎?」

  黛安盡量放慢語速,提高音量。

  「喂——快過來,那邊的,哈利,你們還在扯些什麼——」

  波特來不及表態,就被不遠處的穆迪叫走了。

  但願他能記得。

  黛安一路走回去,然而很快被卡卡洛夫叫住了。

  「瑟西,站住,跟我來!」

  他不留情面地揪著她的衣角,拐進了一個較偏僻的角落。

  黛安直覺危險,一邊看著他,一邊摸出德拉科送給她的那個水晶球,還好它可以隨時調節大小,她小心摩挲著,企圖以此引起德拉科的注意。

  「你和他說了什麼。」

  「哈利?我提醒他不要讓塞德裡克獲勝。」

  黛安語氣平淡,表情也看不出一點異樣。

  絲毫不慌張的態度讓卡卡洛夫煩躁。

  他發現自從奧斯本不再對她構成威脅,這姑娘就開始慢慢脫離她的掌控。

  卡卡洛夫越想越生氣,連威基那樣強勢的孩子都能乖乖服軟,怎麼看上去瘦弱蒼白的小姑娘,就是有這麼一身反骨呢。

  他低吼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別和我耍花招,否則我讓你連德姆斯特朗都呆不下去!」

  「我沒有,先生,您與我的約定我一年來一直在遵守。您難道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她狡黠地眨眨眼,好像在嘲諷他通過一個姑娘探聽哈利波特情況的把戲太過下賤。

  「你這肮髒,狡猾的——」

  卡卡洛夫氣得胡子都要冒煙了,然而狠話沒說出口,就被鄧布利多蒼老的聲音打斷了。

  「伊戈爾,我們不該同一個孩子這樣講話的。」校長轉頭和德拉科說,「馬爾福先生,感謝你領我來找黛安,現在麻煩你送她回去。」

  「哦,好。我會把她照顧好。」

  一口應下,德拉科自然地牽起黛安的手,「走吧。我聰明的女朋友。」

  「唔,你也不賴,都是你的水晶球起了作用。」

  小插曲之後,兩人回到座位上。

  黛安小聲將不久前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德拉科,包括因何頭痛,又是怎麼提醒哈利波特的,最後又怎樣被卡卡洛夫帶走的。

  聽了這些話,德拉科牽住她的力道更緊了。

  他一反常態,沒有直白地繼續誇獎她聰明,反而把頭埋在她散發清香的頸窩。

  「安安的味道——」

  像個依賴長輩的孩子。

  黛安見周圍人在看他們,羞紅著臉去推他:「德拉科,別這樣,快起來。」

  「別急,再讓我聞聞。我真的好心疼你。也許和你交換氣味,我就能把我的運氣也給你了。」

  「開什麼玩笑,你當自己是萬能的梅林啊,還能改寫命運不成。」

  黛安對他的無理取鬧簡直無語。

  她又試著推了推他的頭,然而他非但沒起來,反倒用力允吸了一下。搞的黛安鎖骨處出現了一道明顯紅痕。

  「喂——」

  「再推我,我就咬你。」他像是夢中囈語,可語氣又很真誠,「我就要做你的梅林,有我在,就不許你再面對這些七七八八的倒霉事。憑什麼我從小就順順利利,而我的姑娘那麼好,就要受這麼多苦啊!我不願意。」

  滿口胡話還不夠,德拉科終於舍得抬頭,也不顧發絲凌亂了,只對著月亮,雙手合十,學麻瓜在教堂禮拜。

  黛安以為他要講什麼「阿門——」之類的話,然後便不再玩鬧。

  沒想到他還挺認真,雙眼閉起來,鴉羽般睫毛灑下陰影。

  「梅林在上,如果今後黛安還要遇到什麼苦難,那就都轉移給我吧。請您賜予我力量,讓我變得勇敢強大,可以替她擋住所有風霜。」

  從來都沒有第二個人,像德拉科一樣,蠻橫無理地,咬牙切齒地,硬要撬開她心裡的鎖,替她掃去陰霾。

  更好的是,德拉科雖是第一個來,也第一個做到了。

  當他再次祈禱時,黛安急忙用食指抵住他的唇。

  她寵溺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才不要所有的苦難都給你,那樣我也會心疼。」

  說著,她學著德拉科的模樣閉起眼睛,雙手合十,也面向月亮。

  「梅林在上,如果我和德拉科注定還會遇到苦難,那我希望,您可以賜予我們共同面對的信念。多黑多艱險的路,我都願意陪他走完。」

  她未睜眼,便感覺眼前出現了德拉科的氣息。

  他的睫毛觸碰到她的臉頰,弄的心也微癢。

  在她玫瑰花苞般的唇尖輕啄一下,德拉科迅速離開。

  「這個月下的吻就當是許願的約定咯。你說的,多黑的路你都願意陪著我走完。」

  重復一遍黛安的話,德拉科覺得整個人都變得酥麻,他吻得不盡興,但也不想讓她在公眾場合難堪。

  「當然。」黛安很快答應,「只是,祈禱之後為什麼還要親吻?我印像中麻瓜禮拜並沒有這個規矩。」

  德拉科得逞之後心情很爽,心情一好就又開始胡說。

  「也許你聽的麻瓜傳說太少了,帶著愛意的吻可是我能給的最純潔的東西,這是再好不過的信物!」

  「好吧。」

  心被攪得泛起微瀾,黛安也不想和他爭辯。

  只是,當她抬頭看去,越發覺得,今晚月色真好。

  ——

  與平靜的觀眾席不同,勇士比賽正進入緊張激烈的最後階段。

  正如黛安所預知的那樣,來自北歐的克魯姆和來自法國的芙蓉.德拉庫爾相繼退出比賽,他們看上去神色格外慌張。

  有點擔心克魯姆,黛安和德拉科,還有達芙妮布雷斯,四個人結伴去探望。

  卡卡洛夫為首的教授們把狹窄的臨時醫護院堵的水泄不通。

  小家伙們只好留在外面等候。

  直到鄧布利多他們鐵青著臉出來,黛安才領著朋友們擠進去。

  「辛苦了,威基。現在感覺怎麼樣,有好些嗎?」

  她關切地問。

  「不好,瑟西,在那個謎一般的迷宮裡,我簡直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斯芬克斯,那只巨大的獅身人面像,它居然給我出題;還,還有……」

  他說到激動處有些體力不支,德拉科搶在黛安之前給他喂了兩口水,威基這才好些。

  「還有一只巨大的蜘蛛,我簡直沒見過那麼惡心的生物,它足有一個魁地奇球場那麼大,而且……」

  「哦,別說了,我害怕。」

  達芙妮瑟縮著躲進布雷斯懷裡。

  見狀,威基沒再細致描述他和蜘蛛鬥舞的二三事。

  「最後,我遇到了穆迪教授,我以為他是來幫我,沒想到他用奪魂咒支配我,叫我去攻擊波特和塞德。

  哦,我堂堂魁地奇王者,何時做過這種背刺別人的事情。這簡直是恥辱,恥辱——」

  黛安聽到她預知畫面裡出現的兩個人,急忙湊上去。

  「那波特和塞德情況如何——」

  「不知道,我被哈利擊昏了,醒來就已經——」

  外面一陣騷亂,將他的話打斷。

  布雷斯探出頭看,轉而告知他們,是比賽結束了,四人才陸續離開醫護院。

  「千萬不要看到任何人的屍體,不要有第二個勞德栽倒在神秘人手下……」

  黛安一遍遍在心中默念,額頭滲出冷汗。

  「是哈利贏得了冠軍!看啊,他拿回了屬於他的獎杯!」

  格蘭芬多的大嗓門主持人正昂著嗓子大喊。

  「嘁——有什麼好炫耀的,波特靠作弊報名,他就不能靠作弊取勝?」

  小少爺抱著手說,幼稚地衝那人做了個鬼臉。

  黛安沒空管他,只當是這家伙出門前檸檬吃多所以才反酸味。

  她急急忙忙跑在眾人之前,第一批趕到了中央草坪上。

  看到哈利和塞德裡克都還活著,也沒有缺胳膊少腿少耳朵,稍微放下心來。

  還好,看樣子哈利波特聽進去她的話了。

  但很快,當身後的德拉科,以及達芙妮布雷斯,還有各個學院的老師同學都聚集在波特這裡時,兩位幸存下來的男生都眼神迷茫,充滿驚恐地看著鄧布利多。

  「說吧,孩子們,你們有什麼要講的,你們雖然有名次之分,可勇氣和精神是並列第一的。」

  校長先生一向擅長鼓勵別人。

  「伏地魔——」

  哈利說。

  「是的,那,那個人——」

  塞德重復一遍。

  正當其他人覺得這只是兩人被嚇傻之後的胡言亂語時,哈利扶著額頭對所有人喊道。

  「神秘人——他,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他變成了一團惡心的——」

  鄧布利多怕他再說出點別的不該說的,急忙捂住他的嘴。

  「走開,都散開,孩子們老師們,我們霍格沃茨留下來的兩位勇士都受苦了,他們現在需要單獨的靜養!」

  見狀,黛安等人只好離開。

  說實話她確認了這次比賽沒有如預感的那樣,有人遇到生命危險,就已經很值得慶幸了。

  呼——四年級剩下的時光她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了。

  德拉科生日快到了,她給他准備怎樣的禮物才合適呢?

  正胡思亂想,鄧布利多出聲叫住了黛安。

  「瑟西,你留一下。我們還有點事情需要問你。」

  校長先生都發話了,黛安只好先和德拉科他們告別。

  當她走過去,發現卡卡洛夫,穆迪都不見了,心裡輕松許多。

  校長先生語氣溫和,只是同黛安核對了一下,現實場景和她預知場景中的內容。

  可黛安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直到最後,鄧布利多支開了其他人,說要私下裡問她兩個問題。

  「第一個,預知的畫面裡面有沒有出現神秘人的身影。

  第二個,還記不記得阿拉斯托.穆迪的藥瓶。」

  黛安知道學校裡的任何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於是就一項項回答。

  「沒有,但有一條蛇,還有一片彌漫著霧氣的墓地,起初我看見塞德裡克躺在地上,失去了呼吸,於是才考慮要告訴哈利,讓他保護他的。」

  「第二個問題,我懷疑,穆迪的藥瓶裡是復方湯劑。」

  聞言,鄧布利多的眉頭都緊巴地皺在一起。

  「他真的回來了,對嗎,教授?他不再是一團霧氣或者一個影子,而是一個完整的的人了。」

  老人點點頭。

  「抽空我會和剩下的同學說。辛苦你了,黛安。」

  ——

  不久後的晚宴上,鄧布利多穿著新的點綴著花花草草的禮服,大聲宣布了一件事。

  「這是值得我們牢記的一年,可不幸的是,有些邪惡勢力趁機崛起,沒錯,神秘人,回來了!」

  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都靜默下來。

  共同醞釀,躲無可躲的恐懼。

  後來,穆迪的真實身份終於被揭穿,他居然是小巴蒂,假扮穆迪教授,干掉了他的父親克勞奇司長。

  怨不得當初穆迪死活盯著她不放。

  現在回想,黛安都有些後怕。

  一個自己父親都能下手的人,多麼狠心。

  更無語的是,在假穆迪身份被拆穿的同時,她的校長卡卡洛夫居然潛逃了。

  好像就差把他是食死徒頂到腦門上了。

  這麼沒腦子的人,還好她沒受他的支配。

  ——

  期末一過,四年級就這樣結束了。

  經過一年的交換,黛安得回到德姆斯特朗去。

  臨別的碼頭,總是異常擁擠。

  幾乎所有的異地情侶都在互訴衷腸。

  黛安和德拉科也不例外。

  「你說好了,我的生日,暑假,你一定會在。」

  小少爺第無數次和他確認。

  「沒錯,我一定會。到時候我可能不止送你一個驚喜。」

  兩人難分你我地緊緊相擁,然後,黛安主動踮腳,向德拉科獻上一個額頭吻。

  「再見,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德拉科纏著她的手,指尖勾的她心都要化了。

  「好啦,我一定會陪你的!」

  最後,黛安和達芙妮,布雷斯,甚至西奧多也告了別。

  然而,坐在傳時,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出口呢。

  有關三強爭霸賽的第二個項目。

  哈利.波特為什麼要把她當做內心珍寶呢?

  真是莫名奇妙。



第76章  考驗和努力

  Ch.75

  由於暑假的不愉快,即使罪名已被消除,黛安恢復了原來的身份和樣貌,她還是選擇繼續留在德姆斯特朗,完成五年級的學業。

  鄧布利多和盧平都支持她的決定,而且他們近段時間也很忙,似乎是某個叫「鳳凰社」的,對抗伏地魔的組織有很多龐雜的事務要處理。

  總之,時光飛逝,暑假到五年級,大半年過去了,黛安都沒怎麼見過他們。

  對於黛安沒有回到霍格沃茨這事,達芙妮寫了近一個月的信,甚至親自殺到德國,揚言要把她綁回去,看上去情緒很激動。

  五年級某天,西奧多也來德國和黛安見過一次,一直待到黛安松口,說六年級會回去,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對比起來,誰也沒想到,這次德拉科居然成了最支持她留在北歐的人。

  至於原因……

  這事還要從德拉科十五歲的生日宴會說起。

  暑假的不愉快就是德拉科的爸爸盧修斯.馬爾福帶給她的。

  她還記得當時的場面。

  作為德拉科主動邀請的客人,她被留下來用私人晚餐。

  一張說話都要站起來才聽得清的桌子,她被安排在最下面的位置,而德拉科靠近他的爸爸媽媽,坐在最前面。

  「爸爸,您怎麼能這麼對待客人呢,更何況,黛安也不僅是客人,她現在是……!」

  憤然起身,德拉科說著就要幫黛安搬椅子,可惜被制止了。

  「聽你父親的安排,德拉科,坐回去。否則我現在立刻輕人來接路德維希小姐回去。」

  納西莎.馬爾福說得還算禮貌,然而黛安聽出了她的送客心思。

  而馬爾福先生鐵青著臉,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不管你們什麼態度,我都要說,黛安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全學校的人都知道!」

  啪——很響的一聲。

  馬爾福先生把手上的餐具重重拍在桌上。

  「全校人都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

  如果你想說那個令人丟臉的,在《預言家日報》八卦板塊報道過,篇幅僅次於波特和麻瓜種的吻。」他的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那你完全錯了。說句難聽的,你的嘴誰都可以親,但是馬爾福夫人這個名分,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擔得起。」

  「父親,如果您平時出入魔法部的國際魔法合作司時足夠留心,那您就不可能不知道,路德維希家是德國歷史最悠久的純血家族,他們的名字是寫在教科書上的,財富就更不用提了,光一個魔藥產業就足以和我們匹敵。」

  德拉科看上去有著充足准備,他條理清晰地描述。

  在一旁聽著,黛安想說點什麼,就覺得這時候自己的任何一句話都會加重他們父子間的隔閡。

  「那是路德維希先生還在的時候,現在呢?」

  說著,馬爾福接過小精靈換過的刀叉,淡色眼睛終於舍得瞥一眼黛安,「路德維希小姐,」他拖長語調說,「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該關心下你們家的某些地下產業了。據我所知,博克家族已經在密謀,要辦你們在北歐的客源都一律吞並過來。」

  ……

  這事黛安心裡很清楚,她原本打算繼承式結束後就去一趟外公那裡的,可是為了德拉科的生日,她推遲了行程。

  總不能這樣回答。

  思考片刻,黛安放下餐具,禮貌回答:「很感謝您的提醒,我會放在心上的,但有件事我希望您知道,其實,路德維希早就成為了博金.博克的最大股東。」

  聽到她這麼說,馬爾福的眼睛很明顯亮了。

  但很快又淡定下來。

  黛安注意到德拉科也發現了,在悄悄給她豎大拇指。

  「哦,是嗎,那這樣看,我提醒地就更到位了。」

  馬爾福的話將她的注意力拽回來,「盡管你們本質是一家,但客源過於集中於北歐顯然不是個好的趨勢。

  我這裡正好有些客戶名單,如果你拿來交換的籌碼足夠分量,我很願意和你分享。」

  他瞥了一眼暗自開心的德拉科,用眼神敬告他不要高興太早。

  「至於別的,像是和我兒子談戀愛的事情,還要視你的表現再做考慮。」

  果然,商人的本質就是利益交換,馬爾福在什麼時候都不會讓自己吃虧,這句爺爺說過的話真的是至理名言。

  黛安腹誹。

  接著飛快地點點頭。

  「我會證明給您看的。我手上不止一個您感興趣的籌碼。」

  思緒回到現在,望著手邊排的密密麻麻的日程表,黛安只覺得頭大。

  可誰叫她的男朋友出自於那樣一個顯赫的家族呢?

  德拉科好哄,只要她說愛她,給他送自己手工制作的拼圖,那家伙就可以笑得像朵太陽花。只是他的父母不好哄啊,需要她花兩個多月甚至更久的時間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抬頭看了眼日歷。黛安不得不感嘆時光飛逝。

  咚咚,瑞歐來敲門。

  「小主人,我們該走了,今天要見的客人有點多,我們要早做准備。」

  「好,這就來。」

  黛安深吸口氣,開始今天的日程。

  說起路德維希家的發家史,其實本質上和馬爾福等老牌純血家族很相似。

  祖上識時務,替麻瓜王族做一些不大磊落的事,分得一些土地,緊接著再將那些不干淨的錢財大量投入麻瓜的不動產,金融行業 ,另外在巫師界興建魔藥工廠,建構完整產業鏈,最後利用政商兩屆的人脈拓展客源,將他們出售。

  財富便是這樣慢慢積累的。

  只不過,由於路德維希家族獨有的黑魔法傳統,他們背地裡還在替人制作黑魔法物件,或是維修、保存別人帶來的黑魔法物件這類的生意。

  由於後期和博克家族聯姻,這項馬爾福口中的地下產業越做越大,甚至因為暴利,一度成為家族財富的最大源頭。

  路德維希家大業大,道格拉斯在國際魔法合作司擔任過幾年司長,在國際上也積累了一定名望。

  因此,即使過去這麼久,很多老客戶仍舊很看重路德維希這塊牌子。

  雖然在一開始時,他們聽說新的家主還是個未成年小姑娘,合作欲望大打折扣,然而看到有慧眼識珠的人已經在黛安這裡取得了不菲利潤,也紛紛心動起來。

  暑假到五年級的這大半年,黛安沒有回霍格沃茨,而是一直在

  今天的幾筆生意也不例外,談的都很順利。

  臨行前,黛安微笑著和客人握手。

  「我們會以最大誠意按照您的要求制作,並盡快將樣品送至府上。定金可以到時再付,我認為您的信任就是對路德維希最大的支持。」

  挪威來的泰博.坎貝拉挺著肚皮,笑容堆成一團。

  「那是自然。別說我和你爺爺曾是老朋友。就但說你,道格的寶貝孫女。是叫黛安吧?近半年,我對你的大名可說是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感謝厚愛,我就當是您給我爺爺一個面子了,我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再次告別,她終於跟著瑞歐離開。

  回到書房裡,坐在桌邊,黛安注視著那好幾摞生意有關的筆記,還有滿屋子堆放的客戶名單。

  忽然有些感慨。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雖說申請了走讀,住在家裡,只在有課時去學校。但是一邊上學一邊要應付這些原本不擅長的東西,也是很困難。

  那些市場營銷策略,價格策略,產量策略簡直麻煩到了極點。

  她就差跑到麻瓜世界找個商學院去聽課了。

  從一開始的被質疑,到現在稍微能夠獨擋一面,這條路她走的確實很艱辛。

  這麼想,黛安居然有些佩服奧斯本,她原本以為家族繼承人就是跟著家主到處見客人,參加那些沒完沒了的宴會,如今自己親自嘗試了,才知道管理一個幾百年歷史的家族,到底多麼令人頭疼。

  咚咚,又是瑞歐。

  「小主人,馬爾福莊園那邊發來邀請函了,說,這周末要舉辦一個私人宴會,希望您過去。」

  可能是德拉科想見她了,那也不至於這麼隆重吧。

  黛安懶得多想,揉了揉額角:「好,你放在那吧,大概是德拉科叫我去玩,隨便找的理由。我明天有空,我們直接過去就好。」

  沒想到瑞歐答應之後卻遲遲不動。

  「小主人……這封邀請函署名,是盧修斯.馬爾福。」

  瑞歐的言下之意——

  小主人,這是您的死期。

  梅林的胡子,黛安在心裡吶喊。

  鬼知道自己做出的這些成績究竟是不是盧修斯.馬爾福想要的,她痛恨當時,自己沒有問清楚就放出狠話。

  「好,我知道,我會好好准備。」

  誰知瑞歐還是沒有走。

  「小主人,依我看,在其他准備之前,你還得完成一件非常必要的。」

  「是什麼?」

  「拿下博金.博克的管理權。而不只是現在的所有權。」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出瑞歐略帶狡黠的表情。

  黛安這才恍然大悟。

  「你一早就猜出來,馬爾福要的是這個?」

  「也不是,我是通過一些渠道得知,盧修斯.馬爾福遇到點麻煩,他需要一個令他信任的場所貯藏他的黑魔法物件。」

  「這算什麼新發現。自從伏地魔歸來,他早就每天圍著這事打轉了。」

  「這次不大一樣。」瑞歐神神秘秘地說,「這次,很黑,至尊黑。」

  ……

  這詞他從哪裡學來的。

  不過他的小腦瓜是真的管用。

  「知道了。」

  黛安一邊說著,一邊用戒指輕扣桌面,思考對策。

  該怎麼對付博克一家呢?



第77章  爭取和約定

  Ch.76

  博克莊園的荒涼遠超黛安的想像,秋風裡,枯枝敗葉飄飄蕩蕩,長久無人清掃,堆滿門前的石階。噴泉裡死水一潭,只有些烏鴉在裡面叼蟲吃。

  她想起曾經被伏地魔侵占的路德維希城堡,更加下定決心要盡快強大起來。

  進去之後,黛安表明自己的來意,毫不啰嗦,便拿出自己通宵整理的財務報告,以及完成的訂單。

  又讓阿裡埃特拿出博金.博克近半年的流水。

  比較過後,高下立判。

  那個一向趾高氣昂的家伙像是鬥敗的公雞,腦袋垂地快要埋進地底。

  「舅舅,我想該把管理權交給誰,這很顯然吧。我們通過信件往來已經敲定了,誰在半年內完成的訂單數量多,客戶分布廣,博金.博克就全權交給誰。」

  黛安按照昨天排練好的那樣,清了清嗓子。

  「如果我沒記錯,當年我母親去世後,爺爺給你們贈予了另外一筆款項,說是用於這座宅院的修補,可是如今……因此我猜,那筆款項一定另作他用了。既然這樣的話……」

  阿利埃特.博克嚇壞了,急忙站起來。

  「奉勸你不要亂來,小家伙。如果你現在問我要錢,那就請盡快離開,店鋪你是股東,且按照之前商定的,歸你管理我也無異議,只是,那筆錢我拿不出來,博金也拿不出來。」

  誰知黛安非但沒有要他還債,反倒要將手底下一間閑置的魔藥鋪子給他。

  「舅舅,無論路德維希的牌子在德國有多響亮,可論起在英國,還得要仰仗你,打開知名度。爺爺相信你,所以交給你一筆錢,它的去處我不再追究,但是我的這間店鋪,我希望能看到它的收益。」

  再怎麼樣,這是黛安母親的家族,幼年時外公對她也還不錯,她放心不下就讓他們這樣坐吃山空。

  「好,我會定期將賬單交給你過目。」

  阿利埃特看向她說,他那雙灰褐色的眼睛充滿了愧疚,

  「抱歉,黛安,我,我過去對你,對路德維希先生都不是很客氣。」

  博克的現任家主這樣說話,倒還真稀奇。

  黛安暗自感嘆,有錢真好,自己能掙錢真好。

  她當然沒說出口,表面上保持著晚輩對長輩的恭敬。

  「我們是一家人啊,舅舅,我身體裡一半的血液來自博克。」

  管理權到手,黛安欣喜地起身,離開了會客廳。

  要出主樓,必然會經過一扇沉重的木門,那裡承載著黛安年少最痛苦的回憶。

  還沒等她迅速走開,一個尖利的,毫不客氣的女聲在她右邊響起。

  「哼——倒是會說,誰想和你這個有吸血鬼基因的雜種有血緣關系!」

  哦,能說這些混賬話,除了那個討人厭的奧利表姐還能有誰?

  這次她懶得忍耐了。

  黛安下意識地甩給那人一個消聲咒。

  不會說話,總會閉嘴吧。

  這是黛安新學的無聲咒之一,從鴉雀無聲的環境和奧利.博克臉上的驚恐表情可以看出來,她掌握的不錯。

  那賤人嘴都拉住了拉鏈,手上動作卻不少,她徑直走過來,想把黛安推進那扇木門裡,然而黛安憑強大的感知力早有預判,一個閃身,叫她不僅沒得逞,反而自己撲進了那扇門。

  門裡的不是別的,正是讓黛安現在回想還心有余悸的懲罰裝置——袖珍囚籠。

  六歲那年,就因為一條粉色裙子,這位奧利表姐出於嫉妒,將黛安鎖在囚籠裡一整個日夜。

  要不是她漏關了窗,黛安恐怕會死在那時候。

  現在她居然想要故技重施?那也要問問黛安答不答應。

  在她的注視下,黛安重重關上了那扇門,落鎖前一秒,透過窗玻璃,黛安對她報以嘲諷的笑。

  「萬咒皆終!」她取消了消聲咒,挑釁道,「恭喜你,表姐,無需忍耐,現在你可以尖叫了。」

  「哦,對了,」黛安在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提醒她,「記得不要掙扎,在袖珍囚籠裡,這一切都是徒勞哦。」

  她甜美的笑容好像玫瑰花枝上的刺,嬌艷欲滴,然而一碰就會出血。

  她最後關上了奧利.博克頭頂的窗,像她當年頭也不回地從自己面前走過一樣,黛安也這樣邁著大踏步,沒有絲毫留戀地走向主樓大門。

  奧利的尖叫聲穿透牆壁,足以見得她有多痛苦。

  可惜黛安只覺得這是勝利的贊歌。

  走得更快更遠了。

  當然,這首「歌」不僅慶祝她替童年的自己討回公道,更多還是慶祝收回了博金.博克的管理權。

  這可是她留在德拉科身邊的籌碼,目前,除了小少爺本人,這家店鋪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

  熟悉的馬爾福莊園,熟悉的長桌,然而這一次接待黛安的只有一位盧修斯.馬爾福。

  由小精靈帶進去時,馬爾福正在漫不經心地擦拭自己的魔杖,杖尖裝飾用的蛇頭格外锃亮。

  雙方簡單問好之後,談判終於開始。

  「路德維希小姐,必然不是空手來吧。我想我上次說得很明白,作為合作伙伴,我會很看好路德維希家族,畢竟,馬爾福和路德維希的友誼,從我的父親和尊祖父那一輩便已開始。據說他們共事地很愉快。」

  他品了品茶,嘴角彎起的弧度像是計算好的那樣標准,

  「可惜,德拉科是未婚妻人選不可用友誼來置換,你有必要向我證明,你有另外一些切實可靠的東西。」

  黛安點點頭:「您說的沒錯,這近一年的時間,我也一直在忙這件事。不僅完成了上百件訂單,也將流失的北歐客戶再度收攬到路德維希這裡來。順帶一提,」

  黛安利落地一揮手,瑞歐捧著一個小盒子走上前,

  「昨天,我剛剛拿到博金.博克的管理權,去店裡考察時,挑了一樣小東西,也許可以贈送給您。就當此次拜訪的見面禮。」

  轉眼間,一個黑絲絨的大盒子落在馬爾福面前。

  打開看,裡面首先是一個純金的燭台,底座由古代如尼文鐫刻了北歐咒語。再往上看,分支向上延伸,足足可以支撐五支蠟燭。

  「這只燭台是我舅舅剛收來的古董,當有不明危險靠近,它會自動轉換成利刃。」

  黛安解釋說。

  發現盒子不止一層,馬爾福繼續往下翻。

  那是一張契約,上面已經有了黛安的簽名。

  英文德文各一式。

  仔細閱讀,其中一列極具誘惑力的條款映入眼簾。

  ——乙方承諾,在合作生效開始時,首先免除甲方三個月的保管金。

  這在黑魔法交易行業已經是很大的讓利。

  要知道,馬爾福每次送去的東西都具有致命破壞力,無論是維修還是保管,躲過魔法部神秘事務司的審查,都是很費勁的事。

  笑容終於在那張蒼白又尖利的臉上顯露。

  「這麼說,你的誠意倒是挺足。」馬爾福說,他低頭,大筆一揮,便將自己的名字簽在了另一欄上。他又說到,「雖然德拉科去學校了,暫時不在家,但是我和他母親,還有他本人都商議過,訂婚宴打算在他十六歲生日那天舉行。」

  他終於肯用正眼瞧黛安,梅林知道,哪怕是最自然的平視,黛安都很少在馬爾福這裡得到,而今天,她憑借自己的努力成功了。

  「路德維希小姐,還需要和家人商量嗎,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長輩,似乎只剩下教父萊姆斯.盧平了對嗎,要和他商量嗎?」

  「感謝您為我考慮。」黛安說,她不願意透露自己和教父已經失聯近三個月的事實,「我的教父一直非常關心和尊重我,我想他會支持我的任何決定。我同意就在您說的那一天舉辦。」

  馬爾福聞言,笑容更深。

  又商討了一些合作細節,轉念看看時間,黛安也不想繼續留在這。禮貌說明今天還有安排後,在馬爾福親自送別下,她離開了這座古老華貴的莊園。

  事情到此,已經塵埃落定。

  這下,似乎沒必要再待在北歐了,黛安吩咐瑞歐可以著手收拾行李,等到德姆斯特朗的期末考試結束,他們便可以搬去英國。

  ——

  命運的轉折點永遠是忽然降臨的,它從來不會有預告。

  不知為何,五月中旬的某一天,德拉科親自跑來黛安在英國的住所。

  他沒穿校袍,匆匆忙忙趕來,似乎跑的太急,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顯得整個人很不精神。

  「德拉科?你怎麼就來了?我沒記錯的話,霍格沃茨的O.W.L考試時間似乎比德姆斯特朗晚十天,現在你應該在復習才對。」

  黛安一邊問,一邊把人領進客廳。

  瑞歐識相地走開,偌大的房間只剩他們兩個人。

  並排坐下,她想替他整理領帶,然而還沒開始,兩只手都被德拉科緊緊握住,動彈不得。

  滾燙的觸感自手心傳來,黛安覺得自己的心跳頻率都被他帶的變快了。

  「你不是鳳凰社成員,也從沒參與過疤頭搞的那什麼『鄧布利多軍』的活動吧?」

  德拉科緊盯著她,冒出一句沒來由的問話。

  「當然沒有,我只是聽教父提起過鳳凰社,但那是五個月前的事情了,」黛安仔細想想,繼續說,「至於那什麼鄧布利多軍,那不還是你在信裡告訴我的?我遠在德國,沒法參與那種小孩子的游戲。」

  語畢,她好奇地看著他,心下隱隱不安。

  德拉科反倒看上去輕松不少。

  「我想把訂婚宴提前,這也是我父親的意思。他在之後,會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要去做,是,神秘人交給他的,半點都不能耽誤。」

  黛安的巫師初級考試和期末考試都已結束,也沒什麼要緊事要做。

  她不想讓德拉科為難,利落地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那我同意換日期,只是,你總要給我時間准備禮服吧,我和家族裁縫鋪敲定的是下個月,得要聯系他們加快速度了。」

  聽她這樣有條不紊的安排,德拉科徹底放松下來。

  將黛安冰涼白皙的手貼近臉頰,一種說不出的安穩感源源不斷地傳入心間。

  「我好怕你離開我……好怕……我們的訂婚儀式會有什麼問題。」

  他閉起眼睛嘟嘟囔囔些什麼,聽不太清。

  他蹭蹭黛安的手,像熟睡的孩童眷戀自己最珍愛的玩具。

  「不是前不久才見過嗎,怎麼今天這麼粘人?」

  黛安笑著,情不自禁捏了捏他的臉。

  這家伙似乎沒好好吃飯,摸起來又瘦了不少。

  氣鼓鼓地睜開眼,德拉科似乎很不滿自己被當成孩子。

  拿出一本正經的態度,黛安說。

  「我都專門搬來英國了,就是不想離你太遠,怎麼會輕易離開你呢?」

  「梅林作證,我在此鄭重承諾,除非德拉科.馬爾福先生先不要我,我絕對不會放棄他。誓言從今天開始生效。」

  「這樣總行吧。」

  她衝小少爺眨眨眼睛。

  「就這周末吧,」

  說著,德拉科放下她的手,又將黛安整個人擁入懷抱。

  他用修長的胳膊困住她 ,恨不得直接把人揉進自己的胸膛。

  兩顆心髒,是如此靠近。

  砰砰直跳,昭示彼此的心情。

  「嗯,那就周末。」

  黛安貼在他耳邊喃喃細語。

  心軟的一塌糊塗。



第78章  毀約和決裂

  Ch.77

  德拉科和黛安的生日相近,都在枝繁葉茂的盛夏。

  僅僅隔了幾天,兩人的性格卻很不一樣。

  如果不是那一天,喬伊太調皮,也許命運的項鏈永遠都不會同時牽在他們倆的手上。

  訂婚宴的這一天,倫敦迎來了罕見的晴天。

  黛安站在二樓,從德拉科房間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

  馬爾福莊園華貴如常,賓客往來不絕,人人身穿華服,手拿厚禮。

  白孔雀在修剪整齊的灌木叢中悠然走過,陽光照在城堡主樓高大的正門上,為這座古老的建築平添了些許油畫裡的質感。

  面前的畫面如此熟悉,黛安幾乎有種錯覺。

  好像這不是他們十六歲的夏天,而是十一歲,她跟在奧斯本身後不情不願前來拜訪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德拉科的生日,可是她渾然不知,什麼禮物也沒給他准備。

  然而今天……

  她不僅可以親自為他籌辦生日聚會,還即將成為德拉科的未婚妻,和他牽著手經過所有人面前。

  未來某一天,德拉科和黛安的名字還會寫在同一張邀請函上。

  ——那一定是他們的婚禮。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玻璃窗倒映出黛安溫柔恬靜的那一面。

  很長的時間裡,她都在四處奔走,替德拉科和她的未來,替路德維希家族努力,這樣平淡溫馨的時刻,好像偷來的一樣。

  她想到怎麼都聯系不到的盧平,以及還在為伏地魔賣命的奧斯本,忽然又有點心慌。

  幸福真的會眷顧她嗎?

  一會兒的流程是先給德拉科慶祝生日,再宣布兩人的婚約。

  今天馬爾福先生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提前來信說明過,德拉科的生日宴會暫時無法出席,但是一定不會錯過訂婚宴,叫他們按時進行就好。

  眼看著客人越來越多,小精靈們正在給莊園的大門上鎖,黛安知道儀式快開始了。

  她還給德拉科准備了驚喜,絕不能耽誤。

  ——

  水晶燈灑下透亮光線,銀白的光芒將四周裝點地如夢似幻,宛如精心編織的幻境。

  賓客均已落座,馬爾福家族繼承人的十六歲生日宴會正式開始。

  會客廳中央,只站著德拉科和馬爾福夫人兩個人。

  作為女主人,納西莎.馬爾福代表馬爾福家族作了精彩的開場發言,接著禮貌頷首,示意眾人,宴會正式開始,大家可以分享食物,隨意走動。

  「德拉科,」納西莎.馬爾福側過頭低語,「黛安呢,作為你的未婚妻,她應該一直陪在我們身邊招待客人的。可是現在卻連個影子都見不到。」

  德拉科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知道的比媽媽多一些。

  「唔,她說要准備驚喜給我,具體地我也不清楚。」

  他回答。

  說話間,燈光在這時暗下來,所有

  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靠近陽台的那處寬敞地帶。

  像德拉科記憶裡的一樣,黛安穿著白裙,黑發像最名貴的絲絨,柔順地垂至腰際。

  她沒有像其他夫人小姐,穿著繁瑣笨重,婚禮蛋糕般的拖地裙,反倒是極為簡單的裝扮。

  然而越是這樣,越能烘托出她獨特的氣質。

  ——笑起來像森林裡的雪白精靈,冷臉時又如同畫上的古典美人。

  只是,出人意料,黛安居然站在一架很大的落地鋼琴旁,黑色烤漆的外觀襯得她愈發膚白勝雪。

  在現場所有人的注視下,林間精靈說話了。

  「大家好,我是黛安.路德維希,宴會需要伴奏,而我恰好做了准備。今天,就以這首《深海裡的月亮》來為大家祝興。」

  眾人議論,大多是在誇贊她的才藝。

  黛安居然會談鋼琴?

  這是德拉科絕對沒有想到的。

  他很好奇,正要走上前,沒想到黛安親自過來,將他帶到了鋼琴旁邊。

  「這首曲子是我為你准備的生日禮物。我們可以一起演奏。」

  她牽著他的手,讓他和自己坐在一張琴凳上。

  「可我……我不會。」

  德拉科慌慌張張,臉頰飛起兩朵紅雲。

  黛安朝他眨眨眼。

  「有我呢,我能讓你立刻就學會。」

  那個有點狡猾的小表情,簡直和當初在陽台上和他撒謊的樣子一樣。

  沒有猶豫,德拉科點點頭。

  反正她總會做出最意想不到的安排,那還不如放心聽她的。

  底下的客人們齊齊瞪大雙眼,他們也沒想到德拉科.馬爾福居然也會這門源自麻瓜世界的高雅藝術。

  德拉科閉著眼,按下一個音符,可誰知,在他的修長手指觸碰到琴鍵那一刻,兩只手就像施了魔法,居然自動地尋找起其他正確的琴鍵。

  耳邊傳來黛安的輕笑。

  緊接著,悠揚旋律蓋過了所有喧囂,他們默契地合奏,時不時互相對視一眼。

  做工精致的黑西裝,搭配不染纖塵的白長裙,讓兩人看上去是那樣登對。

  音符在指尖跳躍,最後從琴鍵中飛出來,排著隊在客人面前跳起時而歡快,時而緩慢的舞。

  這是迄今為止,德拉科見過的最有創意的宴會節目。

  等到一曲終了,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黛安的額角。

  「謝謝你黛安,你總會給我驚喜。」

  「我喜歡你的笑,只要你開心就好。」

  黛安莞爾一笑,嬌俏地像朵小蒼蘭花。

  見在場客人的反響還不錯,納西莎.馬爾福也沒多說什麼。

  看著兩人牽著手過來,她提醒他們。

  「盧修斯還沒回來,你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和客人說明。」

  「爸爸他……沒什麼事吧。」

  德拉科問道,他覺得今天很反常。

  要知道,盧修斯.馬爾福可是出了名的交際老手,若非其他原因,他絕不會錯過任何可能擴充人脈的機會。

  不僅如此,如果悉心觀察,還會發現,今天到位的客人,有相當一大批都是魔法部的工作人員。

  按說,雖是周末,可值班的人應該不可以離崗的。

  除非是有什麼人想趁著魔法部疏於監管,鬧出什麼事情?

  納西莎看上去格外鎮定。

  「沒什麼,我再派人問問。你們若是不想應付客人,就安心在房間待著。」

  她不耐煩地打發了他們,行色匆忙地離開這裡。

  「哦。」

  德拉科低低應了一聲,牽著黛安回到了他的臥室。

  ——

  不知為何,經過一面空白牆壁時,黛安的心跳忽然加速起來。

  經驗在前,這絕不會是什麼好兆頭。借口肚子不舒服,她從房間跑了出來。

  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隱隱發燙,那是像征家族繼承人的戒指,一旦有成員遇到危險,它會起到提醒作用。

  奧斯本……還是盧平……

  她只求這兩人都平安,現在看來卻很困難。

  瑞歐留在家中照看生意,感知力在這時還未起作用。

  她咬著手指,呆呆注視那面雪白牆壁,一時間不知所措。

  然而沒過多久,當心跳地快要飛出來時,那面牆上忽然浮現出畫面。

  黛安嚇了一跳,抄起魔杖,躲在巨怪腿骨制成的傘架之後,探出頭來看。

  首先是一個晦暗的小房間。看裝潢似乎是魔法部大樓內部某個部門。

  「主人,這是您要的掛墜盒的線索,我,我特意從路德維希城堡帶來了。」

  是奧斯本。

  他正虔誠地跪坐在地上,雙手捧著一塊懷表。

  「嘶——先讓我看看,是真是假?哦——不得不說,路德維希老爺子藏寶不少。」

  !

  那個面目猙獰,臉色慘白的人除了伏地魔還有誰?

  畫面瞬間消失了。

  黛安不敢出聲,她知道伏地魔制造幻像的本事,決定再觀察一下。

  果真,很快牆壁上又出現了另一副畫面。

  是教父盧平,還有,一個披散長發,長相酷似……不對,他分明就是越獄的小天狼星.布萊克!

  他們所在的房間,地板和剛才那間類似,只是周圍堆滿了水晶球一樣發著光的圓球。

  並且場景很昏暗。

  仔細看,黛安才辨認出他們身邊還有許多衣著怪異的人,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都是鄧布利多領導的鳳凰社的成員。

  緊接著,熟悉的人越來越多,赫敏.格蘭傑,波特,羅恩.韋斯萊,納威,還有……金妮和拉文克勞的瘋丫頭,盧娜!

  哦,梅林啊,可真是胡鬧。

  不難猜到,他們是為了對抗神秘人而來。

  一邊思考,黛安的腦海中忽然閃過盧平遇害的畫面,他似乎是為了保護波特,而他的對手是個長發纏繞在一起的瘋女人,嗯,黑魔標記格外顯著。

  聯想到前不久登報的,阿茲卡班集體越獄的事情……黛安覺得頭皮一緊。

  完了,這估計就是盧平不聯系她的原因。

  ——鳳凰社正在忙著躲避食死徒的追擊,並且眼下,雙方都在爭分奪秒地搶奪什麼東西。

  來不及過多思考,一聲只屬於伏地魔的獰笑在她耳邊響起,幾乎是一瞬間,黛安被一陣旋風卷進了奇怪的隧道,接著,她竟來到了畫面裡的房間。

  伏地魔看著黛安,眼神嫌棄得像在看一只惡心的臭蟲。

  「奧斯本,你妹妹來了。」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見奧斯本不為所動,他伸手一揮,將胳膊上的蟒蛇甩下來。

  「去吧,納吉尼,聞聞你的新食物。再過不到一刻鐘,等到盧修斯那幾個傻蛋把預言球拿來,我們就可以正式檢驗你拿來的東西究竟是真是假了。

  印像裡他和雷古勒斯關系也還不錯呢。我們就靜候佳音,看看你說的和他說的,哪一個對。」

  「主人,我用性命起誓,就算我的話有假,這件事從頭到腳和黛安沒有任何關系,請您放過她。」

  這還是頭一次,奧斯本用祈求的語氣和另一個人說話。

  黛安不自覺紅了眼眶。

  她不知道什麼雷古勒斯,也不清楚盧修斯.馬爾福要拿來的預言球是什麼,然而直覺告訴她,伏地魔一定是遇到什麼生命危險,才會叫她過來。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想辦法讓奧斯本平安離開這。

  德拉科還在等她,如果她足夠幸運,應該能活著回去,和他解釋今天的狀況。

  湊近些,她仔細看了看那塊懷表。

  曾經她在爺爺的書房見過一塊類似的。

  上面刻著R.A.B幾個字。

  雷古勒斯.布萊克

  ……

  R.A.B!

  她又看了一眼奧斯本手上的那塊,判斷出,他的應該是贗品。

  真的那塊還在路德維希城堡裡。

  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生疼,黛安想破頭也不知道,誰給他的膽子在伏地魔跟前撒謊!

  她極力保持鎮定。

  絕不能讓伏地魔看出異樣,一定要想辦法讓他相信,奧斯本手上的就是真的。

  而且,她想到盧平那邊狀況也非常糟糕,她必須速戰速決。

  怎麼辦……

  大腦飛速轉動,黛安把心一橫,走上前。

  「尊敬的先生,請允許我在您吩咐我之前先做一件事。」

  神秘人一臉看戲的表情。

  「自便,除非你也想做納吉尼的食物,否則別動歪心思。」

  她當著他的面,一把奪過那塊表,將奧斯本推倒在地。

  黛安在他驚愕的注視下指著他的鼻子大聲罵道。

  「你這個,路德維希家養不熟的野狗!憑什麼要拿走爺爺生前最寶貴的東西,要知道,我之前特意聽他提起過,這玩意兒事關魂器,意義重大!」

  破換破摔吧。

  黛安看到神秘人沒有任何反應,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奧斯本一直沒有說話,他擋在納吉尼,神秘人,和黛安之間,死命用眼神暗示她不要胡來。

  然而很快,伏地魔悠悠開口了。

  「你知道魂器?你爺爺還說了什麼?」

  他接下來一把拿走了黛安手上那塊假懷表,這個動作無端地讓她放下心來。

  在德姆斯特朗的課堂上,她有學過一點關於魂器的知識。

  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些東西,還好,她把神秘人唬住了,雖然是暫時的。

  「過來,我知道你想救你哥哥,」神秘人細長的眼睛眯起來,「我相信奧斯本,他是個很有毅力也很果決的好幫手。」

  他的大手一揮,納吉尼聽話地回到原位。

  呼——黛安稍微松了口氣。

  起碼奧斯本不用當著她的面喂蛇了。

  「接下來我們說說你,你想替我做點什麼嗎,只是一個很小的任務。」

  拜托,千萬不要說加入食死徒之類的,不然她真的會提前自殺……

  黛安拼命祈禱。

  但還好,梅林暫時不想要她的小命。

  最後,伏地魔只是要了她一滴血,甘之如飴的品嘗之後,就讓她走了。

  「要是讓第三個人知道雷古勒斯和魂器有關,你會死的很慘,狡猾的姑娘。」

  臨走時,他對她說。

  威脅的意味快要溢出來了。

  黛安恨他恨得洋牙癢癢,但嘴上還是答應了。

  盧平還在某一個房間,她不能就這麼趕回馬爾福莊園,而且就牆壁上的場面來說,顯然盧修斯.馬爾福也不會很快趕回去了。

  這場來之不易的訂婚宴,即將不了了之。

  她想起德拉科期待的眼神,心中酸澀無比。

  沒辦法,混亂世道下,誰又能全身而退?

  盧平是她的親人,他的死活她不能不管。

  這樣想著,她閉上眼感應,很快,打鬥的動靜,從不遠處一扇石門傳來。

  她憑著感覺摸黑跑到那裡,就看到一個女人,正妄圖用鑽心剜骨攻擊盧平。

  那女人頂著一頭爆炸發,黛安對她無聲地施了一個軟骨咒,盧平脫險了。

  只是,當他看見黛安,臉色十分不好。

  他飛奔過來擋在黛安面前。

  「不要命了!誰給你的消息叫你來這的!」

  要是他知道自己剛才和伏地魔撒了謊,還不得氣得暈過去。

  想一想,黛安委屈巴巴地說。

  「我擔心您……」

  「你……!」

  話音未落,黛安看見波特一行人闖了進來,然後保護救世主的小天狼星臉上的表情,和盧平剛才的表情一模一樣。

  教父的共性……

  ——

  後面發生的一切,果真和黛安預感到的畫面一樣,食死徒和鳳凰社成員大戰,幾個人搶奪波特手上的一個小水晶球,搶的格外起勁。

  眼看爆炸頭瘋女人即將攻擊小天狼星,盧平急忙給了她一個繳械咒,但這一讓,黛安卻暴露在她跟前。

  沒辦法,不放點大招,那女人只會小看她,然後不依不饒。

  「烈火熊熊……障礙重重!」

  完美的演出。

  這樣的施咒方式黛安可是研究了很久。

  好在,效果也很明顯,烈火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保護圈。那瘋女人瞪了她一眼,叫囂著想闖入卻沒法突破烈火包圍,反倒燒的頭發焦黑。

  火牆之內,黛安和盧平,還有小天狼星和波特,赫敏等人背靠背挨在一起。

  「來不及寒暄,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盧平說。

  可就在他們即將轉移時,一個戴面具的長發男人悠悠而至。

  他剛才一直沒露面,就藏在保護圈之內,似乎是想全身而退。

  狡猾至極。

  黛安為了保護波特的預言球,主動往前挪了一步。

  可當那人摘下面具,黛安徹底傻眼了。

  盧修斯.馬爾福……

  居然是他。

  「移形換影!」

  小天狼星反應及時,急忙帶著波特等人離開。

  盧修斯想去搶,卻撲了空。

  他惡狠狠地瞪著黛安。

  「不必怕她,我們也走!」

  盧平想要帶她離開,然而,隨後,一個更加意想不到的人匆匆而來。

  足以讓黛安震驚一百年。

  是德拉科。

  他看上去剛從訂婚宴那邊趕來。

  站在黛安眼前,他的眼神冷得幾乎能把她凍穿。

  下一秒,他當著盧平,盧修斯,和她的面拿出一個水晶球。

  裡面的小人清清楚楚指向黛安的位置。

  「黛安,我只給你三秒鐘時間考慮。

  現在,你是和我們回馬爾福莊園,還是和你的教父投入鳳凰社懷抱?」

  黛安不想看他的眼睛,因為她不用思考就做好了選擇。

  而且這個選擇一定不是他所願。

  她自動退後一步,和教父緊挨在一起。

  然後堅定地說。

  「我選擇第三個選項,德拉科。雖然我絕不會加入什麼鳳凰社,但我會跟教父一起走,我得和我的家人站在一起。」

  「很好,家人。」德拉科聲音帶著些哽咽,他拿著水晶球的指尖都在發顫。「我不會是你的首選,永遠都不會!什麼生日驚喜,什麼訂婚,什麼你也愛我,分明都是假的!你唯一擅長的就是逃跑和欺騙!剛才但凡我晚來一步,你是不是還要和我父親大打出手?」

  說著,他的怒氣上升到極點,憤而將水晶球扔在了地上。

  啪——

  巨大的聲響過後,水晶球在地上炸開,玻璃碎片濺落得到處都是。

  有幾片劃破了黛安裸露的小腿,傷口隱隱作痛。

  然而德拉科接下去的話,讓心痛蓋過了一切。

  「婚約取消,我們……到此結束。」

  丟下這麼一句,德拉科和他父親毫不留情地轉身,走入了黛安面對的那片黑暗裡。

  結束了……

  直到他們離開後的很長時間,這三個字一直縈繞在黛安腦海裡。

  盧平一直陪在她身邊,他想帶她離開這個晦氣的神秘事務司,然而又不知怎麼開口。

  許久,黛安才哽咽著問道。

  「教父,您知道怎麼能修補一個水晶球嗎?」



第79章  忽然的重逢

  Ch.78

  盛夏轉眼間燃盡了,秋天伴隨著落葉和開學緩步到來。

  黛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漫長暑假的後半段的。她明明也是命運的受害者,可惜德拉科完全不理會她的解釋。

  寄去的信件,禮物,邀請函,哪怕親自上門拜訪,德拉科全數拒之門外,黛安懷疑自己在他心裡,連他最討厭的破特都不如。

  看他態度這樣決絕,黛安起初是傷心的,但是家族生意和盧平交給她的任務,讓忙碌暫時取代了感傷。

  上次從魔法部回來,盧平帶她參觀了位於格裡莫廣場12號的鳳凰社總部。

  一進去,小天狼星等人就起身,對黛安表示感謝。

  赫敏更是直接牽住她的手,說她們在小精靈保護事業上如此默契,剛才在魔法部,她的厲火咒又幫了他們大忙,她真心期待她能留下來。

  「反正你下學期也會回霍格沃茨上學,不如正式加入我們鄧布利多軍,我相信……」

  「抱歉,」黛安不想再聽下去,她打斷赫敏,繼而非常誠懇地說,「我非常尊敬和仰慕鄧布利多,我完全支持他來領導對抗伏地魔的事業,也理解你們作為學生想要出點力的心情。

  但是,我現在是路德維希家的家主,守護我的家族,做好黑魔法事業才是我的第一責任。

  我無心加入任何組織,但若你們需要我的幫助,我絕不會旁觀。」

  她年紀輕輕,態度立場卻很堅定,這一番話滴水不漏,在場沒有一個人可以反駁。

  赫敏很聰明,她理解地點點頭。

  其余的鳳凰社成員有個別激動的,也都被盧平和小天狼星勸阻了。

  但為了和教父多待一段時間,暑假裡,除了照看生意,黛安一直住在格裡莫廣場。

  距離開學還有一周左右時,瑞歐提到翻倒巷的博金.博克商店到了年中結算期,需要她這個老板去店裡清點庫存。

  臨行前一晚,她和盧平告別。

  不得不說,他是一位合格的教父。

  對於黛安堅決不願加入鳳凰社,他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

  他說他相信黛安會和她的父親母親一樣,是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正義的人,只是礙於身份,無法光明正大地站隊而已。

  與此同時,她想起每當做噩夢時,盧平都會陪在她身邊,每當她因為思念德拉科而悲傷,盧平也像父親一樣陪她聊天解悶。

  並且瑞歐還告訴她,盧平一直有替她照顧黑森林山上的動物朋友,月圓之夜,他會在那待一整晚。

  久而久之,黛安救下的灰狼艾略克已經和盧平成了很好的朋友。

  家人的溫暖給了她莫大支持。

  看著燈下盧平側臉上的疤痕,還有他鬢角的白發。

  黛安的心狠狠抽痛。

  「教父。我想我該動身了。」

  她走過去,輕輕靠在教父身邊。

  盧平並不意外,他拍了拍黛安的肩膀:「瑞歐寫信告訴我,開學前,你要去翻倒巷。

  孩子,在那種地方一定要萬事小心。接待客人時不僅要考慮生意上的得失,關鍵是要保護好自己。

  最近食死徒傾巢出動,絕對會有一大批黑巫師擠破頭到你那采購東西。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不該碰的東西不要用手去碰……」

  老父親嗓音低沉,表情也變得異常嚴肅。

  可惜,這樣的提醒對於一個自幼長在黑魔法世家中的孩子來說,實屬多余。

  更何況,某種意義上,作為一個帶有吸血鬼基因的姑娘,她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死掉。

  再怎麼樣,辜負盧平的好心不是一件禮貌的事。

  因此黛安還是對他的囑咐表現地格外重視。

  「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將安全放在第一位。」

  就在她以為盧平的提醒即將結束時,一杯小麥白啤自動出現在黛安手上。轉頭一看,盧平自己也拿了一杯。

  「你和德拉科.馬爾福,的事……我已經安慰了很多次,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沒多大興趣插手。」

  他舉起酒,和黛安碰杯,復又說道。

  「只是,作為教父,我必須提醒你,黛安,未來你和他在立場上無論出現了多大的分歧,都請堅定自己。愛你的人會嘗試理解你,如果你怎麼解釋,他也無動於衷,那我希望你還是優先考慮自己。知道嗎?」

  「我不希望你責備自己。作為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你背負的重擔實在太多了……」

  他用手捂住臉頰,看上去痛心又懊惱。

  「都是我,我不合格,我總是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些事情,然後又在這和你講些無關痛癢的話……」

  黛安放下酒杯,握了握教父的手。

  她直視盧平的眼睛,這才發現他的瞳孔是很好看的銀灰色,像夜晚的冷月亮。

  「您知道嗎,像您這樣關心我的家人,自從爺爺去世以來,您就是第一位了。這些話絕不是無關痛癢,而是我今後的力量之源。」

  兩人相依為命了一年多時間,默契早就超過了最開始的時候。

  盧平慈愛地笑了,而後說道。

  「我會是你的後盾,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尤利安將你托付給我,我絕不會令他失望。

  還是老規矩,在學校裡,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拿不定主意的,先和我聯系。如果我沒有及時回復,就立刻去找鄧布利多商量,千萬不要猶豫,知道嗎?」

  「嗯。」

  黛安乖乖聽話,露出兩顆小兔牙。

  ——

  雨天持續了接近一周,陰郁的天氣給翻倒巷徒增了些許詭異。

  興許是潮濕環境影響了客人心情,黛安來的這幾天,博金.博克的生意屬實不怎麼樣。

  庫存早就清點完畢,下學期要采購的東西,瑞歐也幫她備齊了。

  忙裡偷閑,黛安無聊地坐在櫃台邊上,期待著事情能有轉機。

  用過午餐,她照例翻閱那本《高級如尼文教程》,店裡許多黑魔法物件都古老悠久,破譯和修補的招式甚至都是用古代如尼文記載的,她不得不一點點學這種難懂的北歐文字。

  但好在,她天賦異稟,一直也還算勤奮,因此能讀個七七八八。

  像是消失櫃之類不太難的大件,她都可以單獨承擔起修補和保存的責任。

  「卡諾,肯納茲,肯;本意是火把。英文字母對應K,正向意義有,火炬,開放、友善、溫馨、適度的熱情、動力……」

  正默讀著晦澀的文字,門口的鈴鐺忽然響了起來。

  雨天的午後,居然會有客人來?

  黛安放下書本,決定好好接待他們。

  看到來人是誰,她一度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是德拉科,他一邊邁著長腿走進來,一邊念叨著什麼。

  「哦,這家店實在太破敗了,瞧瞧這裡的裝潢,再看老板的態度。」

  他不滿地說著,一邊甩了甩袖口的水珠。

  好的,這很顯然是衝她來的。

  有點小生氣,但是送上門的生意,不做是傻瓜。

  黛安提醒自己要耐心,微笑著和他問好,並詢問他需要什麼服務。

  德拉科很爽快地要了一條蛋白項鏈,並特意補充說,是殺死過上百個麻瓜的那條。

  低沉語氣配合他蒼白的臉,黛安無端感覺周圍彌漫著寒意。

  她記得這一條,在店裡擺放了許久,都快積灰了。

  不知道為何這次德拉科居然盯上了它。

  恐怖的氛圍越發濃重,可是基本的素養她要有。

  「好的。」

  黛安回答。

  接著,她用召喚咒將那條項鏈取來,並當著他的面驗貨。

  ——魔杖輕點,項鏈中間的蛋白寶石,來自不同人的尖叫聲自那條項鏈發出。

  德拉科眼神一凜,黛安看出他在害怕,適時將它裝進了絲絨盒子裡。

  後面的流程快得多,登記付賬,介紹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

  黛安盡量用平淡的語氣和他說話。

  很快,結束了。

  可德拉科並沒有離開。

  櫃台處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的意思,狹窄空間內,氣氛和外面一樣陰冷。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光顧博金.博克嗎?」德拉科率先說道。

  他抱著手看她,似乎想要試探黛安的反應。

  「我父親,被鳳凰社那群人害得,進了阿茲卡班。

  偉大主人信任我,才讓我接過我父親的責任,替他操辦這些事。」

  盧修斯.馬爾福被抓進監獄了?

  什麼時候的事。

  偉大主人……

  莫非是伏地魔?

  梅林的胡子!

  黛安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沾沾自喜的表情,愈發覺得這人無可救藥。

  「看到一條受過詛咒的蛋白項鏈你都會害怕,是誰給你的勇氣替伏地魔做事!德拉科,你還未成年,這樣太危險了!」

  黛安的反應很明顯不是德拉科想要的。

  他冷冷一笑,陰沉得不像是十六歲的少年。

  「知道嗎,你多管閑事的樣子真的很可笑。我出什麼事情和你有關系嗎,這位路德維希小姐?」

  ……

  他曾經那樣討厭她喊他馬爾福先生,如今卻喊她路德維希小姐……

  但是這些與德拉科即將遇到的危險相比不值一提。

  顧不上其他禮節,黛安衝上前,將他堵在了牆角。

  一手抵在他胸口,一手擼起黑西裝的袖子。

  「喂,你要干什麼,你這個粗魯的女人!」

  德拉科嚇得不輕,被她突如其來的靠近搞得臉頰通紅。

  仔細檢查,他的胳膊上沒有黑魔標記,黛安長舒一口氣。

  「還好,你還不是食死徒。」

  「怎麼?你難道覺得我不敢?你都可以單獨管理一個家族,我為什麼不能替偉大主人做點能帶來榮耀的事?」

  說著,德拉科用力一推,反客為主,將黛安抵在了牆角。

  他到底是男孩子,兩人不僅力量懸殊,身高也差了一個頭,不用魔法,黛安根本無力招架他的反攻。

  「想管我,已經晚了。親愛的路德維希小姐。

  別忘了,我們早就結束了。」

  他貼近她,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濃重的蠱惑意味,溫熱鼻息搞得黛安耳垂發癢。

  「要是你答應做我的秘密情人,我也許可以考慮一下你的建議。」

  他深知黛安最討厭別人輕浮地對她,卻故意說這種話,就是想要讓她難受。

  說話間,他居然像以前濃情蜜意時一樣,將臉埋進黛安頸窩。

  柔軟的金發掃過黛安臉頰,弄得人癢癢的。

  「唔……好難受。」

  黛安發出無意識的喘息。

  見狀,德拉科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像是要將那張夢中才能見到的臉刻進腦海中一樣。

  最後,他喃喃地在她耳邊說。

  「我好累,讓我聞聞你的味道,一會兒就好……」

  趁他態度軟乎下來,黛安試著和他解釋。

  「德拉科,取消訂婚宴,我是有苦衷的,當時,我被伏地魔意外帶走,然後又因為教父有危險,所以才……」

  「住口!誰准你直稱偉大主人的名號的?」

  德拉科放開她,細長手指捏住黛安的下巴。

  「再次重申一遍,我跟你沒有關系,你那些理由,留著和其他對你趨之若鶩的公子哥解釋吧!我恕不奉陪!」

  黛安沒那麼好的脾氣,這本身並不怪她,只是因為自己失約在先,所以她才好言好語地想和他和好。

  可今天,他們時隔幾個月再見,他就拿這樣的態度對她……

  「德拉科,我知道你父親出了事情,所以心情不好,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想辦法。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無論多麼黑暗的路,我們……」

  「夠了!」

  他打斷她。

  可是眼神卻在逃避。

  「今天的事,千萬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包括我媽媽。」

  丟下這麼一句,他連傘都不打,就那樣飛快地離開了。

  細雨中,德拉科的背影是那樣單薄。

  好像他已經這樣,獨自在小巷走了很久。

  黛安了解他,一定是受到什麼威脅,所以才故意用這些狠話狠招將她逼走。

  只是,他剛才的動作神情都太過自然,黛安甚至無法確信,這究竟是裝的,還是德拉科的真實所想。

  他連馬爾福夫人都要瞞著,一定是接下了非常危險的任務。

  黛安想著,攥緊雙手。

  無論如何,她會想辦法看住他,絕不能眼睜睜讓德拉科走向歧路。

  她暗下決心。

  出發回學校,黛安溜去了爺爺那間上鎖的書房。

  那裡藏著來自世界各地最陰暗最古老最具破壞力的黑魔法物件,還有些不知道充滿詛咒的書本。

  她摸著黑翻了許久,本身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就在《陰屍密碼》那本書的側邊,忽然掉落了一個閃著金光的小玩意兒。

  那是一塊懷表。

  外觀和奧斯本捧到伏地魔面前的那個一模一樣。

  只是多了三個字母。

  R.A.B。

  ——!

  就是這個,這塊表一定隱藏著有關魂器的秘密。

  利用魔杖打開,首先是一段動聽的大提琴旋律。

  緊接著,一封用精靈語寫成的信件展現眼前。

  ……

  黛安只恨自己不是林子裡那些聒噪的精靈。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將它帶去學校。

  鄧布利多懂的知識那麼多,一定能解開吧。

  ——

  坐上霍格沃茨特快,黛安和達芙妮,布雷斯,西奧多待在一個包間裡。

  問過小達,黛安才知道,原來德拉科已經被選為級長,目前正在列車最前面的級長房間。

  這意味著她一路上都和她說不上話。

  而斯萊特林另一位級長,居然是潘西.帕金森。

  這更加令她不悅。

  伙伴們都清楚假期發生的事,刻意轉移話題,而黛安一心都在德拉身上,提不起興趣。

  就這樣悶悶不樂著,注定多事的六年級,開始了。



第80章  開學和陰謀

  Ch.79

  六年級比黛安想像的更加忙碌。

  由於是轉學生,她在選課前還額外參加了一次霍格沃茨的期末考試,萬幸,除了占蔔和天文不是優秀,其他得到的都是大大的「O」。

  這意味著,她可以繼續修讀大部分的N.E.W.T(終級巫師等級考試)課程。

  自從知道神奇動物保護課不再有海格擔任教授,她便沒那麼大興趣了。她莫名和他很合得來,一聊起馴龍的話題就會忘記時間。

  魔咒,變形術,草藥學這些都是基礎學科,當然是必選。

  黑魔法防御術……這門課她來上未免有些諷刺,但是想了想,本學年這門課將由斯內普教授來上,德拉科一定會選。或許有機會和他說上話。

  魔藥……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是個見到黛安就躲得遠遠的胖老頭。

  他們曾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有過一面之緣,那時黛安陪同達芙妮和西奧多購買零食,那個胖老頭一眼認出西奧多,說他父親格外精通魔藥制作,是他很喜歡的學生之一,吧啦吧啦。

  接著眼光在剩余人身上掃來掃去瞥見黛安的黑發黑眸,便脫口而出,「尤利安的女兒?」

  接著他像是想起很難堪的回憶,眉頭緊皺,

  「哦,你父親,他真的很有創新意識……致力於把你們家的祖傳魔法和我的魔藥結合……唔……實在很難想像那種詭異的感覺。」

  後來他就將黛安也歸為了危險分子,在樓道裡隔著老遠都會繞道走。

  黛安從未見過這樣害怕一個學生的老師呢。她的魔藥水平也不差,這一下倒是勾起她的興趣來。

  選上,選上!

  心裡有個聲音說。

  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選修課,黛安沒有多想就選擇了算術占蔔和古代如尼文。

  她本身就對這些感興趣,這下能好好了解了,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呢?

  很巧的是,在圖書館遇到赫敏 ,兩人商量完新一輪的小精靈權益推動事宜之後,對了對課表。

  姑娘們驚喜地發現,居然全都一樣。

  「以後討論問題就更方便了。」

  赫敏鼓掌。

  「是這樣。看來,我有希望搶走你的第一名咯。」

  黛安笑著回答。

  然而,正式上課一周後,她的笑容屬實是很難展現了。

  六年級的課程難度比起之前簡直上了不止一個台階,就連黛安最引以為傲的魔咒學,她都學的有些吃力。

  有次意外和納威.隆巴頓同組,那家伙的清水如泉咒差點把她的書本都淹掉。

  正在她皺著眉聽弗利維教授講課的時候。

  也許是斯內普教授偏袒斯萊特林學生,又或者是天賦在這,總之黑魔法防御術黛安學的還不錯。

  在同學們憋紅了臉練習無聲咒時,她已經能夠運用自如了。

  有時看潘西.帕金森總是惡狠狠盯著她,黛安還會搞點惡作劇嚇唬她。例如用無聲咒把她的書包割個口子,或者叫她當著大家的面來段踢踏舞。

  嗯,報復死對頭的滋味還不錯。

  最頭疼的要數算術占蔔和古代如尼文,這兩樣和麻瓜數學息息相關,要不是赫敏的筆記,黛安壓根跟不上每次的進度。

  天生要強,加上一絲不苟的性子,驅動她想拿好成績。

  因此,黛安跑圖書館的次數一度超越了她去海格的小屋看神奇動物的次數。

  這天晚上,她連晚飯都沒吃,復習到很晚才回到寢室。

  燈亮著,達芙妮怕她回來摸黑,專門守在門邊等她。

  「安安,要不是你還回來睡覺,我連見你一面都難。」

  她的小公主達芙妮晃著腳丫,嘟嘟囔囔和她撒嬌。

  黛安捏了捏她的小圓臉。

  「好啦,你和布雷斯在一起多好,我那是不想干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她打趣地眨眨眼睛。

  而達芙妮嬌羞一笑,親昵地挽她的胳膊。

  「唔,是啊,布雷斯很好。談戀愛的感覺可真美妙。」

  聽她這樣說,黛安想到她和德拉科形同陌路的關系,莫名地難受。

  如果假期沒有發生那樣的事,他們也會整天膩歪在一起吧。

  「小達,你覺得喜歡一個人,是應該尊重他的選擇,還是盡力去爭取呢?」

  她低聲問。

  達芙妮一看她表情不對,便知是德拉科的事。

  最近那小子總是獨來獨往,雖說仍和他們走在一起,但都是隔著布雷斯和西奧多,看也不看黛安一眼。

  就連她,德拉科都愛答不理。

  那家伙居然和高他們一級的斯萊特林院花艾琳娜.希格斯走得那樣親近,氣得她牙癢癢。

  「黛安,」她伸手攬過好朋友瘦削的肩膀,讓她的黑發靠著自己,「我知道你為了緩和與德拉科的關系已經做了很多嘗試了。也了解你是受到神秘人威脅,才沒有參加訂婚宴所以,作為你的好朋友,我支持你爭取愛情,但我不想你繼續受委屈。」

  「我認識德拉科的時間比你長,對那家伙來說,臉面大過一切。不僅是訂婚宴被取消,他心裡不快活,更重要的是,馬爾福先生現在被關進了阿茲卡班,他覺得自己沒有以前那樣拿的出手了,所以沒臉來見你。」

  達芙妮分析地頭頭是道,黛安聽著,也覺得頭腦清醒很多。

  只是,每當她想起暑假裡獨自走在雨中那個背影,心就會狠狠抽痛。

  「可我擔心他怎麼辦啊,小達。我擔心他為了救他父親不擇手段,怕他真的成了神秘人的走狗。你知道的,他膽子小,而且他還未成年呢。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那就是關乎生死的大事啊。」

  黛安說著,聲音都帶著哭腔。

  她這副樣子,倒把一旁的達芙妮嚇了一跳。

  圓臉姑娘瞪大眼睛看她。

  「梅林的襪子!你什麼時候成了『德拉科腦』,拜托我的大小姐,那家伙現在對你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你要關心他也得有機會啊。」

  達芙妮晃了晃黛安的肩膀,強迫她振作。

  「實在擔心他,那你就暗中觀察。千萬不准再湊到他身邊了。我不許你去做那種不要自尊的事情。」

  說真的,有時候達芙妮看著腦袋不好,但她總能在關鍵時刻給黛安指出明路。

  「好吧。」

  黛安聽話地點點頭,輕輕抱了抱達芙妮。

  「小達,你真好。」

  「行啦,知道我好你就照顧好自己。你不是明早還要去找鄧布利多嗎,早點睡吧。」

  黛安這才想到她要把那塊R.A.B懷表和那封用精靈語寫就的信給校長看。

  「嗯。」

  她乖乖閉上眼睛。

  ——

  校長室大門緊閉。這真令人意外。

  考慮到後面是魔藥課,魔藥教室離這裡很遠,而她也不想遲到。

  黛安只好飛速跑去貓頭鷹屋,把東西和信件以包裹的形式送去鄧布利多身邊。

  她是踩著鈴聲進教室的。

  昏暗狹窄的房間裡已經擠滿了人。眼光打量了四周,黛安發現斯萊特林足夠資格上提高班的統共只有四個人,西奧多,她,德拉科,還有……艾琳娜.希格斯。

  眼看赫敏和哈利那邊已經擠滿了人,黛安可不希望和韋斯萊做搭檔,她只好走到了西奧多身邊,希望老朋友能夠好說話些。

  斯拉格霍恩正在配魔藥,趁著空當,黛安碰了碰西奧多的肩膀。

  「那個院花小姐不是七年級的學生嗎,怎麼也屈尊來聽六年級的課程?」

  「誰是院花?我怎麼覺得還沒你好看。」

  某位渾身散發薄荷香氣的男生思考了半晌,給了她這麼一句無釐頭的回答。

  「喂喂,說我好看,能否不加『還』這個字?」

  黛安調皮地戳了一下他的課本,笑說道。

  西奧多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揚起。

  「怎麼,想要我的課本?我看你的預習做的更充分一些啊。」

  黛安剛想湊近些,看看他的魔藥課本什麼樣,就感覺身體被什麼人狠狠撞了一下,轉眼間,她和西奧多之間就隔開了一道人牆。

  「吵死了,你們是來上課的還是來閑聊的?」

  名為德拉科的人牆開口了。

  黛安懶得和他理論,不知道這家伙又發什麼瘋。

  德拉科還想揪著她不放,這時,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演示魔藥熬好了。

  他挺起大肚子,挪動腳步,在整間教室點人回答問題。

  「那麼,先生小姐們,作為提高班的學生,我想你們對『迷情劑』並不陌生,有哪位同學想和大家分享你聞到的味道嗎?順便說說它有什麼功效,越詳細越好。」

  赫敏率先舉手,回答地非常完美。

  胖教授很滿意地眯起眼睛。

  「格蘭芬多加十分。你就是那個波特口中的最優秀的麻瓜小姑娘吧?果然名副其實。」

  黛安身旁,德拉科不屑地笑了一聲:「她說的和教科書上的有區別嗎。」

  其實預習過的黛安想說,赫敏的回答比教科書還好呢。

  猜到教授不會提問到她,黛安松懈下來,翻看後邊的『活地獄湯劑』制作說明。

  書頁的響動有點大了,斯拉格霍恩終於看向角落裡的那個臉色蒼白嘴唇鮮紅的路德維希。

  他知道這姑娘成績很好,只是看到她,莫名就想起他的父親尤利安,那是個坩堝破壞者。明明有著極高天賦,可非得亂來,搞得他每次上課都要備好幾個教學用具才放心。

  但願這孩子不是那樣。

  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總是骨碌碌地轉,聰明勁兒都快遮不住了。

  難說。

  「黛安.路德維希?」他還是試探性地叫了她一聲,「你能來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嗎?」

  ?!

  黛安聽到自己居然被提問了,明顯地愣了一下。

  她向前走一步,費力地聞迷情劑的味道。

  壞了,怎麼和她自己身上的一樣。

  「呃,我聞到了,小蒼蘭香水。」

  她實話實說。

  「就這樣?」

  「嗯,就這樣。」

  「好,那麼,你回去吧。感謝你的分享。」

  斯拉格霍恩揮揮手叫她回去。

  心裡暗嘆,這孩子空長了一副機靈樣,實際不過如此。

  「你好好說,到底聞到什麼?」

  德拉科拽住她,情緒有些激動。

  「我剛才說過了。」

  其實回到德拉科身邊,黛安才聞到,迷情劑裡還有芙拉身上的奶香味。

  這樣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因為小蒼蘭和芙拉,都和德拉科有關。

  而她只喜歡他一個人。

  只是黛安不想讓他發覺。

  她可聽達芙妮的話呢,不能做讓自己掉價的事。

  接下來,斯拉格霍恩教授又給他們演示了福靈劑的制作。

  搶答環節,黛安舉手回答出它的功效,好不容易給斯萊特林加了十分。

  本以為這節課平平無奇,誰知斯拉格霍恩教授給所有人准備了一個獎品。

  「聽著,接下來我要你們按照《改高級魔藥制作》課本,用剩余的一個多小時研制出活地獄湯劑。」

  緊接著,他神秘地眨眨眼。

  舉起他剛才演示的那瓶福靈劑說。

  「你們中誰完成地最好,我就把這個小玩意兒送給他。」

  有點意外,金色的小瓶子居然奪走了德拉科全部視線。

  他那雙淡色眼睛終於有了希望。

  既然他想要,倒不如用這個作為兩人和好的契機。

  黛安在魔藥俱樂部最後一次的活動中研制過活地獄湯劑,她有信心拿到它。

  自尊?去它的。

  她只要德拉科。

  這一刻,讓德拉科開心起來,這個念頭蓋過了達芙妮在她耳邊強調的一切。

  緊張刺激的四十分鐘過去,黛安驚喜地發現自己坩堝裡的藥水很明顯地呈現出課本所說「調勻的茶褐色」。

  她自信地舉手示意,斯拉格霍恩查看過後,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哦,哦好姑娘,路德維希,哦不,黛安,你做的很好。」

  就在她思考怎麼和德拉科共享這瓶福靈劑時,波特那邊居然也傳出了好消息。

  「那家伙也完成了?」

  德拉科在一邊咬牙切齒地說。

  興許是赫敏幫忙了,黛安想。

  不過,最後斯拉格霍恩教授很慷慨地給他們一人倒了一半,也算是有所得。

  除此之外,黛安發現那個胖老頭看她的眼神多了許多慈愛,少了許多畏懼,稍微松了口氣。

  ——

  「什麼!你用那麼珍貴的藥水作為禮物,向他示好,而德拉科連看都沒看,轉身就走了?」

  得知黛安的福靈劑沒能送出去,達芙妮氣得整張臉都通紅。

  「那個家伙天天和布雷斯在一起,怎麼就跟個硬石頭一樣。他曾經對你有多麼執著,現在就有多麼薄情。」

  「我都不確定,他對我的好,究竟是征服欲作祟,還是真的喜歡我這個人。」

  心意被忽略的感覺真難受,黛安抱著膝蓋,悶悶不樂。

  其實,她的這個懷疑早就生根了,只是看到如今德拉科的反應,才正式發芽。

  達芙妮的反應更令人傷心。

  她一向都是德拉科和黛安的粘合劑,然而此刻面對她的質疑,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說過的,黛安。德拉科那個人,臉面勝過一切。以前他總粘著你,費盡心思也要和你在一起,很難說沒有征服欲在裡面……」

  「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不應該整天盯著他,對吧。」

  黛安忽然提高語調。

  像是提醒自己一樣,大聲說道。

  可沒過多久,她這句誓言立馬又被推翻了。

  ——

  六年級前往霍格莫德的這個周末,格蘭芬多的凱蒂.貝爾在尖叫棚屋附近,中了很強的毒咒。

  周一早餐時間,黛安聽到不遠處的格蘭芬多長桌傳來議論聲。

  「你們知道嗎?聽說攻擊凱蒂的只是一條項鏈?」

  「是的,她,她當時強調說要去把那條項鏈交給鄧布利多,結果一碰到它,凱蒂就,就暈死過去了。」

  聽到這,黛安騰得一下站起來,走到他們身邊。

  「什麼樣的項鏈?」

  黛安問。

  她沒發覺哈利也在看這裡。

  「蛋白石項鏈。」

  「一定是誰從博金博克買的!那是家黑魔法店鋪,集結了全英國最恐怖的東西!」

  哈利忽然很激動。

  黛安故意不看他。

  要是救世主先生知道,這家店實際的老板是她,那就別想在這個學校待了。

  等一下……蛋白石項鏈。

  德拉科,陰雨中的午後……

  害鄧布利多……

  這幾個名詞浮現腦海中,瞬間練成一條證據鏈。

  冷汗頃刻間浸濕了黛安的後背。

  完了,這一定是德拉科干的。



第81章  偽裝和幻境

  Ch.80

  跟蹤了德拉科一段時間之後,黛安沒有找到任何破綻。他要麼很早出去,要麼很晚回來,去的地方統共就那麼幾個,每天的交際圈也就原來那些人。

  不同的是,他和艾琳娜.希格斯看上去關系匪淺,有時黑魔法防御術下課他們都會一起找空教室練習無聲咒。

  黛安看著有些心酸,可她莫名就有種感覺,這一切不過是德拉科演的一出戲。

  至於他到底為了什麼演,她不清楚。

  摔碎的水晶球正如他們破裂的感情一樣,即使被她撿回來小心珍藏,可惜還是無法復原。

  因此黛安總是找不到德拉科,在各種意義上。

  有時,她明明看著他走進了圖書館,可是一回頭人就不見了。

  有那麼幾次,她甚至在二樓那間廢棄的女盥洗室看見過他,可是進去才發現,那裡只有難纏的哭泣桃金娘。

  黛安知道德拉科一定在為伏地魔做事,並且保不齊那條蛋白石項鏈就是伏地魔指使他沙海鄧布利多的。

  可她沒有證據,也無法預料鄧布利多會不會責怪他這個不聽話的學生。

  所以只好忍耐。

  她需要一個契機,能夠徹底把德拉科帶出漩渦之中。

  這天午後,斯拉格霍恩教授忽然邀請黛安參加他的甲殼蟲俱樂部。

  她匆匆趕到之後才發現,這不僅是教授所說的小型學術交流會。

  選擇的場所雖是他的辦公室,可是人人都穿著禮服,圓桌上擺放了各式各樣的食物,每個人桌角還放有一杯上好的紅酒。

  再加上斯拉格霍恩對他過去學生的吹噓,這簡直就是他的個人宣傳會兼人脈拓展會。

  時間久了,她也了解斯拉格霍恩的為人,知道他愛結交名流,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環顧四周,就連納威.隆巴頓和赫敏都到了,可唯獨沒有德拉科的影子。

  教授是不是也知道了盧修斯.馬爾福被關進監獄的事?那他是否清楚德拉科已經在為神秘人工作了……

  如果是的話,她真得想辦法阻止德拉科的把戲,叫他不要再逞能。

  「嘗嘗我珍藏的佳釀,孩子們。這可是鄧布利多特意送來,祝賀我入職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當著大家的面打開了一瓶看上去很昂貴的白蘭地。

  眾人點點頭,開始用餐。

  只是大部分人不願在老師面前失態,所以沒喝那瓶酒。

  只有羅恩.韋斯萊品嘗地格外起勁兒。

  一餐飯雖說豐盛,可黛安想著德拉科的事情,幾乎什麼都沒有吃。

  簡單的自我介紹和寒暄過後,交誼舞環節居然真的開始了。

  一同前去的西奧多暫時成了她的舞伴,他站起身,黛安才看見他今天打扮地格外精致。並且穿了一件和德拉科之前一樣的白色西裝。

  挺闊的版型襯得他身材頎長。

  看到黛安只穿了簡單的校服裙,他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那雙海一般湛藍的眼睛仍然含笑看著她。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路德維希小姐?」

  「啊,哦,哦,當然。」

  黛安一邊向門口張望,一邊回答。

  握著她蒼白冰涼的手,只有梅林知道,此刻的西奧多心裡有多開心。

  他想這樣和她跳舞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多年前,他的繼承式開場舞被德拉科破壞,因此沒和她跳成,後來的聖誕舞會,改名換姓的黛安直接不見蹤影,也不了了之。

  這次,是他期盼了好久才盼來的。

  音樂響起,就在他們即將邁出第一步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響動。

  所有人停下來,向費爾奇和他的「戰利品」德拉科看去。

  平時昂首闊步的小少爺此時被他拎著,雙手不停地掙扎,活脫脫一只不聽話的小雞崽。

  「放手,你這肮髒的啞炮!你有什麼資格碰我!」

  他的黑西裝領帶被費爾奇揪住,因而整件衣服都是皺巴巴的。

  費爾奇沒搭理他,而是看向斯拉格霍恩教授。

  「先生,這有個小賊一直在您的辦公室門前晃悠,我看他實在行蹤可疑,特意把人帶來。」

  「放開我,你這不長眼的老東西!我是來參加宴會的!」

  德拉科何時受過這種屈辱,他連眼睛都氣的發紅。

  瞥見黛安和西奧多緊握的手,他很明顯愣了一下,又飛快別過頭去。

  想了想,黛安決定替他解圍。

  她下意識說聲抱歉,就毫不猶豫地松開了西奧多的手。

  「德……」

  幾乎是同時,有人和她一樣開口了。

  「教授,」艾琳娜的聲音甜得膩人,她身著一襲鵝黃色的拖地長裙,嬌滴滴對斯拉格霍恩教授說,「德拉科是我的舞伴,他有點事情,所以遲到了,不好意思。」

  「哦,沒關系,費爾奇,請你把馬爾福先生放開,讓他進來吧。」

  教授答應地有些勉強。

  艾琳娜主動走上前,想牽住德拉科的手,卻被他一把拍開了。

  她只得死死挽住他的胳膊,朝舞池邊走。

  路過黛安時,她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哼笑,只有兩個女孩能聽清楚。

  而德拉科全程毫無表情。

  就好像他壓根不認識黛安和西奧多一樣。

  出於禮貌,黛安不想讓西奧多掃興,她主動一手攀上他的肩,另一只手的指尖則輕搭在了他的手上。

  「開始吧。剛才我打斷了你,真不好意思。」

  黛安揚起一個微笑。

  水晶燈下,那笑容落入西奧多眼中,比繁星更璀璨。

  一曲終了,舞會結束了。

  只是黛安判斷不清是不是錯覺,好像背後總有一雙眼睛惡狠狠盯著她似的。

  「你發現誰在看我嗎?」

  到最後一個動作時,黛安靠近西奧多耳邊問。

  男孩往前走一步,像是要擋住誰。

  「沒有。」

  他回答地自然又干脆,不像是假的。

  「羅恩,你怎麼了!」

  赫敏的的尖叫在背後響起。

  所有人朝那個角落看去。

  只見羅恩.韋斯萊像被石化了一般,倒在地上,面色紫紅,嘴角滲出鮮血。

  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先蹲下,探探羅恩的鼻息,他問道。

  「他喝了或者吃了什麼暈倒了?」

  提到這個,赫敏的表情很驚恐,她起身,顫抖雙手,指了指桌上新開的一瓶白蘭地。

  「那瓶酒……剛才羅恩說自己有些口渴,於是就喝了一杯,然後……」

  「哼,沒見過世面的東西,這就是貪吃的下場。」

  德拉科冷冷地甩下一句,大步流星地趁亂離開了。

  眼看這是和他單獨溝通的好機會,黛安對西奧多說,「我去看看他。」

  接著小跑著跟上去。

  「他?又是德拉科。你什麼時候才肯正眼看看我。」

  注視著那一前一後兩個身影,西奧多自嘲地笑了笑。

  ——

  又跟丟了。

  黛安覺得很奇怪,明明每次德拉科都是走得一樣的路線,為什麼會莫名奇妙就在某處消失了?

  難道他也學會了隱身咒?

  黛安有心記住了他的位置,打算就在這個樓梯口等他。

  這是回休息室的必經之路,他一定會再回來的。

  抱著手蹲下,黛安想著,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吵醒了她。

  「德拉科?你終於……」

  她意識還沒清醒,就先自顧自開心起來。

  沒想到率先看到的卻是鄧布利多的溫和的笑臉。

  他彎下腰看著她,胡子在月下發出銀色的光。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孩子。需要我扶你起來嗎?」

  黛安嚇了一跳,飛快從地上彈射起來。

  「不用。」

  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您,您找我?」

  「霍拉斯專程開了這麼個聚會,你成績很優秀,肯定在受邀名單之中。」

  他像是很珍惜時間,左手從袖口中伸出來,揮了揮,示意黛安跟上。

  透過光亮,黛安發現那只手居然有些發黑,像是中了什麼不可逆的惡咒。

  梅林的襪子!不會和德拉科最近那些操作有關系吧。

  黛安不放心地朝德拉科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發現還是沒有人,暗自下定決心——該和鄧布利多說明了,再這樣下去德拉科真的會走上不歸路。

  ——

  無論第幾次來,校長辦公室都和記憶裡一樣溫暖。

  畫像裡的帥男孩對她仍然視而不見,而另一些中世紀打扮的老頭也是一樣嘰嘰喳喳。

  「瞧,辛西婭又來了。」

  你們才是,又來了!

  怎麼每次只要出現在這,那些老頭都要用奶奶的名字稱呼她。

  黛安腹誹。

  跟著鄧布利多走進來,他示意她來到一個很大的水盆邊上。

  黛安認得這是冥想盆,只是,她不確定鄧布利多想給她看哪一段記憶。

  「稍等。」

  他用魔杖輕輕從腦袋裡抽出一條細細的銀絲,手一松,那東西落入盆中 。

  在他的指導下,黛安拿出魔杖,點了點盆子裡的流動液體。

  很快,她便進入了一段詭異的回憶。

  她是和鄧布利多,哈利波特一起的。

  看到的元素很多,一座晦暗的宅院,一個叫梅洛普.岡特的女人,這些雖然也很詭異,但是最抓黛安眼球的卻是另一樣小東西。

  一個沉甸甸的金掛墜盒。

  後面的場面格外混亂,鄧布利多在這時提醒她回神。

  「呼——我看到了許多東西。先生,其中有一樣,那是個閃閃發光的金掛墜盒,那是做什麼用的?」

  「是斯萊特林掛墜盒。」鄧布利多表情非常凝重,「只有真正的斯萊特林才能得到它。而它的上一個主人是……伏地魔。」

  黛安整個神經都繃緊了。

  「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你還記得你給我寄過一個包裹嗎?裡面有一封精靈語寫的信,還有塊刻著R.A.B三個字母的懷表。」

  鄧布利多背靠月光,有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是的,這些都是我在爺爺的書房發現的。去年暑假我被神秘人抓走,他好像就在找那塊懷表,只不過,奧斯本給他的是假的。」

  「是嘛,你居然能瞞過裡德爾的眼睛,真的很厲害。」他摸著胡子感嘆,「聰明勁兒真的和你父親真的很像。」

  「那塊表上的字母是什麼含義?信上的精靈語說了什麼?還有……這跟斯萊特林掛墜盒有什麼關系?」

  黛安等不及想聽答案。

  「校長先生,請您都告訴我吧,我已經入局了,而且已經是一個六年級的學生,我想我有對抗身神秘人的資本。」

  背對著月光,鄧布利多橫在窗下的身影有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他和黛安對視了幾秒,最終還是敗下陣。

  慢慢解釋道。

  「那表上的R.A.B指的是雷古勒斯.布萊克,他是小天狼星的弟弟,是你父親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名忠誠的食死徒。

  這封信大概是他寫給你父親的,我說不上是否是遺書,但是看起來很像。

  內容總結下來就是,神秘人命令他用家養小精靈克利切做一些恐怖實驗,而他認為這是對小精靈生命的褻瀆不願意做。雷古勒斯還說,他已經換走了斯萊特林掛墜盒,並將交給了克利切。

  他希望你父親能做掛墜盒的保管者,並督促克利切毀掉它。」

  「神秘人,為何那麼執著一個掛墜盒?」

  「那是魂器之一,裡面承載著神秘人的靈魂碎片。」看出黛安的不解,他補充道,「這是他妄圖永生的手段之一,就像一只覬覦你身上的血一樣。據我所知,像這樣的魂器應該至少有七個。而我目前只毀掉了一個。這封信給了我很好的線索。雷古勒斯很信任你父親,他甚至寫明了保存魂器的洞穴地址。」

  「恕我直言,先生,您的手,是否就是在毀掉魂器的過程中變成這樣的?」

  鄧布利多默認了。

  「我還有個問題,教授。雷古勒斯既然是食死徒,又為什麼要違抗神秘人的命令?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假可信呢?」

  「這就要靠實地搜索了,這之後的事情和你無關,我會帶其他人一起去。」

  「為什麼不帶我,我覺得我在必要時是可以幫助您的……」

  「你不需要復習六年級的課程嗎?據我所知,這一年所有課的難度都有很大提升。」

  鄧布利多在故意找理由壓她。

  他沒透露的是,其實在黛安聯系他的同時,奧斯本已經自告奮勇要帶他去了。

  他說自己是故意拿了贗品應付神秘人,而早就通過精靈語破譯出了洞穴地址。

  奧斯本反復強調那裡面有陰屍,而他碰巧知道怎麼對付他們。這是鄧布利多這類白巫師想像不到的招數。

  為了黛安,他不可能說假話。

  而這一切當然不能告訴這個孩子。

  「先生,我可以不和你們一起去,只是,如果有任何進展,您可以通知我嗎?」黛安看上去非常焦急,「沒別的,就是因為奧斯本被神秘人威脅了,我怕他出事,所以……」

  「好,我答應你。」

  說著,他引著黛安坐下,招來茶壺給她倒水,轉而又問道。

  「說起來,我遇到你時,你蹲在樓梯口睡覺,是在等什麼人嗎?」

  這個問題讓黛安差點噎住。

  她極力吞下那口香甜的熱可可,觀察下鄧布利多的表情,沒有立刻回答。

  「怎麼,難道是和德拉科有關?」

  梅林的胡子!

  這世上到底沒有能瞞過鄧布利多的事情。

  見無處躲藏了,黛安認命地點點頭。

  將最近的一切事情告訴了鄧布利多。

  「教授,德拉科的種種行為都指向您,我懷疑,是神秘人的命令……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把這樣的事交給德拉科一個學生去做。我了解他,他絕不會真的做出殺害您的事情,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黛安琢磨不透鄧布利多的心情,但經過剛才,老人毫不猶豫帶她看到了那段有關斯萊特林掛墜盒的記憶,現在,她像相信德拉科一樣相信,鄧布利多不會無視任何一名學生的安全,即使那是個殺人犯。

  「您,您能教教我,應該怎麼幫他嗎?我,我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小姑娘嘟嘟囔囔,嗓音帶著哭腔。



第82章  談話和坦誠

  Ch.81

  和黛安相處久了,鄧布利多逐漸看到了她和她父親本質上的不同。

  如果說尤利安是只狡猾的狐狸,那黛安最多只是個機靈的小兔子。

  讓她智鬥敵人,她可以做到,只是一旦面對熟悉和親近的人,到底是狠不下心來。

  她原本可以繼續保護她心愛的人,可是在校長的生命和德拉科之間,她還是選擇了前者。

  這其中雖然也有她的權衡,但怎麼不能說是一種心軟呢。

  聰明如他,早就識破了德拉科那些招數,他只是在等他上鉤,也是在給自己消滅魂器留足時間。

  前段日子,斯萊特林掛墜盒這條線索斷了,他特意去找了在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工作過的鮑勃·奧格登,鏈接到了他的記憶。

  只是,除了確定這就是魂器之一之外,沒什麼新的進展。

  眼看著食死徒的隊伍逐漸龐大,神秘人連巨怪都能招致麾下。

  他不免有些著急。

  這時黛安寄給他的包裹,算是非常有效的提示了。

  他看向對面的黛安。

  那女孩無助的表情令他動容。

  他曾經也這樣過,為了救一個即將墮入黑暗的人,做過許許多多努力,甚至搭上了自己的親妹妹,然而,一切還是無果。

  這樣的悲劇絕不能再重演。

  「非常感謝你的信任,黛安。」

  鄧布利多說,表情仍舊是溫和慈愛的。

  「馬爾福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想我們都清楚,馬爾福夫婦都投靠了神秘人的事實。

  據我得知的情報,德拉科暫時還不是食死徒的一員,他只是主動承擔了一些任務,呃,比如說借助一些東西殺掉我之類的。

  我知道那個孩子一直以來都有嬌縱蠻橫的那一面,即使他本身就很出彩,可耐不住他要強,才導致心態頻頻失衡,干出一些錯事來。

  但他在你的影響下,性格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你不在的那段時期,他都很少會招惹哈利了。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在驅動他變得強大似的,這些我都能夠感受到。

  如果不是盧修斯入獄,馬爾福莊園淪為伏地魔的大本營,我想那孩子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他是想要挽救他的家庭,同時也急於證明自己,才會接下任務來殺害我。

  所以,我想,我們最好的對策便是做好我們自己的事。

  你去陪著他完成他所謂的任務。

  而我的任務則是……在那之前銷毀魂器,將神秘人的氣焰撲滅。」

  黛安很感激鄧布利多的理解,可當她聽到他後續的安排,不由瞪大了眼睛。

  「您說,在那之前就可以干掉伏地魔,是這個意思嗎?在德拉科真正和您正面交手之前?」

  老人點點頭。

  「這很難實現吧,畢竟,……您知道前不久阿茲卡班發生了集體越獄事件,大批的食死徒脫困,紛紛開始行動,最近就連麻瓜世界也受到了影響……」

  「這些是現狀,而我們會魔法,魔法就是為了改變。」鄧布利多半月形眼鏡下那雙灰色眼睛格外深邃,但又閃爍著智慧光芒,「說真的我以前也不願相信伏地魔真的這麼容易垮台。可是還是你們這些孩子們給了我勇氣。

  哈利,赫敏和羅恩他們讓我看到了真正的格蘭芬多該是什麼樣子。特別是哈利,那孩子作為救世主背負了太多,我也在幫助他成長的過程中學到了很多。

  當然,還有你。

  你還記得你利用自己的天賦和聰明勁兒直接間接地救下了多少人嗎?」

  發覺他正看著自己,黛安有點不好意思。

  「起碼曾經的西奧多,四年級時的塞德裡克,還有去年暑假,你跑到神秘事務司,利用厲火咒組成的圍牆保護了許多鳳凰社的主力成員。」

  鄧布利多毫不掩飾對她的稱贊,弄得黛安臉紅起來。

  「教授,我本意只是為了救我在意的人。西奧多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塞德裡克……那只是因為我不想讓神秘人勢力壯大,而上次在神秘事務司,我只想帶走我的教父,確保他的平安,僅此而已。我沒您想的那樣高尚,我實際上很自私。」

  黛安坦蕩地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這一次,我同樣很抱歉,明明知道德拉科的任務是傷害您,我還是來向您求助了。」

  「哦,哦,孩子,為自己著想是很正當的,我們誰都不是生來就高尚。只是你給了我一些希望,在你身上,我看到黑魔法也能醞釀出愛和光明。

  你送來的R.A.B的那封信其實將伏地魔的魂器計劃說的非常詳盡,給了我很多啟發。

  而且正因為你,現在鳳凰社有小天狼星他們幾位主力在把守,我暫時得空能好好研究那幾樣東西了。」

  「教授,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學校需要您,我們需要您,魔法界,也需要您……」黛安看他一副要血戰到底的樣子,又看看他披散的銀發和眼角的皺紋,忽然擔心起來,「我不希望再看到信賴的老人去世了。」

  她的爺爺道格拉斯臨終時的樣子在眼前閃現。這讓她感覺格外痛苦。

  鄧布利多等候她平復心情,又給她倒了一杯熱可可才說。

  「黛安,其實,我不光需要你看著德拉科,幫他一直走到最後一步,我還給你安排了另一個任務……」

  「什麼?」

  黛安放下茶杯。

  「我要你,想辦法訓練好你的神奇動物。那些小家伙在必要時也許能派上用場。還有……雖然在霍格沃茨我們不提倡學生練習黑魔法,但我知道你有正確運用它的實力,我希望你不放松訓練。

  這幾樣任務,如果你能做到,我們的勝算就大得多。

  至於魂器的事,有新進展我會用德語寫信給你。請看完務必銷毀,誰也不要透露。」

  時間緊迫,老人的表情也格外嚴肅。

  黛安沒有猶豫,立刻點了點頭。

  惡戰即將開始,她有理由為此貢獻力量。

  ——

  期中考試過去,冬天慢慢走遠,而早春的腳步愈發近了。

  自從上次,鄧布利多布置了許多任務,黛安日日都在履行。

  周末或休假,她會回到黑森林山上,在海格幫助下,帶一些神奇動物來英國。

  很意外,角陀獸、渡渡鳥、就連灰狼和禿鷹都很聽話地配合海格的訓練。逐漸適應環境之後,海格將他們帶到了禁林。

  據鄧布利多建議,她還去斯普勞特教授的陽光大棚找來許多具有養分的飼料。

  有時協助管理的赫奇帕奇學生塞德裡克.迪戈裡會幫她搬點東西,時間久了,他們也成了不錯的朋友。

  「說真的黛安,我有時看見你和一只護樹羅鍋那樣親密,都有些驚訝。」

  他抱著一大摞東西,笑眯眯地說。好看的眼睛亮亮的。

  「你說喬伊?這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小家伙。」

  「其實護樹羅鍋在戰場上也能派上用場呢,比如說可以幫你偷鑰匙什麼的。在我看來,一只聽話的護樹羅鍋,抵得上一萬只亂跑的嗅嗅。」

  「謝謝你又給了我思路。」

  黛安由衷地說。

  事實上她也是這樣想的。

  護樹羅鍋也可以是神奇動物戰隊的一員,她有必要好好訓練他們。

  這項任務對她來說很容易,而另一項卻困難的多。

  在她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甚至把瑞歐叫到學校裡,兩人一起跟蹤德拉科,持續一個多月時間之後,她這才發現,原來他每次莫名消失,居然是進入了有求必應屋。

  周五早餐時間,照例有貓頭鷹來送信。

  得知鄧布利多已經毀掉了第二樣魂器,而斯萊特林掛墜盒也正在進行中,她心情大好。

  恰巧德拉科提前離席,偷偷把信件銷毀,黛安快步跟在他身後。

  一層,兩層,三層,德拉科神神秘秘地來到了一面畫著中世紀油畫的牆壁前。

  他低聲說了幾句,於是便走了進去。

  施了隱身咒,黛安悄悄溜了進去。

  不得不說,這裡可真大啊。

  比她之前在魔藥俱樂部見到的還要大的多。

  這裡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看上去有很多都是從博金.博克商店運走的。

  只是,遠遠望去,德拉科徑直靠近的那一個大櫃子尤其醒目。

  那是消失櫃——具有強大的傳送功能。

  一個出口在博金.博克,沒想到這另一個出口,竟然就在霍格沃茨。

  他想干什麼?

  好在,暗中觀察了一陣,發現他只是把一個蘋果拿出來又放進去,並沒別的動作。

  因此黛安決定有耐心一些,等他露出破綻,再去詢問。

  她留了個心眼,回去之後便查了博金.博克的賬單。果真,阿利埃特舅舅送來的最新流水裡面,「消失櫃維修」這一項赫然出現在其中。

  黛安氣極,她質問阿利埃特為何不在第一時間告訴她,德拉科.馬爾福下了這麼危險的訂單。

  然而舅舅直言,這是馬爾福和他之間的保密協議,不然他賄賂魔法部官員的醜聞就要被馬爾福捅出去了。

  ……

  德拉科,真正是一條毒蛇。

  好啊,你毒,我卻比你還絕。

  黛安氣不過,又一次跟蹤之後,她沒有隱身,悄悄走到德拉科跟前。

  聽他念了一段蹩腳的古代如尼文,黛安不客氣地嘲笑道。

  「全是錯誤,語音到語調,照這樣下去,不知道這個破櫃子你要修到什麼時候。」

  聽到她的聲音,德拉科單薄的身體很明顯地抖了一下,他轉過身來瞪大眼睛看她。

  「你什麼時候跟上我的?」

  「讓我猜猜,你下句話絕對是,我做什麼和你有什麼關系?」黛安不以為意地扁扁嘴。

  繞到他身旁,她趴在他耳邊,輕聲道:「修復消失櫃不是你在博金.博克下的訂單嗎,作為老板,我怎麼能不關心一下進展呢?總不能讓我的客人自己苦苦研究吧?嗯?」

  女孩子身上除了小蒼蘭味道,還有一種自帶的冷香,讓人介於迷醉和清醒之間。

  她從哪學的這麼輕浮的做派?

  哼,德拉科看著她,不自覺聯想到西奧多和她勾肩搭背跳舞的樣子。

  真是惱人!

  他極力擺脫她的影響,然而她明明很有分寸,就站在一步之外,掛著淺笑看他,他的心還是想把她拽回來,揉進自己懷裡。

  「路德維希小姐,你的消息延遲了。鑒於你們店的服務水平太低,沒人有能力幫我修復好消失櫃。我已經取消了訂單。」

  他的語氣邦邦硬,簡直比最堅硬的堿水面包還要硌牙!

  黛安氣得不想理他,可是瞥見那張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的陰霾,她又狠狠心疼了。

  「那是店員能力不足,又不是我的,作為老板,我和你打包票,我絕對可以修好它。」

  「那我也不需要,我認為我自己也可以!」

  德拉科已經不耐煩了,他伸手一擋把黛安推開到一邊。

  「德拉科!」黛安氣不過,丟掉一切淑女的矜持和他大喊大叫,「這個櫃子可以等,你可以等,監獄裡的馬爾福先生可以等嗎?給你任務的伏地魔可以等嗎?」

  對面的少年不說話,捏緊櫃門的那只手,越來越用力,指節泛白,青筋都爆起來。

  「我真的可以幫你,我會古代如尼文,我甚至能在三天之內就幫你修復好這個櫃子……」

  黛安看不得昔日那麼驕傲矜貴的德拉科,如今像個剛從監獄裡出來的嫌犯。

  他胡子拉碴,也沒穿校袍,黑西裝皺皺巴巴,很顯然幾天都沒有換過了。領帶歪歪扭扭地掛在一側,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頹唐的氣息。

  她趁他語氣軟下來,走上前從背後抱住他。

  還好,他身上的小蒼蘭味道也還在。

  這是否意味著他對她的信任,對她的感情也還在?

  德拉科掙扎了幾下,然後就任由她抱著。

  把臉埋在他寬闊的後背上。

  黛安喃喃地說。

  「讓我幫你吧,德拉科。不是愛人,我們也可以是差一步的家人。家人之間為什麼就不能關懷呢?」

  家人,不是愛人……

  這些字眼在此刻的德拉科聽來,卻像利刃一般刺進他的胸膛。

  他厭煩了這些枷鎖,也懶得再把她推開。

  梅林知道,他有多麼想念黛安的一切,她黑葡萄似的眼睛,她柔軟的長發,她殷紅的嘴唇,她冰涼的手,以及她的觸碰……

  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心情,德拉科回頭,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只則按在她的肩上,徹底把黛安控制在他懷中。

  「是你說要幫我的。」

  說著,他急不可耐地吻上她的唇,他的力道格外重,纏綿間,不放過她的每一次喘息。

  黛安越是要掙扎,他的禁錮越是牢靠。

  她只得輕輕揪住他黑色的領帶。

  吻得忘我,她的力氣稍微大了一些。

  唇齒交纏,兩人都有點失去理智。

  德拉科更甚,他趁著黛安喘氣的時間開始胡言亂語。

  「你想勒死我?嗯?好啊,這樣我們就不用再擔心那麼多了。什麼家族榮耀,伏地魔的考驗,都去見鬼!」

  只有德拉科自己知道,他沒有半點假話。

  他真的想就這樣和她糾纏下去,在窒息中沉淪,一同沒入深海裡。

  ——

  等洶湧的一切趨於平靜,

  德拉科自知失態,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朝黛安的方向看。

  「那個,德拉科……我說的幫忙,不是剛才那樣……」

  黛安傻傻地說。

  除了德拉科,她沒有多少和男生交往的經驗,什麼都是懵懵懂懂的,被他這樣一搞,竟什麼話都說的出口。

  德拉科比她懂得多,遮了一下自己發紅的耳尖,戲謔道。

  「這算什麼幫忙,你以為男人需要的幫忙,只要一個吻就能結束?我是要讓你認清楚,我們才不是家人,難道你會去熱吻奧斯本?嗯?

  但凡真有那一天,我非要把那家伙打得滿地跑。」

  「你不是說,我們都結束了嗎?我是想幫你,所以才……」

  黛安不想在他面前如此卑微。

  「你可以不愛我,但你不能這麼羞辱我。」

  「我沒在羞辱你,黛安。」

  德拉科好像一個漏氣的皮球,悉心構建起的偽裝,被她委委屈屈的一句話就戳破了。

  他嘆了口氣。

  「那你說你愛我,你說你已經不生我的氣了,你說你和艾琳娜沒關系,你讓我幫幫你!」

  在愛的人面前,黛安一點大小姐的做派都沒有了,完全就是個胡攪蠻纏的小姑娘。

  德拉科無助地蹲下去,靠在消失櫃黑色的櫃門上。

  「我做不到,黛安。也不能讓你幫我。

  我雖然知道你沒能完成訂婚儀式是有苦衷,雖然知道你沒有攻擊我父親,但是……我還是不能愛你。」

  「是伏地魔逼你,他威脅你,他甚至用攝神取念偷取你的想法,對不對?」

  黛安蹲下來,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我們慢慢來,我可以去求斯內普教授,讓他教你頭腦封閉術。

  至於消失櫃,我可以幫你修補。我說真的,我很在行,只需要三天就能好。」

  她輕輕地抱著他,散發著幽幽香氣的瘦弱身體卻給了他莫大的支持。

  德拉科撐不住了,這段時間他背負的東西太多,壓的他又累又心煩。

  就好像全部的烏雲都集中到了他身邊一樣。

  只有偶爾窺視黛安,她鬼鬼祟祟的跟蹤,她擔憂他的小表情能讓他稍微緩和下來。

  他像之前一樣,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輕吻了吻她的鎖骨。

  她的味道比一百瓶安神劑還要管用。

  黛安一下下撫摸他的金發,堅定回應他的眷戀。

  「德拉科,你相信我,我們會贏的。」說著,黛安拿出一個小金色瓶子,「你還記得這個嗎?」

  「福靈劑……?」

  把它輕放在德拉科手上,她說,

  「嗯,現在,它是你的了。

  有了它和我,你還怕救不了你父親,贏不了伏地魔嗎?

  別忘了,我可是個吸血鬼,伏地魔還指望我幫他實現永生呢?」

  黛安笑著,好像一束微光從海面上灑下來,穩穩地照在德拉科臉上。

  他仰起頭看她,捏了捏她逐漸褪去嬰兒肥的小臉。

  「我們要做彼此的盔甲,不能只是彼此的軟肋。

  我答應你,會去學大腦封閉術,至於這個櫃子,拜托你了。

  關於你要做的事,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看出黛安有幾分驚訝,德拉科一面自己起身,一面將她扶起來。

  「你以為你在跟蹤我,卻不知道我也在跟蹤你。你出入鄧布利多辦公室,進去和出來簡直是兩幅模樣,他一定交給你什麼任務了。說吧,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德拉科真的變成了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而不是曾經那個膽小怕事的少年。

  「我要提前說好,德拉科,你要聽我可以講,但這是關乎站隊的事。我雖然不是鳳凰社成員,但我卻是和鄧布利多、哈利他們站在一起的。如果你不願,與這些人為伍……那麼我的任務,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因為這是鳳凰社的高機密。」

  就算是最愛的人,黛安也不想失去原則。

  她總不能因為自己的愛人而去破壞鄧布利多對整個組織的精心策劃。

  幾秒的靜默過後,德拉科說。

  「我沒有別的立場,黛安。

  我的首選有且僅有你。

  先別急著感動,這其實不止因為我愛你。

  還是我思考很久的結果。

  經過這麼久掙扎,我也發現了,我只是伏地魔的一個棋子。無論我能否替他殺掉鄧布利多,他都不會像他說的那樣救我父親。

  與其那樣,我不如投靠一個比我更強大的人——鄧布利多。

  說吧,我要做什麼。」

  誰知,黛安只是怔愣地看著他,然後哭著撲進他的懷裡。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說。

  「你再講一遍,你剛才說的那句話。」

  「說吧,我要……」

  「不是這句,是三個字的那句,你講了我就給你你的任務。」

  德拉科笑了。

  他把他的小兔子摟得更緊。

  像惡龍珍惜自己失而復得的珍寶。

  「我愛你。說多少遍都行。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呀,超字數了,怎麼辦?黛安,領導,你還想告訴我任務嗎?」

  仰起頭看他,黛安掛著淺笑點點頭。

  緊接著,她的表情嚴肅起來。

  「你想學習黑魔法嗎?我需要你學會並掌握厲火咒,並且要是無聲的。」

  哦,這可真是個艱巨的任務。



第83章  傷痕和哭泣

  Ch.82

  在大腦封閉術掌握以前,黛安和德拉科說好不在明面上往來。

  兩人表面上各走各的,可是影子還是連在一起的,任誰也分不開。

  又是一個周五,傍晚時分,德拉科來到三樓的秘密基地。

  黛安已經在這准備好了給他的黑魔法筆記。

  裡面明確標注了厲火咒的注意事項,比如手勢,魔杖揮動的順序之類。

  德拉科進步很快,練習了幾次,便可以熟練地燃起火苗,只是在控制範圍上還有問題。

  看時間差不多,他起身去禮堂吃晚飯,遠遠看到黛安,他想坐在她旁邊。

  然而,還沒走到斯萊特林長桌呢,就發覺不遠處有人盯著自己。

  「那天給你蛋白石項鏈的人,你還記得嗎,貝爾?」

  波特的聲音。

  那麼多人都在用餐,就他和那個名叫凱蒂.貝爾的女生站著。

  德拉科瞪了他們一眼,注意聽。

  「我,具體的我記不得了,只記得那個人有……細長的身材和慘白的一張臉。」

  那女生斷斷續續地回憶,德拉科知道是在說自己,腳步一頓。

  剛巧,在這時,波特轉過身來。

  兩人隔著遙遠距離對視。

  波特絕對知道了,那個暗中謀殺鄧布利多的人是他。

  就算黛安給了他支持,可最近母親信中那些沮喪的話,和被伏地魔占有的馬爾福莊園,還有關在監獄中的父親,都讓他難堪。

  要是波特再把他的任務暴露,整個馬爾福家族可能就要淪為魔法界的笑柄了。

  百年的名望,絕不能毀在他手上。

  德拉科趁著距離拉開,利落地轉身跑走,後面波特緊追不舍。

  餐桌這裡,黛安目睹了這一幕,決心跟上去。

  最近哈利.波特不知中了什麼狂躁咒語,整個人就像個定時發射的爆破球。

  她總不能放任他欺負德拉科吧。

  雖然,這兩個人碰上,誰欺負誰還不一定。

  ——

  由於清楚德拉科常走的那條路,黛安到的比哈利早一些。

  等她氣喘吁吁地停在德拉科身後,她才發覺他居然來到了二樓的女盥洗室。

  「今天真熱鬧!小帥哥身邊居然有了個姑娘?」

  桃金娘在他們身邊上下翻飛,說著討人厭的八卦的話。

  「你小心點,別把小帥哥惹哭哦。」

  什麼哭不哭?

  黛安疑惑地看著德拉科。

  而對方對她的到來也十分震驚。

  伏地魔會攝神取念,因此他們這段時間大多都用彼此間的暗語交流。

  「天為什麼黑?」

  —你跟過來做什麼?

  「怕星星太亮。」

  —擔心你。

  「有月亮。」

  —快走。

  這一次黛安直接挑明了。

  「我看見你和波特還有那女孩了。我擔心他一時衝動傷害你,所以我要來,保護你。」

  說真的,德拉科很頭疼,他不希望自己在死對頭面前也是這樣膽小懦弱無能的形像—只能被喜歡的女人保護。

  「這是我和他的事情,黛安。我和他這學期以來積怨已久,兩個人都需要一個了斷。」

  「波特最近一直在發瘋,我不知道他是和誰學的,魔咒課和黑魔法防御術他居然都用起惡咒來了,我不確定他是否也會這樣對你!你知道惡咒有多麼大的威力嗎?」

  我得和他解釋清楚,說你不是以前那樣,說你已經選擇了和我站在一起。」

  德拉科自嘲地笑了。

  「沒用的,誰不知道馬爾福家是一家出了名的牆頭草,哪邊都不得罪。」

  「我替你解釋,我說過了,再黑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腳步聲。

  轉頭看去,果然是救世主。

  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臉色和身上的袍子一樣紅。

  「波特,我知道你聽見凱蒂.貝爾的話很憤怒,但我想你對德拉科有了些誤會,我想你給他個機會解釋一下。」

  沒想到,哈利一見到黛安,眼神裡的狠厲更加加重了。

  「你的父母,你爺爺都是伏地魔害的!現在,你居然要維護一個給仇人做事的走狗!

  黛安,你和我才是一路人。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母親為何而死嗎?

  她是為了給我的母親報信,而你知道,又是誰出賣了你媽媽的行蹤嗎?

  就是關在阿茲卡班裡的盧修斯.馬爾福!」

  哈利憤怒到了極點,一把將她拽過來,和自己一邊。

  被他的話震驚到,黛安啞口無言。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

  「但那是盧修斯.馬爾福做的事。我不相信德拉科也會隨意出賣別人。」

  說著,她又堅定地走向小少爺,並且擋在他身邊。

  黛安用冰涼的手碰了碰他的,沒想到德拉科直接牽住了她。

  兩人十指相扣,共同面向哈利。

  「你簡直無可救藥!他要害鄧布利多,那個蛋白石項鏈就是他偷偷指使凱蒂送去給鄧布利多的!他要謀害校長!」

  德拉科不願將黛安也置於危險,他決定耐心解釋一次。

  「聽著疤頭,我最後再說一遍…事實可能與你想的不太……」

  「除你武器!」

  波特居然不等他說完,就發起了攻擊。

  接下來的一切混亂至極,黛安一邊幫他,一邊和他四處躲避哈利的進攻。

  而波特一口咬定德拉科要殺害他最尊敬的鄧布利多,連黛安的解釋也懶得聽。

  從咧嘴熱辣辣,鎖舌封喉,到速速禁錮,他用了個遍。

  「腿立僵停死!」

  黛安忍無可忍,將哈利定在原地。

  那頭小獅子最討厭被人這樣禁錮,他發了瘋的樣子比平常更恐怖。

  「告訴你,我一直礙於你母親的情面不想和你動手,黛安。就拿以前的幾次合作來說,我們還是朋友,一直交情不淺。

  但是,今天你要是再護著這個殺人犯預備役,我非得連你一起收拾!」

  黛安也不是吃素的,可她正想回應呢,就見德拉科發狠地把她往後一帶,自己走到了哈利前面。

  「Surpensorti…(烏龍出…)!

  「神鋒無影!」

  德拉科的咒語還未說完,自己就被哈利的毒咒擊倒在地。

  在父親的書上見到過,黛安知道這是斯內普教授發明的,也知道這種魔咒的威力——

  它不能用任何手段治愈。

  「德拉科!」

  她看著她的男孩,為了保護她,倒在血泊之中。

  鮮血自傷口汩汩流出,逐漸浸沒了整件白襯衫。

  沒有人在她面前受過這麼重的傷,黛安想要用反咒語給他治療,然而手卻抖得連魔杖都握不住。

  她顧不上任何,摸不到手帕,就只好用衣袖替他止血。

  扯下一大截袖子,很快血又浸透了。

  再換一塊,不知不覺,一件外套都要用光了。

  「速…速速愈合……」

  她試著用咒語治療,然而因為氣息不穩,效果非常微弱。

  「黛安……」

  她聽見德拉科微弱的聲音。

  微弱的光線,處於彌留之際的,她愛的人,身負重傷倒在她面前。

  這樣的場景令她莫名想起爺爺。

  黛安哭得看不清德拉科的臉,她還是低下頭去,貼在他唇邊聽。

  「我愛你,我從來都沒怪過你。

  我是你的來路,也是你的歸途。

  所以,我不在你也不准和別人跳舞,特別是西奧多……」

  「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

  她一邊回答,一邊衝哈利喊道。

  「去找斯內普教授!你看不見他就要死了嗎!去啊!」

  德拉科一直不放棄,好像按了循環鍵一樣,一直在重復他的話。

  「黛安,我愛你,我是你的來路,也是你的歸途……不准和別人跳舞。」

  他似乎在用這種最赤誠的愛意支撐自己不要昏過去,握著黛安的手充滿了血污,然而卻格外用力。

  好在,沒過多久,斯內普教授真的來了。

  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在波特臉上停了幾秒,然後將黛安推開,自己蹲下來替德拉科治療。

  「速速愈合……速速愈合……」

  很神奇地,他的魔杖所及之處,血跡逐漸消失,傷口真的在逐漸愈合。

  只是德拉科看上去仍舊格外痛苦,黛安看得著急,撲通一聲跪下來,又扯掉身上一層布料,一點點替他擦去冷汗。

  等到黃昏熄滅,太陽的光線燃盡了,德拉科才被送往醫療翼治療。

  黛安和德拉科,兩個人。

  就把龐弗雷夫人嚇了兩跳。

  「哦,好姑娘,你的衣服是怎麼了,怎麼這樣破破爛爛就出門了,你最近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說著,她給她找了一件合適的衣服。因為黛安原本的那件已經撕得差不多,連修復如初都無法找補。

  「我沒……謝謝您,你趕緊給德拉科看看吧。他,他現在……」

  小姑娘哭得抽抽搭搭,龐弗雷夫人抱了抱她,趕忙跑去照看德拉科。

  全部治療結束,罪人哈利早就離開了。

  斯內普教授問了黛安緣由之後,暗罵了一句胡鬧,也跟著走了。

  於是偌大的醫療翼暫時只剩下黛安和德拉科兩個人。

  清暉灑落,月光給病床上的德拉科平添了一份病弱感。

  黛安想抱抱他,又害怕扯動他的傷口,想握他的手,又怕吵醒他。

  因為擔心晚上有什麼突發情況,黛安連眼睛也不敢合,只能坐在床邊發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睡顏。

  德拉科可真好看啊,但也真夠傻。

  除了奧斯本和爺爺,黛安還沒有遇到家人以外,願意替她去死的人。

  面前這個病弱小少爺是第一個。

  她想到他意識殘存之際,一直在她耳邊重復「我愛你」,又感傷又開心,眼淚禁不住地撲簌簌落下來,越滴越多。

  這段時間他們都承受了太多東西。

  黛安也一直忙碌,連個情緒的釋放口都沒有。

  此刻所有的難過都堆到一起,她竟再也克制不住。

  怕吵醒德拉科,她只好忍著,一路小跑,走到空無一人的樓道裡才放聲大哭。

  她終於體會到了德拉科的心情。

  當失去愛的人時,那種心被千萬種刀來回切割的感覺。

  她也終於體會到了。

  真的好累,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要落在他們的肩膀上呢。

  他們不過是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只是被家族推動著,卷入命運洪流的兩個相愛的孩子。

  等到德拉科醒來,她就要和他說,他們再也不分開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黛安哭哭停停,抽噎著,像得不到糖果哭鬧的孩子。

  不同的是,此刻她再也沒有依靠了。

  想要守護要守護的一切,她就必須得靠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頭頂忽然被一只大手覆蓋,柔軟的觸感讓人很安心。

  剛想看清是誰,那只手移動到了眼睛上,將她的視線遮蔽。

  「噓,就這樣。哭了太久,眼睛肯定很難受了。」

  緊接著,小蒼蘭芳香襲來,她的唇也被一片溫熱填滿。

  德拉科來了。

  他聽到自己在哭嗎。

  黛安埋怨自己太嬌氣,非要在外面嚎哭,打擾他休息。

  「抱歉,我把你吵醒了。」

  換氣的間隙,她低聲嘟囔。

  可惜,由於閉著眼,她看不清德拉科的表情,只聽到對面輕輕嘆了口氣。

  她急切地想看他怎麼了,把那只手拿掉,結果剛一睜眼,便對上一雙同樣閃爍著淚光的眼睛。

  這些年,黛安見過許多出身高貴的少爺,可他們雖衣著華麗,言談不俗,眼睛卻都透著對權勢,財富的渴望。

  德拉科是很獨特的。

  他這個人嬌縱蠻橫,也有腹黑,狡猾的時候,可是他的野心,欲.望,乃至好惡,從來都是擺在明面上。

  就像現在,德拉科的淡色眼睛裡繁星點點,倒映著的都是黛安的影子。

  想到開學初,黛安還和達芙妮討論過,德拉科是否是真的喜歡她。

  他一直追隨她,想要得到她的青睞,是否只是出於征服欲。

  而經歷了這麼多,黛安終於可以確定,他是真的愛她這個人。

  男生哭起來可真惹人憐愛啊。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德拉科。

  那張臉本來就生的精致,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巴,搭配的剛剛好,有些秀氣,但又不失英氣。

  現在掛上了淚珠,在月光下,美得令人恍神。

  「你能別盯著我看嗎黛安?怪丟人的。」

  「小王子」不高興地嘟囔。

  淺笑著,黛安輕輕抱住他。

  「德拉科?」

  「嗯?」

  「比起歸途,我更想做你的港口。每當你遇到風暴,我都可以替你分擔。」

  「怎麼忽然說這個……」

  德拉科不好意思了,黛安貼著他的臉,都能感覺到溫度在上升。

  「我愛你。」

  「我早就知道了。」

  「我答應你,不會再和別人跳舞了。不管他是不是西奧多。」

  聽到某個人的名字,德拉科徹底恢復了以往的嬌縱模樣。

  他從黛安的懷裡掙脫,也不管傷口痛不痛,就用雙手擒住她的肩膀。

  「這句話我可記住了,要讓我再看見你和別的家伙跳舞,我准要打人的,我說到做到!」

  「你是暴力狂嗎?這是一個紳士該有的作風嗎?」

  黛安看著他,好氣又好笑。

  「我不管,我的人都被搶走了,還管什麼風度?那是懦夫,那不是紳士!」

  他的精神好起來,黛安也笑開了花。

  只是,想到跳舞,艾琳娜.希格斯的臉莫名飄入了黛安腦海裡。

  她不開心地嘟起嘴。

  德拉科很少見她撒嬌,好奇地戳了戳小面包似的小臉。

  看到黛安表情愈發嚴肅了,這才收斂了好奇。

  「怎麼了?干嘛這樣看著我。」

  「你說!你和那個院花學姐,艾琳娜,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不讓我和別人跳舞,自己和院花倒是走得挺近。」

  「你生氣啦,看來我算是真的成功了。我懷疑了好久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被我纏的煩了。」德拉科傻呵呵地笑,額角還貼著紗布,看上去憨憨的,「我那是緩和策略。你也知道,神秘人他一直盯著我,我不能讓他知道你和我來往密切啊。」

  「只有這樣嗎?那你怎麼不找潘西?」

  「唔…你都知道希格斯是院花,那我不得找個質量高一點的氣你嗎?」

  狡猾,真狡猾!

  黛安看著他,真想收回說他單純沒野心的想法。



第84章  決戰和離開

  Ch.83

  消失櫃修好的那天,黛安收到了鄧布利多的最新消息。

  內容很短。

  第一條是,真的斯萊特林掛墜盒被找到,並銷毀了。同時,他們還給了克利切自由,但是那只小精靈一拿到襪子就自殺了。

  第二條,奧斯本死了,他趕到非常惋惜。具體細節他會在找到下一個魂器之後親自和黛安說明。

  隨信而來的還有奧斯本留給她的一個包裹。

  上面寫著:當你真正幸福的時候再打開。

  分量很輕,黛安拿著,卻覺得有幾百磅那麼重。

  當人極度悲傷的時候,哭是沒有用的。

  黛安決心要往好處想。

  既然奧斯本的死訊是鄧布利多告訴她的,那麼說明,奧斯本直到最後也沒有向神秘人屈服。

  路德維希家,雖是黑魔法世家,但是每個人都站在了正義的一方。

  消失櫃修好,意味著大戰即將開始。

  黛安冷靜地和德拉科確認時間,得知神秘人給他的期限是三天後,她決心安排好一切。

  首先是神奇動物。

  海格將禁林裡所有願意追隨鄧布利多的小家伙都召集齊,也有上百種。算上黛安從黑森林山上帶來的,就更多了。

  「渡鴉,鷹馬,還有阿拉戈克率領的蜘蛛家族都會聽我指揮,獨角獸和夜騏,由盧娜負責,那孩子非常有靈性。至於灰狼狼群,禿鷹,角陀獸和渡渡鳥這類,就由你負責。對了,護樹羅鍋你可以隨身帶著,他們會是最機靈又最致命的武器。」

  海格一整個躍躍欲試,弄得黛安的心情也稍微晴朗一些。

  「我們一定會贏的。」

  接著是尋找其他幫手。

  以波特為首的格蘭芬多三人組,自德拉科受傷以來,便再也沒和黛安說過話。

  其他一些學院的人,一直是鄧布利多軍的成員,看起來也不會為她所用。

  黛安能發動的也就只有她身邊的人。

  德拉科的傷勢基本好轉,已經沒有危險,經過長久的練習,他雖然沒能實現無聲使用厲火咒,但障礙重重之類的咒語他已經爛熟於心。在必要時大概率不會傻站著不動。

  出於擔心,黛安決定讓自己的護樹羅鍋喬伊跟著他。

  「你確定,這家伙會聽我的?」

  德拉科看著自己手心裡那一小只又綠又張牙舞爪的小玩意兒,鄙夷地說。

  「護樹羅鍋就和寵物一樣,會信任主人親近的人。」

  說著,黛安居然主動親了一下德拉科的臉頰。

  並低下頭和喬伊說。

  「看,他是我喜歡的人哦,你也要聽他的話才行。」

  德拉科紅著臉問:「我,我要他做什麼呢?」

  「必要時他可以替你摳掉敵人的眼睛,之類的。」

  一直看著的西奧多冷冰冰地回答,然後瞪了他一眼。

  至於達芙妮,黛安告訴她有危險就抱著芙拉藏起來,並拜托布雷斯好好保護她。

  而那優雅二人組也一起答應了。

  最後是西奧多……

  黛安不顧德拉科的白眼,將他單獨帶走,來到偏僻的廢棄噴泉旁邊,她才敢放心地說自己的計劃。

  「時間緊迫,西奧多。恰巧我的計劃和你的能力也和時間有關。」

  「你盡管開口吧,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幫忙。反正我已經離開了父親,自己一個人住進我母親的埃弗裡莊園,我不在乎他是否是食死徒,也懶得和他們打交道。」

  黛安點點頭。

  拿出一樣東西。

  那是爺爺送給她,具有時空轉換功能的戒指。

  練習了許久,她最多只能傳送兩至三個時空,這不能滿足她的目標。

  向西奧多展示了它的功能,那個聰明的男孩立刻懂得了她的意思。

  「原來,你動用這枚戒指,不只是為了保命,而是為了分散食死徒的實力,把他們傳送到不同的時域?」

  「你說的一點沒錯。我認識的人裡,只有你有這個能力,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西奧多很爽快地答應了。

  「我平時一旦有空就在研究這個,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然而,直到黛安走後,看著她的背影,西奧多才敢說完後面的話。

  「都是為了你。上一次我因為這個特殊功能差點害了你,於是我們就此錯過。後面的所有時間,我都在贖罪。雖然,不知道何時是盡頭。」

  把一切都安排妥當,黛安也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盧平。

  也許是怕見不到彼此最後一面,教父居然直接趕來了學校。

  他們在黑湖邊上見面。

  月牙掛在天邊,倒映出這對不是血親勝似血親的父女的身影。

  「你比我想像的更加聰明和勇敢,黛安!」盧平看上去格外激動,「你是我見過的最果敢最機智的斯萊特林,你比你的父親還要強大,我是指各個方面!」

  說著,他慈愛地摸了摸黛安的頭發。

  黛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再抬頭,卻發現教父的身邊還跟著一位發色很鮮艷的女士。

  她長相美艷,笑容爽朗,裝扮也是格外時髦,完全和教父是兩種風格。

  看到他們緊握的手,黛安知道,這是盧平專門來和自己彙報新情況呢。

  她很開心,因為他的教父很喜歡這位阿姨。

  「你好黛安,我是尼法朵拉.唐克斯。」她友好地和黛安握手,並不滿地戳了戳盧平,「萊姆,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這位黛安原來長得這麼漂亮!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年尤利安可算是我們許多女生心中的王子呢,現在看來你的魅力一點也不輸給你父親,小姑娘。」

  她大大方方地表揚,倒叫黛安不好意思起來。

  「哦,謝謝您,唐克斯阿姨,我覺得您也很好看,從教父的眼神就看出來了。」

  她故意打趣他們。

  唐克斯送了她一些禮物,還變出了各式各樣的鼻子給她看,她說她是個天生的易容馬格斯,下次有機會,她會給黛安演示更多好玩的東西。

  「下次……」

  提到這個,大家都有點傷感。

  「教父,我們還會有下次嗎,我們,真的能贏嗎?鄧布利多還沒有銷毀所有的魂器呢。可是離食死徒進學校的時間,就剩一天了。」

  盧平像父親般輕輕抱了抱她。

  「會的,小天狼星在,我在,你在,鄧布利多在,還有,伏地魔最怕的哈利也在啊……我們都在努力,我們一定會贏的。

  我們互相愛著彼此,愛的力量是很強大的。而這正是伏地魔不理解的。」

  他們當面交給彼此最後一封信,接著,黛安眼淚汪汪地目送二人離開。

  ——

  距離德拉科給食死徒放出消息,還有最後一天。

  由於鄧布利多臨走時交代過,要保證學校學生的安全,於是各院院長,級長,都把學生們集合起來,讓大家晚上睡在禮堂裡。

  早上,德拉科作為級長協助整理東西,清點人數,幾個人一直等到下午有空,這時,鄧布利多那只鵝黃色的小貓頭鷹終於送來了最新的信件。

  截止目前,伏地魔的魂器中,湯姆裡德爾的日記、馬沃羅岡特的戒指、斯萊特林的掛墜盒、赫奇帕奇聖杯、拉文克勞的王冠、都已找到並消滅。

  然而,鄧布利多在信中還提到,他懷疑伏地魔的那條蛇納吉尼、還有哈利波特本人,同時也是魂器的一部分。

  他說,已經讓麥格教授去尋找哈利等人提到的格蘭芬多寶劍,只要找到它,就不愁殺不掉納吉尼。

  但是距離他趕回來還有一段時間,在那之前,他請黛安務必要和大家一起,拖住食死徒。

  他和哈利會盡快趕回來。

  「呼——」

  黛安長舒一口氣。

  跟她一起讀完信,德拉科和西奧多也稍微放心。

  「明天就是決戰的日子了,我們必須打起精神來!」

  他們相約隔天一早就分開行動,於是就各自鑽進了各自的睡袋,期待明天來臨。

  那一晚,德拉科和黛安始終靠在一起。

  「黛安,你害怕嗎?」

  德拉科悄悄問她。

  「有一點。但是我相信所有人,相信鄧布利多。」說著,黛安握了握他的手。「我們會贏的。勝利永遠站在光和愛的這一邊。」

  德拉科不說話了。

  他假裝閉上眼,可顫動的睫毛出賣了他的慌張。

  「德拉科,等一切結束後,我想嫁給你,行嗎?」

  「什,什麼?」德拉科被這句話驚醒,臉像被火烤過,直接紅到了耳根。「這,這種話不應該男生來說嗎,你居然主動提出來,這還是路德維希大小姐應有的做派嗎?」

  「行了,我哭得鼻涕眼淚直流的樣子都被你看到了,還有什麼面子可嚴。」她不滿地朝旁邊挪動了幾英寸,「你不願意,我就去和別人跳舞!」

  「你,你敢!誰說我不願意。」德拉科腆著笑湊過去,摟住黛安的肩膀,「我巴不得立刻就結婚。」

  「你等等,我怕你食言,要先送你一個訂婚禮物。」

  德拉科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個好奇的小孩子。

  他以為是戒指之類的,沒想到黛安拿出了他之前在神秘事務司摔碎的那個水晶球。

  「我不僅把它修好了,還小小地改造了一下。」

  說著,黛安將他的手和自己的手一同放在水晶球上。

  頃刻間,只見裡面剛剛還在下雪,在兩人同時將手放上去的那一刻,就變成了燦爛的晴天。

  「哇——你好厲害。」

  「哼,這下你不僅摔不爛它,要是沒有我,你連晴天也見不著。」

  黛安打趣地說。

  「膽敢不要我,娶別的女人,你就天天看著它下雪好了,凍死你!」

  「整天胡思亂想。我怎麼可能看上別的人,我還有個秘密沒告訴你呢。」

  「什麼秘密?」

  「秘—密!」

  無語,黛安白了他一眼,緊緊閉上了眼睛。

  只剩德拉科盯著天花板上的星星傻笑。

  這個秘密呀,一定要等到兩人結婚時他才會告訴她。

  ——

  最後的對決終於來臨。

  按照計劃的那樣,德拉科給食死徒那邊發信號,並死命利用大腦封閉術,驚險通過了伏地魔的考驗。

  而那些伏地魔的走狗沒想到的是,消失櫃真正的出口並不是霍格沃茨校園裡,而是,早已布好陷阱的禁林。

  城堡外,海格,盧娜還有黛安指揮各自負責的神奇動物,與食死徒們

  拼死爭鬥。

  阿拉戈克和他的巨蜘蛛同伴們將一些實力弱小的食死徒直接撕碎,吞進腹中。

  炸尾螺埋伏在食死徒的必經之路上,在他們沒留意時噴火,搞得他們既痛苦又狼狽。

  在盧娜極富靈性的指揮下,獨角獸們發出攻擊,雖然他們天性溫和,可當食死徒攻擊幼年獨角獸時,那些成年的媽媽還是拼死發出猛攻,只為保護她們的孩子。

  黛安這邊,基本上都是格外凶猛並且耐火耐水耐重攻擊的動物,當角陀獸被激怒,向他們發起猛攻,大多食死徒都招架不住。

  遠遠看見城堡裡麥格教授發出信號,黛安他們知道,是鄧布利多回來了。

  眼看這裡的食死徒消滅地差不多,幾個伏地魔的忠心部下他們也沒法對付,於是,在海格護送下,黛安等人騎上夜騏,飛速地轉移到了城堡的安全地帶。

  德拉科看到她平安,緊緊抱了抱黛安。

  「你沒事吧,德拉科?你的任務完成地如何?」

  「你看看我的腦袋就知道了。」布雷斯埋怨地指了指自己的頭發,有好幾根都被燒的焦黑,還打著卷,看上去格外滑稽。「都是你,非要教他厲火咒!」

  「哈哈哈哈……」

  幾個人都笑了。

  這時,斯內普教授看見他們,像片烏雲一般,趕過來逮人。

  「黛安,西奧多跟我走,其他人回到禮堂去。」

  看見德拉科也順其自然地跟上,斯內普教授咬牙切齒地堵住他的去路。

  「你的父親已經被人救出來了,現在,馬爾福莊園也因為被魔法部盯上,成了廢棄的據點,也就是說,如果你不亂跑,一直活到最後,那麼你們馬爾福一家還能團聚!」

  「可我想和黛安在一起……我,我們說好的。」

  見到斯內普教授還想說什麼,而德拉科的態度已經快把他點燃了,黛安趕緊走上前把他們隔開。

  「德拉科,把喬伊給我,你和達芙妮他們一起躲進禮堂吧。」黛安牽起他的手說,「你欺騙了伏地魔,他現在雖然還沒發現,但是等他來了,你一定是重點絞殺對像,所以,聽話,別跟過來送命了。」

  她最後踮起腳,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親了親德拉科的額角。

  額頭緊挨著額頭,黛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愛你,我們要做彼此的盔甲,而不是軟肋。我會是你的來路,也會是你的歸途。我要嫁給你,只和你跳舞。」

  即使面前的女孩子灰頭土臉,可是她的話在德拉科聽來,卻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誓言。

  「好,我會等你的,無論多久都不會放棄。我要進你的港,我要靠岸。」

  不舍地告別之後,斯內普教授像拎小雞崽一樣把黛安提溜走了。

  來到天文塔,黛安看到鄧布利多早已等候在那。

  外面風雨大作,而天文塔內卻很平靜。

  斯內普教授把他們安全護送到,便離開去守護剩余的學生。

  西奧多和黛安站在校長身旁,安靜地看著他。

  「黛安,過不久伏地魔就會找到這裡來,到時我需要你做兩件事情。但在這之前,我有必要告訴你奧斯本究竟因何而死。

  他是個悲情英雄,像他崇拜的雷古勒斯.布萊克一樣。他們雖然都是食死徒,但卻為了魂器事業貢獻了生命。

  奧斯本會精靈語,他是第一個發現雷古勒斯那封信,並讀懂的人。由此,他了解到伏地魔的魂器計劃。也許是受到感動,也許是因為要保護你,他決定在伏地魔手下探聽情報。

  雖然最終銷毀魂器的都是哈利和我,還有赫敏,羅恩。可是最先提供線索的基本都是奧斯本。

  在校內銷毀了三件魂器之後,我們在奧斯本的幫助下找到了真正的斯萊特林掛墜盒。它一直在克利切手上。那只小精靈看到主人的手寫信後,終於忍耐不了自殺了。

  我們順利銷毀了這第五件魂器,可是,在趕到學校的時候,奧斯本中了貝拉.萊斯特蘭奇的鑽心剜骨咒。

  由於他替我喝下了陰屍湖裡的毒水,身體變得很虛弱,我盡力救他,也沒能挽回。

  臨終時,他囑咐我,一定要把你身上的吸血鬼詛咒破解掉。他說,你就是壓在他身上的最後一棵稻草,只要你活著,他就有希望。」

  「教授,那麼,我……」黛安盡力控制淚水,然而過度的衝擊和悲傷已經淹沒了她的理智。她想著一會兒還會有惡戰,決心再堅持一下。「教授,我……我需要做什麼!請您告訴我吧!」

  「在西奧多幫助下,去到別的時域。消除你身上的吸血鬼詛咒。」

  「什麼?那,那學校這裡,學校這裡怎麼辦……您怎麼辦……?」

  她震驚地語無倫次。

  然而鄧布利多卻格外冷靜和嚴肅。

  「西奧多,現在就帶她走,按照我預先和你說好的那樣。」

  「教授!」黛安不依不饒地喊道。

  「黛安,預言裡的男孩是哈利.波特和納威.隆巴頓,不是六月出生的你!更何況,學校裡有我這個老頭子,你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我保證,我們剩下的人可以守護好這裡。你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順帶提一句,殺害你父母,你哥哥的貝拉.萊斯特蘭奇,還有殺害你爺爺的奧古斯都.羅克都已經死了。

  你的仇人只剩下伏地魔,而這個人哈利一定會幫你解決!」

  話音剛落,天空中傳來爆破聲。

  黛安知道,是伏地魔來了。

  「西奧多,我們走吧。」

  她主動閉上眼,由身邊的男孩帶著,來到了另一個時空。



第85章  終章

  Ch.84

  再睜眼時,黛安來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領域。

  「這是什麼地方?」

  她問西奧多。

  然而無人應答,當她轉過身,才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既然是鄧布利多安排好的,那麼西奧多應該沒有危險。

  黛安放下心來,慢慢觀察這個世界。

  這裡和她以往生活過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樣。

  如果一定要用語言形容,那麼,這裡的一切都是顛倒的。

  天空在腳下,廣闊的冰川和海洋則在頭頂。

  她踩在藍色的天空裡,一步步走著,雲朵軟綿綿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有人嗎?」

  幾萬英尺之上的海洋裡,傳來鯨魚的叫聲——空靈生動。

  要不是看到了鯨魚的影子,黛安簡直不敢相信的耳朵。

  她在麻瓜書上看到過,鯨魚的叫聲人耳該是聽不到的。

  「真奇怪,我居然能聽到。」

  「安安,在這裡沒什麼是奇怪的。」

  一個溫和的女聲在黛安左側響起。

  她被突然的動靜嚇得一個趔趄。

  胳膊被另一個人扶住了,這時黛安看清了說話的人是誰。

  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她從頭到腳都是麻瓜的打扮,戴著橘黃色的方巾,身上穿了一條好看的棉布裙。

  只是,黛安越看越覺得,她的眉眼和嘴唇都和自己很像。

  不,不是像她自己,而是……像她曾在噩夢中見到的奶奶。

  「冒昧地問一句,請問,您是,辛西婭.岡格羅嗎?」

  那女人聽見這句話立刻笑了,她張嘴的時候,也有若隱若現的小兔牙。

  「黛安?我沒有見過面的安安寶貝?是你嗎?」

  黛安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她抱進懷裡。

  「您是我奶奶嗎?」

  黛安終於問出口。

  「是啊是啊,我是你的奶奶。我就知道可以見到你,一直在等你呢?」

  她笑起來比黛安甜得多,配合她鵝黃色的頭巾和身上田園風格的小裙子,就像那些麻瓜電影裡的女主角一樣。

  「這是哪裡?您如果是我奶奶的話,那您不應該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嗎……怎麼會如此年輕……」

  「我是個吸血鬼呀,你應該知道的。我是我們祖上最後一支純血脈的繼承人。可是我,我主動和巫師結婚,所以受到了懲罰,提前暴斃了。現在你見到的是我的靈魂。」

  「梅林啊……我記得我夢見過您去世的畫面……很慘烈。」

  辛西婭像是想起什麼,又釋懷地笑了。

  「你夢到我了?看來你飽受詛咒的折磨。但很快你就可以解脫了。」

  「抱歉,我真的聽不懂您在說什麼,而且,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這樣詭異?」

  「別害怕,孩子。奶奶不會害你的。」她親昵地握了握黛安的手,牽著她在天空中散步。「我死後,由於你的爺爺非常珍愛我,用了一些手段將我的靈魂保存了下來。這裡是我選擇的幽靜之地。你不覺得一切都顛倒了,正是非常有創意的設計嗎?」

  她居然還能笑出來?

  黛安在這裡聽一個靈魂講這些奇怪的話,嚇得渾身都是冷汗。

  「哦,你在發抖,我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得在你們那邊日出前送你回去。」

  「聽著孩子,你爺爺選定的承載我的靈魂容器,就是你。所以你身上才會有我的吸血鬼基因,你就不懷疑為何你父親是個正常人類,而你不是嗎?

  那是因為我選擇和你爺爺結婚時,就被族裡開除了。我是個麻瓜。但靈魂仍保持著吸血鬼的一些天賦。所以繼承了它們的你,也就同樣具備了這些特性。」

  辛西婭愧疚地看了一眼黛安。

  「但你也不要責怪道格,你爺爺是不僅是出於自私,更多也是為了保護你。」

  「哦,我沒想過這個。」

  黛安氣鼓鼓地說。

  「薇奧拉懷著你的時候,正值伏地魔勢力強大時,她在四處奔波,極度勞累時生下了你。當時所有人都說,路德維希家的小孫女活不下來了。而更可怕的是,你才生下不久,你的父母相繼去世,教父不見蹤影,而我也受到了家族的懲罰即將暴斃,道格他承受不住這些,執意要留下一個路德維希的血脈,才選擇了這個方法。我承認他是有點自私,但是……」

  「但是我活下來了,而且爺爺把我照顧的很好。」

  「嗯,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像你父親一樣。」

  辛西婭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

  「可是,奶奶,既然我承載了您的靈魂,為什麼我長得不完全和您一樣,也沒有您的記憶呢?」

  「哦,這也許是你太倔強了,你太想做你自己,而不是復制下一個我。有時候靈魂的保存是會有這種情況的。」

  說著話,腳下的天空逐漸由昏黃變成青黑,路盡頭,斜陽的余暉即將湮沒。

  「最後做個選擇,你就可以回去啦。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會是最後一次。回到那邊之後,你就是完完全全的小女巫,而不是吸血鬼了。」

  黛安聽到最後一句話,眼睛都亮了起來。

  「我,我要做一個什麼選擇?」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不會是像傳說中一樣,留下最寶貴的東西,像是記憶或者生命之類的吧?要是那樣,她就和自己的奶奶再求幾句情……

  「哈哈哈哈,安安寶貝,忘了說,我可是純正的吸血鬼,我能聽到你的心聲喔。」

  辛西婭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孫女,這姑娘的機靈勁兒和尤利安簡直太像了。

  「其實,」她摸了摸黛安的小腦袋,「我是想問,你喜歡哪種花?我想送你一束花帶過去,卻不知道你偏愛的品種。」

  居然是這樣……

  「呃,小蒼蘭?我喜歡的男孩非常愛噴這種味道的香水。」

  黛安脫口而出。

  「唔,好吧。他倒是和道格喜好相似。」辛西婭靈巧地搖晃一下,手邊出現了一朵純白色的小蒼蘭。

  「這種花的花語是『純潔的愛』,也許你和你喜歡的男孩之間也是這樣剔透的感情。」

  黛安接過那束花,就感覺有什麼東西自身體中抽離出去了,然後,世界再次顛倒過來……

  ——

  當她再一睜眼,是躺在醫療翼的床上。

  剛醒來,德拉科的臉就在眼前突兀地出現了,嚇得她差點喊出聲。

  「梅林啊,黛安你終於醒了!」

  德拉科想也不想就要來抱她,卻被黛安的好閨蜜達芙妮制止了。

  「嘿,這位一點也不紳士的馬爾福先生。」她皺著眉擋在黛安身前,「安安昏迷了一個星期,剛才才醒來」,還不知道身體情況怎麼樣呢,你要干嘛?不怕把人身體弄傷?」

  什麼?在異時空不過一天的時間,在現實竟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訝異之余,黛安動了動四肢,又捏了捏自己的臉,發覺除了躺太久有點餓,沒有任何其他情況。

  「唔,沒事的,達芙妮,我好像沒什麼別的情況。」

  說著,她想起身,卻發現手上還拿著一束小蒼蘭,不過,它忽然變成水晶的了,折射出透亮的光。

  「這什麼?還挺漂亮。」

  達芙妮接過來仔細端詳。

  「一個很好看的人送我的,在另一個時空。」

  「你身體還好吧,我聽鄧布利多說,你這次醒來,就徹底變成一個巫師,而不是吸血鬼了?一點點基因都沒了?」

  「嗯,我想是的。」

  「我不信,我要驗證一下。」

  說著,德拉科也不顧及其他人的眼光,就這麼雙手捧著黛安的頭,用自己的額頭去試她的溫度。

  「唔,是熱的,和我的一樣。」

  「看吶,多麼可愛的年輕人!」

  門口傳來蒼老的聲音,是鄧布利多。

  他身後跟著格蘭芬多三人組,還有依舊陰著臉的斯內普教授。

  看到所有人都在,黛安忽然有點想哭。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吸血鬼基因沒了,連腦袋也糊塗了,此刻看到斯內普教授生氣的臉,她居然感覺很親切。

  「校長,教授……」

  「哦,孩子,你現在應該直接喊西弗勒斯校長咯。」

  鄧布利多捋著白胡子,笑眯眯地解釋。

  剛才腦子一片混沌,黛安這才想起來問,伏地魔和食死徒是不是已經被消滅了。

  但是看到大家都平安,又覺得問的話顯得很多余。

  「伏地魔沒了,一切都過去了,你們不出來收拾房間准備假期回家,難道還想讓我幫你們嗎?」

  斯內普教授掃視過所有人的臉,惡狠狠地說道。

  他用一句話,直接將黛安傻乎乎的提問遏制在了搖籃裡。

  ——

  為了慶祝打敗伏地魔,在所有學校領導決定下,期末考試取消了。

  六年級晚宴提前開始,鄧布利多在全校同學面前著重表揚了黛安,並宣布本學年的學院杯將由四個學院同時平分。

  這個消息讓原本遙遙領先的斯萊特林學生有些不滿意。

  不過緊接著,鄧布利多提出辭職,並為斯萊特林院長西弗勒斯.斯內普頒發入職證書,宣布他將擔任新的校長,這倒是讓斯萊特林長桌幾近沸騰。

  明星光環太強大。

  接下來,黛安享受到了和救世主差不多的待遇。

  各式各樣的人一批又一批跑到她面前,給她送上鮮花禮物和祝福,說她的神奇動物和她的智慧幫了大家很多很多忙。

  甚至連救世主本人和她的格蘭芬多伙伴們也跑來祝賀,雖然初衷是好的,可最後因為德拉科對他們明嘲暗諷,還是鬧得有些不愉快。

  後來,在鄧布利多離開霍格沃茨之前,黛安曾經專門去和他道別。

  「先生,您這次離開,打算回到哪裡呢?也許您可以繼續留下,我想大家都會繼續愛戴和敬重您的。」

  黛安原以為,校長會因為她的話再多遲疑一下,可沒想到,鄧布利多回答地十分干脆。

  好像他做這個決定已經很久了。

  「我會回到戈德裡克山谷。」

  「那裡是您的故鄉對嗎?也許您也很想家。」

  鄧布利多最後摸了摸她的頭,像是看著自己的小孫女一樣,對她說。

  「我去找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我的愛人和我的記憶都留在那裡。」

  說真的,黛安沒想到,鄧布利多也會有那樣的一面。

  「感謝您為我,為霍格沃茨,為魔法界做的一切,我會永遠想念您。」

  「我也是。黛安,你是我非常看重的孩子,堅持你的夢想,我覺得你的未來一定會很幸福。」

  ——

  事實上,鄧布利多的祝福比特裡勞妮教授的「祝福」准的多。

  後來,包括黛安在內,所有人都過得非常非常幸福。

  「黑暗」的七年級(也許和斯內普校長嚴格的管理有關)之後,大家紛紛都有了穩定的家庭和事業。

  黛安和德拉科終於結了婚,並在某人的「不懈努力」下很快有了自己的小公主。

  小姑娘名叫希格妮斯.馬爾福。簡直完美繼承了爸爸媽媽的優良基因。頭發是馬爾福家族祖傳的淡金色,柔順而有光澤,但眉眼卻和黛安很像。

  從生下來那天起,那雙黑葡萄的眼睛就滴溜溜地轉。到了周歲生日,更是出落的格外可人。簡直就像個又香又白的小團子。

  不光黛安和德拉科對她寵愛有加,就連一直對黛安有些偏見的祖父盧修斯.馬爾福也對她溺愛起來,表面上抗拒和妮妮親近,實際上則任由她擺弄自己的長發,和自己的魔杖。

  有時候德拉科夫婦倆工作在外,祖父母二人加一個瑞歐,都格外重視小寶貝,照顧地比他們在的時候還要細致。

  黛安的教父盧平和唐克斯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寶貝之後,也經常帶著孩子來串門,雖然有時會發生口角,但看在黛安的臉面上,雙方都會稍微忍讓。

  至於黛安和德拉科的工作,這簡直是斯內普校長改革職業規劃這門課的導火索。

  六年級離校前,斯內普最終確認了黛安想成為馴龍師,德拉科想進魔法部的國際魔法合作司。

  於是斯內普表面嫌棄,實則給兩人做了非常詳盡的規劃,沒想到就在畢業後,德拉科和黛安一致堅定要環游世界,直接將這個計劃作廢。

  雖說之後他們也確實走上了夢想中的職業道路,但每次見到校長,還是會有些害怕。

  當然,有了妮妮之後,黛安推掉了大多數出國的任務,德拉科也放棄了業余行當——魁地奇球手。

  新家庭的組建,讓馬爾福莊園變得格外熱鬧。

  其他人也過得很好。

  達芙妮和布雷斯自然地結婚了。依然過著甜蜜膩歪的公主和王子的生活。

  她的妹妹阿斯托利亞則有個性地多,她選擇去往麻瓜大學深造,而格林格拉斯夫婦居然也支持了。

  西奧多,是幾個人當中一直沒有結婚的那個。

  他沒有穩定工作,靠研制魔藥賺足錢之後,便在世界各地收藏藝術品,有次他邀請德拉科和黛安去參觀。光畫作就有上百幅。

  回去之後,德拉科酸溜溜地說,西奧多絕對是因為還對黛安心存幻想才不結婚的。

  黛安卻不這樣想。

  她認為西奧多會有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果真,又過了幾年,希格妮斯都已經九歲了,西奧多終於穩定下來,找了一位長相非常標致的法國美女。

  眾人的故事就這樣告一段落。

  正如多年前特裡勞妮教授預言的那樣,黛安擺脫了體內兩個靈魂的糾葛,也在短暫迷失之後,找到了一直守護自己的綠色燈塔。

  結婚十周年的那一天,剛好也是妮妮的九歲生日。

  陪寶貝慶祝後,兩人專門避開盧修斯夫婦和寶貝,過了屬於自己的紀念日。

  午夜降臨,纏綿之前,德拉科輕吻黛安的耳垂,貼在她耳邊說。

  「安安,你還記得我說,我有一個秘密沒告訴你嗎?」

  被他嫻熟的技巧弄得迷迷糊糊,黛安懶懶地回答了一個「嗯。」

  「其實我在六歲時就見過你了。馬爾福莊園,才是我們初見的地方。只是你忘記了。」

  「唔……」

  黛安喘息著回答。

  在他的溫柔裡快要溺斃。

  知道自己的妻子壓根沒聽清,德拉科想了想,反正結果是好的,初見有點糟糕也沒什麼,就沒說下去。

  半夜擁著黛安,德拉科忽然醒了。聞著她發間的香氣,德拉科自己一個人品嘗著初見的那一天,忽然有了個新發現。

  他喜歡她的種子,大概率從那時候起就埋下了。

  嗯,他就偏愛這種百折不撓,像女戰士一樣能制住他的姑娘。

  至此,綠色燈塔終於等到了他的小蒼蘭花。

  隔天早上,妮妮鬧著要和爸爸去騎掃帚玩,黛安昨晚折騰地有點累,打算在房間裡休息。

  看著那兩顆一模一樣的金色腦袋在陽光下發著亮閃閃的光,黛安的心裡都被溫溫柔柔的絨毛填滿了。

  她真的好喜歡德拉科,好喜歡妮妮,好喜歡他們的小家庭。

  如果要她選人一個生最幸福的時刻,莫過於此刻了吧。

  這樣想著,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黛安低頭撿衣服時,忽然看到角落裡奧斯本送給她的包裹。

  她還記得奧斯本說,要她在最幸福的時候拆開來看。

  想了想,黛安決定現在拆開。

  輕輕的一小個,外殼早已落滿灰塵。

  不過打開來看,裡面的東西卻依然包含主人清澈的心意。

  是一個淡粉色的絲絨盒子。

  裡面靜靜躺著一張白色的手帕。

  洗的很干淨,仔細聞聞,還有奧斯本身上那種冷調香水的味道。

  旁邊附著一張紙條。

  字寫的歪歪扭扭,還帶著血跡。

  「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是奧斯本。謝謝你的白手帕。

  看到這的你,未來也要像現在一樣幸福。」

  ——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



第86章  德拉科番外(1)

  婚後,由於工作繁忙,加上對妮妮的照顧,黛安和德拉科很少有真正獨處的時間。

  他們和妮妮的祖父母商量了一下,決定每半年還是要出門旅游一次。

  「就你們兩個?不帶希格妮斯?那小家伙估計會天天吵著要爸爸媽媽。」納西莎皺著眉,「自從這孩子出生,你們一家三口就沒怎麼分開過。」

  「行了,讓他們去吧,天天在家晃悠總是惹我心煩。倒不如把妮妮留下,也讓我們寬寬心。」

  這次盧修斯.馬爾福居然站在了小夫妻這一邊,這倒是黛安他們沒想到的。

  德拉科卻一眼看出自己父親的小心思。

  他拽住想要表達感謝的黛安。

  「行了,父親其實是想趁我們不在,光明正大和妮妮親近親近,妮妮怕祖父,每次和他待在一起都變得不敢淘氣,叫我父親可傷心了。」

  看到妮妮的奶奶也沒說什麼,黛安會心一笑。

  真是傲嬌的一家。

  打包行李時,黛安在猶豫要不要帶飛天掃帚,問德拉科,他也不說話,光是出神地盯著她看。

  飛天掃帚。

  這像是打開德拉科記憶的某個開關,他看著窗外,寧靜平和的馬爾福莊園,就像是回到了六歲那年,第一次見到黛安的時候。

  「安安,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唔,真的?那我要你抱著我講。」

  知道他幼稚,難以捉摸,可黛安了解德拉科,在親近的人跟前,他就是愛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所以她從不掃興。

  結婚十年了,見自己的小妻子在他面前還是這麼愛撒嬌,德拉科的嘴角快要咧到天上去了。

  他聽話地走到黛安身邊,靠著沙發坐好,然後拍拍大腿,讓黛安躺過來。

  「這個故事不短呢,怕你累。」

  「關於什麼的?聽你這麼說,我倒真的開始感興趣了。」

  說著,黛安走過去,黑色天鵝絨般的長發披散開來,柔順透亮。

  「關於初戀。」

  ?

  黛安有點不舒服了。

  「這是懷念青春?你的初戀不是我嗎?」

  她的語氣酸溜溜的,把德拉科惹得哈哈直笑。

  「你聽嘛,聽完你再說話。這只是個故事。」

  「哦。」

  他繞著她的長發,輕柔地打著圈。

  「那我開始講啦。」

  「唔…有點困了…你說吧,我剛好休息下。」

  「其實我的初戀,發生在六歲那一年。」

  ……

  ——

  說是有關初戀的故事,其實就是和黛安的初見。

  只不過,這是只有德拉科記得的初次悸動,而某人因為一些原因壓根不記得了而已。

  彼時的馬爾福莊園,還是盧修斯.馬爾福結交權貴的重要場合。

  國內外名流,只要有利於他拓展人脈的,都會被邀請來參加宴會。

  德國魔法部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道格拉斯.路德維希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考慮到路德維希家族未來也許要在英國發展,道格拉斯欣然應允,打聽到英國純血家族聚會,也會帶上自家的少爺小姐,為的就是讓他們多見世面多交際,以後多條門路。

  思量片刻,路德維希老爺子帶上了自己的小孫女黛安。

  小家伙整天就知道在黑森林山上和小動物一起,完全沒有個純血家族大小姐的樣子。

  傻憨憨的,以後被哪個臭小子拐跑都不知道。

  就這樣,忽視了黛安不情不願的小表情,他還是把她帶上,前往了馬爾福莊園。

  ——

  說來也真奇怪,早聽說倫敦的天氣總是陰沉沉的,可今天卻萬裡無雲。

  陽光燦爛地過了頭,金燦燦地灑在這座華貴的建築上。

  「爺爺,我說過我討厭聚會的!你難道忘記了,我上次在博克莊園被關進袖珍牢籠有多慘嗎?」

  兩人都到門口了,黛安愣是不願意進去,道格拉斯雖心疼小孫女的遭遇,但也想幫她擺脫陰影。

  「好啦,安安寶貝,你最乖了。跟我進去,馬爾福家的聚會,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會有像你表姐那樣粗魯的人的。」

  他溫和地哄著,伸手牽過黛安的小手。

  「結束之後,我帶你去看馴龍比賽,好不好?哎呀,挪威那邊的基地進了新品種的龍,不知道是不是也會噴火呢?」

  這招對黛安很管用。

  她雖表面順從,可實際上小腦瓜轉的飛快,一會兒便想出了中途逃出來的對策。

  果真,趁著道格拉斯四處奔走,黛安裝作頭暈不舒服,借口要在休息區坐坐。

  見無人注意自己,她便順利地一路小跑,走到了庭院裡。

  不得不說,這座莊園還是很氣派的,這麼廣闊,足夠同時舉辦兩場魁地奇球賽了。

  黛安想到這是別人的家,也不敢無禮,便就近找了一處草地坐下。

  她將手攥成一個圓圈,舉到眼前,大千世界剛好被框在手心裡。

  她愜意地呼吸新鮮空氣,朝天空看去。

  正哼著小曲,不知怎麼地,一顆青蘋果居然從天而降,砸到了黛安額頭上。

  她伸手摸了摸,竟摸到一個不大不小的鼓包,按一按,痛得她想哭。

  「哪個不長眼的?」

  黛安利索地起身,朝高處看。

  左邊……沒有人,准確的說連只鳥也沒有。

  右邊…黛安捂著腦袋仰頭望,果真找到了一個可疑人物。

  那大概是個男孩,他正不熟練地騎著飛天掃帚,左搖又晃,又飛得很低,東西掉了都不知道。

  「飛那麼低,怨不得會砸到我!」

  黛安不想大喊大叫,她看到男孩似乎也發現了自己,正朝她飛來,想著反正這個包一時半會也下不去,他沒法抵賴,於是便坐下,靜靜等他來。

  呵,這人倒是惜命。

  小小的一只,卻是頭盔護膝樣樣齊全,連長相都看不清。

  她見那個「盔甲戰士」正一手抓著飛天掃帚,一手舉著青蘋果袋子,大搖大擺朝自己走來。

  剛想出聲責怪他,沒想到對方居然先發話了。

  「喂,你是從哪來的?坐在這裡,剛好擋住我的路線,請你走開!」

  那男孩用倫敦腔憤怒地叫道。

  幾根金發從頭盔縫隙中依稀可見,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哦?原來是在練習飛行?

  哼,那也不是你隨便砸人的理由!

  「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黛安氣鼓鼓地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就算我擋住你,你也不該隨便拿青蘋果砸人吧?」

  她伸出手,將作案工具給他看。

  很明顯黛安手上的和男孩袋子裡的是一樣的。

  她本以為物證人證齊全,那男孩會乖乖道歉,可沒想到,他居然毫無懺悔之意。

  「那又怎樣?誰讓你擋著我了,我是故意砸你的,砸你你都不知道移開,略略略,真是笨蛋。」

  蠻橫的樣子惹人心煩,黛安氣得跳腳。

  她原本想發火,可轉念一想,這是馬爾福莊園,若說誰有這個膽量在天空中這個打扮四處亂飛,那肯定就是他們自己家的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叫什麼「Draco」的小少爺,總之,為了不給路德維希丟人,她還是決定用其他方式反擊。

  看他似乎喜歡飛天掃帚,但操作還不熟練,而剛巧,黛安自己格外擅長飛行。

  唔,瞧他那全副武裝的樣,這個人肯定很害怕飛得太高,他的膽子大概比月痴獸還要小吧。

  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轉,黛安很快想出了法子。

  「我看你想訓練,但是不得好方法,不如我帶你飛一圈?」黛安抱起雙手,「我今天的裙子剛好沒那麼像蛋糕,還算方便。」

  「前提是,飛完一圈你得給我道歉。」

  對方很明顯心動了。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怎麼證明你實力好?」

  黛安不等他反應,利索地坐上了飛天掃帚。

  「上來,我估計一會兒那座城堡裡就有人來逮我了。」

  說著,黛安拍了拍掃帚尾巴,衝他眨眨眼。

  她明明打扮地那麼端莊淑女,可卻如此不講究,德拉科第一次見到這樣,長得漂亮又腦子不太好的女孩,嚇了一跳。

  「我,唔……!」

  「上來吧你!」

  黛安不等他反應,一把將人拎上掃帚。

  「抱緊我,一會兒我會飛得很高,你要是掉下去可摔得不輕。」

  奇怪,聽到一個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德拉科心跳居然莫名加快了。

  「哦……」

  他下意識地摟住她的腰。

  嗯,還挺細,也很軟。

  聞聞她的黑發,是青草混合著小蒼蘭的味道。

  品味倒是不俗。

  很快,他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因為這姑娘倒真像她說的那樣,格外擅長飛行,她帶著他時而上行,時而又打著彎兒朝下走,一邊控制航向,另一邊居然還能扔青蘋果玩。

  「喂——你不害怕嗎?飛得太高也許就下不去了。」

  德拉科在她耳邊叫喊。

  他雖摟著她,而她飛得也算穩當,可是摸摸手心,已經被汗水全數浸濕了。

  「因為怕掉下去,所以就不敢往高處飛?你這是什麼邏輯。」女孩子鄙夷地哼道,「告訴你吧,boy,練習飛行呢,首先就要有膽量,越是拘謹,你就離天空越遠!你不覺得盔甲一穿,連風的吹拂和雲端的蓬松你都感覺不到嗎?」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和他講。

  以往,父親母親都只會叮囑他,萬事都要學著權衡利弊。千萬不要因為衝動,損害自己的利益。

  馬爾福要做獲利最大的贏家,怎麼能貪圖冒險呢?

  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緊的事。

  可是此刻聽著她的話,德拉科竟覺得她說的比爸爸媽媽講得有道理。

  他沒再叫喊,而是沉默地抱著她,感受這種穿梭於天際的快感。

  目光掃過她發絲之中偶爾顯露的雪白脖頸,德拉科莫名奇妙,心跳地飛快。

  「唔……一定是我太害怕了。」

  他悄悄按耐住,對自己說。

  一圈飛行演練總算結束了,德拉科心下不舍,但也不好意思說。

  他大大方方地給了女孩一瓶腫脹藥水,接著誠懇和她道了歉。

  「不好意思,我一個不留神砸到你了。」德拉科撓撓頭補充道,「唔,剛才的飛行練習十分感謝,我玩的很暢快,也受到了一些啟發。」

  「沒什麼。」

  黛安擺擺手。

  她不是個愛計較的人,既然對方履行承諾了,她看宴會中有人離場,盤算著也該溜回去了。

  「也許你以後可以考慮參加魁地奇比賽呢,我覺得你挺有天賦。」

  出於禮貌,黛安對那個金發男孩說,接著擺擺手,小兔子一樣,一蹦一跳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喂,你叫什麼名字?」

  德拉科大聲問。

  他看出這姑娘是自家的客人,估摸著一定還會再見面。

  「唔…安安吧,我家裡人都這麼叫。」

  那女孩沒有說全姓氏,敷衍地擺擺手。

  後來每一次宴會,德拉科都沒有再在外面練習飛行,而是偏執地尋找那個叫安安的女孩。

  可惜都沒找到。

  她就好像忽然出現的小精靈,從天而降,又莫名奇妙地不見。

  ——

  德拉科的故事講完了

  「後來呢?」

  黛安枕著他的腿,處在半夢半醒間。

  聰明如她,早就聽出來那姑娘就是她自己。

  只不過她早就把這事忘了,生怕德拉科生氣,所以還在裝傻。

  「後來,我又遇到那姑娘啦,你猜怎麼著,她又換了個新名字。」德拉科嘴上抱怨,實際上心軟的很,他低頭親了親自己的妻子,「可是,一樣漂亮和可愛。」

  「再後來呢,你就是這麼喜歡上她的?」

  「還裝傻?嗯?我不相信你沒聽出來,我說的就是我們真正的初見。

  再裝,晚上看我怎麼捉弄你……」

  德拉科故意對她的耳垂吹氣。

  那是黛安的敏.感點。

  配合他曖昧的話,她飛快地紅了臉。

  「我投降,我投降,昨晚上就因為你,我到現在還腰酸呢。」

  怕擦槍走火,德拉科從她染著靡麗色彩的眼睛移開視線。

  「咳—說回剛才的話題,你居然對我一點印像都沒有,可真令人傷心。」

  「但你仍舊是我的初戀啊,毋庸置疑。」

  「哼,我可不信。」德拉科像是想到了什麼非常令人憤怒的事情,「我還記得剛進霍格沃茨時,你和西奧多走得很近呢……你說初戀不是他,我是不信的。」

  「喜歡一個人,是只偏心他,只在他面前顯露出真實的自己。」黛安看他氣鼓鼓的模樣,心裡著實喜歡。雙手捧住他俊美的臉,她結結實實地吻上他的唇角。「對我來說,只有你,德拉科,只有你能讓我做回我自己,一個名叫黛安的小女孩。」

  「自己主動誘敵,可別怪我深.入喔…」

  被她甜甜的一吻搞得心潮澎湃,德拉科覺得有些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兩人一直折騰到半夜,黛安被他擁在懷裡,氣鼓鼓地想。

  下次絕對不要在旅行出發前聽德拉科講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名字希格妮斯.馬爾福

  希格妮斯——Cygnus(天鵝座)

  就這一個崽,因為偏愛小女孩哈



第87章  奧斯本番外

  閱讀提示

  1.不喜歡奧斯本可以點叉,含德拉科量為0

  2.偽骨科

  ——

  連綿不絕的雨將恐怖氣氛渲染到極點。

  從充滿陰屍的山洞歸來,奧斯本喝下太多毒水,身體已經不堪重負。回格裡莫廣場途中,遭遇貝拉.萊斯特蘭奇襲擊,他已奄奄一息。

  好在,鄧布利多和哈利波特已經從克利切那拿到了真正的斯萊特林掛墜盒。奧斯本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用最後一絲力氣苦苦撐著,他寫了一封絕筆信,又顫巍巍從上衣內口袋裡取出一塊白手帕,將它們一並交給鄧布利多。

  「我…我活不長了,先生。我唯一的遺願是,希望您把這些東西親手交給黛安。然後…」他低下頭,吐出好大一口血來,「然後告訴她真相,我不想,直到最後在她那裡還是個背叛者。」

  「好。」

  他們走後,奧斯本連最後一絲力氣也消失了。

  仰望頭頂,細密的雨絲像個個鋒利的針,直直從天上扎下來。

  奧斯本閉上眼睛。

  都說人在臨終前,過往的一幕幕會像照片一樣浮現。

  對於奧斯本這樣一個與孤獨為伍的人來說,他人生中所有值得紀念的事好像都只和一個人有關。

  黛安.路德維希。

  他自己爭取來的「妹妹」,他短短一生中最愛的人。

  第一次見到黛安的那天,天氣和今天一樣陰沉。

  他五歲時失去了親生父母,住進孤兒院以後,又因魔力暴動受到排擠。

  本來他已不抱希望,也不想知道那些因情緒激動而造成的破壞性後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就在八歲那年,一切都改變了。

  ——

  孤兒院每周一都會有所謂的領養見面會。

  在這一天,麻瓜世界的那些愛心人士會帶著禮物來看望在這裡的孩子。如果有中意的,他們便會將他帶回家。

  這個周一也不例外。

  而這肯定和奧斯本無關。

  他雖然個頭出挑,長相也很英俊,仔細打扮一下甚至還有點上流社會出身的那種精致而不俗氣的矜貴,然而……

  「約翰遜先生,您確定,是奧斯本嗎?他有點暴躁,並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樣性格溫和。」

  就連看護他的老師都這樣講,怎麼可能會有人不被他的魔法天賦嚇退呢?

  因此,他並沒像其他孩子那樣。

  盡力把自己打扮地干淨整潔,穿上洗的皺皺巴巴,唯一拿得出手的那些衣服,裝作乖巧懂事的樣子,去迎合那些前來會面的家長。

  奧斯本像往常一樣坐在孤兒院後門的圍牆上,觀察大街上的一切。

  他動動手指,就能讓落葉從地上飛起來,這種奇妙的游戲讓他很開心,這起碼證明了他跟裡面那群孩子上不一樣的。

  他比他們成熟的多。

  他不需要愛,不需要關懷,不需要任何其他人,自己就能活。

  怎麼都能活。

  正望著天空發呆,一群不速之客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

  那是住在附近的麻瓜少年,他們中的一個曾經招惹過奧斯本,而被他用魔法收拾過之後,就伙同他的同伴們趕來報復他。

  奧斯本懶得給孤兒院找事,一忍再忍,可沒想到他們越來越過分。

  「啪——」

  其中一個肥的流油的胖男孩扔了一塊泥巴,徑直砸在了奧斯本臉上。

  見他不反抗,其余的五六個比他高出一頭的家伙紛紛效仿,捏著泥地裡那些肮髒的泥塊就往他身上砸。

  一下,兩下,奧斯本忍無可忍,從牆上跳下來,准備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他的手指高高抬起,指揮附近的一塊巨石,緩緩移動。

  然而,一個瘦弱的影子忽然閃現在他眼前。

  「速速生長!」

  那個嬌小的身影,准確的說,是一個穿著淡粉裙子的女孩,拿起魔杖喊了一句他聽不懂的咒語。

  話音落下,只聽「嘶嘶」聲響,附近牆壁上的藤蔓忽然伸向那群麻瓜少年,綠色的枝干將他們層層包圍。

  「啊啊——我快喘不過氣了!」

  他們尖叫著,一面捂著屁股,一面飛速跑走了。

  塵煙散去,大雨裡只剩下那個女孩,和奧斯本。

  「呃……謝謝。」

  雖說和一個小姑娘道謝,有點別扭,但是奧斯本不想欠她人情。

  那姑娘看到他異常平靜的樣子,自己反倒不平靜了。

  她朝奧斯本靠近,漆黑剔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也是巫師嗎?看到我用咒語,你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她的嗓音清凌凌的,不像一般的小女孩那樣甜膩做作。

  奧斯本不懂什麼叫巫師,他打算聽她繼續說下去。

  「哦,我其實並不想在這裡用魔法的,只不過那群又蠢又胖的壞蛋在拿泥巴塊砸你的時候也誤傷到了我。說著,她拿出一塊白色手帕給奧斯本,「喏,你拿著擦擦吧,腦袋上都流血了。你在外面弄得髒兮兮的,回到家也會被家長罵的吧。」

  她硬將那手帕塞到奧斯本手上,緊接著又說了一句他聽不懂的咒語,身上的污垢瞬間就蕩然無存了。

  「我住在前面這家孤兒院裡。這意味著,不論我是髒的還是白的回去,都不會有任何人搭理我。」

  奧斯本隨意地擦了擦,淡淡回答道。

  他可不想和這個怪女孩再說下去,誰能保證她不會取笑他沒有爸媽?

  想到這,奧斯本擺擺手,打算離開。

  「喂——」

  身後,那小姑娘竟巴巴地追上來。

  「你的頭在流血,你總不想這樣回去,讓別人看笑話吧。

  你要麼過來,蹲下,我幫你擦干淨。」

  她故意激他,奧斯本也聽懂了。

  然而,他居然想服從她的話。

  到底是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或許只是因為他們都有點魔法天賦,所以他才想和她有點其他的關聯。

  見奧斯本留下了,小姑娘甜甜一笑,露出若隱若現的小兔牙。

  她踮起腳,細心替他擦去血污。

  「要不是我還不會給別人用清理一新,我早就幫你了。哪裡用的著這麼麻煩。」

  「什麼一新?那是你剛才念的咒語嗎?」

  「是啊,我昨天才學會的。」

  這時,延綿不絕的雨居然停了。

  幾縷陽光透過雲彩灑下來 ,照在她身上。

  油畫裡,美神阿芙洛狄忒身邊的小天使。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奧斯本居然首先想到這個。

  「你是什麼人。來這做什麼。」

  「我聽不清,你,你再蹲下來一點。」

  他順從地聽話,頭低地更低一些。

  「我說,你來這裡干什麼?看上去我們不太一樣。」

  「我借住在親戚家,他們說要來這裡收養一個會魔法的純血統小巫師,然後我們就來了。」

  「哦。」

  奧斯本表面上很冷淡,可心裡卻已經開始籌謀。

  也就是說,如果同時滿足「會魔法」,「純血統」,就可以成為這姑娘的家人了。

  頃刻間,他的世界除了面前這個女孩,和腦袋上傳來的溫柔觸感,什麼都沒剩下。

  「你需要一個家人嗎?像是,一個比你大一點的男孩,這種。」

  奧斯本裝作不經意地問。

  「當然啦。你都不知道,我們家就我一個小孩子,其余都是些老古板,連個能玩到一起的人都沒有!」

  「那如果,你有了哥哥,你會用手帕給他擦拭污垢嗎?像這樣……」

  他指了指小姑娘放在他額頭上的手。

  「都是家人了,肯定會的。」她爽快地答應了,「不過,做我們家的人,受別人欺負是不行的,通常只有我們算計別人的份,可從沒有被別人收拾的時候。」

  奧斯本默默聽著。

  大腦飛快轉動。

  現在還得再加一條了。

  「會魔法」「純血統」「精明機智」

  要同時滿足這些,才能做她的家人。

  「我可能該走了,我看到表姑正在和院長奶奶說話。」

  奧斯本急忙跟過去。

  「你叫什麼名字?我洗干淨手帕後還給你。」

  「黛安.路德維希。」

  那好像是一切的開始。

  後來,在他的悉心算計和偽裝下,奧斯本成功被米婭.路德維希收養,成了黛安的沒有血緣關系的家人。

  沒別的原因,也許只是因為那天陽光正好,而他貪圖那條白手帕溫柔的觸感,僅此而已。

  ——

  從未感受過別人的關懷,黛安給予他的那一點就顯得彌足珍貴。

  可是,他目睹黛安對路德維希先生的關心,對黑森林山上小動物的關心,甚至於…她對那個尖頭大耳朵的小精靈都很友好。

  這讓奧斯本覺得異常憤怒。

  她為什麼不能只對他溫柔?

  為什麼不能只看著他笑?

  為什麼……不能將他視為唯一在意的人,就像奧斯本對待她一樣?

  這股沒道理的嫉妒越遮掩就越瘋長,逐漸織成綠網,蓋在他心尖上。

  他變得冷漠,疏離,用強硬的態度對待她,以為這樣,自己的心態就能少失衡一些。

  然而,錯誤大概就是那時釀成的。

  黛安六歲那年,路德維希先生領著他們前往博克莊園做客。

  他想試探在她心裡,自己到底多重要,於是便假裝躲起來,想看看黛安什麼時候能發現他不見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那一天,黛安被那個該死的博克小姐關進了袖珍牢籠,而他僥幸逃跑之後,卻沒能及時將她救出來。

  「你路過了我,卻熟視無睹?奧斯本,你真讓我失望!」

  裂痕就此越拉越大。

  等到奧斯本驚醒,想要彌補之時,他這才發現,他早已將黛安推到了好遠的地方。

  ——

  他對她的感情一直都是畸形的。

  因為除了黛安,再沒有一個人讓他體會過關心和愛究竟是什麼樣的。

  沒有得到過,也就學不會正確付出。

  他們的羈絆由他的精心設計而起,又因他偏執的獨占欲,分量越來越輕。

  ……

  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家人,是兄妹,甚至是關系格外疏遠的兄妹,所以他的愛沒法在陽光下顯露。

  而在他們兩人之間,又有著深深的隔閡,被歲月填滿再也無法彌合。

  奧斯本可以為了黛安背負最惡毒的詛咒。

  當道格拉斯向他說明緣由,哪怕會遭受伏地魔的詛咒——路德維希家族繼承人無法活到成年。

  他也毫不猶豫就能答應。

  可是他沒法光明正大地把白手帕還給她。

  因為那像征著他對她隱秘的心意。

  ——對溫暖,陽光,微笑,和淡粉色連衣裙近乎瘋狂的獨占欲。

  這份畸形的愛可以在心底瘋長,卻不能顯露一絲一毫。

  ——

  好累……

  「謝謝你,我愛你。」

  在和這個世界告別以前,奧斯本終於將他的心意說出口。

  雖然,只有連綿的雨絲能聽見。



第88章  西奧多番外

  閱讀提示

  1.第一人稱

  2.意識流風格突出,沒有邏輯

  3.是西奧多.諾特自己的獨白,堅定站德拉科的可以退出。

  ——

  正文

  「西奧,到媽媽這裡來。」

  如果記憶沒有像書房裡的那些畫冊一樣蒙上厚厚的灰,那麼我確實可以相信,這就是媽媽還在的時候,最常和我說的一句話。

  它其實還有下一句,只不過,我刻意地不願意想起。

  「我們去書房,不要打擾爸爸,好嗎?」

  我討厭書房,就像厭惡純血家族為了拉幫結伙沒完沒了的聚會一樣。

  雖然我曾和媽媽在那裡度過了很多個暖橙色的黃昏。

  彼時,拉開格子玻璃窗附近淺灰色的布幔,鋪天蓋地的陽光會肆無忌憚地灑進來,光束像金色的小精靈遍布整個房間,磚紅色的木地板像被鍍上了一層金粉。

  那是我離那個明亮的世界最近的時候,在九歲以前。

  「西奧,還記得媽媽上次和你講過的故事嗎?」

  看見我聽話地走進書房,媽媽湊在我耳邊,溫柔地說。

  我立刻就乖巧地點點頭,回答道。

  「當然,您上次講到了黃昏女神和小精靈的故事,還說,一定要讓我親眼見到那幅名叫《仲夏夜》的畫。」

  不知道是回憶自動美化了媽媽的樣子,還是在我心裡,她一直都是那樣柔和美好。

  她總是帶著些憂郁,瞳孔在暖光映照下呈現淡淡的藍色,像是晴天的海,又像是夏天的夜空。

  她的鼻子秀氣挺拔,鼻尖上還有一個小痣。和我說話的時候,她的嘴角總是微微上揚,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只不過,她淺棕色的頭發盤成一個髻,給整個人平添了一些嚴肅,顯得老氣許多。但我知道,那是爸爸最喜歡她梳的發型。

  即使我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但我仍然能夠體會到,媽媽對爸爸的愛很深刻,甚至到了偏執的程度。

  雖然,自我懂事起,他們就已經分住在兩個房間很久了。

  隨著我漸漸長大,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再到相互對坐著嘆氣,最後,直接變成了相顧無言。

  我裝作在看那些晦澀深奧的魔藥書籍,裝作安靜地坐在距離一樓爸爸媽媽臥室最近的起居室沙發上,實際早已將他們矛盾的誘因摸得一清二楚。

  媽媽不像其他純血家庭出身的母親,她並不那麼信奉血統論,反而時常對麻瓜繪畫表現出極高的興趣。

  被抑郁折磨的神智不清之後,媽媽甚至會在一些在我們家舉辦的純血聚會上,談論一些我們都聞所未聞的麻瓜畫家,毫不掩飾。

  這一點對於祖上撰寫過《純血統名錄》的諾特家族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但爸爸真正忍無可忍,不顧忌媽媽母家埃弗裡家族的臉面也要將她軟禁在書房,是在我六歲生日的那天。

  --

  「西奧,我們逃吧,媽媽帶你去見見真正廣闊的世界,那裡有用魔法也沒法見到的絢爛。」

  一大早,精心打扮,終於放下那頭微卷長發的媽媽出現在了我的房間門口,她眼神裡閃爍著光,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我當然不會對她說不,立刻點了點頭。

  「好的,媽媽,我們一起從這裡逃走吧。」

  於是,我們母子倆自以為瞞天過海地去往了麻瓜世界裡的藝術之都——巴黎。

  盡管我對法國的印像僅限於知道那裡有一所叫布斯巴頓的魔法學校,但巴黎還是成功地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那裡有悠遠純淨的塞納河,有香榭麗舍大街,梧桐樹高大挺拔,除此之外,還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埃菲爾鐵塔,據說,那純粹是麻瓜們一點點用鋼鐵搭建起來的,這讓我差點驚叫出聲。

  當然,最迷人的當屬盧浮宮,它就安靜矗立在塞納河的北岸,裡面收藏著許多的藝術瑰寶,包括那副名叫《蒙娜麗莎》的名畫。

  出逃的終點是楓丹白露宮,我們並肩坐在柔軟的草坪上,看著仿佛不落的夕陽一點點隱沒在遠山之下。

  只不過,任何美好都是瞬時的,像是沙漏裡的流沙,到了規定期限就會戛然而止,歸於平靜。

  --

  我想我大概是後悔的,特別是回到了死寂般靜默的諾特莊園,親眼見到,平日裡冷靜沉穩的諾特先生暴怒之下,惡龍般面目猙獰的模樣。

  他不留情面地對媽媽連推帶搡,像小孩子對待鉛制玩具兵一樣把她攆進了書房。

  媽媽的臉色蒼白如紙,但她還是盡力朝我笑,叫我不要擔心她。

  「我還沒聽媽媽講完黃昏女神的故事,還沒見到那幅名叫《仲夏夜》的畫。」

  我用力地緊攥著手,鼓足勇氣地說道。

  爸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原本高揚起來的手無力地垂下去。

  「西奧,今天是你的六歲生日,我可以不關你禁閉。」

  他像是刻意隱去自己的於心不忍,狠下心朝我叫囂。

  「但你不許再用那雙和你媽媽一樣的藍眼睛看我!也不准再提任何關於泥巴種的故事,現在立刻,回你的房間去!」

  就這樣,我的六歲生日結束了。

  悲哀的是,我的親生父母不約而同,都沒有祝我生日快樂。

  而我童年的美好時光,也像楓丹白露的黃昏一樣短暫。

  它被永遠地埋在了那個夜晚。

  我也因此厭惡麻瓜的一切,特別是那些流派各異,但同樣爛俗至極的畫。

  找不到人去責怪,我將母親的抑郁而終全部怪罪到了麻瓜頭上。

  「西奧?我們逃吧。」

  這句話似乎成了我夢魘的開關。

  很長一段時間裡,每當我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那一天的一切。

  --

  時間一晃,我已經十一歲了,在霍格沃茨這所英國最好的魔法學校上一年級。

  作為二十八純血家族之一——諾特家族的獨生子,我理所當然地被分到斯萊特林。

  同時,謹遵諾特先生的教誨,我和同為純血家族的朋友整天湊在一起,不厭其煩地哄著慣著附和著那個叫德拉科.馬爾福的地精,同時忍受他那兩個像是被食妖獸附身的跟班——克拉布、高爾。

  哦當然,能光明正大地看一眼黛安,這一點我還是非常滿意的。

  雖然她總是沉默地走在達芙妮和德拉科中間,偶爾想起什麼才會和我說上兩句話,但只要我的目光還能捕捉到她發帶上的那抹藍色,這就足以讓我高興一整天了。

  我總有辦法讓黛安多注意我一點。

  比如,我會絞盡腦汁地花全部的時間在天文學上,努力讓我繪制軌跡圖的水平比那個地精好出一大截來,因為這是黛安唯一不擅長的科目。

  被德拉科發現以後,他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但我保持一貫的態度繼續裝傻,同時等待著黛安再捧著她的書本走到我身邊,來和我請教。

  當然了,我的聰明勁還體現在下棋上。

  從小,在我們的小圈子裡,無論是達芙妮還是布雷斯,又或者是自詡水平極高但實際一塌糊塗的德拉科,都不是我的對手。(克拉布和高爾暫時被排除在外。)

  本來我還擔心自己不是黛安的對手,畢竟她總是看上去比同齡人冷靜獨立一大截。

  但好在,第一次嘗試,我就從她一閃而過的慌張中找回了自信。

  「你就不能讓著點安安?她是個女孩!」

  每次必到場的忠實觀眾德拉科,不止一次地跳著腳大喊大叫。

  他憑什麼能這樣喊黛安的名字!

  這樣想著,我氣呼呼地轉過頭,將注意力全然集中在棋局上,不願搭理那個無能的家伙。

  直到瞥見對面姑娘白皙的臉上浮現出失落的神色,我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確實有點用力過猛了。

  「要讓你一局嗎?哦當然,你的實力一點也不差,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

  我直視著黛安清澈的黑色眼睛,盡力想表現的紳士一點。畢竟我們能說上話已經很難了,我可不想讓她討厭我。

  沒想到,她竟然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

  「哦沒關系,我認為下棋遇到對手也算一件開心的事情。你盡管按你的想法就好。」

  話音剛落,她便繼續低下頭,咬著嘴唇,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似乎正在專注地思考下一步。

  那副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嚴肅和認真,只是,固然我也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但咚咚的心跳早就快要暴露我的慌張。

  呼,還好她拒絕了。

  雖然總是贏顯得我有點過於較真,但起碼,這樣我能多一個和她搭訕的機會。

  而且顯然,這也是那個地精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插手的事情。

  日子久了,我開始慢慢喜歡上看月亮,特別是在午夜的天文課之後。

  因為每當從天文塔下來,黛安都會拿出那副略顯可愛,十分認真的表情,一遍遍央求我告訴她怎麼能找准星星的方位,又快又好地畫完軌跡圖。

  夜色朦朧,但女孩子的目光卻格外耀眼,在我心裡亮閃閃地發著光。

  黛安好像月亮,高懸在天上。

  但,好想摘。

  這是長久以來我唯一的想法。

  --

  我總想著,即使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靜皎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但只要我繼續這樣用盡聰明才智,總能讓黛安發現我的好。

  然而對於西奧多.諾特來說,事與願違的時候總是比得償所願要多。

  我從一開始就在往反方向走。

  以至於最後,徹底和黛安背道而馳。

  入學前,諾特先生就授意我,叫我主動接近路德維希家的大小姐,說她有吸血鬼基因,只要把她送到偉大主人身邊,諾特家族就能獲得無上榮耀。

  我以為我不會在意,我以為我接近她,只是完成一個任務,可我怎麼都沒想到,我會比她先一步入局。

  事情敗露,黛安對我由親近轉變為憤怒,並且也因為我的背叛,讓她徹底明白了德拉科對她的堅定。

  我一直試著彌補我的過錯,為了給黛安情報,我不惜偷聽諾特先生和客人的密談,哪怕被關進漆黑的書房我也毫不畏懼。

  我花很長的時間練習時空轉換咒語,連續幾天幾夜不吃不睡。

  ……

  全都於事無補。

  我所做的努力甚至比不上德拉科的一個眼神。

  哪怕在我鼓起勇氣,向黛安揭發,我為她准備的那條,在我繼承式跳開場舞的那條裙子,是德拉科破壞的,她也選擇無條件相信她。

  更別說,一畢業就和他膩歪在一起,很快地訂婚,結婚,有了自己的寶寶。

  有一次我實在忍受不了,借邀請她欣賞收藏品的方式,約黛安出來單獨見面。

  可她還是帶上了德拉科。

  我明白她是在用委婉的方式打消我的念頭。

  可是她怎麼會懂我的心思呢?

  要知道,我連一句告白都沒說出口。

  一次舞都沒和她跳過。

  ……

  即使她和德拉科感情很好,也免不了有心人編排我和她的一些閑言碎語。

  她是最年輕的女馴龍師,屬於公眾人物。

  考慮到這一點,我特意找來我在法國的朋友,和我假扮一對恩愛的夫婦來掩人耳目。

  這大概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

  無論我願不願意承認,這一個事實都已經擺在了我的面前。

  正如我一直隱隱擔憂的那樣,在我費盡心思耍些小把戲,或是躲在許多人之後默默觀察的時候,一切就已經逐漸走向了一個我最不想看到的終點。

  黛安.路德維希。那個只能在夢裡和她見面的女孩。

  她可以是雲,是海,是忘卻,是玫瑰,卻偏不是我的月亮。

  她正在像一陣風一樣,馬不停蹄地飛向另一片天空。

  那裡金光熠熠,那裡沒有我。

  我的心意最終敗給了德拉科那個聒噪地精對她從一而終的堅定選擇。

  ——

  這天,我照例在夜晚完成一幅畫作。

  停筆,我看了看窗外。

  月亮隱匿在雲層中。

  作者有話要說:

  要是有讀者覺得眼熟的話是正常的,另一個作者號發過類似的一篇。設定差不多思路也差不多,於是我就改了一下女主的名字,小修了一下。

  自己用自己的東西不算抄襲哈,不要批判我嗚嗚嗚



第89章  德拉科番外(2)

  今天寢室的味道有點特別,小蒼蘭冰片肥皂般的清甜,夾雜著薄荷香水的冷峻凜冽,撲鼻而來。

  四角立柱床帷幔的顏色好像也有些不一樣,似乎比平時要深一些,將幽暗空間本就熹微的光遮得更嚴實了。

  黛安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

  她原本還抱著達芙妮送的小熊舒舒服服地沉浸在睡眠中,卻忽然聽見隔壁床傳來的動靜。

  像是有人在翻箱倒櫃地找著什麼,一會兒是衣服摩擦,一會兒是書本砸在地上,一會兒又換成了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響。

  她起初以為是夢,或者是小達又找不見自己的發夾了,這根本就沒什麼好在意的。

  可是,那個姑娘一向不愛早起...

  「德拉科!你又拿錯了我的領帶,對嗎!交出來!」

  一句急切的質問徹底把黛安從睡夢中拉出來。那語氣比鵝絨被之外的空氣還要冷上幾分。

  而且,那竟然是個男生的聲音,准確的是,西奧多的聲音!

  黛安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可烏黑的長發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順勢滑落,她反而覺得自己的腦袋空蕩蕩的。

  長發被誰剪掉了?

  作為一個十足的禿頭恐慌者,她甚至無暇去反問西奧多為什麼一大早出現在了女生寢室,並且翻箱倒櫃把自己吵醒,而是第一時間伸手去摸自己的頭。

  頭頂輕薄的發絲和滑溜溜的觸感讓她心下一驚。

  把手放下來瞧,她發現,竟然有幾根金發安靜地躺在手心!

  金色?這不是德拉科頭發的顏色嗎?

  等等,剛才西奧多在喊自己什麼?德拉科?這是怎麼回事!

  反應過來不對勁,她從耳根紅到了脖頸,也顧不上淑女禮儀,衝著對面疑惑地看著自己的男孩大叫道。

  「西奧多!誰准你出現在女生寢室的,你快出去!」

  這一邊,西奧多拼命克制自己,才沒有拿起自己室友的金絲線枕頭,就手往那張臉上抽過去。

  可他是真的很想這麼干,好讓那個金色腦袋不要再胡喊胡叫。

  「你昨晚收拾衣櫥的時候是不是又把我的領帶拿走了!別以為你偷穿我的衣服,也能得到斯諾的誇獎。」

  西奧多不滿地瞪著床上像個女孩子一樣,抱著枕頭呆若木雞的人,「趕快起床,把東西還我!而且,我有必要提醒你,再愣著一會兒,就趕不上和他們一起吃早餐了!」

  好的,黛安聽了這句,超出平時聲音好幾分貝的怨懟,實打實地反應過來了自己的處境。

  她現在成了德拉科,並且呆傻地坐在他這張華貴柔軟的床上。

  更尷尬的是,對面還站著一個只穿了白色內襯,由於缺了一條領帶,扣子還未扣好,露出胸膛的男生。

  「西奧多,我,我還你領帶,只不過,你能背著我換衣服嗎?」

  她結結巴巴地吐出這麼一句話,無比想再度昏睡過去。

  --

  德拉科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因為他所在的這個寢室和自己幻想中黛安的寢室幾乎是一模一樣。

  淡粉色的紗帳從四柱床邊沿垂下來,鵝絨被子溫暖又軟和,只不過枕頭邊的那只看上去有幾分傻氣的小熊超出了他的想像。

  黛安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

  他伸手去夠,卻發現竟然真的能觸碰到那個玩偶。而且它的眼睛還一眨一眨,像是在笑話自己。

  馬爾福豈是你一個蠢熊能夠恥笑的 !他氣鼓鼓地攥起拳頭,重重敲了一下那個灰棕色的腦袋。

  「安安!你竟然在打我送你的小熊!」

  聞聲看去,只見對面床上的達芙妮正在用那雙同樣灰棕色的眼眸,滿懷怒氣地瞪著他。

  達芙妮?自己的夢還不至於這麼具體吧。不僅能摸到實體,還能夢見心上人的室友?

  等等,她剛剛叫自己什麼?安安?

  德拉科揚起的手,僵硬地停在蠢熊的頭頂。

  「達芙妮,我是誰?」

  聽見這句疑問,圓臉姑娘愣愣地看著那個向來比自己聰明冷靜許多的好閨蜜痴傻的樣子,一下子心軟起來。

  黛安一定是睡懵了,不然她不會粗魯地像德拉科一樣,揍一只那麼可愛的小灰熊。

  「好啦安安,我知道你還沒睡醒,但是我們該走啦。出去晚了,德拉科又要拽著你滿城堡瘋跑了。」

  --

  好不容易收拾妥當走出男生寢室,黛安見到了和自己一樣沒緩過神來的德拉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她是莫名其妙地和金色腦袋互換了靈魂。

  而且這事似乎從昨晚上兩個人手牽手跑到赫奇帕奇廚房,從五鬥櫥裡偷拿了一瓶甜葡萄果酒,最後跑到黑湖邊分著飲下去之後就開始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回到休息室,她醉的不省人事,不僅昏昏沉沉地撞在了西奧多身上,還,伸手拽住了他藍綠色的領帶。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幾個小伙伴。

  還好,除了西奧多有幾分狐疑地觀察著自己,同時擔憂地望向對面頭發一片凌亂的「黛安」以外,小達,布雷斯和利亞都沒發現什麼異常。

  要解決這個烏龍事件,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脫離周圍人的視線,把身份換回來。

  「德拉科,哦不,黛安,我們先走一步吧。」

  黛安學著小少爺平時的樣子,霸道地將「黛安」的手一拽,對著她眨了眨眼睛。

  德拉科心領神會,他也從黛安的表情裡看出來自己的猜測是真的,瞬間明白過來對面「德拉科」的意思。

  「哦,是的,克拉布,高爾,你們不必跟來了,我和黛,我和德拉科要先走一步。」

  西奧多聽著那副命令的口氣,不由地心慌,他疑惑,黛安什麼時候也成了那副昂著腦袋鼻孔看人的樣子。

  同時,她的頭發也和昨晚一樣,七零八落地散著,細看去都有幾處打結。

  不會是還沒有醒酒吧?

  此外,克拉布和高爾什麼時候也開始粘著她了?他們不應該是德拉科的忠實保鏢嗎?

  可他還未來得及開口關心,那兩人就立刻消失在了門口。

  --

  空蕩蕩的走廊裡,只有滿肚子心事的兩個人,此起彼伏的腳步聲。

  早上第一節是魔咒課,教室在城堡主樓較偏僻的西南角,而且現在是早餐時間,學生還沒到。

  黛安決定暫時把那裡當成換回靈魂的秘密基地。

  德拉科順從地跟著她的腳步,同時一直斜著眼睛往旁邊望,想要看看在女孩子的視角裡,自己是否像鏡子裡一樣,格外帥氣。

  看那頭金發,被她收拾得多麼利索!

  再看看那件媽媽特意定制的藍黑色袍子,加上袖口處馬爾福家徽的點綴,是多麼氣派!

  哦,更別說那張俊朗的臉了,在光影下更顯棱角分明,意氣風發!

  越看,他的嘴咧的越大 ,頂著一頭亂糟糟黑發的腦袋也昂的更高了。

  斯萊特林的那個冷面美女今天是怎麼了,既不收拾,也不打扮,還那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她一定是被她那個姓馬爾福的男朋友帶壞了。

  偶爾有路過的好事者認出他們來,竊竊私語道。

  --

  「黛安,我,我發誓我沒看你,你的身體!」

  才剛到這間空蕩蕩的教室,德拉科就沒來由地和她保證。

  見黛安望著自己,一副淡然的樣子,德拉科有點委屈 。

  她是不相信我的話嗎?

  他雖然很好奇,但絕對沒有對她的身體做任何越矩的行為!這一點,換衣服時手心出的汗,還有來不及梳的頭發可都能作證!

  「向梅林起誓!換睡衣的時候我全程都是閉著眼睛的!雖然我忍不住使勁聞了聞你的味道,但,但是我...」

  黛安低頭看,發現懷表上顯示的時間已經臨近上課時間了,她趕緊拉著還在絮絮叨叨的德拉科,走到了一處角落。

  「還是先讓梅林保佑我們能早點換回身體吧,我相信你,德拉科,不用再解釋了。只不過...」

  黛安眉頭緊鎖,有幾分嫌棄地看著「黛安」那頭黑色的長發,左一縷右一綹地四散開來,終究是沒忍住吐槽。

  她嘆了一口氣,繞到「黛安」身後。雙手攏起黑色的發絲,用手指理順。

  「黛安?抱歉,我沒能來得及梳頭。而且,你為什麼不用清理一新呢?」

  德拉科感受到脖頸上,來自另一個人指尖的觸感,不自覺地有幾分戰栗。他紅著臉,聲音發顫地問道。

  「對待頭發怎麼能用那麼原始的方法!你自己摸摸,你的頭發被我打理的多麼順滑!」

  黛安氣鼓鼓地拉著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德拉科起身的時候,氣息呵在她的耳邊,正好在敏感點上,弄得她心裡癢癢的。

  「哦,是,是挺順滑的,謝謝你。」

  這句話結束之後,兩人各自頂著一張紅臉沒再說話,偌大的教室裡只有發絲在指尖摩擦的聲響。

  --

  那天,直到晚餐之後,黛安還是沒能想到辦法和小少爺把身體換回來。

  她懊惱地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無力地耷拉著腦袋。

  「德拉科?你今天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黛安也是。你們昨天手拉著手說要去黑湖散步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達芙妮湊過來,好奇地打量著從表情到動作都如出一轍的兩個人。

  黑湖?對了!

  一切的根源就在那裡!

  黛安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的腦子飛速轉動,捕捉到了那個關鍵點。

  昨天德拉科神神秘秘地說要領著她去過什麼二人世界,然後就牽著她溜到赫奇帕奇廚房,拿出了那瓶葡萄甜酒。

  最後,他們在黑湖邊喝下了那瓶酒,於是就開始了靈魂互換!

  反應過來之後 ,黛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德拉科,示意他趕緊起身。

  後者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圖,毫不猶豫地站起來。

  兩個人又同時飛奔著,離開了眾人視線。

  --

  和昨天的流程一模一樣。他們去赫奇帕奇廚房取了剩下的一瓶酒。

  接著來到黑湖邊,頭挨著頭靠在一起,一邊喝著酒,一邊抬起頭數星星。

  「黛安,你相信嗎?早晚有一天我能學會一種魔法,把漫天的繁星都弄下來送給你!」

  德拉科只抿了一小口,就陷入了微醺狀態,耳尖紅紅,眼睛亮亮地說起胡話來。

  可是一轉頭,他忽然發現兩個人竟然已經換回來了。

  什麼嘛,這麼容易?

  他還想借著這個機會把昨天沒能做成的事情做完呢!

  這樣想著,德拉科憋著沒說。

  好在,黑湖邊光線忽明忽暗,看不清臉,黛安好像也沒發現。

  他緊緊攥著她冰涼的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身把自己的袍子披在她身上。

  「讓星星降落的魔法?那是怎麼用的?一定很復雜。不過,我倒是聽說過有那種控制火的魔法...那跟黑魔法禁術有關,印像中黑巫師格林德沃似乎很擅長。」

  這一邊,德拉科很不滿意對方直愣愣地不接茬。

  他懷疑自己的女朋友成天跟那個麻瓜種赫敏.格蘭傑混在一起,傳染上了萬事通的毛病。

  但他看了看黛安那張夜色中白得發亮的精致面容,長長睫毛隨著動作輕巧地上下翻飛,還有認真起來微微抿起的嘴,煩悶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出來過這種兩個人的約會,他可不要浪費這個時間來吵架!

  還有,他聽了爸爸的建議,特意存了幾瓶昂貴的紅葡萄果酒在廚房,可不是拿來喝著玩的!

  「德拉科,對付女孩子要學會營造一種浪漫的氛圍,光是橫衝直撞會把人嚇跑的。」

  印像裡布雷斯也這樣勸說過自己。

  「為了,為了我們能盡快把身體換回來,你也別堅持了,也喝一點酒吧。」德拉科狡黠地對著黛安眨了眨眼睛,「咱們總得復制一下昨天的流程吧。」

  話音剛落,他盡力朝她傾斜,讓身子遮住一部分光。

  黛安在夜裡的視力不太好,她沒發覺異常。

  她想了想,德拉科說的沒錯。

  或許就是這瓶酒的緣故,才釀成今天的錯誤。

  再說了,酒算什麼,她從小就喝,連德國的黑啤酒都不在話下,昨天會醉純粹是因為,因為...灌的太急了嘛。

  一番思想鬥爭過後,她視死如歸地飲下去一小口,嘗到甜味,又灌了一口,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沒什麼問題。

  反觀德拉科,倒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

  等等!什麼時候兩個人已經換回來了!

  這家伙早就發現了吧,所以才會一口接一口灌酒,拉著她的手不放。

  --

  「安安,你的臉好白呀,像,像我家的白孔雀!」

  德拉科痴痴笑著,看向身邊的姑娘,她的眉眼是那麼的清麗 ,高瘦身影在朦朧的月色中更加動人。

  他情不自禁地拉著女朋友的手,像以往一樣刮了刮她的鼻子

  黛安剛剛燃起的火氣 ,瞬間被德拉科突然的靠近驅散了。

  她被那雙淡色眼睛灼灼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偏過頭去不敢直視他。

  「好了德拉科,既然都已經換回來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不然,又該弄出怪事了!」

  說著,黛安要起身離開,可就在她費力地想把德拉科拉起來的時候,自己卻被一股力氣給拽了回去。

  她一下子坐回到金色腦袋身邊,靠他更近,兩個人的小蒼蘭氣息混在一起,充斥了她的鼻腔。

  「你跑什麼嘛,我的,事情還沒做完呢!」

  德拉科醉醺醺地在她耳邊念叨。

  小少爺的腦袋昏昏沉沉,他甚至說不清,這酒會不會是爸爸准備好,特意用來捉弄自己的。

  可借著酒勁,他卻膽大起來,一點點把臉湊到黛安身邊。

  一秒,兩秒,三秒...

  他們的距離近到,鼻尖都觸碰在了一起。

  黛安愣愣地看著面前越來越近的臉,直到感受到了嘴唇上溫熱的觸感,她才反應過來德拉科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但她沒有躲閃,而是順從地任由這個帶著果酒甜香的吻,在唇邊輾轉,綿延。

  這一刻她忽然願意相信,小少爺真的有那種讓星星降落的本事。

  因為他的眼睛,在夜空下格外閃亮。

  作者有話要說:

  眼熟的話,理由和上一篇一樣,不再解釋了。



第90章  德拉科番外(3)

  閱讀提示

  一些正文沒有的甜甜小片段

  (德拉科X黛安)

  1.黛安的糖

  雖說打掃房間這種事,在馬爾福莊園從不需要主人親自動手,可黛安很享受整理舊物的過程,空閑時會參與。

  她和德拉科能走到今天太不容易,那些站在時光裡閃閃發亮的東西就顯得愈發珍貴。

  像挖寶藏一樣,有時還會找到一些驚喜。

  這天,妮妮寶貝陪爺爺奶奶散步去了,德拉科出門工作,家裡剩下黛安和幾個小精靈。

  他們一同清理房間。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白天。

  今天尋寶果真找到一樣東西,黛安等到小精靈離開才來仔細看。

  是個漂亮的金色玻璃罐。

  日子有些久了,磨損的痕跡都很嚴重。

  奇怪?馬爾福莊園怎麼會有這麼破舊的東西?

  不會是德拉科的某樣珍藏吧?

  她見上面還貼了一張紙,只是被塵土蓋住,辨別不清。

  「清理一新!」

  恢復本來面貌之後,幾個字顯現出來。

  ——黛安的糖。

  這個字跡一看就是德拉科的,只不過寫的歪歪扭扭,頗有些幼稚。

  黛安噗嗤一聲笑了。

  她晃了晃小罐子,果真,糖果不少。而且糖紙的顏色也確實是自己喜歡的藍色和綠色。

  原來,她曾經給他的薄荷糖,德拉科都沒有立刻吃掉。

  這些小東西怎麼會值得他珍藏。

  這個家伙…

  黛安沒注意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溫柔,可是下班回家的德拉科卻注意到了。

  在暖和的燈光下,他看著自己的妻子正掛著溫和笑意,仔細端詳一個小罐子。

  走近一看,德拉科沒法淡定了。

  「梅林的襪子!我嫌害臊特意藏起來的,你從哪又把它翻出來了。」

  「下班了?」黛安聽見他的聲音,先走過去給了他一個吻。

  德拉科也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唔…抱歉,差點忘了。」

  出門和回家都要親吻一下。

  這是他們之間的小規定。

  「因為那個小罐子?你害羞了嗎,德拉科?」

  黛安回到原處,舉起它,開玩笑般晃了晃。

  「誰,誰說的。那不過是個破罐子而已。」

  德拉科想到一年級黛安不愛搭理自己,他就靠這樣的方式來跟西奧多證明,他在黛安心裡是不一樣的。

  沒想到她已經快三十的丈夫面對她的調笑依然會耳尖發紅,黛安笑意更甚。

  她乖乖地走過去,坐在他腿上,雙手攬過他的脖頸。

  「既然你這麼喜歡珍藏我送的薄荷糖,以後直接由我往裡面放,好不好?」

  她貼近他的胸口,德拉科的心跳聲越來越大。

  這又沒有西奧多,也不需要證明黛安很在意自己了。

  德拉科想了想,搖搖頭。

  「不要,」他輕摟住黛安的腰,好讓她坐的舒服一些。「因為你很愛我,這些我都知道。你的愛比那些糖果甜多了。」

  「對了,你知道你送的那些薄荷糖味道有多衝嗎?每次我吃下去,都覺得嘴巴裡灌進了涼風。」

  「哈哈哈哈哈……」

  黛安被他的實話可愛到,笑得格外放肆。

  「那你怎麼不和我說呢,我還以為,我每次給你你都會接著,是因為喜歡呢?」

  「唔…我不喜歡糖,可我喜歡你呀。你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好好對待呢?」

  一板一眼的回答,配合上德拉科認真的表情,任誰看了都會很心動。

  黛安有些驚訝地問:「我記得我從一年級就給你送糖果了,你這樣說,豈不是從一年級就開始喜歡我?」

  「不止呢,你這個傻瓜,整天就知道到處亂跑,怎麼會知道我的心思?」

  ……

  黛安不說話了,用一個吻回答了他。

  不久後,金色小罐子旁邊忽然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就連「黛安的糖」貼紙都一樣。

  一新一舊兩個,都放在窗邊的架子上。

  就好像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愛你,我會去愛你,我應該更加愛你。

  緩慢悠長,早已跨越了那些暖暖時光。

  2.吃醋

  德拉科最近心情很不好。

  由於在魔法部工作,他免不了會在上班時遇到死對頭哈利.波特。

  由於馬爾福夫婦能順利通過魔法部的審判,這其中多虧了波特主動出庭作證。

  因此兩家的關系稍微融洽了一些。

  他不再稱呼他「破特」,「疤頭」,有時候見面也會打個招呼。

  甚至於,由於韋斯萊妹妹和黛安關系還不錯,他們還出席了各自的婚禮。

  要放在以前,真是不敢想。

  這天,兩人同乘一台電梯,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周末見。記得把黛安和妮妮都帶來,我和金妮都很想念他們。」

  出電梯門時,波特忽然留下這麼句話,德拉科覺得格外蹊蹺。

  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們都姓馬爾福,哪輪的到他兩夫妻來想念。

  回家後,黛安也剛好出差歸來,德拉科就這這個話題問她,沒想到黛安毫不驚訝。

  「唔,前段時間金妮寫信來,邀請我們周末去陋居做客。叫我把妮妮也帶上,阿不思有禮物要送給她。」

  好啊,居然是惦記著小公主。

  德拉科氣呼呼地坐下。

  「這麼說,你和波特那一家經常有聯系咯?就連我的女兒他們也不放過?」

  黛安蹙著眉:「這是什麼話?我和金妮上學時就有些交情,這你都是知道的。你不在家,我們都會約出門散散步之類的。

  阿不思和妮妮從小玩到大,關系一直很好啊。

  妮妮很喜歡陋居的氛圍,那孩子性格活潑又可愛,你不是不知道,她喜歡熱鬧吧。」

  提到寶貝,德拉科不說話了。

  說實在的,他也覺得,雖然妮妮的祖父母對她寵愛有加,可到底是馬爾福莊園,規矩多了一些。

  他不希望妮妮的童年和他一樣,是圈在四四方方的框架度過的。

  「好吧。」

  他只好答應了。

  睡前,德拉科照例幫妻子烘干長發。

  他怕扯疼黛安,動作輕輕柔柔地,絲毫不敢用力。

  然而,看到她打濕的發絲,和脖頸劃過的水珠,德拉科忽然想起四年級時,在黑湖邊救起她的畫面。

  一個折磨他好多年的疑問從心底湧現出來。

  他們說好絕不對彼此有隱瞞。

  於是,狠狠心,德拉科問道。

  「安安,你還記得四年級時,在勇士爭霸賽上,你被波特當做是心中珍寶的事情嗎?」

  黛安很訝異:「那麼久遠的事,你居然還惦記著?」

  「只是問問,我好奇嘛。」

  德拉科遮遮掩掩回答。

  「你和波特四年級時走得很近,雖說是卡卡洛夫的任務,但是……我嚴重懷疑他對你有別的心思!」

  知道這家伙占有欲很強,把她身邊出現的一切雄性動物都當做假想敵,然而黛安沒想到,波特居然也是其中一個。

  她好脾氣地點點德拉科的鼻子。

  「好啦,我告訴你。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來聽聽?」

  「因為我的母親為了給波特的母親透露消息,被神秘人殺死了。

  「得知此事後,波特為了報恩,決心要保護我。就這麼簡單。」

  簡單?

  ……

  這個理由過於沉重,弄得德拉科措手不及。

  他心裡清楚,黛安父母的死甚至間接和自己的父親有關,更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黛安的表情一點點暗下去,知道她又開始因為那些過往而憂傷,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對不起,我,我不該問這麼多。」

  他支支吾吾地道歉,可總覺得還是不夠。

  「我不是懷疑你們之間真的有什麼,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受不了任何一個可能會從我身邊搶走你的機會,安安。」

  「喂喂……德拉科?你這話要放在十年前,我還會覺得有道理。現在,我都已經是個九歲孩子的母親,三十幾歲的□□了,還會有誰惦記我啊。」

  黛安看上去沒生氣,只是有點無語。睫毛垂下來,搭在眼皮上,像只正在休息的小貓。

  她的皮膚仍舊吹彈可破,眼角只有淡淡的紋路,可卻因為膚色白皙,一點也不明顯,配合上帶著微卷的長發,甚至有些嫵媚。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迷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德拉科溫柔地說。指尖繞著她的長發,打著圈圈。

  不然西奧多為什麼一把年紀了,還不成家?

  他怕再引起不快,沒說出口。

  「以前沒發覺,現在才覺得,德拉科,你怎麼這麼會哄女孩子了?」像是想到很憤怒的事,黛安氣鼓鼓地說,「哼,一定是布雷斯把你帶壞了。那個家伙,結了婚還不收斂,天天到處送秋波!」

  「我和布雷斯都多久沒見面了?再說,我平時還要上班,面對的基本都是男性,哪有可以送秋波的人?」

  「上學時的院花艾琳娜,難道不在魔法部工作嗎?你別以為我不清楚。」

  這次吃味的人變成黛安了。

  看到她白皙的臉氣得發紅,德拉科心情卻格外地好。

  不過,好歸好,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沒有安全感。

  對黛安從一而終,偏心眼的愛,是德拉科最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這也是打動她的絕殺武器。

  他可不能把這本事丟掉。

  「我們的故事從一開始就注定要發生,黛安。

  六歲時,被你抓上飛天掃帚,那時起,我選擇的女主角就只有你。

  忘了嗎?我說過的。

  你是我的來路,也是我的歸途。

  是我永遠永遠都會守護的小蒼蘭花。

  什麼院花?都是些沒品味的東西評的。

  在我心裡,最漂亮最可愛的一直就只有你。」

  「這還差不多。」

  黛安聽到這些話,終於浮現出淺淺笑意。

  「那周末,你要跟我和妮妮一起去陋居做客嗎?」

  那天沒什麼特別安排,德拉科本來打算在家休息的。

  可現在……

  不行,他想起黛安說,妮妮和波特家那個阿不思關系很好,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他又香又甜,軟面包似的小公主,可不能被波特家的人拐跑了。

  「不行!」他想一想那個畫面就氣得渾身發抖,「我要去,我倒要看看,陋居到底有什麼魔力!」

  黛安卻不自覺地替她的女兒擔憂起來。

  妮妮啊,有個占有欲極強的父親擋路,看來你的愛情注定不會順遂了……

  3.回母校

  斯內普校長五十五歲生日即將到來,出於敬愛,1991年入學的這批學生,陸陸續續前往學校看望他。

  黛安和德拉科也不例外。

  再次回到熟悉的校園,他們都覺得很溫馨。

  當牽手走進校長辦公室,被斯內普教授狠狠瞪了一眼被迫分開之後,他們很快便不這麼想了。

  「稀客。也是不速之客。還是一對,真是掃興!」

  教授冷冰冰地說。

  他雖然看上去很討厭他們這些往屆學生,可是辦公室裡卻堆滿了他們送的禮物。

  可見,他其實很開心有人惦記著自己的。

  黛安知道自己院長的脾氣,笑笑不說話。

  她戳了戳德拉科,示意他把禮物交給斯內普教授。

  「先生,這是我們倆的心意,祝您五十五歲生日快樂。」

  德拉科走上前,用魔法將手邊的東西一樣樣歸置好。

  都是些魔藥藥材,不過比較難獲得。

  像是角陀獸的角,沾著露水的月見草嫩芽之類。

  斯內普教授很滿意,他的目光被那些分門別類放好的藥材吸引了。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踱著步子,一樣樣欣賞。

  「嗯,不得不說,你們倆送來的禮物是最得我心的。」

  聽他這樣講,他們都很開心。

  和教授告別後,見到堵在門口的一群格蘭芬多,黛安覺得自己好像眼花了。

  只不過,想到斯內普教授這些年為霍格沃茨做出的貢獻,瞬間又覺得很合理。

  誰說只有站在光下的才能是真的勇士呢?

  ——

  時間還早,黛安和德拉科決定在校園裡隨意逛逛。

  天文塔,教室,魁地奇球場,乃至禁林……

  這每一處老地方,就像流動的相冊,記錄了他們那些青澀的年少時光。

  來到黑湖邊,兩人找到一個大樹,躺在底下乘涼。

  樹葉織成一片陰翳,蓋在他們頭頂。

  和煦的風拂過臉頰,弄得人心癢癢的。

  附近有年輕的學生們經過,看著手牽手睡覺的兩個人,紛紛墊著腳張望。

  「安安,說起來我還有個遺憾呢。」

  德拉科閉著眼,懶懶地說道。

  「什麼?」

  「早知道我們結婚會這樣幸福,我就該早早和你表白。」

  竟然是這個。

  德拉科的語氣格外認真,好像他真的為此惋惜很久了。

  「為什麼這麼說?」

  黛安側過頭看他,德拉科依然像個矜貴的小王子。

  只是婚姻家庭和工作,給他平添了幾分成熟。

  「早點和你表白,我們就不至於有那麼多誤會,不至於有那樣漫長的分離了。」

  哀傷一點點爬上那張俊俏的臉,黛安有心逗逗他,不想讓他難過。

  「哦?這話說的太絕對了吧,德拉科。你和我表白,不見得我就會答應你喔。」黛安故意裝得很生氣,「我記得上學時你可壞了,總是故意和我冷戰,還整天因為西奧多和我吵架,別提多幼稚了。

  比起當時,我更喜歡現在的你。」

  德拉科的反應超出她的期望。

  他非但沒生氣,反而在檢討自己。

  他伸出修長的胳膊,摟住黛安肩膀。

  「畢業之後,和你結婚,後來又有了妮妮,都讓我有種漂浮在雲上,不真實的幸福感。

  婚禮上,當盧平教父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我的心髒都快要不聽使喚了。

  你甜甜地對我笑,順從地讓我吻你,在所有人的歡呼聲中成為了我的妻子。

  我那時就在心裡發誓,今後要成為能讓你依靠的男人,而不是嬌縱的馬爾福少爺。

  一開始,是我主動向你靠近的,所以我要對你負責到底。

  你放心吧,安安。

  我一定會成長地更快。

  我要替你和妮妮擋去所有的風雨和陰霾。」

  天邊的雲彩絢麗奪目,光輝照在黑湖湖面上,泛起金色漣漪。

  德拉科堅定的告白就在耳邊。

  而許多年前,他當著一眾師生的面,親吻她的畫面也仿佛就在眼前。

  黛安一直沒有一個像樣的家,沒有一個堅定朝她走來,毫不吝惜對她偏愛的人。

  她身旁的丈夫德拉科.馬爾福是第一個。

  他說他幸福地像在雲朵裡漂浮,而她何嘗不是?

  「德拉科?我早就說過,不會讓你等太久。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現在,我們都履行了約定。

  那就讓那些遺憾都見伏地魔去吧!」

  他們的故事仍在繼續,未來幾十年,他們還會這樣手牽手,漫步在各種各樣的景色裡。

  所以,那些遺憾算得了什麼呢?

  「呼——呼——」

  然而,回答黛安的只有德拉科淡淡的喘息聲。

  走了一天,他也很累了。

  黛安想替他擦擦汗,卻聽到了他的夢話。

  「不許走…不許和其他人跳舞!」

  還說成熟了呢?這樣看,他骨子裡還是個占有欲極強的小孩子。

  黛安腹誹。

  心裡卻灌滿了蜜。

  4.希格妮斯.馬爾福

  馬爾福家的小姑娘到了上學的年紀,這幾乎成為了所有熟悉他們的人最大的談資。

  至於為什麼呢?

  原因只有一個

  ——那小姑娘實在太太太招人喜歡了。

  首先,妮妮繼承了黛安和德拉科優越的外貌,從小到大都格外嬌俏可愛。

  但是,這和她的性格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是這樣的。

  妮妮的性格既不像爸爸,驕傲蠻橫,我行我素,恨不得整個魔法界都得向他俯首稱臣。

  也不像媽媽,看上去高冷到不近人情,一般人很難接近。

  反倒特別軟萌。

  盡管古靈精怪,但是很少有捉弄別人的時候,對什麼都很平淡,可是交給她的事,卻都處理的很好。

  兩座冰山,愛情的結晶卻是十足的小甜甜。

  幾乎每一個見了妮妮的人都會這麼評價。

  妮妮雖是在眾人寵愛下長大,但是沒有半點嬌氣。

  不僅能爬樹能下水,飛天掃帚也騎得非常利索,有時摔倒了,就若無其事地爬起來,不哭不鬧。

  總是開開心心,笑容洋溢,還樂於助人,碰到家養小精靈遇到問題,她都會伸手幫幫忙。

  特別地,她還非常喜歡研究美食。

  不僅人長得甜,小小年紀便能做出非常好吃的甜品。

  瑞歐有時來馬爾福莊園看望她,都不得不承認,小小姐再繼續精進下去,廚藝很快就趕上他了。

  當然,為小家伙的安全著想,長輩們一般不會讓她單獨下廚。

  往往都會在一旁陪著。

  久而久之,家裡每個人多多少少都胖了一些。

  ——說出去怪不好意思的,都是妮妮的甜點害的。

  興許是這個緣故,妮妮非常喜歡去好朋友阿不思的外婆家——陋居做客。

  韋斯萊夫人那有好多最新的菜譜,甚至於還有麻瓜那邊傳來的。

  當然,希格妮斯可不敢把這本帶回家。

  起初,黛安和德拉科都不覺得有什麼,出於寵女兒的心態,他們放手讓她折騰。

  只要不傷到自己,就當培養新的愛好了。

  然而,由著她發展自己對美食熱愛的結果就是——

  希格妮斯.馬爾福成了馬爾福家族裡,首位被分到赫奇帕奇的成員。

  此消息令分院帽都感到震撼。

  「馬爾福小姐,你確定,要分到赫奇帕奇,而不是斯萊特林?

  你的特質非常復雜,甚至於說,適合每一個學院。

  所以我必須再次確定你的選擇。」

  分院帽都替這孩子著急。

  他替無數個馬爾福做過選擇,而他們就像設定好的,一水的斯萊特林。

  到這個可愛小團子這,萬一破了例,他都不敢想後果。

  「謝謝您先生,謝謝您還替我考慮。」

  希格妮斯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下,她想繼續品嘗和制作美食,赫奇帕奇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是最合適的。

  她把小身板挺得更直了。

  堅定地說。

  「是的,我就要去赫奇帕奇!」

  分院帽:「……好吧。希格妮斯.馬爾福,赫奇帕奇!」

  這驚人的一幕經由妮妮的信傳入了馬爾福莊園。

  四個大人都格外震驚。

  盧修斯.馬爾福反應尤為強烈。

  「我的妮妮寶貝——受到了什麼刺激——梅林的襪子!」

  他不舍得怪罪小孫女,竟活生生把自己氣得中暑了。

  黛安和德拉科只好輪流照看他。

  知道自己把爺爺氣病了,希格妮斯特意請假回家。

  不知道小姑娘施了什麼法術,總之,沒過幾天,盧修斯就恢復了。

  他反復強調自己只是太著急,自我調節了幾天之後,他也釋然了。

  誰讓妮妮那麼惹人喜愛呢?

  夫妻倆起初也很驚訝。

  「你說,妮妮到底像誰了?我們倆可是一開始就堅定地選擇斯萊特林的。」

  德拉科疑惑地問。

  黛安倒是不以為意。

  「妮妮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我覺得和我們倆本質上都很像啊。這是她的人生,既然這是她的選擇,我們就尊重吧。」

  「這孩子不簡單,保不齊以後還會有什麼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妮妮那樣人見人愛,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睡覺吧。」

  黛安安慰道。

  許多許多年後,德拉科的話果真應驗了。

  希格妮斯居然被波特家的臭小子阿不思拐跑了。

  是的,沒錯。

  傳統的斯萊特林家族裡唯一的赫奇帕奇,和傳統的格蘭芬多家族裡唯一的斯萊特林。

  吵著鬧著要結婚。

  這像繞口令一樣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這裡暫且不提。

  ——

  完

  作者有話要說:

  黛安和德拉科的故事到這裡真的結束了。

  本強迫症為了湊夠40w字把自己榨干了。

  後續可能會繼續寫,但主角就不再是德拉科了。

  在我心裡他和女鵝就是最配的(對,我說的!)

  放兩個腦洞在這,以防自己忘記。

  1.孫世代的故事,CP是希格妮斯(我們的小甜甜)和阿不思.波特,甜妹和陰郁小男孩。純甜。

  2.還是子世代。

  主角可能是哈利,也可能是納威。

  女主的人設,kkk,可能會是一只貓。

  是的,哈利家附近,費格太太的貓。

  好累啊,很感謝自己能堅持寫完。

  蕪湖!鼓掌!



第91章  完結感想

  寫這篇文的初衷是某天的一個夢,夢裡有個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剛好那段時間也在看HP原著,也有玩一些橙光,看一些比較經典的同人文。

  為了防止撞梗,寫的過程中都很少玩和看了嗚嗚,後面一定通通補回來!

  相信來看這篇文的都是很愛HP的,寫了四十萬字的我也是。

  沒簽約,純純為愛發電,說真的堅持下來真的很不容易。

  說來也很玄,每當我想放棄,就會有些靈感冒出來,而且腦子裡總會浮現出一些畫面。

  很慶幸自娛自樂也算寫出來想要的東西了。

  紀念自己的第一本小說,希望我們都好,都能等到屬於自己的貓頭鷹。

  就醬。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1-23 02:15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31400 秒, 數據庫查詢 7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