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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失憶後我靠見鬼破案》作者:灼沐【完結+番外】

《(綜漫)失憶後我靠見鬼破案》作者:灼沐【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5604個瀏覽者
文案:

松原旋律突然失憶了。

面前正發生一起命案,死者的鬼魂在身邊飄蕩。卷毛警察和他的小伙伴疑似認識她。
耳邊系統冒出來,讓她快點破案,不然性命不保。
這時死者的同伴跳出來,說她是凶手。郁悶之下松原旋律只好解決了命案,隨後趕來的警察跟她說:「又見面了。」

聞言。松原旋律恍然,原來她是偵探。
接下來她發現自己還是漫畫家、學生。
一個滿是酒名的神秘組織成員及……臥底(?)。

身上還有個關乎她生命值的系統,為了活下去,松原旋律不得不繼續帶著死者亡靈,『扮演』偵探破案。

———

警校畢業後潛入組織的某人,一天接到了個奇怪的任務。任務目標竟是協助、保護並監控那個名聲大噪的偵探。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偵探。

他本以為會是組織培養出來安插進警視廳的。結果卻看到,偵探義無反顧地救人。

黑暗裡真能長出明亮的花嗎。

本文於9月19日完結倒V。

PS:
1.復健文。本故事線發生在六年前。警校組全員存活IF線。臥底威士忌還沒拿到代號。和女主真正見面偏後。
2.女主不是酒,也不是臥底。沒有CP。但是會有原創角色會單箭頭女主。
3.首領宰IF線基本是背景板。
4.標注*的都是引用。案件全部原創,隨便寫的。

內容標簽: 綜漫 靈異神怪 系統 柯南 輕松 失憶
搜索關鍵字:主角:松原旋律/音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搞垮了組織

立意:好好生活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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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松原旋律遇到了一個人生大問題。

  她失憶了。

  常識沒忘。僅僅是失去了記憶。連名字都是她從手機裡臨時找到的。

  此刻她穿著一身黑色戴兜帽的衛衣,衣服上印著一只長得很眼熟的戴繃帶的黑貓,一只手拿著叉子,一只手拿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一個聊天界面。內容與這頓飯相關,聊天的對像叫桃井五月。看頭像是個粉發的漂亮妹紙。

  「好可惜。吃不到。都怪阿大。」聊天界面裡桃井五月抱怨道。

  根據上下文,阿大原名青峰大輝,是桃井妹紙的青梅竹馬,兩人關系很好。這次原本是桃井五月約她來這吃飯。結果,臨時社團有事,作為社團經理的桃井五月不得不放了她的鴿子。

  「下次我絕對會吃到!」桃井又發了條信息過來。

  松原旋律想了想回道:「下次再說。」這麼回沒問題吧。她看了下『自己』和桃井的聊天,似乎都比較『冷淡』?

  回完信息,松原旋律准備繼續吃飯時,突然一個驚慌失措的叫聲打斷了她。

  「優子!優子!」

  松原旋律下意識抬頭,叉子差點沒戳到臉上。那是什麼!

  對面桌子的灰色西裝男,抱著倒地的女伴著急地大喊:「你怎麼了!」

  女人嘴角徐徐流出鮮血,嚇得更多人發出驚叫。

  「啊啊啊!流血了!」

  「快、快點報警!」「叫救護車!」

  一個戴著墨鏡的黑卷發青年立刻上前探了下倒地女子的脈搏,臉色嚴肅道:「死了。可能是中毒。」

  而他的同伴,另一個留著中長發的男子則亮出證件,喊道:「我們是警察!所有人暫時不要離開座位!」

  聽到死人了,人群躁動了下,很快就在兩個警察的指揮下恢復秩序。

  但以上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松原旋律的眼中,一個滿身流著黑血的女人正拼命捶打那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然而四周的人跟看不見似的,對此完全沒有反應。

  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太認真,對方竟注意到了她,一雙布滿鮮血的眼珠子轉到了她身上。

  松原旋律這才注意到,這個女人和倒在地上的女人長相一模一樣。

  是鬼麼。

  松原旋律假裝茫然地低下頭,避開了女鬼的視線。

  「叮——」

  一個機械化的聲音在她耳邊突兀響起:「發現命案,觸發任務。請宿主盡快偵破『幸田餐廳毒殺案』。」

  伴隨而來的還有虛擬屏幕投影。

  投影最上方顯示的正是這個案件,左上方則有個名為『聲望值』的數值。該數值時不時會上跳幾下,就跟玩模擬經營游戲的金幣值一樣。

  見松原旋律沒有動靜,系統再度提醒:「宿主。根據目前的聲望值,您將會在三天後死亡。請宿主盡快破案獲取足夠的聲望值。」

  三天後死亡?開玩笑的嗎?她現在的生命是和聲望值還有這個什麼系統掛鉤?松原旋律臉色有點難看。

  任誰一醒來發現自己失憶,碰上案發現場,還必須得去破案獲得聲望值延續生命,想想都覺得心情不好。

  咚、咚。

  這時一只手伸過來敲了敲她的桌面。松原旋律聞聲看去,正是前面穩住現場的中長發青年,他在看清她時,眼神忽地頓了下。

  嗯?這是碰上熟人了?松原旋律想著要怎麼糊弄過去時,對方不認識她般,晃了下手裡的證件,笑容親切道:「麻煩配合一下。你就坐在他們對面,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是嗎?」

  不對勁。當然有了。對面那個女鬼能不能不要再看了。殺你的人是旁邊那個男的啊。看著漸漸靠過來的女鬼,松原旋律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剛要說話,對面的灰西裝男一下暴躁起來,一把推開了那邊詢問的警察。

  「喂!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我是優子的男朋友,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我怎麼可能傷害她!你居然懷疑我殺了她!」

  「我就算殺了我自己,我也不能可能傷害她半分!」

  男人氣急敗壞地衝著對方叫喊。

  「如果不是你!你有什麼好心虛的!」被推開的黑卷發警察擼起袖子惱道。

  松原旋律面前這個叫萩原研二的警察,看到同伴被『欺負』,連忙對她說了聲抱歉,跑過去攔住了黑卷發警察:「小陣平。冷靜點。」

  「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死者的男伴又叫又吼,「我都說了!今天是我和優子交往一年的紀念日,所以才特意選了幸田餐廳!」

  灰西裝男看到了小跑過來的經理,像看到了可發泄的目標:「一定是你們,是你們餐廳的人!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優子。」

  在松原旋律身邊的女鬼受到了刺激,身上的血腥味更重了。

  「宿主。請盡快破案,平復女鬼的怨氣。」否則女鬼很可能會進化成厲鬼,打破生死世界的平衡,普通鬼魂只是人類死亡後遺留的一種能量,是無法影響到現實世界,也無法長久存在。

  生者與死者的世界有著涇渭分明的界限。厲鬼卻能打破這種界限,但這個世界是不允許有鬼魂的。所以,影響現實後厲鬼也會魂飛魄散。

  所以,這是個消除鬼魂怨念的系統?

  要抓到凶手破案才能消除怨念?松原旋律看向那個在死者前聲嘶力竭的男人。女鬼的腳下的血都開始往外溢了。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所有人都要給優子陪葬!」

  灰色西裝男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嚇得好幾個小朋友都縮到了爸爸媽媽的懷裡,連看都不敢多看。

  「別攔我!萩!」松田陣平拳頭捏得咯咯響。要不是有萩原研二攔著,怕是這個男的早被制服敲暈了。

  萩原研二無奈笑道:「他女友突然死亡,脾氣暴躁點也不奇怪。你也不想再被投訴吧。」

  說到投訴,萩原研二感覺松田陣平的力氣好像更大了。

  而灰西裝男把大廳裡的人一個個給瞪了個遍,在看到坐在對面看著這邊發呆的松原旋律,他忽的心裡一突,這個丫頭不會看到什麼了吧。

  不。不會的。他動作很隱蔽,就算是面對面都不一定發現。灰西裝男眼珠子轉了下,一個計上心頭,抬手就指向前方:「我知道了!凶手是你!」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灰西裝男手指所指的位置。松田陣平也跟著轉過頭,在看清松原旋律那張臉時,不禁愣住了。

  而被指著的松原旋律一臉莫名:「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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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沒錯就是你!」

  「這裡除了我和服務員,就是你離優子最近。我是不可能殺人的,要麼是你,要麼就是服務員。」

  灰西裝男指著松原旋律信誓旦旦。

  聽到男人的話,松原旋律都無語了。

  這年頭的凶手都這麼囂張了麼。你這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不過,那個卷毛墨鏡警察,怎麼看她眼神那麼奇怪。不會是真認識的人吧。早知道,她就該戴個口罩了。

  一個兜帽有點沒安全感啊。松原旋律別扭地動了動。

  看到她那樣子,灰西裝還以為她怕了:「怎麼被我指出來,心虛了?」他也是看這丫頭年紀小,柔柔弱弱的,肯定不禁嚇。

  松田陣平看了眼松原旋律,眉頭擰得更緊了:「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我只是合理推測。你們既然能懷疑我,難道就不懷疑這個小丫頭。」灰西裝男攤手道。

  「你——」

  松田陣平剛想反駁,身後就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賊喊抓賊。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真惡心。」

  熾亮的燈光下,松原旋律把兜帽拉得更低了,將大半張臉隱在陰影中,只露出尖俏的下巴。松田陣平眼神閃了下,沒說話。

  「殺害優子小姐的,不就是你嗎。」

  她聲音不大,卻意外有穿透力。

  整個餐廳的目光再度集中在她身上。

  有了兜帽護體,松原旋律感覺要適應得多。

  灰西裝男一愣,等他回過神來,見是松原旋律說話,頓時表情輕蔑道:「小姑娘。有證據麼。」

  松田陣平看著灰西裝,開口道:「真正的凶手是你對吧!」

  「死者和我們喝的是同一批鮮榨橙汁。我問過服務員,你們的橙汁是在七分鐘前上的。死者毒發前十分鐘,沒有任何人靠近過你們這張桌子,只有你中途離開過一次,去洗手間……」

  說到這,松田陣平猛地意識到這家伙可能已經把作案工具給處理掉了:「可惡!」

  「你說這麼多,全部都是你的猜測。根本沒有證據!警察沒有證據,就打算隨便抓人嗎。」眼前的男人有恃無恐地指著兩個警察:「我一定要投訴你們,為了破案,陷害普通公民!讓警視廳開除你們!」

  「所以說,是你殺的優子啰~」松原旋律插話道。

  「當然……」灰西裝男馬上反應過來,「當然不是了!我那麼愛優子,怎麼舍得殺害她。我警告你,沒有證據不要亂說話!」

  「誰說我沒有證據的。」

  松原旋律漫不經心地瞥著他的手指甲。男人十只手指其中八只都修得整整齊齊,唯有兩根尾指的指甲偏長,像是精心保養過。

  「只要化驗下你的指甲,就知道了。」

  灰西裝男自信地揚起嘴角:「哼。要化驗就化驗。你以為我怕!如果化驗不出來!你就給我下跪磕頭!」他早做了各種准備,根本不怕檢查。

  男人張揚自得的樣子,看得松原旋律更倒胃口了:「你以為你做了個小機關,就能遮掩嗎?那讓人訂做的那東西根本是個劣質品,也就夠兩三次試驗。往後再用,裡面的東西會沾上手指甲的。雖然只有一點點,一般人基本察覺不出來。」

  「而且你本來是想著東西用完了,盡快處理掉。所以你才去了洗手間。但是偏偏今天餐廳的男洗手間出了問題,正在維修。東西是直接被你丟到了盆栽裡了吧。」

  這時候,一個服務員拿著個透明塑料袋跑了過來:「找到了。找到了。」

  剛剛還趾高氣昂的灰西裝男看到那個透明塑料袋,震驚地看向松原旋律:「你、你什麼時候。」

  「差不多你在指認我的時候。」松原旋律微笑道,「不是說要證據嗎?要不要測驗下上面的痕跡?」

  灰西裝男臉色唰的白了,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雙手捂臉大哭:「我、我只是不想分手罷了。我太愛她了。我什麼都給她了。可是她卻愛上了一個有錢人!所以我才下了手!」

  「所以我才說你惡心啊。」

  松原旋律皺了皺眉,一點都不想聽這些:「死人身上都要潑髒水。明明就是你以為優子是個有錢的小姐姐,假扮富二代追求她。好不容易把人追到後,結果小姐姐並不是什麼有錢人。正好有個有錢富婆想要包養你,你就動了殺心。」

  地上的男人一動不動地瞪著眼睛,看著松原旋律,渾身打顫:「你、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個女生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連這些都知道,這種事他可是誰都沒有告訴過。

  看了看男人驚恐的臉,又看向血腥味十足的死者亡靈,松原旋律嘴角微微上翹了下,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當然是,優子跟我說的~她可就在身邊看著你哦~」待會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這是她剛得知的功能。破案後,凶手或死者生前最眷念的人可看到死者亡靈。另外使用聲望值也可以。

  松原旋律倒想看看,這個凶手看到優子的靈魂,會露出怎樣的醜態。

  「就在我身邊?呵呵。你是在說,優子早就知道了麼。」男人眼神森冷道。優子已經死了。不要告訴他這世界上有鬼魂,他才不相信這種東西。那就只能是優子生前跟她說的。什麼在我身邊,是說屍體吧。

  「真讓人討厭啊。優子,死了還要給我找麻煩。不是說愛我嗎。怎麼就不死得干脆點呢。」

  灰西裝男咬牙切齒的話才落音,突然暴起,從餐桌上拿起一把叉子飛撲向松原旋律,想要挾持她。

  「小心!」

  凶手和松原旋律離得太近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來不及伸出阻攔。

  而就在凶手快要撲近的瞬間,他眼珠子猛然瞪大,像看到了令人驚恐的畫面,發出驚恐地慘叫,從半空中摔倒在地,屁滾尿流地往桌子下面爬去,邊爬邊哭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優子!放過我!」

  「求求你啊啊!優子!」

  男人歇斯底裡的哭聲中。警察們和救護車紛紛趕到。

  整個餐廳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總算松了下來。

  「那個女孩好厲害。」「跟親眼看到案發一樣。」

  「背影感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眾人議論紛紛。

  這個時候,搜查一課帶隊的戶田警部走了過來,朝著松原旋律打了個招呼:「哈哈。又見面了。音符。我讓其他人給你做筆錄。」

  松原旋律眨了下眼,有點沒反應過來。她不是叫松原旋律嗎?難不成音符這個名字是化名?表面上神色不變:「好的。」

  她沒注意到在聽到警察對她的稱呼後,四周都安靜了些。

  「是漫畫偵探嗎?」

  松原旋律跟著警察去做筆錄後,有人小聲說道。餐廳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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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收《酒廠組織一家親》文案如下:

  港口某組織前干部雨宮音符叛逃後,第二天發現自己穿來了一個新世界,這裡有柯學也有意大利的Mafia家族。如果想要活下去,必須分別獲得柯學紅黑雙方的情緒值。

  雨宮音符表示明白。轉頭,她就找到了酒廠BOSS……

  ——

  酒廠最近多了個新成員,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每天把甜食當飯吃,自稱來自Mafia。但她敢當面威脅琴酒,推理能力很強,酒廠BOSS對她敢怒不敢言,還送各種『酒』給她。

  雪莉:第一次見面就送了她一本《女研究員與她的忠犬》。

  萊伊:人在任務,正一起吃點心。看能不能把人策反帶回去。

  波本、蘇格蘭:(搭檔前)聽說她想把我們要過去做飯。(搭檔後)能把人策反嗎?

  琴酒/朗姆/伏特加:好囂張的小鬼。

  基安蒂/科恩:那次瞄准了她,當場差點被抓。

  ……

  對此,雨宮音符只想說叛逃□□的我,為了能在橫濱有個安穩的『家』,今天也是努力攻略的一天。

  PS:1.文野IF黑步線。柯學和彭格列融合過一次的世界,彭格列主要以背景板出現。最後世界大融合。

  2.女主會把黑步撈出來。


第3章

  漫畫偵探。

  一個月前忽然名聲大噪的一個偵探。性別女,長相不明,年齡不明,只知道很年輕。不到一個月連破三起凶殺案。由於其中一個案子的火柴人圖案描繪案發的前因後果過於生動,被媒體曝光後,直接火爆網絡,被大眾稱為漫畫偵探。

  實際上她也是個網絡漫畫家。前作萌系漫畫《黑喵BOSS日常》結束,現在正在連載一篇名為《OSAMU先生日常》的推理漫畫,冷峻的畫風,一針見血的推理,硬是殺出一條血路,成為MICO漫畫網的王牌。

  當然不少人認為,她是為了推出自己的漫畫,才以偵探身份活躍。

  理由是,一次線上采訪說了句:「我只是個普通漫畫家而已。」

  漫畫偵探之名就此而來。先漫畫家,後偵探。十分合理。

  當然她還有另外一個稱號。

  所有人都同時看向某個角落。角落裡,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死死閉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我看不到。我什麼都看不到。」

  頗有種瘋癲的感覺。

  眾人咕嚕咽了下口水。想起媒體上的一些報道,每次只要是這位偵探破的案,凶手在認罪後,會發出恐怖的尖叫,聲稱自己看見了死者的亡靈。

  因此漫畫偵探還有個別名:看見亡靈的偵探。媒體大多數都簡稱為『亡靈偵探』。

  雖然大部分人都認為這是凶手想要裝瘋減刑,從而支持對凶手實行更嚴格的懲罰。尤其是前幾個凶手進行心理鑒定,都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當親眼看到這一幕時,一干人還是忍不住心裡發毛。

  看到餐廳裡的人一個個乖乖坐著等做筆錄,松田陣平抵了下墨鏡嗤笑了聲。

  在旁的萩原研二悄聲道:「小陣平。剛才你看到了吧。那個孩子。長得和小音符一模一樣。而且戶田警部也叫她音符。」

  「不是她。」松田陣平淡淡道。雖然那張臉,和小時候的那人長得非常像。簡直就是她長大的翻版。但他也再清楚不過,那個人早死了。

  「是啊。」

  萩原研二深深嘆了下。小音符早就死了。死在了那場意外的失火中。可是,小陣平你從來沒有放棄過吧。找到那個真相。當警察也有部分原因,是想要調查那場火災的卷宗。

  做筆錄期間,松原旋律一直能感覺到周圍無數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最開始那兩個警察。卷毛的叫松田陣平,中長發的叫萩原研二。嗯。但是為什麼兩個隸屬警備部爆.炸物處理班的警察,會在這裡破案呢。

  她都懷疑,她要是再晚點登場。案子就破了。

  松原旋律看了看版面上顯示的『任務完成』,以及大量上漲的聲望值。再看那邊嚇的凶手屁滾尿流的女鬼,嘴角不自禁勾了下。破案比她所想的有意義得多。

  不過現在有個新問題。

  錄完筆錄,松原旋律提著餐廳經理送的點心盒,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心中生出一個疑惑。

  「話說,我家在哪呢?」

  ……

  在經過十多分鐘的鬥爭,松原旋律總算在手機裡找到了自己的住址。

  櫻田九號公寓。

  在網上查到,櫻田公寓是櫻田地產十年前開始投資的高端公寓連鎖品牌。所處地理位置無一不是交通便利,環境優越的地段。

  松原旋律很快就通過系統地圖導航,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所住的是十六樓。

  是一室一廳,廚衛陽台都配齊的獨立小居室,每個房間面積都很大。進入房間的第一眼,便能看到整面的落地窗,窗外黃昏的余光微斜。

  「幸好是一個人住。」

  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失憶的事。

  松原旋律把禮品盒往茶幾上一放,直挺挺躺在了沙發上。

  躺了會,她就開始翻起手機。

  如今是信息時代,手機已經成為大家生活日常的必備品。出門可以忘記帶錢包,但決不能忘記帶手機。

  松原旋律的手機很簡單。外殼是銀白色的。手機裡的東西也不多。

  首先是通訊錄。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叫松原陣的人。

  「一樣的姓氏,是家人嗎?」松原旋律迷惑了下,她已經探查過了這個家。確定家裡只有她一個人的痕跡。她是一個人住沒錯。

  那麼是監護人了?不知道是父親還是母親,或者是哥哥?姐姐?

  她飛速地翻了下其他的名字,沒有再找到同樣姓松原的人。房間內她也沒找到家人合照之類的。

  難不成她父母離異或雙亡了?

  松原旋律默默地記下這一點。接著繼續往下翻,桃井五月、青峰大輝、班主任等等這些都是知道的。是她上學認識的。

  桐皇學園。在臥室裡找到的校服,根據校服上的標志,松原旋律輕而易舉地在網上找到了學校相關信息。一所平平無奇的高中。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這所學校的籃球社。在高中籃球界頗有名氣。

  這點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的王牌青峰大輝。

  「這麼厲害嗎?」松原旋律看著屏幕上身材高大野性十足的少年。然後把照片翻到了籃球社經理桃井五月的介紹。

  粉發的萌妹紙果然更可愛。

  而她。松原旋律這個名字和桐皇學園一樣平平無奇。

  倒是另外那個『音符』的名字挺有名氣的。

  因為是個漫畫家。

  「老師太厲害了!」

  「剛剛看到新聞,老師又破獲了一起案子。」

  「什麼時候老師更新下一話啊?」

  評論區裡不是催更,就在誇贊。

  打開其他網頁,就能看到『再破一案,漫畫偵探的神魔之眼』,『沒有凶手能夠逃離那雙眼睛』,『又一凶手認罪,哭喊見到死者亡靈』等等字樣。

  「所以音符這個名字不是本名,而是筆名啰?」

  「主角的名字叫OSAMU,沒有姓氏嗎?」

  看著這個名字,松原旋律摸了摸莫名難受的心髒,深吸了口氣,開始檢查電腦。

  一張張畫稿和手繪板,一連串責編催稿留言,以及網絡上的報道,都告訴她,除了學生本職,偵探兼職,她還有個漫畫家的兼職。

  「原來我以前這麼卷嗎。」

  松原旋律心感驚詫。

  這可是等同於三份工。看向系統上的聲望值,她深感過去自己的不容易。一定是當漫畫家的聲望值『養不活』自己,才身兼偵探的吧。

  在媒體報道『幸田餐廳毒殺案』後,松原旋律能看到聲望值在瘋狂地猛漲。

  「怪不得系統一直催我破案。」

  松原旋律在網上搜索過,偵探似乎在這個世界非常受歡迎。初步推測,這大概就是沒失憶前,自己選擇當偵探的理由。再加上有系統,能看到鬼魂,簡直就是開掛。

  「所以,我的目標是,成為名偵探?」

  「漫畫隨便畫畫?」

  她查過了。原來的『她』畫過兩部,一部叫《黑喵BOSS日常》,主角是一只黑色的貓咪,鳶色眼睛上經常蒙著白色繃帶,圍著紅色圍巾,手裡偶爾會拿著一本書。和她衛衣上的圖案一樣。

  目前黑喵已完結。單行本陸續發布中。

  而真正讓音符作為漫畫家火起來的,主要還是新作《OSAMU先生日常》,這部漫畫的主角是個有著黑色頭發,名叫OSAMU的青年,約二十歲出頭,眼睛是鳶色。除了沒有紅圍巾,身上同樣纏著繃帶,手裡經常拿著書。

  初和他的助手羊君見面時,對方還以為他是殘疾人,各種禮讓。

  這部漫畫名說是日常。實則在講OSAMU的探案日常。

  裡面的案件,除了最開始的幾個案子,其他基本是以她本身所經歷的案子為靈感創造出來的。

  「不過黑喵BOSS和這個OSAMU感覺很像呢。就是一個沉重些,一個要輕松許多。也不奇怪,黑喵BOSS再怎麼說也是個組織領袖,還有個對頭組織黑鴉團伙。」是一群烏鴉組成的反派組織。

  松原旋律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兩部漫畫掃了一遍。

  想了想,她拿起壓感筆,腦海中出現一幕幕分鏡,手也跟著自動動了起來。等回過神時,一張張畫稿已然出現在了電腦裡。時間已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感覺還算不錯。」

  松原旋律安心放下筆,至少不用擔心漫畫的事了。

  這時手機嗡的響了起來。

  屏幕上亮起一個名字。

  「櫻田希月。」她記得這個名字,和桃井五月、青峰大輝一塊,是桐皇的同學嗎?思索著,松原旋律接通了電話。

  「剛看到新聞,你又破了一起凶殺案。厲害了~我的偵探。」

  電話裡的女聲親昵地說道。

  啊。是關系很近的人嗎?松原旋律想著該怎麼回應。

  對方似是早就習慣了她的沉默,只笑著繼續道:「網上不少人說你有雙如同神魔般的雙眼,看透犯罪內心。怎麼樣?能采訪一下,音符老師。你是怎麼一眼看穿罪犯內心的。」

  顯然這個叫櫻田希月的女孩,和她原來關系很好,言語裡有著說不出的打趣和歡快。

  「可能是因為對方演技太糟糕了?」松原旋律回想起餐廳那個男的糟糕透頂的演技。

  「哈哈哈哈。那他得慶幸自己沒進娛樂圈,不然會被觀眾噴到自閉。」電話裡的櫻田希月毫不懷疑地大笑起來,笑了一陣後,她才上氣不接下氣道,「對了。旋律。我下一部是電影哦~大谷導演執導,倉島春乃主演,我將飾演倉島桑那個角色的少年期。」

  電影、導演、主演什麼的,這些是演藝圈的詞吧。松原旋律笑道:「那要恭喜了。」看櫻田希月高興的樣子,這陣容是很不錯。

  「哼哼~等我拿獎的那天吧。」

  櫻田希月確實高興,到時候她要把獎牌當做禮物送給旋律。完成兒時的約定。

  又聊了兩句,在松原旋律答應明晚一塊吃飯後,櫻田希月才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那一刻,酒紅色長發的女孩眉眼間的笑意盡斂,化作一片冰冷。她冷冷地看向背著吉他盒鑽進車裡的短發男子:「綠川唯?」

  化名綠川唯的諸伏景光抬起頭,溫和地點頭:「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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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SAMU,用了『治』的羅馬音。


第4章

  車內的男子有雙眼尾上挑的藍色眼睛,眼神和他的笑容一樣溫和,這種溫和看似無害,在組織裡卻格外的扎眼。

  櫻田希月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她板著臉沒有半點笑容說:「朗姆大人吩咐了,你這幾天住在九號安全屋。明天我和你去踩點。三天後我會安排你參加岩崎集團董事長的生日會。到時候會有另外的成員配合你。」

  話說到這,櫻田希月心底莫名有種不安。另外的成員是誰?難道是旋律嗎?不對。一年多前BOSS安排旋律來日本讀書,可是特意下了命令,任何成員不得隨意接近。

  但是九號安全屋離旋律所住的公寓是不是太近了。

  櫻田希月抿著唇,補充了句:「這三天。沒有我的通知,不要隨便亂跑。」她可不希望組織這些破事影響到旋律的普通生活。

  「我會的。」

  諸伏景光顯然很配合。

  兩人再無對話。

  轉眼到了九號安全屋。

  諸伏景光進入房間,第一時間檢查房間裡外,確定沒有放置監控器和竊聽器,才拿出貼身放著的手機打開,映入眼簾的第一條信息,來自他同為組織臥底的幼馴染。降谷零。

  望著對方關心的詢問,他一一回復完,才說起櫻田希月的事:「接我的是朗姆的手下。」頓了頓,他又加了句剛查到的信息,「是最近演藝圈裡大熱演員櫻田希月。」

  「這麼看來櫻田集團和組織脫不了關系了。」降谷零的回復很快。

  諸伏景光挑開窗簾一角,看向窗外一個巨大的廣告牌。那是櫻田地產的廣告,廣告上的明星,有著一頭明亮的酒紅色長發,和接他的女孩一模一樣。

  此時。

  身處公寓中的松原旋律,也正好看到櫻田地產的廣告。

  櫻田希月。傳聞是櫻田地產的千金,兩年前進入演藝圈演戲沒火,繼而轉向模特圈大火後,重新回到演藝圈出演大熱偶像劇《先生,拜托了》中男主的妹妹,人氣暴漲。

  而她口中的大谷導演和倉島春乃。松原旋律也很輕易在網上找到了相關信息。前者是個老牌導演,風格穩定。而後者更是連續兩年藍絲帶和電影學院獎的演技派,深受觀眾和導演的喜愛。

  「大熱的女演員。地產千金。」

  松原旋律突然有點好奇,她是怎麼認識對方的。

  畢竟大熱女演員和普通學生能有什麼交際。難道是因為案子的緣故?

  松原旋律再次打開手機通訊錄。

  通訊錄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唯一有點奇怪的是,排在最後列的一個個酒名。貝爾摩德、朗姆、庫拉索之類的。

  「是酒的供應商嗎?」

  還是什麼特殊的聯絡代號?

  但松原旋律也沒深究。只把這件事記下來,然後繼續探索房間。

  半個小時後,大致將房間裡外都翻了一遍,松原旋律洗完澡,換上睡衣躺在床上,開始在腦海中總結復盤。

  首先,她本名叫松原旋律。

  有個筆名叫音符。可能是對應『旋律』二字取的,也可能隨便取的。是個漫畫家,兼職偵探。網上稱之為漫畫偵探,哦。還有個奇怪的稱呼,叫『亡靈偵探』。這個是跟她讓凶手與死者鬼魂見面而得的。

  嗯。看來以前『她』也是這麼做的,果然是她的作風。

  年齡十六。出生於美國。一年多前回的日本。有個監護人,叫松原陣。對方常年在美國出差。父母應該是很早去世了。

  在家裡,她沒有找到半張和家人的合影。

  手機裡也只有她和桃井五月、櫻田希月,以及一個叫宮野志保,長相清冷的茶發女孩,和黑長發的女子的合照。根據推測,這個黑長發笑容溫柔的女子叫宮野明美,是志保的姐姐。

  值得人疑惑的是,手機裡的酒名。暫且不知具體情況,以後可查。

  再就是,她有個系統,依靠聲望值而活。能看見死者的鬼魂。大概是因為聲望值,開啟了漫畫家和偵探的工作。

  喜歡黑色的衣服。

  除了校服外。衣櫃裡全是黑色。很喜歡黑喵BOSS。有許多黑喵BOSS的周邊。

  看到衛衣上有著紅圍巾纏繃帶的黑貓,松原旋律內心總有種朦朧的觸動。可她又不知道這份觸動來自於何處。

  這個也可以記下來。

  她有種預感。這只黑貓一定像征著什麼,就像OSAMU先生一樣。

  在衣櫃裡有個保險箱。上面寫著:『醫藥箱』。呃。這年頭的醫藥箱這麼高大上了?

  最後。松原旋律還發現了一個特殊的郵箱。

  她只有一個手機。

  但是通訊錄卻有兩份。一份是手機本身的通訊錄,另一個則是系統的通訊錄。後者概括了前者所有,以及還多出了一個特殊標志的郵箱。

  郵箱裡有兩封郵件。

  一封寫著:「你是誰。——Zero。」

  第二封:「為什麼要把消息發來這個郵箱。OSAMU。」同樣來自Zero。

  松原旋律看了看,這兩封郵件原來的『她』都沒有回復。

  「系統。這個郵箱是誰的郵箱。」松原旋律突然問道。具體要說誰最熟悉她,除去她本人,最熟悉的應該就是一直跟著她的系統。

  松原旋律也能感覺到內心對系統有種天然的信任感。

  這份信任像是刻進骨子裡了般。

  所以她突發奇想,問系統能不能得到答案。

  果然。系統機械化的聲音響起:「半年前意外發現的郵箱。郵箱的主人具體不詳。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來自公安高層。」

  呃……她沒聽錯吧。

  「公安、高層。」松原旋律懷疑式地歪了歪頭。她怎麼跟公安又扯上了關系?

  在日本,公安和警察相當於兩個部門。日本警察是負責刑事、治安、巡查等等,而公安則是負責國家安全、反間諜等事件。

  「所以,我是公安的聯絡人?」

  松原旋律剛想到,旋即又否認了:「不對。如果是聯絡人,那對方不該問我到底是誰。而且OSAMU這個名字。」

  看著上面的代號,松原旋律嘴角抽搐道:「系統。OSAMU是誰?」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到系統卡頓了一下,才道:「你老師的代號。」

  「那他人呢?」

  松原旋律沒有在這個房間裡找到任何有關老師的消息。

  「他不在這個世界。」

  哦!松原旋律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我有個老師,老師的名字叫OSAMU。這才是真正的公安聯絡人。」

  但是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老師去世了。而她,接受了這個名號,由於找不到上頭,就找到其他的公安。

  成為了一個野生的聯絡人。

  「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使命。」

  松原旋律想得有點累了:「算了。明天再說吧。先睡覺了。」太困了。不得不說,失憶後她的大腦一直都在緊張運轉。

  這下一松弛,人一閉上眼就睡著了。

  她剛睡著,系統便無聲地出現,調整了房間的溫度,拉上窗簾。

  這時系統中特別標注的郵箱裡多了封新郵件。

  「OSAMU。你知道岩崎集團的事麼。——Zero。」

  美國。降谷零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郵箱,等待對方的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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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半年多前。一封自稱『OSAMU』的郵件發到了他和公安的聯絡郵箱裡。

  郵件內容是組織的一次行動。該行動涉及到人體實驗。化名安室透的降谷零剛潛伏進組織不久,他不敢輕舉妄動,以防是這個郵箱被發現了,組織發信息來釣魚。

  然而事實證明,這次行動是真的。可惜那時候,他不敢信。

  否則說不定真的能抓到一個代號成員。

  隨後降谷零讓他在公安的聯絡人風見裕也,仔細調查了該郵箱。可惜對方計算機水平極高,根本抓不住。

  時隔三個月後。第二封郵件又來了。同樣是關於組織的行動。

  這次降谷零嘗試了下。順利破壞了組織的行動,但主犯逃走。

  他初步懷疑,這個人可能和他一樣潛伏在黑衣組織。意外得知了這個郵箱。之後,降谷零就和自己的聯絡人更換了新的聯絡方式,而這個郵箱專門只針對『OSAMU』。

  OSAMU。這個代號,一看便很日本。

  是日本人嗎。降谷零摩挲著手機,猜測著對方的性別、年齡、身份。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浮現出好友諸伏景光推給他的一部漫畫。——《OSAMU先生日常》

  漫畫中的主角OSAMU形像鮮明地出現在他腦海中。

  讓降谷零迅速搖搖頭:「應該不會是這種形像。」

  他又等了會,確定對方沒有回復後,心嘆了口氣,放下手機。

  翌日。

  六點二十五分。

  昏暗的房間裡,松原旋律趴在床上,整個人昏昏沉沉,她想動,但卻動不了。身體像是被什麼禁錮住了,連眼皮都睜不開。

  周圍很熱。

  皮膚都能感覺到燙的感覺。可偏偏,她動彈不得。如同粘板上的魚,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耳邊依稀能聽到哭聲。

  思緒越來越模糊。

  突然!

  噩夢結束了。松原旋律猛地坐起來,睜開眼大口呼吸著,盯著前方,臉色慘白如紙。

  「做夢了。」

  但她半點都想不起來做了什麼夢。只有一種恐懼的感覺籠罩心頭,渾身忍不住打了個顫,摸了摸後背,出了層薄汗。

  在床上又坐了會,等緩過神來,松原旋律才起身拿起新的居家服,走進了浴室。

  嘩啦啦。

  溫熱的水從頭澆下。

  水的溫度一層層地落在冰冷刺骨的身體上。

  仿佛這樣,她才重新活了過來。

  洗完澡,松原旋律隨意在冰箱裡拿了盒牛奶,叼著昨天幸田餐廳經理送的點心,躺在了陽台的躺椅上,風徐徐吹著。

  「都說夢是人狀態的映照。」

  「這個夢,可能跟我的過去有關。」

  松原旋律咬了口點心,甜膩松軟的口感讓她身心放松了些:「就算失憶了,實際上身體還是會有感覺的。」比如,她對黑喵BOSS、OSAMU先生發自內心的喜歡,對黑色衣服的天然親近等等。

  身體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可惜。想不起夢的具體內容了。」

  松原旋律揉了揉額頭,吃完早餐,又重新把房間裡搜索了遍。不過這次她什麼收獲都沒有:「還是先去學校吧。」

  「希望不會有什麼事發生。」

  再怎麼說,她都失憶了。松原旋律有想過,直接打電話給通訊錄上的好友或唯一的親人松原陣,詢問過去的記憶,這樣更好拼湊曾經記憶的拼圖。

  但很快,本能又拒絕了。

  她有預感如果她這麼做,一定會出現極大的麻煩。

  不能讓人知道她失憶了。

  松原旋律當機立斷。

  在打開系統地圖,前往學校的路上,她這才注意到系統特殊郵箱裡躺著的那封郵件。公安Zero發來的。

  「你知道岩崎集團的事麼。岩崎集團?」

  松原旋律重復著,利用系統的搜索功能,邊搭車邊查看相關資料:「一個醫療方面的集團。岩崎董事長將於兩日後舉辦生日會。咦?高田夫婦。」

  不得不說系統這個功能非常好用。輸入關鍵詞,連十年前的消息都很輕易能找到。

  這是一則篇幅非常小的報道,上面只是寫了岩崎董事長夫人的妹妹高田夫婦去世,她將收養妹妹的兩個孩子。看到其中一個,松原旋律一看就想到了之前找到的同學花名冊。

  資料上的小女孩,和花名冊上的某個女孩長得非常像。

  「我記得是叫岩崎杏吧。連姓氏都一樣。」

  松原旋律打開花名冊,迅速找到了岩崎杏的那一頁。

  花名冊上岩崎杏留著長劉海,像是害怕對視般,目光低垂。一點都不像是集團的千金小姐。反倒像只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小動物。

  接著她又翻看起岩崎女兒的相關報道。

  讓松原旋律意外的是,岩崎董事長在鏡頭前較為活躍,岩崎夫人則只是一付賢內助的姿態,而岩崎家的兩個女兒卻幾乎沒有什麼報道。

  與同樣資產雄厚的鈴木財團大小姐鈴木綾子,赤司家的大少爺,以及幸田餐業的千金幸田純奈等知名二代們相比,岩崎姐妹就是個無人知的存在。

  就跟岩崎杏在學校的存在感一樣。

  微薄得像空氣。

  松原旋律來到學校後,才知道原來岩崎杏已經有段時間沒來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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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請假了吧。」

  「不太清楚幾天了。」

  隨意的說兩句,大家就把話題轉移了。

  松原旋律原本擔心露餡的狀況並沒有出現。只有桃井五月擔憂地湊過來道:「昨天沒事吧。早上我才看到,說是幸田餐廳出現了毒殺案。」

  她當時都嚇到了。要知道旋律就在那用餐。

  「沒事。案子很快就破了。犯人當場抓捕。」順便還讓他和死者的亡靈來了個親切的碰撞。網上還流傳凶手痛哭流涕的視頻呢。

  松原旋律表示這種視頻很下飯。誰讓他在吃飯的時候殺人。

  「這個我知道!破案的是漫畫偵探!」一個同學興致勃勃湊過來。

  松原旋律昨天就做過功課了。這個世界的偵探文化很盛行,連小學生扮家家酒都喜歡當偵探。很多人崇拜的也是偵探。偵探知名度很廣。

  「聽說犯人還想襲擊了偵探。結果被死者的亡靈嚇得魂不附體!真是活該!他就不知道,漫畫偵探還有個亡靈偵探的稱號嗎?」

  另一個同學則雙手捧臉滿是羨慕:「真羨慕在現場的人。漫畫偵探破案一定超帥!我看報道說,犯人殺了人還在那胡攪蠻纏,賊喊捉賊。漫畫偵探一站出來,曝出名號。頓時就嚇得犯人跪地懺悔!」

  「可惡!為什麼在現場不是我啊!不然就能看到音符大人的英姿了!」

  呃。同學冷靜!什麼曝出名號,犯人就嚇得懺悔。這些全是無良的媒體胡編亂造的。還什麼被死者的亡靈嚇到。就算這是真的,你們也看不到啊。

  「音符大人簡直和福爾摩斯一樣厲害。」

  「不。我覺得更像是莫裡亞蒂。每個凶手都會在漫畫偵探破案後,聲稱看到亡靈。這可不是福爾摩斯的手法。」

  「這也不是莫裡亞蒂的手法!」

  「但這裡面肯定用了心理暗示!」

  頓時兩個人爭論了起來,隨後其他人聽到也跟著加入辯論。開始爭論福爾摩斯厲害,還是莫裡亞蒂厲害。後面波洛偵探、馬普爾小姐、暗夜男爵、金田一等等,國內外各位虛擬偵探紛紛被迫下場。

  而漫畫偵探音符,被快速遺忘了。

  桃井五月則捂嘴偷笑:「要是他們知道你就是音符,就不會爭論這些了。」

  聽到桃井的話,松原旋律忽然感覺怎麼身邊的每個人都知道她是漫畫偵探。那些警察知道,櫻田希月知道,連桃井都知道。

  「對了。我今天有空,要不要幫你塗黑、勾線。」桃井五月像想起了什麼,躍躍欲試道。

  破案了。原來是因為找桃井當過漫畫助手啊。松原旋律了然,然後拒絕道:「不了。我已經找到了助手。」這世界上還有比系統更合格的助手麼。這是她昨天畫完畫後才注意到的。

  「而且你們籃球社最近不是很忙麼。」來之前,她可是特意調查過桃井五月的情況。目前桃井五月所在的籃球社正准備比賽。

  看原來兩人的聊天記錄,桃井五月負責前期的信息數據調查整合,是當之無愧的C位。極其忙碌。

  「是哦。」桃井五月露出貓貓流淚頭,「真的好忙。都好久沒有和你一塊逛街吃飯了。上次出去玩,還是暑假的時候。昨天好不容易抽出時間,結果還被阿大臨時喊走。」

  問題是在這麼?松原旋律摸摸桃井貓貓頭,安慰好友道:「上次不行。我們下次再約。」

  「那就說好下次了。這周末有訓練。我得在。」

  桃井迅速支棱起來,掏出兩張票:「下周末我們和米花高中有場友誼賽。正好看完比賽,我們可以去米花町的幸田甜品屋。上周我抽中了他們家的一折優惠券,可以在米花町店享受所有甜品一折折扣。」

  看到興致頗高的桃井,松原旋律感覺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見她有所猶豫,桃井五月再接再厲道:「阿大那家伙不喜歡甜點。如果你不陪我去,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那好吧。」

  面對好友的撒嬌,松原旋律沒能忍住松口了。絕不是因為甜點。不過幸田餐廳送的點心確實好吃。專攻點心的甜品屋一定味道更棒吧。

  「旋律太棒了~」

  桃井五月一臉幸福地撲到了松原旋律身上貼貼。

  上課鈴聲響了。

  同學們的虛擬偵探爭執打成平手,誰都沒說服誰。

  松原旋律掃了眼岩崎杏的座位。人沒來。

  「這樣的話,是不是去岩崎家看看。」松原旋律邊聽課,邊想。

  不知怎的,看到岩崎集團和岩崎姐妹的事,她有種莫名的在意感。不僅僅是因為Zero。

  午休後。

  松原旋律和桃井五月回教室,便發現岩崎杏的座位上多了個身影。和其他聊天吵鬧的學生們不同,岩崎杏坐在位子上顯得格格不入。

  在回到座位時,松原旋律不經意地打量了下岩崎杏。只感覺對方似乎比照片上顯示得更沉默,狀態似乎不太好,劉海很長,幾乎半遮蓋了眼睛。這樣眼睛會不舒服吧。

  但她和岩崎杏似乎不太熟。

  不方便上去打招呼。

  岩崎杏非常安靜,要不是中途有去洗手間。松原旋律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沒有人類的欲望。

  直到最後一堂課下課。社團時間。

  其他所有人包括桃井五月都去社團報道了。只留下她這個和岩崎杏一樣的回家社。松原旋律都沒能找到開啟話題的引子。

  見岩崎杏收拾好書包,離開教室。

  松原旋律也跟著迅速收拾好,不緊不慢地吊在岩崎杏的身後。

  岩崎杏走路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每一步都跟蝸牛似的。一步步往外挪。在走到某個台階時,突然腳一崴,人直直地朝著樓梯倒去。

  松原旋律眼疾手快,飛快越過大半的台階,一手抓著欄杆,一只手穩穩地摟住了岩崎杏的腰。接著欄杆的力,硬是把人給扯了回來。

  如果有人在這,一定震驚於松原旋律明明看上去像個易碎的玻璃娃娃,竟然能在樓梯上拉住一個快要摔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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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沒事吧。岩崎同學。」把人扶穩後,松原旋律關心道。

  護著頭的岩崎杏愣愣地看著松原旋律纖弱白皙的手,過了好一陣,才連忙站穩,像受驚的小兔子般驚慌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松原旋律不禁失笑:「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摔的。我是問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沒有。謝謝你,松原同學。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岩崎杏重新又變回了原先那種縮著頭的樣子,語氣倒是要變得親近了些。

  「救一命倒沒這麼嚴重。」松原旋律笑道,「你腳好像崴到了,我送你回去吧。」

  岩崎杏抬了抬頭,透過長長的劉海認真地望著松原旋律,語氣由衷道:「松原同學。你真好。」

  松原旋律扶著岩崎杏到了校門口,便看見一輛車徐徐開了過來。

  車窗應聲打開。裡面坐著一位氣質端莊,身穿和服盤發的婦人,她笑盈盈地看著松原旋律:「你是杏的同學嗎?我是杏的母親。真沒想到,杏會有這麼漂亮的同學。」

  岩崎夫人的眼神中透著說不出的歡喜。讓松原旋律感覺哪裡怪怪的,這時候不應該更關心女兒嗎?

  「謝謝您的誇獎。岩崎同學崴了腳,不太方便走路。所以我送她一下。」松原旋律態度疏離地禮貌謝道。

  「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岩崎夫人眼中的欣賞更甚了,她抬抬手,前面的女司機趕緊下車,從松原旋律手裡接過岩崎杏,把人扶上了副駕駛。

  松原旋律只覺得有點尷尬。她保持笑容地往後退了一步,朝著岩崎杏揮了揮手:「回家好好休息。岩崎同學。」

  「你也是。松原同學。」岩崎杏小聲地說道。

  岩崎夫人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女孩的互動,提議道:「松原同學。要不要一起,我們送你一程。」

  松原旋律微妙地看了眼車後座,坐在岩崎夫人另一邊的身影。三個人不怕擠麼。想來也是客套話。她微笑著搖搖頭,隨口拒絕了。

  岩崎夫人頗為惋惜了下。

  松原旋律感覺岩崎夫人對她的喜愛有些太快了。

  只是看她的眼神倒沒感覺到惡意。松原旋律也就沒再放在心上,不過她先前沒看錯的話,岩崎杏的長相不是這樣的吧。

  花名冊上,岩崎杏的長相更可愛些,眼睛是圓圓的那種。而今的岩崎杏露出劉海的上半張臉,給人一種違和的分裂感。

  「是請假去整容了嗎?」

  以岩崎杏的長相,沒有整容的必要吧。松原旋律想不明白,不過這是岩崎杏自己的事,她也干涉不了。

  「但這些資料,貌似沒什麼用吧。」

  松原旋律看著收集有關岩崎的資料。岩崎集團的發家史,這些網上都有。岩崎夫婦熱衷做慈善,特別是岩崎夫人很喜歡小孩,經常能看到她在去孤兒院做公益的新聞。

  岩崎夫人沒有生育小孩。只在十年前收養了妹妹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便是岩崎杏,但另一個只找到了姓名叫岩崎舞。具體情況不詳。

  還有就是岩崎集團近幾年來,主攻孩童、青少年相關研究。岩崎夫婦曾在采訪中說:「孩童和青少年才是我們的未來。」

  這話讓松原旋律極為不舒服。

  心裡莫名惱得慌。

  深吸了口氣,松原旋律決定先把岩崎集團的事放一邊,晚上櫻田希月要來找她。這件事更加要緊。

  透過後視鏡,確定再也看不見松原旋律的影子後,岩崎杏才悄悄地收回視線,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口氣瞬間提起。

  岩崎夫人微笑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杏。為什麼不邀請松原同學去家裡呢?後天是你爸爸的生日會,難道不邀請一下好朋友嗎?」

  「我、我和松原同學不算朋友……嘶!」岩崎杏還沒說完,肩膀上一陣劇痛,岩崎夫人的指甲深深按在了她肩頭。

  「這種話,我可不喜歡聽。松原同學明明是將你當成好朋友,不是嗎?既然是好朋友,不是應該參加爸爸的生日會嗎?」

  岩崎杏肩膀發抖:「我、我知道了。」

  聽到她這麼說,岩崎夫人才松開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孩子。」接著,她皺了下眉,「把空調調高點。有點冷。」

  車裡的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坐在岩崎夫人旁邊的身影,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晚上。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松原旋律家的門鈴響了。

  打開了門,門口是一個扎著黑色麻花辮的女孩,白皙的臉上戴著一雙黑框眼鏡。和屏幕上的那張明艷的臉時截然不同的感覺。

  松原旋律的第一反應,是敲錯門了?

  旋即,她馬上就反應過來。櫻田希月是明星,當然不可能以本來面目來找她。

  「這個偽裝不錯。」松原旋律從容道。

  是真的不錯。仔細看,臉依舊是那張臉,可給人的感覺,和櫻田希月本人全然不同。這年頭,明星也得多才多藝才行呢。

  這個她也想學。

  櫻田希月這一招是特意去美國,跟貝爾摩德學的。組織看她對表演有興趣,打算讓她試試貝爾摩德的演員路線。本來不覺得什麼,聽到松原旋律誇贊,心裡格外的高興。

  「晚上我們吃什麼。」櫻田希月笑著挽住了松原旋律的手問道。

  松原旋律眨了下眼:「你會做飯嗎?」明星行程那麼忙,希月又是櫻田地產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才對。但是她剛剛在廚房裡試過了,嗯。她也是個廚房廢。

  就是視頻一看這個我會,一進廚房立刻廢。

  身體記憶告訴她,廚藝這塊不用白費功夫了。

  櫻田希月干咳了聲:「這個你不是知道麼。我是個料理殺手。為了不吃出腸胃炎,還是去外面吃吧。」

  呃。居然還能吃出腸胃炎。松原旋律忍住內心的震驚,連忙點頭。

  而在櫻田希月下意識牽住她的手時,松原旋律頓感不對。

  「正好我在樓下不遠看到一家不錯的店。就那家吧。」

  櫻田希月毫無所察地拉著松原旋律往電梯走,臉上的開心沒有半點掩飾。就像個和朋友一塊吃喝開心的普通女生。

  松原旋律神情不變跟著她,走出櫻田公寓。

  在路過附近的超市時,櫻田希月突然來了興致,要去買個冰淇淋,讓松原旋律在外面等她。

  櫻田希月松開手,進去超市後,松原旋律心底緩緩松了口氣。她看向自己的手掌,如果她沒弄錯,希月的真正身份可能存疑。

  一個千金小姐,一個明星,怎麼可能會有一雙使用武器、槍.械的手呢。

  在櫻田希月買冰淇淋之際,諸伏景光剛好買完菜,從超市裡走出來。此刻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車來人往,繁華喧鬧。

  「要是零也在就好了。」

  望著這片繁華景像,諸伏景光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下來。

  這時一個黑發藍眼的小男孩從他面前跑過去,忽地腳下一滑,朝地上摔去。諸伏景光連忙想要伸手抓住他,但有一只手比他更快,拉住了小男孩的衣領,將人拎了起來。

  被嚇了一跳的小男孩剛轉過頭,便見松原旋律拍了拍他的頭:「不要哭,牙齒會掉。」

  小男孩立刻捂著嘴,但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小聲抗議道:「不對!我牙齒已經快換完了!才不會掉!」

  「哦?」松原旋律歪了下頭,「快換完了,也就是說沒完全換完。那也會掉啊~」

  小男孩一雙藍色的眼睛頓時瞪大,圓圓的像貓兒般,嘴巴微微不滿的上撅。委屈巴巴的樣子,好不可憐。這個漂亮姐姐為什麼就跟他的牙過不去。

  全程看完的諸伏景光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噗——」

  聽到他的笑聲,一大一小同時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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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抱歉。作為道歉禮物,這個送你。」

  諸伏景光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棒棒糖,送給了小男孩。

  接過棒棒糖的小男孩,抿著嘴笑了下:「謝謝叔叔。」似是感受到松原旋律認真看過來的視線,他又迅速補了一句:「謝謝姐姐。」

  說完,小短腿飛快地跑開了。

  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原來我已經變成叔叔的年紀了嗎。」去年和零他們一塊上街,還是被叫哥哥的。時間過得真快啊。

  「是因為胡茬吧。而且我穿的是校服。」松原旋律解釋了句。

  她感覺自己可能出了點問題,怎麼看這個男有種微妙的熟悉。以前認識的人?那為什麼對方看她的眼神又完全是陌生人的眼神。

  「原來如此啊。」諸伏景光恍然笑道。

  男人笑得十分溫和,上挑的藍色眼睛就跟貓咪般無害。

  松原旋律想了想,試探道:「那個,我是不是以前在哪見過你。」不然怎麼會感覺眼熟呢。而這種眼熟又不同於真正熟人的那種。

  像櫻田希月和桃井五月她們,松原旋律一見到便有親近感。

  諸伏景光心頭一凜,壓了下帽檐,他可沒忘記自己眼下是臥底的身份:「可能是我跟你認識的人像吧。我最近才來的日本。」

  哦。外國人嗎。松原旋律抓了下頭發,難不成是在美國見過。她記得,她原來是在美國那邊生活,一年多前不知道為什麼,獨自一人來日本讀書。

  「旋律醬!」

  櫻田希月的聲音冷不丁在身後響起。

  松原旋律回頭便見櫻田一臉不贊同地走了過來,把手裡的冰淇淋往她一塞,不著痕跡地擋在了兩個人之間,挽住她的手,目光冷冷地看著面前的諸伏景光:「綠川唯。你怎麼會在這。」

  嗯?認識的人。松原旋律不著痕跡地打量兩人。與其說是認識,倒不如說櫻田希月對這位叫綠川的,態度極為不友善。

  「我是來買菜的。」諸伏景光態度倒是平和地舉了舉手裡的菜,看向櫻田希月身後的松原旋律,「你們是朋友?」

  「不關你的事。旋律,我們走。」

  櫻田希月眉頭擰成了結,拉著松原旋律快步離開了。怎麼會這麼倒霉,就一個冰淇淋的功夫,居然讓綠川唯遇上了旋律。一定是那家伙故意的。

  在松原旋律的事情上,櫻田希月從來都是這麼不講道理。

  「希月?怎麼回事?」

  走了段路,見櫻田希月情緒好了點,松原旋律才迷惑開口:「你們認識?」

  「不認識。」

  櫻田希月語氣不太好地說道,頓了頓,她嘆了口氣:「那家伙,是昨天朗姆派來的。離他遠點,別看他人畜無害的樣子。哼。能得到朗姆的賞識,怎麼會是省油的燈。」

  朗姆?松原旋律立即冒出了手機通訊錄的那一排的酒名。其中之一,便是朗姆。另外還有琴酒、貝爾摩德、庫拉索之類的。

  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果然是代號。

  酒的組織?酒廠?

  她能有這些人的聯系方式,難不成也是其中一員。很明顯以櫻田希月對那個綠川唯的態度,都是這個酒廠的成員。

  松原旋律的心髒砰砰快跳起來。

  她努力心平氣和道:「朗姆派他來干什麼。」幸好她沒有隨便打電話問人關於記憶的事,沒人知道這個組織會怎麼對付失憶的人。

  「還能是什麼。任務唄。」櫻田希月不快地撇了撇嘴,「前段時間朗姆派人去跟岩崎集團的董事長夫婦談合作,目的是為了得到岩崎集團的某個研究資料。前期的資金給付了,但對方拒絕合作,還明嘲暗諷了幕後的朗姆。」

  「朗姆很生氣,決定要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松原旋律腦海裡立刻想到近日有關岩崎集團的報道:「是兩日後岩崎集團董事長的生日會嗎?」

  「哎?你也知道。」

  「我有個同學是岩崎家的女兒。下午回來的時候,我還碰到了岩崎夫人。」

  櫻田希月意外了下:「岩崎家還有女兒?」顯然她也沒想到。

  「朗姆有說具體的任務嗎?」松原旋律試探性地打探道,「到時候行動的應該不止你和那個綠川唯吧。」

  櫻田希月對她倒沒有懷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果然,我家的旋律是天生的偵探。沒錯。朗姆是准備安排一個代號成員,配合綠川唯。我只負責前期的工作,和最後接送綠川唯。」

  「代號成員。」松原旋律想著通訊裡的一派酒名,「琴酒?貝爾摩德?庫拉索?」

  隨便念了兩個,櫻田希月趕緊舉手投降:「拜托。這種小事,哪派得動琴酒和貝爾摩德。庫拉索更是浪費。說是皮斯科那個老東西。」

  「哼。那老家伙,當初你回日本的時候,還想跟琴酒爭奪你的監護權。不過BOSS要真同意了,你現在就是著名汽車集團董事長的孫女了。」

  櫻田希月才說完,松原旋律迅速通過系統鎖定了皮斯科的真正身份。枡山憲三。著名汽車集團的董事長,六十多歲。

  這種財經大人物,竟然是一個組織的代號成員。

  「千金小姐啊~」松原旋律感覺這個身份其實也挺不錯的。

  櫻田希月捂嘴偷笑:「當初要是貝爾摩德接手你,那你就是美國著名女演員的養女。唔。說不定是妹妹。也不明白,為什麼偏偏BOSS把你交給琴酒,那種只知道殺人的家伙,哪知道養小孩。」

  信息泄露得太多太快。松原旋律有點轉不過來,只能趕緊記下來。貝爾摩德是美國的著名女演員。琴酒在外沒有身份,但很會殺人。對了,手機通訊錄中,她只有一個『親人』。

  按希月透露的消息,也就是說,那個叫松原陣的家伙便是琴酒。是她名義上的監護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那所謂的早逝的父母,以及在美國生活的經歷,都有可能是假的。

  或許連這個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那她到底是誰?

  她為什麼會在這個組織。

  莫非……松原旋律想到了一個可能。

  臥底。她是這個組織的臥底。

  將她帶進組織的,很可能是她的老師。OSA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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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想清楚了,松原旋律一下就平靜了下來,故作不經意地說:「能讓朗姆安排一個代號成員,加上你和綠川唯。看來岩崎集團的東西還挺重要的。」

  這個組織隨意一個代號成員,都能成為像皮斯科那種財經大人物。想來普通的研究,怎會引來他們的注視。

  櫻田希月神色變了變:「這些事,還真是瞞不過你。」

  哎?難不成真給她猜對了。松原旋律看向櫻田希月。

  後者正色道:「沒錯。朗姆會想要得到岩崎集團的研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在做一項人體實驗。根據朗姆的調查,這個研究差不多進行了十年,近兩年有了新的進展。你也知道,組織一直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

  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失憶了。松原旋律沉默了。

  人體實驗。

  想想岩崎集團這種實驗,也不可能是正規的。櫻田希月所在的這個組織恐怕也差不多。

  這大概就是『Zero』,詢問岩崎集團的真正緣由吧。

  「我本來是准備把岩崎集團這份資料拿到手後摧毀,再跟你說的。結果你先發現了。」櫻田希月攤了攤手道。

  等等。這話好像有點不太對。摧毀資料為什麼?一般的組織成員不該是拿著這份資料,跟上級邀功麼。說不定有了這份資料,櫻田希月也能拿下代號。

  松原旋律沒敢直視櫻田希月,怕對方看穿她的心思。

  但櫻田希月走了過來,牽住她的手:「旋律。放心。」總有一天我們會自由的。這既是你的心願,也是我們的。

  女孩的心聲並沒有直接傳達到松原旋律心裡。所以,她心中對『放心』這個詞滿是疑惑。放心什麼?

  好吧。先放心吧。

  松原旋律決定先把岩崎集團的事整理一下,發給Zero。得在組織的人行動前,搶先一步解決掉資料的事才行。

  將櫻田希月跟她說的,以及她調查到的,松原旋律大概刪減了下,發出了郵件。

  然後再就是,她身份的重新整理。

  之前,她認為她是個出生於美國,父母早逝,被松原陣收養,在一年多前因不明原因回日本讀書。有個代號為『OSAMU』的老師,老師疑似已經死亡,這點來自於系統說的『不在這個世界』。

  原來的『她』接手了老師的身份。與一個叫『Zero』的公安有所聯絡。

  但是!

  松原旋律微眯起眼。

  第一條她的身份結論,已經全部推翻。

  所謂的松原陣,很可能是組織裡一個代號叫『琴酒』的成員。該組織,具體名字不詳。但代號成員似乎都是以酒命名。她暫且知道的酒,有琴酒,她的監護人松原陣。

  貝爾摩德。一個美國著名的女演員。松原旋律通過系統的搜索對比,查到了一個名為莎朗的女影星。莎朗有個女兒叫克麗絲。

  庫拉索。很可能是朗姆的下屬。朗姆酒是櫻田希月、綠川唯的上司。在組織裡地位頗高。

  伏特加。暫不詳。是琴酒的搭檔。兩人目前在美國活動。

  皮斯科。原名枡山憲三。某位財經大人物。這次任務成員之一。

  而她,松原旋律這個身份,也很可能是假的。

  大概率,她是進入組織的臥底。

  「臥底,好像有點意思呢。」

  吃過飯,松原旋律目送櫻田希月匆匆離去,眉眼忍不住彎了起來。本來她覺得這世界挺沒意思的。失去記憶的人,什麼都沒有,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奇怪的是,她似乎也沒有特別想要找回記憶的衝動。

  但現在的發現,讓她莫名有了種期待感。

  「或許。我的失憶,也沒那麼簡單吧。」

  松原旋律看向系統。系統一如既往,沒有她的詢問或任務,沒有半點動靜。

  美國時間。晚八點十五分。

  剛完成一項任務的降谷零,收到了『OSAMU』的信息。

  他本來以為對方不會給他回信了。卻沒想到,OSAMU不但給了他消息,還告知了岩崎集團所研究的東西。

  「人體實驗。」

  看完郵件裡的信息後,降谷零眸色漸漸湧上一團怒火。這群人怎麼敢。

  平息完心情,他迅速聯絡上他的聯絡人。得確認相關信息是否正確。其實OSAMU的消息一發過來,降谷零便相信了大半。經過一段時間的潛伏,他已經基本確定,組織一直都研究某種藥物,但具體是什麼,要達到何種目的,暫時未知。

  應該只有組織代號成員才知道。

  不。普通的代號成員怕是不一定清楚。除非是像琴酒、貝爾摩德這樣的高層。

  日本那邊。

  諸伏景光也接到了任務的通知。

  櫻田希月在送完松原旋律後,特意又來了一趟九號安全屋。

  「這個是你的。後天生日會上准備的衣服。到時候你以樂隊吉他手的身份進入。」櫻田希月掃了眼角落裡放著的吉他包,那裡面放的可不只是吉他,更是要人命的武器,「當天不需要狙擊。你只需要制造混亂。」

  「只用制造混亂嗎?」諸伏景光意外了下。

  櫻田希月挑了挑眉:「生日宴一開始,會有段致辭。你在這個時候制造混亂,另外會有人趁機去取東西。」

  聽到這,諸伏景光垂下眸:「我們的真正目的是那個東西?」

  「不錯。具體情況,朗姆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只需要聽從指示就好。」櫻田希月一字一頓道,眼底閃著冷光。都是這個家伙,讓旋律知道了那些破爛事。

  諸伏景光只覺得,這是櫻田希月對他的警告。

  岩崎家。岩崎杏拿著手機反復看著屏幕上松原旋律的聯系方式。

  一句話翻來覆去,改來改去,始終沒能發出去。

  在快到凌晨時,門突然被打開,岩崎夫人從外面走進來,手裡端著一杯牛奶:「聽佣人說你今晚沒喝牛奶。這可不行。你得多喝牛奶,才能身體健康知道嗎。」

  望著那一大杯的牛奶,岩崎杏只覺得胃在那裡攪動,但她沒有反抗的權利,只能顫著手接過牛奶,迎面撲來的不是奶香味,而是一種說不出的藥味。

  從兩個月前,她就開始被逼著喝這種牛奶,吃各種藥片。

  但是『母親』始終對她不滿意。

  如今『母親』還想要對松原同學下手。

  不行。

  她不想這麼做。

  不想喝牛奶,不想吃藥片,不想整容,更不想傷害松原同學。

  可是。可是姐姐還在他們手裡。

  岩崎杏大口大口地將牛奶灌下,邊喝,一種難忍的想要嘔吐的感覺不斷上湧,終於在這些加料的牛奶全都喝下去的一瞬間。

  「嘔!」

  牛奶全都吐了出來,濺了岩崎夫人一身。

  啪的一聲。

  岩崎夫人狠狠甩出一巴掌,再揪起岩崎杏的頭發:「臭丫頭!對你好,你居然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這些藥,多有價值!」

  頭皮上傳來的劇痛,讓岩崎杏不敢動彈半分。

  看岩崎杏足夠老實,岩崎夫人才松開了她的頭發,一臉嫌棄地看著她眼淚鼻涕混成一團的臉,巴掌大紅印在臉上消都消不掉:「糟糕。不小心下手重了。明天不好親自邀請松原同學了。」

  「算了。你明天先請假。乖乖給我待在家裡,剩下的事,我會處理。」

  說完,岩崎夫人覺得後背有點冷:「這氣候怎麼回事。一天比一天冷。對了。杏,把手機給我。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警告了岩崎杏一番,岩崎夫人把她的手機拿走後,同時又讓人將房間裡的門窗都鎖上了。以防她偷跑出去。

  岩崎杏趴在那,一動不動,像具屍體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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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呼——

  松原旋律從夢中驚醒,她又做噩夢了。

  和之前的一樣,依舊想不起夢的內容。唯一清晰的是,那種無邊的恐懼。

  窗簾徐徐拉開。天已經亮了。

  「還好。只是噩夢。」

  松原旋律抹了把額頭的細汗,汲著拖鞋,慢騰騰地准備洗漱。在她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一股透骨的冷意油然升起。

  冷不丁一個寒戰。

  她僵在臥房門口,心跳瘋狂跳動。

  「系統。剛剛沒看錯吧。那個是,紅色的……鬼?」

  松原旋律喉嚨干澀道。她沒眼花吧。在剛跨出門的瞬息,只見門口處多了個紅色的身影,但一眨眼,那影子又不見了。

  呵呵。偵探片一下轉成了恐怖片。

  「宿主你沒看錯。該鬼魂,可能瀕臨厲鬼邊緣。請宿主盡快消除鬼魂的怨氣。」機械化的聲音如此說道。

  消除。消除個鬼啊!連鬼魂是誰,姓什麼名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連個任務都沒生成,怎麼找!就靠驚鴻一瞥找麼。松原旋律滿心吐槽。

  本來還有一點的睡意,頓時沒了。

  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松原旋律環視了眼四周,見女鬼不在出現,這才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換上校服,前往學校。

  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驅除了大部分對方帶來的寒意。

  鬼魂在轉變成厲鬼的過程中,會逐漸開始影響周圍的環境。最先出現的便是溫度的變化。

  但更令松原旋律好奇的是,這個鬼魂,是誰。

  她又是怎麼找上門的。

  既然上門了,為什麼又不真正現身。不然也能好好聊聊。

  能變成厲鬼,肯定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和折磨,才會有如此大的怨氣。

  不過直到來到學校。松原旋律都沒有再看見那個紅衣的女鬼。

  學校的日常和第一天差不多。

  讓松原旋律意外的是,岩崎杏又請假了。

  「聽說是生病了。」桃井五月說道。

  生病?松原旋律不相信。

  昨天送回家的時候還沒事,怎麼今天就病得連上學都不行了。

  想到希月跟她說的岩崎家的事,松原旋律眼眸垂了垂。

  中午午休的時候,她想了想給岩崎杏打了電話,電話沒通被掛斷了,但很快對方就給了她信息。

  「抱歉。嗓子啞了。沒辦法說話。」

  松原旋律眯了眯眼,回復信息:「沒關系。其實也沒什麼事,就今天來學校聽說你請假了。是腳傷到了嗎?」

  「腳傷倒不嚴重。是昨天不小心在浴缸裡睡著了,感冒有點發燒。」

  是真的感冒發燒了嗎?但這也不能確認。比起發燒,松原旋律更懷疑是岩崎家的那位夫人,對岩崎杏做了什麼。

  隨意的安慰兩句,松原旋律看著屏幕上岩崎杏的文字,想到對方那種怯生生的樣子,還是補充了一句:「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可以直接跟我說。」

  「真的可以嗎?」對方似乎有點驚喜。

  「什麼事都可以嗎?」

  「其實我還真的有事情想讓松原同學幫忙。」

  一句接著一句,顯得很是迫切的樣子。

  「不對。」

  松原旋律明顯感覺到不對勁。這不像是岩崎杏的性格。從昨天和岩崎杏短暫接觸,那個女孩絕不是這種急切的性格。果然有問題。

  她沒有繼續回復。

  但是對面的信息卻依舊在發:「我想要逃走,惹父親生氣了。」

  「父親手重,把我打倒在地。」

  這是家.暴嗎?松原旋律眉頭微微皺起,繼續往下看。

  「倒地後,父親依舊不解恨,他踢我踹我。之後我沒能再站起來。媽媽看到後,把我收拾了下,塞進了地下室的冰櫃裡。可是櫃子好窄。好冷。也沒人跟我說話。好難受。」

  手機上的每個字都看起來那麼平常,可串聯起來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什麼叫沒能再站起來,收拾一下,塞進地下室的冰櫃。

  這是殺人藏屍了吧。

  松原旋律手掌不自禁地收緊。

  而對面的信息沒有完。

  「松原同學。只有一個固定的姿勢好難受。你能幫我從冰櫃裡出來嗎?」

  「幫幫我。」

  「幫幫我。松原同學。」

  信息發送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

  一連串『幫幫我』『幫幫我』瘋狂地出現在對話框裡,最後一行猩紅的血字出現:「不是你說要幫我的嗎?松原同學。」

  「騙子!騙子!」

  「你就跟他們一樣是騙子!」

  最後一行字,手機屏幕上的血字像是要從裡面滲出來般,顏色愈發的鮮紅。

  松原旋律也感覺後背愈發的冰涼刺骨。

  四周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心跳砰砰、砰砰有力地敲打著她的耳膜。

  鮮血在她腳底的影子出開始凝聚翻湧。

  如果有人看得見,一定能看到在松原旋律的身後,一個四肢扭曲斷裂滿是血色的身影與她幾乎是背靠背的貼近。生者與死者的界限,在她這裡,完全消失。

  二者密切相連。

  被血色染紅的眸子充滿恨意和怨氣地盯著松原旋律。騙子。騙子。又是騙子。像那些騙她的人一樣,想要欺騙杏。全部都是騙子。

  地面的血色翻滾的愈發厲害。

  就在這時。

  一只纖長蒼白的手突然伸出,抓住了她,清亮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抓到你了。」

  渾身是血的女鬼看著松原旋律握在她腕上的手,不由一愣。

  然後便見前面的女孩,笑彎著眉眼地轉過身,如陽光般燦爛朝著她道:「總算是找到了。」

  沒等松原旋律看清面前的女鬼,眼前一花,所有的血色盡退。

  「哎?跑、跑了?」

  松原旋律舉著手,愣住了。

  此刻。電話的另一頭。

  岩崎夫人正坐在化妝台前化妝,望著日漸衰老松弛的皮膚,愈發的不耐煩,唯一稍微讓她心情好點的,就只有岩崎杏的手機。不。應該說是那個叫松原旋律的孩子。

  想起對方那張精致的小臉,岩崎夫人就忍不住捧住自己的臉:「那可真是個漂亮的孩子。」漂亮的人,她見多了。

  讓她真正關注到松原旋律的還是,因為那種易碎感。那種即將被世界拋棄了,同時也拋棄世界,站在世界邊緣搖搖欲墜,隨時如哀鳴的鳥兒般跌落的易碎感。

  這種易碎感,尤其令人喜愛。

  化完妝,岩崎夫人重新拿起手機。

  屏幕上松原旋律最後一句話是安慰她的。她有回復,可惜對方大概是上課了,沒再有回應。

  「算了。不能太熱情了。萬一嚇跑了就不好辦了。」岩崎夫人遺憾地望著手機,「等明天看看能不能把人帶回來。」

  把手機給靜音了放在手提包裡,岩崎夫人抬起臉,正准備再給眉毛修飾下,一道紅色的影子飛快從鏡子裡閃過。

  「那是什麼?」

  當她回過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岩崎夫人看不到,在距離她只有一步遠的地方,一張布滿血污的臉正怨恨地瞪著她。她只感覺:「這空調怎麼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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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微風輕拂著樹木發出沙沙的聲音。

  松原旋律看著空蕩蕩的手,和前面空蕩的地面。金燦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裁剪出溫暖的碎光。

  沒有血腥,沒有冰冷。

  就連和岩崎杏的聊天界面,上面那些怪異的信息也全都消失了。仿佛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場幻覺般。

  當然幻覺,不可能是幻覺。

  松原旋律微微吐出口氣,說實在的,在那一刻,她是真的被嚇了一跳。誰特麼知道,和同學聊天聊著聊著,就變成和鬼聊天了。

  「真是厲害了。能影響到我的手機。」

  不知道是只能影響到她,還是什麼都能影響。松原旋律認為是前者。生者與死者的世界是互不相干的兩個世界,二者之間涇渭分明。但她能看見鬼魂。

  從『看見』開始,她就已經破開兩個世界的分割線了。

  「能影響到手機,會不會哪天能上我的身呢?」

  這個暫時無法確定。她失去過記憶,自是不知道以前是否研究過相關的事,松原旋律覺得可以找女鬼聊一下。

  可惜女鬼跑得太快了。

  松原旋律再度看向手機,屏幕上只剩下她和岩崎杏最開始的聊天。也就是岩崎杏說生病了,她隨口安慰了兩句。真正和女鬼的聊天,怕是從那句『幫忙』開始的。

  從女鬼透露的信息。

  她是死於父親家.暴。嘖。然後母親回來看到後,不但沒有選擇報警,反而還幫父親掩蓋,把她藏進冰櫃。

  真惡心。這種父母根本不配為人。

  不過……為什麼會是岩崎杏呢?松原旋律忽地想到。是啊。為什麼是和岩崎杏聊天時出現,而不是其他人呢。

  上午的時候,她還跟希月、五月發過信息。

  其他時間裡女鬼都可以跟她說話。

  為什麼偏偏是在岩崎杏呢?

  巧合嗎?

  雖是只瞥到了匆匆一眼,但在被她抓到時,女鬼驚詫抬頭的瞬間,松原旋律感覺那雙眼睛似乎在哪見過。

  不會又是以前認識的人吧。

  松原旋律正思索著,走上台階時,突然一個籃球從天而降,直接砸在了旁邊的牆上。

  「阿大!你干什麼啊!」桃井五月的聲音不滿地從另一側傳來,她趕忙小跑到松原旋律旁邊,關心道,「沒嚇到吧。旋律。」

  青峰大輝一手抓過彈回去的籃球,隨口道:「手滑。」

  松原旋律這才發現原來角落裡,站著一個棕色齊耳短發女生抱著書,死死低著頭,青峰的籃球把她給直接砸出來了。也不知道她在這裡站了多久。

  至於對方會不會看到她和女鬼的事,松原旋律倒一點都不擔心。

  女鬼目前還沒有真正成為厲鬼,是無法突破生死的交界線。而其他人。之前餐廳的死者亡靈已然證明了。

  對方最多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那裡自言自語罷了。

  「哎?你是……」桃井五月也注意到了角落裡的棕短發女孩。

  後者低著頭,連抬頭看都不敢多看松原旋律,小聲解釋道:「我、我平常都是在這裡看書。不、不是有意的。對、對不起。松原同學。」

  「沒什麼。」

  松原旋律沒把這事放心上。

  道完歉,棕色齊耳短發女孩快速地瞥了她一眼,接著轉身朝樓梯跑去。

  「這人是C班的竹內紀美吧。」

  桃井五月看著他的背影離開後,轉向青峰大輝道:「阿大。下次可不要這樣了。」

  「哈?」青峰大輝一臉莫名其妙。

  粉發女孩表情非常嚴肅道:「竹內紀美。在我們學校可是有『行走的災禍』之稱。」

  行走的災禍?這可不是什麼好稱號。不得不說,松原旋律的好奇心也跟著提起來了:「為什麼。」

  「你們兩個。一個就知道籃球。另一個……算了。」桃井五月望著松原旋律眸光透亮的雙眼,決定放過她,繼續道,「竹內紀美的事,我也了解不太多。只知道,凡是威脅過或傷害過竹內的人,都會遇上不好的事。」

  「去年有個高年級的學長,威脅她。第二天那個學長去社團儲物間取東西的時候,梯子突然斷裂,手摔斷了。後來有人故意絆了他一跤,當天下午這個人下樓一腳踏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腿斷了。而且剛好,是絆了竹內紀美的那條腿。」

  「摔斷腿的那個人說,當時他感覺背後好像有人推了他一把。不過那地方剛好是監控的死角,什麼都沒拍到。」

  青峰大輝舉起籃球擋在身前:「你這是在編故事麼。」

  「當然是真的了。半年前一個混混剛勒索完她,隨後就打架被捅進了醫院。去年學園祭的時候,有個學長罵竹內的父母,走路的時候被花盆砸了腦袋。」

  「沒人調查嗎?」松原旋律問道。

  「有啊。不過什麼都沒調查出來。所以大家才說他是『行走的災禍』,也有人說可能是她母親的鬼魂在保護她。」

  桃井五月雙手叉腰,嘆氣:「阿大,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干嘛要站那麼遠。」

  青峰大輝早就挪到了樓梯邊了,面如土色地咽了咽口水:「我先走了。快遲到了。」邊說,人就消失在了樓梯處。

  桃井五月被青峰都給弄得無語了,對一旁的松原旋律講:「別看他五大三粗的,實際上很怕鬼的。」

  「那五月你怕嗎?」松原旋律問道。

  「當然不怕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鬼。」

  桃井五月拍了拍胸膛剛說完,便見好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起來,心頭一下忐忑起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是吧。旋律,你可是偵探,難道還不相信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正因為我是偵探啊~別忘了,我的另一個稱號。」

  望著松原旋律高深莫測的表情,桃井五月哈哈干笑:「是、亡靈偵探嗎?媒體上都說,只要是你破的案,每個凶手都會看到死者的亡靈……難不成,是真的。」

  在桃井五月的笑容越來越僵時,松原旋律忽地笑了出來:「開玩笑的啦~也就五月這麼可愛,會信了。」

  「旋律你太壞了!」

  以為自己被騙的桃井五月,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兩個女孩哄鬧成一團。

  竹內紀美身邊發生的事,確實可以用奇怪來形容。但把事情總結為『鬼魂的保護』,松原旋律是不怎麼信的。

  鬼魂想要真的介入現實,真正傷害到人類。得變成厲鬼才行。

  而厲鬼早就失控了。

  不過經過這事一打岔,松原旋律想起了那個女鬼的眼睛,在哪見過了。

  昨天。她在岩崎杏的臉上見過。

  不是以前的岩崎杏。是整過容的岩崎杏。

  那麼岩崎杏所整容的對像是誰呢。

  松原旋律腦海裡浮現出,岩崎家的另一個女兒。岩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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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岩崎舞。岩崎家的大女兒,岩崎杏的姐姐。

  但松原旋律沒有找到除了姓名以外的任何資料。年齡、長相、所讀學校等等。統統都沒有。

  因此她沒辦法百分百確定那個女鬼就是岩崎舞。

  雖然這事完全可以問岩崎杏,松原旋律覺得手機聯系並不靠譜。最好是親自見面,面對面說話。隔著屏幕,誰知道對面是人是狗。

  松原旋律想找女鬼,但對方不知道去了哪裡,直到夜晚,都沒再出現。

  翌日一早。

  在走出公寓時,松原旋律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松原同學。日安。」

  岩崎夫人從車上下來,溫溫柔柔地朝著她施禮。

  松原旋律則安靜地看著岩崎夫人身後,嘴角輕揚:「原來在這啊。」

  「這?這什麼?松原同學是在跟我說話嗎?」岩崎夫人奇怪地看著面前的黑發少女,對方的眼神意味深長。

  松原旋律歪了歪頭,答非所問:「岩崎夫人難道不覺得最近有點冷嗎?」在她的視野裡,四肢被折斷扭曲的女孩,搖搖晃晃地與岩崎夫人靠得極近,血源源不斷地從身體裡湧出,鮮紅的血滴答滴答沿著手指、衣襟往下滴。

  黑色頭發被血水弄得濕漉漉粘在一塊。

  一雙像被血液泡紅的眼睛,死盯著岩崎夫人,好似要從上面咬下一塊肉似的。

  聽到松原旋律的話,這雙猩紅的眼珠子動了動。

  一切在看清楚岩崎舞後,迅速得到了解釋。

  而岩崎夫人望著松原旋律似是含笑的眼睛,心底莫名冰涼:「你怎麼知道。」不知為何,松原同學的這雙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清澈明亮。但在她看來,卻讓人有種奇怪的寒意。

  仿佛內心那些主意,已經被看透了般。

  「當然知道了。」

  松原旋律稍稍往前湊近了岩崎夫人一點,壓低嗓音道:「夫人沒看到嗎?岩崎舞正在看著你。」

  岩崎夫人肩膀一抖,臉色劇變,厲聲喝道:「你在說什麼!」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緊擰,「是杏跟你說的嗎?哼!那孩子小時候受過驚嚇,總是會胡言亂語……」

  說到這,岩崎夫人有點說不下去。她發現,對面的女孩神情淡淡地看著她,一付『看你怎麼表演』的樣子,讓她氣惱不已。

  她岩崎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待遇。

  不要氣。不要氣。岩崎夫人沉下臉:「我本來是看在杏病重的份上,來請你過去的。現在看來,你根本就不配做杏的朋友。」

  「至少這樣,不會被殺死不是嗎?」松原旋律輕描淡寫道。

  岩崎夫人臉色更加難看,她氣得發抖:「杏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實際她也有些心慌,那個死丫頭,怎麼到處亂說話。看來是不能再留了。

  至於什麼鬼魂。哼。她才不信。

  若真有鬼魂索命,她怕是早就死了千遍萬遍了。

  「好了。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這份邀請便罷了。」岩崎夫人轉過身,朝身後兩個保鏢使了個眼神,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邀請不接,那就只能打暈了帶走。

  保鏢一接到岩崎夫人的示意,當即走了過去。

  跟身強力壯的保鏢對比,站在那的松原旋律就像一只柔弱無助的小白兔般。

  岩崎夫人絲毫不擔心會失手。

  她連看都沒再多看一眼,直徑回到了車裡,等著保鏢把人帶來。

  但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了。

  保鏢遲遲沒有回來。

  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怎麼這麼久。岩崎夫人再也忍不住,朝後頭看去,只見地上躺著兩個人,而松原旋律早沒了蹤影。

  「怎麼可能!」

  岩崎夫人驚叫了聲。

  然而這時一個心平氣和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怎麼不可能了?」

  岩崎夫人扭頭就看見松原旋律正坐在車裡的副駕駛上,眉眼彎彎地看著她。頭發沒亂,衣服上連多余的皺褶都沒有,就像是直接坐進了車裡,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

  「你、你……」岩崎夫人聲音微微打顫了,「你想干什麼。你要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們岩崎集團是不會放過你的。我看過你的資料,你的監護人常年在國外出差。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讓你的監護人加入我們岩崎集團。」

  「哈哈。」

  松原旋律聽笑了。竟然敢引狼入室。真是厲害啊。她的監護人可是跨國犯罪組織裡的人。敢邀請他,這是妥妥的嫌命太長了吧。說來岩崎集團才得罪朗姆吧。

  「你在笑什麼。」

  女孩的笑聲讓岩崎夫人又氣又恨。這孩子怎麼和調查到的情報完全不同。

  情報裡的松原旋律打小身體很差,常年在家休養,沒有外出讀書,父母去世後,被遠方的表兄收養。一年多前來日本於桐皇就讀,在學校頗受歡迎。性格溫和,與人為善,成績優秀,高偏差值。

  可眼前的這個女孩,平靜淡然。就連兩個訓練有素的保鏢都沒能奈何她。

  岩崎夫人顫抖著。

  「哎。你這付樣子,怎麼弄得我跟反派一樣。」松原旋律瞥了眼岩崎夫人身邊如影隨形的女鬼,就剛那幾句威脅的話,戾氣又變重了,「夫人。你不覺得冷嗎?」

  聽到這個冷字,岩崎夫人陡然發現身體冷得不行,手指甲都泛出淡紫色。怎麼會這麼冷。

  下一秒。她便驚恐地發現,雙手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猩紅的鮮血。

  「血!是血!」

  岩崎夫人尖聲叫了起來,拼命拉動車門想要下車。但車門跟焊死了般紋絲不動。

  車內的血越來越多。

  更令岩崎夫人驚恐的是,她看到一個熟悉的可怕身影,漸漸朝她靠近。

  而松原旋律早就下了車,看了眼干脆利落暈倒的岩崎夫人,她才看向血腥肆意的岩崎舞:「要控制自己啊~岩崎舞。哦。是高田舞。」

  岩崎舞未被岩崎夫人收養前,姓高田。

  「為了這種渣滓真變成厲鬼了。太不劃算了。」松原旋律看著快速下降的聲望值,心疼得不行。她可是用『生命』在阻止對方變成厲鬼啊。多少給點反饋吧。

  所幸高田舞平靜了下來。

  「對了。我們先把這幾個人處理一下。」

  松原旋律朝著高田舞笑了笑,伸出手:「雖然有點晚,但是我還是想說,要不要跟我一塊去救杏,再順便把岩崎董事長送進去。」

  高田舞怔怔地望著松原旋律張開的手,淡淡的晨光在那只手上渡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明明這只手脆弱得好像一捏就會碎,但莫名的卻給人一種有力量的感覺。

  等高田舞回過神時,她已經握上了松原旋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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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櫻田九號公寓的休息室。

  櫻田希月雙手交抱地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岩崎夫人。沒認錯。這的確是岩崎夫人。

  「能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十分鐘前,櫻田希月突然接到松原旋律的信息,說是岩崎家的人找到了她。

  櫻田希月還以為是組織針對岩崎家的事敗露了。但轉念一想,岩崎家的人不可能知道旋律才對。緊趕慢趕,趕了過去,就發現昏倒的岩崎夫人,以及兩個保鏢。

  松原旋律還很『善良』地讓公寓的保安,把人放在休息室裡,為了怕人著涼特意蓋了毛毯。就是毯子不往臉上蓋就好了。

  「這是以防別人看到岩崎夫人不體面的樣子。再怎麼說,岩崎夫人生前是個名人。哦。放心人沒事。只是嚇暈了而已。」

  注意到櫻田希月的視線,松原旋律解釋了一句。

  櫻田希月扶額:「我不關心岩崎夫人是暈是死。我只想問,她是怎麼找上你的。你答應過我的。不管這件事。」

  其實她也不想管的。松原旋律心嘆,人、鬼都找上門了。聲望值都送來了。能不管麼。

  「是有人特意上門拜托了。而且,岩崎夫人似乎想把我帶走,做實驗體。」

  這本來是松原旋律的猜想,可岩崎舞,不。高田舞通過信息『告知』她,這確實是岩崎夫人的打算。

  高田舞的父母高田夫婦是一對研究員。

  在岩崎夫婦的投資下,他們進行意識方面的研究。十年前,高田夫婦反對岩崎夫婦提出的人體實驗,不久後,一場大火不但將高田實驗室裡的資料和器材全都銷毀一空,夫妻兩人也雙雙遇難。

  只留下年幼的高田舞和高田杏被岩崎夫婦收養。

  拿走資料後的岩崎夫婦開始一邊繼續找人研究,一邊借著公益的殼子暗中進行人體實驗。高田舞也是實驗中的一員。

  岩崎夫人對這項研究有著極大的興趣。任何只要是她看中的孩子,她都會用各種手段想辦法把人帶走。

  這次算她踢到了鐵板。

  對面,櫻田希月在聽到岩崎夫人想把松原旋律帶走當實驗體時,整個人的氣息頓時凜冽如刀般鋒利,聲音幾乎從齒縫中擠出:「她怎麼敢!」

  旋律好不容易才從組織的實驗室裡走出來,這個女人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旋律身上。這些混蛋一個個把旋律當成什麼了!

  松原旋律深深地看了眼低氣壓的櫻田希月:「所以才把人打暈了。」接著她話鋒一轉,「我准備去岩崎家看看。岩崎夫人,我想拜托給你,等晚上警察過來。岩崎家的大女兒被這對夫婦殺了。」

  岩崎集團的事是壓不下的。不止是警察,Zero肯定也會行動。

  櫻田希月凝視了她一眼,點頭:「我明白。我會把岩崎夫人交給警察。朗姆那邊,他只需要岩崎集團的研究資料。這個自有皮斯科負責。」

  「那就好。」松原旋律放心了些。

  朗姆只要研究資料。也就是說,岩崎家到底如何,不重要。有皮斯科負責。代表資料就算出了問題,也和希月無關。

  「要我送你去岩崎家嗎?」櫻田希月又問。

  松原旋律搖頭。希月能幫她『守』住岩崎夫人就很夠了。

  也代表了希月是真的值得信任。

  目送松原旋律乘車離去,櫻田希月眉間蹙了蹙。她能感覺到旋律有種說不出來的變化。但總歸這種變化是好的。

  轉過身,櫻田希月重新回到了休息室,站在岩崎夫人面前,居高臨下地掐住了她的下巴:「想把旋律帶回去當實驗體。哼。雖然旋律說了,要把你交給警察,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我們有時間好好玩玩。」

  本來要沒有旋律的囑咐,她是打算把人丟去實驗室的。那麼喜歡找人做實驗,那干脆自己當實驗體不好嗎。

  不過岩崎集團的研究資料如果出了問題,以朗姆那個急躁的脾氣,這對夫婦怕是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真是讓人喜聞樂見啊。

  太陽上升到了中午。

  岩崎別墅裡人人忙碌著今日的生日宴。

  「夫人呢。」岩崎董事長叫住了一個佣人問道。

  佣人低頭恭敬地回答:「夫人出去了。」

  「都這個時間了。還沒回來。肯定又去了那。」岩崎董事長臉陰沉了下來。

  岩崎夫人能去哪裡,自然是那個特殊的實驗室了。高田實驗室被銷毀後,他們又悄悄地蓋了個新的。所有的研究資料全都放在了其中。

  若不是高田夫婦去世後,研究的進程原地踏步,資金日漸稀少,董事會對他手頭的資金去向頗有詬病,他還不會舉辦這次生日會,准備拉人入局。

  這也是為何這次生日會邀請了不少的企業、財閥。

  為了避免類似高田實驗室火災的事發生,岩崎夫婦將實驗室所有的研究資料、數據多備了一份,放在家裡書房中。

  他們還特意放了個保險箱作幌子。實際真正的數據全部都拷貝在一個硬盤裡,放在其中一本書中。

  有高田舞在,松原旋律輕而易舉就拿到了這個硬盤。

  讓系統掃描完硬盤,松原旋律隨手就把硬盤連同書,一塊遞給了高田舞:「你處理吧。畢竟是你父母的東西。」

  在高田舞看來,岩崎夫婦為了這個硬盤害死了她父母,還殺了她,這份研究放在哪都是極為重要的。而且之前松原旋律和櫻田希月的交流也沒有避開她。

  她是死了,但不傻。顯然不止一個人盯著這份資料。

  高田舞原想是否能用這個硬盤的資料換取妹妹高田杏下半輩子的平靜人生。

  結果松原旋律就這麼看了眼,便把東西還給了她。這反倒讓她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松原旋律看高田舞發愣的樣子有點好玩。渾身血污肢體扭曲的女鬼,猩紅可怖的臉上卻掛著絲絲茫然,意外有種反差萌。

  「要是我能早點就好了。」松原旋律感慨道。或許她就能救下高田舞了。不知為何,知道高田舞的經歷後,她內心湧出種奇異的感同身受。

  特別是了解了那些痛苦背後。難怪高田舞死後會往厲鬼方向轉變。

  就算她不出現,高田舞也早晚會化身厲鬼,摧毀一切後最終消散。

  高田舞搖搖頭,只是抱著裝硬盤的書捏緊了兩分。

  「好了。現在我們去找高田同學。」松原旋律拍了下手,眯彎著眉眼笑道,「我記得高田同學所住的房間是在三樓的最左側吧。」

  此刻岩崎別墅的人來來往往。

  諸伏景光在櫻田希月的周密安排下,輕易地以樂隊吉他手的身份混了進來。隨後他又換上一套服務人員的制服,跟其他的服務人員混在一塊,光明正大地穿行在這套別墅裡。

  在路過走廊時,一個佣人叫住了他。

  「你、沒錯就是你。過來一下。」

  諸伏景光疑惑了下,走過去,對方隨手將一個托盤塞給了他:「把這個送去三樓給二小姐。就是最左邊的房間。」

  說完。佣人急急忙忙捂著肚子衝去了廁所。

  諸伏景光端著托盤,無奈地笑了下,現在時間還早。這種舉手之勞,他不介意幫一下。正好還能踩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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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松原旋律沒有正兒八經從樓梯走。

  而是繞了一圈,來到了別墅的背面。

  望著三樓的窗戶,趁著保鏢剛剛巡視完這段路之際,她借著牆壁和旁邊的樹木,以極為靈活的身姿,像只貓般悄然竄了上去。

  岩崎杏蜷縮在角落裡,整個人如同一只失去靈魂的木偶般,呆呆的。

  她已經被關在這快兩天了。

  中間除了每日有佣人送一頓飯進來。其他沒有任何人來看過她。

  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人溝通。

  也沒有時間。

  只有陽光的角度,讓她模糊知道大概的時間。松原同學一定被夫人帶回來了吧。

  岩崎杏眼眶裡無聲地蓄滿了淚水。

  都是她的錯。要不是她不小心崴到腳,松原同學不會為了送她被夫人看到,就不會被夫人盯上了。

  她真沒用。幫不了姐姐,也幫不了松原同學。

  篤——篤——

  一陣聲響從窗戶的方向傳來。

  岩崎杏淚水朦朧地轉過頭,表情不禁呆住了:「松原同學?」

  她不敢相信地跑到窗戶邊。

  「真的是你。松原同學,你怎麼會在這裡。」岩崎杏下意識想要打開窗,可碰到窗戶發現打不開,才想起來窗戶被上鎖了。

  這個房間的窗戶是岩崎夫人兩個月前特意定制的。能從外面上鎖。窗戶材料也是用的防爆。

  松原旋律上來就看到了窗的下方有一把鎖,牢牢地扣住在窗欞上。但這點難不倒她。朝著岩崎杏安撫地笑了下,她取下頭發上的一字夾,搗鼓了幾下,哢噠一聲,鎖就開了。

  看著打開鎖,開窗自主爬進來的松原旋律,岩崎杏驚奇不已:「好、好厲害。」長得漂亮,成績好,還會爬牆開鎖的松原同學,真的超厲害。

  岩崎杏眼睛都幾乎在放光。

  「謝謝誇獎。」松原旋律朝著岩崎杏施了個禮。幸好來之前,她換了褲子。不然爬牆爬窗裙子真不方便。

  「對了。這個給你。」

  她把岩崎杏的手機掏出來遞過去。打暈了岩崎夫人後,松原旋律發現岩崎杏的手機原來在她手裡。

  「謝、謝謝。」岩崎杏如獲至寶般接過手機。

  就在這時。

  外面傳來一個聲音:「我是來給小姐送餐的。」

  岩崎杏心頭一緊,連忙把松原旋律往床上推:「快、快躲起來。」萬一松原同學被發現就不好辦了。簡直是羊入虎口。

  松原旋律倒沒太在意,順著岩崎杏的力道,被塞到了床上的玩具熊後面。剛才那個聲音怎麼聽起來,略微耳熟。像是——

  稍一想,松原旋律就想起了聲音的主人。綠川唯。

  門吱的開了。

  一個腳步聲由內而入。

  松原旋律透過玩具熊的縫隙看過去。

  果然是綠川唯。褐發青年已經換上了修身的馬甲襯衫,臉上的胡茬沒有剃掉,但整個人看起來要顯得清爽不少。

  諸伏景光一踏進房間,立刻意識到不太對。

  岩崎家的二小姐坐在床上,全身肌肉緊繃,眼珠子亂轉,額頭上冒出細汗,恍若在擔心、害怕什麼般。諸伏景光眼角的余光飛快掃了下四周,他很快就注意到床腳處,有一片新鮮的樹葉。

  門窗緊閉。這樹葉又是從哪來的。

  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

  諸伏景光聲色不動,將手上的托盤穩穩放在桌上:「二小姐。請用餐。」

  「那個、你放那就好了。」岩崎杏緊張得不行,結結巴巴道,「我待會自己會吃。」

  不等諸伏景光說話,背後松原旋律的聲音傳來。

  「不用緊張。岩崎同學。」

  松原旋律按住了岩崎杏的肩膀,從玩具熊後面鑽了出來,打招呼道:「你好。又見面了。大叔。」

  「是你。」

  諸伏景光是真的吃驚。

  不得不說,松原旋律留給他的印像是極為深刻的。畢竟先不說這女孩的出色長相,和那句『我是不是以前在哪見過你』,這種被零說是疑似搭訕的話語。

  單就她和櫻田希月的關系,就足以讓諸伏景光銘記了。

  讓他更吃驚的是,他竟會在岩崎家看到她。

  為什麼會是在岩崎家。

  這次的任務就是針對岩崎。這個女孩的出現,由不得諸伏景光不多想。

  難道這孩子其實是組織的人。

  回想起那天她對小孩子的溫柔,諸伏景光的心沉了沉。可以的話,他並不希望這孩子被組織污染。

  松原旋律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覺得被發現了,以防萬一干脆站了出來。

  「哎?是松原同學認識的人嗎?」岩崎杏聽到松原旋律的話,明顯松了口氣。

  同學?難道是誤會。諸伏景光看向松原旋律。

  但下一秒,松原旋律越過岩崎家的二小姐,湊到了他面前低聲道:「麻煩不要透露我在岩崎同學這裡。你也不想任務失敗吧。」

  諸伏景光瞳孔一縮,望著面前笑容淺淺的女孩,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猛竄上腦海。

  「出去吧。綠川君。」松原旋律淡淡道。

  諸伏景光微低下頭:「是。」

  這是一種下屬對上司的態度。

  他沒想到,松原旋律是代號成員。

  那個朗姆派過來,特意取東西的代號成員。這麼小的代號成員嗎。組織可真是夠瘋的。

  見『綠川唯』乖乖走了出去,沒有驚動任何人,松原旋律暗吐了口氣,剛才那句話果然成功讓對方誤會她的身份了。

  松原旋律不想賭綠川唯的性格。

  還不如這樣一勞永逸。

  說不定假裝代號成員的身份,她還能在綠川唯這邊得到些組織的消息。有些東西不能問希月,不然以櫻田希月和原來的她的關系,肯定會發現她失憶。

  但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失憶了。

  仿佛一旦知道,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松原旋律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只是,她為什麼總感覺綠川唯這個人熟悉呢?第一次見面這樣。第二次也是。在看到來的人是綠川唯時,她幾乎第一時間放心下來。

  嘖。偏偏綠川唯不認識她。

  真是奇了怪了。

  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松原旋律不再耽擱時間,從口袋裡跟變魔術般掏出了一份三明治。是來的過程中,從高田舞那知道岩崎杏這兩天都沒吃過東西。岩崎家准備的食物,她也不敢讓岩崎杏吃。

  「來。你先吃東西,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松原旋律決定要把接下來一部分事跟岩崎杏說。主要還有岩崎舞的事。

  而離開三樓的諸伏景光,快步走進了洗手間裡。

  確定周圍無人後,心跳聲才瘋狂快跳起來。他完全沒料到,那個無意中遇上的女孩,竟然會是代號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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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諸伏景光原以為最多是和他、櫻田希月這類,不想,會是代號成員。

  只有在組織待過,才會知道得到代號有多難。

  每個代號成員都會有獨有的特長和能力。能夠成為代號成員絕不簡單。何況,那個女孩才高中生的年紀吧。

  諸伏景光看得出來對方手上沒有繭子。不像武力派,是科研或其他才能嗎。

  「難怪那天櫻田希月看我的眼神會那麼警惕。」

  原來是代號成員。

  能夠以科研或其他才能拿下代號,其能力定是深受組織重視。

  「還是太意外了點。」諸伏景光有點懊惱,「忘記問代號了。」

  黑衣組織的代號都是以酒為名。

  暫時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只知道幾瓶酒。琴酒、朗姆、貝爾摩德、伏特加等。和他被朗姆看中派來日本做任務一樣,零正在美國配合貝爾摩德。

  「但知道長相了也好辦。」

  很快諸伏景光又想到櫻田希月易容的樣子:「不。那張臉不一定是她真正的臉。」他需要再確定一下。

  天邊的光漸漸落向地平線。

  夜幕降臨。

  三樓岩崎杏的房間裡。

  女孩看著姐姐高田舞留給她的信,眼淚止不住地流,哽咽著:「姐姐。嗚、我會好好聽松原醬的話。」

  信是松原旋律讓高田舞寫的。內容是什麼,她沒看過,但看岩崎杏哭成這樣,想想也猜得到了。

  見時間差不多了。松原旋律起身拍了拍岩崎杏的頭:「我得走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露岩崎家的罪惡,是最後一步。

  「接下來。你好好待在這個房間裡。房間的門從裡反鎖,除了警察,誰都不要開門。」其實也不用太擔心岩崎杏,畢竟接下來,岩崎家的人怕是自顧不暇。

  「還有手機,我會給你開視頻,讓你親眼看到岩崎家的罪惡被揭露。」

  岩崎杏張了張嘴,忍住了想要跟著去的衝動。她笨手笨腳的,怕是只會拖累松原醬。女孩認真地拿起手機,眼圈哭得紅紅:「嗯。我會乖乖在這裡的。」

  頓了頓,她小聲地補充了句:「松原醬一定會沒事的。對嗎。」她怕,害怕松原同學跟姐姐一樣,再也不會回來。

  「我保證!」松原旋律篤定道。

  有事的只會是其他人。

  安撫完岩崎杏,松原旋律原路返回。

  高田舞猩紅的眸子難得柔軟地回望了眼戀戀不舍的妹妹,然後飄回到松原旋律身邊。

  「舍不得的話,我可以讓你們相見。」重新落地後,松原旋律無奈道。她原本就想著讓她們姐妹倆相見。

  可高田舞的態度和之前一樣,沒同意。

  重新一個人留在房間的岩崎杏,如抓救命稻草般,抓著手機和信件,口中喃然自語著:「姐姐。你會保佑松原醬的對吧。」

  岩崎別墅的前院、大廳被火樹銀花映照得金碧輝煌。

  無數的豪車名流聚集。

  諸伏景光假裝服務員,來回走動。

  讓他奇怪的是,從下午起他沒再見到那個女孩。

  是去准備『竊取』東西了麼。

  望著一樓大廳觥籌交錯中的岩崎董事長,諸伏景光沒忘記這次任務的真正目的。組織想要的是岩崎董事長手中某個重要物品。

  會是什麼物品呢。

  諸伏景光思索間,哐的一聲。

  大廳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中,連同院子四周的彩燈也一並熄滅。

  「停電了?」「怎麼回事!」

  廳內傳來一陣騷亂。

  人群中的枡山憲三悄無聲息地往後退去。三天前他收到了朗姆的消息,說要合作任務。目標為岩崎集團秘密保存的一手資料。

  該資料很可能對組織的終極研究有重大意義。代號皮斯科的枡山憲三聞言,二話不說答應了。他深知自己如今的地位,全是跟隨組織BOSS而得來的。BOSS想要的,便是他最大的追求。

  朗姆說過,會在宴會期間制造混亂,方便他行動。眼下的停電,應該就是朗姆手下制造的機會了。皮斯科沒有猶豫,按朗姆給的線索,直接去岩崎家的書房。

  他並沒有注意到,黑暗中一個身影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腳步聲,緊隨其後。

  借助系統望著一前一後離開大廳的枡山憲三和諸伏景光,松原旋律都無語了:「皮斯科難道沒發現嗎?」居然連檢查都不檢查一下,就直接奔向二樓目的地。

  「算了。反正真正的資料已經銷毀了。」高田舞在拿到那份硬盤後,便連盤帶資料一塊摧毀得連渣都不剩了。

  至於留在保險箱裡的東西,也讓高田舞動了點手腳。為的就是給朗姆一個驚喜。皮斯科不順利拿走,那怎麼行。

  常年穩居高位的皮斯科,的確沒有察覺到尾隨而來的諸伏景光。

  所幸黑暗裡,誰都看不清誰。

  諸伏景光只是覺得這種時候會離開大廳的人,一定會是那個代號成員,所以他沒太猶豫,便跟了過來。

  但在走到拐角處時,突然後背傳來一個低笑聲:「到此為止了。綠川唯。」

  諸伏景光呼吸微頓了下,什麼時候繞到他身後的,他竟然半點察覺都沒有。難道她是故意把他引出來的?諸伏景光腦子飛快轉動,雙手則舉起表示無害道:「大廳的燈我還沒來得及拉就滅了。我以為是有其他人進來搗亂。所以過來看看。」

  「現在看完了吧。」黑暗裡的聲音淡漠道,「回大廳,不要有任何異樣。」

  「是。」

  諸伏景光心中頗為惋惜。沒能知道組織真正想要的東西,也沒能弄清楚對方易容的長相。這樣連事後排查都沒辦法。

  這段小插曲也就兩三分鐘,當諸伏景光返回大廳時,一道光從二樓出現,一段宛若舊電影的場景出現在了大廳的正前方。

  「哎?這是什麼?」「投影儀?」

  「上面好像是年輕的岩崎董事長和岩崎夫人。」

  「哈哈。原來是驚喜啊。」

  看到投影出的岩崎夫婦,大廳裡本來有些慌亂的人,陸續平靜下來。一個個都以為這是他們給賓客們的驚喜。

  然而宴會中心的岩崎董事長,臉色陰沉如水。怎麼會是這份影片。這東西不是早就被銷毀了麼。放投影儀的人是怎麼搞的!不是說了要放他演講的片子麼。

  就在這時。

  畫面上一變,年輕的岩崎夫婦似乎在秘密商量什麼。緊接著,他們和另外一對夫婦產生的爭執,其中的岩崎董事長拿起旁邊的儀器,狠狠砸在了那對夫妻的頭上。

  然後他們又故意讓電路短路造成火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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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啊!」「這是怎麼回事!」

  「是、殺人現場嗎?」

  昏暗裡人群驚呼出聲。

  「岩崎董事長。能解釋一下嗎?」

  其他人也都出聲,希望岩崎董事長能解釋一下。可岩崎董事長站在原地,一臉驚恐地望著上方的畫面。

  有人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卻發現信號被屏蔽了。

  「大廳所有的門窗被鎖上了。」另外有想要離開的人重新回來反饋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岩崎董事長!」

  說話的是與岩崎集團有長期合作的醫院主任,他十分緊張地問道。

  但是岩崎董事長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畫面。昏暗的環境下,沒人注意到,他牙齒在打顫。

  「不對勁。」

  諸伏景光感覺很奇怪。整個大廳溫度太低了。

  這不合常理。按理來說停電了,空調同樣會停止運轉。隨著時間流逝,溫度會上升才對。可大廳的溫度卻越來越冷。

  隱約間他好像聞到了血腥味,在靠近。

  這時畫面消失了。

  眾人回歸黑暗。

  「嗡——滋——」

  電流音中一個故意壓低的聲音從音響裡傳來:「不好意思。後面的故事暫時沒有視頻版,所以只能口述了。」

  聲音一起,大廳裡又是一小陣騷亂。

  「你是誰?」

  「是來找他們復仇的嗎?」

  倒是諸伏景光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

  音響裡的聲音對大廳的其他人完全不做理會,自顧自地道:「這場火災後,這對年輕的夫收養了兩個失去雙親的孩子。」

  「並且成功洗脫嫌疑,借著那對夫婦的科研資料,公司的業務越做越大。」

  在聽到這句話時,在場的岩崎集團的某個部長臉色大變。廳內的竊竊私語也漸漸變大。如果這事是真的,岩崎集團股份大跌是不可避免的。

  這個神秘的聲音像是想到了什麼,拍了下手:「對了。差點忘了。這兩個人依舊在延續那份科研研究,為此他們經常打著幫助青少年和孩童的幌子,四處物色實驗體。」

  諸伏景光瞬間愣住了。實驗體。到底是什麼實驗體,可想而知。

  「至於兩個被收養的孩子。姐姐早已淪為實驗體,妹妹則變成控制姐姐的工具。一直以來,姐姐都在偷偷收集證據,想要有朝一日為父母復仇,帶妹妹脫離苦海。可惜,這件事沒多久被兩個惡魔發現。」

  「她非但沒有逃脫魔掌,甚至被殺死後,藏屍冰櫃。」

  「好冷啊……冰櫃裡真的好冷……」

  在音響裡的聲音消失了後,一個微弱冰冷的聲音伴隨著一個腳步聲,在廳內響起:「好冷……」

  這聲音明明不大,卻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廳內眾人一個個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人越是有權有勢,就越會相信一些『東西』。

  「是什麼東西。」

  「好像越來越近了。」

  有膽子大的,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模式,舉起來朝前照去。

  「啊!」「天啊!」

  只見岩崎董事長面前,多了一道扭曲的身影,被鮮血染紅的裙子邊角滴答滴答的滴著水聲,每往前走一步,就能看到地上多出一個血腳印。

  「好冷……」高田舞一點點抬起頭,猩紅的血從眼睛裡流出,「冰櫃裡真的好冷。」

  周圍的賓客們忙不迭地往後擠。

  「啊啊啊啊啊!不要過來!」

  岩崎董事長終於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手腳並用邊爬邊哭喊:「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那天我喝醉了!不是我把你放你冰櫃的!是那個女人!你去找那個女人啊啊啊!」

  啪嗒!

  燈光重新亮了。

  那些所謂的血腳印和血紅身影,猶如幻覺般盡數消散。

  「岩崎董事長。你承認是你殺了岩崎舞對吧。」松原旋律戴著口罩,和黑色鬥篷出現在了樓梯間。

  看到地上有影子,大廳裡的人紛紛松了口氣。

  其中也有人馬上認出了松原旋律的這身裝扮:「你、是漫畫偵探音符?」

  漫畫偵探自出道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鬥篷、口罩兩件套,黑色的鬥篷是松原旋律隨意在岩崎杏的衣櫃裡找到的。

  在大家被松原旋律外在兩件套吸引時,諸伏景光則目光緊盯在她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上。是她。之前見過的代號成員。

  但令諸伏景光不解的是,為什麼對方會以漫畫偵探的身份出現,還揭露了岩崎家這些罪惡。

  松原旋律無視了大廳明裡暗裡的各種視線,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來。

  「你是在裝神弄鬼!」

  岩崎董事長跳起來剛要指責松原旋律,卻見高田舞出現在她身後,不禁發出尖叫:「啊啊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夫人慫恿我的!一切都是她慫恿的!」

  「是她讓我做的!」

  西裝革履的岩崎董事長跪在地上,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妄想把身上的罪責轉移到不在場的岩崎夫人。

  松原旋律早就看穿了他這一套:「嘖嘖。這下我該相信誰呢?岩崎夫人之前也說,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她是被迫的,是你逼她的。」

  「不!是她!是她透露我說,高田他們研究出厲害的東西!我們想跟高田合作!但是高田不同意!」實際是不同意人體實驗。

  人總會選擇有利於自己的一面述說。哪怕旁邊有一只鬼在虎視眈眈,岩崎董事長依舊想把自己摘出來:「世界上沒有比她更狠毒的女人了!」

  松原旋律眉眼一彎,晃了晃手機:「真是不錯的表演。我一定會把這些如實放給岩崎夫人聽。」邊說,她邊按下播放鍵。

  岩崎董事長剛才的聲音重新放了出來:「都是我夫人慫恿我的……」

  「你把它刪了!刪了!」

  岩崎董事長大喊著,想要撲上來,但目光一接觸到高田舞猩紅怨恨的眼睛,便尖叫捂著眼睛往後爬:「別過來!別過來!」

  望著慘叫不已的岩崎董事長,現場大部分人都看得心裡發毛,不自覺就往遠離他的方向靠。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

  諸伏景光轉頭便看見警察趕來,其中為首的警部,朝著全副武裝的松原旋律走過去:「辛苦了。漫畫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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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戶田警部。」

  松原旋律衝走過來的警部,熟稔地打了個招呼。上次在幸田餐廳過來的就是這個警部。

  因此看到她,戶田警部眼神也很復雜:「距離上次見面,沒過幾天吧。」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十多分鐘前。准備下班的戶田警部突然接到了松原旋律的報警電話。說是發現了一起性質非常惡劣的凶殺案。

  接下來沒掛電話全場直播。岩崎董事長的哀求和嚎叫,都聽得一清二楚。

  戶田警部心情微妙地瞥向捂著眼睛東躲西藏的岩崎董事長,昨天在財經媒體上還意氣風發的一個金融界人物,今天便眼淚鼻涕哀嚎慘叫。

  但這人一點都不值得同情。這一切都是岩崎夫婦罪有因得。真正值得他同情的是那些無辜的受害者。

  「岩崎夫人那邊,我們已經派人去你說的地址了。」戶田警部只覺得每次和漫畫偵探合作十分舒心。兩個凶手一個都沒逃掉,證據也全部齊全。

  再想到漫畫偵探真實的身份,讓他忍不住惜才道:「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好好讀書。將來考東大,再考警校。我們可是非常歡迎你加入。」以松原旋律的成績和才能,不考職業組,太可惜了。

  「咳、咳咳!」

  全程聽到這段的諸伏景光差點岔氣,勸說一個黑衣組織的代號成員,去考名校再考公,這不是在引狼入室麼。

  「你沒事吧。」給他做筆錄的年輕警察關心地給他遞了一杯溫水。

  「謝謝。」諸伏景光笑著接過水杯,假裝抿了一口,故作好奇地壓低嗓音問,「你們警部跟那個偵探很熟?剛剛聽他的話,不知道還以為偵探是他的後輩。」只能說戶田警部的口吻太過長輩了。

  年輕的警察倒是一臉見怪不怪:「漫畫偵探和我們警部有過好幾次密切合作了。前幾天才破獲一起毒殺案。警部一直都很惜才,會對音符老師這麼說,再正常不過了。當然,如果音符老師能提前加入我們部門就好了。」

  漫畫偵探音符麼。諸伏景光將這些都記了下來,笑道:「看上去你們都很熟悉漫畫偵探。她一直都是這付打扮嗎?」

  他比劃了下松原旋律身上的鬥篷和口罩。遮擋得這麼多,不怕有人冒充嗎。

  「老師確實一直都這樣。」

  看到諸伏景光的迷惑,年輕的警察恍然大悟道:「你之前沒怎麼看過老師的報道吧。老師不太喜歡在大眾面前露面,所以每次破案都會遮擋住臉部。我們也都習慣了。反正誰都冒充不了音符老師。」

  諸伏景光不信:「你怎麼這麼肯定?」

  就以櫻田希月的易容能力。如果她幫代號成員偽裝,加上蒙住臉和大半身型,不熟悉的人肯定認不太出來。

  「那當然是因為老師最大的特點是沒辦法偽裝的。你剛剛看過老師的推理吧。媒體們都說她有雙神魔之眼能看穿犯人的內心。而且,你看到岩崎董事長的樣子了吧。」警察指了指還在哆哆嗦嗦的岩崎董事長。

  「據說每次老師破完案,凶手們都會痛哭嚎叫,聲稱見到了死者的鬼魂。所以老師也有一個亡靈偵探的稱號。」

  「不過我倒認為不是凶手見到了死者的亡靈,而是死者亡靈拜托老師來破案。」

  說完,小警察忽地想起這是在陌生人面前,抓了抓頭發干笑:「哈哈。這個是我隨便亂猜的。不過老師的特點,是絕對絕對難以模仿的。何況每次案子,老師都會專門打電話報案。」

  專門打電話報案?諸伏景光有點摸不清這位代號成員的想法了。

  崇拜漫畫偵探的可不止是這個小警察,廳裡的一些人也差不多。諸伏景光在網上隨意的搜了下,就搜到了大片有關漫畫偵探的消息。

  一個成功的偵探家,是能集聚龐大的粉絲群體。

  「是音符老師嗎?」一名留著大波浪長發的茶發女子走了過來,「我是鈴木綾子。那次凶案,真是多謝您了。當時您離開得匆忙,一直都沒來得及道謝。」

  凶案?什麼時候的凶案。松原旋律一點都想不起來,只能推測對方說的凶案,是她以前破過的案子。

  「不用刻意道謝。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她擺手笑道。倒是鈴木綾子這個姓氏很熟悉,能出沒在岩崎董事長生日會的賓客。是那個有名的鈴木財團嗎?

  「那能麻煩給我簽個名嗎?」

  鈴木綾子有些羞澀道:「我妹妹園子是您的漫畫粉絲。她非常喜歡您的漫畫,一直渴望得到您的簽名。」

  居然是漫畫粉絲。

  松原旋律有些意外。身為偵探時她的粉絲不算少,在學校就有不少。畢竟這是一個偵探站主流的世界。可這是她第一次遇上漫畫粉絲。

  「沒、問題。」

  「太好了。太謝謝您了。」鈴木綾子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本《黑喵BOSS日常》的單行本,「這是我買好,准備送給妹妹的。您的簽名讓這份禮物變得更為貴重。」

  這倒不至於。松原旋律拿著筆,機械式地簽下了失憶後的第一個簽名。

  「你能給我也簽個名嗎?」

  鈴木綾子人還沒走,另外一個女生提著裙擺湊了過來:「剛才您登場的時候,真的超帥!我是您的偵探粉絲。」

  「我也是!我超喜歡你的火柴人!」有男生也熱切表達。

  「你剛才的那個鬼魂是虛擬投影嗎?真是太有想法了!太酷了!」

  不。那個是真的。如果真讓你們看到,你們就不會在這裡圍著我了。松原旋律微笑道:「不算是虛擬投影,是更特別的。」

  望著被圍著簽名的漫畫偵探,諸伏景光神色凝重。這樣的受歡迎程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在松原旋律總算打發走了諸位熱情邀請她的『粉絲』們,身旁也多了個人。

  諸伏景光神情復雜地看著她:「待會需要我做什麼。」

  「不用。你先回去,我還在等人。最後還得再去一趟警視廳。」岩崎夫人的筆錄,她還得在去一趟。

  諸伏景光的手暗暗捏緊:「不是已經做完筆錄了嗎?」

  「你以為這件事,這麼簡單就結束了?」

  這時一群人走了進來,松原旋律側了下頭:「他們來了。」

  諸伏景光在看清楚來人時,眼瞳猛縮,迅速撇開頭,往旁邊走去。

  怎麼會是公安的人。她又怎麼會知道公安會來。諸伏景光偷瞄到公安在戶田警部的帶領下走到松原旋律面前,三個人交談起來,接著松原旋律便跟著他們離開。

  連公安都來接觸她麼。就是不知道這個『漫畫偵探』的身份,具體是真的,還是她易容的。如果是後者,還好辦,但要是前者。

  想到這個可能,諸伏景光心思一點點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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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公安的出現。松原旋律覺得再正常不過了。

  「音符。這次案子可能要麻煩你配合下這兩位。」

  兩個完全陌生的警察出現,松原旋律立刻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日本公安。Zero行動了。

  「好的。沒問題。」

  松原旋律笑著應了下來。

  岩崎別墅外。

  將岩崎夫人交給警察後,做了偽裝的櫻田希月環視了眼周圍,給朗姆發去信息:「岩崎夫婦殺人事發。警察已全面接手岩崎家。綠川和皮斯科暫時沒傳出消息。另外,旋律也在現場。」

  她手指頓了下,最終沒有刪除最後這句話。

  漫畫偵探揭露岩崎夫婦殺人事件,這件事根本隱瞞不了。

  「該死的岩崎。」若非岩崎夫婦做出這種事,也不會把旋律卷入其中。櫻田希月抿緊了唇,緊張地盯著燈火通明的岩崎別墅。

  嗡。朗姆的郵件很快就來了:「皮斯科已得手。旋律做得很好。」

  看到後面這句話,櫻田希月唇角勾起,總算放心下來。只要朗姆不會對旋律起懷疑就行。至於其他,並不重要。

  別墅內,『皮斯科』枡山憲三整理了下領帶,望著和公安交談的松原旋律,目光慈祥:「看來警察已經全然信任她了。不虧是那位先生的……」

  熄燈後他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書房。

  不想岩崎那個不安好心的家伙,竟然在房間裡布了陷阱,如果不是大廳裡松原旋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恐怕他早被發現了。哪能像現在這樣順利拿到東西退回大廳,不被任何人發現。

  看到枡山憲三很順利的樣子,松原旋律也安下心來。看來那份小驚喜能順利送給朗姆了。

  比起兩個組織中的人的好心情,諸伏景光的心情可不太好。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先是發現一個代號成員,再知道了岩崎夫婦的罪惡人生,接著又是鬼魂出場,偵探指證,更重要的是,那個深受眾人信任的偵探,竟是他所知的『代號成員』。

  而且她還和警察、公安皆有關聯。

  諸伏景光甚至都懷疑,岩崎家的這件事背後可能不簡單。

  揉了揉眉心,諸伏景光離開了岩崎家。

  在他回到九號安全屋時,就接到了朗姆的電話。

  「任務已經完成。」朗姆的聲音隱隱帶笑。

  諸伏景光斟酌了下道:「我在現場看到著裝不同的警察。聽說,是漫畫偵探打電話報的警……漫畫偵探也是組織的一員嗎?」

  「呵呵。這次的確是她報的警。」朗姆語氣頗深道,「她的身份,這個你日後會知道的。」

  諸伏景光猛攥掌心。果然漫畫偵探是組織的人,但他不敢再問。朗姆會說出日後這句話,可見對方的身份絕對不低。

  「這次任務能如此順利,還多虧了她。」朗姆說道。按皮斯科的說法,要不是有旋律的插手,他肯定會驚動其他人。

  目前皮斯科已讓愛爾蘭威士忌帶著東西,親自護送來德國。

  這讓朗姆的心情格外不錯。想起前段時間琴酒的提議。確實,組織也是該有個名偵探了。松原旋律的確值得培養。

  可惜他手下沒有淺金發的混血兒。

  否則哪有貝爾摩德的事。

  掛斷電話,諸伏景光。原地待了會,他重新拿起外套,走出門在附近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撥通了某個倒背如流的電話。

  電話中嘟了五聲,接通了。

  「我需要漫畫偵探的所有資料。」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諸伏景光就掛了電話,重新看向網頁上漫畫偵探與警方協作的新聞報道。

  晚上十一點多。

  夜風有點涼。

  松原旋律攏了攏衣領從搜查一課的辦公室走出來,迎面正好碰上靠在牆邊,喝咖啡提神的松田陣平。

  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松田陣平神色恍惚了下,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說完,他馬上想起,前面被帶回來的岩崎集團董事長夫婦,這個案子貌似就是這丫頭破的。

  「是岩崎集團的案子?」他補了一句。

  松原旋律看著他,眨了眨眼,豁然想起來:「是你啊。墨鏡警官。」距離上次幸田餐廳案件沒過幾天,她還是記得這個差點提前破案的警官。

  「什麼墨鏡警官,我叫松田陣平。」

  不知道為何,聽到那句墨鏡警官,松田陣平的心態反而平和了。他隨口道:「要喝點什麼?」

  松原旋律看了看他:「謝謝。要甜的!」

  沒看錯的話,對方不是第一次用這種看到熟人的目光看她了。上次在幸田餐廳便是。當時她還以為是認識她的人。現在想來,不是認識她,而是認識和她相像的人。

  松田陣平打量了下她。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女孩,皮膚在燈光下顯得分外的蒼白,整個人也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這丫頭是沒吃飽嗎。

  咚!一盒飲料從自動販賣機裡掉下,松田陣平掏出飲料遞了過去:「就當是給你的犒勞吧。」

  「謝謝松田警官。」

  松原旋律眉眼彎彎接過飲料,是草莓牛奶。居然還是溫熱的。這個人看上去脾氣不是很好,卻意外的體貼。

  「嗯。」松田陣平看著面前這張笑臉,平靜地點點頭,連笑起來的樣子都一樣。

  如果不是報紙上通報雨宮音符已經死了,他都懷疑眼前這個人就是長大後的雨宮音符。

  兩個人就這麼相隔一米多的距離,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慢悠悠的喝著飲料。

  「你的監護人呢?不來接你嗎。」

  咖啡喝完後,松田陣平將其丟進垃圾桶後,看了眼時間問道。他調查過松原旋律的資料,國外出生,父母早亡,後來被遠方親戚收養了,一年多前才回日本讀書。這明明和雨宮音符八竿子打不到一塊不是麼。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松原旋律,他總有種對方就是雨宮音符的感覺。萩也說過可能是錯覺。確實是錯覺。死人怎麼可能復活。

  「監護人啊。」

  松原旋律勉強想起來她的那位監護人。據希月說的,她的監護人是琴酒。組織的TOP KILLER。他要過來,怕是直接就該進去了。

  「出差了。他很忙。」

  忙著做任務,處理叛徒,和干掉敵對組織。

  是真的很忙。

  「那要我……」

  松田陣平下意識沒說完,松原旋律的手機就響了,接完電話,她笑著朝對面的警官小鞠躬了下:「我朋友來接我了。謝謝了,松田警官。」

  「不用。」松田陣平沒所謂道。

  「對了。」

  松原旋律走了幾步,回頭看向他:「我和你認識的那個人,真的長得那麼像嗎?」

  松田陣平訝異地看向她,旋即想到松原旋律的身份,失笑道:「確實很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難怪。」松原旋律也算明白,為什麼對方會看她出神了,「是很重要的人吧。」

  松田陣平垂下眼眸:「算是吧。是比較特別的妹妹。」

  拐角處。萩原研二也輕輕嘆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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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如果當年沒有那次不告而別,小音符還活的好好的,小陣平或許不會記這麼久。偏偏,約好了第二天相見,卻不告而別。等再得到消息時,卻是在報紙上看到死亡通知。

  等松原旋律離開後,萩原研二走了出來:「你要真介意。其實把那孩子當成小音符的轉世也未嘗不可。」

  「嘖。不需要。」

  他才不是找替代品的人。松田陣平死攥著拳頭,冷笑:「我只是想要找到當年那場火災的真相罷了。」

  他要知道當初的那場火災,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

  松田陣平抬頭望向窗外,松原旋律正穿過馬路,朝著一輛紅色轎車走去。

  夜風習習。

  微涼的寒意裹在風裡,不停地往脖子裡鑽。松原旋律有點懷念松田陣平給她的那罐溫熱的草莓牛奶。是妹妹嗎?大概是去世了吧。

  回想起松田陣平提及此事時,瞬間黯淡下來的眼神,松原旋律心有歉意,不該多嘴的。她失憶了,自是不知道具體失去一個重要之人的感覺。但她知道,那份感覺一定很難受。

  就如,哪怕失去了記憶,在看到老師的代號時,本能的會忍不住不適。松原旋律在想把老師的代號特意用進漫畫主角名,是過去的她想要銘記什麼嗎?

  草莓牛奶也是那個妹妹的喜好吧。

  不過味道確實很不錯。松原旋律舔了舔舌尖,夠甜,回味無窮。

  回到車上,她心情顯而易見的好。

  「很高興?」除去臉部易容的櫻田希月挑了挑眉道。

  「當然。」

  松原旋律笑彎著眼道,漆黑的眸光恍若有無數星河閃動。系統版面上的聲望值在岩崎董事長被帶去警視廳開始,就不停地翻倍往上漲。

  何況她和Zero的信任度也更進一步。

  系統的郵箱裡,半小時前Zero就給她發了郵件:「犯人已經逮捕歸案。證據確鑿。」

  然後十分鐘前,對方又給她發了一封:「多謝。」

  看松原旋律開心的樣子,櫻田希月也不禁彎了彎唇,果然這種生活才是最適合旋律的。旋律就是一只自由的飛鳥,鳥就該飛翔,而非被關在籠子裡日復一日的等死。

  「對了。這次我遇上了綠川唯。」松原旋律說道。

  櫻田希月點頭:「不奇怪。他的任務是潛入岩崎別墅,必要時制造混亂。」還是她幫忙偽造身份進去的。

  「當時情況挺急的。為了以防萬一,我誤導他,我是代號成員。」

  松原旋律明顯感覺到車抖了下,看向櫻田希月,後者忍俊不禁。

  「然後呢?」希月眼睛發亮。

  隱約間能感覺到她情緒有點興奮,松原旋律平淡道:「他信了。」這也由不得綠川唯不信。畢竟他很清楚,現場會來一位代號成員,但具體代號成員姓什麼叫什麼,長什麼樣子,甚至連性別,都不清楚。

  才給了松原旋律可乘之機。何況他們先前還見過一面。

  「就看朗姆會不會揭穿我了。」松原旋律攤攤手。

  「這個放心。朗姆不會。」櫻田希月笑得連牙齒都止不住露出來,「你是BOSS看重的人。肯定會有代號。朗姆不會在這上面跟你計較。」

  「只要朗姆不否認,你在綠川唯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代號成員。」

  櫻田希月防範綠川唯,就是怕他這種朗姆看中的家伙,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喪心病狂對旋律動手。可旋律的身份又不能說。如今有代號成員的身份在,哪怕綠川唯是琴酒那種殺手級別的,也不用擔心。

  「不過這樣,你偵探的身份也會被他知道。」

  「沒關系。」

  松原旋律沒所謂笑道:「反正,我又不是真的代號成員。」

  她是個臥底啊。

  在另一邊,某處的秘密實驗室裡。

  警察帶隊將實驗室裡外全部都包圍了。

  這是一次突襲,實驗室的人連銷毀數據都沒來得及,全體被拷住帶走了,連同實驗室裡所有的實驗器材、文件數據等,一並都收拾帶走。連一根試管都沒有留下。

  誰都沒有注意到一道猩紅的身影閃過。

  深夜。

  警視廳被羈押的岩崎夫人,突然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張大眼睛看著燈光下發白的牆壁:「她來了。」

  聲音才落下,一道鮮紅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處,滴血的裙擺,遮蓋臉部的黑色長發,扭曲的四肢。

  岩崎夫人看得牙齒咯咯發抖,瞳孔擴張。

  鬼。真的有鬼。那個不是夢!是真的!岩崎舞來找她了!岩崎夫人眼淚唰地流出了眼眶,她想動,但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這麼眼睜睜看著對方一步一步哢嚓哢嚓走到她面前。

  燈光瘋狂地閃爍。

  冰冷的空氣從四面八方湧來。

  在岩崎舞走到她面前那一刻,岩崎夫人終於尖叫出聲:「啊啊啊啊啊啊!」

  屋外值班的警察聞聲衝了進來,只見岩崎夫人邊撕心裂肺地尖叫,邊捂著臉拼命地想把自己縮成一團:「求求你,放過我!舞!我錯了!我錯了!」

  而在被關在另一個房間的岩崎董事長也聽到了岩崎夫人的慘叫,身體跟著瑟瑟發抖。以前不知道有鬼還好,在親眼目睹了鬼的存在後,他怕了。

  誰知道除了岩崎舞,其他直接或間接被害死的人會不會也找上門。

  岩崎夫人沒叫太久,情緒達到了閾值,噗通一下倒在桌上,很幸運的昏了過去。

  但在場的人,沒人同情她。

  與此同時。

  回到家的松原旋律,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電話。

  「松原陣。」

  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松原旋律玩味地笑了笑:「我記得松原陣,就是琴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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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琴酒。化名松原陣。

  組織的TOP KILLER。她目前的監護人,名義上的遠房哥哥。常年『出差』在外,不管是看通訊錄的聯系次數,還是通話時長都少得可憐。

  距離上次的電話,已間隔了差不多一個月了。

  這種時候卻接到電話。松原旋律幾乎都不用猜,是和岩崎家的事有關。她輕笑了下,接通了電話:「陣、歐尼桑。」

  女孩的聲音悠然輕揚。

  對面聽到最後那個尾音時,微妙的沉默了下。

  松原旋律嘴角微翹,看來以前的她也這麼叫過他。否則以希月所說的琴酒就不是沉默了。不過他不耐煩也沒用。

  BOSS指定的監護人。對於組織的忠犬來說,沒有那位先生的命令,他連松原旋律半根頭發都不會動。

  松原旋律很好奇。組織的BOSS為什麼對她如此『寬容』,是她的身份,還是因為『有用』。肯定的一點絕不會是為了她的『才能』。

  「你在警局?」琴酒的聲音冷冷傳來。

  松原旋律舒服地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答非所問道:「是問岩崎家的事麼。」她不知道原來的她在琴酒面前,是什麼態度。但她肯定,不會是很好。

  最了解她的,當然是自己了。

  「岩崎家的事,朗姆誇你做得很好。」

  琴酒坐在車裡漫不經心地彈了下煙灰。五分鐘前,他剛處理完一個想黑吃黑的交易,就收到了朗姆的郵件。

  郵件內容先是狠狠誇贊了松原旋律,多虧了她的靈活應變,皮斯克這次任務才得以順利完成。末了才道:「組織確實需要一個名偵探。旋律很不錯。」

  聽到琴酒平靜無波的轉述,松原旋律禮貌微笑道:「謝謝誇獎。」上司這種誇獎聽聽就好。

  松原旋律這種淡定的態度,讓琴酒滿意地揚起一個弧度:「所以,那位先生決定給你一份禮物。」

  「禮物?」松原旋律頗為意外,但馬上她又笑問,「什麼禮物?錢嗎?」

  琴酒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會滿意的。」

  結束通話後,松原旋律心覺好笑:「呵呵。BOSS的禮物,誰敢不滿意呢~」

  隨手將手機丟到了一旁,她仰望著被城市霓虹染紅的夜空。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這樣的夜空不是她所熟悉的。

  她以前所看見的夜空應該是……是什麼樣子來著?

  松原旋律打了個哈欠,疲倦襲來,竟就這麼躺在陽台的躺椅上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客廳的落地窗上,高田舞望著陽台上的身影轉過身,等她再回來時,手裡拿著一條毛毯,小心地蓋在了松原旋律身上。

  松原旋律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黑色的房間。

  黑色的天花頂,黑色的牆面和地板,唯一的落地窗也被黑色籠罩著。

  房間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個黑發男人,他披著黑色的大衣,脖子上圍著紅色圍巾,手裡拿著書。松原旋律想要看清他的臉。

  黑發男人注意到她的動作啞然失笑,「怎麼了?」

  沒什麼。松原旋律下意識想開口,但身體像是被控制了般,稚嫩的聲音從口中說出:「我想和老師坐在一起。」

  聽到這句話,松原旋律愣了愣。

  這個人就是老師『OSAMU』嗎?心跳莫名加快起來。她再度想要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人。可和之前一樣,無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

  為什麼看不清?

  在她心裡著急時,對面的男人朝著松原旋律伸出了手:「那就過來吧。」

  男人的手指修長蒼白,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白。只是手腕上能看到白色的繃帶,是受傷了嗎?

  在對方伸出手的那一刻,松原旋律迫不及待也伸出手。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不對。這是一雙孩子的手。當她握著男人的手,站起來時,也察覺到身高也不對。

  她這是,變成了孩子了嗎?

  松原旋律一陣怔愣。

  接著,她就感覺身體一輕,黑發男人掐在她的腋下,將她高高舉起:「是想要老師舉高高轉圈圈嗎?」

  哎?沒等松原旋律反應過來,她就被男人這麼高舉著又轉了兩圈。

  「呃!」

  松原旋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七葷八素。

  她被晃醒了。

  頭暈目眩地在原地躺了好一會,愣望著清晨的天空:「這次,居然還記得。」

  自從失憶後,這是她第一次記得夢的內容。

  「夢見老師了麼。」

  松原旋律捂著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不得不說這夢的後遺症還挺大的,到現在她還感覺頭重腳輕的:「是小時候的事情嗎?」

  夢中的她年齡具體多大不知道,總之是個孩子。老師能輕易地抱起她舉高高。

  「這算是重溫了一次童年?」

  松原旋律笑了聲,洗了一把臉,抬頭望著鏡子。鏡子裡映照出來的女孩,頭發凌亂蓬松,面色慘白如紙,唇色也沒有血色,眼下微青。

  不知道怎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松原旋律就想到了夢中怎麼都看不清面容的老師。

  雖然兩人性別不同,但莫名的,她感覺這個樣子的自己,應該很像老師。

  有些人,失去某些重要之人後,會變得和那個人越來越像。

  「是這樣的嗎?」

  松原旋律張開手掌,反復虛握了下。

  依稀間,老師冰涼的溫度,好似還殘留在手指間。

  「呼——」

  松原旋律深吐了一口氣:「首先得弄清楚。夢中黑色的辦公室是什麼。」是夢境的意像表達呢?還是本來就有這麼一間辦公室?

  如果本來就有,那地址在哪呢?

  想了想,她打開了手機。

  准備問問人。

  此刻。坐在保姆車裡去趕通告的櫻田希月,手機震了下,低頭就看到松原旋律發來消息:「有純黑的房間嗎。天花頂、地板、牆壁都是黑色。」

  頓時櫻田希月眼皮子狠抖了幾下,疑似想起了不怎麼太好的回憶:「糟糕。」回想曾經應對的經歷,她反復組織語言和措辭,最終才回了句:「反正我沒見過。」

  「沒見過麼。這也代表組織裡,應該沒有。」

  看到櫻田希月的回復,松原旋律喃然自語著。這樣的話,那個夢中的黑色房間,代表著臆想了。

  所以,現在她要去研究夢的含義?

  嗡!手機震動了下。

  是櫻田希月打來了電話:「旋律。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夢。」松原旋律倒沒有隱瞞這點,「隨便問問。」

  聽到耳邊她的聲音,櫻田希月總算是放下心來。

  只是一個夢罷了。

  不用太擔心。

  結束通話,松原旋律眯了眯眼:「為什麼隨便一個問題,會讓希月這麼擔心呢。」有點怪。幾次相處,她能感覺到櫻田希月對她的格外擔心。

  那種擔心,就好像什麼時候她就會不知道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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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一大亮。

  關於岩崎集團董事長夫婦在生日會被警察帶走,弒親殺女、人體實驗等消息,徹底爆發,鋪天蓋地占據了網絡和紙媒。

  無數報道從各方面分析此案。

  「漫畫偵探又出手了!」

  「這個昨天就有消息透露了。沒想到岩崎集團竟然一直在進行人體實驗。」

  「聽說參加岩崎生日會的人都看到女鬼了!」

  「拜托。警方已經澄清,那是漫畫偵探故意用的小手段。實際上是3D投影成像。」

  「那警視廳的冤魂又怎麼解釋。」

  「可能是他們心虛出現幻覺了吧。」

  信息時代幾乎沒有秘密。警視廳中岩崎夫婦被鬼魂驚嚇的事也被記者給曝光了。冤魂索命的事,給松原旋律的偵探身份更添一份神秘。

  特別是大廳裡憑空對著空氣又哭又是哀求的岩崎董事長的視頻被人曝出來後,網絡上對她『亡靈偵探』的稱呼呼聲更高。

  而引發這一切的當事人,松原旋律正拿著一個新聞報道看得津津有味。

  桃井五月看著報道上的標題:『夢境偵探再度入夢破案』。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旋律。你不會覺得世界上有人真的能用夢破案?」

  她知道這個夢境偵探。聽說是能進入犯人的夢境,然後如同夢游般重現犯罪現場。兩年前成名,但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惹上官司,沉寂了兩年,最近一個多月才重新因用夢境破獲一起凶殺案,再度翻紅。

  一開始松原旋律走紅時,網上還有人拿他來對比,說漫畫偵探沒多久就會沉寂。像這種偶爾紅極一時很快又消失的偵探,在這個時代多不勝數。

  當時氣得桃井五月都直接拿雙方數據跟人對線大半天。結果現在,松原旋律竟然拿著『競爭對手』的新聞看得津津有味。

  明明今天的頭條大新聞是『漫畫偵探破獲岩崎案』啊。

  「這個沒見過,不知道。」松原旋律搖搖頭,「說不定是有什麼依據吧。不是說夢是人的潛意識表達。」

  「但進入犯人的夢境,重現犯罪現場,這也太誇張了。」桃井五月說道。

  松原旋律也看過夢境偵探在網絡上第一次入夢重現現場的視頻,堪稱無實物表演的演技派。正是這個視頻,讓夢境偵探圈粉無數。

  看到這個視頻時,松原旋律第一反應是懷疑對方是不是曾經看到凶案現場。

  但後來警方的調查,又否定了這點。

  「喂。你覺得夢境偵探破案很誇張。難道這個家伙破案就不誇張了?」一旁的青峰大輝指著松原旋律道,「亡靈偵探。能夠招來死者亡靈對話……」

  「確實是死者亡靈。」松原旋律認真的接過話點頭道。

  她這麼一說,青峰大輝只覺得後背一涼,他干咳了聲連忙轉移話題:「聽說那什麼夢境偵探受到幸田餐業大小姐幸田純奈的邀請,將於兩個月後來東京。」夢境偵探原本是京都人,鮮少離開當地。

  「幸田餐業嗎。」

  松原旋律了然。

  半年前幸田餐業的繼承人幸田智也自.殺身亡。但幸田純奈始終不認為她兄長的死是自.殺。如今邀請夢境偵探,完全是意料之中。

  「居然是幸田家邀請嗎?為什麼他們不邀請旋律?」桃井五月有些為好友抱打不平。從名氣和距離而言,明明是現在的漫畫偵探更占優勢。

  青峰大輝靠在樹干上道:「就算是別人要邀請人,也總得有邀請的地方吧。松原這家伙神出鬼沒的。沒看到岩崎生日宴上,簡直是嚇人。」

  桃井五月想起網上傳開的生日宴女鬼出現的場景,也是激靈了下,雖然知道是假的,可想想還是覺得心裡發毛,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站松原旋律這邊的:「旋律這個叫……神秘感!沒錯,就是神秘感。」

  「嘖。夢境偵探的破案手法難道不算神秘?」青峰大輝隨口道,「而且就算是邀請松原了,她就會去?」

  眾所周知,漫畫偵探幾乎沒有應邀出現過。幾次案件都是突然出現在現場後又消失。

  媒體們曾購買了凶案現場的視頻,試圖找出漫畫偵探真實身份,可惜總是無功而返。如果他們知道系統的能力,恐怕就不會做這些徒勞了。

  「旋律要是你,你會去嗎。」桃井五月回頭就問。

  「這個誰知道呢。首先,要收到邀請吧。」

  其實松原旋律也有點好奇那個夢境偵探。

  人真的能『看見』夢境嗎。

  松原旋律安靜地度過了一個悠閑的午後。

  岩崎的這場大案,在網絡上還在轟轟烈烈的轟炸著全網。

  連不怎麼上網的人,都知道岩崎集團這次怕要完。半個小時前,有新聞報道岩崎集團的高層被警方傳訊了。

  早上股市一開盤,岩崎集團的股份瘋狂下跌。醫藥研究行業進行整頓。用網上的話來說,漫畫偵探憑借一己之力,攪動一片風雲。

  松原旋律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在媒體面前開過口,但相關的報道層出不窮,只看聲望值蹭蹭上漲的速度就知道了。

  幸田甜品屋的某間辦公室裡,幸田餐業的大小姐幸田純奈坐在沙發上,一頁一頁地翻看有關漫畫偵探的報道,這些都是她從報紙上和網絡上收集下來的。

  從揚名的第一個案子,再到眼下轟動網絡的岩崎夫婦案,幸田純奈每個字都認真地看過去。期間,她專門打電話詢問了鈴木財團的大小姐鈴木綾子,和涉及毒殺案的那家幸田餐廳的經理。

  兩人都對漫畫偵探給出了高度的評價。

  鈴木綾子:「音符老師有著無與倫比的洞察力,她是真的能夠直擊犯人的內心。」

  餐廳經理:「現場她只看了一眼,就馬上知道了犯人如何殺人,為何殺人的全部心理路程。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大小姐,比起漫畫偵探,我更認可音符老師的另一個稱號。」

  「亡靈偵探麼。」

  幸田純奈反復摩挲著手機,看著上面岩崎董事長『見鬼』的視頻,口中喃然著:「人真的能看見死去的亡靈嗎?如果真的可以,哥哥你為什麼從來不出現在我面前呢?」

  這時,窗戶的窗簾無聲地搖曳了幾下,仿若有人路過摩擦到了般。

  德國。

  某處地下研究所。

  看著一排排電腦上閃動的紅色驚嘆號模式,朗姆氣急敗壞地一拳砸在機器上,火花四濺:「混蛋!岩崎不但在U盤裡布下自行銷毀模式,還加載了病毒!」

  愛爾蘭威士忌送過來的U盤,有進行過檢查,但一插上研究所的電腦,沒等啟動便跳出彈窗自行銷毀,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感染了研究所的電腦,速度快得負責的程序員都沒來得及反應。

  「好一個岩崎!」

  不過想到公安那邊的資料同樣被毀了。朗姆心情總算好了點,但這不是原諒的理由。他咧出一個森冷的笑容,撥通了一個電話。

  「厄瑞斯。去給我炸了岩崎家的實驗室和那套別墅。岩崎集團暫時算了。」正好趁這個時間,把岩崎夫婦也給處理了。

  「沒問題。我可以戴上新型的炸彈嗎?聽說前年琴酒從日本帶回來的那兩個人,炸彈做得還不錯。」聽筒裡傳來一個輕快的少年音。

  前年年底松原旋律初到日本,突發急病,琴酒正好做任務,得到BOSS吩咐返回時,伏特加意外撞到兩個炸彈犯,干脆把人給一起打包帶回了組織。不想兩個炸彈犯還是有點天賦。

  朗姆冷笑:「我批准了。記得要快!」

  敢算計他。多少都要給點『回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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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有把『津島』改成了『OSAMU』,治的羅馬音。另外刪掉了三次元相關。其他劇情不變,閱讀主線基本沒影響。


第22章

  美國。

  降谷零也接到公安聯絡人打來的電話。

  「資料全部自行摧毀了麼。」

  「是的。在實驗時檢查是一切都沒問題。等帶回去後,所有的資料全部都自行銷毀。已經找過網絡部門,無法恢復無法追查。」

  聽到這,降谷零莫名吐了口氣。這種東西銷毀了也好。免得有些人動不該有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盯好岩崎夫婦,我懷疑這背後有別的勢力。另外,讓你調查松原旋律的資料,調查好了嗎。」

  「降、咳。安室先生。已經發到您的郵箱了。」

  打開郵箱,看著郵箱裡沒有任何破綻的資料,降谷零皺了皺眉:「會和你有關麼。OSAMU。」前腳OSAMU把資料傳給了他,轉頭漫畫偵探便破了岩崎夫婦的案子。

  一前一後,想讓人不懷疑二者之間的聯系都難。

  「注意保護漫畫偵探的身份。」

  思索了下,降谷零還是給風見裕也發了這麼封郵件。不管漫畫偵探和OSAMU是否有關,這個孩子的破案能力的確很是令人心動。

  特別是調查出來的資料,她的成績也很不錯。年齡又小,非常有培養的前景。

  便利店的電視上。

  「岩崎集團董事長夫婦已涉及殺害十年前的高田夫婦,以及其女兒高田舞被捕。岩崎集團因涉人體實驗,高層被傳訊……」

  諸伏景光默默地從貨架上拿了一款咖啡,結完賬,正准備出去,便見松原旋律的身影從便利店門口路過,他幾乎是下意識般,躲到了一旁。

  直到人徹底走過店門口,才重新看過去。

  松原旋律。父母雙亡,被遠方親戚松原陣收養後,一年前來日本定居。就讀於桐皇學園。成績非常優異。私下另有漫畫偵探、網絡漫畫家音符雙重身份。發表作品有……

  為此諸伏景光特意將松原旋律的兩部作品翻了一遍。

  看完《黑喵BOSS的日常》,諸伏景光第一反應就是這莫非是組織BOSS的映照。第二反應是,這樣的漫畫,組織竟然會聽之任之。

  松原旋律的身份恐怕不止是代號成員那麼簡單。

  「隱藏得真好。」

  如果松原旋律不主動說,諸伏景光根本就猜測不到,這個備受警方稱贊的漫畫偵探會是組織的代號成員。她之所以會主動跟他說,也是篤定他不會也不敢跟任何人透露。

  確實。他連零都沒有告知。

  深入了解過黑衣組織的人,才知道組織有多殘忍。沒有絕對的優勢,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哪怕他們已經知道了個別代號成員和組織的基地。

  但這些依舊距離觸及組織核心秘密很遠。

  凝視著松原旋律漸行漸遠的背影,諸伏景光捏了捏拳。這時他眉頭猛皺了下:「嗯?有人在跟蹤她麼。」

  只見前面松原旋律走出一段路,一個靠路邊站著的男人跟了上去。男人跟蹤的技巧說不上多高明,用在普通學生身上完全夠用。

  但松原旋律並非是普通學生。

  走了兩步,松原旋律就察覺到了身後人的跟蹤,她邊走,邊借著路邊的玻璃櫥櫃和路邊車的後視鏡觀察。

  跟蹤她的人是個普通男性,穿著一身陳舊的休閑裝,頭戴漁夫帽,寬大的帽檐遮擋了臉,鬼鬼祟祟的。

  什麼人要跟蹤她呢。

  松原旋律正疑惑是不是把人引到偏僻的地方時,後視鏡裡跟蹤她的男人身後多了個戴著墨鏡的熟悉身影。是松田陣平。

  跟蹤男立刻發現不對勁,看了眼松田陣平轉頭就跑。

  松田陣平也沒追,抬頭叫住了松原旋律,見她一臉平靜無辜地轉過身來,頓時皺眉道:「你沒發現,有人跟蹤你嗎。」不是名偵探嗎。有這麼被跟蹤還不知道的名偵探嗎。

  要不他和萩過來,是不是把人帶回去了都不知道。

  「發現了。不過我准備把他引到偏僻的地方套話,正好被你打斷。謝謝啦~松田警官。」松原旋律輕彎著眼笑道。

  看著女孩笑眼彎彎的樣子,松田陣平嘖了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塞到了松原旋律的口袋裡:「這是我的聯系方式。要再出現這種情況,直接給我打電話。」

  接著他壓低了嗓音道:「搜查一課有查到前段時間岩崎夫婦的私人賬號裡,有一筆海外資金流入,目前沒有追查到源頭。」

  這代表岩崎夫婦背後可能有其他勢力。如今岩崎夫婦落網,實驗室被封,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針對揭露岩崎夫婦的漫畫偵探。網絡上有關漫畫偵探破獲岩崎事件的新聞可謂是鋪天蓋地。

  「海外資金的流入?」松原旋律記得岩崎夫婦是自行研發吧。哪來的海外資金。哦。對了,是朗姆。

  她想起來了。希月說過朗姆預先給了岩崎一筆資金,想跟岩崎合作,結果不但合作不成,還被岩崎夫婦明嘲暗諷了一頓。這才惹到了朗姆。

  看了看時間,朗姆應該收到她『送』的小驚喜了吧。

  「很帥氣嘛~小陣平。」

  松田陣平走到拐角處,萩原研二衝著好友揮了揮手,一只手反剪那個逃跑的跟蹤者:「老實點。你干嘛要跟蹤那個女孩。」

  戴漁夫帽的男人當場掙扎起來:「你哪只眼看到我跟蹤了!你們這是亂抓人!小心我投訴你們。」

  「呵。」松田陣平一聲冷笑,摘下墨鏡眼神犀利道:「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你是一早盯上那女孩了吧。不然,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松田陣平干脆地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

  這是跟蹤犯逃走時不小心掉落,他撿到的。照片上的女孩穿著黑色外套,圍著紅色圍巾站在一棵樹下望著天空,看上去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離這個世界。

  被抓到把柄的男人,立刻低下了頭認錯:「照片是我撿到的。我就是覺得好看,才想跟上去看看。但是我發誓,我絕對沒想過要傷害她。」

  「不對勁。」萩原研二比劃了下口型。

  松田陣平了然,把照片揣進了口袋:「你先把人帶回去。」直覺告訴他,這個跟蹤絕不像跟蹤者說的這個原因。

  「那你呢。」

  萩原研二把跟蹤犯塞進車裡回頭問道。

  「你先走。」松田陣平抽出一根煙,漫不經心地擺手,「我在附近再轉轉。」

  關心就直說。又不會笑他。萩原研二沒再管他。

  全程目睹一切的諸伏景光,壓了壓帽檐,默默看著萩原研二帶人離開,而松田陣平則抽著煙,朝櫻田九號公寓走去。

  「剛才我沒看錯吧。」

  他好像看到松田給松原旋律塞紙條了。

  頓時諸伏景光神情復雜起來。

  「阿嚏!」

  松田陣平無端地打了個噴嚏:「是誰在背後念叨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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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十六樓上。

  松原旋律遠遠望著樓下的松田陣平。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目光轉向距離他不遠的方向。那裡也默不作聲地站著一個人。綠川唯。

  在經過便利店時,就發現他了。

  嗡——嗡——

  諸伏景光手機連震了兩下,一看到郵件的內容,眼瞳微顫了下。

  「附近有警察。」「不要被發現了。」

  沒有署名。

  但諸伏景光馬上就知道他被發現了。

  深吸了口氣,平復好心情,他佯裝邊回信息,邊返回九號安全屋。松原旋律比他所猜想得更為敏銳。

  只是……諸伏景光按著帽檐,用余光瞥了眼玩手機游戲的松田陣平。為什麼松田會在這保護松原旋律。他沒記錯,當年在警校松田和萩原都是去了警備部的爆.炸物處理班才對。班長伊達航去了下轄的警察署。

  就算是派人暗中保護松原旋律,也該是搜查一課的事,而不是讓一個處理炸.彈的警察過來。

  而且。看松田之前和松原旋律相處的氣氛,感覺兩個人關系很不錯。

  松原旋律在打什麼主意。

  她想做什麼。

  想到這些事跟曾經警校的同期有關,諸伏景光心情就難以平復。偏偏他不敢多問。松原旋律和組織的其他人不同,她是個敏銳力洞察力十分厲害的偵探。

  調查過她的資料後,諸伏景光才明白為何那個戶田警部,想讓松原旋律進警視廳。

  他很想知道,松原旋律為什麼會成為組織的成員。

  松原旋律並不知道短短的兩句話,會讓諸伏景光想這麼多。她正在接高田杏打來的電話。

  「我准備轉學了,可能不會回學校了。對了。我把姓氏改回高田。姐姐的也是。這個公安那邊幫我處理好了。謝謝你,松原同學。」

  在發現岩崎夫婦私人賬號的那筆海外資金後,公安便改變了對她的策略。

  「還有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姐姐就在身邊陪我。旋律醬真的能看到死者的亡靈嗎?」高田杏小聲地問了句,接著又笑道,「如果松原同學不想說,就不用告訴我。」

  「你要這麼覺得,也沒問題。」松原旋律倒無所謂這點。畢竟就算她說自己能看見亡靈,也不會有人相信。

  況且這幾天,高田舞基本都是待在高田杏身邊。高田杏的感覺並沒錯。

  高田杏則聞言笑得更開心了。

  公寓樓下。

  依依不舍地結束通話的高田杏,隔著車窗認真地望著十六樓亮起的那一處燈光。

  「確定不上去道別了?」駕駛座上的風見裕也問道。

  高田杏堅定地搖了搖頭:「不了。如果我和旋律醬見面,一定會讓背後的人盯上她。我想保護松原同學。」就像之前松原同學保護她那樣。

  在岩崎夫婦的罪惡被揭露,當眾認罪的那一刻,高田杏痛哭後便下定決心,她要成為守護松原同學的人。

  這個世界需要像松原同學這樣的好偵探。

  「姐姐。我會努力訓練自己,然後保護好松原同學的。」女孩把手放在心髒處,那裡有高田舞給她寫的信,「哪怕以後都不能再見面,沉入黑暗。我也沒關系。」

  風見裕也臉皮抽動了下:「不至於以後都不能見面。等培訓結束,我們會給你換個身份。到時候完全能再見面。」什麼沉入黑暗,他們還不至於這麼對一個十六歲的未成年。

  高田杏臉紅了紅,拉高了衣領把臉埋了進去,一雙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樓上的燈光。

  原本她的世界就陷入了黑暗。

  是松原同學,帶著光重新照亮了她的世界,給了她勇氣。

  謝謝你。松原同學。

  高田杏在心中默念著,她感覺再多的謝謝也比不上松原同學對她的幫助。

  風見裕也注意到她的視線,心有感慨。如果當年他們能發現岩崎夫婦的陰謀,這些悲劇就不會發生。

  他也看過漫畫偵探的資料。年齡不大,卻如此有才能。難怪降谷先生如此看重她。

  坐在房間裡的松原旋律從高田舞這裡,知道高田杏的選擇後,好奇道:「你不擔心她嗎。」

  「她會有自己的路。」

  看著在茶幾上湧出的血字,松原旋律感覺下次還是讓高田舞用手機比較好。

  昏黃的燈光,沙發上鮮血淋漓的女鬼,茶幾上的血字,不停滴落在地上的血水。好吧。怎麼看都像是恐怖片現場。

  「咳。今晚還要去找岩崎他們嗎?」

  她這話一落音,周圍的空氣瞬間冰冷,燈光開始閃爍。

  下一秒。

  高田舞的身影便消失了。

  過了十多分鐘。網絡上一條小道消息流出,說是警視廳的尖叫聲又開始了。

  同一時間。

  一架國際航班穩穩在東京落地。

  流動的人群中,一名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白發少年,高興地夾雜在其中,望著機場中閃爍的燈光,那雙咖啡色的眼睛裡有著不一樣的光亮。

  「哇~自由真好~」

  白發少年完全無視周圍的視線,張開了雙臂,如同呼吸自由的空氣般:「總算沒人管我了。」

  「反正時間還早,先自由活動,自由活動怎麼能被打擾呢。」

  少年先是開心地把手機關機,然後拿出一份自制的旅游攻略手冊,嘴裡念念有詞:「這個地方不錯。可惜得明天任務完成了才有時間。」

  在外面等著的櫻田希月,有點不耐煩了。不斷地看時間,機場的人流不停外湧,就是沒有她要等的人,打電話直接關機。

  「這家伙不會是故意的吧!」

  櫻田希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難看道。

  翌日一早。

  松原旋律感覺頭有點暈。

  「昨天也沒做舉高高轉圈圈的夢啊。」

  嘀咕著,松原旋律刷完牙,剛准備吃早餐時,門鈴響了。

  櫻田希月提著早餐,一臉冒火地走了進來。

  「旋律。岩崎家的資料出現問題,朗姆所在的那個研究室電腦資料全部被清除,雖然有備份,但朗姆非常生氣。他把厄瑞斯派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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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厄瑞斯?」

  松原旋律在網上搜了下,沒有相關的酒名。不是代號成員,是普通的組織成員嗎。她沒在通訊錄裡找到這個名字,對方可能與她不熟。

  但從希月的口氣透露,她至少是知道這個人的。

  「朗姆怎麼會派他來?」松原旋律給櫻田希月倒了杯水。

  「鬼知道!」

  想到昨晚她跟個傻子似的等半天,櫻田希月拳頭硬了:「朗姆派我接他。他居然放我鴿子!打電話還關機。」

  「這個瘋子!上次在法國鬧得還不夠嗎。只關了他半年。真是便宜他了。也不知道朗姆怎麼會看重這個瘋子。」

  在櫻田希月罵罵咧咧中,松原旋律算是知道了。厄瑞斯是朗姆一手培養的,做事向來不講究後果,半年前在法國差點把當時一起任務的搭檔給弄死,本來這次任務後,是要給代號了,結果就變成了禁閉。

  這不是厄瑞斯第一次這樣了。

  所幸這個瘋子還算比較聽朗姆的話。否則琴酒早出手處理了。不聽話的工具,再好用也不行。

  而這次朗姆中了岩崎夫婦的『圈套』,就派厄瑞斯過來給個教訓。希月對厄瑞斯這麼抓狂,除了被放鴿子,主要還是厄瑞斯帶走了不少炸.彈。

  「派條狗過來,都厄瑞斯強!」

  櫻田希月和厄瑞斯同屬朗姆手下。但一個常年在日本活動,一個則在國外。本來是沒有恩怨的。但現在有了。

  「狗還知道汪一聲。」

  又罵了幾句,櫻田希月情緒才緩和下來:「總之。這個瘋子,離他越遠越好。希望他趕緊完成任務滾蛋!對了。旋律,你有參於過岩崎夫婦的案子,最近注意點。朗姆肯定不會讓厄瑞斯對付你,但架不住那混蛋什麼時候發瘋。」

  櫻田希月相信朗姆不會對松原旋律下手,可她不敢相信厄瑞斯。這家伙瘋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我會注意的。」

  在松原旋律再三保證後,櫻田希月才離開。她還得繼續去找厄瑞斯,以免這個瘋子真的變成脫韁的瘋狗。

  「又是組織成員,真不知道組織到底有多少成員。先不管了,去上學吧。誰知道,犯罪組織的人,為什麼還要上學。」

  伸了個懶腰,松原旋律正准備出門時,手機震了下,便看到界面上一個新聞推送:『岩崎集團發現炸彈,疑似報復』。

  「朗姆的目標是岩崎集團嗎。」

  接著,松原旋律又否定:「不。不會。」對朗姆來說,岩崎夫婦的『資料』不但讓他的計劃功虧一簣,還導致組織研究所的部分資料丟失。

  炸岩崎集團,又能如何。顯然殺掉岩崎夫婦更解恨。

  「這裡只是個幌子。朗姆的真正目標,是殺人。」

  當即,松原旋律拿出手機,正准備給戶田警部打電話時,她看到高田舞刺紅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落地窗上。

  岩崎集團大廈前。

  層層封鎖外,記者們正在對著鏡頭爭相報道。

  「……東京時間七點整,我們接到一通電話,一名岩崎集團的清潔工,無意中發現大樓裡有炸彈。目前警察正在迅速安排人員撤離。負責拆彈的警察已經趕到現場。」

  外面記者報道同時,裡面的警察也在跟正在穿防護服的拆彈警察彙報炸.彈的情況。

  「眼下已發現炸.彈共有三十枚。分布了大樓各個樓層,主要集中在每個樓層的消防通道、電梯和洗手間。正是因為如此,清潔工才會這麼快發現情況。」

  「是沒見過的型號。具體還得拆開看看。」松田陣平皺眉看了眼拍來的照片,「而且裝炸彈的人腦子有問題麼。」

  哪有炸彈這麼東一個西一個的。

  想到夜深人靜時,炸.彈犯一個人在樓道間穿行,四處安裝炸.彈。松田陣平就覺得惡寒不已。

  萩原研二則問:「監控裡找不到犯人嗎。」

  「所有的監控都被關閉了。保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昏過去的,直到我們趕來才叫醒。」

  「這個犯人是有組織有計劃的。不是第一次犯案了。」

  松田陣平已經穿上防護服朝大廳的電梯口走去。

  就在這時——

  滴!電梯口的炸彈突然計時,松田陣平看到上面五秒的倒計時,大喊:「快點後退!」

  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五秒鐘轉眼即逝。

  在最後一秒滴完後,嘭!一股煙霧從炸.彈中冒出。

  沒有爆炸。

  樓道中其他地方,紛紛冒出煙霧。

  煙霧消散後,只見原本的炸.彈上多出了一張紙條:「你們上當了。」

  松田陣平嚴肅地看著紙條上的字:「犯人真正的目標不是岩崎集團,是岩崎夫婦。」岩崎集團爆炸案,引來了無數媒體關注。不少警力都分散了出來。犯人恐怕就是打了這個主意。

  但是警方也早有防備。一早便轉移了岩崎夫婦的所在位置。

  「岩崎夫婦死亡了。」現場的一個警察接到通知道,「是自殺身亡。」

  松田陣平等人紛紛色變。

  自殺?岩崎夫婦如果想死,早自殺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另外。岩崎別墅和一處實驗室發生了爆炸。由於漫畫偵探及時通知,無人傷亡。」

  這次炸彈襲擊,以及岩崎夫婦的『自殺』,掀起了不少的輿論。

  電視上、網絡上到處都是相關的報道。

  關於岩崎夫婦『自殺』的事,官方報道是:「這對夫婦深知罪孽深重,無法逃過司法的制裁,每日惶恐不安中,最終畏罪自殺。」

  而那些小報們則放肆得多:「為何岩崎實驗室進行多年研究至今才被漫畫偵探揭發」「岩崎夫婦是真的自殺,還是『被自殺』」,這裡的『被』字用得格外靈性,吸引無數的爭論。

  正所謂有爭論才有流量。

  還有些另辟蹊徑:「岩崎夫婦的『自殺』其實是冤魂索命。據知情人透露,被捕後岩崎夫婦確實天天以淚洗面,惶恐不安,但這不是什麼慚愧,而是因為有冤魂纏著他們……」

  這種絲毫不講科學,全靠猜測和所謂知情人的消息,竟然還受到不少的關注。

  明媚燦爛的陽光下,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白發少年,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些報道,不時點頭:「厲害。不錯。還能有這個角度。」

  「漫畫偵探。還真有點意思。」

  白發少年翻回到首頁上,望著上面漫畫偵探的黑色剪影,饒有趣味地笑了笑:「沒記錯的話,岩崎夫婦也是這個偵探抓的吧。」

  「正好任務完成了。沒事做,那就來做個游戲吧。漫畫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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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高田舞消失了。

  在確認岩崎夫婦死亡後,高田舞又去看了下高田杏,便回來和松原旋律道別了。

  「謝謝您。音符老師。」

  高田舞由衷地露出笑容。布滿血污的扭曲身體在消失前一刻恢復成生前的模樣。是個漂亮纖細的女孩。

  她朝著松原旋律深鞠了一躬,隨後如同光沙般潰散。

  「再見了。」

  松原旋律低語了句,伸出手,一顆光沙落入掌心,轉眼就消失了,仿佛高田舞從未出現過一樣。

  岩崎夫婦死亡,代表這件事正式落幕。

  「還真有點不適應啊。」

  松原旋律收回空蕩的手掌。高田舞是她失憶後可以說相處最久的『人』了。在對方面前,她完全不用裝什麼。

  生者與死者的界限再安全不過了。

  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律,一如人總會死,生命總會從誕生到消亡。

  當然。真正陪她最久的應該是系統。

  「系統。你說老師是怎樣的人?」松原旋律支著腮問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研究,她發現系統有很多功能,比如隱藏郵箱、通訊錄,直接使用系統連接她的手機等,幫她進行漫畫的助手工作,掃描、上傳,調取聯網的監控。總之一切網絡性質的東西都可以做到。

  但一涉及到她本人一些具體事情,就會卡機。

  就像這句「老師是怎樣的人」,兌換成「我是怎樣的人」「櫻田希月、桃井五月是怎樣的人」,都會瞬變啞巴。

  「哎……」

  松原旋律嘆氣,她總有種這樣的問題,系統會回答才對的感覺:「你要是再智能點就好了。這樣你就能告訴我,老師是怎麼去世的了。」

  不論什麼信息,她想多知道一點。

  那次黑色辦公室的夢,她之後就沒再夢到過。

  相關的解夢,也沒找到。

  但她能感受到那時夢中自己的感覺,夢中的她覺得那個辦公室是囚牢。

  囚禁了老師的囚牢。

  老師的死是否跟那間黑色辦公室有關呢。或者,跟組織有關?

  「你老師是自殺身亡的。」

  松原旋律身體一僵,不敢相信地看向系統。

  桐皇學園。

  正是上課時間,桃井五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意無意目光會斜向一旁空蕩的座位。教室裡有兩個空座位。岩崎杏,早上老師過來就宣布因家庭因素轉學了。

  另一個空掉的座位是松原旋律。臨時請假。

  松原旋律請假,沒有引起任何的問題。畢竟從去年入學開始,松原旋律便時不時請假。

  但今天桃井五月有些擔心。

  「會是因為岩崎集團炸彈和岩崎夫婦『自殺』的事情嗎。」

  直到下課時,收到松原旋律的信息,才稍微安心一點。

  此時。

  松原旋律坐在客廳裡。

  她在發呆,仔細看是在看著系統版面發呆。

  版面上有一行字:松原旋律身份關系。

  這是她最近一段時間總結下來的。

  這個暫時不是重點。重點是下方,一個名為『OSAMU』標大標粗的身份框。

  她的老師。代號OSAMU。具體姓名不詳。曾經待在一間黑色的辦公室。年紀很輕。這個聽聲音便知道。

  身體很瘦弱。身上可能有傷。這個是根據身上的繃帶推測。

  黑發。

  穿黑色衣服,和紅色圍巾。

  也許傷了一只眼睛。

  松原旋律想到她第一部漫畫《黑喵BOSS日常》。主角黑喵BOSS給她一種微妙的既視感。黑色的皮毛,繃帶,和紅色圍巾。以及,有一只眼睛被繃帶纏繞。

  常年待在昏暗的辦公室中。

  每天只睡四小時。

  松原旋律曾想過老師的死亡。是意外、被謀殺都想過。卻唯獨沒有想過自殺。

  「老師居然是自殺的嗎。」

  半個小時前,得知這個消息的她,當場愣住了。

  回過神時,早已淚流滿面,渾身顫抖。

  系統也許會騙人。

  但身體的感受不會。

  「那麼老師為什麼自殺。」

  松原旋律不明白。

  是因為組織嗎。還是因為無法再忍受。

  她倒躺在沙發上,只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

  最終深吸一口氣吐出,看向在那句話後再無回應的系統。果然。又是這樣。

  是以前的她,對系統做了什麼限制嗎。

  松原旋律懷疑著。

  「老師的事,只能慢慢查了。」

  她相信,總會抓住『真相』的。

  警視廳。

  松田陣平正坐在電腦前,對比一張張圖片。這些都是他和萩原研二在岩崎別墅、岩崎實驗室兩處爆炸現場拍回來的。

  「真是個瘋子。兩個地方分別都安放了幾十顆炸彈。」萩原研二端著一杯咖啡,坐在旁邊感慨道,「就算有線索也都被炸成灰燼了。」

  松田陣平頭都沒抬一下,接過話:「還是個謹慎的瘋子。附近的監控沒有拍到他。」

  這時,萩原研二忽地想起一件事:「對了。前天被我送去警察署的那個跟蹤犯,早上被保釋了。」

  這話才落音,便見松田陣平猛地從椅子上起身,但馬上他又重新坐了回去,若無其事繼續之前的工作:「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嗎?小陣平。那可是跟蹤可愛美少女的跟蹤犯呢。」萩原研二捧著咖啡杯認真道。

  松田陣平嘴角抽搐了下:「萩。你是故意的吧。難道你不知道,因為爆炸案的事,戶田警部已經派人暗中保護她了。他要敢再跟蹤,不正好送上門。」

  「哈哈。我還以為你工作太認真,給忘了呢。」

  萩原研二笑眯眯道。

  下午。

  松原旋律是被手機的振動給弄醒的。迷迷糊糊翻開一看,有好幾封郵件。

  最新的是松田陣平的郵件。說是跟蹤犯被保釋了。讓她注意安全,不用擔心。由於岩崎爆炸案,警察會暗中派人保護她一段時間。

  後面一封是戶田警部的。是說派人保護她的事。

  其實松原旋律很想拒絕。

  畢竟制造岩崎爆炸案的是組織的人。

  但這又不能說。

  還有桃井五月關心她的信息。

  以及一封沒有署名的郵件。

  「給你找了個助手。資料在附件。貝爾摩德推薦的,已通過審核。如果你滿意,今天就讓琴酒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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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是BOSS的郵件。

  松原旋律立即反應過來。

  組織裡除BOSS外由上到下,分為代號成員、基層成員、外圍成員。代號成員都處於同一級別。

  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三六九等的劃分。琴酒、貝爾摩德和朗姆三人,便是代號成員最重要的三個人。只有他們能直接聯絡上BOSS。

  松原旋律沒料到。她也有這個『榮幸』。

  也是。她的身份在組織中疑似不簡單。BOSS甚至曾找過貝爾摩德做她的監護人,後貝爾摩德拒絕,轉而選擇了琴酒。讓她一個人獨自生活在日本,不許其他成員打擾。

  還給了一張黑卡,用以她的任何支出。

  如今給她准備一份『禮物』,也用上了貝爾摩德和琴酒。這在組織,可謂是『隆重』了。

  不過松原旋律確實沒想到這份『禮物』,會是一個人。

  「助手麼。」

  松原旋律低喃著。怎麼早不給,晚不給,在這種時候給呢。

  點開附件。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有著淺色頭發、小麥膚色的年輕帥哥,照片中的他穿著休閑服,笑容明朗,洋溢著一種鄰家哥哥的感覺。

  「姓名:安室透。混血兒。」

  剎時間。松原旋律的瞳孔擴大。

  目光緊緊盯在照片裡的淺色頭發。

  腳步不由後退。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太奇怪了!松原旋律捂上心髒處:「怎麼會這樣!」她敢肯定,她從來沒見過這個安室透,連相似的人都沒見過。

  「可為什麼。」

  為什麼她心髒這麼難受。

  有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松原旋律覺得自己不對勁:「又是因為過去嗎?」

  只有這個解釋了。

  看來失去的記憶,有太多太多的疑點了。

  老師的『自殺』和身份,BOSS和組織的態度等等。

  還有這個安室透。

  松原旋律把視線重新放回到照片上,這回的反應不再像之前那般激烈了。仿佛剛才的激烈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反應。

  「因為淺色頭發和混血兒的緣故嗎?」

  回想剛才的反應,她顯然能感覺到,是因為這兩項:「好像不止。」那份縈繞在心頭的朦朧的微妙的親近感,又是怎麼回事?

  看著照片上笑起來不同於犯罪組織的明亮笑容,松原旋律垂了下眸,回道:「上次在岩崎生日會,我見到一個叫綠川唯的成員。他也挺不錯的。能換成他麼。」

  很快。BOSS就有了回應:「朗姆跟我說過綠川唯。是個很優秀的成員。如果你喜歡,他和安室透都可以給你。只要不影響學習成績。要不行代號成員也可以。」

  這還是別了吧。兩個監控再加個代號成員,她可消受不起。

  而且,什麼叫不要影響學習成績。組織BOSS還管底層成員的學習成績麼。

  「不要忘記。你答應過,至少也得考上東大吧。」BOSS又發了一封郵件過來。

  看到東大二字,松原旋律連忙回道:「就安室透吧。」

  她怕再聊兩句,就要去斯坦福、哈佛了。

  確定完助手身份後,松原旋律把手機往旁邊一丟。

  果然一切都安排好了。

  什麼選擇。根本就沒有。

  窗外。

  藍天白雲下。

  諸伏景光戴著鴨舌帽,邊提著購物袋往回走,邊環視四周。從昨天他便發現,周圍暗中多了那麼兩三個人。

  目標疑似是在保護松原旋律。

  不是警察。是公安。

  「因為岩崎的案子吧。」

  諸伏景光想起上午兩起涉及岩崎家的爆.炸案,和岩崎夫婦『自殺』事件。任誰看,都知道針對岩崎夫婦的報復。

  動手的是組織的人嗎。

  看到岩崎集團被安放炸彈的新聞,第一時間就想到組織。岩崎家的資料出問題,朗姆被坑。厄瑞斯被派來日本。

  這些,諸伏景光都不知道,但不妨礙他這麼想。

  所幸岩崎集團的炸彈是煙霧彈,真正炸了的兩個地方早已清空人群,無人受傷。岩崎夫婦的死,更是讓人無法升起同情。網上不知多少人拍手叫好。

  警方說岩崎夫婦是自殺,可諸伏景光猜測得到,這一定也涉及到了組織。

  除此外,還有一件事讓諸伏景光頗為介意。

  「為什麼要做這些呢。」

  諸伏景光看著報道岩崎爆.炸案的新聞頁面,神情復雜。

  哪怕不認為組織代號成員會有善心,他也不得不承認松原旋律的通知,在爆.炸時及時救下路過的人。

  「真是嚇人呢。要不是有漫畫偵探,我朋友怕是就見不到了。他上午差點就從實驗室那個爆炸點過去了。」旁邊有人小聲議論著。

  諸伏景光輕嘆了聲,望向前方不遠的櫻田九號公寓。

  而在美國洛杉磯。

  夜空下。

  安室透坐在一處地下訓練場,正在看國內的新聞消息:「漫畫偵探破解岩崎爆.炸案,成功救下十余名路人。」

  「岩崎集團股份持續下跌。」

  這幾天。大部分的新聞都被岩崎集團的事給占據了,連一些綜藝節目都邀請了專家對岩崎案進行評論。網上的議論更是層出不窮。

  「罪魁禍首已經死了。該炸的也炸了。看來短期內,組織是不會再找漫畫偵探的麻煩了。」安室透也松了口氣。

  當他知道岩崎別墅和實驗室爆炸,距離事發已過了幾個小時了。幸好沒有人受傷。

  「但是警視廳也該內部調查一下了。不。岩崎夫婦的死,也不一定是內部原因。」安室透就記得,貝爾摩德是個易容大師。

  沒人知道朗姆派出的人又有什麼技能。可惜他和景都沒拿到代號,不然能知道更多消息。

  不過這樣內部整頓下也好。居安思危。

  嗡。電梯口一陣輕響,打斷了安室透的思路。

  踏。踏。踏。

  兩個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地傳來。

  安室透收好手機,站了起來。

  四十分鐘前,安室透突然接到貝爾摩德的電話:「去7號訓練場。琴酒會來考核你。」

  「考核?什麼考核?」

  安室透立刻警惕起來。為什麼好端端琴酒要考核他。

  琴酒在組織的名聲很大。但更多的代表恐怖。誰不知道他最討厭叛徒和臥底,能被琴酒主動找上,絕沒好事。

  安室透念頭紛雜,語氣卻極為冷靜:「是任務考核?」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貝爾摩德晃動了下酒杯,小抿了一口,語氣慵懶,「組織有個特殊任務。我推薦了你。那位先生也同意了,現在你只需要通過琴酒的考核,就行。」

  「不要讓我失望~說不定這次任務結束,你就能晉升為代號成員。」

  安室透呼吸滯了下,紫灰色的眸子發著明亮灼熱的光:「當然。」

  成為代號成員自然重要。而更重要的還是,什麼任務會涉及到組織BOSS和兩位代號成員。

  望著走廊裡一前一後走出來的琴酒和伏特加,安室透眼底迸出銳利的冷光。這個任務,他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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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半夜。

  松原旋律被餓醒了。

  一路摸索到冰箱,打開只見裡面孤零零的放著一瓶草莓牛奶。

  「一瓶草莓牛奶不夠啊。」

  松原旋律看了看時間,凌晨了,外面的店都關門了,只剩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了:「失策了。應該多囤點零食在家才對。」

  換上厚實點的黑色衛衣,穿好鞋,松原旋律開門一只腳才跨出去。

  這時。一個幽魂般的聲音從牆角邊響起:「總算見到您了。音符老師。」

  門口的燈忽地瘋狂閃爍。

  松原旋律聞聲望去,只見一團黑影從地面一點點升起。

  砰!

  門關上了。

  看著緊閉的門,牆角的黑影愣住了,然後飛撲到門邊,摁著門鈴低聲喊道:「音符老師!音符老師!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橫山片。您的編輯啊。」

  燈光滋滋的閃著,照在他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扭曲猙獰感。

  吱呀。

  門總算開了。

  「門口的燈壞了。一直閃個不停……」

  松原旋律給物業管理員打完電話,轉頭看向沙發上抱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橫山片。MICO網絡漫畫部的編輯。

  她的責任編輯。

  「你來怎麼沒有提前打個電話,或發個郵件?」松原旋律給他倒了杯水。

  橫山片雙手捧著水杯,目露哀怨:「老師您不是把我拉黑了麼。而且我在您的後台留了消息。」

  看了眼黑名單,和後台裡好十來條未讀消息,松原旋律干咳了聲:「既然來了,可以直接按門鈴。」

  「我這不是怕打擾到您麼。」橫山片有些局促道,「我來得時候,有點晚。」

  你也知道晚啊。松原旋律都無力吐槽了。催稿也沒必要大半夜吧。還一個人蹲在樓道裡。幸好這裡是一門一戶,不然鄰居看到,指不定第二天櫻田九號公寓就會出現鬧鬼的傳言。

  「其實你可以早上來。」

  「可是到了早上,老師您又要出去忙偵探的工作了啊。」橫山片說道。

  松原旋律看著他:「不。我是要去上學。學生才是我的主業。」

  聽到這話,橫山片臉皮子明顯抖了兩下。從幸田餐廳毒殺案到岩崎夫婦殺女案,再到昨天的兩起爆.炸案,這些天您可一點都沒記得自己還是個學生。

  「上次您也是這麼說的。」橫山片小小聲地抗議,「然後三個星期沒更新。」

  呃。真不愧是她。看橫山片委屈巴巴的樣子,松原旋律感覺自己在欺負老實人,想了想,她試探著商量道:「這樣吧。我餓了,先去買點吃的。等吃好了,再畫稿子怎麼樣?」

  然而對面的編輯不買賬,只一臉幽怨地看著她:「老師。您上上上次也這麼說過。然後出去後,說遇上了朋友,一塊去朋友家了。」

  這招也用過了?她剛剛才想,要不要干脆去希月或五月家。松原旋律又建議道:「你要不放心。那你跟我一起去吧。盯著我,總沒事吧。」

  橫山片繼續搖頭嘆氣:「老師。上上次,我就是跟著你去的,結果半路遇上有人拋屍。」

  一個偵探遇上案子,後面會怎麼樣,不用再說了。

  可惡。要說真不畫,良心會痛啊。以前的她是怎麼辦到的啊。

  松原旋律無奈:「那你想怎麼辦?」

  「老師!今晚您只需要安心畫稿。其余的事情請交給我!」橫山片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條白色的綁帶,扎在額頭上,鬥志十足道:「需要我現在做什麼,請老師盡情吩咐!」

  松原旋律嘴角微抽:「你會做飯?」

  「以前不會。」

  橫山片聲音堅定道:「但前段時間,為了能夠讓老師們安心畫畫,我社特意給我們這些責任編輯們,進行了廚藝特訓!老師您想吃什麼!」

  MICO網絡漫畫社真是有夠拼的啊。

  松原旋律看著橫山片熟練地記錄她想要吃的菜和飲料等事項離去,這年頭為了催稿,編輯都開始兼職廚師了。

  &

  次日。

  桐皇學園。

  松原旋律一路打著哈欠來學校。

  「松原醬。早安。」

  「昨天請假,身體好點了嗎?」

  「哇!松原同學你黑眼圈好重哦。是沒有休息好嗎?」

  「要不要去校醫室。」

  來學校後,不少同學關心她。

  松原旋律擺擺手,趴在了桌子上:「不了。」昨晚為了稿子,橫山編輯也是夠拼的,不止給她准備了夜宵、早餐,連客廳、廚房都被他認真收拾了一遍。

  總之等她畫完稿子,房間裡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冰箱和儲藏櫃裡都塞滿了食物。要不是這是夜晚,恐怕連被子床單都會被洗好曬干了。

  橫山編輯真是魔鬼啊。

  看到發送至編輯郵箱的畫稿,橫山編輯提著公文包,精神奕奕地離開。看他那樣子,似乎是掌握了某種催稿訣竅。

  可惡!為什麼跟以前的自己相比,她就這麼有良心。

  「哇!《OSAMU先生》更新了。」

  「一口氣更了三話!老師前段時間果然是太忙了。」

  「也是。餐廳毒殺案,岩崎事件,再加爆.炸案,還有十年前高田夫婦被殺事件。嘖嘖,老師拖更也不奇怪。」

  「我倒感覺是老師故意攢著,等案件結束了來波大招。」

  「《OSAMU先生》的每一話都讓我有種感覺看兩份案子。現實一次,漫畫一次。劇情明明不一樣,但這種聯動真是太爽了。」

  聽到同學們的議論,松原旋律哼笑。橫山編輯要不來催稿,信不信她一口氣攢到大結局再發。

  只有知道她三重身份的桃井五月,哭笑不得地湊過來:「你該不會昨晚上都在趕稿吧。」

  「還好。就趕到凌晨四點。」

  松原旋律沒有隱瞞,也多虧有系統在,不然通宵都完不成。其實不完成也沒關系。關鍵是看到認真打掃衛生的橫山片,她『良心』不安。

  加之畫畫的時候,一不留神時間就畫完了。

  「那你再睡會。老師來了,我叫你。」桃井五月憐愛地摸了摸松原旋律的頭發,蒼白的皮膚,黑眼圈也顯得格外重呢。

  松原旋律沒有拒絕朋友的好意,閉上眼假寐起來。

  一天的時間轉眼過去了。

  這一天上課下課、午休放學。什麼事都沒發生。

  和要去社團的桃井道別,松原旋律收拾好書包,慢騰騰地離開學校。

  「系統。顯示跟著我的人。」

  投影地圖上,松原旋律便看到有兩個個點,從她離開學校開始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是公安的人。

  從岩崎夫婦身亡後,她家樓下就多了這兩個人。

  哎。警方的好意,也不好拒絕。

  松原旋律就這麼帶著兩個人往回走。臨到家門口時,確定了沒人跟蹤她,才頗為遺憾地搖了下頭。

  她還以為那天跟蹤她的家伙,會不長眼地自己送上門呢。

  難道是被抓了一次,嚇到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點可惜了。她還沒弄清楚,到底是誰盯上她了。早知道,那天她就該提前把人引走撬開對方的嘴了。

  現在要找人都不方便了。

  虧她今天回來時還特意繞了下遠路。

  ……

  夜幕下。

  沒有燈光和人群的地方,總是容易滋生陰冷和犯罪。

  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子裡,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著,時不時還有咚咚的聲音,像是在裝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

  有腳步聲帶著一束微弱的光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光線剛好落在一個半開的行李箱上,箱子裡擱著個雙眼緊閉的男人,如果松原旋律在這,一定一眼認出這個男人正是前幾天跟蹤她的人。

  「啊!」

  腳步聲的主人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正在往行李箱塞人的男人嘆了口氣:「這麼多條路你不走,偏偏走這條路。」

  「哎?你……」

  拿手機的男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正要把手機的光照向他時,後頸一痛,人噗通栽倒在地。

  一個輕快明亮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真是不走運啊~需要我幫忙嗎?」

  男人熟練地將行李箱扣好,微笑地轉過身望著突兀出現在黑暗巷子裡的清瘦身影:「這個人不就是您引過來的嗎?」

  「況且,我沒有拒絕的權利。不是嗎。厄瑞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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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厄瑞斯那個混蛋。」

  「我算是服了。比老鼠還會藏。」

  「這兩天又是找人又是跑通告,頭都要炸了。」

  晚上十點。松原旋律聽到門鈴,一開門,頂著兩只熊貓眼的櫻田希月,跟只樹袋熊般掛在了她身上,嚶嚶唧唧的。

  松原旋律把人半抱半摟地放到了沙發上:「他任務完成了,朗姆沒把他調回去。」

  「說是關他太久了,讓他自由活動一段時間。」櫻田希月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我說,就那個瘋子,還是關著比較好。還有那個綠川唯,你猜我過來的時候看到啥了。他居然光明正大的去超市買菜。」

  「真是厲害。公安都在這,還裝得跟普通居民一樣到處亂晃。」

  問題是,他還裝得有模有樣的。櫻田希月就覺得更來氣。這家伙要亂晃,萬一泄露身份把旋律給牽連了呢。

  松原旋律失笑著把一瓶冰鎮可樂,貼在她額頭上:「你不也一樣嗎。偽裝都沒做,就直接送上門。」

  「那有什麼關系。」櫻田希月順勢接過可樂,「櫻田地產的大小姐巡視自家產業,不是再正常不過了麼。哪像綠川唯。」

  「都不知道朗姆在想什麼,岩崎那個任務都完成了,還不把人調走。讓人成天亂晃。這不是浪費組織資源麼。」

  酒紅發女孩喝著可樂,正義言辭地說。

  松原旋律聽得只想笑。她算是明白了,不管是誰,反正只要是打擾了她們平靜生活的人,希月都表示『討厭』。朗姆、琴酒來了也不例外。

  說著說著,櫻田希月像想到了什麼,猛地支棱起來:「我之前聽庫拉索說,他們打算給你選個助手。朗姆沒把綠川唯調走,不會是想把他給你當助手吧。」

  嚴格說是她打算把人拿來當助手。不過這話肯定不能告訴希月。松原旋律淡定道:「人已經訂好了。叫安室透。」

  「這麼快!」

  櫻田希月懊惱地捶了下沙發:「早知道就讓明美來當助手了。」比起什麼安室透,自己人不強多了。

  明美?宮野明美?松原旋律迅速從通訊錄裡調出這個名字。

  從手機裡存留的過往信息來看,這個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是一對姐妹。姐姐明美在日本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妹妹志保是組織預定的科學家,現在在美國留學。

  短暫的情緒過後,希月冷靜下來問:「有那什麼安室透的資料麼。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松原旋律忍著笑,把附件的資料給了她,順便道:「安室透是貝爾摩德推薦,琴酒考核。BOSS敲定的。既然庫拉索也知道,說明也是通過朗姆的認可。」

  庫拉索是朗姆的心腹。

  「那還真是榮幸啊~」

  櫻田希月順口嘲弄了句,看到資料裡淺金發的英俊青年,嘴角的弧度登時繃緊。

  她的手在打顫。這是氣的。

  松原旋律安靜地看著她。果然希月也感覺到了。

  過了好一會,才聽到櫻田希月長吐了口氣,然後眼底滿是譏諷道:「組織真是打的好主意。淺金發、混血兒。怎麼不干脆給你克隆個艾蓮娜算了。」

  艾蓮娜。

  只聽到這個名字,松原旋律就能感覺心髒好似有只冰涼的手捏緊了。

  來了。

  這種類似老師時悲傷莫名的感覺。

  沒意外。這個人,應該是和老師一樣死了。

  偏偏。她沒有一點對方的記憶。

  這讓松原旋律感覺自己仿佛分成了兩個人,一個在默默哀傷,另一個則在冷靜分析。按希月的話來說,艾蓮娜的身份至少是淺金發和混血兒。這點和安室透一樣。

  可惜。她不能追問希月有關艾蓮娜的事。

  「這不就是組織麼。」松原旋律模擬兩可道。

  櫻田希月抿了抿唇:「的確。確實是他們能做得出來的。」為了讓旋律心甘情願,如此費心地編織羈絆。從她、明美、志保,再到學校的朋友,櫻田希月知道旋律在學校有個關系不錯的朋友叫桃井五月,是個普通女孩。

  如今又來了個和宮野艾蓮娜一樣的淺金發混血兒安室透。

  她感覺,那道圍繞旋律編織的網,更厚了。

  櫻田希月沒有待太久,就離開了。

  松原旋律看了下時間,洗漱完便熄燈側躺在床上,眺望著飄窗外的城市夜景發呆。

  今天希月的到來,和安室透的事,扯出了一個新的名字。——艾蓮娜。具體姓什麼,不知道。總之是個淺金色的混血兒。

  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

  和老師一樣的重要。能影響到她的人。

  當然具體誰更重要,就不知道了。反正兩個人都死了。

  死去的人都是白月光。

  松原旋律有想過會不會是母親之類的。但想想,以希月的性格,應該不會直接稱呼她母親的名字吧。

  而且。她微妙的感覺到,希月不喜歡艾蓮娜。

  是過去發生過什麼事麼。

  「真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松原旋律也是無奈了。這些天,除了那個黑色辦公室的夢,幾乎半點過去的記憶都沒有。

  噩夢是做了不少。卻一個都想不起來。

  「我到底,是怎麼失憶的……」

  這也是個疑惑點。

  要知道她醒來時,就是在幸田餐廳吃飯,還正在和五月聊天。吃飯聊天也能失憶?影視劇裡明明不是這麼演的!

  松原旋律在床上滾來滾去,她居然睡不著了。

  「要不出去溜溜?」

  說不定還能碰上類似那次半夜拋屍案?想了想,松原旋律又重新躺下了,大半夜看到分屍的鬼魂,嗯。還是先算了吧。再說了,不要再給公安增加負擔了。

  他們這兩天為了保護她,也是辛苦了。

  哎。她是真的不需要保護啊。

  同一片夜色下。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其他人。

  諸伏景光坐在臥房的書桌前跟在美國的降谷零通電話,小小的台燈光將整個房間照得溫暖又溫馨。

  「真的是很奇怪。這次的任務。」

  降谷零在電話裡忍不住道:「不知道任務內容,也不知道地點和時間。只知道是個非常特殊的任務。甚至,還需要我學習各種急救手段。」這些他在警校也有過相關訓練,重新撿起來再簡單不過了。

  但是這未免太奇怪了。犯罪組織做任務還需要『救人』嗎?

  呵呵。難不成是為了防止敵人死掉,所以要學會救人。降谷零在心底吐槽著,便道:「你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岩崎的那個任務完成已經挺久了吧。組織沒給你下一步指示麼?」

  「沒有。」

  這點諸伏景光也很疑惑,以往的任務幾乎是一個接著一個,遍布全球。執行的任務越多,就知道組織的勢力有多廣。

  「朗姆只讓我待命。接下來可能會是長期任務。」

  降谷零頷首:「我這個任務也差不多。沒有時間截止,應該也是長期任務。不過貝爾摩德說,任務結束就能得到代號了。」

  「這麼重要?」諸伏景光有些訝異。

  組織的代號可不好拿。像這種一個任務就拿到,簡直不敢想像。

  「哼。不管什麼任務,能讓幾個代號成員參與審查、考核,並且任務目標安排得如此隱秘。絕對不簡單,說不定就跟組織的BOSS有關。」降谷零眼神銳利無比,「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無論如何,他都要抓緊這個機會。

  「也是。」

  聽到耳邊幼馴染鬥志高昂的聲音,諸伏景光輕笑了聲,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資料,柔和的眉眼恍若蒙上了一層陰影。

  零那麼忙。這件事果然還是他自己來比較好。

  「松原旋律。」

  看著上面他寫下的名字,諸伏景光捏緊了手中薄薄的紙張。旋即撕掉,衝進了下水道。

  這段時間他悄悄觀察過松原旋律。

  每天除了像普通學生般正常上學,和破案,幾乎沒有其他的事。

  一個代號成員,會這麼『悠閑』?

  諸伏景光不相信。

  組織裡的代號成員都各有任務。那麼松原旋律的呢?是潛伏進警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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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周末。

  「阿嚏!」

  冷不丁一個噴嚏,松原旋律裹緊了脖子上的紅色圍巾,抬頭看向頭上蓬勃朝陽。

  早上一起來就感覺冷得不行。

  當即她就翻出了一條厚點的黑色衛衣,穿上後發現還不夠,又圍上紅圍巾。紅黑搭配,是她衣櫃裡除校服外的唯一搭配。

  大概是在黑色辦公室的夢境裡,老師便是黑大衣搭紅圍巾。

  目前這天氣,大衣是用不上。衛衣差不多。

  本來今天她是不打算出門的,可看到桃井五月發來的信息,才想起來,早前她答應了說來看友誼賽,然後兩個人一塊吃點心,逛街。

  「米花高中啊。」

  雖然就一個站的路,可人到了周末,總覺得被房間給封印了。

  「旋律醬!」

  一下車,松原旋律就看到桃井五月在馬路對面衝著她邊揮手,邊穿過人群,精准地撲到了她身邊,後面是個子永遠突出的青峰大輝。

  青峰大輝的視線掃過松原旋律裹得嚴嚴實實的圍巾:「這麼冷?」

  「旋律的身體不好,多穿點才對。」桃井五月展示了下手提袋裡的黑色針織外套,粉色眸子亮閃閃的,「要不要再加條外套。」

  這可是她特意為旋律准備的。還是黑色的。

  「還穿?這是准備過冬麼。」青峰大輝吐槽道。

  這才九月吧。

  「針織外套就不用了。」

  松原旋律趕緊拒絕了桃井五月的好意。她是怕冷,可不至於再穿。

  「那好吧。」桃井五月有些小遺憾收起外套。這個針織外套,還有條尾巴的。旋律穿起來肯定超可愛的。

  「好了。快走吧。再不走,教練又要催了。」青峰大輝率先離開。

  桃井五月挽著松原旋律緊隨其後。

  米花高中離車站很近。就一條馬路的距離。

  走過馬路,松原旋律直覺般地回過頭,只見一個頭戴藍色帽子的黑發少年,正提著一個蛋糕盒,遠遠地看著她。

  見她回頭,對方朝著松原旋律露出輕快的笑容。

  「是幸田甜品屋的服務員啊。」桃井五月也看到了,「旋律你認識?」

  「不。沒見過。」

  松原旋律搖了下頭,再看過去時,對面的那個服務員少年,接了個電話,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宮澤君。蛋糕送到了嗎?」電話裡如此問道。

  黑發少年明快地笑著:「快了。快了。馬上就到了。」

  「哎?宮澤君感覺今天心情很好呢。」

  「是嗎。」

  黑發少年回頭深深地看了眼米花高中的方向,笑容格外的燦爛:「可能是遇上我的理想型了吧。」

  此刻米花高中大門處已然空蕩蕩的。所有人都去了體育館。

  體育館中,米花高中和桐皇學園的比賽一開始,簡直就是桐皇的碾壓局。

  何況場上的青峰大輝不知道是突然受到了什麼刺激,分外的活躍。

  「真厲害啊。」松原旋律說道。

  整個球場的節奏和比分全數被青峰帶領的桐皇所支配。

  全場觀眾的歡呼聲根本停不下來。

  雖然是一邊倒的賽事,可一樣的賞心悅目。

  「說起來,旋律這還是你今年第一次看阿大的比賽吧。」桃井五月坐在觀眾席上,她是特意在這陪朋友的,「怎麼樣。今天的阿大狀態很不一樣吧。」

  「確實不一樣了。」

  哪不一樣了。松原旋律肯定不知道,她都不記得了。但桃井這麼說,她順著來就對了。

  「這是因為對手在場啦。」桃井五月笑眯眯地指了指第一排一個身材高大的紅發男生,「喏。去年冬季杯的時候,阿大被打敗後,重新恢復了籃球訓練和對籃球的熱愛。」

  松原旋律了然。

  有些人在強大的對手面前,反而能更加激發他們的勝負欲。

  對比起氣勢節節攀升的青峰大輝,米花高中球隊的人就顯得不堪起來。

  中場休息時間。

  米花球隊裡的隊長上村,捏緊了水瓶:「宮澤那家伙呢!怎麼沒過來。」

  「可能是昨天讓他打掃球場太晚,沒睡醒吧。」同隊的藤原說道。

  最終。

  這場友誼賽,以桐皇的大比分結束了。

  比賽結束的哨聲一吹響,桃井五月就拉著松原旋律往米花商業廣場去。

  幸田甜品屋的米花總店,坐落在米花商業廣場的中心地段。

  離米花高中不算太遠。

  兩條街的距離。

  周末時間,商業廣場人來人往。

  甜品屋的人也不少,大多數是情侶或帶小孩的家長。

  桃井五月早有預約。

  兩人剛在靠窗安靜的位子坐下,點完單,桃井就湊到松原旋律耳邊偷笑道:「吶~旋律。那邊的服務員,是不是之前在學校門口看你的那個。」

  松原旋律抬頭看了眼。對方明朗地朝著她笑了笑。

  這個男生長得只是清秀,可笑起來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但不知道怎的,松原旋律卻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又說不上哪裡怪。

  「那個服務生叫宮澤英樹。米花高中的,是過來打工,說是給媽媽攢錢買生日禮物。很孝順呢。」桃井五月繼續小聲道。

  松原旋律一怔。這麼快就知道對方的信息了?真不愧是桐皇的軍師。

  桃井五月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他也是米花高中籃球隊的。不過是飲水機球員,不看資料我還想不起來。」飲水機球員是基本不上場的邊緣球員。這種球員,作為桐皇的軍師確實不用記得。

  「這是您的特制聯名蛋糕,黑喵BOSS套餐。請慢用。」服務生打斷了兩個女孩的膩歪,幾款小巧精美的蛋糕一一陳列在桌上。

  看到蛋糕上熟悉的角色形像,松原旋律頓時愣住了。

  這、這是什麼啊。戴紅圍巾的黑喵BOSS,戴著禮帽的羊先生,高領項圈的白色老虎。

  「哇~幸田的甜品就是精致。」惟妙惟肖。桃井五月開心地拍了兩張,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塊蛋糕送入嘴中,「真好吃。怎麼樣。旋律。」

  松原旋律也吃了口,看著耳朵光禿禿的黑喵BOSS,心情復雜:「你是故意約我的吧。」

  「猜對啦~今天正好是幸田甜品屋的黑喵BOSS日。」

  經桃井五月科普,才知道,每月一次動漫日,是幸田甜品屋的一個特色。每次動漫角色會提前一月預告。松原旋律在系統的旮旯裡翻了一通,才看到一個多月前,責編橫山片就給她發了相關活動的郵件。

  「聽說黑喵BOSS的動漫已經開始制作了。真期待呢。」桃井五月眼中充滿了期待,「怎麼說,最開始的黑喵BOSS,我也參於的塗黑。」

  「哎?旋律你這表情,不會是不知道吧。」

  松原旋律干笑了聲:「只是不記得了。」她翻到了漫畫授權的資料了。

  「其實我最期待的是真人版。」桃井五月又道。

  這個還是算了吧。松原旋律迅速翻了下,確定沒有真人版的授權合同,暗暗松了口氣。以網絡上的動漫真人改編,她實在是不願想像真人版的黑喵BOSS會怎樣。

  「姐姐。你是在COS黑喵BOSS。」

  這時一個戴紅色蝴蝶結發箍的小女孩噠噠噠地跑了過來,亮晶晶地看著松原旋律:「還是在COS OSAMU先生。我認為你是在COS黑喵BOSS,但是新一說是OSAMU先生。明明姐姐是女孩子,OSAMU先生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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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噗!」

  沒等松原旋律反應過來,桃井五月再也忍不住邊笑邊把她的兜帽攏上頭:「是因為這個麼?」

  松原旋律整理衣櫃時才發現,她的衛衣基本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裝飾。

  好比今天這套,兜帽上有兩只貓耳,帽沿有著感覺像繃帶的白色條紋,戴上兜帽後,條紋剛好會搭上眼睛的位置,再搭配她的紅圍巾,簡直就是人形版黑喵BOSS。

  難怪這個小女孩會誤認為她在COS。其實她只是隨手選了條感覺不那麼冷的衣服。

  「是的。我是黑喵BOSS真人版演員。」松原旋律煞有其事地從背包裡拿出一本書,調整坐姿COS出漫畫裡黑喵BOSS的經典姿勢,歪頭道,「有什麼事嗎?小姑娘~喵。」

  蝴蝶結小女孩一下興奮起來:「有事有事!姐姐好帥氣!我叫鈴木園子。」

  「鈴木?」

  桃井五月咽下蛋糕,好奇道:「是鈴木財團的鈴木嗎?」

  鈴木財團是非常有名的財閥。被用來做形容,再正常不過了。小園子點了點頭:「就是這個鈴木。」

  松原旋律看出來這兩人說的不是一回事。看著小園子的長相,她想到了一個人:「你姐姐是叫鈴木綾子嗎?」

  「哎?松原姐姐你認識我姐姐?」小園子驚喜道。

  看來是了。鈴木家的二小姐。鈴木綾子口中她的漫畫粉絲。松原旋律頷首:「有見過。」雖然她只記得岩崎生日會那次了。簽名合照的事還是不說了。

  小園子很高興,剛想說話,莫名打了個冷戰:「好冷。」

  「這個穿上。」桃井五月也感覺有點冷,她從包裡掏出一件黑色針織外套,搭在了小園子的後背上,毛茸茸的小尾巴半垂著,有種莫名的萌感。

  松原旋律瞥了眼那條尾巴,然後看向四周。店裡的其他人也覺得冷了,紛紛讓服務員調下空調。

  但這不是空調的緣故。

  而是——

  松原旋律靜靜地望著剛推門而入的花襯衫男,在他身後一個鮮血淋漓的身影正目露怨恨地看著他,一行血淚從猩紅的眼眶裡流出。

  空氣更冷了。

  「放心。我記得的,幸田甜品屋的蛋糕。還要寫字。」

  花襯衫男全然不顧周圍顧客的不滿眼神,高聲地講電話:「要多寫幾個字對吧……麻煩。不麻煩。不麻煩。你的小侄女就是我的小侄女嘛。」

  「那個人好沒禮貌。」小園子撅著嘴巴道。

  望著系統上生成的案件,松原旋律垂了垂眸,有點麻煩了。

  這種情況,她不好『變裝』啊。總不能用自己本身的身份吧。

  思索之際,松原旋律瞥向窗外,便看到松田陣平從不遠的配件店裡走出來。

  來得正好。

  幸田甜品屋裡。

  工藤新一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周圍來往的人。

  穿鵝黃色裙的女孩是學美術的,今天第一次來這個甜品屋。西裝男是被派出來給上司家的小孩買蛋糕。穿藍色外套的老人是來找人的。哦?找那個男人?

  小男孩隨意看向那邊大聲打電話的花襯衫男。嘖。這個男人明明都有老婆孩子了,還在追求別的女人。

  這是工藤新一的一個小習慣。

  每到一個地方,就會下意識觀察周圍的人或物。剛才他也在默默地玩這個『游戲』,直到園子看到松原旋律,信誓旦旦地表示:「紅圍巾的姐姐一定在COS黑喵BOSS。」

  園子很迷這部漫畫。工藤新一對這種幼稚園般的漫畫沒興趣,倒是作者本身以及她的第二部作品《OSAMU先生日常》,有點意思。

  「漫畫偵探最近很火呢。」

  尤其是在岩崎集團事件曝光後,人氣極速飛漲。連他爸爸工藤優作都誇贊過她。

  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在窗邊的黑發女生身上,陽光透過窗落在她的身上,整個人如同快要被光融化的黑雪。感覺怎麼看,都很OSAMU先生啊。園子卻硬說是在COS黑喵BOSS,還很不服氣上去求證。

  哎。求證就求證吧。怎麼就跑別桌上吃了起來。

  望著那邊三人其樂融融的畫面,工藤新一忍不住想要吐槽。這家伙不會是忘了自己來干什麼的吧。小蘭還在醫院等著呢。

  「小朋友。你要的蛋糕好了。」

  黑發的服務生笑眯眯地把打包好的蛋糕盒放在工藤新一的桌子上:「另外還有這個,是送給你們的贈品小禮物。」

  他又把一組巴掌大娃娃盒放在蛋糕旁。

  「一個人方便拿嗎?如果不方便,我們有送貨上門的服務哦~」

  服務生的態度特別好,笑起來輕快又陽光。

  工藤新一瞄了眼他衣服上的銘牌:宮澤。

  「不用了。謝謝。」

  工藤新一禮貌的剛說完,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喂!你沒長眼睛嗎!這個蛋糕不是贈送娃娃盒嗎!」

  是那個花襯衫。男人很不爽地敲著桌子,正衝著面前的服務員吼道:「其他小孩都有!為什麼我這個沒有!」

  「抱、抱歉。店裡規定,只會給前來購買蛋糕,十二歲以下的孩子贈送娃娃盒。您已經是成人了。」領班連忙跑出來鞠躬解釋。

  但花襯衫不吃這套,拍得桌子砰砰響:「開什麼玩笑!老子就是看中了有贈送娃娃盒,才來買這款蛋糕的。結果你跟我說,給小孩買蛋糕不作數!有這個規則,怎麼不早點說明!害得老子在這裡等半天!」

  「你是在耍老子嗎!混賬東西!是看不起老子嗎!」

  花襯衫一把揪起領班的衣領,唾沫橫飛。

  四周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帶著孩子的家長紛紛把小孩往身後拉。有些人已經開始報警。

  「太過分了。」

  桃井五月皺眉正要上前,卻被松原旋律給按住了。

  下一秒。

  一只手穩穩地抓住了花襯衫的手。

  一個穿休閑裝戴墨鏡的青年揚了揚手裡的證件:「渡邊是吧。關於你兒子失蹤的案子,麻煩配合一下。」

  說完。松田陣平手一使勁,花襯衫嗷嗷叫了起來。

  「快!快松手!手要斷了!」

  松田陣平冷笑了聲,松開手。墨鏡下的余光則瞥向窗邊的松原旋律。一付吃瓜群眾的樣子看得人額角直跳。這個丫頭!

  站在不遠處的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看著松田陣平,又看向松原旋律。

  感覺到他視線的松原旋律,朝著他微微笑了下。

  「新一!」園子衝他招了招手,「快過來!」

  在鈴木園子熱情的招呼下,工藤新一拿著蛋糕和娃娃盒走了過去,好奇地問道:「姐姐。你怎麼知道警察來了。」剛才他看到粉頭發的姐姐想去幫忙,但被這個黑發的姐姐給阻止了。然後戴墨鏡的警察就出現了。

  這太巧了。

  「因為我認識他啊~」松原旋律笑著朝著松田陣平晃了下手機。

  是這樣麼。工藤新一摸著下巴,他原以為是這個黑頭發的姐姐把人叫來的。

  而松田陣平在看到松原旋律的表示後,哼了聲。在看完手機上的新信息時,臉色變了變,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收起,冷冷地看向面前捂著手腕大喊要投訴他的花襯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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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二十分鐘前。

  松田陣平趁著休息時間,換了身衣服趕緊來米花町提取早就預定好的貨物。誰想剛要回去,就收到了松原旋律的信息。

  他還以為這丫頭是又遇上跟蹤犯了。結果一看,居然是殺人犯。

  好家伙。這都幾次了。

  從他第一次見到松原旋律開始,先是幸田餐廳毒殺案,接著是岩崎夫婦的案子,岩崎集團假炸彈案,再就是今天。

  總共還沒到一個月吧。

  松田陣平迅速聯系在搜查一課的同事,根據松原旋律提供的信息,不到十分鐘,就在這個名為渡邊的男人家裡,找到奄奄一息的孩子,以及一具屍體。

  而男人三天前還到警局報警說,孩子走失了。

  轉頭就為了追求別的女人在這買蛋糕。

  「我兒子?我兒子不是走失了麼!」花襯衫男在聽到兒子時,慌亂了下很快又鎮定了,他舉著自己的手,「你們這些警察,沒找到我兒子,反而來找我麻煩!」

  「是不是找不到我兒子,就想要欺負我這個普通公民!」

  「我要投訴你!」

  男人越說越起勁,好像他真的受了萬般委屈似的。

  甜品屋的一些人也被他給影響到了,竊竊私語起來。

  「感覺有點可憐。」

  「兒子失蹤什麼的。結果警察沒找到人,還來找他麻煩。」

  但也有人很清晰。

  「叔叔!你的兒子真的是失蹤嗎!」工藤新一聲音響亮道。

  渡邊一看問話的是個小孩,立刻橫眉豎眼道:「當然了。我怎麼可能拿我家兒子開玩笑。我家小俊都失蹤三天了!這些警察居然還沒找到!」

  「可是叔叔。你兒子失蹤三天了,你都不著急嗎?還給別人買蛋糕。」

  渡邊臉色微變。

  「渡邊。」

  這時候,兩名警察前後走了進來,來到松田陣平面前:「麻煩您了。」說完,正面向渡邊展示出逮捕令。

  看到逮捕令的渡邊頓時慌了起來,大喊:「為什麼抓我!我做錯什麼了。」

  松田陣平見四周的議論聲更多了,便開口道:「三年前。你懷疑自己的妻子和鄰居有染,打傷兩人被報警。兩年前,你再次把妻子打進醫院,警察介入。你拿你的岳父高村先生威脅妻子不得離婚。」

  「一年前。你的妻子再也忍無可忍,想要帶著兒子和你離婚。但是她再度被你打進了醫院。沒過多久,你報警稱妻子離家出走。你的岳父高村先生四處尋女,痛不欲生。」

  「妻子失蹤後,你卻一直都在追求別的女性,沾花惹草。欺騙那些女人,說你的妻子卷款逃跑,把兒子丟給你一個人照顧。」

  聽到這,工藤新一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連忙朝周圍看去,想找到那個藍色衣服的老人,但老人已然不見了。

  在松田陣平的講述下,渡邊已經有點慌了:「那個女人離家出走,又關我什麼事!說不定小俊的失蹤,就是她把人帶走了!」

  「呵。」松田陣平不屑地看了眼這個人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在高村小姐身上潑髒水嗎?高村小姐和你兒子的失蹤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自己不是再清楚了麼。」

  「三天前。你兒子小俊無意中發現了你一直隱藏的秘密。」

  想到這個事,松田陣平想想都覺得心郁:「為了掩蓋真相,你把你的兒子小俊關在了儲物間,打算先制造他失蹤的假像,再殺害。就像一年前,你殺害你的妻子一樣!」

  「不用想狡辯了。我們已經找到了證據!」

  前去渡邊家的警察,不但找到了被關起來的小孩,也發現了疑似渡邊妻子的屍體。目前還在做DNA檢測,但基本無疑了。

  「什麼!」「天啦!」

  圍觀的人群裡爆發出驚呼。

  桃井五月眼圈都氣紅了:「真可惡!」

  「好可怕。」鈴木園子縮在桃井五月的懷裡,「這個人太壞了!」

  工藤新一卻在擔心另一件事。那個藍色外套的老人,應該就是渡邊的岳父高村先生。現在不見了,是去見自己的女兒和外孫了麼。

  「混蛋!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渡邊飛撲過來,想要抓住松田陣平,但被警察給及時拷住了:「不可能!這件事我處理得干干淨淨,根本沒人看到。」

  但是你碰上了一個不講道理的偵探。

  松田陣平暗中瞥了下安慰好友的松原旋律,輕嘖了聲,也懶得再給這個殺妻犯解釋,揮揮手讓警察把渡邊帶走。

  「不好!」

  工藤新一突然看到人群裡那個藍色外套的老人跑了出來,直接衝向渡邊,目光猙獰。

  「你這個凶手!去死吧!」

  老人跑出來得太突然了,兩個警察完全來不及反應。

  眼看渡邊要血濺當場,松田陣平像早有准備般,一把奪走了老人手裡的刀,出聲安慰道:「高村先生,您的外孫小俊,現在已經在醫院了。他還活著,我想他需要您。」

  瞟了下被嚇得渾身顫抖的渡邊,松田陣平道:「至於這個混蛋。不值得您這麼做。」

  「小俊。」

  老人一時間老淚縱橫。沒有掙扎,一起跟著警察走了。

  工藤新一走了過來,奇怪地看著松田陣平:「警察先生。你們很久之前就懷疑渡邊了嗎?」不然怎麼會這麼快抓到人,還能精確制服高村先生。

  「大概吧。」

  松田陣平似有若無地看向松原旋律那邊。他懷疑松原旋律可能是接到了委托,調查此案。這才有救下小俊的機會。

  大概?這算是敷衍他麼。工藤新一回頭看向那邊的松原旋律。為什麼他總感覺,這一切真正的主導者是這個COS OSAMU的姐姐呢。

  金燦的陽光下,松原旋律看著跟著高村先生一塊離開的女人,朝著她溫柔一笑,嘴巴一張一合說著:「謝謝你。小妹妹。」

  不知怎的,心情一下低沉了下來。

  犯人被帶走後,餐廳裡又恢復了正常的秩序。畢竟不是這裡發生凶殺案。不過大家討論的事都不約而同變成了剛才的這個案子。

  「這位警官。多謝。」

  一個身材高挑的棕發女子走到了松田陣平身邊感謝道:「我是幸田甜品店的負責人幸田純奈。如果不是您在,恐怕又要多出一件不幸之事。」

  她說的是高村先生針對渡邊的事。以當時的情況,沒有松田陣平的阻攔,高村先生恐怕真的會得手。到時候,高村先生入獄,渡邊俊不但要面對父親殺害了母親,外公復仇的悲慘現實,還會被送往福利院。

  「這事,你要謝,就謝謝漫畫偵探吧。」

  松田陣平沒所謂地擺擺手,戴上墨鏡跟著警車一塊離開了。

  「又是漫畫偵探嗎。」

  幸田純奈目送警車離開,喃然自語著。

  在她身後甜品屋的經理小心地走了過來:「純奈小姐。」

  女人攏了下耳邊的發絲,紅唇輕揚道:「今天大廳的顧客全場五折,多送一份人氣贈品。另外,打電話問問MICO漫畫社,看看音符老師有沒有興趣跟我們進行主題餐廳合作。」

  幸田餐業的主題餐廳,只會跟超人氣漫畫合作。

  餐廳裡。

  連吃三份甜點,桃井五月的心情才算恢復過來:「對了。旋律醬是看出來那個男人的情況,才報的警吧。」她之前看到旋律在認真發信息,沒料到是發給警察。

  「嗯。」松原旋律點點頭。

  桃井五月立即壓低聲音:「是怎麼看出來的。」

  「就是這麼看出來的。」松原旋律不好解釋,難道要說是鬼魂跟她說的。真要這麼說了,五月怕是連街都不敢逛了吧。

  誰知桃井五月一臉恍然:「原來這就是可以看穿罪犯心理的神魔之眼。果然沒有取錯的外號。」

  神魔之眼。想到媒體給她冠上的這個外號,松原旋律心生無語。到底是哪個記者,這麼有想法。

  「咳咳。咳。」

  與此同時。朝X新聞的某個辦公室中,一個員工收到了信息,匆匆跑到了靠窗邊的辦公桌,看著空蕩蕩的桌子:「哎?佐佐木呢?」

  「今天他沒來。大概是去追蹤漫畫偵探的新聞了吧。」路過的同事隨口說道。佐佐木高熱衷於追蹤漫畫偵探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整個辦公室都知道。

  「好吧。虧我還想跟他說,漫畫偵探去了米花町的幸田甜品店。在哪又破了個案子。」

  「又破案了。這才距離上次爆.炸案幾天。難怪占蔔偵探采訪的時候,說漫畫偵探搶了他的工作。」

  「哈哈。占蔔偵探這麼說?他不是專門找貓找狗的嗎。」

  「蹭熱度唄。現在漫畫偵探不在風口浪尖上麼。佐佐木追蹤漫畫偵探,不也是為了熱度麼。不過你也不用找佐佐木了。我發信息問了下,他就在米花町。照片都傳過來了。」

  「真是狗鼻子。」

  米花町幸田甜品屋對面。佐佐木並沒有追著案子跑,而是停在原地,看著剛拍下的照片,照片裡正是渡邊被帶警車的畫面。

  但他的目光先是看了會畫面最右邊的黑發少女,然後慢慢移到少女身後一角的服務生少年身上,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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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吃飽喝足後,桃井五月拉著松原旋律准備離開時,小園子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將一個黑色玩偶塞到了松原旋律的手裡:「送給你。松原姐姐。要開心哦~」

  說完,人就跑回到工藤新一身邊。

  「喲~是黑喵BOSS的周邊哦。」桃井五月忍笑不禁,「那個小妹妹很喜歡你呢。」

  「是喜歡我的兜帽吧。」

  松原旋律看向手裡一只眼睛纏著繃帶佩戴紅圍巾的黑貓,嘴角禁不住上揚。

  那邊工藤新一也是頗為驚奇:「你特意過來就是為了這個,居然舍得送出去一只。」

  要知道一組娃娃,四只中只有兩只黑喵BOSS。另外兩只分別是帽子先生和老虎君。園子最喜歡的就是黑喵BOSS。

  「因為那個姐姐,感覺跟黑喵BOSS一樣孤單吧。」

  園子緊緊握著自己的玩偶,是和松原旋律一樣的玩偶。不過她手裡的玩偶多了一本書。書和紅圍巾,是黑喵BOSS這個形像最大的標志。

  「孤單?」工藤新一下意識回頭看去,松原旋律正和桃井五月說說笑笑地走向商業街。

  「當然姐姐說了,她還給我帶了一套玩偶。」園子揚起下巴說道,「待會這個可以送給小蘭。她也很喜歡黑喵BOSS。可惜這次沒有出白雪花。小蘭最喜歡的是白雪花。」

  工藤新一抽動了下嘴角,好吧。

  甜品屋中,松原旋律一離開,宮澤英樹也笑著下了班。

  「今天宮澤感覺開朗了不少呢。」臨走前,過來接班的同事打趣了句,「聽說是遇上理想型了?」

  「是啊。理想中的完美女性。」

  簡直就是夢中情人。輕快的說完,宮澤英樹換回日常的衣服,走出店不遠的地方,便見米花高中籃球社一行人等在那。

  上村牛高馬大的身軀在幾個人中格外突出。

  「喂。宮澤。等了好一會了。上午放了我們鴿子,害得球隊輸得很慘呀。」

  宮澤歪了下頭,好像這才想起來:「哦~原來是你啊。上村。」

  「哈?裝什麼傻啊。宮澤英樹!」

  上村氣得臉都綠了,伸手就朝宮澤抓過去,跟老鷹抓小雞一樣。在他快要抓到人時,哢嚓一聲突兀響起。

  幾個人不約而同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桃井五月舉著手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而松原旋律在一旁淡淡地看著他們:「不用在意我們,請繼續。」

  「兩個死丫頭!」上村的怒氣被轉移了。

  「別!上村。」在他身後的藤原連忙拽住了上村,指了指桃井五月身後的高大身影,緊張道,「是桐皇的青峰!」

  「喂。五月、松原。好慢啊。」青峰大輝走了過來,斜了眼上村,「你們誰啊。衣服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上村一行人面色瞬間鐵青。

  桃井五月提醒道:「是米花高中的人。今上午的友誼賽。」

  「哦。」青峰大輝腦海裡完全沒印像。上午打球,他就記得一排的火神了。

  看到上村幾人一付敢怒不敢言,最終夾著尾巴離開的樣子,松原旋律險些沒笑出來。

  宮澤英樹看著她,眼睛裡的光亮得駭人:「你叫什麼。能交換聯系方式嗎?我們可以做朋友嗎?」少年一臉躍躍欲試道。

  這年頭的男生這麼直白嗎?桃井五月被宮澤英樹的直球給驚到了,趕忙朝旁邊的青峰大輝使眼神,而青峰則奇怪地看著宮澤英樹。

  「不能。不可以。」松原旋律干脆拒絕。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不可以?」

  宮澤英樹似乎不太滿意這樣的答案,就在他想繼續追上去時,直接被青峰給攔了下來。

  「喂。女孩不喜歡,死纏爛打很難看啊。」

  真煩人啊~這種守護者的姿態。

  目送松原旋律的背影遠去,宮澤英樹心想著,轉身就看到一個穿灰色運動衫的男人笑看著他:「怎麼樣。宮澤君,這個美女救英雄的劇本還不錯吧。」

  「多此一舉。」

  宮澤英樹臉上笑容不達眼底,整張臉好似上下分裂了般,眼神冰冷如狩獵中的冷血動物,帶著一擊必殺的殺意:「下次再做這種多余的事,小心弄死你哦。」

  灰色運動衫男人雙手投降般舉起:「抱歉。是我的錯。」接著,他解釋,「我來這邊,是找占蔔偵探的。但沒想到遇到你。純屬巧合。」

  「占蔔偵探啊。」宮澤抬頭,便看到一個眼熟的女性從占蔔偵探事務所出來。

  「真是個意外收獲呢。」

  見宮澤笑意玩味,灰色運動衫男人也跟著看過去:「那個,是宮澤君的母親吧。」

  「是哦~是母親大人。那麼母親大人為什麼會來找偵探事務所呢?」

  宮澤英樹慢悠悠地走向占蔔偵探事務所:「這個還是問問占蔔偵探本人比較好。」

  望著宮澤那漫不經心的步伐,灰色運動衫男無聲地扶額嘆息:「看來計劃又要有所調整了。」

  但他也沒留在原地,而是跟著宮澤走進了不遠的事務所。

  占蔔偵探事務所中。

  唯一的偵探井原,一臉疑惑地看著找上門的宮澤英樹,遲疑道:「你看上去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見過。」

  宮澤英樹笑眯眯地指了指井原辦公桌下的一張照片:「我叫宮澤英樹。就是那張照片上的人。」

  井原低頭看了看照片,又抬頭看了看宮澤英樹,照片裡的人和面前的人長相果然一模一樣,就是氣質不同。照片裡的顯得靦腆些,而眼前的人要更為開朗些。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井原皺眉,「你媽媽說你被綁架了。」才接待完的客戶,自然記得清楚些。當然更重要的是,宮澤媽媽一直都說她兒子被綁架了。

  可偏偏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綁匪電話。他還特意打電話詢問過警察署工作的朋友。才知道宮澤媽媽一早就去過警局了。可宮澤英樹根本沒失蹤,人還在打工。

  井原不准備接這個案子。可宮澤媽媽給得實在太多了。

  結果前腳宮澤媽媽一走,後腳宮澤家的兒子就找上門來。他這不會是遇到仙人跳了吧。

  「被綁架了嗎。」

  宮澤英樹聽到這話,並沒像井原所想的那樣激動或是其他情緒,而是露出古怪的疑惑表情,看向同行的灰色運動衫男:「我裝得挺像的。周圍的人都沒察覺出來,她是怎麼發現的。」

  「這大概是母親的直覺?怎麼樣?需不需我把宮澤女士一起帶來?」灰色運動衫男問道。

  「不了。反正沒人會相信她。」

  聽到兩人的對話,井原感覺不好,難不成真的是綁架。可眼前這個宮澤英樹是怎麼回事。

  「我說你們……」

  井原的話才開個頭,就說不下去了。對面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了他。

  宮澤英樹爽朗笑著:「我記得井原先生在電視采訪中說了,不喜歡小案子。那麼來個大案子如何。相信,井原先生不會讓我們失望吧。」

  井原欲哭無淚。

  他後悔了。

  早知道這樣,他就不在采訪裡大嘴巴了。

  小案子不香嗎。找貓找狗找人挺好的。至少沒有人身威脅。

  ……

  晚上八點。

  陪著桃井五月逛了一天,松原旋律回家就收到了宮野志保的消息。

  看著志保發來的內容,松原旋律玩味地把玩著手機。宮野志保發來的內容沒什麼奇怪,和以往的聊天記錄一樣,多數是說些她的近況,再問問松原旋律的情況。

  要說這次有什麼不同。就是提到買了點東西,想讓她的助手帶回來給她。

  松原旋律在組織眼下認識的人不多。除去聯系方式裡琴酒、貝爾摩德、伏特加、朗姆、庫拉索這些酒。跟她聯系最多的,反而是像櫻田希月和宮野志保這些成員。

  沒有代號,卻意外的靠近代號成員。

  希月是朗姆的下屬。跟貝爾摩德學習過易容,妥妥的核心人才。而宮野志保是連BOSS都看重的科研天才,琴酒在美國監控她。

  這樣的成員,卻和她關系交好。

  再加上她本身的身份。琴酒做監護人。BOSS給黑卡。選個助手,還需要通過深受BOSS其中的三大代號成員考察、審核。對了。BOSS還關心她的學習成績。

  松原旋律都懷疑,BOSS是不是把她當成繼任者在培養。

  等等!

  不會是真的吧。

  松原旋律瞪大了眼睛。那她毀掉岩崎集團的研究資料,黑掉朗姆的研究所。這些,嗯。都是自己給自己插刀?

  呃。不可能。不可能。

  這也太誇張了吧。

  她被自己的猜想給嚇了一跳,趕緊給宮野志保回信息轉移注意力:「可以的話,能把你一塊帶過來,就更好了。」

  此刻。縮在被子裡的宮野志保,看到松原旋律的回復,一向清冷的小臉不自覺露出羞澀的笑容。

  她也想去日本。那裡不止有旋律,還有姐姐。

  可惜不能。

  等畢業了,才有機會借著實驗去。BOSS很願意讓宮野志保和松原旋律靠得太近。但另一方面,有警惕兩人的過度接觸。

  宮野志保拿起手機給伏特加發了條信息,讓他過來把她准備好給松原旋律的東西,拿過去給那個組織成員。

  滋——

  電梯的燈微微閃了下。

  發完信息,松原旋律抬起頭。電梯裡只有她一個人。公寓的住戶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上下間只有電梯運行時輕微的嗡嗡聲。

  電梯中顯示的數字一層一層地往上跳動。

  中途沒有停頓。

  沒有其他住戶要乘坐電梯。

  「有點冷。」

  松原旋律明顯感覺到隨著層數越往上,電梯裡的冷氣越冷。

  她微微抓緊了手機,拉了下寬大的兜帽。

  叮——

  電梯門徐徐打開。

  走廊上的燈光亮起。

  平日裡安靜的走廊,透著種異樣的感覺。

  松原旋律走出電梯,回頭看了看。什麼都沒有,恍若剛才的冰冷是她的錯覺。

  電梯重新關閉,往下駛去。

  在九樓時,電梯停住了。

  站著等電梯的人,走了進去,冷不丁縮了縮脖子:「今天空調是壞了嗎。怎麼感覺冷颼颼的。」

  他完全沒看見電梯左側的T恤少年。

  少年抬了下頭,露出一張模糊不清的臉。

  如果松原旋律在這裡,便會發現這個少年所站的位子正是她剛才的位子。

  此時——

  美國。

  「……什麼?這一箱子東西,我要帶去日本?」

  本來輕松上陣的安室透,望向伏特加送過來的一個有著小貓造型的黑色手提箱,心情古怪至極。說來,這個手提箱,怎麼感覺像是漫畫偵探的第一本漫畫主角。一只圍著紅圍巾的黑貓。

  「這是組織一個成員交給你的任務目標。」伏特加含糊說道。今天突然接到宮野志保的電話,說要給松原旋律帶東西,他也嚇一跳。

  平常宮野志保可是對他和大哥,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這次也難得大哥沒拒絕。

  只是沒想到東西還不少。好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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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看著伏特加除了手裡提的箱子,身後還有三個箱子,安室透嘴角冷笑:「我是去做任務,不是快遞員吧。現在連任務目標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組織隱瞞得真夠嚴。半點風聲都沒透露。他不敢多問,只能旁敲側擊。

  「具體任務目標,等你到日本就知道了。」伏特加把手裡的黑貓箱子干脆地塞給了安室透,「我和大哥會送你去機場。」

  任務要到日本才知道,是某個政要嗎。而且連去機場都有琴酒盯著。安室透暗中瞥了眼靠在車邊抽煙的銀發男人,沉默地看著伏特加把箱子分別搬上車。為了能裝下幾個箱子,這次還特意換了輛車。

  三個箱子沉甸甸的。外形全都是動物形像。

  更巧合的是,是漫畫偵探《黑喵BOSS日常》中的動物形像。

  喜歡看動漫?不。他更相信,組織裡的人可能盯上漫畫偵探。

  安室透心思沉重地托運了行李箱,坐上飛往日本的飛機。

  ……

  日本東京。

  夜晚十點左右。

  諸伏景光坐在機場,心事重重。他昨晚接到朗姆的電話,讓他過來接一個組織成員,並監視對方及其目標人物。

  什麼樣的組織成員,需要朗姆下達命令監控。難不成是臥底?

  諸伏景光稍稍試探了下,朗姆並沒有泄露其具體信息,只說:「你先接人,監控的具體任務,我會再跟你說。」

  果然只有成為代號成員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不知道零那邊的任務進行得如何。

  「真讓人擔心。」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又看到手機上的新聞推送,——《擁有『神魔之眼』的漫畫偵探再度協助警方破獲一案》。文中漫畫偵探一眼看穿了凶手渡邊殺害妻子的犯罪過程,和警方配合默契將凶手逮捕歸案,並且救下險些被其殺害的孩子。

  這裡面,還有一個他的熟人。警校時期的好友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制服想要殺凶手為女兒復仇的高村先生,並安撫他說孩子需要他。老人瞬間痛哭流涕的畫面,被路人錄制下來傳遍了網絡。

  不少人表示:「警察小哥的這句話太暖了。」

  「幸好有警察小哥和漫畫偵探,不然老人家肯定會犯錯,最後小孩無人撫養,只能被送去福利院。」

  「什麼犯錯。就算是殺掉那個人渣,也是為民除害!省得他再去禍害其他人。」

  「漫畫偵探每次破案都太快了。怎麼不出火柴人破案漫畫了。」

  「想看漫畫偵探的破案經過,去看《OSAMU先生日常》就好了。剛剛才連更三話,岩崎事件的經過極香。雖然有些地方模糊、修改過了。」

  看到這個,諸伏景光苦笑了下。他沒料到,在漫畫裡,自己居然還有個過場。原本他是去送餐給岩崎杏,後松原旋律直接自爆身份。

  漫畫中,這段則變成了,他去送餐發現了隱藏在房間裡想救人的OSAMU先生,然後被OSAMU先生打暈,塞進被子裡佯裝成岩崎二小姐。

  松原旋律會把真實的探案經歷,調整了放入漫畫中作為主角的案件。

  那麼她是否會把自己的某些事,也摻雜在漫畫中呢?

  諸伏景光思索間,手機震動起來。

  是未知來電。

  那個他要接的成員麼。諸伏景光立刻調整好狀態,接通電話:「喂。我是綠川唯。」

  電話那頭的聲音微妙地沉默了下。

  正在諸伏景光不解時,對面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你好。我是安室透。」

  剎時。諸伏景光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心跳加速,刺骨的寒意油然而生。朗姆讓他來接的人,居然是零!是發現什麼了嗎。

  「我這邊東西有點多。能麻煩幫忙拿一下。綠川君。」

  降谷零的沉著,讓諸伏景光也慢慢恢復冷靜:「好的。你在哪,我現在過來。」

  就跟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諸伏景光接到降谷零,兩人眼神飛快交流了下,便推著行李箱,來到停車場。

  一坐進車,降谷零以最快的速度檢查了下,確定沒有竊聽器,才道:「怎麼回事?」

  來之前,貝爾摩德只把機票定好了,告訴他會有人接機。

  在電話裡聽到幼馴染的聲音那一刻,降谷零還以為他們的身份暴露。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既然不是琴酒出現,就代表他們是安全的。會安排景來接他,可能是意外。

  畢竟在組織裡,他和景關系並不算密切,又分屬兩個代號成員。

  「昨天朗姆給我電話,讓我來接人。他沒有給我你的資料。」諸伏景光肅然道。所以在接到電話前,他壓根不知道接的是誰。

  「又是這樣。」

  降谷零聞言眉頭緊擰:「貝爾摩德也只給了我機票。」至於接機的人是誰不知道,下地後去哪裡不知道,帶來的行李給誰不知道。具體任務更是一片空白。

  「我還是第一次接到這種奇怪的任務。」

  降谷零眼底的光一點點犀利:「究竟是什麼任務。能讓貝爾摩德這個神秘的女人,如此費心安排。」拍照、機票、考核無一不安排得妥妥當當。

  從接到任務開始,具體任務內容半點都沒透露。唯一知道的是,這件事牽扯到了至少四個代號成員,以及組織的BOSS。

  「朗姆還給我另一個任務,讓我監視你,還有你的任務目標。」諸伏景光擔憂道。

  「連任務目標也要監視?」

  安室透不解了。監視他,很好理解。但為什麼連他的任務目標也要監視。真的是某個重要人物?他腦海裡迅速閃過王室、首相、財政大臣等各個身影。

  就在此刻。

  貝爾摩德發來了郵件。

  「櫻田九號公寓。聯系方式是……」

  在看向最後目標的名字時,降谷零瞳孔霍然一顫:「松原旋律?」怎麼會是她。

  聽到這個名字,諸伏景光猛地踩下剎車。

  ……

  昏暗的房間裡。

  屋內的溫度漸漸變冷。

  熟睡中的松原旋律迷迷糊糊地縮回放在被子外的腳,把自己裹成一團。

  而樓下的電梯,嗡的。開了。

  一個模糊的身影走進了電梯。電梯上升,抵達下一層。

  如此往返,似是在尋找什麼般。

  隨著這道身影的移動,整個樓的溫度都在迅速下降中。而走道裡溫度顯示屏上的溫度卻又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在這個身影快走到十六樓時,忽地又消失了。

  溫度再度恢復。

  松原旋律放在客廳的手機亮了亮。

  「您好。我是安室透,是克麗絲小姐介紹過來的助手……」

  此時。安室透坐在九號安全屋中,正神色凝重地看著發出去,始終沒有回復的郵件。電話也打了,沒有接通。

  號碼沒錯。郵箱地址沒錯。自我介紹應該也沒問題。貝爾摩德在外的身份便是美國著名的女演員克麗絲。

  他能被送來日本,相信對方肯定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為什麼不回復他,也不接電話。

  「這是給我下馬威嗎。」

  降谷零心情煩悶。他怎麼能不煩。幾次協助警察辦案,被他看好,疑似可能和OSAMU有關的新人偵探,竟然是他這次行動的任務目標。

  還是組織的代號成員。

  「雖然她沒有透露自己的代號,但是我詢問過朗姆。朗姆沒有否認。」

  想到景跟他說的事,降谷零更是全身難安。

  「零。別著急。」

  比起有些焦躁的降谷零,互通信息後的諸伏景光要淡定多了:「說不定她只是睡著了。畢竟她還是個高中生。明早要上學。」

  聽到這句話,降谷零默了。這點,他還真忘了。

  松原旋律。這個被媒體稱為漫畫偵探、亡靈偵探的女孩,實際才十六歲。

  是個在讀高中生。

  第二天。

  看到安室透郵件,松原旋律已經睡眼惺忪的出門了。

  昨晚是真的沒睡好。

  要不是有鬧鈴,都差點要遲到。晚上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夢。她夢見自己真成了BOSS的繼承人,但由於失憶,造成了身份錯亂,以為自己是警方臥底,最後把整個組織給送進去。

  這個夢。簡直了。

  靠坐在車上,松原旋律邊打著哈欠,邊回復安室透:「行李箱放樓下就好。另外,你可以自由活動,有事我會通知你。」這個助手還是先在外面放養一陣吧。

  在她離開公寓不久,一個模糊的身影忽地出現在了樓道裡,來回徘徊著,直至到松原旋律的家,在空蕩無人的家裡轉了下,像是沒看到客廳的主人般,自言自語道:「不在這裡。」

  該人影直徑穿過房門,走向電梯。

  樓下大廳。

  降谷零一收到松原旋律的信息,便立刻來到了櫻田九號公寓。但被大廳的管理員告知:「是安室先生吧。松原小姐已經通知我們了,東西先放在我們休息室。請放心,我們會有專人看管。」

  「她什麼時候來拿?」降谷零試探問。

  「松原小姐剛剛去上學了。我們這的休息室,配有非常專業的保安人員和保險服務。東西交給我們,一定不會丟。」管理人員再三強調。他可沒忘記,上司多次的囑咐。這位松原小姐是櫻田大小姐的至交好友。絕對不可有半點怠慢。

  降谷零問完,若有所思地正要離開時,只見一位住戶縮著脖子冷颼颼地從走廊走出來,投訴道:「怎麼這兩天。空調溫度這麼低。」

  「抱歉。我們會注意。」管理人員立刻鞠躬道歉。

  「還有電路是不是出問題了。經常一閃一閃的。快點找人來修。」

  降谷零隨意地看了眼走廊的方向,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這個住戶出來後,整個大廳的溫度都變涼了些。

  連通明的光線都感覺蒙了層霧。

  大概是昨晚一晚沒怎麼睡,眼花了吧。降谷零跟管理人員又說了句:「如果松原小姐回來了,麻煩通知我一聲。」說著,他還特意留下了一個聯系方式。

  「這些東西都是松原先生特別讓我從國外帶回來的。非常重要。不親自看到松原小姐收下,我不放心。」

  聽到降谷零這話,管理人員立刻表示了同為打工人的理解。

  走出公寓的降谷零並沒發現,一個模糊的人影緩緩走出大門,朝著另一個方向前行。這個方向正是松原旋律上學的方向。

  這個人影在走到某個路口時,忽地原地消失了。

  但不知過了多久。

  他又重新出現,繼續之前的動作。

  路過的行人,忍不住搓了下胳膊:「這天氣,怎麼一下變冷了。」他完全看不到就在他身邊走過的模糊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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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預收《酒廠組織一家親》,暫定文案如下

  港口某組織前干部雨宮音符叛逃後,第二天發現自己穿來了一個新世界,這裡有柯學也有意大利的彭格列家族。如果想要活下去,必須分別獲得柯學紅黑雙方的情緒值。

  雨宮音符表示明白。轉頭,她就找到了酒廠BOSS……

  ——

  酒廠最近多了個新成員,看上去安靜又乖巧,每天把甜食當飯吃。但她敢當面威脅琴酒,『推理』 能力很強,酒廠BOSS對她敢怒不敢言,還送各種『酒』給她。

  某天。酒廠代號成員們紛紛接到一個特殊的任務。任務內容讓他們去接近組織裡的一個女孩,攻略對方,獲得她的好感和信任。

  於是,雨宮音符在酒廠研究所多了個吃下午茶的同伴,多了個三個威士忌酒搭檔,寫小說還配了個關心她噓寒問暖的漂亮編輯。在外面還會時不時碰到小偵探和他的小青梅,英姿颯爽的女警,卷毛警察和他的小伙伴等等。

  雨宮音符(吃著點心,暗暗點頭):沒錯。你們要加油攻略我。

  光團子:不該是你去攻略他們的嗎?

  隔了個世界的亂步/太宰:不要再帶人回來啦!家裡都滿了。

  PS:1.文野IF黑步線。柯學和彭格列是融合過一次的世界,彭格列主要以背景板出現。最後世界大融合。

  2.女主是有異能,不會推理。會把黑步撈出來。


第34章

  來到學校的松原旋律,條件反應地往後一抓,握住了桃井五月的手。

  桃井郁悶道:「旋律你是背後長眼睛了嗎?每次偷襲都不成功。」

  「不是長眼睛了。是玻璃反射。」松原旋律放開桃井的手指了指旁邊的玻璃窗,剛才她還看到另一個人。竹內紀美。

  會記得這麼清楚,主要還是她那個外號『行走的災禍』。

  但沒等她打招呼,對方就馬上離開了。

  走進教室,和幾個同學打完招呼,剛坐下松原旋律口袋裡手機的振動了下。

  是櫻田希月的信息:「志保說買了些東西讓那個安室透拿過來。他找你了嗎。」

  松原旋律才想起來,她讓安室透把東西送到公寓樓下。翻看了下郵件記錄,幾分鐘前,他就回復了,說是已經把行李箱寄放在了公寓管理員那了。

  沒有多余的問題。看上去還算聽話省心。

  應該能相處得來吧。

  在她正要給希月回信息時,只見希月一條又一條信息發了過來。

  「那個混蛋!」

  「比厄瑞斯還要混蛋!」

  「你都還沒有承認他!」

  「居然在鏡頭前大言不慚說是你的助手!」

  「真不要臉!」

  看到希月如此氣急敗壞的言論,松原旋律迷惑地歪了下頭。她這是跳集了?漏掉什麼了?還有鏡頭。什麼鏡頭?

  「旋律!」

  桃井五月拿著手機突然激動起來,但她馬上壓抑著這份激動,湊到松原旋律身邊小聲問:「你是找新助手了嗎?」

  哎?松原旋律一驚,目光在落到她手機屏幕上時,看到那個戴著帽子擋住大半張臉的淺金發身影,忽地明白了櫻田希月的意思。

  這算是先斬後奏?

  幾分鐘前——

  降谷零離開公寓,在附近的超市找到了諸伏景光:「我感覺松原旋律在回避我。」

  諸伏景光此刻穿著普通的T恤,推著手推車,車裡放著各種食材:「她不是說去上學了嗎?除了破案請假,她平常確實和普通的學生一樣。」上學放學,按時睡覺。

  你怎麼會這麼肯定。降谷零下意識想說句話,但想了想還是沒說,而是壓低聲音道:「你有沒有感覺,這次任務有點奇怪。」

  這點其實諸伏景光也發現了:「確實。」

  「松原旋律是代號成員。這點朗姆已經證實。」哪怕是沒有確定代號。但朗姆的不否認就是默認。降谷零眉頭深深皺起,「組織對她的看重,毋庸置疑。」

  否則不會通過貝爾摩德和琴酒挑選了他,作為助手。

  「但是,他們又派你來監控我和她。」監控他,降谷零能明白,可連同代號成員一起監控。這個做法就令人深思了。

  諸伏景光遲疑了下,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也許她並非出自自身意願加入組織。」這些天隨著了解松原旋律的作為,越來越多,這個想法漸漸開始冒出頭。

  據他所知,松原旋律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甚至幫助了警方破案,救了很多人。就像幸田甜品屋的渡邊案,如果松原旋律沒有及時報警逮捕凶手。高村先生很可能會成功殺害渡邊。渡邊俊也很可能無法得到救治。

  還有岩崎實驗室爆.炸案、人體實驗的曝光等等。

  當然這些都只是讓他懷疑。

  真正動搖他的,是昨天得知松原旋律是零的任務目標。而朗姆又命令他監控零,以及其任務目標。

  「不是每個人都會自願加入組織。」諸伏景光說道。

  降谷零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明亮的身影。宮野艾蓮娜醫生。一個他從小就在追尋的身影。直到進入組織後,他才意外得知艾蓮娜曾是組織的科研人員,在多年前一場大火中去世,留下兩個女兒。

  「我記得松原旋律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常年出差的監護人。叫松原陣。但我跟公寓的管理員打聽過,他基本沒見過松原旋律的家人。」降谷零沉聲道,「我懷疑,這個人說不定就是組織成員偽裝的。」

  可惜。人不在,否則就能順藤摸瓜。

  「如果這個監護人是組織成員,那麼松原旋律的父母很可能不是意外去世。而是組織的手筆。」諸伏景光毫不懷疑組織能做出這種事。趁著看中的孩童年幼,將其從父母身邊奪走培養。

  這些孩子從小就在犯罪組織中長大。把組織當成家。懂做的會做的也只有『犯罪』。他們早就被剝離了『正常人』的生活。

  「我會注意調查的。」降谷零看了眼雙拳不自覺捏緊的幼馴染,心嘆了口氣,「但就算是這樣,也得看她的立場才行。」

  假如松原旋律被洗腦了,一心想著組織。那他也只能對不起了。

  諸伏景光輕笑了下:「我知道。」

  可不知為何,他感覺那個孩子並不是那樣的人。

  在兩人結完賬,准備離開時,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大喊:「搶劫!有人搶劫!」

  只見一個戴口罩的家伙拿著包飛速地朝著這邊跑來。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相互對視了眼,很快,一人一腳,將搶劫犯掃蕩在地,把人擒獲。

  這時,巡警趕到,拷住了搶劫犯:「身手不錯。練過?」反剪的手法太嫻熟了,一看就是身經百戰。

  糟糕。一時忘記偽裝了。降谷零壓了壓帽檐,擋住臉:「確實練過。」接著,他腦海裡冒出了一個點子,紫灰色的眼瞳下閃爍著狡黠的光,「再怎麼說,我也是漫畫偵探的助手。本來就被偵探嫌棄了,身手再不足,怕是要被開除了。」

  「漫畫偵探的助手!難怪!」警察恍然大悟。岩崎集團的事件,讓漫畫偵探的名氣算是遍布了整個警察系統。

  聽到好友的回答,諸伏景光忍俊不禁地撇過頭。

  《漫畫偵探助手要求,大爆料!》

  松原旋律看著這個爆料貼,帖子裡寫了安室透自爆身份的前因後果。在抓到搶劫犯後,跟巡警表明身份。正好貼主就在旁邊,全程聽到。

  還在帖子的末尾感慨道:「助手是個帥哥。就是黑了點。沒想到這麼帥,身手這麼好,也能被漫畫偵探嫌棄。難怪都沒見漫畫偵探把人拿出來。」

  而評論區更是刷屏了,就連她兩部漫畫的評論區也沒被放過。

  「漫畫偵探的助手!真的假的!」

  「以前有看到冒充漫畫偵探的。還接受采訪,後來被揭穿了。現在該冒充助手了嗎?」

  「感覺是假的。漫畫偵探的助手是羊君那個樣子才對。怎麼可能是外國人。」

  「不是說身手很好嗎。這不挺符合羊君的形像嗎。」

  由於《OSAMU先生日常》中多數以漫畫偵探日常的案子為主,不少讀者都會把作者的日常和漫畫混為一談。

  漫畫社的速度很快就打來了電話。嗯。是橫山片。上次三話漫畫更新後,松原旋律就把人從黑名單放出來了。

  「老師。那位真的是您的助手。」

  得到松原旋律的答案後,橫山片有點意外,再確認了下。

  「確實是。」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安室透的確是組織給她安排的助手。松原旋律掛了電話微微吐氣,看向手機裡只拍到小半個身影的淺金發青年。

  聽話、省心這個……果然是錯覺。

  不過也無所謂。

  安室透會這麼說,應該是希望自己找他。

  那她偏偏就不去找。

  松原旋律眯彎著眼。

  她可是很忙的。哪有偵探去找助手的。就看安室透准備怎麼找她。

  嗡——

  沒等兩分鐘,安室透的郵件就發過來了:「抱歉。偵探,我沒想到這件事會有人拍照上傳到網絡,引起這麼多議論。是我想得不夠周到。」

  以退為進麼。她可不相信,一個能被貝爾摩德舉薦,通過琴酒考核,獲得朗姆贊同的組織成員,會『想得不周到』。

  松原旋律隨手回道:「無妨。你本來就是我的助手。」

  很快,安室透就開心地回復:「太好了。我還以為偵探會很介意,會把我退回去。櫻田小姐可是說您非常討厭別人自作主張。」

  啊這話怎麼古裡古怪的。

  松原旋律莫名覺得起雞皮疙瘩,沒等她回,安室透又繼續道:「下午的時候,我能來接您嗎?畢竟我和偵探還沒正式見過面呢。早在美國的時候,就已經聽過偵探的鼎鼎大名,從小我就想成為一名偵探。能成為您的助手,對我來說真是一份天大的恩賜。」

  這個安室透比她所想的,要意外主動得多。是在美國養成的習慣?

  就在松原旋律思索時,手機振動起來。

  是櫻田希月的來電。

  「旋律。晚上來我家住吧。」剛接通,就聽到裡面希月火急火燎的說。

  松原旋律隱約能聽到對面水燒開的氣鳴聲和來回的腳步聲。她頓了頓,才道:「好啊。」

  這種不問原由的答應,讓電話那頭的櫻田希月明顯松了口氣,聲音也變得輕松許多:「那我們約好了。下午放學,我過來接你。」

  「沒問題。」

  答應完希月,松原旋律放下手機:「能燒開水的地方,不會是外面。希月家裡是開火的。」看來是去找安室透了。

  去警告對方?

  松原旋律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大概是任務吧。

  至於什麼任務,她也有點猜測。再怎麼說,希月也是朗姆的下屬。

  …

  櫻田地產修建櫻田公寓,挑選地段都會考慮該地區的交通、環境等各種因素。而九號公寓是櫻田希月在松原旋律確定學校後,特意挑選的。

  建公寓的時候,順便在附近建個安全屋也沒問題吧。

  這本來是櫻田希月給自己等人准備,但眼下卻住了別的人。

  安室透看著手機裡松原旋律的回復:「我有約了。下次再說吧。」冷淡的口吻,和他剛剛在櫻田希月那邊聽到的溫和語氣,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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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被拒絕了。

  對此安室透一點都不意外。是因為櫻田希月麼?組織裡的代號成員,和非代號成員之間也能有這麼好的關系?他狐疑地斜睨向在陽台上通話中的女生。

  此刻,櫻田希月掛了電話,返回客廳揚了揚下巴,譏諷笑道:「真是抱歉呢~安室君。旋律晚上要去我家,可沒辦法跟你見面。」

  安室透笑眯眯道:「既然偵探有約,那就沒辦法了。不過我是偵探的助手,以後有的是時間和偵探一塊。」

  最後兩個字,不輕不重落在櫻田希月耳中,讓她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分外惹人厭。

  可惡!明明她才是距離旋律最近的那個人。

  這個黑皮混蛋!

  難道他就不懂得安分守己、老實待著怎麼寫麼。

  如果安室透能聽到她的心聲,只會表示比起『安分守己』,他更擅長火上添油:「櫻田小姐過來,總不會只是來展示一下,你和我們漫畫偵探的關系吧。」

  誰跟你我們了。櫻田希月牙咬得更狠了:「呵。我是來跟你交接她的事情。」安室透來之前,她是負責監控旋律的人。但現在新人來了。

  這個家伙。把旋律的安全交給這種『忠於』組織的人,真的好麼。櫻田希月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憤怒:「麻煩拿筆和紙記一下。我只說一遍。」

  交接麼。安室透眼神動了動,笑著拿出手機:「櫻田小姐可能不知道,記錄這種事有手機就行了。上面功能眾多,比如錄音。」

  「呵。隨便你,但凡你不小心外泄,琴酒自然會來找你。」櫻田希月譏諷道。

  安室透保持笑容:「這就不勞煩你費心了。櫻田小姐是明星,也很忙吧。這麼耽誤時間,可不好吧。」

  櫻田希月重重「哼」了聲,把需要注意的事項,說了一遍。

  「櫻田小姐。」安室透奇怪地看著她,「什麼叫做在偵探面前,最好不要提及《OSAMU先生日常》,最好連《黑喵BOSS日常》也不要提。」

  這也太奇怪了吧。

  安室透心裡盤算著,嘴上卻問:「這漫畫不是她自己的嗎?總不能作者本人討厭自己的作品主角吧。」

  櫻田希月眼底閃過一絲煩悶,不耐道:「旋律怎麼可能討厭她筆下的主角!這個你只需要照做就行。」

  安室透露出沒有要追根究底的寬容笑容:「我得問清楚,偵探的忌諱到底在那裡。」他有意無意在『忌諱』二字上咬重了音。

  被弄得心煩的櫻田希月並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小動作,冷笑:「這不是『忌諱』,只是善意的提醒。知道太多了,小心會死。」

  安室透臉上的笑也冷了下來:「還真是多謝提醒了。」

  兩人針鋒相對了陣,櫻田希月便轉身離開了。

  目送她駕車消失在視野,安室透才再度回聽手機裡的錄音。看有沒有疏漏。

  ——

  下午最後一堂課鈴聲敲響。

  和桃井五月道別,松原旋律出了學校就看到停在十字路口的紅色轎車。車窗放了下來,做了偽裝的櫻田希月朝她招了招手。

  「我上午去了九號安全屋。」

  上車後,櫻田希月開口道:「朗姆把監控你的任務轉交給了安室透。」

  松原旋律沒有意外於櫻田希月這句監控。早前,她就有了懷疑。以組織BOSS對她的『關心』程度,怎麼可能真的放任她一個人單獨在外。監控是必然的。人選是希月也是再合適不過了。

  而希月也從未隱瞞過這種監控。

  這是她們的默契。

  如今這種默契被打斷了。

  其實比起這種默契,松原旋律更好奇過去的她,究竟在計劃些什麼。代替老師『OSAMU』和公安交際,同時和希月、志保這些代表組織未來的成員關系交好。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在九號安全屋,發現綠川唯的吉他包。」說到這,櫻田希月面色沉了下來。

  松原旋律記得綠川唯是個狙擊手,吉他包裡藏的便是他的武器。一個人如果離開,肯定會帶走武器。也就是說,綠川唯和安室透同住一起。

  這就值得讓人深思了。

  組織的成員除任務外,基本少有交際。

  有時連代號成員都不知道彼此的任務。何況是基層成員。

  綠川唯會和安室透在一塊。只能是任務了。

  那麼是誰的任務呢。

  松原旋律嘴角翹了翹:「他們還真是沒有遮掩。」

  「在我面前什麼好遮掩的。我不也是他們的一員麼。」櫻田希月自嘲道。

  松原旋律側歪了下頭:「可希月是和我一邊的。」所以快點說說看,過去的我和你們策劃什麼。

  聽到她這話,櫻田希月冰冷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些,聲音也放柔起來:「你知道的。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

  松原旋律心嘆了聲,倒也沒再糾結:「好了。我們待會去哪吃飯。有點餓了。」

  「我家附近正好開了家咖喱店,聽慶子姐說味道不錯。去試試。」櫻田希月說道。慶子姐是她的經紀人。由櫻田地產專門配備的。

  松原旋律剛想答應,她視線猛頓了下,迅速轉頭看向路口。但車已經開過去了。什麼都沒能看到。

  「怎麼了?是看到認識的人了?」櫻田希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嫌棄,「難不成那個安室透跑過來了。」

  「沒有。可能是看錯了。」

  松原旋律目露思索。至於是不是真的看錯,她還真不知道。剛才路邊那個身影有種奇怪的感覺。

  會是鬼魂麼。

  「要掉頭嗎?」櫻田希月降低了車速問道。

  「不用。」

  假如真的是鬼魂。那裡離學校近,總會再遇上的。松原旋律說道:「我們就去你說的那家咖喱店吧。要辣咖喱!」

  說完,她就疑惑了下,她記得自己好像更喜歡甜食吧。為什麼會是辣咖喱呢?

  與此同時。

  諸伏景光外出回到九號安全屋,推開門就看到好友拿著手機,邊聽邊記錄著什麼。

  「你回來了。」降谷零抬起臉,「上午櫻田希月來過一次了。」

  將外套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諸伏景光道:「是因為網上漫畫偵探助手的事?」這事在網上傳得蠻快的。畢竟現在岩崎事件才過去多久,漫畫偵探的熱度還沒完全消退。

  「是的。」降谷零雙手交抱著,靠在沙發上,「沒想到第一個跑過來的,會是她。」

  諸伏景光的手頓了下:「她和松原的關系似乎很好。」他還記得那天初遇松原旋律時,櫻田希月擋在前面的銳利眼神。那種警惕和保護的眼神。像頭護崽的狼。

  任何人敢輕舉妄動,都會被她不顧一切的襲擊。

  降谷零嗤笑了聲:「真要關系好。就不會監控漫畫偵探了。」那句『交接』可是百分百說明了問題。就是不知道松原旋律知不知道這件事了。

  應該是知道的吧。以松原旋律的能力,怎麼能猜不透。

  諸伏景光驚訝地轉過頭:「你是說,櫻田希月監控松原?」在上午和零聊過後,他對松原旋律的稱呼自然就變成了松原。

  降谷零沒有管稱呼的問題,他把手裡寫下來的記錄,遞了過來:「你看看吧。這些都是櫻田希月轉交給我的。接下來由我負責監控。而你負責監控我和偵探兩個人。」

  如不是知道有諸伏景光這層監控,降谷零是真沒料到組織對一個人的監控能層層疊加到這個地步。

  松原旋律在組織的身份。果然不簡單。

  「說不定。櫻田希月以後會接到監控你的任務。」降谷零似笑非笑道。

  諸伏景光看著上面的記錄,臉色一點點沉下來。

  反復看了兩遍,他長吐口悶氣,才道:「一直都是在這種情況下長大的麼。」諸伏景光查過松原旋律的資料。父母早亡,被親戚收養。以前沒有讀過書,直到來日本。

  這個親戚懷疑是組織的人,其父母也可能是被組織所害。沒讀書,是被組織控制,沒辦法讀書吧。而非像資料中所說,由於身體原因長期在家中修養。

  如同一只被關在籠子剪掉翅膀裡的鳥。

  就算有天,他們打開了籠子,這只鳥還能飛嗎。

  看到好友的狀態,降谷零不贊同地皺了下眉:「景。你好像對松原旋律關注過多了。」

  「我只是有點惋惜罷了。」

  笑了笑,諸伏景光沒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揚了揚手裡的記錄:「為什麼上面會寫,不要在松原面前提及《OSAMU 先生日常》和《黑喵BOSS日常》。」這是有什麼特殊含義?這兩部作品不是松原自己的作品嗎?

  他記得漫畫家音符便是以OSAMU先生火起來的。後者黑喵BOSS更是她的出道作品。

  「這個我問過了。櫻田希月沒有解釋。但我覺得,跟這個名字有關。」這是降谷零的猜測。來源於『OSAMU』。岩崎事件便是對方給他發了郵件。

  而松原旋律則以漫畫偵探的身份,當眾揭露岩崎家的醜聞。二者之間一前一後,如同早就約好了般。

  這個『OSAMU』該不會是收養松原旋律的松原陣吧。他甚至都懷疑過,松原旋律就是OSAMU本人。

  降谷零收回思緒,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了諸伏景光聽。

  「所以我准備有機會試探一下。」降谷零道。當然櫻田希月的警告,他沒有當耳邊風。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陷阱。

  他能感覺到櫻田希月對他滿滿的惡意。

  那種仿佛他的出現,搶走了她所珍愛的惡意。

  要真的是珍愛。櫻田希月又怎麼會監控松原旋律。多半是任務被搶,影響到晉升,不爽吧。

  「你注意點。」

  想了下,諸伏景光叮囑了聲。

  天色很快就暗了。

  米花町。

  位於商業街後面的占蔔偵探事務所中,燈火通明。

  井原拿著一張紙,結結巴巴地看著面前的黑發少年:「宮、宮澤君。明天、真的要這麼說嗎?」

  『宮澤英樹』聽到他的話,放下手機,認真道:「當然了。這可是你的任務。你也不想住進行李箱吧。」

  占蔔偵探看都不敢往旁邊那個半開的行李箱看,順從地低下頭:「我明白。我會完成好明天的任務。」得罪一個漫畫偵探,總比死於非命好吧。

  「不錯。那你好好背誦台詞,不要記錯了哦~我就先走了。」

  『宮澤英樹』微笑著起身拍了拍占蔔偵探的肩膀,哼著小調往外走去。

  在他走出去後,占蔔偵探整個人像被抽掉骨頭般癱軟了下來。比起房間裡的另一個人,這個和宮澤英樹一模一樣的少年,更讓他恐懼。那雙眼睛,就和冷血動物一樣,沒有半點溫度。看他就像是在看死人。

  井原毫不懷疑,只要他敢有異動,一定會被殺掉。

  「那位大人很可怕吧。」打理著行李箱的灰運動衫男笑了笑道。

  占蔔偵探連忙搖頭:「還、還好。」

  「哈哈哈。別裝了。我第一次碰到那位大人時,可是狠狠嚇了一跳。腦袋都差點炸了。是字面意思上的炸哦。」灰運動衫男誇張地比劃著,臉上笑容的弧度卻咧得更開了,「這是我第一次遇上這種事。真是太讓人激動了。」

  井原看他激動的樣子,有些不適地往後撤了撤。

  怎麼辦。他感覺單獨和這位在一起更不安全。

  但他也不想住行李箱啊。

  箱子裡那個真正的宮澤少年,該不會是死了吧。

  事務所外的對面。

  佐佐木高調整著相機的焦距,對准了事務所的窗。窗簾是緊閉的,只有燈光在上面投出一道影子。看影子的輪廓,應該是占蔔偵探井原。

  但是……沒等他多想,一只手伸了過來,拿過了他的相機。

  而佐佐木高卻保持原本的姿勢,一動都不敢動。只要他敢動,脖子上的針立刻就會扎進去。

  在他面前,『宮澤英樹』一手舉著麻醉針劑,一手翻看相機:「這照片拍得不錯嘛。比起記者,你更適合當狗仔呢。」

  「話說你跟著我干什麼?」

  『宮澤英樹』隨手拋動著相機好奇道。

  望著這張好奇感十足的臉,佐佐木高想到前些天手下的線人跟蹤線索時,不小心被發現進了警察署,雖然被保釋出來了,但轉頭人就失蹤了。什麼線索都沒留下來。

  為此。他特意找線索,最終找到了這個黑發少年,宮澤英樹身上。

  不過這個少年明顯不對勁。

  佐佐木高迅速在腦海裡轉動脫身的辦法,但『宮澤英樹』已然失去了耐心。他本身就不是個耐心高的人。

  「不說就算了。」

  說完,他指腹一摁。

  佐佐木高兩眼鼓起,下一秒就癱軟在地,失去意識。

  『宮澤英樹』饒有趣味地擺弄著相機,隨手撥了個電話出去:「喂。這裡又撿到一個人。過去處理一下啊~老師。」

  電話裡傳來灰襯衫男無奈的聲音:「厄瑞斯大人。別這麼打趣叫我。會讓人覺得是不是要被你干掉了。我現在馬上過來……」

  不等人說完,厄瑞斯就摁掉了電話,認真地看起相機裡剛翻到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個身穿黑色外套,圍紅圍巾的黑發少女站在一棵樹下怔怔發呆。

  他看了照片一會,又瞧了瞧趴在地上的佐佐木高:「真是個意外之喜啊。」

  夜色漸深。

  松原旋律突然從夢中驚醒。

  睜開眼就看到窗外的月光,明亮如水般窗沿上。窗外城市燈火璀璨。

  「又做夢了。」

  從失憶後開始,做噩夢、驚醒對她來說幾乎是常態了。這次的夢和以往記不清的夢不同。她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人的人生。

  就跟看電影般。這是個普通少年的生活。他普通的讀書上學,父親去世後,和母親相依為命。唯一苦惱的是,學校裡總有人欺負他。他想跟母親說,可想到母親每日辛苦工作,就不忍心母親擔心。

  他一邊讀書,還一邊找了份臨時工。想自己賺錢給母親買禮物。其實他還准備了一份禮物,一篇寫給母親的小說。他很喜歡寫小說,可惜得到的只是其他人的嘲笑。所以不敢拿出手。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度過。直到有天,他被一個人留下來打掃整個籃球場。

  等打掃完了,都晚上八點多了。回去的路上,發現原來回家的路被封了,他只好拐去另一條路。

  在走進這條路之後。松原旋律就醒了。

  「這夢是怎麼回事。」

  沒頭沒尾的。完全不明白原由。揉著額頭,松原旋律起身走進客廳,倒了杯水,剛要喝,便看見身後的玻璃窗上,站著一個清瘦的身影。

  同時。在系統版面上,無聲出現了一個任務。

  松原旋律心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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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早上。

  微弱的光從天邊透出。

  櫻田希月閉著眼翻了個身,突然,她從熟睡中醒來,看到旁邊空蕩了的半張床,連拖鞋都顧不上穿,跑出了臥室。

  在看到坐在陽台上發呆的松原旋律,才緩了口氣:「怎麼起這麼早。」剛說完,她就想起來了,旋律一直都睡不安穩。

  「自然醒,習慣了。」

  松原旋律伸了個懶腰。噩夢也算是自然醒吧。比鬧鐘更讓人精神。

  能習慣才怪。櫻田希月望著松原旋律被晨光照亮的側臉,捏緊了下手掌,便揚起笑臉道:「早上吃什麼。待會你還得去上學呢。」

  提到上學,松原旋律擺了擺手:「吃什麼你安排就好。哎。真不知道那位先生這麼關心我的學業。總不會真讓我考名校,再考公吧。」

  「居然關心起學業了麼。」櫻田希月抱臂面色沉著道,「我看他說不定真有這種打算。送你助手,除了近距離監控你,不就是支持你接近警方。旋律,安室透這個人,你務必小心。這家伙,可不簡單。」

  「我昨天詢問過其他人,這人基本和貝爾摩德一樣,作風神秘。」

  回想起昨天安室透的操作,先是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身份,做實漫畫偵探的助手身份,再跟她道歉,以退為進,接著又進一步提出來接她,順便還給希月上了記眼藥。

  最後這個還是別告訴希月了。松原旋律肅然點頭:「我會注意他的。」

  見她表情嚴肅,櫻田希月也略微安心些。

  兩人聊完天,早餐也送到了。

  吃完早餐,松原旋律舒服地捧著一杯熱茶,眯彎著眼道:「這麼吃一頓,比往日的三明治、面包強多了。」

  櫻田希月提議:「我感覺你還是得有個廚子才行。」一年多前,她就想安排廚師、保姆、保鏢一套班子,但被旋律否決了。理由是不想其他人監控生活。畢竟按照BOSS的安排,這些等於一套監控。

  松原旋律有點心動,雖說編輯社跟幸田餐業有合作,但有個廚子每天做飯的感覺還是不太一樣啊。想了想,她還是忍痛拒絕了。

  「我已經有助手了。」監控一個就夠了。

  櫻田希月了然。這樣讓安室透做飯不就行了麼。身為一個助手連做飯都不會,也太差勁了。

  學會做飯了,也得會打掃衛生吧。偵探那麼忙,助手總要幫忙料理家務吧。越想,櫻田希月越是覺得自己想法不錯。干脆把安室透打造成廚師、保姆、保鏢一套班子,一個人等一套。

  再合適不過了。

  櫻田希月在那想著怎麼『折騰』,哦。是改造安室透。松原旋律則在思索凌晨起來時的那一瞥,以及系統上的任務。

  「宮澤英樹失蹤案。已生成。請宿主盡快破案,解救宮澤英樹。」

  當時看到這個任務時,松原旋律驚訝了下。她記得宮澤英樹,周末在米花町時遇到的一個服務生。

  但她都看到對方的鬼魂了,這不說明人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解救。

  馬上系統就給出了解釋:「目前宮澤英樹處於『游魂』狀態。該狀態屬於靈魂脫離□□,將死未死的狀態。只要在一定時間內,靈魂重新回歸身體,人就能活過來。」

  松原旋律只覺得奇怪:「既然是游魂,那他不該直接回到身體,為什麼會來找我。」從昨天到今天,不,還要加上前天。那種一閃而過的冰冷感,原來是宮澤英樹的游魂在找她。

  「游魂身體狀況如果處於危險狀態,游魂將無法回歸身體。」

  至於為什麼宮澤英樹的游魂會找上她。系統沒有解釋,松原旋律也沒再問。

  身體處於危險狀態?

  也就是說宮澤英樹目前的狀況處於危險中。但她記得周末見到宮澤英樹的時候,對方還沒事。是之後出的事麼?

  「希月。待會送我去米花町。」松原旋律換上黑色衛衣,望向陽台邊上模糊的身影。

  看到整裝待發的松原旋律,櫻田希月揚眉道:「有案子?」

  「嗯。」

  櫻田希月眼珠子轉了下,笑著應了下來:「好。」

  見她這副高興的樣子,松原旋律莫名其妙了下,但也沒多想。不過,她好像忘了什麼?學校,請過假了。應該沒忘什麼吧。

  九號安全屋。

  手機震動了兩下,降谷零看向手機。

  「怎麼了?零?你這個表情……」有點怪。諸伏景光不解道。

  降谷零嗤笑了聲:「櫻田希月讓我學做飯。說是以後做給松原旋律吃。呵。這麼想照顧人,不會自己做麼。」

  他是來臥底的,又不是來當廚子的。

  看到好友咬牙嚼字的樣子,諸伏景光忍俊不禁,剛要說話,客廳裡的電視便傳來一個聲音:「……請問您說的人,是指最近大熱的漫畫偵探嗎?」

  餐廳裡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看向電視。

  只見屏幕上的占蔔偵探禮貌性微笑,並沒有回答記者的問題:「下午五點,我會准時發動能力。請大家盡請期待。」

  「占蔔偵探?」

  降谷零看著換了條新聞播報的電視台,眉頭直皺。在調查漫畫偵探時,他也順勢查了下其他的偵探。這個所謂的占蔔偵探,也就是個找東西找人的偵探。

  「挑釁?占蔔偵探對漫畫偵探的戰書?」

  網上已經有了相關的新聞。在這諸伏景光也看到了事情全貌,原來占蔔偵探井原一早接受采訪,說是有位母親找到他,說兒子失蹤了,她懷疑是綁架。但周圍的人則認為她兒子是離家出走。

  經過占蔔偵探的初步了解,原來這個失蹤的人叫宮澤英樹。是米花高中的學生。據說遭遇過校園霸凌。

  諸伏景光眉一皺,抬頭便見好友拿起外套,戴上帽子。

  「我出去一趟。」

  降谷零快要出門時,諸伏景光也追了上去:「我跟你一塊。別忘了,我還需要監控你們兩個。」

  米花町。

  米花高中某個班級正在議論紛紛。網上消息的傳播歷來快得驚人,何況這次當事人還涉及到了同班同學。

  「占蔔偵探說得是宮澤。連尋人啟事都出來了。」

  「不是昨天還有人看到過他麼。怎麼今天就失蹤了?」

  「應該是離家出走吧。我說上村和藤原他們那群人太過分了吧。這下事情鬧大了。」

  「哼。鬧大了才好。不然根本就沒人管。」

  「反正到最後,都不了了之。」

  「學校要是炸一次,說不定就好了。」

  學生們議論紛紛之時。

  教務處。

  松原旋律拿著教務主任寫下的地址,疑惑地走出學校:「昨天上午十點,上村和藤原等人被揍進了醫院。一群人都說是宮澤英樹做的。」

  「你記得有這些事麼?」

  她回頭看向寸步不離跟著她的宮澤英樹的游魂,對方認真思索了下,迷惑地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沒有記憶就是麻煩。宮澤英樹的記憶在變成游魂後支離破碎,連松原旋律都比他知道得多。

  「先去醫院。」

  另一邊。

  位於米花商業廣場的幸田甜品屋。

  安室透拿著尋人啟事從店裡走了出來。等在外面的諸伏景光看向他。

  「情況如何?」

  「宮澤英樹沒有任何問題。周末離開的時候和平常一樣上下班。只有接班的人說,那天宮澤看起來要開朗不少。但這兩天,他請了假沒來。領班的以為只是生病了。」安室透說道。

  諸伏景光發動車子:「難道那時候他已經決定要離開了。」有時候糾結才讓人難受。下定決心後,反而會覺得輕松不少。

  「但是。」

  安室透看著手裡的尋人啟事:「領班說過幾天前,宮澤領工資的時候,還說要把錢存起來給母親過生日。都有了預定的計劃,他怎麼可能突然離家出走。」

  「除非是出現意料之外的事。」諸伏景光接過話頭,「我看網上有人說宮澤遭受過校園霸凌。會不會他的錢被霸凌的人拿走了。」

  「不是沒這個可能。我們去米花高中。」

  看到好友銳利明亮的眼神,諸伏景光不禁想起幾分鐘前,零跟他說的話。

  「我可不想到時候被人用『無能』的借口退貨。」安室透磨著後槽牙一字一句道。他完全有理由懷疑,連偵探身邊都無法靠近的助手,似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他必須要抓住這次機會。

  一個普通的失蹤案,又沒有接到委托,漫畫偵探基本沒有出面的必要。

  但是網絡上一些人可不會這麼想。

  安室透決定先一步占蔔偵探破案。這樣既可打擊占蔔偵探,又能夠自證能力。

  占蔔偵探挑釁漫畫偵探一事,很快就傳遍了網絡。

  有關宮澤英樹在學校社團被霸凌的事,也被曝光了。網上一片聲討。

  抵達醫院時,松原旋律都聽到有幾個病人家屬在討論。而在上村和藤原的病房裡,兩人倒是在痛罵著宮澤英樹。

  「那個扮豬吃老虎的混蛋!」

  以上村和藤原為首的籃球社幾個人,無一例外,每個人都鼻青臉腫,其中上村和藤原的傷最重,躺在醫院裡,說話都齜牙咧嘴的。

  「我、我都說了、好多次了。這傷是宮澤打的。那家伙不是離家出走。」藤原說話相對利落點,但也說說停停的,「他是怕負責,才跑掉的。」

  「你們不要被他騙了。」

  「就、就是。」上村牙齒被打掉了兩顆,有點漏風,「偵、偵探。你一定要抓到、宮澤。還、還我們清白。」

  清白?松原旋律眨了眨眼,你們有什麼清白可言嗎?她看向身邊像小尾巴般跟著自己的宮澤英樹,心喊了聲:「系統。」

  幾分鐘後。

  松原旋律神色怪異地從病房裡走了出來。剛剛她讓宮澤英樹現身了。上村和藤原看到得瞬間,差點沒跪下去求饒。

  可見宮澤英樹對兩人造成的心理陰影面積。

  但是。如果是昨天上午的話,宮澤英樹應該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了。

  松原旋律邊走,邊若有所思地看著身旁沒有影子的黑發少年。

  這時。

  安室透剛走到病房前,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松原旋律,紫灰色的眼睛裡一道光閃過,隨即笑著往前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偵探。」

  松原旋律聞聲抬眼,這人好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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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淺金色的頭發被黑色的帽子遮蓋著,長相英俊的娃娃臉笑起來明亮又可愛,健康的小麥膚色。松原旋律恍然想起,對哦。這是組織給她配的助手。

  叫安什麼來著?

  「沒想到會在這碰到您。真是意外之喜啊。」安室透笑眯眯道,「我還想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您呢。」

  後面這句話隱隱透著種咬字感。他是真沒料到,會在這碰上松原旋律。畢竟網上漫畫偵探對占蔔偵探的挑釁,沒有半點動靜。

  誰想,她已經找到上村和藤原這了。速度真快。要知道,他一看到占蔔偵探的挑釁立刻就來了米花町。

  「安室先生。你來了。」

  松原旋律瞥了下系統郵件上的名字,道:「我已經詢問過上村和藤原了。昨天上午,宮澤英樹把他們揍了一頓,接下來他們一直都在醫院。」

  聽到她這話,安室透心中怪異了下。看到他一點都不驚訝嗎?難道早猜到他會來醫院調查?

  「我這邊也去過幸田甜品屋的米花總店。宮澤英樹平常在那裡打工。這兩天請假,沒有過去。最後一次見面是周末,當天大家只覺得他開朗了不少,沒有其他問題。」

  安室透邊接過松原旋律的話,邊暗中打量面前少女。

  她戴著媒體報道裡常見的黑色口罩,身穿短裝的黑色鬥篷,純粹的黑色讓露出的皮膚顯得分外蒼白,一雙漆黑的瞳孔安靜得像死水,毫無波瀾,整個人就像是游離於世外的幽靈,全然沒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繼續道:「我記得周末當天,幸田甜品屋剛好發生了渡邊殺妻案。」報道上,他還有看到警校期的好友松田陣平,是松田抓捕了渡邊。

  「這個案子是您偵破的。當時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被不時盯著看算麼。松原旋律想著,該不會這就是宮澤英樹的游魂跟著她的緣故?她望向一臉茫然的宮澤英樹。好吧。對方依舊什麼都沒想起來。

  「沒什麼不對勁的。只是我後面有看到上村和藤原帶人堵過他。」那時還是青峰嚇走了這群人。這群人現在全都進醫院了。其中帶頭的上村和藤原腿都斷了。頗有種睚眥必報的感覺。

  但從宮澤英樹本身的性格來看,這不該是他會做的。

  「可上村和藤原的嫌疑已經排除了。難道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離家出走?」安室透試探道。目前網上認為宮澤遭受霸凌離家出走的聲音最多。覺得要對霸凌宮澤的人進行嚴厲的懲罰才行。

  「你認為呢?」松原旋律忽的問道。

  「我?」

  安室透被她這個提問給弄怔了下,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是松原旋律的考驗。宮澤英樹肯定不會是離家出走。一個策劃好要給母親過生日的人,怎麼會離家出走。

  話快到嘴邊,安室透又頓住了。他想起松原旋律筆下的《OSAMU先生日常》,漫畫中的OSAMU先生常被認為是漫畫偵探本人。黑發、破案、喜歡黑色衣服,從某些角度來看似乎還真有這個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OSAMU先生的助手羊君,可能是松原旋律心儀的助手類型。漫畫裡的羊君是什麼形像來著。明亮的頭發顏色,高強的武力值。還有不那麼出色的腦力。

  唔。想到最後這點,安室透微妙地沉默了下,才歪歪頭笑著說:「我只是個普通的武力派。推理什麼的,不是很擅長呢。何況,有偵探在不就行了麼?我什麼都聽偵探的。」

  淺金發青年有著一張娃娃臉,笑起來格外的惹人親近。

  松原旋律頓了頓,普通的武力派?真要是單純的武力派,組織BOSS會把他往這派?能通過貝爾摩德和琴酒的審核?

  兩個穿黑衣服的人,又戴著帽子,其中一個還戴著口罩。

  剛走出病房的工藤新一,一眼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兩個人。其中戴帽子的正是昨天網上曝光的漫畫偵探助手。

  為了避免認錯,他特意拿出手機,調大圖片又對比了下。再次確認。

  漫畫偵探的助手在這。那身邊的這個就是……工藤新一忍不住上前道:「你是漫畫偵探?你們是來調查宮澤英樹離家出走的事麼?」這種時候百分之七八十的概率是這件事。

  安室透低頭看是個孩子,連忙看向松原旋律。擔心對方會因為被揭開身份惱羞成怒。再怎麼說,她也是組織出身。

  而松原旋律面對工藤新一的揭露身份,既沒有惱怒,也沒有高興,只是蹲下輕笑道:「嗯。我記得你,工藤君。園子的朋友。是過來看小蘭的嗎?」甜品店裡,園子就自我介紹過了,順帶也介紹了工藤新一,再順帶介紹了因病住院的閨蜜毛利蘭。

  「你怎麼會……」知道兩個字還沒出口,工藤新一立即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你是那天的OSAMU姐姐。」准確的說是COS OSAMU先生的姐姐。

  OSAMU!

  安室透瞳孔狠狠縮了下,心如擂鼓。

  怎麼會是OSAMU。他沒記錯的話,松原旋律才是漫畫偵探的真名。為什麼這個小孩會叫她OSAMU!

  不。不一定。安室透快速否決了。

  在組織裡,除了BOSS,恐怕沒人會知道彼此的真名。就像是貝爾摩德對外的名字,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克麗絲。但這真的會是她真正的名字?

  就像他和景。不都是假名和假身份麼。

  松原旋律、櫻田希月這些,很可能都是假名。

  如果是這樣,有關她們可查的資料同樣不可信。連姓名都是假的,經歷又有什麼可信的。但也許是這個孩子弄錯了。

  安室透伸手壓著帽檐,望著正和小男孩說話的鬥篷少女,眼神復雜。

  松原旋律可不知道工藤新一的一句意外之言,安室透會想那麼多。她在聽到工藤新一的稱呼時,眼睛一下彎了起來:「你也可以這麼叫我。」OSAMU。是老師的代號,四舍五入下,叫OSAMU等於老師。似乎也不錯。

  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工藤新一翻了個白眼:「你明明不叫這個好麼。」他只是下意識用了最貼近的稱呼罷了。不過這個姐姐還真喜歡『OSAMU』,不止用來給筆下的主角取名,也許真的和一個叫『OSAMU』的人認識?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字。

  「叫什麼都無所謂啦~」

  OSAMU、松原,也都沒差啦。松原旋律沒所謂笑笑道。反正她都不記得了。

  聽她這麼說,心境平復下來後,安室透也有點摸不准了。櫻田希月昨天特意提醒過他,不要隨意在松原旋律面前提及《OSAMU先生日常》的主角名。那這孩子提及了,似乎並沒什麼問題。

  他被櫻田希月耍了麼。

  工藤新一決定不跟這個姐姐討論姓氏的問題,干脆說起自己有興趣的話題:「你們在找宮澤英樹,是因為占蔔偵探的挑釁麼?」占蔔偵探給漫畫偵探下了戰帖,這件事可在網上鬧出了不少動靜。

  大部分的人都覺得占蔔偵探這招無恥之尤。稍微了解過占蔔偵探的人,都知道這位主要的業務範圍,是找人找東西。而漫畫偵探一直都在和各種殺人案件打交道。

  用自己擅長的領域挑戰另一個人。工藤新一看不起這種人。

  而且,他向來不怎麼相信『占蔔』『夢境』這種奇奇怪怪的手段。都是這些人,把大家對偵探的看法給帶偏了。

  「工藤君是有什麼發現嗎?」松原旋律問道。工藤新一的父親和母親太過有名了。一個是著名作家,其作品《黑夜男爵》風靡世界,並且協助警方破過很多案子。另一個是和貝爾摩德一樣非常有名的女演員。

  受父親的影響,工藤新一很喜歡推理。

  工藤新一一臉篤定地看著她:「姐姐你應該也發現了吧。」

  發現什麼。松原旋律眨了下眼看向靜靜站著的『宮澤英樹的游魂』。後者無辜地回望著她。好吧。她果然沒什麼偵探天分,全靠開掛。

  工藤新一也沒賣關子,說道:「宮澤英樹的手上有很多繭子。」

  「宮澤英樹是單親家庭,平常為了不增加母親的負擔,會打零工,手上有繭子不奇怪。」安室透說出他所知道的情報。

  「不一樣。」工藤新一搖頭正色道,「那種繭子,更像是長期做什麼特殊訓練或武器才會有的。」去年放假他跟父親去夏威夷學過不少東西。那種繭子絕不是普通的粗活能出現的。

  「訓練、武器麼。」安室透眉頭擰起。

  宮澤英樹只是個普通學生,怎麼會有一雙經過訓練的手。要麼是有人假扮了他,要麼就是他的身份本身就有問題。

  看來宮澤英樹失蹤這件事並不簡單。

  背後不會是組織吧。

  但也不對。如果是組織,為什麼要挑釁松原旋律。安室透瞄向一旁看著某個地方若有所思的松原旋律。

  「偵探?是發現了什麼嗎。」安室透小聲詢問。他還記得自己的人設是個『武力派』。推理不是他所長。

  「差不多吧。」松原旋律抬起頭,「工藤君應該也發現了。」

  在她身邊的宮澤英樹時常低著頭,一副沉悶安靜的樣子,周末遇見的那個則是很愛笑。但那種笑,並沒有到眼睛。

  「宮澤英樹被人假扮了。」工藤新一疑惑道。這份疑惑並沒有得到解答,而是變成更深的疑惑,「可那個人為什麼要假扮宮澤英樹?」

  「是為了模糊宮澤英樹真正失蹤的時間?」安室透說道。

  「但宮澤英樹只是個普通學生。」

  這麼費勁心思,假扮宮澤英樹生活,模糊對方失蹤的時間,又是為什麼。直接失蹤,偽造離家出走不是更簡單嗎?工藤新一不能理解犯人的動機。

  安室透也在思索。

  比起宮澤英樹被假扮的事,他更擔心這件事和組織有關。能有這麼厲害的易容術,單在組織裡,他就見過兩個。

  松原旋律沒管這一大一小的想法,因為答案已經給她了。

  在今早她做的那個夢裡。夢中宮澤英樹被獨自留下打掃籃球館,等回去時天已經黑了。宮澤媽媽是個單親媽媽,經常加班到凌晨才回家。她根本不知道兒子那天被留在學校很晚。

  回去的路上,宮澤英樹因道路被封,只能臨時改道。走進了一條沒怎麼走過的小路。

  之後夢醒了。

  她本以為就像普通的夢醒一樣。沒想過,夢會醒,是因為那條路,便是宮澤英樹的轉折點。

  宮澤英樹就是在那失蹤被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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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系統。調出米花町地圖。」

  說完,松原旋律眼前浮現出一片虛擬地圖。

  緊接著她又說:「畫出那天晚上宮澤英樹所有的路線,及監控點。」

  「那一帶已全部損壞。」系統說道。

  「監控壞了?這麼巧?」

  松原旋律眼神閃了閃,一個監控壞了,她可以理解。電子設備這東西需要不時的維護。但是一片的監控都壞了。那太奇怪了。

  怎麼看都是人為。

  「這些監控是什麼時候開始壞的。」

  系統:「根據網上居民的投訴和抱怨,在兩年多前,該地區路邊監控損壞率高達百分之七十以上。多數監控就算修理或更換後,不到一個月會再度損壞。由於沒有發現人為破壞跡像,所以有人懷疑是不是周圍磁場問題。」

  不。不會是磁場。

  望著虛擬地圖上被標注出來的路線和紅點,松原旋律感覺迎面有一張無形的網朝她撲過來。

  這是有策劃的預謀。

  絕對和宮澤君的失蹤有關。

  所以宮澤君那晚上,看到了什麼。

  「松原姐姐。」

  工藤新一拉了拉她的衣袖:「你是想到什麼了嗎?」可用的線索太少了。他只隱約覺得不太對,但抓不到那個點。

  「宮澤英樹真正失蹤的時間,是在周五的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具體的地點是在這裡。」松原旋律沒有隱瞞,她出手機地圖直接指著上面道,「等他再出來的時候,人就被調換了。」

  「這一帶的監控已經壞了。」她又補充了句。

  「犯人是有預謀的。」工藤新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認真說道,「監控好端端的怎麼會壞。就算找到這,線索也肯定早被破壞。」

  「那宮澤的母親呢。」

  安室透忽的開口道:「犯人既然瞄准了宮澤英樹,會不會傷害到他的母親宮澤女士呢。」

  「宮澤女士她沒事。」松原旋律早就聯系過了宮澤的媽媽宮澤惠美。周五晚上後,宮澤惠美便開始了加班,在周末的時候,她還去了趟占蔔偵探事務所。

  這才有了占蔔偵探挑釁漫畫偵探的事。

  宮澤惠美這時候就發現兒子被替換了的事麼。說起來。這個時間,和她『救下』被找茬的『宮澤英樹』的地方不算太遠。

  「媽媽……」

  身後傳來宮澤英樹痛苦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松原旋律發現他緊緊抱著頭,難受地喊著:「媽媽。」

  系統解釋道:「游魂模糊的記憶在受到某些刺激後,很可能會逐漸恢復記憶。」

  所以宮澤這是恢復記憶嗎。

  松原旋律耐心地望著他。

  在另外兩人眼裡,她又開始『若有所思』了。是又發現線索了嗎。

  過了會,宮澤英樹大口大口地喘氣,朝著松原旋律露出一個很小很靦腆的笑容,一個和假宮澤全然不同,卻更加真實溫暖的笑容:「我想起來了。」

  「是野木老師。那晚我看到的人是,野木老師。」

  他全都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他一個人打掃衛生很晚,回去走了另一條小路。那條路燈全都壞了,他手機也快沒電了,只能摸索前進。

  路走到一半的時候,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他有點怕,這才打開了手機的照明,照過去便看到一個人在往行李箱塞東西。

  仔細一看箱子,他嚇了一跳,那竟是一個人的臉。

  行李箱前的男人感受到了他的光照,側過頭,顯出一張有點熟悉的臉。沒等宮澤英樹看得更清楚,就失去意識了。

  「我肯定,昏過去前看到的是野木老師的臉。」宮澤英樹確定道。

  米花高中只有一個姓野木的老師。

  松原旋律看著系統上的資料,照片上的男人戴著眼睛,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

  她拿出了手機,撥出了米花高中教導處的電話:「喂。我是漫畫偵探……野木老師在嗎?不在麼。我知道了。多謝。」

  掛完電話,工藤新一正好奇地看著她:「那個野木,不會就是『犯人』吧。」找這麼快嗎?這才多久?也沒看她有什麼動作。就站在那思索。

  安室透的目光則緊盯在松原旋律的手機上。她在跟誰打電話。那個老師就是讓宮澤英樹失蹤的『犯人』?她是怎麼知道的。之前她又是怎麼知道宮澤英樹失蹤地點的。連監控都知道。

  是組織的人麼?漫畫偵探只有他這個助手才對。

  「帶走宮澤英樹的人是米花高中一個叫野木的老師。剛才我問了米花高中的教導主任,野木老師今天請假,沒有來學校。」松原旋律快步往外走去。

  她發現宮澤英樹的身影在變淡。

  時間又短了。

  「這就找到犯人了?」工藤新一有點發愣。是不是太快了?

  小男孩趕緊追上去:「等等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安室透緊隨其後。

  在距離三人不遠的走廊上,一個戴帽子的男子遮蓋住手裡的相機,剛准備跟上,一個身影忽的奪過了他的相機。

  「你干什麼。」帽子男暴躁地喊了句,想要奪回相機。

  但諸伏景光輕易地躲開了,順勢按住他的肩膀,打開相機,只見裡面的照片全是松原旋律。

  見沒辦法拿回相機,帽子男就想跑,想去追松原旋律他們,可肩膀被諸伏景光按得死死的,唯一的路也被擋住了。

  「你是記者吧。」諸伏景光問道。

  失去了松原旋律的蹤影後,帽子男安靜了,他沒有回答諸伏景光的話,只問了句:「你是漫畫偵探的什麼人?保鏢?」他認得前面那個淺金發男,是漫畫偵探的助手。

  「保鏢?算是吧。」

  諸伏景光輕笑了笑,從某個方面來說,他也算是松原旋律的保鏢。確定了安室透和松原旋律離開後,他取下了相機裡的儲存卡,再還給對方:「相機給你。」

  帽子男眼神閃爍了下,接過相機,打量著諸伏景光:「我叫佐佐木高。是朝X新聞的記者。請問您叫什麼?我能采訪漫畫偵探嗎?」

  「抱歉。這是偵探的事情。我只是個保鏢。」諸伏景光笑道。

  但這個佐佐木高顯然是不肯放過這個保鏢,一直糾纏著他,希望能夠得知有關漫畫偵探更多的信息。

  記者都這麼難纏的嗎。諸伏景光有些頭疼。

  就在兩人漸漸走到靠安全通道的走廊上,四周的人漸漸減少,佐佐木高看面前的保鏢毫無提防的背影,正想要做點什麼時,嗡的一聲,口袋裡的手機振了起來。

  佐佐木高本不想理會,可手機鍥而不舍。

  前面的人已然離開了,他不得不放棄,接起電話。

  「厄瑞斯大人。您不會忘記我們的計劃吧。」

  假扮佐佐木高的厄瑞斯笑了。如果不是這通來電,他早就把這個漫畫偵探的保鏢打暈取代了。但機會喪失了,只能繼續按照計劃來了。

  「當然不會。」

  厄瑞斯把相機塞回挎包裡,他只是在計劃的道路上,小小地拐了個彎。這是意外不是麼。誰讓漫畫偵探那麼吸引人。一看到人,他就不自覺跟上了。

  坐在占蔔偵探事務所二樓辦公室的野木,通話結束後,掀起窗簾一角,看著樓下擠來的記者。

  從早上占蔔偵探發布『挑釁』宣言後,這些記者就跟聞到魚腥了般蜂擁而來。

  「好了。你該走了。」野木慢悠悠把玩手機道,「千萬不要說些不該說的話。不然一不小心,嚇到我按錯鍵了可不好了。是吧。井原先生。」

  角落裡已被打扮成另外一副模樣的井原,畏畏縮縮地看著他上下翻動的手機,生怕他手指不慎碰到哪,脖子就會炸開。

  這兩個人根本就是瘋子!

  但偏偏他完全沒辦法脫離瘋子的掌控。井原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會的。」

  朝著野木鞠了一躬,他連看都不敢看地上昏迷的黑發少年,嘴裡碎碎念著自己的『劇本』台詞,躡手躡腳地朝外走去,生怕觸碰到了什麼,人就沒了。

  「懦夫。」

  野木輕蔑地哼了聲,把視線轉向手機網頁上一個黑色身影:「漫畫偵探。亡靈偵探。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力。世界上真的有鬼魂麼。」

  如果真有,他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呢。

  在所謂的『助手』離開被記者包圍的事務所時,松原旋律正坐在安室透的車上,朝這邊飛速駛來。

  原本工藤新一也要跟來的,但被安室透給硬是請下了車。

  「去占蔔事務所。」松原旋律一上車便道,注意到安室透疑惑的眼神,她解釋了句,「野木沒有回家。他去了占蔔偵探事務所。」

  她隱約有種預感。

  占蔔事務所那邊有什麼在等著她。野木的背後,還有其他人。

  安室透看了眼她的手機,沒再多問,開車直接奔向占蔔偵探事務所。

  車內有點安靜。

  松原旋律借著看手機,在看系統上的資料。

  駕駛座上的安室透邊開車,眼角的余光邊打量副駕駛上的黑發少女。

  陽光穿透車窗,落在她的手上,能看得到少女的手皮膚光潔,沒有半點繭子。不同於櫻田希月,身份雖是富家千金,是女明星,但細看她的手依舊能看出她虎口等有繭子,那是長期訓練使用某些武器才會留下來的痕跡。

  這點在松原旋律身上卻沒有。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走在路上,她就如同一個真正生活在這個國家的平民。

  當然他不會輕易下決斷。

  「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這麼看我,小心出車禍。」松原旋律頭都沒抬,突然說道。

  安室透垂了下眼,隨即就像個好奇的助手,語氣輕松問:「偵探。野木假扮宮澤英樹,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嗎?而且,野木的易容術可真厲害。我都沒看出來。」所以這易容術會跟組織有關麼。

  松原旋律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看到真人了,也能看出來。另外,不是野木扮演的宮澤英樹。」

  「不是野木?」

  安室透頓時明白過來:「團伙作案。」犯人有兩個。兩個人作案,更方便制造不在場證明。尤其其中一個還能易容。

  首先野木以不知名的原因,綁架了宮澤。很可能是宮澤無意中撞破了什麼。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一個普通學生會被綁架。

  另一個人為了排除嫌疑,易容成宮澤的樣子活動。再假裝離家出走。宮澤媽媽想要找回兒子,於是找到占蔔偵探。占蔔偵探趁機以此事,向漫畫挑釁。

  但是以占蔔偵探的性格,不該這麼輕易挑釁漫畫偵探。

  占蔔偵探早在公安那掛了號。一個裝神弄鬼的冒牌貨。兩次讓他聲名大噪的案子,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

  所以。占蔔偵探井原的挑釁很可能是被野木或另一個人指示。

  一通分析,安室透再看松原旋律的眼神,略顯欣賞。這孩子和一些名氣斐然實則沽名釣譽的家伙完全不同。

  何況她才十六歲。

  「偵探真厲害。」安室透由衷稱贊道。

  車後座的宮澤英樹海豹式鼓掌:「不愧是音符老師。」

  松原旋律淡淡地瞥了宮澤英樹一眼。安室透不知道也就算了。他這個當事人難道還看不出來她就是拿著現成答案逆推的。俗稱開掛選手。

  算了。還是不說這個了。

  松原旋律干咳了聲:「能快點到占蔔偵探事務所嗎。」

  「快點啊。」安室透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那坐穩了。偵探,我會在五分鐘內,抵達占蔔偵探事務所。」

  莫名間,松原旋律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拉緊了手裡的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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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中午。

  陽光普照。

  占蔔偵探事務所前後圍了好些記者,也有過來湊熱鬧的路人。

  事務所上下的窗戶都拉上了窗簾,一絲縫隙都不透。

  用助手的話來說,就是占蔔偵探在養精蓄銳,專心等待下午五點的占蔔,期間不接受任何采訪,連助手都必須離開。

  但記者們哪肯離開。要不是窗戶鎖得嚴實,周圍有路人和商業廣場派過來的保安在,他們怕是早砸窗翻牆了。

  「可惜漫畫偵探沒有參與。不然這事就有意思了。」還有什麼比偵探PK更吸引流量了。何況是近一個多月來最火的偵探。

  「是啊。這要是漫畫偵探加入,那熱度嘖嘖。」另一個記者咂舌。

  二次元漫畫加偵探,以及神秘的破案手段,犯人能看見亡靈的傳聞,無一不吸引大眾的眼球。上個周末被抓的犯人渡邊,當天夜晚也和其他被漫畫偵探所抓的犯人一樣,突然哀嚎有鬼。是他妻子的鬼魂。

  這種新聞一曝出,更加坐實漫畫家音符『亡靈』偵探的頭銜。甚至有人認為自殺謝罪的岩崎夫婦,其實就是鬼魂殺死的,如果漫畫偵探作案,恐怕會成為最恐怖的罪犯,心有戚戚。

  但也一部分人覺得他們這是未雨綢繆。只有心裡有鬼的人才會害怕。假如漫畫偵探真能看見亡靈,讓亡靈復仇,這不是更能震懾某些潛在罪犯了。

  兩伙人針鋒相對,吵得不可開交。

  對網上這些爭論,記者們喜聞樂見。爭得越厲害越好,才越有熱度。

  這也是為何漫畫偵探的熱度始終沒有消退。

  除了她本身破案的速度,更多的是圍繞在她身上的爭論。漫畫的爭論,亡靈的爭論,身份的爭論等等。凡事無不可爭。

  「別想了。漫畫偵探怎麼可能參與這麼無聊的案子。要不是井原隔空挑釁,你們會在這?」一記者說道。

  圍在這的人,沒多少人覺得占蔔偵探多厲害。會在這,不就是想采訪井原,順帶著從他嘴裡套出點什麼。這要是漫畫偵探願意接受采訪就好了。

  就在大家閑聊之際,突然有路人大喊起來:「哎!那輛車!失控了!」

  大家紛紛抬頭,便看見一輛黑色汽車正朝著這邊的人群,直直衝過來。

  眼看著越來越近,依舊沒有半點要剎車的意思。

  「司機是喝醉了嗎!」

  「混蛋!」

  罵歸罵,看到筆直衝來的車輛,一個個趕緊往旁邊跑。

  原本圍得密不透風的街道一下就空了。

  車子一口氣衝到占蔔偵探所前,在快要撞上大門時,車內安室透猛踩剎車,打方向盤,輪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車子剛挺穩,松原旋律輕松自如地跳下了車,順便還誇了句:「車開的不錯。」的確不錯。這車速,她嚴重懷疑對方的車速超了。

  看到偵探那平穩有力的腳步,安室透決定下次再快點。

  鎖好車,安室透看著緊閉的大門,又看了眼那邊正重新聚過來的人群:「偵探。要砸窗麼?」

  「不用。一道門而已。」

  松原旋律取下頭上的一字夾,輕而易舉打開了門。

  這手輕松熟練的開鎖手法,看得安室透忍不住問:「您這是特意練過的?」

  「算是吧。」

  松原旋律重新把一字夾別回頭上,推門走了進去。

  安室透嘴角一抽。什麼叫算是。這種鎖可不是一般人能開,連專門的開鎖匠都要費些功夫。什麼時候,組織有這麼厲害的開鎖匠。

  但現在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安室透看著松原旋律毫無顧忌走在前面的身影,又看了下後面正靠近的記者們,皺了皺眉,哐的把門就關上了。

  外面馬上傳來怒罵聲。

  「這人誰啊!」

  「什麼意思!開門了,還不讓人進去!」

  「剛剛有誰看清楚那個人!」

  咚咚咚。有人踢門。

  門紋絲不動。

  安室透懶得再理會這些人,快速追上松原旋律。

  「偵探。走慢點。我感覺這裡不太對勁。」

  占蔔偵探事務所在的辦公樓共四層,事務所占據的一、二兩層打通。三、四層是其他的辦公所。

  一層是接待用的大廳和助理所工作的地方。二樓才是占蔔偵探的辦公點。

  為了隔絕外面的窺視,兩層樓此時都被厚厚的窗簾遮擋住了。

  但未免太黑了。

  只能模糊看見隱約的影子。

  「放心。不會有事。」

  松原旋律說著,在宮澤英樹的率先探路下,沒有任何阻礙地走上了二樓。

  太莽撞了。安室透看著松原旋律大步往前的腳步,皺眉不止。

  到了二樓辦公室門口。

  松原旋律停了下來。

  「找到野木老師,還有我的身體了!」

  宮澤英樹從辦公室裡面飄了出來,表情復雜道:「占蔔偵探不在這。在的是野木老師,而且情況有點奇怪。」他是真沒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

  「但裡面沒看到陷阱。」

  松原旋律是相信宮澤英樹的。她小幅度地點了下頭,正要開門,後面的安室透忍無可忍地擋住了她的手。

  「我來吧。偵探,您這樣會很危險。」

  這裡的情況一看就很詭異。哪有隨便亂走的。不管松原旋律是不是組織的人,他都必須保證對方的絕對安全。這是他的任務。

  安室透掏出手帕握住門把手,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門吱呀開了。

  沒有陷阱,也沒有人突襲。

  他屏住呼吸,摸上門一側的開關:「我要開燈了。偵探。」事務所被窗簾遮擋得幾乎沒有光線,人在黑暗中突然開燈,得需要時間適應。敵人很可能在這種時候動手。

  安室透能聽得出來,黑暗中有其他人的呼吸聲。

  哢噠。

  一切無事發生。

  辦公室裡,有兩個人。

  一個被人用膠帶封住嘴,雙手反綁在辦公椅上。此人一看到門口的人,立刻嗚嗚叫了起來。另一人躺在辦公桌一腳的地上,手腳都被捆著,人處於昏迷狀態。

  安室透一眼就認出了辦公椅上的人:「野木?」為什麼野木會被綁在這,他不是犯人嗎。接著他就看向地上的人。

  「宮澤英樹!」

  松原旋律先是看了下昏迷在地的宮澤英樹,在看到辦公椅上被綁的人,她算是宮澤英樹的游魂出辦公室的表情為什麼會那麼復雜。

  他所認為的犯人,竟被綁在這裡。

  而原本應該在這的占蔔偵探不見蹤影。

  這就奇怪了。

  占蔔偵探去哪了呢。松原旋律記得網上說占蔔偵探一直都待在事務所,靜心養神。連助手都離開了。等等。助手。

  離開的不是真的助手。很可能是占蔔偵探。那麼野木呢。

  看向被封著嘴野木,後者就像個普通被綁架的人質,滿臉都是驚慌的嗚咽。他其實是受害者?

  但下一秒,松原旋律的目光落在野木的影子上,瞳孔微顫了下。

  一個新的任務,在系統版面上生成:「發現連環殺人案……」

  辦公桌旁。

  安室透試探了下昏迷中宮澤英樹的呼吸和脈搏,稍微松了口氣:「還好。人有呼吸。」

  就在他要扶起宮澤英樹,解開他手腳上的繩子時,被綁在一旁辦公椅上的野木一下激動起來,抬腳就朝安室透踹去。

  警惕性極強的安室透輕易地躲開野木的腳,雙目冷若冰霜地看向椅子上的男人:「你干什麼!」

  野木被瞪了下,似乎有些害怕安室透的眼神,縮了縮脖子,嗚嗚地喊了起來。

  安室透不悅地撕開了他嘴上的膠布,便聽到他低喘著喊道:「井原!井原他跑掉了!不要動宮澤君,他身上有炸彈!」

  炸彈!

  安室透迅速看向宮澤英樹,這時——

  「滴!」的一聲。

  昏迷中的宮澤英樹脖子上突然發出聲響。同時桌子上的計時器也亮了起來。一個倒計時二十分鐘的時間出現在了計時器上。

  「怎麼回事!」安室透一把揪住了野木逼問。

  「是井原!」

  野木神色慌張地大喊,牙齒打顫,一點都不像安室透所以為的那種冷靜自制的犯人:「是他!是他逼我綁架宮澤同學。說要給漫畫偵探一個教訓。」

  「他還在事務所其他地方都安裝了炸.彈,桌子下面也好多。啟動器就是宮澤君。只要挪動宮澤君的位置,炸彈就會進入倒計時!快點放開我!快點!讓我走!」野木扭動著身體掙扎。

  安室透沒有管他的掙扎,矮身往桌子下一看,一個個炸彈全安裝在下面。

  這麼多炸彈是怎麼回事!安室透飛快給諸伏景光發了信息後,撥通了警方的電話,以漫畫偵探助手的身份告知這裡有炸彈。

  「偵探!」

  安室透掛了電話,鄭重其事道:「你先下樓,把樓下的記者和樓上的人全部疏導離開。」以漫畫偵探目前的熱度,說這裡有炸彈,肯定非常有說服力。

  掙扎中的野木看向站在原地全身都被籠罩在黑色鬥篷裡的女孩,目光閃動:「偵探!你是漫畫偵探!救救我!快救救我!」他嘗試著向松原旋律的方向伸手,希望能得到幫助。

  松原旋律冷冷地瞥了眼野木。

  這一眼,讓野木整個都僵住了。

  「怎麼辦!音符老師!」宮澤英樹的游魂圍著自己的身體打轉,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或是沒有脫離危險,他根本沒辦法回到地上的身體。

  「快點離開這裡吧。老師。不要管我了。」

  眼看時間過去了一分鐘,宮澤英樹露出悲傷的笑容說道。

  「偵探!你還在猶豫什麼!」

  安室透沒有注意到野木的安靜,只當他害怕了,拖著人走到松原旋律身邊,想要把她推出去。

  這時。

  松原旋律開口了:「我留下。你先走。」

  安室透舉在半空中的手就此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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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外面有人在叫罵。

  房間裡卻顯得格外的安靜。只剩下倒計時的滴答滴答聲。

  「你把野木帶走,疏導開人群。警察很快就能趕來。」松原旋律說道。

  安室透望著女孩平靜如死水般的黑色眼睛,不禁道:「你在說什麼。」

  正常人不該是自己逃命嗎?他是公安。哪怕是臥底,也身負保護民眾的職責。但是松原旋律是黑衣組織的人。

  對外也只是個偵探罷了。

  「快點!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松原旋律催促道,「犯人真正的目標是我!」

  她舉起手機。

  只見屏幕上寫著:「漫畫偵探。這是我們的交鋒!如果你敢離開,宮澤君和你們就會一起被炸飛。」

  末尾,還有個wink的表情。旁邊寫了一行小字,「快來找我哦~」

  這是和倒計時一塊發送來的。

  可見這裡的一舉一動都被監控著。

  「時間不多了。不要浪費時間。」松原旋律說完,便走到宮澤英樹的身邊,研究起他脖子上的金屬鎖鏈。

  鏈子將炸.彈卡得死死的。除了拆.彈,幾乎沒有別的辦法。

  剛好,她會拆.彈。

  沒錯。在看到宮澤英樹脖子上的炸.彈時,松原旋律馬上意識到她能拆.彈的事。沒有記憶。但身體像有種慣性。

  人的慣性可不是那麼容易養成的。

  她到底拆了多少彈,才會養成這種奇怪的慣性。

  但是開鎖可以暴露,拆.彈可不行。

  松原旋律邊讓系統掃描周圍的情況,邊搜索松田陣平的手機號。

  外面傳來警笛聲。

  在原地愣了會的安室透,最終咬咬牙:「我很快就回來。」說著,他拽起野木飛快往外跑去。

  他要先把野木帶出去,疏導完群眾,然後再回來。

  一定要等我。松原旋律。

  淺金發青年焦急心道。

  樓下警方比安室透預想中趕來得更快。

  當他下樓時,四周的人已經被疏散,一條條警戒線被拉起。

  「這是怎麼回事!」戶田警部一看到安室透立即上前問道,「漫畫偵探呢!」他知道這個青年,漫畫偵探的新助手。

  安室透把野木交給警方:「這個是綁架宮澤英樹的綁匪之一。另一個已經逃了。疑似是占蔔偵探井原。」他將事情以極簡略的方式說了一遍,末了才問,「你們怎麼會趕來得怎麼快?」

  而且來的怎麼會是戶田警部。不該是專門負責爆炸等事件的特殊搜查班嗎?

  「特殊搜查班和爆.炸物處理班的正在趕過來。我是正好在附近處理完案子,然後接到音符的電話,過來幫忙。」戶田警部剛說到這,就來了電話被打斷了。

  「什麼?你們遭遇了炸.彈威脅?趕不過來!這次事件可能是上次制造岩崎爆.炸事件的人?」

  本來想要衝進去找松原旋律安室透,一下頓住了:「戶田警部。你剛說什麼?這次的犯人,和上次岩崎爆.炸案有關?」

  他沒記錯,制造岩崎爆.炸案的人是組織的。

  「不錯。有人故意打來了電話,並且使用炸.彈堵住了特殊搜查班他們過來。這次肯定是上次那群人,恐怕是特意針對漫畫偵探的!這群人綁架宮澤英樹,制造陷阱,好讓漫畫偵探踏入!一群胡作非為的混蛋!」

  戶田警部十分生氣,他可是非常看好松原旋律。

  「確實混蛋。」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了聲。

  太搞笑了。他被耍了。什麼宮澤英樹被綁架,兩個不同的宮澤英樹,炸.彈前讓他先走。全部全部都是組織為了給漫畫偵探鋪路的計劃。

  難怪松原旋律會說犯人的目標是她。

  當然是她了。這根本就是一場自導自演的大戲。

  只有他像個蠢貨一樣。

  真不愧是組織的代號成員。被組織BOSS、貝爾摩德、琴酒等人如此看重。

  安室透死死攥著拳,盯著上面窗簾緊閉的窗戶。

  「戶田警部!戶田警部!請問,之前進入的是不是漫畫偵探!」

  「安裝炸.彈的凶手是否是占蔔偵探!」

  「這次炸.彈是否是曾經被抓獲的罪犯,針對漫畫偵探的復仇。」

  前面的記者跟打了雞血般,在知道這裡有炸彈反而前僕後繼地舉著話筒提問。有些干脆現場報道起,漫畫偵探被困占蔔偵探事務所。事務所中布滿炸.彈。

  占蔔偵探挑釁漫畫偵探的事本身就在網絡熱點就很高。這下,占蔔偵探事務所有炸.彈,漫畫偵探被困的事,更是將這熱度一推再推。

  「占蔔偵探是瘋了嗎?這是要同歸於盡嗎。」

  「不是說這次是針對漫畫偵探的麼。跟占蔔偵探有什麼關系。占蔔偵探才是最無辜的好不好!」

  「還有十多分鐘。拆彈來得及麼!」

  「聽說是跟上次岩崎爆.炸案有關。他們還制造了爆炸,堵住了前去營救的拆.彈人員。」

  「漫畫偵探不是沒有回應這件事嗎?怎麼突然就去了占蔔偵探事務所。」

  「宮澤英樹失蹤案根本就是針對漫畫偵探的陷阱!」

  松田陣平坐在車上,臉色難看地看著網絡上不斷刷新的留言。上午聽說占蔔偵探挑釁了漫畫偵探,他只當個吃瓜群眾。結果,中午就得到消息,漫畫偵探為了人質安全不得不踩進犯人布下的陷阱。

  前往營救的警察,被設計堵在了路上。警視廳緊急派出另一批隊伍,但完全不知道能不能趕到。

  「可惡!」

  「不是說了,岩崎集團的事已經完結了麼。」

  松田陣平狠狠砸了下牆,偏偏這種時候,他和萩都不在。又只能像當年那樣,待在原地等待後續麼。

  「不行。」他猛地站起來,他不想待在這等消息。

  無論如何。得趕過去看看才行。

  松田陣平拿起外套,正要離開時,手機振了下,他下意識一看,腳步頓時黏在了地上。是松原旋律發過來的。一張炸.彈圖。

  果然是岩崎集團事件中的炸.彈。

  沒等他撥通松原旋律的電話,對方先撥了過來:「遠程能拆嗎?松田警官。」

  少女的聲音一如以往那樣輕松,仿佛這些只是小事。

  松田陣平的心情微微松了些:「拆這個炸.彈。只需要三分鐘。有工具麼。」雖然這是新型的炸彈,但在岩崎爆.炸事件當天,他和萩就收集了現場碎片等,進行研究過了。

  「有。」松原旋律隨手找了個尖銳的物品。

  聽到她這話,松田陣平握手機的手不由緊了兩分:「那你聽好了。一步步按照我說的做。一步都不能錯。」

  任何一點失誤,都會造成提前引爆。

  「我會的。」

  松原旋律看著倒計時,按照松田陣平所說的,拆開了炸.彈的盒子。

  樓外。

  記者們圍著戶田警部采訪。

  「請問增援的人員什麼時候到。」

  「裡面現在具體情況如何?」

  「這種情況下,是否要進行遠程拆彈?」

  戶田警部撇開了一行人,不斷地撥打電話:「音符。快點接電話。」在知道警視廳派出第二波增援後,他聯絡上了爆.裂物處理班,再打電話給松原旋律,想要保證遠程通訊的通暢,為了以防犯人再次搗亂。

  然而。幾次電話都是占線。

  「電話打不通麼?」

  一旁的安室透臉色陰晴不定望著黑洞洞的大門。松原旋律。你到底要做什麼。雖然很清楚,這件事是組織策劃,她是不可能有事。

  但是。他得回去。

  沒錯。如果不回去,反而會影響到他在松原旋律等人的印像。反正回去,也沒關系,這只是一場戲。

  想著,安室透的腳步早就越過了警戒線。

  他進去的速度,比出來還要快。

  在原路返回的路上,安室透調整了下心態,做出著急的樣子,衝了上去。

  事務所辦公室明亮的燈光中,松原旋律正在電話的指導下,認真地研究每條線的接口,一雙蒼白纖細的手顯得非常的平穩,沒有半點的慌亂,絲毫沒因為安室透的重新返回受到影響。

  房間裡的這一切,通過隱藏在書架上的攝像頭,傳遞到了另一個昏暗的房間,映照在桌前白發少年的眼瞳裡。

  「太漂亮了!太棒了!」

  望著屏幕上松原旋律的一舉一動,他眼睛幾乎在發光。

  厄瑞斯很清楚。這種威脅下,漫畫偵探留下來是必然的。除非她不想要名聲了。意外的是,他發現對方的眼睛裡,沒有半點的恐懼。

  平靜。只有平靜。

  波瀾不驚的平靜。好似無所謂一切的平靜。

  這種平靜,讓他心顫,讓他恨不得馬上按下引.爆鍵,看看這份平靜在爆.炸的瞬間會不會被打破。

  「早知道,就該把時間定更短點。不。就不該讓野木來做這個游戲。也不對。正是有野木,才能看到這麼漂亮的音符醬啊!!」

  白發少年激動得整個人都手舞足蹈。他要把人帶回去。這個樣子的音符,就像是盛開在黑暗裡白色花朵,深深地吸引著他。

  嗡嗡嗡——

  手機有來電。他想掛斷電話,但一看來電顯示,不得不接起電話:「什麼事啊?不是說好了,現在是我自由活動時間。這個時間,我是不接任務的哦~」

  「厄瑞斯。漫畫偵探是BOSS看重的成員,注意分寸。」朗姆提醒了句。

  白發少年歪了歪頭,再看向視頻裡的女孩,居然被BOSS預定了嗎?好討厭啊。

  就在這時。視頻裡的松原旋律像發現了他的視線般,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他,伸出手比出射擊的手勢:砰。

  視頻瞬間被切斷。

  同一個時刻。

  門被敲響了。

  一個沉穩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您好。您的點的外賣到了。」

  厄瑞斯愣了下,旋即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外面的人,肩膀瘋狂顫抖著,痴痴笑了出來:「果然厲害。這麼快就發現我了。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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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結束了。」

  聽到電話裡松原旋律說倒計時全部停止時,松田陣平狠狠松了口氣,靠在椅子上,心還在砰砰跳,臉上卻忍不住笑道:「剩下的事,就交給警方了。你!不要再自身犯險了!」

  「我會的。謝謝。」松原旋律由衷謝道。

  松田陣平低笑了聲:「我要謝謝你才對。」謝謝你打電話給我。謝謝你活下來。

  松原旋律眼神微動了下,放下電話,又用頭上的一字夾,解開宮澤英樹手腳和脖子上的鎖鏈。

  「宿主。綠川唯已經接到你的信息,趕到目的地了。」系統說道。

  松原旋律這才看向那個藏在書架裡攝像頭,抬手比劃了個射擊的手勢,對系統道:「切斷信號。」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安室透衝了進來,表情緊張地看著松原旋律:「偵探。怎麼樣了。」他眼角余光看到停下的倒計時,手掌攥得更緊了。

  「沒事了。」

  松原旋律小心地扶著宮澤英樹,後者的體溫有點高:「你先把宮澤君送下去。另外,先不要讓警察進來,等拆.彈人員確認了才行。」她怕有遺漏的炸.彈。

  安室透望著松原旋律那雙看不透的眼睛,嗯了聲,接過宮澤英樹:「我帶他下去。救護車也趕來了。」

  「外面的記者很多。如果不想接受采訪,可以從後門離開。」

  松原旋律點頭,沒有多言,在安室透下樓後,她也跟著離開了。但她沒有走前門,而是脫下顯眼的黑色鬥篷和口罩,悄無聲息地從後門出去了。

  她出去後不久,被堵在路上和臨時派遣的兩股增援全部趕到。

  「謝謝。音符老師。」

  宮澤英樹的游魂感覺到了一種牽引,他朝著松原旋律鞠了一躬:「我要走了。」

  「那再見了~」松原旋律輕松地笑了笑。

  看著她的笑容,宮澤英樹忍不住道:「我可以抱抱你嗎。」他從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被人這麼保護著。

  松原旋律愣了下,點頭。

  宮澤英樹張開雙臂,在環住面前的少女那一刻,身形漸消。

  冰涼的氣息過後,松原旋律便看到『任務完成』的提示,以及一小行的注釋:「游魂回歸身體後,將不會記得游魂時期所發生的事情。」

  「這也挺好的。」

  糟糕的事情干嘛要記得。松原旋律伸了個懶腰,今天可真有點累啊。做一晚上別人的夢,凌晨醒來後就沒再睡,從上午到現在,又是找人又是拆.彈。

  「有點餓了呢。」

  摸了摸空蕩的胃,但松原旋律知道:「事情還沒結束。」她可沒忘記,犯人有兩個。另一個監控她。

  在順著攝像頭,一路找到IP地址後,她本想讓安室透過去,但想了下還是決定讓綠川唯去,在醫院時她就發現綠川唯了。比起占蔔偵探事務所,醫院距離厄瑞斯的所在地更近。

  「不知道抓到人了麼。就算沒抓到,也沒關系。」

  松原旋律看向郵箱裡,朗姆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安裝炸.彈的是厄瑞斯。他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放他走,我會給你補償。」

  「又是厄瑞斯。果然像希月說的。」

  是個瘋子。但松原旋律並不關心瘋子的問題,她只是好奇,她在組織究竟是什麼身份。連朗姆都會這麼對她『客氣』。

  綠川唯沒讓她等久,沒一會,就來郵件了。

  「人跑了。我沒追上。」

  松原旋律看了下回道:「你沒受傷吧。既然跑了,就不用管他。」組織的人,就算是抓了也是白抓。難不成她真的直接把人給送進去。

  只怕上一秒把厄瑞斯給送進去,下一秒琴酒就打飛的回來。

  回到空蕩房間裡的諸伏景光看著手機裡,松原旋律回復的郵件,往上是她十三分鐘前發來的。內容是讓他去突襲一個地方,抓住房間裡的人。

  留下的具體地址與他當時所在的位置只隔了一條街。

  非常巧合。

  要不是檢查了身上沒定位器,他都懷疑松原旋律是不是在監控他。

  在組織裡,基層成員是不能拒絕代號成員的命令。不然會被視為叛徒。哪怕有再多疑惑,諸伏景光也按照郵件的指示,趕到來郵件裡的地址。

  但是要抓的人比他所想的警惕性更強也更麻煩。

  首先是他的突襲被發現,接著對方的身手很好,沒有糾纏的意思,稍有機會就跑掉了。

  房間裡只留下一台廢掉的電腦,以及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個地址,並附有一句話:「交給漫畫偵探。」

  無聲播放的電視上,正是占蔔偵探事務所前警察、記者的擁擠畫面。

  「……我們可以看到宮澤君已經被漫畫偵探救了出來,目前正送往醫院救治。拆.彈警察也已趕到,排查占蔔偵探事務所。但很不幸的是,我們得到消息,犯人占蔔偵探井原依舊在逃。此人善於偽裝,非常危險。」

  諸伏景光默默看著電視上記者的鄭重通報,拿起紙條轉身朝樓下走去。

  爆.炸危機解除後。

  占蔔事務所的前後被人給堆滿了。

  「漫畫偵探在哪裡?」

  「我們要采訪!」

  「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民眾擁有知情權!」

  每個人都想弄清楚,從占蔔偵探的挑釁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漫畫偵探又是如何解決這件事。然而他們連漫畫偵探的人影從頭到尾都沒看到。

  唯一能見到的是,漫畫偵探那個黑皮助手。

  可就連這個助手都只是笑眯眯地拒絕了所有的采訪,開車揚長而去,有人想要追蹤,可追出這條街便再也看不到對方車的蹤跡了。

  安室透繞了兩個圈,甩開跟蹤者,開車來到了距離占蔔偵探事務所不遠的路邊,松原旋律靠在路燈下,喝著溫熱的草莓牛奶,仰望著天邊的雲發呆。

  金燦的光暖暖的落在她身上,黑色的衣服將其皮膚襯得如雪般潔白。

  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看上去纖細柔弱少女,正是導致前方事務所一團混亂的罪魁禍首。

  這場動用了幾隊警察的案子,竟只是她的一場表演。

  而他,心知肚明卻仍舊要配合她演戲。

  安室透抓緊了方向盤,車輛徐徐停在路邊。松原旋律抬起頭,一雙黝黑的眼睛猶如一口深不見底的幽井。

  松原旋律一上車,便聽到安室透抱歉道:「之前有人跟蹤,所以稍微用了點時間。偵探也不喜歡那些采訪吧。」

  「記者麼。確實麻煩。」松原旋律當然知道。以那些記者的習性,不掘地三尺才怪。所以她才不願意表露身份。

  「對了。這個給您。」

  安室透像是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袋子,遞給了松原旋律:「我記得櫻田小姐說過,偵探您很喜歡甜食。尤其是每次破案後。也是,破案很耗費腦力,需要補充糖分。」

  不論如何。他現在都是漫畫偵探的助手。

  那就該做好助手該做的事情。

  「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想到會碰到偵探,所以身上暫時只有這個。」淺金發青年笑容如陽光般明亮無害。

  「謝謝。安室先生。」

  松原旋律看了眼他這張臉,道了聲謝,接過袋子,打開只見裡面裝滿了一顆顆色澤鮮亮的金平糖。她確實有點意外,對方會記得她需要甜食。

  隨手捏了一顆,含進嘴裡,絲絲的甜味,緩解了她緊繃了大半個上午的神經。

  整個身心都輕松了不少。

  「偵探叫我透就可以。要不習慣,叫安室也行。我可是偵探的助手。」安室透笑道。

  「嗯。安室。」松原旋律從善如流地應下,接著又補充了句:「你也不用對我用敬語。」

  不用敬語,是因為在美國長大,不太習慣嗎?安室透想著,慢慢啟動車,開始講松原旋律離開後的事:「筆錄的事情,戶田警部說了可以等明天。宮澤君已經送去了醫院。醫生說送得很及時。野木也被警察帶走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試探道:「我聽戶田警部說,這次的犯人,其實是上次岩崎爆.炸案的人。」

  「沒錯。是他。」松原旋律舔著金平糖點頭。

  竟然承認了!安室透怔了下。他以為松原旋律會表示不知道,或者不讓他問。既然答了,那再多問點也沒關系吧。

  「可是我聽說,岩崎爆.炸案背後是朗姆的人。」

  「是朗姆的人。」

  安室透看到松原旋律嘴角微微翹了下,不知道是在不屑還是在得意。是得意吧。連警察和公安都被她這一手給耍了。現在,他都要懷疑,岩崎的案子,到底跟組織有沒有關系。

  要不是厄瑞斯是朗姆的人,松原旋律早把人給抓了。那瘋子是那次岩崎別墅和實驗室的爆.炸事件後盯上她的吧。

  一般瘋子也會自視甚高。不過眼下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另一個人。比瘋子更瘋的家伙。

  松原旋律看向手機裡諸伏景光發來的地址。

  厄瑞斯特意留給她的。

  「那這個案子實際上是朗姆的人指使的?」

  安室透縮緊了手掌,嘴角露出一絲嘲弄:「這麼說來,炸.彈也是不會爆炸。是特意報復警察,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沒有哦。那家伙是真的想炸死我。」

  松原旋律似笑非笑道。炸.彈是真的。大概是上次岩崎案留下來的。她毫不懷疑,如果沒有朗姆的電話,對方會不會按下引.爆器。

  安室透聞言心快跳了半拍。想要再多問兩句,但被松原旋律打斷了。

  「去米花町的7丁目。」

  安室透眉頭微挑。怎麼好端端要去那裡。是去接頭?還是去找麻煩。

  米花商業廣場距離7丁目不算太遠。

  順著松原旋律的指引,安室透將車停在了某棟獨立住宅旁,下車便看見自家幼馴染站在門口不遠。當即警鈴大作。

  只見松原旋律下車,朝著諸伏景光走了過去。

  他們很熟麼?

  松原旋律又是什麼時候讓景來這邊的。

  一連串的問題不斷從安室透腦海裡冒出,表面上,他則像個稱職的助手,緊跟在松原旋律身邊,警惕地看著諸伏景光。

  「你們認識吧。」松原旋律隨口道。

  一句話讓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瞬間緊張。

  松原旋律沒有看他們,只盯著那所房子的大門,繼續道:「希月跟我說,你們都住在九號安全屋。」

  原來如此。兩個臥底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他們交換了下眼神。安室透會意道:「我可跟他不熟。只是貝爾摩德的安排,不得不住在那裡。」淺金發青年紫灰色的眸子略有不滿,似乎很不爽跟其他成員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我也差不多。畢竟朗姆還沒有給我安排任務。」諸伏景光微笑道。一付看似禮貌,實則冷漠的表情。

  兩人將不熟、八字不合幾乎寫在臉上了。

  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對策。作為同在日本活動,又同時接到同一個目標的任務,同樣身為日本公安臥底,撇清關系的最好辦法就是『互有敵意』。

  至少最開始必須這樣。

  看著兩人有些水火不相容的感覺,不知為何,松原旋律總感覺那裡怪怪的。好像他們本該感情很好才對。呃。不對勁的是她。

  她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偵探。我們來這裡干什麼?」安室透做出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是組織有任務了嗎?」接著他頗有不滿地瞥向諸伏景光,仿佛很不高興對方也在這。

  「不是組織的任務。是案子。」

  松原旋律朝諸伏景光伸手:「東西給我。你在這查到什麼了?」

  「案子?」安室透立刻想到宮澤英樹這個案子。

  諸伏景光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邊遞給松原旋律,邊道:「這個住址的戶主叫河川植,原來是某公司的職員,但兩年前他辭職了。他父母早逝,給他留下這處住宅,和一筆遺產。」

  「他是獨居。沒有朋友也沒有其他親人。喜歡養植物,每隔段時間會出去旅游。」

  松原旋律接過紙條,放進口袋,仰頭看向牆頭郁郁蔥蔥的樹葉:「確實長得很好。走吧。」

  「去哪?」安室透問道。

  「當然是這裡面了。」

  松原旋律說完,便取下頭上的一字夾,然後很輕松地打開了門。

  看到這一幕,諸伏景光都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向一旁的好友。安室透冷著臉,衝著他搖了下頭,緊跟上松原旋律。

  留在最後的諸伏景光,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發現,才走進門,在准備關上門時,前面的松原旋律忽地往後退了半步。

  「不。不用關門。」

  靠。看清楚院子裡的情況,松原旋律忍不住想要罵髒話。哪怕是經過了高田舞的洗禮,面對眼下的情況,她也有點適應不過來啊。

  「怎麼了?偵探?」安室透發現松原旋律臉色比平常要更為蒼白些。

  「打電話。報警。」

  松原旋律望著院子裡一個又一個血紅的身影說道。這裡每個身影,都代表一具屍體。

  單單只看身影。這裡至少也有十幾具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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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

  帶隊的戶田警部和松原旋律短暫地聊了下,便迅速讓人在前後左右將整個住宅都拉上了警戒線,一部分人拿工具開始挖掘工作,另一部分人則打開了房門,前往松原旋律所說的地下室。

  安室透表示要增長見識,跟了下去。

  諸伏景光留在松原旋律身邊保護她。

  「音符偵探。」諸伏景光斟酌了下稱呼,才道,「這棟房子真的從裡到外,都是屍體嗎?」當他聽到戶田警部和松原旋律的話,整個人都懵住了。

  眼前的院子花草繁茂,四周的灌木都被修得整整齊齊。房子裡也是整齊有序。怎麼看都像是個熱愛花草的普通住宅。

  結果松原旋律卻說,這裡埋了無數的屍骨。

  如果是真的,這是特大重案。

  「等等看就知道了。」松原旋律靠在門口的樹邊淡淡道。

  正在這時,有警察挖出了東西了。

  「是人的手骨。」

  轉眼一具完整的屍骸被挖了出來。

  接著牆角邊也傳來挖到屍體的聲音。

  望著一具又一具的屍骸被挖出來,諸伏景光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冷意,籠罩了他整個身體,連午後陽光都仿佛蒙上了層灰影。

  諸伏景光連忙看向樹下的少女。女孩戴著口罩在打電話,露出來的那雙眸子毫無波動,好似眼前的一切都司空見慣,又好像這些都與她無關。

  松原旋律在和厄瑞斯打電話。

  「怎麼樣。是不是一個超級大的驚喜。」電話裡厄瑞斯很開心地詢問,像個邀功的孩子般。

  「的確是個驚喜。」松原旋律轉過頭。

  其他人看不到,在她周圍圍繞了好幾個姿態各異的鬼魂。

  有的整張臉都被挖掉了,眼窩處是兩個血淋淋的窟窿正盯著她,張開嘴巴裡面沒有舌頭。有的眼睛和嘴巴都被縫上了,眼不見也說不出話。有的腦袋被沿著嘴巴切開。

  這些鬼魂原本在死後消散的,或是跟著殺他們的凶手才對。但不知道,是不是根本弄不清楚凶手的真正身份,竟全都渾渾噩噩停在了他們死亡和屍體掩埋的地方。

  一個又一個。松原旋律發現這些鬼魂,全都沒有眼睛也說不出話。其中多數是成年的男女。有個別老人和孩子。男女老少,沒放過一個。

  「那旋律桑,是不是要給我獎勵~」厄瑞斯笑嘻嘻道。

  松原旋律歪了下頭,輕聲笑道:「獎勵你不是已經拿走了嗎?放你離開,不是最大的獎勵嗎?」

  「可我也放過你的下屬了呢~」電話裡的聲音同樣放輕了下來,「而且,你不會真以為那個家伙真能抓到我吧。這樣,我會很後悔,沒有按下引、爆、器。」

  如果真這樣,太讓人失望了。

  美好的東西,為了不消失,果然最好是停留在最絢爛的時刻。

  厄瑞斯的毀滅欲望在松原旋律面前展露無疑。

  「可是就算你按下,也沒有用了,不是嗎。」松原旋律絲毫沒被嚇到,厄瑞斯並不知道她會拆.彈。他所看到的,只是她想給他看的。

  看來朗姆也不知道她會拆.彈。這代表,組織沒有教過她。

  那只會是老師教的了。什麼樣的老師會教學生開鎖和拆.彈啊。

  松原旋律活動了下五指,一心二用道:「你打電話來,只是跟我說這個的話,會讓我後悔,沒把你抓住呢。」

  「嘖嘖。真可怕啊~他們知道正直的漫畫偵探,本性如此麼?」

  電話裡的厄瑞斯顯然更加振奮了:「不愧是被BOSS看中的人。嘻嘻。我打電話,本來是想給你一個更大的驚喜,但是看你這樣,突然有點不想說了。」

  「更大的驚喜?」

  松原旋律掃過周圍越來越多的鬼魂,不置可否道:「是說野木的真實身份?還是說他曾經的過往?」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會,才嘻嘻笑出聲:「果然。你發現了。我真是太喜歡你。超喜歡超喜歡。這次出來,你就是我最棒的驚喜!我說,別要那些垃圾了。和我在一塊吧。我們會是最合拍的搭檔。」

  「你策劃犯罪,我負責執行。哈哈哈哈。我們會成為組織最強的搭檔!」

  沒等他自言自語完,松原旋律看了看時間,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為了回報你,我也送了你一份禮物。希望你喜歡。」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厄瑞斯送了那麼一份大禮,她怎麼能不好好回報。

  話說被掛電話的厄瑞斯,一愣,正想撥回去,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背後:「真是讓我好找啊~厄瑞斯。」

  厄瑞斯緩緩舉起了手,一點點轉過身:「真不愧是我喜歡的人,這麼快就找到了我的位置。不過,櫻田希月,你什麼時候成了旋律醬手下的人。」

  換了一身裝扮的櫻田希月冷冷地盯著面前的白發少年。

  這兩人才是真正的水火不相容。

  米花町7丁目的河川家。

  挖掘的工作還在繼續。

  隨著被挖出來的屍體越來越多,諸伏景光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從地下室出來的安室透情況不比他好,紫灰色的眼底燃燒著熊熊怒火。

  地下室的狀況比外面的更加惡心。而且,安室透還在那發現了,真正的占蔔偵探,以及曾霸凌過宮澤英樹的上村和藤原,還有個不知身份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上來不及,這四個人還活著。也被抬著送上救護車了。

  四個人的出現,特別是井原全程昏迷著戴著呼吸機被救護人員抬走的畫面,一下引起了外面記者的騷動。

  「這麼大的仗勢,就是為了逮捕占蔔偵探嗎?」

  「請問你們是否對占蔔偵探做了什麼,為何他是昏過去。」

  「難道這裡面也埋了炸.彈?」

  「漫畫偵探也過來了嗎?我好想看到漫畫偵探助手的身影。」

  被強行阻擋在五米開外警戒線的記者們,蠢蠢欲動。可惜這次警察們顯得格外的冷酷和強硬。沒人回答他們的問題。一排排的警車也擋住了大部分的情況。

  「這次警方的壓力會很大。」安室透聽到外面的躁動,目光發冷道。

  諸伏景光明白他的意思,這麼多人屍體堆在這,殺了這麼多人,警察竟毫無所查。接下來怕是有很大的輿論壓力。

  「所幸。這件事,已經破案了。」諸伏景光回頭望了眼松原旋律。無論如何,他對此都是感激的。

  安室透剛想說什麼,松原旋律便走了過來:「走了。安室。綠川。」

  「去哪。」安室透看了看四周的挖掘工作還沒做完。

  「警視廳。做筆錄。」

  松原旋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心提議道:「你臉色有點難看,要是覺得不舒服,我給你半天假,去休息一下。」

  看著她平靜的樣子,安室透隱隱不太舒服:「偵探看起來,好像挺習慣這種事。是見多了嗎?」能說,不虧是組織的人麼。

  「大概習慣就好了。」松原旋律感覺自己對諸多的屍體適應還算可以。就是,這一排排鮮血淋漓的鬼魂。

  她想還需要再習慣習慣。

  安室透張了張嘴,還想說話,卻被諸伏景光給按住了肩膀:「安室君。你是想違抗命令嗎。」

  在松原旋律面前向來神色溫和的綠川唯,表情少有的冷淡起來。

  「怎麼可能。」安室透也冷下臉,揮開了諸伏景光的手,「偵探可是我最重要的保護對像。偵探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綠川唯似是而非地笑了下:「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淺金發的黑皮青年笑眯眯地望著松原旋律:「別忘了。綠川君,我才是偵探真正的助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一直到車裡。

  松原旋律默默地坐在後座上,表情古怪。這兩個人關系明明看起來不好,怎麼她總感覺,兩個人會是好朋友。

  是錯覺嗎?她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綠川唯,又瞥了眼前面開車的安室透。嗯。這次的車速倒穩妥得多。

  「音符偵探。」諸伏景光開口喊了聲,見松原旋律轉頭看他,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我有點好奇。您是怎麼知道,我之前的位置。」

  這裡說的是突襲的那次。他明明沒有跟任何人報備過他的位置。結果松原旋律卻精確地知道了他的所在地。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這麼問有點突兀。但他必須問。不然,以後誰知道會不會在和公安接頭時被發現。

  「這個啊。」松原旋律本想說她在醫院看到了對方,但想了下,便笑道,「是監控。我認識能入侵監控的黑客。」

  「剛好我要找人抓厄瑞斯,你就在附近。」

  這時,安室透插話道:「那宮澤英樹失蹤的時間地點,都是這個黑客?」

  「沒錯。」

  松原旋律干脆點頭。總不能說她能看見鬼魂,是鬼魂托夢給她的?就讓他們認為她背後有個黑客吧。反正在這方面,系統也算是高科技產品。

  可惜組織BOSS過於謹慎。沒有任何信息流出。

  否則她早就把資料發給Zero了。

  好強的黑客能力。諸伏景光和安室透深知一個能力強大的黑客,在這種信息時代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而這樣的人,居然被組織派給了松原旋律。

  從松原旋律的話來分析,這個黑客是完全聽命於她,差不多算是隨時待命。

  松原旋律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偵探果然是深受BOSS青睞呢。」安室透笑容燦爛中,又帶了點得意,「是不是等我學到了偵探三分之一,不。五分之一的水平。就能拿到代號了?」

  淺金發青年的口吻裡充滿了期許。

  綠川唯則輕笑了聲:「那可能得再等個幾年了。」

  聽了他這話,安室透並沒生氣,反而笑道:「綠川。你是在嫉妒我嗎?就算是再等個幾年,能拿到代號,在組織裡也是極為難得的。」

  安室透這點說得沒錯。組織的代號絕不是那麼好拿的。沒有特別的才能,或突出的貢獻,不被代號成員看好,基本連出現在BOSS的辦公桌前都不可能。何況是拿代號。

  組織裡的每一個代號,都是BOSS親自取的。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拿代號的時候,見到BOSS。

  但他們並不知道,就算是代號,那位先生也多數發的是郵件。

  綠川唯沒有理會安室透的挑釁,只是好奇問松原旋律:「音符偵探為什麼會選他做助手呢?」

  松原旋律眨了下眼:「是因為長相吧。」淺金發、混血兒。BOSS的第一標准。她沒弄錯的話,這應該是按照一個叫艾蓮娜的人的標准。

  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

  可她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就和老師一樣。

  居然是長相。本以為自己是被嚴苛篩選出來,靠著能力取勝的安室透,差點沒把剎車當油門。

  諸伏景光詫異了下,隨後看到後視鏡裡零不敢相信的眼神,險些笑出來。

  但他們並不相信松原旋律這話。

  誰會相信一個組織BOSS挑人,是看臉來的。

  何況。如果松原旋律真像他們所猜想那樣的身份,挑選零,肯定也有她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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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抵達警視廳。

  諸伏景光被留在車上。

  松原旋律帶著安室透錄完筆錄,把野木偽裝河川植的相關證據遞交後,就被叫住了。

  「音符老師。野木在知道自己罪證被發現後,一直要見你。他說只有見到你,他才會把所有事都說出來。包括他的共犯。」

  「共犯?」松原旋律看了眼圍繞在她身邊的鬼魂,嘴角輕翹,「就算他沒說,我也准備見見他。」

  「偵探這樣很危險。」安室透靠近了不太贊同道。

  誰知道野木見松原旋律是何居心。像這種窮凶極惡的罪犯,沒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聽到助手的擔心,警察馬上表示:「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證您的安全。」

  「我相信你們。」

  松原旋律坦然笑道。

  望著年輕警察高興地領著松原旋律前往審訊室,安室透眉間微蹙。

  從進搜查一課一路過來,他都能聽到大家有關漫畫偵探的話題,無一不對她敬佩有加。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輕的警察。

  等將來松原旋律考上名校,再考公借此進入警視廳,這些都會化作她的支持和聲望。

  如果這就是組織的謀劃,松原旋律已經走在了成功的路上。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不讓松原旋律破案?還是不讓警察找她幫忙?

  這時候,他反而希望松原旋律沒有真材實料,全靠組織演戲。

  審訊室中。

  野木雙手雙腳全都被固定在了椅子上。就連脖子都被固定了。

  「呵呵。你們未免也太擔心了吧。我只是想和漫畫偵探聊聊而已。弄得好像我要殺了她一樣。」戴著眼鏡的野木笑著,頗有種斯文敗類的感覺。

  「難道你不想殺我麼?」

  在松原旋律踏入審訊室時,燈光像受到了什麼干擾,閃了兩下,屋內的光線仿佛比之前要暗了些。不能說暗,只能說是好像燈光被蒙了一層黑紗般。

  同時,野木感覺室內的溫度也降低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還覺得松原旋律背後的影子有點不太對。

  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湧上心頭。

  整個人的氣勢一開始就被壓了下來。

  野木眼神凝重地望著一步步走進來的漫畫偵探,黑色口罩和兜帽將她大半張臉都擋住了,看不清臉,但那雙露出來的沒有任何波動的黑色眼睛,不管是看第幾次,都讓他忍不住心悸。

  「呵呵呵呵呵。」野木止不住笑了起來。

  真的是太有趣了。難道這些人都沒感覺出來嗎?這個漫畫偵探和他根本就是同一種人。

  「我確實想殺你。真的好可惜,沒有早點遇到你。不然你會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野木的話通過傳聲器傳到了外面。

  聽得外面的一干警察以及安室透都很不舒服。

  這個人說這句話,好像是在對一塊石頭一塊木頭,而非是人類。或者說,他沒把人當成人。

  「那還真是可惜。我要能早點遇到你,你就能早點在這了。」

  松原旋律完全沒被影響。比起厄瑞斯那個瘋子,野木反倒不怎麼可怕。尤其是,他被鬼魂包圍了,從她這個角度,她連人都看不到。

  野木死死盯著松原旋律,發現她眼神沒有一絲波動,便放棄了,失笑道:「漫畫偵探。你這樣沒有誠意,可是得不到共犯的消息哦~」

  「你本來就沒有共犯,又哪來的誠意。」松原旋律輕松道。

  野木眉頭狠抽了下:「呵。如果沒有共犯,你覺得我一個人能處理得了那麼多屍體?」他本想把占蔔偵探當作後手,結果厄瑞斯直接把河川宅給送了出去。那個家伙,真不愧是犯罪組織的人,竟然知道他的老巢。

  但他不能就此罷休。只要能騙過這個偵探,事情就有回轉的余地。

  「而且炸.彈難道也是假的麼。」

  最好是把犯罪的事都推給厄瑞斯。他只是一個被迫的從犯。這點有占蔔偵探為證。早前,他就在占蔔偵探面前布局,顯示自己在厄瑞斯面前弱勢的一方。

  然而。聽到他這些話的松原旋律深深嘆了口氣,失望地說:「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什麼。」

  她是真的失望。以為野木准備交代了。

  結果是要甩鍋。

  「難道你就不擔心抓不到真正的主犯,他回頭報復你嗎?」野木問道。這個女孩就不怕死嗎。炸.彈的事情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這種感覺讓他想到了厄瑞斯。初次見到厄瑞斯時,對方便是這種無所謂生死的感覺。甚至,如果死了,反而更合他意。

  「是麼。他不是本來就針對我來的嗎?」

  松原旋律大概能猜到野木的想法,這要是其他人,說不定就信了。可偏偏是她在這:「安裝炸.彈的人跟你並不是一伙的。他沒有殺過那些人。院子裡埋的,不都是你做的嗎?河川植。」

  剎那間。野木臉皮子抽動了下,他沒再偽裝表情,表情陰冷地看著松原旋律:「原來,你都知道了。」緊接著,他又不知想到什麼,低低發出笑聲,「是因為那個院子嗎?」

  「院子被發現,是因為那個家伙吧。」

  為了某個約定,野木還是沒把厄瑞斯的名字透露出來,只道:「但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就是河川植。為什麼不能是,我和河川兩人合作呢?」為此,他可是專門做過偽裝。

  表面上兩個身份,沒有交集。實際上,河川植是主導,他是被抓住把柄的副手。

  一直以來,連周圍的鄰裡都沒人發現。

  是鬼魂告訴我的啊。

  「不會是合作。」松原旋律繼續道,「雖然你們曾經有過合作。但是河川植失去了價值,就到了他該死掉的時候了。另外,你換過多少名字了呢?」

  「三個?四個?哦。原來你自己也記不清楚了。也是。每隔一段時間你都會改名換姓,連同身份一起換掉。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頂替其他人。這個社會上,總有些混得不太如意,社交也一塌糊塗的家伙,可供你挑選。」

  「你就像是挑選滿意的商品一樣。選中一個人,然後靠近模仿對方的一切,再無聲無息把人處理掉。這些身份就成了你最好的保護色。」

  「本來你也是可以這樣重新新的生活。可是,你早就殺人成癮了。所以,為了你所謂的平靜生活,你會細心挑選些身份有問題,或是流動過多的社會邊緣人。這種人,哪怕是失蹤了,也不一定有人會去找。」

  比如流浪漢、流鶯、孤寡沒有社會關系的老人等等。

  隨著松原旋律的講述,陪在一旁做記錄的警察感覺審訊室的空氣越來越冷,燈光也在變暗。

  站在外面全程聽著的安室透也感覺,一股徹骨的涼意,從審訊室裡面往外透。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在下降。

  「這空調是不是壞了,怎麼冷了。」一個警察小聲嘀咕了句。

  其他人也紛紛贊同。但也有人表情忽的一變:「該不會是亡靈……」

  這人剛起個頭,就被旁邊的警察給打斷,重新站好。

  安室透暗暗掃視這眼前的這些警察的長相及身份。岩崎夫婦的死,讓他懷疑過警視廳有內鬼。但現在厄瑞斯的出現,這份懷疑又有些動搖。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一個又一個鮮紅的身影布滿了整個審訊室。

  野木卻像察覺不到這種冷意般,甚至在松原旋律說完後,雙手拍了拍椅子當時鼓掌:「不愧是漫畫偵探,這想像力,當真是厲害。」

  「你是想要證據吧。」

  松原旋律換了個坐姿:「你的確是做好了萬全准備。連挑選冒名頂替的人血型都一樣。野木也好,河川植也罷。全都如此。只是,野木這個身份沒有親人在世,可他父母生前卻為他留了臍帶血。」

  野木瞳孔猛顫:「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也是。你遇上野木的時候,他應該很不得志。很多年都沒有回過老家了吧。臍帶血就存放在他老家的醫院。」

  後面的話不用再說了。

  野木瞳孔猛縮了下,如雕塑般怔在原地。

  見狀,松原旋律覺得沒有再逗留的必要,起身剛走到門口,突然身後的人抬頭問道:「我記得你有個亡靈偵探的外號。你真的見過亡靈嗎?」

  有些事只有見過亡靈的人,才會知道。

  野木目光如炬般盯著門口的黑衣少女。他在等一個答案。

  一個讓人想想都心潮澎湃的答案。

  「這個啊。誰知道呢。」

  松原旋律沒有回頭只看著地面漫開的污血,不置可否的笑了下,開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做記錄的警察聽到耳麥的聲音,也離開了。

  審訊室裡只留下無法動彈的野木盯著松原旋律所站過的位置。

  在他身後的血色身影一點點變得濃稠。

  良久,男人才收回目光,低聲道:「好像聞到血腥味了。」

  離開審訊室。

  「老師。喝水。」

  一個警察連忙端來一杯溫熱的水,恭敬地送到了松原旋律面前。水的溫度在這溫度下剛剛好暖手。另一個則拿來了一些零食點心。

  安室透眼神復雜的看著這一幕,壓著帽檐走過來道:「偵探。要回去嗎。」接著,他又露出明朗的笑容,「你也餓了吧。我知道一家挺不錯的小店,老板做的點心很不錯。」

  說實在的松原旋律有點心動,但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我跟希月約了時間。下次吧。」

  「那就說好下次了~偵探可不要放我鴿子。」安室透笑著說。

  可是下次的意思是以後的啊。松原旋律看著淺金發青年眯彎著眼的樣子,想了想倒也沒多說什麼。

  櫻田希月來的很快。松原旋律一出警視廳,就開著她那輛紅色小車出現了。

  「又要麻煩你了。櫻田小姐。」

  安室透友好地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問松原旋律:「偵探。吃完飯,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勞你費心了。我會送旋律回家!」

  沒等松原旋律接話,櫻田希月丟下一句話,直接開車離去。

  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再聽安室透說話了,茶言茶語得讓人恨不得一拳揍過去。

  「貝爾摩德這是送的什麼人啊!難道審核不考察一下性格問題嗎!」

  櫻田希月有種安室透在跟她上眼藥的感覺,但她說不出來,只能捶著方向盤,鄭重地提醒松原旋律:「那個金毛的家伙,嘴巴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看她這一臉咬牙切齒,松原旋律輕笑不已,連忙擺手:「放心放心。我會注意的。」

  但這樣的安慰怎麼夠。櫻田希月又罵罵咧咧了好一陣才消停。

  「……所以,你這是被嫌棄了?」

  諸伏景光遠遠看到櫻田希月絕塵而去的那一幕,忍俊不禁道。

  他只知道昨天櫻田希月來找過零,但沒料到兩個人的關系竟會如此的。嗯。有點不好描述。感覺像是家裡來了一只新貓,原本養的那只開始爭風吃醋。

  降谷零雙手往後交抱在腦後,滿不在乎地靠著車座:「只是被櫻田希月嫌棄而已。偵探不嫌棄就行。」他的任務目標是後者,又不是前者。

  聽著他的話,諸伏景光笑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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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喂。這個很好笑嗎?」降谷零不爽道。

  「抱歉抱歉。」諸伏景光神色輕松,「只是沒想到零你這麼快就代入了漫畫偵探助手的角色。」

  「還好吧。」

  降谷零正色起來:「不過,你今天具體是什麼情況。松原旋律竟然會派你去找厄瑞斯。厄瑞斯是朗姆的人,也是岩崎爆.炸案的策劃人。你看到他了嗎?」

  諸伏景光目露回憶,將今天離開醫院後的情況大致講了下,末了感慨了聲:「真的沒想到組織的人會在這件事裡插上一腳。」這才讓事情復雜起來,並引來松原旋律的介入,揭開了野木的真面目。

  「哼。誰知道,野木是不是也是組織的人。」安室透看著手機裡有關漫畫偵探的新聞推送,低聲道,「我懷疑,組織捧松原旋律,是為了布局警視廳……」

  聽著安室透的推測,諸伏景光臉上的笑容收攏了,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有這個懷疑。如果我們能策反松原就好了,畢竟我查過,至少在日本,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還救了不少人。」

  岩崎案的事情歷歷在目。渡邊殺妻案也是。沒有松原旋律,渡邊俊恐怕會早早夭折,而失去女兒又失去外孫的高村先生,也會找渡邊同歸於盡。

  「策反嗎。」

  安室透低喃了聲,紫灰色的眼睛閃爍不定。

  而此刻。

  馬路的對面。松田陣平目送松原旋律坐著櫻田希月的那輛小紅車遠去。

  萩原研二笑著打趣道:「怎麼。現在不急了?」之前松原陣平知道松原旋律回警視廳錄筆錄,火急火燎地催著他緊趕慢趕。但最終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確定人沒事。安心了?」

  松原陣平懶洋洋地把墨鏡架上:「本來就沒什麼好急的。」

  看他這付鎮定自若,和剛才判若兩人的樣子,萩原研二差點沒笑死。他就說要錄下來吧。

  「是啊。沒什麼好急的。」萩原研二拖長了音,手卻摁下手機的一段錄音。

  只聽見裡面傳來松原陣平焦躁的聲音:「萩。你這是烏龜速度吧……等趕到黃花菜都涼了……松原她……拿出你的真本事啊……」

  錄音還沒播完,松田陣平迅速地摘下墨鏡:「萩。晚上老地方!我請客!兩次!不。三次如何。」

  萩原研二笑著當著他的面刪掉了錄音,然後無比遺憾道:「本來我還想把錄音發給松原小同學。」

  松原陣平嘴角抽了下。幸好他及時提了請客。

  「你這樣不行啊∼小陣平。松原小同學這一天又是破案又是炸.彈威脅,我聽說又協助警方發現了一個大案。那麼累,是不是要請吃個飯。」萩原研二忍不住出主意道,「就這麼看著,可拉不近距離。」

  松原陣平重新戴回墨鏡,一付生人勿近道:「不用。這樣就夠了。」

  這樣哪裡夠了。萩原研二看著心生無奈:「你該不會還以為小音符的死和你有關吧。那明明是場意外,跟你說的話完全沒關系。再說了,這次你不是幫松原小同學拆除了炸.彈嗎?」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這個距離挺好的。」松田陣平截住了幼馴染的話頭。

  萩原研二只得無聲嘆息了下。小陣平這個心結恐怕只有小音符才能解開。可是小音符已經去世了啊。

  「對了。剛剛送松原同學的是她的助手吧。」萩原研二轉移話題道。

  松田陣平一只手搭在車窗上,玩著手機隨口道:「嗯。淺金發,貌似是外國人。話說,這個怎麼感覺有點像零那家伙。」

  「哎?還真的耶~」萩原研二搜了下圖片。圖片上安室透戴著帽子,側對著鏡頭,擋住了臉,只露出淺金的頭發,和小麥色的手背。

  「不會真的是零吧。」松田陣平摩挲著下巴道。

  「應該不會吧。」

  萩原研二輕松笑著關掉了圖片:「小諸伏也很久沒撿到了。是被派去執行什麼特殊機密任務了吧。說不定哪天回來,就是警視了。」

  「那到時候得狠狠宰他們兩個一頓才行。」松田陣平哼道。

  「一頓哪夠。五六七八頓還差不多。」

  兩人一同大笑起來。

  ——

  和安室透分開後。

  松原旋律沒有去其他地方吃飯,而是叫來了櫻田家的廚子,跟櫻田希月在家裡美美地吃了一頓,然後心滿意足地坐在陽台上吹風。

  夜風帶著絲絲的涼意,在這種酒足飯飽後再合適不過了。

  松原旋律都吹得有些昏昏欲睡。

  「可惜。最後沒能把厄瑞斯給留下。」想到他說一挑一,結果轉頭就跑了。櫻田希月無比遺憾道。

  「就算留下了又拿他沒辦法。」

  松原旋律靠著躺椅,半眯起眼望著樓下馬路上的車水馬龍,十六樓的高度,讓腦子有種下沉的眩暈感,她打了個哈欠,往後靠了靠:「所以還不如拿他換個補償。」

  「你打算換什麼?」櫻田希月靠著欄杆問。

  松原旋律故作意外道:「原來還能自己選麼?」

  「其他人當然不能。但你不一樣。朗姆肯定會讓你選。」櫻田希月理所當然道。

  松原旋律了然地垂下眼簾。

  其實她也沒想好換什麼,目前她最缺的是記憶,關於老師、關於艾蓮娜、關於過去的記憶。

  但這個沒法說,也不能說。

  越是知道過去的事,松原旋律越是肯定自己失憶的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所以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

  松原旋律看向小口抿著飲料的櫻田希月:「你覺得選什麼好。」希月是朗姆的人,熟悉朗姆,同樣還很親近她,了解過去的松原旋律,讓櫻田希月提議再合適不過了。

  以她這段時間和希月的相處來看,對方肯定是站在她這邊的。

  「我覺得嗎?」櫻田希月認真分析起來,「目前我們手裡有了櫻田地產和一家娛樂小公司。」

  櫻田地產是她們的!聽到這個,松原旋律有點懵。她還以為是組織分配的。但看櫻田希月的表情,她馬上明白過來,是分配,不過她們將櫻田地產變成了自己的了。

  至於一家娛樂小公司,應該是希月所在的公司。堂堂地產集團大小姐要進軍娛樂圈,再弄個娛樂公司有問題嗎。當然沒有。

  「……對你來說,一家科技公司或者藥物研究所是最好的。但朗姆在日本沒有科技產業,BOSS向來更重視藥物方面的研究。」

  松原旋律知道希月的想法。科技公司是給系統。系統這方面的能力,組織多少會知道些。當然他們只會覺得她認識了一個強大的黑客。

  而研究所這塊,是給志保准備的。志保在國外學的就是這個。不過BOSS在意,一定也不會給她。

  只是BOSS很在意藥物方面的研究?他研究的是什麼藥物呢?

  櫻田希月自言自語了一陣,最後以拳擊掌:「我們要醫院。一家私人醫院。那是朗姆兩年前建的。」

  「而且,接管醫院的人選,可以套用我們接管櫻田地產和娛樂公司的模式。」

  「我調查了下,宮澤英樹的母親宮澤女士,曾經在醫院做過護士長。只是現在處於低谷期。你所救下的渡邊俊,對了。他改名叫高村俊了,監護人已變更為高村先生。這位高村先生,以前擔任過中小型醫院的院長。雖然沒做太久,但多少有了經驗。」

  希月的安排聽得松原旋律一陣咋舌,同時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不。不應該說是新思路。從希月的話來聽,這本來就是她所想的。是過去的她所想的。

  櫻田地產,娛樂公司,醫院。這是在一點點蠶食組織麼。

  松原旋律感覺心跳都在加速。

  「如果我以你的名義邀請,他們肯定會答應。」櫻田希月篤定道。

  不止是專業對口,更重要的是,這些人都處於低谷期。高村先生為了找女兒,家產散盡,現在他還需要照顧外孫。高村俊長期在父親的陰影下,有了嚴重的心理疾病,需要良好的療養條件。

  宮澤女士身上還背負丈夫生前因病欠下的債務,雖然不多了,但是多少都是個生活負擔。她還有個正在讀書的孩子。

  這時候的邀請,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全新生活的開始。

  「但不要以我的名義吧。」松原旋律考慮下說道。

  櫻田希月聳聳肩:「明白。」

  隨後松原旋律直接給朗姆發了封郵件:「我想要一家中小型的醫院作為補償。距離我住的地方不要太遠。」

  正如希月所料,沒多久,她就收到朗姆同意的郵件。

  「周末的時候,可以派人接收醫院。」

  櫻田希月頷首:「我會在周末前安排好。」她舉起手中飲料瓶,朝著松原旋律虛空碰了下,「恭喜你,收獲一家醫院。」

  「不。是恭喜我們。」松原旋律笑著回道。

  兩人相視而笑。

  陽台上的躺椅很寬。

  松原旋律和櫻田希月各躺一邊。

  「我要是沒猜錯。綠川怕是朗姆留在這邊的眼線。」櫻田希月嗤笑了聲,說道,「否則任務完成這麼久了,朗姆怎麼還沒把他調走。」

  「看出來。我在想能不能拉攏他。」

  松原旋律曲膝,仰望著陽台外夕陽下沉的景色。她肯定過去的自己,在謀劃什麼。Zero的郵箱。以OSAMU的名義給出的情報。組織BOSS和代號成員對她的看重,及監視。

  她不會是所謂的『臥底』。

  那麼,『她』是想要脫離組織。

  但組織僅冰山一角,其能量就如此驚人。她怎麼可能安全脫身。何況BOSS對她的關注和重視,非常不正常。

  命運的禮物,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每一份背後都標注著承重的代價。松原旋律怕組織BOSS想要得到的東西,是她付不起的代價。

  想必過去的『她』早意識到了。這才會有櫻田希月、宮野志保的靠攏,以及對組織財產的蠶食。

  只是誰會想到自己會突然失憶。

  但是她失憶的這件事真的是突然的嗎。

  松原旋律思維發散開來。

  一旁的櫻田希月聽到她想拉攏綠川唯,先是驚訝了下,很快想了想,她覺得貌似可行。

  「我記得綠川唯的資料,他很早父母雙亡,是個孤兒。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他好像對小孩子脾氣會比較好。」

  松原旋律想起第一次和綠川唯的見面,對方的確對小孩很溫柔,對她的態度也很好。整個人溫和有禮,一點都看不出是組織的人。

  「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你不知道他擺出來的弱點,是不是真的弱點。」櫻田希月說,「我聽庫拉索說過,貌似曾經組織裡有個老資格成員,和綠川唯搭檔,有點看不上他。但一次任務搭檔完,那人馬上改了口,沒多久人就在一次行動中死了。」

  「你們覺得是他做的?」想到綠川唯那張臉,松原旋律真的是沒辦法把他和陰狠狡詐給對應上。

  話說,她這種莫名其妙的好感度是從哪來的?

  才見了幾次。就想拉攏對方了?

  櫻田希月沒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只道:「為此朗姆特意讓貝爾摩德去調查過。事實證明,和綠川唯無關。是個意外。不過因為這事,一些人就不願意和他搭檔。」

  「但他能力很強。獨自一個人也能完成任務。後面就被朗姆看中了。」

  松原旋律拉了下自己落在肩頭的頭發,黑色的發絲烏黑發亮,像是黑鴉的羽毛。這個發色和綠川唯的不像啊。

  「希月。你還記得我什麼時候來的組織麼。」

  櫻田希月似乎並沒有奇怪她這個問題,思索了下便道,「具體不太清楚,據說是三四歲的樣子吧。怎麼突然問這個?」

  這麼小。松原旋律暗暗瞥了眼櫻田希月不自覺掐動的手指,但她神色不變伸了個懶腰:「時間過得好快啊。一晃十多年過去了。」

  「是啊。」櫻田希月身上的緊張一掃而空,她微微嘆了口氣,握住了松原旋律的手,「放心。旋律,總有一天,我們會離開的。」

  松原旋律會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

  櫻田希月沒能留多久,她得先回去提前准備下交接醫院的事。這件事朗姆直接交給她了。

  目送希月駕車離去後,松原旋律重新躺回到陽台的躺椅上,看向系統版面的聲望值。上面的數字增長可謂喜人。

  連續的破案讓她的聲望值嗖嗖上漲。接下來野木案的真相公布,想來會迎來一波新的增長。

  當然隨著案子的落幕,速度肯定會驟減,但不管怎麼說,短期內她不需要再為聲望值操心。唔。說來,她失去記憶以來都沒操心過這個吧。

  將聲望值放到一邊,松原旋律把注意力放到之前和希月的對話上。

  「三四歲來的組織。沒有父母。是父母真的很早去世了,還是『被』去世了呢。」

  松原旋律覺得後者概率更大。

  「如果是這樣,那麼我是在組織裡遇到的老師和艾蓮娜。」

  她也有猜測自己會不會跟宮野志保那樣,被送出國讀書。可惜一年多前她的上學經歷是空白的。在網絡上找不到半點痕跡。

  只能說,過去的她並沒有真正上過學。至少松原旋律這個身份沒有。

  這點倒和她的身份經歷符合。

  「也不知道希月到底隱瞞了什麼,看起來應該沒太大影響。也許我本來是知道的?」

  可惜她失憶了。松原旋律躺著看天空:「綠川唯的熟悉感說不定就跟過去的我有關。」

  是認識的人?不像。從第一次見面來看,她和綠川唯是真的初見。

  「不會是松田警官那樣吧。他長得像我熟悉的人某個人?」

  白月光?替身?這麼想也不對。畢竟她的白月光替身不是送來了麼。她看安室透的感覺,和綠川唯可完全不同。

  那就是另一種可能了。

  過去的她,通過某個渠道知道了綠川唯,知道他是可親近或可信的。

  天邊的陽光一點點西斜,在窗台上暈染出一片蜜黃。

  諸伏景光在窗邊的陰影處,編輯郵件,將白天的事情簡約地寫了一遍後,發了出去。

  不一會,他就收到朗姆的回復:「做得不錯。保持住。」

  諸伏景光長吐了一口氣,望向櫻田九號公寓的方向。那邊的廣告牌在黃昏的光色下根本看不清明星的長相。

  已經回到家中的櫻田希月,低頭看著手機裡朗姆早前發過來的郵件:「時間就是金錢。交接醫院的事情你負責了。但是,你不要忘了自己本來的身份。」

  櫻田希月靜靜地看著最後一句話。

  這是提醒。也是警告。

  「呵。」櫻田希月冷笑了聲,只回了句:「我一直都知道。」

  她從來都沒忘記過。

  夕陽收起最後一縷陽光。

  夜色降臨。

  警視廳。審訊室外一陣陰冷氣息無聲無息的湧來。

  「好冷。」

  留守的年輕警察搓了搓手,又把溫度調高了些,「這空調是壞了嗎。怎麼越調越冷。」他起身准備去看下牆上的空調,才剛走過去,便發現這股刺骨的冷,竟是從審訊室裡透出來的。

  「怎麼回事?是裡面的空調壞了嗎?」

  邊說著,正要推開審訊室的門。

  哢滋滋滋——

  審訊室裡外的燈一陣猛閃。

  緊接著啪的就熄滅了。

  此刻在審訊室裡的野木,則發出低低的笑音:「來了麼。呵呵。」

  令人驚奇的是,明明燈已經滅了。只有一小節高窗的審訊室裡,暗淡無光,但在野木的視野裡,卻是亮著的。只是這光是紅色的。

  並且越來越紅,紅得像血般鮮艷。

  一個沒有皮的人就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另外一個沒有眼睛的身影衝著他張開了嘴,口腔裡沒有舌頭。

  他認出了這個身影。是河川植。

  陰冷血腥的氣息擠滿了他的呼吸,野木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他下意識想要後退,但身體被牢牢拷在椅子上,根本動彈不得。

  張開嘴,想要呼吸,一個身影很快就伸出一只斷裂的手堵住了他的嘴。

  「嗚嗚。」

  一個又一個慘烈的鮮紅身影出現。

  野木的視野逐漸模糊,最後只剩下一片猩紅。

  砰!

  來電了。

  距離停電只有三分鐘。

  審訊室外的年輕警察重新坐回到監控前:「糟糕!」監控中的野木雙目上翻,張著嘴,口水直流,一付快要窒息的樣子。

  他連忙衝進審訊室,解開野木脖子上的束縛。

  「呼!呼!」

  野木大口大口喘息,呼吸著難得的空氣。

  等他緩過來後,警察才問:「不要妄想在警視廳自殺。」像野木這種連環殺人犯,就這麼死了,簡直太便宜他了。

  「你沒看到嗎?是鬼魂。」野木的腦袋還有著窒息帶來的眩暈感,晃動的腦袋,再搭配他臉上咧出笑容,有種說不出來的病態,「是鬼魂啊。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亡靈偵探。真不愧是亡靈偵探。」

  野木碎碎念著,雙腳卻在不停地打顫。

  站在他面前的年輕警察看他這幅樣子,冷笑了聲。想裝瘋說看見鬼魂?這些音符老師抓來的罪犯一個個都不懂換個套路嗎。

  他懶得再理會野木。轉過身,若無其事地從一個個鮮血淋漓的鬼魂間走過。

  門打開再合上。

  新的一輪折磨再度開始。一如那些野木折磨他們一樣。

  有些東西總是要還的。

  德國。

  厄瑞斯剛出機場,就看到熟悉車輛嚴陣以待地出現在他面前。接著一個黑衣司機將手機遞給了他。

  「喂。厄瑞斯,你到了吧。」朗姆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好了。時間就是金錢。你對漫畫偵探動手,BOSS已經知道了。他很不高興,但看你這次的任務做的還可以。所以先罰你關半個月禁閉。」

  聽到『禁閉』,厄瑞斯的臉立刻垮了:「不是吧。之前都關我半年了,現在還關?要不。把我放日本關禁閉吧。再關半年都沒問題。反正禁閉,在哪關都一樣。」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過了會朗姆才道:「你真的這麼喜歡漫畫偵探?」他當年是在生物垃圾裡發現厄瑞斯的。長期的實驗讓他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同時也造成了思維、認知的扭曲。

  厄瑞斯壓根不可能出現『喜歡』這種東西。

  可偏偏在松原旋律身上出現了。這就是感情的力量嗎。

  厄瑞斯不知道朗姆的想法,只歡天喜地的手足舞蹈:「當然了。我超超超級喜歡她。她真是太厲害!一下子就抓到我了。」

  更重要是,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他第一次體會到。

  「一個月禁閉。」

  丟下這句話,朗姆直接掛了電話。

  但厄瑞斯一點都沒有不滿意,掛了電話還哼起了小調:「一個月~一個月~我就能去日本了。」

  正好這一個月學習一下正常戀愛禮儀。

  旋律醬。要等他喲~可不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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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翌日上午。

  日本警視廳召開了新聞發布會。野木的事如同平地一聲驚雷,隨著報刊、網絡新聞的發布,轟的在整個日本都炸開了。震動了整個網絡。

  打開任何網絡都能看到相關的推送。

  「這是真的嗎!太可怕了!」

  「天啦!只看長相,真的沒想到野木竟然殺了這麼多人,更可怕的是這種人,學校師生還都說是個老好人。」

  「野木都不是野木。最初的身份到底是誰還不知道。」

  「幸好這麼個殺人犯被漫畫偵探給挖出來了。看到那麼多屍體差點沒吐出來。」

  「這種人沒什麼厲害的,他只是很聰明,就像警方說的那樣,專門挑一些沒有人際關系或者是流浪漢、孤寡老人等等。這次他挑了宮澤英樹,不就被抓了麼。」

  「但要不是漫畫偵探,正常也最多認為是失蹤。能追查到河川植那裡?」

  網上就此事吵吵嚷嚷。

  一些電視節目也紛紛聯系各路專家學者,增加對野木連環殺人案的分析和采訪。

  屏幕上。

  一個年輕的主持人站在現場報道,看著一具具蒙著白布抬出來的擔架,主持人整個人雙目裡盡是憤怒。

  「據警方調查,凶案的第一現場全都發生在這所住宅裡。大家可以看到這所院子裡的樹木花草開得十分的茂盛,誰會想到這下面竟然埋葬著屍體。正是屍體的養分,才使得這些植物成長得如此好。」

  鏡頭在庭院裡轉了一圈,茂盛的樹木還能看得到,花草已經被掘開了,地上留下一個個坑洞,有些坑洞有三四米深。

  「屍體布滿了整個地下室和庭院,其中大部分身份無法辨認。」

  「目前有檢測數據分析,地下室的牆面是由受害者的血肉砌成。」

  主持人的話再配合新聞的畫面,饒是現在天氣氣溫漸漸升高,也讓觀看的人有種背後冒冷汗的悚然感。

  米花中央醫院裡,宮澤惠美走了進來,見宮澤英樹坐在病床上看電視,忍不住走過去把電視關了,憂心忡忡道:「英樹。這些就別看了。你才剛醒,醫生說要好好休養。」

  宮澤英樹笑了笑:「我沒事的。媽媽。真的,不用擔心。」這次醒來,感覺格外的輕松,仿佛卸下了什麼一樣,整個身心都得到了洗禮。

  望著孩子燦爛的笑容,宮澤惠美眼圈一下就紅了:「對不起。英樹。是媽媽的錯。要是媽媽早點發現……」

  不管是孩子被欺凌,還是被綁架的事,她都發現得太晚。而且,她竟然無能為力。除了報警找偵探,別無他法。

  這種無力感,讓她格外的害怕。

  「媽媽。現在我已經沒事了不是嗎。而且,我也有錯。學校的事,我應該主動把事情告訴你。」宮澤英樹拍著媽媽的肩膀安慰道。以後他也不再懼怕這些了。

  「幸好你沒事。」宮澤惠美想到孩子身上綁著炸.彈,心有余悸,「要不是有漫畫偵探。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周圍的人,沒有人相信她的孩子失蹤了。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宮澤惠美擦了下眼角:「請進。」

  但沒人推門進來。她奇怪地走過去打開門,門外什麼人都沒有。只見門把手上掛著一小束的花朵,花柄上綁著一張白色的卡片。

  「英樹。不知道什麼人給你送的花。卡片上沒留名字。」宮澤媽媽把花遞給了兒子。

  宮澤英樹小心地接過花,只見卡片上寫著一句:「早日康復。」末尾留了一個蝌蚪式的標記。

  「是音符老師。」

  撫摸著柔軟的花瓣,宮澤英樹笑道。這個蝌蚪式標記,正是八分音符的模樣。

  「那英樹可不要辜負老師的期望。早日康復。」宮澤惠美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宮澤英樹笑容更甚。他沒告訴過任何人,在昏迷的那段時間裡,他做了個夢。具體夢境了什麼,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夢裡有個穿著黑色衣服和紅圍巾的女孩,在他要消失時緊緊抓住了他。

  謝謝。音符老師。

  這時,宮澤惠美口袋裡的手機振了下。她看了眼手機裡的消息,又看了看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宮澤英樹,似是下定決心般,走出了病房,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櫻田希月稍作了些偽裝,戴著大大的編織帽,正目送樓下松原旋律和安室透離開的身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轉過身:「宮澤女士。已經考慮好了嗎?」

  宮澤惠美心中已有決定,但她還是又問了句:「為什麼會找我。」她眼中帶著點點疑惑。昨天晚上,她就見到了這個女人,對方邀請她入職一家醫院。

  讓她心動的是這家醫院的時間靈活性和高收入。為此她特意打聽了下,醫院是真實存在的,也沒有什麼違法的跡像。

  「我和你是一樣的。如果沒有音符老師,我弟弟怕是早就死了。我想要報答音符老師,所以才會創建這個互助協會,以音符老師曾幫助過的人為核心,彼此互幫互助。」櫻田希月半真半假道。

  「抱歉。宮澤女士,我調查過你的情況。所以我覺得你現在很需要這樣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定的時間陪伴你的孩子。」

  哪怕是沒有漫畫偵探,宮澤惠美也無法拒絕這樣一份工作。

  「我答應了。謝謝。非常謝謝。」宮澤媽媽由衷感激道。

  這份感謝是謝櫻田希月,也是謝漫畫偵探音符。

  醫院的花壇邊。

  「真熱鬧啊。」

  松原旋律從住院部出來,就看到一些探頭探腦的記者,被保安給帶出去。

  野木案一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野木身上,但身為人質的宮澤英樹這邊也不算少。從網上的爆料來看,米花高中都快被圍得水泄不通了,就連占蔔偵探等人所住的西米花醫院也有不少記者。

  「如果偵探願意露面,這些報刊頭條肯定都是你的。」安室透笑著提議。

  媒體需要流量。眼下最大的流量就是發現野木罪證並將其逮捕的漫畫偵探。

  只是漫畫偵探向來不喜歡采訪,這才把目光對准了其他相關人士。至於警方和政府。好吧。更多的是記者的質問。

  安室透也頗為無奈。

  對於露面的提議,松原旋律干脆利落地拒絕:「這個還是留給別人享受吧。」她都隨身帶著監控了,何必再自找罪受。

  看松原旋律一付避之不及的樣子,安室透不由笑道:「看來偵探真的很不喜歡記者。」

  「我只是不喜歡隨便被曝光隱私。」松原旋律擺了擺手。

  監控什麼的一個就足夠了。

  「哢嚓。」

  就在這時,一個鏡頭對准了他們。

  但有人比他們先一步,擋住了這個鏡頭。

  拍照的人氣急敗壞道:「佐佐木。你干什麼!擋我鏡頭了。」

  擋住鏡頭的是身穿黑色T恤的男人,戴帽子口罩,鼻梁上還架著一付墨鏡。全副武裝得讓安室透想到了松原旋律漫畫偵探時的打扮。二者就差墨鏡了。

  佐佐木高心情復雜地望著松原旋律。黑發女孩和他拍攝的照片一樣,穿著黑色長袖衫搭配同色背帶褲,頭上戴著黑色草帽,烏黑的長發梳成兩束發辮垂在肩後,背著黑色的背包,明明是一身的黑色,可整個人卻有種透亮的清爽。

  誰會料到這麼個女孩,竟會是時下名氣正旺的漫畫偵探。剛剛才破掉野木連環殺人案,引起社會巨大輿論和反響。

  大家都在找她。她卻背著個小包,帶著自己的助手,晃悠在眾人的眼皮下。

  佐佐木高在漫畫偵探第一次破案,就開始注意到她了。之後不斷的想要挖出她的真實身份,想借此威脅漫畫偵探幫助他。

  然而這個計劃破產了。

  他被漫畫偵探救了。

  上周他的一個線人跟蹤松原旋律,進了警局。好不容易被他找律師保釋出來後,轉眼又失蹤了。為此他跟蹤了那個假的宮澤英樹,被發現被抓。若非警察的援救及時,差點連命都沒了。

  這讓他有些不知要怎麼面對松原旋律了。

  「你是……」

  安室透上前剛開口,便見擋住鏡頭的黑衣男,扭頭就走,順便還把後面的那個記者給一塊帶走。

  被迫離開的記者還在掙扎著喊:「那可是漫畫偵探的助手!說不定他旁邊那個就是漫畫偵探!快放開我。佐佐木!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漫畫偵探……嗚嗚!」

  佐佐木高跑得飛快,轉眼就沒了人影。

  「佐佐木?」安室透回想剛聽到的姓氏,「這個有點耳熟。」

  「昨天和占蔔偵探一塊被救出來的人。沒弄錯的話,是個記者。」

  松原旋律望著佐佐木高消失的位子。她怎麼感覺,對方看她時的心情很復雜。復雜什麼?

  「這麼說來,是報恩啰。」安室透笑道。

  「算是吧。」

  松原旋律歪歪頭,拐彎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兀地撞在了她的腿上,低頭只見一個約莫四五歲大的男孩,雙眼呆呆地看著她,像個木頭人般。

  「小俊!」

  一個年紀大些的男孩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護住了小男孩,在他看到松原旋律時,眼睛微微一亮,脫口而出:「小姐姐!」

  松原旋律也認出他了,她和綠川唯第一次見面時,差點摔倒的小孩,笑彎起眉眼道:「正在換牙的小朋友。」

  「是早換完了。」男孩哼哼了句,「我叫本堂瑛祐。這是小俊。姐姐你叫什麼。」

  「松原旋律。」

  「松原姐姐是很喜歡黑喵BOSS嗎?」

  本堂瑛祐比劃了下松原旋律背帶褲上的圖案,正是一只纏著繃帶和紅圍巾的黑貓,經典的黑喵BOSS形像。

  接著他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安室透,靈機一動,忍不住激動道:「松原姐姐。你是漫畫……」他聲音特意壓低了下來,才吐出後面的話:「偵探。對嗎。」

  又是一個聰明的小家伙。上次那個工藤新一也是。她就這麼容易被猜到嗎?嗯。肯定是因為安室透。這家伙漫畫偵探助手的身份太扎眼了。

  松原旋律斜睨了眼淺金發笑容可掬的青年,看著激動得小臉紅撲撲的本堂瑛祐,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本堂君很聰明呢。但是,不要告訴別人好嗎∼就當我們的秘密?」

  黑發女孩眼睛如月牙般彎起,透著明亮亮的期待。

  本堂瑛祐立刻認真地點頭:「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這是他和漫畫偵探的小秘密。松原姐姐一定是刻意隱瞞身份好抓住那些罪犯。

  「我、我、我也不會。」一邊的小俊學著小聲開口。

  他的話頓時讓本堂瑛祐驚到了:「小俊你會說話了!」他激動地抓住了小俊的手,開心地喊著:「太好了!小俊你終於又說話了。」

  通過本堂瑛祐的解釋,松原旋律才知道原來這個叫小俊的孩子,就是上周末渡邊殺妻案中幸存的小孩。現在已經正式和外公高村先生生活,改名叫高村俊。

  這孩子被解救出來後,一直都不肯說話。醫生說可能是心理創傷。

  高村先生甚至都做好了出國求醫的准備,不料高村俊見到松原旋律後竟開口說話了。

  「是因為偵探吧。」

  安室透滿心復雜地看著蹲在草地上跟兩個小朋友說話的松原旋律。在高村俊年幼的心裡,漫畫偵探變成了一個抓捕罪犯的英雄形像,是拯救他和外公的人。那自是不一樣。

  松原旋律陪兩個孩子說了會話,本堂瑛祐擔心高村先生著急,便帶著小俊回去了。

  「松原姐姐。下次再見。」本堂瑛祐朝著她揮了揮手說道。小俊在他身邊學著揮手。

  等兩個孩子離開後,安室透主動道:「偵探。還要去學校嗎?」

  「不了。我請假了。」松原旋律坦然坐進車裡,「今天哪都不去。回家。」昨天跑了一天,又是找人又是炸.彈的,真心累了。

  「可是這樣。會不會跟不上課程?影響成績。」安室透問了句,接著就聽他笑問,「如果偵探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補習。」

  松原旋律好奇地看著他:「你會補習。」

  「以前有過類似的任務。」安室透說道,「在麻省理工潛伏過一段時間。為的就是策反一個教授。」

  「組織裡居然還有這種任務。」

  松原旋律驚了,然後她有了個想法:「安室。你應該成績很不錯吧。」

  安室透提起警覺,模棱兩可道:「還算可以?」這是想打探他的學校嗎?

  就在他想著怎麼圓過去時,只見松原旋律雙手合十拜托:「那高考能不能拜托你!我可以讓希月幫你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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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車內的空氣瞬間靜默了下。

  安室透轉過頭,咧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不可以!偵探。你的成績很不錯,完全可以考上東大,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

  「這不是以防萬一麼。」

  見被拒絕了,松原旋律也沒死纏爛打,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沒辦法BOSS對我的學習成績很上心。萬一東大都滿足不了他了呢?畢竟不影響成績,什麼都行。」

  連兩個助手都能給。她都懷疑,要代號成員,BOSS說不定都會考慮一下給她。只是她不敢用而已。

  不影響成績就行?

  安室透聽到這話,心頭古怪的同時,又加重了對松原旋律的身份懷疑。什麼叫不影響成績就行。是做什麼都行?破案?畫漫畫?等等看似不務正業,只要不影響成績,什麼要求,BOSS都能聽之任之?

  這比代號成員,不,連朗姆、琴酒這些聽說是BOSS心腹的代號成員,權限都要多。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是公費吃喝玩樂,還帶拿,卻不需要負責任何問題。

  松原旋律究竟是什麼身份。會讓BOSS如此縱容。

  除非……她是BOSS的後代。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讓安室透冷不丁深吸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景所謂的『策反』,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沒想到BOSS居然會這麼關心偵探。」安室透做出一付沒心沒肺哈哈大笑道,「感覺長輩對晚輩一樣。」

  「這個嘛~誰知道呢。」

  松原旋律支著腮望向窗外,很明顯對這個話題沒興趣了。

  安室透眼角余光瞥著松原旋律的側影,心情起伏不定。所以,松原旋律到底是什麼身份。真的會是BOSS的後代?

  從某個角度來看,BOSS對松原旋律的放任程度和重視是成正比的。挑選一個助手,用上了貝爾摩德和琴酒,同時還指派了朗姆的手下。松原旋律和警方交好,沒有干涉,一個人獨居在外,行動自由。

  唯一關注的竟然只是成績。

  如果只從代號成員來看,真的太奇怪了。可要是放在BOSS的後代上,就正常了。

  松原旋律之所以沒說話,實際是她不知道要怎麼說。難道說她失憶了不記得了?何況安室透是助手,同樣也是一個監控。

  與其說清楚,還不如讓他猜。

  其實她會這麼說,還有個原因。她想讓安室透站在她『這邊』。不是所謂的黑方紅方這樣的站邊,而是站在她這個人這邊。

  貝爾摩德?琴酒?朗姆?

  這些難道不比疑似BOSS的後代更有投資價值麼。

  另一邊。

  本堂瑛祐牽著高村俊回去,就看到高村先生正和一個有著酒紅色頭發的女子說話。

  「我們見到漫畫偵探了。小俊還說話了。」本堂瑛祐一過來就高興說道。

  高村先生忙地看向小俊:「你和漫畫偵探說話了?」

  「嗯、說了。」高村俊干巴巴地說道。

  櫻田希月微笑了下:「漫畫偵探的確來了。她是過來探望宮澤英樹的。」原本高村先生在她的邀請下就已經開始動搖了,這下肯定是百分百能拿下了。

  聽到高村俊的聲音,高村先生眼睛一酸,險些落淚:「好。好。我答應你了,櫻田小姐。我一定會好好經營醫院。謝謝、謝謝。」

  在這一刻,這個世界沒有比高村俊能說話,更讓高村先生動容的。

  ——

  「中午,偵探打算怎麼吃飯。是需要我接你出去,還是我打包好送上門。」

  將松原旋律送到公寓樓下後,安室透詢問道。他可沒忘記自己助手的職責XX條中的一條,看管好松原旋律每天吃飯的情況。為什麼連這個都要管。他是助手,不是保姆。

  櫻田希月不會是坑他吧。

  「我自己吃。你自由行動就好了。」松原旋律道。

  安室透坐在車上,在看著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後,才啟動車子返回了九號安全屋。

  「零。你怎麼一付無精打采的樣子。」

  諸伏景光看著面無表情的降谷零,放下掃把關心道:「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看新聞,貌似醫院那邊很多記者。」

  「醫院沒事。」降谷零坐到沙發上,「是松原旋律。」

  「她?怎麼了?」

  降谷零神色逐漸嚴肅起來:「我懷疑,她是黑衣組織BOSS的後代。」

  「景。你不覺得,組織的人對松原旋律的態度很不一樣嗎。」降谷零將自己的推測和猜想在好友面前一一擺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一個組織的BOSS怎麼會無緣無故關注組織成員的學業。哪怕她是代號成員。」這未免太奇怪了。甚至會表明只要不影響成績,做什麼都行。

  降谷零不是沒懷疑過松原旋律撒謊。但她有必要在他這個下級面前撒這種謊嗎。

  諸伏景光被他這推測給弄怔住了,但想想似乎也在理。

  「還真是個意外發現。零。」諸伏景光感覺這個發現,將他們原本『策反』的計劃給徹底打亂了。

  如果松原旋律是組織BOSS的後代,那代表組織便是她的。這要怎麼策反。

  「你打算怎麼做?」諸伏景光問道。

  降谷零這時露出一絲笑容:「我要策反她。」

  諸伏景光詫異地看向好友,在他面前,降谷零絲毫沒有掩飾眼底透出的銳利和篤定。這一刻,諸伏景光肯定零是在說真的。

  零是真的想要策反松原旋律。

  雖然暫時不知道原由,但諸伏景光內心微妙地放松了下來。

  與此同時。

  佐佐木高拖著那位記者同行,直接來到一家店,幾杯酒下肚,剛剛路上還嚷嚷著要翻臉的同事,態度大好:「我說你要想獨家,那就跟我說啊。到時候我把底片全給你不就行了。」

  「我本來想采訪宮澤英樹的。可惜有人跟醫院打了招呼,壓根采訪不到人。」

  「好不容易看到漫畫偵探的助手,你還把我拉走。你不是一直都在追蹤漫畫偵探的真實身份嗎?今天這麼好的機會……」

  「我不像你,在朝X當記者,還受器重。哪像我。我都要轉行了。」

  同行邊吐槽,邊喝酒,沒多久就喝得醉醺醺了。

  「是啊。這麼好的機會」

  看著半趴在桌上的同行,佐佐木高苦笑了聲,搖頭:「等了那麼久,總算等到了,結果我還放棄了。這不是腦子有坑麼。」

  可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去威脅救命恩人。漫畫偵探是個好孩子。就像他妹妹一樣。那麼小,又那麼善良。充滿正義感,用自己的力量努力幫助別人。

  這樣的人,世界上能多些就好了。那樣悲劇也不至於發生了。

  佐佐木高喝得眼睛發澀。

  「你可不就是腦子有病麼。我聽說,你上司幾次要升你的職,你不樂意,一定要當記者。也不知道腦子在想些啥。」記者同行拍著他的肩膀,「我要有你這個能耐,也不至於要轉行了。」

  「哈?你真要轉行。」佐佐木道。

  「可不是。正好老家有店給我繼承。」說著,同行突然壓低了嗓音道:「看在我們喝酒的關系上,反正我也要轉行了,跟你透露個事。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倉島春乃嗎?」

  佐佐木高一聽這個名字,酒一下醒了大半,故作玩笑狀:「她怎麼了。不會又是什麼半夜外出約會,結果發現是去買周邊的烏龍吧。」

  倉島春乃是近兩年非常火的電影女演員之一。無數的記者想要挖出有關她的爆料。但是倉島春乃十分低調。除了拍戲、上節目,幾乎不出門,連和朋友聚會都少有。這才弄出一個約會周邊的烏龍。

  最近的新聞還是她加入大谷導演的新戲。

  「我的線人說,她可能戀愛了。」同行聲音更低了。

  醉酒的他並沒有發現,佐佐木高瞳孔瞬間縮小。

  「跟誰?」佐佐木高低頭問。

  「今野助一。」

  佐佐木高狠狠喝了口酒:「這個家伙啊。倉島醬怎麼會和這種爛人在一起。喂。你那個線人該不會看錯了吧。」

  聽到他的低咒聲,記者同行得意地笑了:「肯定沒錯。雖然今野這人,已經走下坡路了。可那張臉還是不錯的啊。像倉島小姐這種低調內向的人,被吸引也不奇怪。而且,我還得知今野成為倉島小姐新戲的男主哦~今野哪能拿到這種角色,肯定是倉島小姐幫的忙吧。」

  同行呵呵笑著喝這小酒,聽佐佐木在這,一會「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一會「倉島小姐眼瞎了嗎」「肯定是今野那個爛人騙了倉島小姐」。這決定好轉行了,怎麼聽都覺得舒坦。

  最後,同行硬是喝得東倒西歪,被送上出租車。

  佐佐木在車離開後,整個人直起腰,看他的眼神,哪有半分醉意。

  「和今野助一交往麼。呵呵。」

  看著手機裡今野助一加入大谷導演的劇組,佐佐木咬牙冷笑起來。

  大谷導演是老牌導演,倉島春乃是深受觀眾喜愛的女演員,二者搭檔的影片按理來說,劇組隨隨便便放出個消息都能刷足流量。

  可好巧不巧,今野助一的加入正好撞上轟動社會的野木案,連半點水花都沒濺起。

  「混蛋!可惡!該死的野木,該死的漫畫偵探!」今野助一在心裡拼命咒罵。

  這不是他第一次被漫畫偵探搶熱度了。上次他客串了一部戲想搞宣傳,被漫畫偵探的岩崎案給覆蓋了。上上次又是火柴人漫畫。

  「春乃。這個漫畫偵探真煩人。」今野助一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區區一個偵探,說什麼英雄,太可笑了。」

  他會在倉島春乃面前這麼說,純粹是因為知道她歷來討厭這些偵探。媒體越喜歡報道的偵探,越是討厭。最近尤其討厭漫畫偵探。

  每次只要他說討厭漫畫偵探,既是發泄情緒,也是在配合倉島春乃。

  但這次倉島春乃看著報紙上,漫畫偵探從河川宅又解救四個人質的報道,沒有像往常那樣附和。

  「春乃?」今野助一以為她沒聽到又喊了聲。

  倉島春乃這才抬起頭,露出她習以為常的溫柔笑容:「怎麼了?助一君。」

  「你在看漫畫偵探的報道。」今野助一故意說道。他看到報紙的標題一眼就認出了,這正是媒體誇漫畫偵探是拯救他人的英雄。如果沒有漫畫偵探及時發現,這些人會變成下一具庭院的屍體。

  開什麼玩笑。今野助一壓根不在乎這些,他只在意自己的風頭被漫畫偵探給搶了,只想找人一起罵人。

  「嗯。在看漫畫偵探的新聞。」倉島春乃顯然有點心不在焉。

  看她又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今野助一也沒耐心了:「那你看吧。我去抽根煙。」他拿起煙盒,朝外走去。

  「不要被拍到了。助一君。」倉島春乃提醒了一句。

  「知道。現在還不是公開的時候。」今野助一摟過倉島春乃,想要吻她,但見她身軀微顫,便笑了笑吻了下她的額頭,然後瀟灑而去。

  倉島的反應並沒有讓今野助一覺得不適,反而覺得她這種嬌羞感,在這演藝圈裡格外可愛。他絲毫沒注意到倉島春乃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漠和厭惡。

  今野助一加入大谷導演劇組的事,也不是沒人注意。至少在家休息的松原旋律是注意到了。

  在櫻田希月打電話過來,聊完高村先生和宮澤女士的事,松原旋律便問:「我記得你們劇組快開機了吧。」

  「是啊。就下周一。」

  聊到這個,櫻田希月興致勃□□來:「旋律你是想來探班嗎。」

  松原旋律本來是沒這個想法的,但既然希月提了,她便順水推舟道:「好啊。到時候我一定去。」

  得到承諾後,櫻田希月立刻笑開了花:「那說好了。我等著。」頓了下,她又道,「你准備以漫畫偵探的身份,還是原本的身份。我這邊可是聽說了,我們這邊可有不少你的粉絲。」

  劇組裡有她的粉絲,松原旋律絲毫不意外,以名偵探在社會上的地位,隨著她破案的次數越多,想來粉絲也會越多。她想想還是說,「就以我自己的身份吧。」

  以漫畫偵探的身份去探班女演員,這不是明擺著兩個人關系匪淺麼。漫畫偵探和女明星櫻田希月關系交好,這個在警方那邊掛個號就行,其他算了。況且,她是探班,不是去開粉絲簽名會的。

  「對了。醫院你打算改什麼名。」櫻田希月問,「還是老樣子嗎?」

  松原旋律正琢磨著,就被她這句『老樣子』給吸引了。什麼老樣子。她以前取了什麼名。

  櫻田希月沒有吊胃口,直接道:「港口醫院?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執著這個名字,就像那個港口演藝事務所。聽了好多次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確實好奇怪!松原旋律聽到這個稱呼,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覺得特別的順耳。

  「咳。就這個了。不用改。」干咳了聲,松原旋律說道,「我覺得挺好的。」雖然不知道哪裡好,可感覺順耳,又是她以前取的,肯定是有些原因在裡面。

  「港口就港口吧。總比OSAMU好。」

  聽到希月口中的『OSAMU』二字,松原旋律心跳陡然加快了點。希月也知道老師!不。也許不是老師。畢竟她筆下的主角也是OSAMU。

  饒是這麼想,松原旋律還是咽了下唾沫,輕快道:「我覺得OSAMU也不錯啊。」

  「那是你好不。又不存在……」櫻田希月嘀咕著。沒等她多說兩句,那邊就傳來經紀人的催促聲。

  「好了。慶子姐催我了。我先去忙了~」

  看著結束了的通話,松原旋律原地思考了會。

  這是她第一次從希月口中聽到『OSAMU』的名字。但從希月的反應,這個OSAMU不是指《OSAMU先生日常》中的主角。

  「是代指老師嗎。」

  「可為什麼希月要說不存在呢。」

  這個『不存在』又指什麼。老師不存在?還是僅僅話沒說完。而且希月是知道老師的存在。

  「老師。」

  松原旋律倒躺在沙發上,看著手機上《OSAMU先生日常》的封面。她不認為希月說的是老師不存在。

  不存在的人,如何尋死。

  甚至她有種感覺,老師其實就是漫畫裡的OSAMU先生。黑發、鳶色眼睛。或說,是OSAMU先生加上黑喵BOSS的結合體。

  可惜過去的她,做事比較謹慎,很多東西都刪除格式化了。

  「旋律姐姐。」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強行跳出了一行字:「在看OSAMU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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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屏幕上突如其來的字分外的扎眼。

  松原旋律立即起身,只見上面繼續寫道:「我看到了哦~姐姐最近破的案子,每一個都超級厲害!媒體還說姐姐是英雄,野木案可能會促進相關法案,改變了邊緣人士的處境。」

  剛想要關機的手停頓了下來。松原旋律反應過來,這個發信息的人,竟然能毫無預兆通過系統的屏障,直接跟她通話。

  除了高強的黑客技術,恐怕還需要她的同意。

  經過這些天的了解,松原旋律在清楚不過系統的強大。而且,這個人還是她通訊錄中的人。

  樫村弘樹。

  ——旋律姐姐。

  從對方稱呼上來看,他們關系很近才對。

  「改變邊緣人士的處境倒是說不上。」

  對於媒體上的盛贊,松原旋律表示很淡定。她一邊回復,一邊在系統上查找樫村弘樹的相關信息。

  很快系統就找出了一張合影。

  照片上左邊是黑衣紅圍巾的松原旋律,右邊是一個六歲左右黑發紫瞳的小男孩。

  「但是姐姐確實拯救了那麼多人。岩崎家的二小姐,人體試驗中的受害者們,渡邊案中的外公和小孩,還有宮澤英樹,占蔔偵探等等。對這些人來說,姐姐是英雄。在姐姐幫我的那一刻,姐姐就是英雄。」

  小男孩明明只是發的文字,但莫名的有種擲地有聲感。

  松原旋律內心動了動,霍然想起白天在醫院遇到的高村俊。難道她對於樫村弘樹,就像漫畫偵探對於高村俊嗎?

  「所以我有了個想法。姐姐以前不是問過我,想要做什麼。我現在想要做一個追蹤DNA的程序。」

  哎?話題怎麼跳這麼快。松原旋律想了下,回道:「是因為野木的案子嗎。」

  「嗯。」

  對面的小男孩沒有半點提防:「野木的案子裡有很多人是邊緣人士。找不到身份。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寫出程序追蹤到與他們有血緣的人。」

  松原旋律毫不懷疑,樫村弘樹是個天才孩童。

  不過她倒也沒太驚奇。

  十來歲的工藤新一的敏銳洞察力都很強,小園子小小年紀就能游刃有余地社交。聽小園子說她的閨蜜小蘭剛學空手道,就能一拳打斷磚頭。而她以前就認識的宮野志保,更是因為很高的天分,被組織看重送去美國留學。是組織內定的科學家。

  所以再來個樫村弘樹似乎也不奇怪。

  「這個想法很不錯~」

  被松原旋律認可後,小弘樹更高興了。跟她說了些大概的想法,便約定明天見面聊。

  明天是休息日。

  「弘樹。hiro…ki。你不也是『英雄』麼。」

  望著兩人的通訊界面,松原旋律低聲笑了下。

  日語中的弘樹中hiro的發音,和英雄hero的發音極像。

  「系統。弘樹走了吧。」

  這裡說的走,指的是撤出了入侵。

  說實話,一開始松原旋律是有點驚慌,但很快就意識到,這可能是她和樫村弘樹原本往來的方式。

  至於怎麼和小弘樹認識。從他透露的話來看,過去的她幫助過小弘樹。這才有了小弘樹的那句『英雄』。

  之後真正熟悉應該是靠計算機技術上的交流。以系統的能力,她的確是能『冒充』黑客。

  「樫村弘樹於七分二十秒前已撤出。」系統的聲音很是機械化。

  「七分二十秒。也就是小弘樹發來第二句話的時候。」可見這次入侵果然是個招呼。

  一種另類的重視方式。

  松原旋律有點懷疑,過去的她和小弘樹來往的真正目的了。

  但是那又如何。

  人已經撈到手了。放棄怎麼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對他更好些。

  「明天好好陪他玩吧。」

  不要說什麼早熟懂事,那只是沒人陪罷了。

  見時間還早,松原旋律心血來潮以野木案為靈感,新畫了一話漫畫發給了橫山片。以免這位責編再度大半夜『裝鬼』蹲守。

  看到橫山片發來的五百字感謝郵件,松原旋律只想說:難道失憶了連良心也回來了?

  畫完畫,天已經黑了。

  松原旋律這次沒出去吃,而是點了個外賣,邊吃邊看手機。

  野木引起的轟動,在網上還沒有消停。只是現實中顯得一片風平浪靜罷了。

  網絡、現實就如同兩個不相干的世界一樣,真有意思。

  野木案發生後,有無數的留言開始討論邊緣人士、孤獨死等社會問題。用媒體的話來說就是:「這個事件給我們的社會敲響的警鐘。」

  但松原旋律很清楚,警鐘僅僅是警鐘。

  這邊才看了幾個帖子,她就接到了橫山片的電話:「音符老師。這麼晚,打擾您了。有件急事,日賣電視台的記者想采訪野木。但野木希望您也在場。日賣的記者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所以想問問您有沒有時間。」

  「哦?他居然還敢見我。」松原旋律意外道。亡靈們的震懾還不夠嗎?或者說他另有目的。

  「日賣記者是這麼轉述的。」橫山片說,「老師您的意思是……」

  「不去。」

  松原旋律沒興趣被人利用交易。

  橫山片很清楚她的性格,便禮貌地掛了電話,委婉地拒絕了日賣記者。

  「好的。我明白。老師沒有時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希望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接到橫山片的回復,日賣記者微笑地掛完電話,笑容立即冷了下來,臉皮子抽動:「可恨!太可恨了!一個小小編輯真的有打電話給音符老師詢問麼。」

  「像音符老師這種有大愛的偵探,怎麼可能拒絕我的提議!這可是雙贏!」是大流量!他可是連標題都想好了:審訊室中偵探與犯人的角力。

  他不敢對漫畫偵探有怨言。如今的漫畫偵探,早就不是之前那個剛出道的新人了。所以全部的不滿和憤怒,都發泄在了橫山片身上。一個小編輯而已。沒有漫畫偵探,算什麼東西。

  可就是這麼個他看不上的小編輯給了他一個閉門羹。

  日賣記者反復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重新做好心理建設,返回拘留所的會見室。他可是特意找了關系才有這次機會。

  野木正坐在玻璃後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仿佛在說:怎麼樣。不行吧。

  看到野木這幅表情,日賣記者差點沒氣岔氣。他可是在野木面前再三保證了,能讓漫畫偵探過來。結果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他努力板著臉,拿起對講電話:「漫畫偵探今天有事。暫時沒時間。」

  「暫時?」野木道,「是一直沒時間吧。」

  漫畫偵探是不可能來見他的。那個女的,早就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呵呵。大家都認為她是英雄,拯救受害者的英雄。但野木明白,漫畫偵探壓根就不在乎這些。

  一個能看見亡靈的人。她在乎什麼?

  回想起漫畫偵探看他時疏遠而飄離的冷漠眼神,野木在真正看見亡靈時,一下就明白了為什麼她會那樣的眼神。

  可惜他們遇見太晚了。要是能再早點、再早點就好了。

  野木搭在膝蓋上的手,死死攥著。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掐在他的手腕上,似是要將他手腕掐斷了般用力。而這只手往下,是沒有手腕的,污黑的血黏膩的往外湧。

  在玻璃外的台子上,一具沒有皮膚的屍體鮮血淋漓地趴著。

  日賣記者完全看不到這些,他很不高興野木的話,口氣生硬道:「野木君。就算是沒有漫畫偵探,你也是可以接受采訪的,不是嗎?」

  「我沒興趣。」

  日賣記者臉色發冷:「難道你就不想讓大眾知道你做了什麼嗎?」很多的殺人狂,都會有強烈的表現欲。

  野木聽到他的話,哈哈笑了起來:「那些人對我來說只是會動的屍體而已。」

  雖然很不爽,日賣記者還是把這句話記了下來,他肯定這話絕對會刺激出不少的讀者。

  「比如你也是。」野木湊近了玻璃,一字一句道,「你要感謝漫畫偵探,她把我抓進了這裡。如果這是在外面,我會在你活著的時候,把你分解成一塊一塊,最後再埋進土裡。」

  對視玻璃上那雙冰冷的眼睛,日賣記者感覺那不像是人類的眼睛,裡面沒有半點的溫度。就像是盯上獵物的獵手。

  日賣記者感覺自己像個無力的嬰兒,被牢牢鎖住了喉嚨。隨時都會斃命。

  等他回過神時,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他甚至都沒注意到野木是什麼時候走的。

  「好可怕。」

  日賣記者收拾好東西,如逃命般逃出了拘留所。

  「太恐怖了。這就是連環殺人狂的恐怖嗎。」

  哪怕跑出了拘留所,日賣記者依舊雙手在打顫,幾次掏鑰匙都沒掏出來。

  啪的。

  好不容易掏出鑰匙,還掉在了地上。日賣記者連忙蹲下去撿,但這時,一個冰涼的尖銳器具摁到了他脖子上。

  一個嘶啞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不要動。」

  日賣記者迅速舉起了雙手。

  然後這個不知名的人,拿出了一個紙袋,隨手丟給了他:「這個東西。給你發出去。」

  日賣記者一動都不敢動。直到,確定沒有任何人了。

  他才大喘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撿起了地上的文件袋,拆開一看,不禁面上一喜:「這是時來運轉嗎。」

  看著照片上的人,日賣記者只覺得他能造個大新聞。

  當然得避開這幾天才行。這幾天是野木的天下。想到剛才會見室裡的事,他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快速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櫻田九號公寓。

  松原旋律掛了橫山片的電話後,胃口基本沒了。隨便吃了幾口,收拾好就早早睡覺了。

  房間的窗簾是遮光的,一拉上,整個屋子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在沒有半絲光線的黑暗中,松原旋律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好似回到夢中的那個黑色辦公室中。

  松原旋律很快就睡著了。

  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空調的溫度無聲息地調整到了她最適宜的溫度。客廳裡門口的監控閃動著紅色的光,在這黑夜裡,猶如一雙無情的機械化眼睛,靜默地守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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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隨著時間漸漸流逝。

  熟睡中的松原旋律開始不安穩起來。

  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水。

  眼皮子下的眼珠子不停動著,眼睛卻始終睜不開。

  好熱。

  無形中,她張開嘴呼吸。

  連呼吸都是熱的。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早上。

  松原旋律陡然從夢中驚醒,熟練地看了看時間,六點十分。然後趿著拖鞋走進浴室,正准備扎頭發時,突然鏡子裡一張血臉出現在她身後,看得她一個激靈。

  「我說。浴室就算了吧。雖然都是女孩子,你也看不到,可總覺得不自在。」松原旋律真誠地勸說道,「我真的不會有事的。」

  在幫助那群鬼魂找到凶手野木後,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就派了一只鬼魂過來,說是為了保護她。

  這能怎麼保護啊。

  松原旋律也勸不了。只能讓她跟著,白天藏在影子裡。

  不過晚上這麼一出,是真挺嚇人的。跟拍恐怖片似的。面前的女鬼穿的一身被血染紅的連衣裙,舌頭被拔了,眼睛被縫了,搖搖晃晃東倒西歪地站著搖頭。

  她能聽見,但不能說也不能看。

  所以松原旋律只看見鏡子上,緩緩浮出兩個血字:「不行。」

  大寫的血字,每一筆都滲著怨氣。

  過了會,又一行血字浮現:「野木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群鬼魂始終覺得野木,會跑出來報復松原旋律。

  但這也不是你們日日夜夜蹲守的原因啊。哪怕是看多了,面對這等血肉模糊的場面,乍一下,還是挺醒精神的。

  松原旋律輕嘆了口氣:「那進入我的影子吧。」

  鬼魂這次沒有拒絕,踩在松原旋律的影子上,然後融入了其中。

  融入的瞬間,松原旋律只覺得後背一陣寒意透骨。但很快又消失了。

  不過洗澡的想法就此沒了。

  她隨意洗漱了下,叼著一盒草莓牛奶,坐在陽台上。

  外面的天空還沒有大亮。

  街上的車流行人較少。

  享受著清涼的風,松原旋律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噩夢。

  至今為止。她做過三種夢。一種是宮澤英樹的那次,不具有參考價值。第二種是,關於老師的夢。只有過一次。疑似幼年的記憶片段。但無法驗證真偽。

  第三種就是今天這種。占大多數情況。

  到底夢到了什麼。不知道,但會殘留一些感覺。比如像今天這種。熱。像是被火烤般的熱。

  「如果是真的,這一定是一場非常大的火災。」

  但也沒有多少參考意義。

  她既沒辦法確定是否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火災,做了這個夢。還是目睹了火災,有了心理陰影。更或者是,這個夢只是一個隱喻。

  有關於夢方面的解析。至今沒研究透徹。

  喝完牛奶,松原旋律將草莓牛奶丟進垃圾桶,天邊的陽光已經出來了。

  她和樫村弘樹約在杯戶的一家咖啡館。

  那距離弘樹家不遠。也能讓弘樹媽媽放心。

  時間還早。

  松原旋律准備外出吃個早餐再慢慢過去。

  然而在她剛要出門時,門鈴響了。

  「早上好。偵探。」

  門口的安室透笑容燦爛地舉起手裡的袋子:「我給你送早餐。」說著,他打量了下松原旋律:「偵探你這是准備出門?」

  黑發女孩依舊是一身黑色的裝扮,斜跨這一只黑色小熊造型的小包,扎著高馬尾,難得沒有戴帽子和口罩。

  「是出去約會嗎?」安室透腦子飛速轉動,面上則不動聲色保持笑容:「需要我送你嗎?」

  「你先進來吧。」

  松原旋律放開了門,讓安室透進屋。

  這是安室透第一次走進松原旋律的家。

  房間干淨整潔,一看就知道有人時常打掃。每一件家具都是精心挑選的,從擺設到顏色搭配,無一不遵循溫馨愜意的原則。

  客廳裡有個小書架。架子上全都是些推理書籍。但基本上沒怎麼翻看過。是買來做裝飾的嗎?安室透知道有不少人買書說是看,更多是為了好看。

  等等。這裡還有一排《黑喵BOSS日常》全集,以及《OSAMU先生日常》新出的第一冊 。

  不是說不能在松原旋律面前提OSAMU先生嗎?怎麼會又把這本書擺在客廳。

  安室透心裡不爽地嘖了下,看來這點上櫻田希月真的耍了他。虧他還在調查有關松原旋律和『OSAMU』的關系。

  「偵探很喜歡推理?」安室透佯裝不經意地問道。

  書架上推理的書最多。

  「……是吧。」

  松原旋律頓了下才道。

  這個微妙的停頓是什麼意思?安室透心裡有升起懷疑,難道這些書不是用來看的,裡面其實隱藏了某些信息?會和組織有關嗎?

  「怎麼了?」

  見安室透盯著書架突然不說話了,松原旋律奇怪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偵探小小年紀,能畫出《OSAMU先生日常》這種作品。」安室透回過神來,抓了下帽檐哈哈笑了下,「不知道偵探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是不是有特別的意義?主角沒有姓氏,是像網上大家說的,主角是遺忘了過往想要重新開始的人?」

  「不是哦~這名字是我隨便取的。沒什麼含義。」

  松原旋律干脆的回答讓安室透有點不知該說什麼好。一般作者不都喜歡賦予自己筆下的主角特殊的含義嗎?

  「先吃點東西吧。」

  安室透將手裡的袋子放好,從裡面拿出三個便當。一份是牛奶、三明治和蔬菜沙拉。一份是鯛壽司、玉子燒和橙汁。還有一份是早粥搭配腌菜。

  每一份的外包裝都印有『幸田』的字樣。是在幸田餐業買來的。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多准備了幾樣。」安室透不太好意思道。

  三份早餐將餐桌擺得滿滿當當的。

  嗅著空氣裡的香氣,松原旋律毫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好吃的我都喜歡。」邊說夾了一小塊的玉子燒送入嘴中,心滿意足地嚼了起來。

  咽下玉子燒後,她才對安室透說:「一塊吃吧。」

  受到邀請的安室透笑著拿出手機:「這是我第一次和偵探一起吃飯。所以能拍照留戀下嗎?」

  不知怎麼,松原旋律總感覺他話裡有話,但她沒有拒絕。讓安室透高興地拍了照片,再坐著一起吃飯。

  「不過偵探之前不是要出去嗎?這樣會不會耽誤時間?」拿起一塊三明治,安室透好奇問。

  「我本來就是要出去吃早餐的。你來得正好。」

  聞言。安室透這才放心了:「還好沒耽誤偵探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松原旋律看著他,「我只是去找個小朋友。」

  「小朋友嗎?那我能跟偵探一起嗎?我以前在幼稚園工作過,在帶小孩方面還是挺有經驗的。」安室透自然而然說道。

  松原旋律眼神古怪道:「組織還有幼稚園的任務嗎?」

  「是的。是想通過任務目標的小孩,接近目標。」

  「那你還做過什麼?」松原旋律來興致了。

  「比如說海洋館的講解員?馬戲團的馴獸師?當過中學的物理代課老師。去寵物醫院工作過。」

  安室透邊吃東西邊回憶。這麼一想,他自己都沒想到潛入組織後,居然經歷如此豐富。雖然每一樣工作多則半個月,少則幾天。

  但松原旋律覺得安室透很厲害。這麼多工作,他竟然一次都沒有穿幫過。學習能力之強。難怪,BOSS會挑中他,不僅僅是因為外貌。

  最終前去赴約時,松原旋律帶上了安室透。

  「小朋友的名字叫什麼?」安室透問。

  以松原旋律的身份,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跑去杯戶陪一個小孩。這個孩子,他懷疑跟組織很可能有關聯。要麼是組織成員的孩子,要麼就是孩子的父母被組織盯上了。

  昨天遇到的兩個孩子,他回頭查了下。年紀小確實叫高村俊,被警察解救出來後,一直都住在醫院裡。而年紀大點的本堂瑛祐,父親常年在國外工作,是母親將其撫養長大的。有個姐姐,卻突然失蹤。目前住在杯戶。

  「hiro。」松原旋律想到昨天弘樹說的話,唇角微微揚起。

  聽到這兩個音節時,安室透呼吸瞬間滯住,直至她後面的話:「那孩子叫hiro-ki。弘樹。名字很不錯吧。」

  緩了口氣,安室透干笑了聲:「是啊。」

  殊不知他掌心都按住了印子。

  Hiro。也是他對景的稱呼。

  一到達目的地。

  「姐姐!這裡!」

  松原旋律剛下車,就看到露天咖啡館外一個背著雙肩包穿藍色外套的小男孩,衝著她高興地招手。

  在他身邊站著一位氣質很好的女士面帶笑意。

  樫村弘樹和弘樹媽媽。

  她和這對母子在一次意外中認識的。樫村弘樹的父親樫村忠彬是一名虛擬技術開發人員。

  松原旋律懷疑這次『認識』是帶有某種目的性。

  「好久不見了。旋律。」弘樹媽媽是個溫柔系的美人,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憂郁,「弘樹今天麻煩你了。」

  「阿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弘樹的。」松原旋律牽過小弘樹的手說道。

  弘樹媽媽溫柔地笑了笑,便離開了。顯然她很放心把弘樹交給松原旋律。

  「偵探!」安室透停好車走了過來。

  樫村弘樹拉著松原旋律的手,小聲說:「這就是姐姐的羊君麼?」

  在網上,不少人把OSAMU先生對標漫畫偵探,因此OSAMU先生的助手羊君等於漫畫偵探的助手。沒毛病。

  「是的。」松原旋律點頭。

  安室透蹲下平視小弘樹,笑容燦爛得就像他那頭淺金發:「你好。我叫安室透。是偵探的助手,當前目標是像OSAMU先生的助手羊君一樣,成為偵探最好的助手。」

  小男孩似乎很喜歡這樣正式的介紹,紫色的眼睛裡閃著明亮的光,躍躍欲試道:「你好。我叫樫村弘樹。是杯戶小學的學生。當前目標是開發一款軟件更好的幫助他人。」

  「幫助他人嗎?」安室透故作恍然道,「難怪我問偵探是來見誰。她說是hero。未來的小英雄。」他特意把hiro,說成了hero。

  「真的嗎?」

  再早熟,聽到很喜歡的姐姐這麼誇贊自己,小弘樹既羞澀又滿心歡喜地抬頭看向松原旋律。

  「當然了。」這種時候,松原旋律自然不會揭穿安室透。

  短暫的自我介紹完,安室透便起身道:「偵探。我去接個電話。」邊說,他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朝著兩人揮了揮手走向一角僻靜的陰影處。

  「安室哥哥不跟我們一起嗎。」小弘樹問。

  松原旋律看了眼安室透,轉向小弘樹:「安室哥哥他有事要忙。我們先說說你昨天說的那個點子。」

  一提到自己喜歡的領域,小弘樹注意力馬上轉移:「就是用DNA來追蹤身份。人的長相、姓名、甚至是性別都能變。但是DNA不行……」

  「這個確實很不錯。」松原旋律認真聽著,邊一心二用帶著小弘樹點好單,「不止是可以協助警方確認無名死者的身份。還能追查犯人。」

  真是個偉大的發明。松原旋律心有感慨地望著面前的孩子。他才六歲。

  被認可的小弘樹眼睛亮晶晶得像燈光下的水晶:「我想好了,這個只是一個基礎功能。我們還能深入,追蹤祖先的蹤跡……」

  露天咖啡館的一角陰影中。

  安室透並沒有真的在打電話,所謂的來電也只是早就設定好的鬧鈴。

  趁這個時間,他查了下樫村弘樹的信息。

  比起弘樹本人的信息,他父親樫村忠彬的身份更引人注目。虛擬技術的開發人員。名校出身,個人能力出眾。在安室透看來,這些都是能被組織看中的點。

  「真正的目的是樫村弘樹的父親嗎。」

  安室透心情復雜地望著那邊神采飛揚的樫村弘樹。

  這個孩子是真的很喜歡松原旋律。在資料中,樫村弘樹有不亞於父親在計算機方面的才能,很喜歡計算機。但也因此很難融入學校。

  所以在松原旋律面前才這麼開心。有人能聽自己說話,陪自己玩。這對於父親太忙母親體弱的樫村弘樹而言太難得了。

  不得不說,組織很善於投人所好。那位麻省理工的教授不也為了科研加入了組織麼。

  「安室。電話打完了?」

  松原旋律牽著小弘樹走了出來。

  安室透收起手機,抬頭道:「你們這是……」

  「我准備帶弘樹去游樂園。」松原旋律說道。這是昨天她就計劃好的。剛剛提起時,小弘樹說是不需要,可眼中的期待毋庸置疑。

  果然是為了陪小孩玩。安室透很是了解這個套路,輕快地笑了下:「那我送你們。待會我可能還有點事,得離開一下。等你們玩好了,我再來接你們。」

  「你要是忙,我可以自己回家。」松原旋律沒怎麼在意。能一個電話讓安室透離開的,也只有組織的事了。

  「那怎麼行。我親自把偵探送回去,我可不放心。」

  安室透笑著說完,便去開車了。

  他剛離開,樫村弘樹拉了下松原旋律的手,目露擔憂:「姐姐。是因為野木案的那個同伙嗎?」他還記得那個炸.彈犯,還在被通緝中。

  「不用擔心。姐姐會保護好自己的。」松原旋律摸了摸弘樹的頭。安室透說的不放心,可不是這個意思。是她離開了『監視』範圍不放心吧。

  感受著頭頂上的溫暖,樫村弘樹心想,如果他能開發出可以隨時保護姐姐的程序就好了,能把所有的危險都推算並扼殺。

  安室透把松原旋律和樫村弘樹送到了杯戶游樂園門口,順便買完票又買了兩頂遮陽帽分別給他們戴上。

  「偵探要好好玩。玩好了一定要給我電話。」比劃了下打電話的手勢,安室透這才離開。

  摸著頭上的藍色遮陽帽,松原旋律就聽到小弘樹捂著自己噗嗤地笑。

  「感覺安室哥哥不像羊君。倒有點像姐姐的兄長。」

  松原旋律心頭一動,這就是安室透的打算嗎?直接打感情牌麼。

  正巧。她也這麼想。

  拉了下帽檐,松原旋律露出會心的笑容:「弘樹。我們先去玩雲霄飛車∼再去鬼屋。今天隨便玩∼」

  小弘樹聞言眼睛一亮,高高興興地跟著松原旋律一路小跑進了游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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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離開游樂場大門,安室透驅車繞了兩圈,來到了杯戶公園附近的停車場,回想剛才的舉動和措辭,確定松原旋律沒有懷疑,也沒有抗拒,才松了口氣。

  昨天他把對松原旋律身份的懷疑告知景之後,景問他打算怎麼做。他回答了要策反松原旋律。

  這句策反不是隨便說說。

  昨晚他連夜給聯絡人風見裕也發了郵件,讓他准備好松原旋律全部及國內外調查的所有資料。

  為了避免竊聽或信息外泄,今天當面交付。時間剛好是這個點。

  但沒想到早上松原旋律臨時出門。於是時間沒變,地點改成了杯戶。

  安室透坐下沒多久,風見裕也就到了。

  他一看到車牌,便拿起手機假裝打電話,然後慢慢走到安室透車輛所在的位置,借著衣物的遮擋將U盤丟進了車窗。

  同時安室透嘴唇微動:「查一下樫村忠彬近期周圍是否有行為隱秘的人出現。」

  「是。」風見裕也記下他的要求,便不緊不慢地離開了。

  在風見裕也走得連人影都看不見了,安室透就接到了一個組織某個成員的電話,讓他出任務。

  對此他只笑道:「抱歉。我現在可是有非常重要的任務在身。連那位先生都很關注。」

  最近只要他這麼說,之前安排任務的『前輩』們就會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呵∼」安室透嗤笑了聲,隨手把手機放到一旁,收起U盤。現在距離中午還有些時間,他准備了解下杯戶有什麼餐廳。

  他策反的計劃很簡單。

  他要在松原旋律心裡加碼。

  讓她看重他。

  人和人之間唯有利益是永不破的。可感情才能真正打動人。

  「這家店的壽司不錯。但是偵探早上已經吃過壽司了……先留下備用。」

  「這個的鰻魚飯可以。」

  「沒有點心麼。不行。偵探喜歡點心。」

  只見安室透拿著手機嘴裡念念有詞,態度認真挑剔。

  「阿嚏!阿嚏!阿嚏!」

  游樂場。坐在摩天輪上的松原旋律連連打了幾個噴嚏,弄得小弘樹擔心不已:「姐姐。我們先回去吧。今天也玩好久了。」

  似乎怕她不同意,小男孩揉了揉自己的腿:「腳感覺好累。」

  「那要不要姐姐背你?」松原旋律詢問。

  「不用不用。」樫村弘樹連忙搖頭。

  松原旋律在黑色衣服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蒼白、脆弱,露出來的手腕纖細得仿佛稍微一捏就會斷。怎麼看,都忍不住擔心待會人沒背動,反而倒下了。

  「我自己可以的!」小男孩堅定地點頭。

  「小弘樹真厲害~」松原旋律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像小弘樹這樣的孩子,再多的表揚都沒關系。

  樫村弘樹有點羞澀抱緊了手裡的黑喵玩偶,但也不像之前那樣容易臉紅了。今天他真的聽了好多的誇贊。寫程序被誇贊,用娃娃機抓到娃娃也被誇,各種被誇。好像在旋律姐姐這裡,他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小孩。

  和學校的感覺完全不同。要是姐姐是學校的老師就好了。樫村弘樹憧憬地想著。

  「中午弘樹想吃什麼?」松原旋律給安室透發了消息後問道。

  小弘樹猶豫了下,才小聲道:「我想吃漢堡。平常媽媽不太讓我吃這個。說一個月最多吃一次。」

  松原旋律知道這是弘樹媽媽為小孩子的身體著想,便問:「那你這個月的漢堡吃過了麼?」

  「沒有。我想和姐姐一起吃。」樫村弘樹仰著頭,眼睛干淨又充滿了期待。

  「那今天我們就去吃漢堡。」

  得到許可的樫村弘樹差點沒跳起來:「太好了!」接著,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期期艾艾地看著松原旋律,「姐姐不怕我騙你麼?就是明明吃過了,結果還說自己沒吃。」

  「你會騙我嗎?」松原旋律反問。

  小弘樹迅速搖頭:「當然不會!」

  松原旋律輕笑了下,搓了下小男孩的頭:「而且你媽媽已經跟我說了,今天可以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吃你想吃的東西。」她想過要隱瞞這點,給小弘樹一種她全心信任他的假像。但是抱歉,她還真做不到。

  「姐姐……」樫村弘樹抓著差點被搓掉的帽子,一臉無奈,「還真是姐姐會說的話。連騙人都懶得騙。」

  「哦?是嗎?」松原旋律伸了個懶腰,慢騰騰地往前走。

  小弘樹邁著小短腿,緊跟在後面:「是啊。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差點被車撞了。是姐姐救的我。當時記者采訪,姐姐說那車是衝你撞過來的,我只是你隨手拎來的。」

  「記者本來還以為你會說什麼救人根本沒反應過來之類的。然後那段采訪就被掐掉了。」

  松原旋律眨了眨眼:「那你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你的嗎?」

  樫村弘樹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知道啊~姐姐說我是個計算機天才。想要趁我沒長大,跟我提前打好關系。」那是他第一次被除了爸爸媽媽之外的人誇獎。

  每次想起來都好開心。

  聽著小弘樹的話,松原旋律若有所思起來。原來她跟弘樹這麼說過嗎?但這話很奇怪。什麼叫知道他是個計算機天才。她很肯定自己不會是為了哄人開心,隨意信口開河的人。何況小弘樹是真的很有才能。

  所以,過去的她提前知道樫村弘樹的才能?

  這是怎麼知道的?是調查到的?

  和組織有關嗎。

  松原旋律思索之際,已帶著小弘樹走出了游樂場。安室透正等在外面。

  「快中午了。偵探、弘樹君。你們想吃什麼?」

  安室透自信滿滿地問道。他不但將杯戶的店都篩選了一遍,還把他們的所在地,以及杯戶的各條路都走了一遍。

  「漢堡快餐店。」松原旋律說。

  一旁的小弘樹附和著:「我知道附近就有。在前面那個拐彎處。」

  安室透一愣,旋即笑道:「那坐好了。」

  不到五分鐘。三個人就到了那家快餐店,點上了小弘樹想吃的漢堡炸雞。松原旋律和安室透也各點了一份套餐。

  吃完喝完,差不多到午覺的時間。樫村弘樹也累了。

  等弘樹媽媽過來接人的時候,小孩子早就哈欠連連,困得直點頭。

  將人抱到車上系好安全帶,弘樹媽媽笑著看他努力揉眼睛的樣子:「今天和旋律姐姐玩得開心嗎?」

  「開心!」小男孩一提這個,都精神了些。

  弘樹媽媽忍俊不禁道:「那以後,弘樹可以經常找旋律姐姐玩。」

  「真的嗎。」弘樹眼睛燁燁生輝,接著又有點可惜,「要是能和姐姐讀一個學校就好了。」

  弘樹媽媽自然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感慨,摸著小弘樹的頭,她也隱隱有了一個想法。小弘樹和旋律的年紀相差較大,不能在一個學校,那麼在一個區,一條街,甚至是住在同一棟公寓,會不會更好。

  而且她記得旋律雙親去世了,一直都一個人住,唯一的監護人常年都在外。

  「真是個不負責的監護人。」

  弘樹媽媽秀眉微蹙。

  那邊把小弘樹交還回去後,松原旋律也有點撐不住了,坐上安室透的車,打著哈欠:「回去吧。」

  「偵探看上去很疲憊。」

  安室透意外了下,調高車內的溫度,又給她拿了條毛毯:「是玩太累了嗎?不過帶小孩確實挺累人的。」

  「不。是有點困。可能是沒睡好吧。」松原旋律懶散的將毛毯搭在腿上。每天都做噩夢,能睡好才怪。

  睡眠質量差。安室透默默記了下來。

  但第一件事還是先研究松原旋律的資料。

  車內一片無言。大概是覺得她累了,安室透沒再多說話,松原旋律也樂得輕松,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眯了不知道多久,半睡半醒間被安室透叫醒。

  「我還是送你上去吧。偵探。」看松原旋律一付睡迷糊的樣子,安室透無奈道。

  「也好。」松原旋律沒拒絕。

  連續的噩夢驚醒,加上宮澤英樹和野木的雙重案子,和今天的游樂場,她是真的困極了。

  在安室透的護送下,松原旋律迷迷糊糊地回了家,直接進了臥室,絲毫沒有戒心的樣子。

  安室透站在玄關處,看著緊閉的臥室門,可以說整個房子除去臥室,其他地方都大大方方地敞開在他面前。

  他完全可以在這裡留些東西。比如竊聽器。

  安室透垂了下眼簾,最終什麼都沒做,直徑轉身離開了。

  在門鎖關好的那一刻,裡面臥室中,松原旋律看了眼系統裡的監控畫面,便又閉上了眼睛。

  回到九號安全屋。

  安室透第一時間檢查了下房間,然後打開電腦把風見裕也給他的U盤插上。

  諸伏景光走了過來,在看清楚屏幕上的資料時,眼神一下就古怪起來:「你出去,就為了拿松原的資料?」這些不是早就清楚了嗎。

  「不一樣。這個更詳細。」安室透目不轉睛道,「景。幫我拿下那邊的筆記本。」

  諸伏景光拿起筆記本隨便一翻,裡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頭皮發麻:「你這也是松原的資料?」

  不過筆記本這份有些字眼熟悉,貌似是櫻田希月說的注意事項。

  把本子遞給安室透,看他那副專心致志盯著屏幕,諸伏景光忍不住想說:「零。你這是要走向犯罪了嗎。」

  「咳!咳咳!」

  安室透冷不丁被這話給嗆到,連咳了好幾下,才緩過來,一臉郁悶地看向幼馴染,「你在說什麼啊。景。我只是在策反偵探。你不也覺得,以她的才能待在組織裡是浪費嗎?」

  「是偵探啊……」諸伏景光嘆笑了聲。

  安室透解釋:「這不是說習慣了嗎。保持一致,關鍵時刻才不會出問題。」

  送早餐。接送人。都是為了讓松原旋律『感受』到他的關心。

  「松原旋律很敏銳,一旦……」

  「好了。零,不用解釋。我明白一切都是為了策反松原。」諸伏景光表情嚴肅道,「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輕易陷進去。」

  在給他人打造感情陷阱時,可不要連自己的眼睛都一起蒙住了啊。

  「而且,到時候松原真的被策反了,發現你真相後反而怨恨你,你打算怎麼辦。」

  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欺騙總歸是欺騙。

  「你放心。我很清醒。」安室透了解好友的擔心,認真道,「如果以後偵探真被策反,她要怨恨我,也沒關系。」

  在答應臥底後,他就做好了犧牲的准備了。

  諸伏景光聞言低嘆了下。他擔心的可不是松原,主要是擔心零。零的感情一直炙熱又充沛。

  但他也很清楚,零下好的決定,難以再變。他能做的,必要的時候,就是提醒零。

  安室透見諸伏景光沒再勸說,轉身繼續研究起松原旋律的資料。

  這份資料從松原旋律第一天下飛機便開始記錄。有些事恐怕連當事人都記不得了。

  天知道,為了准備這份詳盡的資料,風見裕也晚上喝了多少咖啡,打了多少電話。

  而這些是安室透『策反』,也就是『攻略』松原旋律的先手。

  不過安室透並不知道,他在打著策反的主意,松原旋律也就心安理得接受。至少在安室透『打感情牌』時,是站在她這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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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周一。午餐時間。

  「哇!旋律醬!你是進化的旋律醬嗎?這個便當看上去好棒。」

  松原旋律在打開安室透特意送來的便當盒。桃井五月瞬間露出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動眼神:「旋律醬的廚藝真棒!」

  「是助手幫我做的。」松原旋律表示她不善廚藝。

  在宮澤英樹失蹤案和野木案中,發現了開鎖、拆.彈兩項技能後,她趁著周末交接完醫院,在剩下的空閑時間裡,研究了下。隨後發現了自己體術反應能力不錯,有射擊的基礎等等。但廚藝依舊熟練度為零。

  嗯。不像五月是負數就好。她想起某次五月給她做吃的,結果被青峰給吃了直接倒地的慘烈場面。

  「哎?」桃井五月怔神了下,旋即笑道,「原來你以前說的條件是真的啊。我之前以為你找安室先生,只是看中了他的身手。」

  「難道不是嗎。」松原旋律夾起一塊炸蝦送進口中。這蝦表皮的面衣香脆不膩,裡面的蝦肉新鮮富有嚼勁。

  味道真不錯。雖然安室透說這是他的自制便當,但松原旋律總感覺這菜色吃起來有種熟悉感。難道又是那種特殊感覺?

  接著她又夾了一塊。

  桃井五月看得眼熱,拿著便當盒想交換一下:「我用鹽漬青花魚換你的炸蝦好嗎。」

  「青花魚?」

  松原旋律轉過頭來,為什麼聽到這個詞,很是耳熟。她點了點頭,用炸蝦交換了青花魚。

  換炸蝦的桃井五月這才心滿意足繼續前面的話題:「你以前說過完美的助手一定要會廚藝。不止是身手、長相,廚藝也要一等一。還有,要會飆車,這樣萬一出事了,能以最快速度趕到。要會拆.彈,咦。上次那個炸.彈是安室先生拆的嗎?」

  松原旋律無意識地咬著筷子:「不是。我沒讓他拆。但安室的車開得很好。」又快又狠。完全符合飆車的定義。

  「還有其他嗎?」松原旋律問。

  「成績很好。」

  安室透的成績也很好。

  聽完桃井五月說的,松原旋律感覺自己的助手,除了發色膚色,基本和她過去說的很是吻合。感覺就像是照著一個已有的模子在描述。

  也就是說,以前她早就『看中』了安室透?

  和遇到小弘樹的狀況很像。

  好似很早前,她就准備好遇見他們了。

  難道她那麼早就開始『布局』了?

  不是吧。松原旋律都有點懷疑,她當偵探,不會是為了把安室透弄到身邊吧。

  不然怎麼解釋,她畫漫畫賺聲望值賺得好好的,幾個月前就一下轉行去做了偵探。

  「五月。你覺得我以前喜歡推理游戲嗎?」松原旋律忽然問道。

  可能跟社會上偵探地位受尊重有關,推理游戲在學校裡一直都很受歡迎。

  「一般吧。旋律醬基本沒有特別喜歡的偵探,大家一塊玩推理游戲的時候,你一直都不太喜歡參與。」桃井五月迷惑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只是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時間有點錯亂了。」

  松原旋律揉了揉額頭。她是真有點頭疼了。

  桃井五月也不疑有他,摸了下松原旋律一頭蓬松的黑發,笑盈盈道:「累了吧。誰讓你不是在破案,就是在學習,還有畫漫畫。所以,要好好休息。」

  休息不了啊。松原旋律想到入睡後一個個的噩夢,萬般無奈。

  但更無奈的是,她感覺過去的自己可能在下一盤棋。

  綠川唯、安室透、樫村弘樹,甚至是還有她不知道的人,都可能被她放進了棋局。連同她自己也許都是局中人。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她失憶了?

  想得頭疼。

  干脆就不想了。

  松原旋律覺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前的計劃能進行就進行,進行不了就算了。

  下午正准備回去時,松原旋律就收到了櫻田希月的信息:「醫院的名改好了。高村先生和宮澤女士也正式入職了,需要見見他們嗎。」

  「不用了。這些交給你我放心。」松原旋律點開希月發來的圖片。

  圖片上是醫院的正門。門口寫著:港口醫院。

  看著這上面的字,松原旋律滿意地點了頭。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滿意什麼,但既然過去的她選定了『港口』這個名字,那就繼續下去。本來,她想過要不要叫OSAMU、松原之類的。

  但OSAMU這個名早就不被希月贊同。

  而松原。她懷疑,這或許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實姓氏。

  松原旋律不是真名。

  這點安室透也懷疑過。他仔細研究過松原旋律在國外,以及回國後的所有資料。

  資料上說,松原旋律是松原夫婦的孩子。由於出生體弱,一直都在家裡養病,沒有外出過。直到松原夫婦去世,被松原陣這個遠方親戚收養,在專業醫生的照顧下,加之身體隨著年紀增長,免疫力提高,這才慢慢走了出來。

  然而。資料中沒有任何松原旋律小時候的照片。連醫院的登記,也是說醫院裡曾失過火,一部分登記被摧毀,其中就包括松原旋律的。手裡這份出生資料,是後來補上的。

  而松原陣和專業醫生,疑似組織的人。

  安室透甚至有個懷疑,松原夫婦是個擋箭牌。他們並不是松原旋律真正的父母。畢竟松原旋律很可能是那位先生的後代。

  帶著這些懷疑,安室透把車停在了路邊,松原旋律開門坐到副駕駛上,順手將便當盒遞還給他。

  「便當味道很好。謝謝。」

  安室透笑著接過便當盒:「你喜歡就好。」不枉他特意去幸田餐業打包。放好便當盒,他便問:「偵探晚上想吃什麼?還有明天早上、和午餐有特別想吃的嗎。」

  望著面前笑容可掬的淺金發青年,再想到之前的猜測,松原旋律心情有點古怪。她總不會是為了這口吃的,『看中』安室透的吧。

  她搖了下頭:「沒有特別想吃的。你看著做吧。」

  看著做。這可是個大難題。安室透心想著,嘴上則說:「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來做了。到時候只要偵探不嫌棄就好。」

  晚上。安室透沒有做飯,只是帶著松原旋律去吃了壽喜鍋。

  第二天早上是牛奶、黃油煎土司片和半熟雞蛋。

  中午是牛肉卷便當。這次是雙層便當盒,上層是卷著金針菇、四季豆的肉卷,下層是清炒菜心和一枚草莓大福。

  晚上是蕎麥面。

  第三天……第四天……

  每次的菜色都不一樣。

  看著松原旋律便當盒裡的菜式,桃井五月從最開始的驚嘆到現在的無語:「安室助手真的沒在把你當女兒養嗎?」

  一日三餐精心准備便當。又是上下學接送。

  聽說還會准備各種零食。

  「難道他喜歡你!」桃井五月筷子都差點被掐斷。

  松原旋律被她這個想法給狠狠驚了下:「這倒不至於。」安室透什麼身份。這種事發生在小說裡還可能。

  「說不定那個安室只是想討好上司。五月你最近是看那什麼《偵探小姐和助手先生》看多了吧。」青峰大輝咬著一個松原旋律分給他的章魚香腸,充分顯示了什麼叫吃人家嘴短。

  桃井五月干笑了兩聲:「可是安室助手這種態度,感覺真的很像電視劇裡的助手先生啊。而且兩個人的職業還重合了。安室助手不但長得帥,廚藝也很棒啊。這是加分項。」

  松原旋律沒有說話,默默吃飯。她沒有打破桃井對美好的想像。什麼廚藝很棒。這個便當是安室透從幸田餐業買來的,能不棒嗎?

  一開始吃,松原旋律還真沒發現,只覺得有點熟悉。但多吃了兩次,就知道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下午放學。

  松原旋律和桃井五月等一干同學道別後,慢悠悠地出了學校,在距離不遠的幸田餐廳,見到了在這等了些時間的櫻田希月。

  「這裡~」

  餐廳的人不算多,櫻田希月坐在有點偏的靠窗角落裡,衝著松原旋律揮了下手。

  走過去,松原旋律便笑問:「你們劇組不是開機了嗎?怎麼還有時間。」她記得櫻田希月說過這次的戲份不少,怕是沒什麼太多時間。

  結果今天上午,她就接到了希月的信息,說是有空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目前醫院在高村先生和宮澤惠美的合作下,開始有條不紊地運行了。

  松原旋律當時想了下,覺得醫院還是得看一看,便答應了。

  櫻田希月叫來服務員點完單,才道:「別提了。今天上午,日賣電視台突然曝出倉島前輩和今野助一交往的事。劇組的狀態受到影響,大谷導演干脆就給我們放了假。」

  「今野助一?」

  松原旋律歪歪頭:「這個人是男主吧。」前幾天,她才看到媒體報道今野助一加入大谷導演劇組的事。才開機,就撞上男女主角交往的爆料。這確實挺影響的。

  「是啊。」櫻田希月不屑道,「都不知道倉島前輩怎麼會看上這種男人。」

  對於這個兩年不靠任何背景,硬是在演藝圈闖出一片天地,並且用演技征服了諸多導演和觀眾的前輩,櫻田希月是真的佩服。也特別的不爽今野助一。

  「先不說他的名氣早就走下坡路了,圈子裡誰不知道,這個家伙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浪蕩子。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麼優點。我還聽說,今野以前玩弄粉絲的感情,把人給弄得自殺了。」

  松原旋律挑了挑眉:「然後呢?」

  「然後?還能怎麼然後。」櫻田希月聳肩道,「這種事,沒有直接證據,根本訂不了罪。最後不了了之唄。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今野的事業是從那時候斷崖式下跌。要不是倉島前輩,誰記得他啊。」

  倉島春乃和今野助一交往的事一曝光,整個網絡都鬧得沸沸揚揚。無數粉絲痛哭流涕,大罵今野助一,說他是靠女人上位。沒有倉島春乃,男主角怎麼可能落到他頭上,哪怕這個男主角沒多少戲份。

  一些粉絲還跑到了《OSAMU先生日常》的漫畫評論區,留言這個今野以前害死過人,希望偵探能夠用『神魔之眼』把人繩之於法等等。漫畫粉們還推波助瀾,一付想要把事鬧大的樣子。

  什麼鬼『神魔之眼』。陰陽眼差不多。松原旋律都對這個無力吐槽了。

  「算了。今野助一再怎麼人渣,這也是倉島前輩的選擇。我只希望能快點拍戲。劇組不要被這種事給影響。」櫻田希月惋惜了下,便道,「晚上去醫院。需要叫上高村先生和宮澤女士嗎?他們一直都想當面感謝你。」

  「不用了。他們已經用行動表達感謝了。」

  松原旋律覺得這二位夠辛苦了,大晚上的還是在家裡好好休息吧。

  「那就只有我們兩個了!」櫻田希月開心笑道,「對了,安室透最近做得怎麼樣?沒有出什麼岔子吧。」

  想到安室透的舉動,松原旋律眨眼道:「還好。最近沒有案子,他主要是給我准備一日三餐。」

  「一日三餐。」

  櫻田希月咬了咬牙:「難怪他特意發消息來問我關於你喜好的事。」原來都是炫耀。也就是她廚藝太差,差到完全沒有培養的可能性。不然第一個給旋律做便當的是她好不好!

  雖說她一開始是准備把安室透培養成旋律的『廚子』,現在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但是不爽,超級不爽。

  松原旋律旋即又補充了句:「他說是自己親自准備的。但是我吃得出來,真正做便當的是幸田餐業的廚師。可能,親手裝好便當送過來,也是親自准備吧。」

  「不過他願意這麼做,我也就接受。」

  沒錯。不主動不拒絕。

  人付出得越多,沉沒成本越大,到後面就越難脫身。轉手的便當,這成本可還不夠大啊~松原旋律心想著。

  櫻田希月自是看得出來松原旋律的打算,嘴角微翹著:「雖然我不太喜歡安室透,但不得不說他能力很強,組織裡給他的任務完成度一直都是百分百。貝爾摩德對他很賞識。而且他很主動接任務,好像很想拿到代號。」

  組織裡,代號成員還代表相對自由的行動。

  「我跟他說了,BOSS很關注我的學業。」松原旋律喝了口橙汁道。

  櫻田希月瞬間低笑了出來:「哈哈哈。難怪,安室透會對你這麼殷勤。真想知道,他要哪天知道真相,會是什麼表情。」

  「真相?」

  松原旋律眼神微閃了下:「真相是BOSS確實關注我的學業,只要不影響到學業,怎麼樣都可以。連代號成員都可以送給我做助手。」

  聽到這些,櫻田希月有點笑不出聲了,她抿著唇,眼底有一絲的憂心:「旋律。」她現在倒有點慶幸,過來的是安室透了。

  「我沒事的。」

  從希月的眼神中,松原旋律確定了,組織的BOSS果然對她有所圖謀。就不知道這份圖謀會和老師有關?還是艾蓮娜有關?更或者是她原本的身世。

  果然,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啊。

  松原旋律開始有點期待小弘樹的『DNA追蹤』計劃了。說不定就能夠追蹤到她真正的身份。

  「系統。你能研發出『DNA追蹤』嗎。」松原旋律問道。

  系統很快機械回答:「不能。我只是您的輔助。」

  輔助。也就是說,除非她能夠自主研發『DNA追蹤』,否則系統無法提供幫助。就像是破案一樣。系統能夠提供各種數據支持,包括鬼魂的溝通和交流等等,但真正抓住凶手的人,依舊要靠她和警察。

  松原旋律垂了垂眸:「那麼我可以讓你分權,輔助弘樹嗎?」

  「可以。宿主。但是分權出去的子系統,將會下降兩個等級。請問宿主是否分權。」

  唔。下降兩個等級,難道不該是孫系統嗎?松原旋律稍微吐槽了下,便否決了系統的詢問。這件事,暫時不用太急。

  窗外。

  幸田餐業對面一條路口。一輛汽車停在那。

  車內降谷零舉著望遠鏡小心地望著在餐廳裡吃飯的松原旋律和櫻田希月。副駕駛上的諸伏景光看著他這個舉動,都快無語了。

  「零。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像出來抓小三的。」真的太有既視感了。尤其是咬牙切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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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降谷零聽到好友的打趣,臉頓時綠了。

  「景你這是什麼比喻。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麼,說不定就跟組織的事有關。要知道,松原旋律不止是代號成員,而且我問貝爾摩德松原旋律有沒有代號,竟然會被警告。」

  降谷零不是第一次問代號的事,畢竟他對代號的渴求貝爾摩德向來都很清楚,所以在這方面她一般不會糊弄他。但這次他被警告了。

  這也讓他愈發確定了之前的猜想,松原旋律和BOSS的關系非同小可。很可能是BOSS的後代。

  這樣一來,才能解釋為什麼BOSS會關心她的學業,長輩關心晚輩學業再正常不過了。為什麼會讓貝爾摩德和琴酒選助手,為什麼會把松原旋律放縱在外,卻又安排監控。

  「你也被警告了嗎。」諸伏景光也不開玩笑了,「我以前詢問過朗姆,同樣被警告過。」

  「這說明松原旋律在組織的地位很不一般。」降谷零沉聲道,「我這些研究了她在美國的資料,很有問題。在她十四歲之前,基本找不到照片和痕跡。就像這個人壓根沒有任何活動軌跡。」

  諸伏景光表情也跟著變了。沒有活動軌跡有兩個可能。一種是被掩蓋或刪除了,另一種可能,是真的沒有過任何社會活動。換句話就是從小生活在一個固定的不為人知的地方。可能是被保護過度,當然也可能是被囚禁。

  降谷零不認為是後者。

  以目前有限的信息來看,應該是保護過度。

  但諸伏景光和他的想法不同:「這個應該算是囚禁吧。」一個孩子從小被迫待在一個地方,哪怕那裡想要什麼都有,囚禁就是囚禁。

  「想要保證一個人安全生活,以組織的能量,怎麼可能做不到。」除非是不想做。諸伏景光眉頭擰得很緊。

  降谷零也皺了皺眉,他能感覺到諸伏景光很在意這點。可能是跟景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吧。

  諸伏景光年幼時親身經歷過雙親被殺害的場景,為此很長時間失去了這段經歷的記憶,並且患上失語症。直到被收養來到東京,認識了降谷零,狀況才慢慢好轉。

  對松原旋律經歷的猜測,不出意外讓諸伏景光有了類似的感受。何況,他身邊的好友是零,而松原旋律身邊的好友卻是櫻田希月,是監控者。

  但諸伏景光這種想法,降谷零不太好勸,因為他也覺得這樣的偵探有點可憐。

  不過再可憐,也不能動搖他們的行動。

  「剛剛我比對了下櫻田希月的口型,她們似乎在說組織的事情。可惜沒有竊聽器。」在松原旋律這邊,降谷零可謂是小心再小心,克制住想要安裝竊聽器的衝動。

  「嗯?她們出來了。」

  諸伏景光提醒了一句。

  降谷零看著松原旋律和櫻田希月邊說邊上車:「去的方向不是櫻田九號公寓。我們跟上去。」

  「我還是不去了吧。」諸伏景光開門下車道,「如果被發現我們待一塊就不好了。不要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對手』。」

  在松原旋律面前,他們兩人一直都扮演著不相容的角色。

  「那我先走了。」

  降谷零直接開車跟了上去。

  目送兩輛車一前一後消失在車流中,諸伏景光無奈地搖了搖頭。

  吃過晚飯,松原旋律便跟櫻田希月離開餐廳,直奔港口醫院。

  在行駛到一半時,櫻田希月便低聲道:「後面有人跟蹤。」

  松原旋律看了眼後視鏡,有輛黑色小車遠遠跟在後面。說是跟蹤,倒不如說是光明正大的跟蹤,大有一種『我就是這麼跟,發不發現隨你』的意思。

  「是安室透。」櫻田希月冷笑了聲。

  松原旋律也認出來了。

  這些天安室透都是開這輛車接送她。是組織裡分派在九號安全屋的車子。

  「夠有膽的。」

  櫻田希月一腳油門踩下:「旋律。抓好安全帶!」

  說著,汽車如同利箭般飛射而去。

  後面的安室透看到櫻田希月加速了,嘴角揚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跟我比車速。你這樣可不夠。櫻田小姐。」

  車速瞬間提升。

  兩輛車在車流中飛速前行中。

  轉眼間,就到了這次的目的地。港口醫院。

  櫻田希月一腳踩下剎車,把車隨意地停在了路邊,下車氣勢洶洶地朝著後面跟來的車走過去。

  她才走到車邊,駕駛位的車窗徐徐打開,露出安室透明亮又清爽的笑容:「晚上好啊~櫻田小姐。真巧,又見面了。」

  巧個鬼啊!櫻田希月都想罵髒話了,但她馬上就想到了辦法,立即心平氣和起來:「安室透知不知道跟蹤我們,只要上報給組織,你的助手位子怕就要沒了。」

  一心想要得到代號的安室透,野心滿滿,肯定不會放棄旋律這個唾手可得的捷徑。

  果不其然。安室透收起臉上的笑容,坐在陰影中,整個人目光冷漠:「櫻田小姐。你是不會這麼做的吧。我可是很喜歡這份工作。」

  櫻田希月輕笑道:「是啊。旋律雖然聰明有才能,可她畢竟接觸的人少。我只是怕她被騙。你知道以前想騙旋律的人,最後組織怎麼處理了嗎?」

  「那如果偵探,知道你待在她身邊,和她做朋友,只是為了監控她。你說偵探會怎麼想。」安室透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再說了,我跟過來,是擔心偵探。畢竟在偵探身邊,有這麼個監視者在,讓人很不放心。」

  櫻田希月聞言,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這個家伙竟然不吃那一套。她有點懷疑,旋律的計劃對安室透這人有沒有效果。

  「呵。」希月嗤笑出聲,也不再威脅了,「你和我這點有什麼區別嗎。不都是監視。」

  不得不說,雖然她的監視早就得到了旋律的認可,但每次想起來都很不舒服。特別是安室透此時的眼神,就好像她是個欺騙旋律感情的人渣。

  可惡!你才是人渣!你才是為了得到代號,朝著旋律獻殷勤的人渣!

  「當然不同了。我可是站在偵探這邊的。」安室透說道。

  櫻田希月感覺安室透更渣了。

  「最好是這樣。你要是真敢傷害旋律,天涯海角,我都會追殺你到底。」

  櫻田希月說完,松原旋律也過來了。

  安室透當即把希月給丟到了一邊,恢復平常清爽的笑容:「偵探。你來醫院,是生病了嗎?」後一句話說完,他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關心。

  真假。櫻田希月見狀,滿臉不屑地掛斷了口袋裡的手機。

  松原旋律才不管安室透的關心假不假,她要的只是對方充當助手的這段時間,全心站在她這邊。目前還不夠。但以後誰說得准呢。

  「這家醫院,組織給我了。」松原旋律開門見山道,「就過來看看。」

  主要是希月想她來看。她對這個倒沒太大興趣。除非有天BOSS把組織給她了。

  組織居然給了松原旋律一家醫院!安室透被這個消息給驚到了。

  「感覺不管聽多少次,BOSS對偵探的關心,都讓人震驚。」安室透笑容更甚,「BOSS真的不是偵探的長輩嗎?」

  「喂。這種惡心的話,你說夠了吧。」櫻田希月冷不丁打斷道,「好了,旋律,我們進去吧。」

  說完,她就拉著松原旋律回車上了。

  注視兩人的身影,安室透皺了下眉,剛才櫻田希月覺得惡心,是針對他,還是針對BOSS是偵探的長輩這句話呢。

  松原旋律也注意到了這點。

  難道,BOSS真的跟她有關?

  夜晚的醫院很安靜。

  燈光在白色牆壁的襯托下,分外的慘白。空氣裡漂浮著消毒水和藥味混合的味道。

  松原旋律不太喜歡這股味道。

  醫院裡沒有鬼魂。

  這點她早就實驗過了。她好像只能看到被殺死且有深刻執念的靈魂。這樣的靈魂都有變成厲鬼的可能性。這家醫院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非常的『干淨』。

  這幾天,她嘗試過用鬼魂去找鬼魂。可惜野木案的這些鬼魂,狀況極差。

  三個人隨意的在樓裡轉了下,就離開了。

  誰都沒有注意,某個辦公室中,高村院長正和宮澤惠美望著樓下離去的三人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離開醫院。

  松原旋律坐櫻田希月回去,安室透則臨時有點事,單獨離開。

  安室透一走,櫻田希月便問:「你說他會不會去調查醫院的事。這家伙可是既狡猾又陰險。」不止在旋律的面前上她的眼藥,還威脅她。

  「他不是說是站在我這邊的嗎?」松原旋律似笑非笑道。之前醫院外,櫻田希月和安室透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他這麼說,你信?」

  「看看就知道了。不是嗎。」松原旋律手搭在車窗上道。

  在發現安室透跟蹤後,櫻田希月問她要不要另外換個地方。松原旋律想了下便決定繼續去醫院。一是這件事本來就不可能瞞得了安室透。安室透是她的助手,隱瞞只會增加隔閡。

  第二就算安室透知道了,也不妨礙什麼。畢竟是組織把醫院交給了她。這樣只會讓安室透更清楚她在組織的地位。

  最後。哪怕安室透發現,負責醫院的人和她以前案子裡的人有關,也無所謂。說不定也能打下『感情牌』。

  畢竟誰不希望自己跟的『上級』有情有義。嗯。天真好騙。

  至於沒去調查。那更不用在意了。

  「話說。晚上要不要去我那。」這裡沒有其他人了,櫻田希月放松了不少,忍不住盛情邀請道。

  「哎?你現在不是住劇組麼?」

  「劇組不是給我放了假嗎。而且等幾天,劇組就要去札幌,再回來得一個月後了。旋律你就不想我麼。」櫻田希月瞪大了眼睛看松原旋律。

  看得松原旋律哭笑不得:「好。那就一塊了。」

  「哦。對了。我還有東西在劇組。陪我去拿一下。」

  兩個人開車來到了櫻田希月所在的《一日相會》劇組。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對初戀分別十年後再遇,相處一日的純情故事。櫻田希月扮演的是女主角,也就是倉島春乃年少的時候。和希月演對手戲的,是個剛步入演員行列的模特。叫黃瀨涼太。

  「戀愛戲啊。希月有偷偷戀愛過嗎。」松原旋律好奇道。

  「怎麼可能。」

  櫻田希月下車時,遞給了她一件有兜帽的外套和口罩。

  松原旋律輕車熟路地穿戴好,跟著櫻田希月一起上樓,拿好東西剛要離開,在一個拐角處,便聽到有人似乎在爭執什麼。

  「我說過了,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要插手!也跟你沒有關系。」黑暗中,一個女人的聲音激動地低喊著。

  站在她對面的身材高大,貌似是個男性。

  沒等他說話,一聽到松原旋律和櫻田希月的腳步聲,男人轉身就跑了。

  櫻田希月也沒有隱藏,開門見山道:「倉島前輩?」

  拐角陰影處。一個柔弱的身影走了出來,朝她們微微笑了下:「抱歉。打電話,聲音有點大。打擾到你了。」看到櫻田希月背後的兜帽口罩,她不禁愣了下,「櫻田桑。你這是……」

  「今天放假。我准備和朋友出去玩會。」

  櫻田希月也不揭穿,只笑道:「回來拿點東西。」她晃了下手裡的小提包。

  「我先走了。倉島前輩。」

  禮貌性地道了下別,櫻田希月完全沒有要介紹松原旋律的意思。

  望著櫻田希月背後的身影,倉島春乃雙手微微擰在了一塊,在原地踱步了會,低頭給人發了一封郵件。

  「剛才和倉島春乃吵架的人……」

  走出樓梯,松原旋律忍不住說道。那個打扮,她有點眼熟。

  櫻田希月對這件事並沒放在心上:「可能是前男友什麼的吧。如果今野,他根本就不用躲。不過倉島前輩不想我們知道,就假裝不知道唄。演藝圈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松原旋律了然。只是,那個身影是真的眼熟。

  另外倉島春乃看到她,可能認出她了。

  但相信,倉島肯定也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松原旋律和櫻田希月先離開一步,倉島春乃發完信息後,轉頭也離開了那個地方。

  幾個人前後離開後不久,附近的灌木叢動了動,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幾乎是趴在地板上,手裡拿著手機,正以微光翻看剛拍下的照片。

  上面有倉島春乃和一個男人見面起爭執的照片,也有櫻田希月和一個戴兜帽口罩的人手牽手,從照片的角度看去,就跟情侶一樣。

  「嘖嘖。真是大收獲。誰能想到倉島春乃還有個死纏爛打的前男友。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新晉的女演員櫻田希月和人關系那麼密切。可惜那人捂得太嚴實了,分不清男女。不管了,就當男的好了。」

  微光反射在他的臉上,男人嘻嘻地竊笑了下:「話說。倉島春乃那個前男友的聲線,怎麼聽上去挺熟悉的。」

  不等他多想,突然一只手伸出來,強行取走了他的手機。緊接著一只腳就踩住了他的肩膀:「長本事了呀。日賣電視台的上村記者。上次的照片難道還不夠你的胃口嗎?」

  上村身體一僵,這個聲音他想起來了,正是那天他見野木,被威脅後遇到的人。也是倉島春乃黑暗裡那個前男友的聲音。

  糟糕。

  就在這時——

  「大谷!你這老不死的東西!你等著瞧!」

  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從三樓的某個房間傳來。隨即「砰」的一聲,今野助一氣衝衝地從衝到樓下消失在夜色裡。

  上村遠遠望著想跟上去。但又估計身後的人,一動都不敢動。

  「今野助一與大谷導演發生爭執,夜半出走。這個標題,不錯吧。」全身都籠罩在黑暗裡的男人,嗓音沙啞道。

  「是、是。」

  上村哪會不知道他的意思。可這個消息哪有倉島春乃疑似幽會前男友的消息來得勁爆。還好有櫻田希月。

  然而等他拿回手機,只見裡面的包括櫻田希月的照片,全都刪了個干淨。

  混蛋!

  與此同時。

  安室透剛回到九號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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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這麼累?需要給你煮個夜宵嗎?」

  諸伏景光一直都在等人。確定好友沒事,懸在半空的心才真正放下來。但看安室透那臉色,這是又碰上什麼事了?

  「火腿三明治就好。」安室透有些魂不守舍道。

  在諸伏景光去廚房做三明治時,一個放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今天我跟著松原旋律去了醫院。」

  醫院?怎麼又是醫院。諸伏景光瞥了門口安室透的樣子,不禁想到了上次,零送松原去醫院後回來的情景。

  「是發現松原旋律的身世了?」

  「不。組織送了一家醫院給她。」

  諸伏景光手頓了下。這組織真的對松原旋律夠好。怪不得安室透懷疑松原的身份和BOSS有關。

  但是這不是已經知道的事了嗎?

  安室透不知道好友的想法,繼續道:「然後我發現,這家醫院的院長是高村先生。」

  「等等。」諸伏景光後知後覺轉過頭,詫異道:「你是說,松原那個案子裡的高村先生嗎?」

  渡邊殺妻案中受害者的父親。中年喪妻,老年喪女。為了找女兒,散盡家產,一無所有。後面差點和渡邊同歸於盡。但因為渡邊和女兒的孩子小俊,及時放手。

  「松原把他安排在醫院裡了?」

  安室透點頭:「不止是他,我還查到了宮澤女士。」

  宮澤英樹的母親。幾年前喪夫後,獨自撫養孩子,欠了不少的外債。諸伏景光腦海裡浮出相關的資料。

  他嘴唇蠕動了下。松原竟然把這些人都安排在了醫院裡工作嗎。

  但這還沒完。安室透查的東西,比松原旋律和櫻田希月猜想的還要多。

  「所以我後面去找了其他人的現況。」安室透暗暗攥緊了拳,「還有不少這種情況。幸田餐廳毒殺案受害者的母親,被安排在了櫻田地產的分公司工作……」

  沒有工作的,便幫忙找工作。生活無憂的則幫忙調解心理狀態等等。幾乎每個案子裡的受害人家屬,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案子結束了,人生卻沒有結束。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操作。

  更重要的是,這些事如果安室透沒去查,根本沒人知道。

  「那孩子很善良。」諸伏景光沉默了好一會,緩緩露出笑容,目光欣慰,「她做的比我們想的還好。」

  這樣的人,果然不該生活在黑暗中。

  組織這種吞噬人的地方,不是松原該待的地方。她就像一朵向陽的花朵,應該生活在光輝燦爛中。

  「她比我想的更優秀。」安室透跟著笑了出來:「這種小事,就不用彙報了吧。」

  「當然。」

  諸伏景光馬上會意:「一些小事完全沒有必要彙報。」

  那什麼算是小事呢。這當然是由他們決定了。

  兩人達成了無聲默契後,安室透按著額頭,心煩道:「不過現在有個新麻煩。偵探比我想像中,要更在乎櫻田希月。可櫻田是朗姆的人。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有監控偵探的任務。而且我感覺她待在偵探身邊,很危險。」

  這種危險。是種長期行走於黑暗中養出來的直覺。安室透能感覺到櫻田希月身上的黑暗氣息,那是一種高高在上不在乎生命的黑暗。

  是安室透在組織裡不少成員身上感受到的。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氣息。

  「松原來日本後,很長時間身邊都是櫻田希月。幾乎沒有其他的朋友。對了。你有查到,松原在美國有什麼朋友嗎?」諸伏景光做好火腿三明治,端上了桌問道。

  「沒有。」安室透皺眉。

  諸伏景光臉色變得沉重:「這或許就是組織打的主意。你、櫻田希月、松原陣等等。生活中的朋友、助手、家人全都是組織的人。」

  用感情編織一張無形的網。

  讓美麗的蝴蝶心甘情願被捕獲。

  多可怕的陽謀。

  .

  組織在打什麼主意,松原旋律很清楚。

  櫻田希月、宮野志保、宮野明美、庫拉索、安室透、琴酒等,一系列的名字列出來,她就差不多知道了。

  羈絆。

  人是需要關系的。

  組織BOSS不放心其他的關系,這才有上面那些名單。

  松原旋律覺得,等她長大點,恐怕連愛情也會被安排。就像安室透。淺金色頭發、混血兒的標記被選為了助手。

  想要用感情牽絆她。

  可是呢。感情這東西,從來都不是單一能夠維系的。

  比如安室透的一日三餐。

  「希月。我打算送一套公寓給安室。」

  櫻田希月從浴室裡一出來,松原旋律開口道。

  這件事是她想好的。安室透確實需要一套可供住宿的房子。作為她的下屬,長期生活在一個地方,總住在安全屋並不好。

  櫻田希月擦著頭發坐在了松原旋律對面,理所當然道:「你也想好要送哪了對吧。」

  松原旋律點頭:「就我住的九號公寓。」

  讓安室透和她住同一棟樓。既是方便他平常接送、送便當等,也是為了『監控』他。

  組織的人監控她。

  她也可以監控對方。

  一來一去,就當扯平了。

  另外。她對自己的一些情況有點疑惑。

  櫻田希月想了下,了然一笑:「九號公寓是特殊設計。」是她專門為了旋律設定的。一層樓只有一戶。無論是安全保障還有醫療急救等各方面的服務都是拉到了極致。

  這是她送給旋律的禮物。

  也是她們這些靠近旋律的人將來的集合地。

  當然為了逼開組織的耳目,她也租了一部分出去。

  所以暫時讓安室透住一下也沒關系。就跟那些租客。早晚有天要搬出去。

  「十五樓已經被志保定下來了。十七樓是我給自己准備的。十八樓是庫拉索定下的。十四樓出租了,十五樓是宮野明美的……」

  櫻田希月一路往下數:「二樓也租出去了。只剩下三樓了。」她能說有點後悔,怎麼還剩個三樓呢。

  不過她也不能說櫻田的房屋中介不努力。畢竟能住進櫻田九號公寓的人,無一不是精挑細選過的,要麼就是櫻田地產的員工。

  「三樓就三樓吧。」

  看櫻田希月這麼認真細數一個個樓層,松原旋律忍笑道。

  見她同意了,櫻田希月心情又好了。

  連劇組的破爛事都無所謂了。

  翌日一早。

  今野助一和大谷導演吵架,摔門而出的事,有圖有真相直接把今野助一給送上了熱搜。打開熱搜,下面全是嘲弄今野助一的人。

  「今野越來越大牌了,連導演都敢吵。」

  「是攀上春乃醬的高枝,就分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之前說今野是倉島春乃帶進組的,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是了。」

  「今野這人不干淨,我看大谷導演還是別忙著拍戲,先找漫畫偵探去看看吧。說不定今天今野就能出組,直接進去。」

  「幾年前今野玩弄粉絲,讓人自殺身亡,這件事我可沒忘。」

  「這個難道不算是殺人凶手嗎。也不知道那些導演怎麼想的,像今野這種人竟然還有市場。」

  《一日相會》的劇組某個房間。

  「混蛋!可惡!」

  今野助一看著手機上的評論,惱羞成怒地大罵:「居然說我是殺人凶手!粉絲自殺關我什麼事!還讓漫畫偵探來抓我!」

  「漫畫偵探!漫畫偵探!又是這個漫畫偵探!」

  他直接遷怒了漫畫偵探,拿起一份印有漫畫偵探報紙,唰唰唰給撕了個粉碎。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仿佛要把人一起撕碎了才甘心。

  咚咚咚。

  門敲響了。

  今野助一頭都沒抬一下:「門沒關。進來。」

  門吱的打開了。

  一個較輕的腳步聲慢慢走到了今野助一面前。

  「哦~是你啊~呵呵。」

  今野助一抬頭看到來人,愉快地露出了笑容。

  上午七點多。

  松原旋律換上烘干的校服,准備直接從櫻田希月家返回學校。

  不過櫻田希月要去劇組,所以沒辦法送她。但剛離開櫻田家不遠,她正准備坐公交車去學校時,一個淺金發的身影出現車站旁,朝著她笑著招手。

  「我來接你了。偵探。」

  邊說,安室透邊把一份火腿三明治和一盒草莓牛奶遞給她,「這是早餐。這個是中餐的便當。是你喜歡的玉子燒和炸蝦。」他又晃了下手裡的便當盒。

  松原旋律欣然咬了口三明治:「哎?味道好像不一樣了。比以往的都好吃。」面包本身的小麥香氣、火腿的肉香以及蔬菜的清爽,連同沙拉的酸甜充分融合在一起,一口咬下去有著多層次的口感。

  「那是當然。」

  安室透深表認同。景的廚藝果然最棒。

  他這幅與有榮焉的表情,讓松原旋律有點無語。這又不是你做的。這麼自豪干什麼。她突然感覺,這個助手的臉皮有點厚呢。

  畢竟能心安理得把別人做的菜,當成自己做的便當,還毫無芥蒂接受誇獎。唔。真不愧是被組織看好的人嗎?當然也或許是,便當擺盤,也是一種『辛苦』?

  確實。擺得好看,也是種功夫。

  幾口吃完一個三明治。喝完牛奶,松原旋律整個人身心都舒展開了。

  「喜歡的話,明天我再給你帶。」

  看她這麼喜歡,安室透也覺得心情好不少。

  到了學校。

  下車松原旋律便聽到後面傳來,青峰大輝的聲音:「喲~來得挺早的嘛。」

  然後便是桃井五月熱情的擁抱:「旋律醬!」

  望著三個人說說笑笑的樣子,安室透嘴角不由也跟著揚了揚。他查過松原旋律身邊的這兩個學生,男生叫青峰大輝,是籃球社的社員,在高中籃球界很有名氣,有人認為他可以去美國打籃球。

  女孩叫桃井五月。是籃球部的經理,從一年級松原旋律轉校過來,兩個人就是好友。

  這個粉色頭發的少女在安室透看來遠比一個櫻田希月靠譜得多。

  「今天果然還是安室先生送你。」大概是又想到了電視劇的劇情,桃井五月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青峰大輝雙手交抱在後腦勺上:「你最近換什麼電視劇了。」

  「保鏢與千金大小姐。」桃井五月熱情推薦,「這個很好看。聽說這個千金小姐,原本是想邀請櫻田希月的,但是櫻田希月已經接了大谷導演的《一日相會》。」

  「啊?一日相會。黃瀨要演的那個?」青峰大輝迷惑道。他不怎麼關注這些。也就聽黃瀨涼太提過。

  「小黃接電影了?好厲害啊~」桃井五月開心笑道。

  松原旋律眨了下眼:「小黃指的是黃瀨涼太?那青峰君,為什麼不是小青呢?」

  「噗——」桃井五月直接被逗笑了。

  一旁的青峰大輝直翻白眼:「松原你這是被五月給傳染了麼。」

  「哈哈哈哈哈。」

  桃井五月笑得更開懷了。

  松原旋律也有點被感染到了,唇角的笑意一路蔓延上眼角。

  這時候。手機忽的振了下。

  她低頭看了眼,眉頭瞬間皺起:「五月。我有事情,幫我請下假。」

  說完,松原旋律便重新坐進安室透的車裡。

  「安室。去《一日相會》的劇組。」

  「怎麼了?」

  安室透邊問邊掉頭。

  「劇組裡有人被殺了。」松原旋律緊盯著手機道。

  校門口。

  青峰大輝有些沒反應過來般:「她這是讓你第幾次幫忙請假了。可惡!她這麼會有這麼多假。」他能說太羨慕了嗎。

  「如果你請假,還能保持年級前二,經常第一,老師應該也會批假吧。」桃井五月笑眯眯道,「阿大。要不要我幫你補習啊。」

  「不要。」青峰大輝毫不客氣拒絕。

  桃井五月一臉狡黠地追問:「真的不要?都不用年級前三,前十都可以請假哦。」

  「絕對不要。」

  兩人一路往教學樓過去。

  都沒注意到站在校門口不遠的竹內紀美,正皺眉目送松原旋律坐上安室透車子的畫面。

  「車裡那個金發的家伙,有點像。」

  竹內紀美自言自語地看向手機裡的一張截圖。上面儼然正是第一次安室透助手身份自曝時,擋住臉的側面照。

  此刻。

  《一日相會》劇組住宿的旅館中。

  收到松原旋律回復信息的櫻田希月,微吐了口氣,轉頭看向房間中央。一個穿著睡袍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腹部插著一把水果刀,睡袍被鮮血染紅。

  血色在燈光下折返出詭異的光。

  房間中回響的音樂聲恍若鼓槌般敲擊著在場人的耳膜,令人覺得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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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早上。

  櫻田希月來到劇組,便能感覺到整個劇組的壓抑氛圍。

  網絡上大谷導演和今野助一吵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劇組也被記者給圍得水泄不通。她一過來,就不少記者追著問。

  「櫻田桑。你對今野助一和導演吵架的事怎麼看。」

  「是不是因為男女主角戀愛的事情,耽誤劇組拍攝進度,才讓導演那麼氣急敗壞。」

  「今野助一揚言要讓導演好看,您……」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櫻田希月對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壓根不關心。她只想劇組能盡快拍戲。

  在走進劇組,路上還碰到一付失神的倉島春乃,順便扶了對方一把。

  看她這樣,櫻田希月以為她被昨天的事給困擾的,也沒多說,便先回房了。隨後就見同層樓的黃瀨涼太去敲了今野助一的房間。

  路過時,她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等導演帶著經理打開門時,今野助一的屍體早就涼了。

  整個屋子凌亂不堪,像是有人進來打砸過般,滿地都是報紙的碎屑。

  這種動靜本該有人聽到才對。可要不是導演找不到人,打電話也不通,情急之下開門,不然恐怕得到夜晚,才會有人發現不對勁。畢竟房間裡的音樂聲太大了,這也不是今野助一第一次『擾民』。

  本來櫻田希月並不想給旋律打電話的。這種事完全沒必要讓旋律特意跑一趟,但在她看到地上的報紙碎屑上,印有『漫畫偵探』的字樣。

  想了想,她還是給旋律發了信息。

  警視廳很快就趕了過來。

  大谷導演、櫻田希月、黃瀨涼太、倉島春乃等人全部都被安排到了隔壁的房間。現場被保護了起來。

  「倉島前輩。喝點東西吧。」

  看著沙發上瑟瑟發抖的倉島春乃,櫻田希月找警察給她要了杯熱可可:「放心。我們一定能抓到凶手的。」對於這位曾經佩服過的前輩,希月的態度還是相對比較溫和。

  「不錯。就算警察解決不了,也會有偵探幫忙,肯定沒問題。」黃瀨涼太在旁邊主動出聲安慰。

  櫻田希月贊同道:「我已經給漫畫偵探發了郵件。她會過來一趟。」

  倉島春乃的手狠狠一抖,紙杯裡的熱可可都撒在了手上。但她想沒痛感般,愣住了:「漫畫偵探?」

  不止是她,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人也愣了愣。

  其中的黃瀨涼太眼睛還亮了亮。

  「是那個剛剛破了野木案的漫畫偵探音符嗎?」大谷導演眉頭緊皺,率先出聲,「櫻田小姐竟然和這位是朋友嗎?」

  大谷導演年近六十,長相本就偏嚴肅,這麼一板臉,看上去就像在生氣。不少演員一看他這張臉就會緊張。

  櫻田希月倒是絲毫沒受影響,淡淡道:「是的。」

  「真是意外啊。」大谷導演深吸了口氣。

  「這樣就不用擔心了。以漫畫偵探的能力,肯定很快能破案。」黃瀨涼太的口氣顯然比之前輕松多了,「我記得漫畫偵探的破案率是百分百。沒人能逃過她的神魔之眼。」

  這種命案現場,沒有比一個破案率百分百的偵探更讓人安心了。

  「是啊。音符一直很厲害。」

  櫻田希月微笑了下,眼角的余光瞥向似乎更緊張了的倉島春乃。

  等待的時間總感覺很慢。

  松原旋律坐在安室透的車上,思索著今野助一被害的事。

  這起案件按時間順序,從希月這邊來看,是她先回劇組,然後路上倉島春乃,扶了對方一把,接著上樓准備回房,就看到劇組裡男二號的扮演者,黃瀨涼太在敲門叫人。

  當時房間裡的音樂聲很大。今野助一很喜歡聽音樂,經常會放很大聲。

  櫻田希月本以為今野助一只是沒聽到敲門聲,但在路過時,卻依稀聞到了血腥味。這時候,導演忍無可忍帶著經理過來開門。

  然後發現屍體。

  「正好這層樓的監控壞了。」

  「希月說看屍體的情況,死亡時間前後不超過一小時。今野助一是正面被攻擊。房間凌亂。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頭部有重物錘擊過的傷口。」

  「是熟人作案。」

  看現場狀況,這場衝突是意外。但具體如何,還是得她到現場才知道。

  「偵探,我們到了。」安室透路上一直都沒出聲,沒打擾松原旋律的思考。

  《一日相會》是櫻田希月剛接的劇。

  在此前劇組裡接連曝出勁爆的消息,先是兩個主演交往戀愛,接著今早又曝出其中男主演和導演吵架。現在還出了人命。

  這些人就不能安安分分拍戲嗎。安室透望著劇組外停的警車,還有那些興奮的記者們:「偵探。是直接進去嗎。」

  「不。我們抄近路。」

  松原旋律說完,就朝一側的圍牆過去。

  安室透停好車,趕緊跟上,卻見松原旋律來到被樹蔭遮蔽的一角,借力爬上圍牆。

  看她這熟練的架勢,安室透嘴角微抽,組織裡到底教了她什麼。先是開鎖,後是爬牆。本來還有拆.彈一項,不過被諸伏景光給否了,說是她認識松田,很可能是對方教的。

  松原旋律會認識松田,他倒也不覺得奇怪,畢竟渡邊殺妻案中的犯人就是松田和漫畫偵探合作逮捕的。

  以前安室透還有點擔心,松原旋律是不是和警方走得太近了。如今,他倒希望雙方走近點,這樣更方便影響偵探。

  「安室?快點。」

  松原旋律在圍牆上低聲催道。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偵探時的黑色兜帽和口罩,蹲在那就像只黑貓,一雙漆黑的眸子滴溜溜地望著他。

  「好。」安室透輕笑著直接躍了上去。

  身手干淨利落。

  不愧是通過了琴酒測試。松原旋律失憶後沒見過琴酒,但她也知道這位組織TOP殺手。

  兩人一前一後,貓貓祟祟地跳進了牆內。

  這一幕遠遠被對面樓層的佐佐木給納入眼中。

  「麻煩了。漫畫偵探過來了。」

  當即他就撥出一個電話:「提前行動。」說完,他就掛斷電話,拿起外套、帽子、口罩,再戴上手套將自己全副武裝。

  劇組樓下。

  安室透剛想跟著松原旋律上去,便看到拐角處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叼著一根牙簽詢問服務員。

  在對方看過來時,他飛快往下一蹲,假裝系鞋帶,並借著松原旋律的身影擋住了自己。

  糟糕。居然是班長。

  當初加入公安後不久,他和景便被派出去臥底。他們就想過,會不會遇上曾經警校結識的好友。所幸帶他們的鬼塚教官一直在警校教學,松田和萩原在警備部。

  其他一塊讀書的人,也紛紛被派到了下轄的各個警察署。班長也不例外。

  少有能碰上的。

  只是沒想到這次他運氣這麼好,剛好撞上班長。

  安室透壓著帽子,心神不定地想著。得趕緊離開才行。

  如果是其他時間,在其他人面前還好。偏偏是偵探面前。就算班長能反應過來,猜到他在執行機密任務,但人一瞬間的直接反應,絕對會引起偵探的懷疑。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不見面。

  「偵探。我肚子有點痛,想先離開一下。」

  安室透忽地捂住肚子,連聲音都弱氣不少。

  「你快去快回。」松原旋律說著,加快腳步往電梯走去。

  安室透在班長沒看到他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拐去了另一條走廊。

  「等一下。你?」伊達航及時攔住了松原旋律,但看清她的打扮,馬上反應過來,「你是漫畫偵探?」

  松原旋律點點頭:「我接到朋友的電話,說這裡出了命案。就過來了。麻煩帶下路。」女孩清脆的聲音中帶著種不可拒絕的嚴肅。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

  一個胖墩身穿橘黃色衣服,頭戴同色帽子的男性走出來,一看松原旋律便和善笑道:「哈哈。我是目暮十三。剛剛我接到戶田的電話說是你過來幫忙。」

  來的路上,為了避免麻煩,松原旋律直接給戶田警部打了電話,將希月那邊發生命案的事情告知,知道兩人是好友身份的戶田警部,馬上告訴了負責此案的目暮十三。

  正好樓上的人還在搜集線索,目暮十三干脆趁機下樓來接人。

  「目暮警部……」

  松原旋律正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緊接著就聽到隔壁走廊有人大喊:「我要見警察!我這裡有關鍵證據!」

  伊達航一聽連忙跑過去,正好看到一個頭戴鴨舌帽身形熟悉的淺金發青年,一手把一個男人反剪在地。

  「怎麼回事。」伊達航上前問道。

  聽到熟人的聲音,安室透身體一僵,誰能想到左避右避,結果還是沒有避開。

  所幸偵探不在這,他壓了壓帽檐,捂著新戴上的口罩,低沉下嗓音道:「我是漫畫偵探的助手,剛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這個家伙鬼鬼祟祟的。懷疑他可能和命案有關。」

  「命、命案!」

  被剪在地的上村記者頓時聲音結巴了。靠。那家伙沒跟他說劇組是出命案了。他還以為警察過來,是發生糾紛。難怪要他直接喊有關鍵證據。

  「你不知道命案,喊什麼關鍵證據。」安室透馬上抓住了他話裡的漏洞。

  伊達航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帽檐下露出的淺金發,便看向上村,開口道:「你知道什麼。」

  「我、我拍到了些東西。應該、應該對你們的案子有幫助。但是我要全程跟蹤采訪和優先報道!」職業本能讓上村提出自己的要求。

  安室透不悅皺眉:「誰知道你隨便拿什麼照片來糊弄。」

  「當然沒有糊弄!」上村記者被這個助手給氣到了。力氣這麼大干什麼!偵探又不是靠力氣大小來當的,「不信你可以讓警察看看就知道了。」

  「帶他過來。」目暮十三站在走廊處喊道。

  松原旋律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地看著上村記者。

  見她沒說話,安室透自然松手,讓伊達航接手,把人給壓了過去。

  「證據在這。」上村記者把相機遞了過去,「我原本是想偷拍今野助一的,他不是和大谷導演吵架麼。想看看有沒有更勁爆的新聞。但是我沒想到,我正好拍到一個男的,從今野助一的房間裡匆匆走出來。」

  「當時我以為這個男的就是今野助一,准備跟拍時,就看到黃瀨涼太過來敲門,大谷導演還帶人來開門。沒多久,警察就來了。」

  那時候,他以為那家伙是不是偷了今野助一什麼東西。結果今野助一死了。會是那家伙殺的嗎。如果是他殺的,那為什麼要讓他把這件事告訴警察。

  上村記者表面不顯,心底卻急得不行。

  他感覺自己可能被卷進什麼事了。

  目暮十三看著相機裡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眉頭緊皺著,轉手就把照片遞給了松原旋律:「漫畫偵探你看一下。」

  「漫畫偵探!」上村記者這才注意到站在目暮警部旁邊的黑衣人。

  黑色寬大的衣服披在身上,加上兜帽和口罩,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瞥了眼他,看得上村記者心裡直犯怵。他總感覺這一眼,好像直接把他給看透了。

  松原旋律伸手接過相機。照片上的男人從各個角度把臉、發型等都擋得十分嚴實。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身高和性別。

  「身高一米八。」

  但不知道怎麼,她感覺照片上的人,莫名眼熟。好像才見過不久。

  「先把人找到。目暮警部,我想先去看看現場,以及犯罪嫌疑人。」松原旋律把相機還給了目暮十三。

  「伊達君。麻煩你把這個轉交給奈良君,協助他找人。」

  目暮十三把相機交給了伊達航。

  伊達航是下轄警察署的警察,這次會在這,純粹是有事情。結果正好碰上案子,目暮十三人手不足,就臨時征用他協助查案。

  安室透撓了下臉上的口罩,不好意思道:「偵探。我也一起吧。找人什麼的,我還是更擅長些。動腦筋我實在是不在行。」

  松原旋律眨眨眼,沒有揭穿他,既然安室比較喜歡扮演頭腦簡單的武力派人設,扮豬吃老虎,那作為他的上級,多少要滿足下他的這個愛好。

  「你去吧。小心點。」

  得到松原旋律許可的安室透,小跑到伊達航面前:「伊達警官,麻煩把相機給我,我拍下照片方便找人。」

  「沒問題。」

  伊達航咬著牙簽爽朗道。

  樓上。凶案現場。

  「目前推測,今野助一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內,住在同一層樓的總共四人。按房間排布,分別是黃瀨涼太、今野助一、倉島春乃以及櫻田希月。由於櫻田小姐是七點十五分才回劇組,她的嫌疑,已經被排除了……」

  路上目暮警部介紹了下警方調查的情況,和櫻田希月發給松原旋律的信息差不了太多。門鎖沒有被破壞和撬動的痕跡,凶手暫時被圈定在熟人範圍中。

  而一樓電梯的監控,在今野助一死亡時間範圍內,只顯示劇組的人出入過。

  但無人保證,會不會有人像上村記者那樣,從走廊的窗戶翻進來,再走樓梯。樓梯間可沒有安裝監控。

  現場的凌亂,結合記者拍到的照片,目暮警部初步懷疑,是今野助一威脅了犯人,讓這人過來談判,但是兩人沒能談判弄,犯人一怒之下殺死了今野,在現場翻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離開。

  現在就看能不能抓到那個蒙面的黑衣人。

  「就是你!你這個殺人凶手!」

  在現場轉了下,松原旋律就跟著目暮警部去見嫌疑人們,剛走到門口不遠,便聽到裡面暴跳如雷的聲音。

  這聲音響亮得整個樓道都能聽到。

  門口的警察和目暮警部,完全沒有反應,像是沒聽到般。

  松原旋律眼神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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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房間裡。導演和幾個演員分別坐在沙發和椅子上。

  在知道希月接了《一日相會》後,松原旋律就將劇裡大小的演員都查了一遍。

  櫻田希月坐在靠門邊的雙人沙發上,衝著她笑了笑。沙發一邊是個長相柔情的黑發女性,劇裡的第一女主角倉島春乃。演技實力派。

  再過去是年紀偏大的大谷導演,靠在窗邊的黃頭發少年是男二號黃瀨涼太。和五月、青峰是朋友。同一所中學畢業的。

  另外還有三個人,分別是副導演以及男女主角的父母親扮演者。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這裡的任何人。

  而是站在房間中央指著倉島春乃破口大罵的『鬼魂』今野助一。

  終於見到『正主』了。

  「倉島春乃!你這個蛇蠍女人!」

  「裝什麼裝,我死了,你很高興吧!」

  「可惡!可惡!」

  今野助一渾身都是血,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個血腳印。四周被他身上的血飛濺得到處都是。

  他看都沒看進來的人,一直在中間狂怒。

  可死者又影響不了生者的世界。他的控訴,房間裡除了松原旋律,沒人能聽到。

  「目暮警部!怎麼樣了!」

  目暮十三一來,副導演連忙迎上前來:「有沒有找到凶手?」

  「找到一個新的嫌疑犯。」目暮十三頷首道,「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人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人帶回來。」

  「既然找到了嫌疑犯,那我們這些人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大谷導演不滿地皺眉。

  「這個嘛。暫時還不行。不過待會你們可以各自回房,但不能離開這裡。」目暮十三轉過頭看向松原旋律,「音符桑。」

  「音符?」「誰?」

  比起漫畫偵探的稱呼,音符這個筆名名氣則基本局限在粉絲或認真了解過漫畫偵探的人。顯然現場有幾個人不太知道這個名字。

  「是漫畫偵探嗎。」黃瀨涼太有點小激動地問道。

  松原旋律歪了下頭,看著他點點頭:「我就問幾句話。很快就結束。就按順序來吧。」說完,她先看向櫻田希月,公事公辦道,「櫻田小姐的事,我知道了。所以跳過,接下來是倉島小姐。」

  從她進屋,一直都低著頭的倉島春乃雙手瞬間捏緊,微微抬起頭。

  耳邊今野助一衝到了倉島面前,叫喊著:「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漫畫偵探肯定能幫我!哈哈哈。你最討厭的偵探,結果抓住你,還有比這個更好的事麼。」

  最討厭的偵探?松原旋律意外了下,以前也就罷了。這還是她失憶後,第一次面對面遇上不喜歡她偵探身份的人。

  岩崎案之後,漫畫偵探的名氣節節攀升。野木案又更進一步。

  偵探新人的頭銜在野木案後再沒人提起。

  兩個大案不但增加了她在警方的好感度,也提升了她在大眾那的信任度。

  「漫畫偵探!就是這個女人!」

  「是這個女人殺了我!」

  「一早她來我房間,說什麼來分手。我不肯,就捅了我一刀!痛死老子了!看我沒死,還把我給敲暈了!趕盡殺絕!」

  今野助一氣得眼珠子通紅。

  松原旋律的影子似是被他的憤怒給影響了,泛出點點波紋,在燈光下波浪間隱約有血色閃動。

  「倉島小姐和死者是戀人關系嗎?」松原旋律當今野助一的話是耳邊風,這個家伙被敲了腦袋就昏過去了,根本就沒有看到凶手是誰。

  今野助一聽到她這話,氣得直跳:「你這是問的什麼蠢問題!」

  房間裡的其他人也一臉迷惑。

  這個事情不是都被記者爆料了嗎?

  然而倉島春乃微微嘆了口氣,露出絲絲為難:「其實也不算是戀人。我們沒有正式交往。只是今野君太纏人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今野助一不可思議地瞪著倉島春乃,「你在胡說什麼。」他似乎一點都沒明白,為什麼倉島春乃會說他們沒正式交往。他明明牽倉島的手,她也沒有拒絕啊。

  松原旋律要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會說聲「活該」。

  「早上我來找今野君,就是希望他不要再這樣了。」倉島春乃繼續道。

  今野助一:「她在說謊!」

  比起為人低調、口碑好的倉島春乃,在場的人基本沒有支持今野助一的。大家在聽到倉島的話時,幾乎都露出了『難怪如此』的表情。

  「這麼說,不是你幫今野助一成為男主角的啰~」松原旋律直視道。

  面對對面那雙漆黑如夜般的眼睛,倉島春乃的指尖一下掐進了掌心,她像是有點心虛般轉開了頭。

  沒等她回答,大谷導演開口了:「倉島只是讓我給他個面試機會。經過面試後,我覺得他確實貼合男主角,這才給了他一次機會。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重重嘆了口氣,愁眉苦臉的樣子好似一下子老了不少般。

  「導演這不是您的錯。」

  「沒錯。是今野這家伙的問題,說不定就是別人報復他。」

  副導演和父母扮演者們紛紛出言安慰。

  「TM的!你們這群家伙!」聽著這些人的話,今野助一暴跳如雷,「老子活著的時候,連屁都不敢放!還有你這個老不死!」

  鬼魂指著大谷導演破口大罵,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松原旋律的目光。

  「報復?這是什麼意思?今野助一以前有得罪過人嗎。」目暮十三嚴肅問道,「為什麼這些事之前沒聽你們提及過。」

  幾個人面面相窺。最後是副導演干咳了聲道:「我也是聽人說的。說今野助一以前害得一個粉絲自殺,說不定就是人粉絲的親屬回來報復他。」

  「我也聽說過這件事。」

  倉島春乃半垂著眼簾,也附和了句:「好像,他是拿了那個粉絲的隱私照,威脅了對方。最後那孩子被逼無奈跳樓了。由於這件事沒有直接證據,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那個粉絲的家屬,從來沒有放棄過要復仇!」

  忽然,一個響亮得聲音從外面傳來。

  大家不約而同轉過頭,便看到一個戴著口罩帽子的黑衣人,在伊達航和安室透的一左一右的押解下走了進來。

  「報告偵探。剛剛他在外面圍牆邊探頭探腦,一看到我和伊達警官就想跑。經過一陣龍爭虎鬥,終於把他擒獲。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

  解決了身份暴露可能性的安室透,很是活潑地展現出自己的成果,全然沒有在意,櫻田希月那隱蔽的鄙夷眼神。

  聽著安室透這段話,伊達航牙簽哢嚓被咬斷了,干咳了下:「確實是這樣。沒錯。」

  「我承認。是我殺的人。」

  黑衣人舉起戴手銬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松原旋律:「我就是當年今野助一逼著的那個女孩的哥哥。」

  這個答案雖然房間裡的其他人差不多都猜到了,但聽到對方承認,依舊不由低呼出聲。

  「你認識我?」松原旋律看著面前穿黑衣的男人,「不。我也認識你?」

  男人點頭,摘下了口罩:「我叫佐佐木高。是之前被野木綁架的人質之一。如果不是您及時發現野木的老巢,恐怕我、占蔔偵探等人一起死在那裡。我一直都在追蹤您的消息,希望有天您能幫我的調查妹妹的死。」

  原本他想用她的真實身份,威脅她幫忙。結果卻受其恩惠。最後事情發展成這樣子。

  「原來是你。」

  松原旋律還想起來,在醫院看望宮澤那次,替她擋住記者偷拍的也是他。難怪他當時看她眼神那麼復雜。

  「可惡!」

  今野助一大叫了聲,衝著松原旋律氣急大喊:「什麼漫畫偵探!要不是你救了這個家伙,我也不至於死在他手裡。」

  邊喊,他邊凶狠地撲向松原旋律。

  他很清楚,這種飛撲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今野就是恨不得掐死這個漫畫偵探。生前搶他的熱度和流量,如果她沒救人,說不定他就不會死了。

  而就在他快要掐上松原旋律的的脖子時,松原旋律一個轉身,影子裡一片血腥閃過。

  今野助一只覺腳上一涼,就被藏在松原旋律的女鬼一把拖進了影子,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啊!」

  果然這種家伙,死都要好好教訓一頓才行。

  松原旋律淡漠想著。

  面前的佐佐木高則開始緩緩講起他是怎麼進入今野的房間,然後怎麼和他發生衝突,最後怎麼殺的人等等。

  「反正我已經替姐姐報仇了。也了無牽掛了。」

  佐佐木高坦然說道。

  「你本來是可以逃走的,遠走高飛。為什麼還要回來?」安室透皺眉道。他感覺這裡面有疑點,「要知道我們只有你偽裝後的照片,就算是要查,也不一定馬上查到你身上。你完全有時間逃走。」

  除非這案子裡有其他隱情。

  安室透這麼一說,目暮十三也頻繁點頭:「確實如此。」

  「因為我知道漫畫偵探來了。」佐佐木高認真地看向松原旋律,「沒有人能逃過音符老師您的眼睛,不是嗎。」

  所以。他必須留下來。

  「可是。就算是音符老師看穿了真相,你也是有逃跑的機會,直接另外找個地方,改名換姓,甚至還能出國。」黃瀨涼太小聲地說道。

  櫻田希月深深瞥了他一下,接過話道:「不止如此。你還能整容。」

  佐佐木高從容地笑了笑:「但是音符老師救過我不是麼。而且,我也不想過那種顛沛流離,提心吊膽的日子。我早就一無所有了,所以無所謂了。」

  在他的故事裡,姐姐去世後,父母也先後去世。

  「誰說你一無所有了。你不是還有個妹妹嗎。難道你沒發現,你這樣,她很痛苦嗎。」松原旋律指了指佐佐木身後的倉島春乃。

  後者早已淚流滿面地捂著臉。

  「春乃……」佐佐木愣望著那一顆顆從指縫中流出了淚水。

  倉島春乃放開了手,臉上的妝容早已被哭花,她拋開了以往的溫柔面具,用近乎咆哮的聲音衝著佐佐木喊道:「不用替我頂罪。不是你說的嗎。我們早就斷絕關系了!我做了什麼事,不用你管!」

  喊完,發泄完,她才望向松原旋律道:「是我殺了今野助一!」

  「我恨這個家伙!如果不是他,姐姐不會死,爸媽也不會早早離世。我的家也不會支離破碎!」

  「我會進入演藝圈,就是為了找這個男人復仇。」

  「呵呵。」

  倉島春乃撥了撥肩頭的長發,低低笑出了聲,只是渾身的氣質和以往表現出來的溫柔全無相干,整個人就像是變了個人般,眼底淬滿了怨恨和嘲弄,「我本來只想讓他嘗嘗被拋棄,最後身敗名裂的感覺。」

  「結果,被某個自以為是的人給弄得一團糟。」她側頭不解道,「我可是很努力的隱瞞了我和今野助一交往的事。也不知道某個人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佐佐木高嘆氣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是記者,記者的消息本身就比較靈通。你和今野助一的事,是其他記者透露給我的。他們以為我是你的粉絲。」

  所以,他才找到了上村,趁對方被野木拒絕采訪,無法完成任務之際,給了一份大料。

  果不其然。

  上村醞釀了幾天,在野木案的熱度有所消退時,發布了倉島春乃和今野助一交往的事,瞬間衝上熱搜。

  佐佐木高也過來找到了倉島春乃,想要勸她。

  兩人發生爭執。

  「這麼說,昨天晚上我們看到的人是你?」櫻田希月出聲問道。她還記得當時倉島春乃和人吵得有點厲害。虧她以為是前男友。

  也是。倉島春乃出道的資料只顯示了她父母去世,卻沒有寫有哥哥和姐姐。粉絲們都認為她是獨生女。

  「沒錯。就是我。」

  佐佐木看向松原旋律,笑了笑:「您和櫻田小姐是朋友。劇組裡出了事,以您的性格,肯定會過來查看。」

  「你自認為倉島春乃逃不過,所以想要賭一把。」松原旋律差不多捋清楚前因後果了。

  「是的。」佐佐木道,「我一直都不放心春乃。在看到春乃從今野助一房間裡出來後,狀況不太對,我很擔心,就悄悄地潛入了今野的房間。」

  倉島春乃聞言,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絲復雜,旋即生硬地哼了聲:「我是來提醒今野的。這兩天的情況有點失控了。」

  「今野的脾氣向來自大,我們發生了爭吵,爭吵中今野想要強迫我。我一時衝動,就砸了今野。可今野不想放過我,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就用刀捅了今野。」

  說著,倉島春乃身體哆嗦了下,雙手顫抖地抱著自己:「看到他流血了,我嚇了一跳。不敢再多留,就跑出去了。」

  深呼吸了幾下,她才繼續說:「我本來是想要報警自首的。可是,想到他當年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事,我就猶豫了。正猶豫的時候,就聽到今野的屍體被發現了。」

  倉島春乃腰杆筆直地站著,一字一句道:「人是我殺的。抓我走吧。」

  她不後悔。

  無論是進入娛樂圈復仇,還是失手殺了今野助一。

  唯一抱歉的就是——

  倉島春乃轉頭朝著大谷導演、黃瀨涼太、櫻田希月等人,充滿歉意地鞠了一躬:「對不起。給劇組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涉及人命的官司。女主角殺掉了男主角。這些輿論直接能讓一個劇組停擺很久。說不定投資人直接撤資。

  「哎。這不是你的錯。」大谷導演深深嘆氣,起身拍了拍倉島的肩膀,「根據你剛才的描述,你是為了保護自己,才被迫殺了今野。我會幫你找最好的律師。」

  「是啊。這都是意外。」

  「誰都沒想到。」

  另外幾個演員也無限感慨。

  「謝謝您。大谷導演。」倉島春乃由衷謝道,「我會申請開記者發布會,把這些事情都說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錯。還把導演您給卷了進來。今野能進組,也都是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是我辜負您的期望了。」

  大谷導演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看到倉島春乃,最後只剩下重重的嘆息。

  而在這時,佐佐木卻笑了。

  「喂喂。你們怎麼就這麼快確定是春乃下的手。」他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像是總算是放下了什麼般,抓了抓帽子,「雖然春乃的確是捅了今野一刀,可我過來的時候,今野還沒死呢。」

  「你是說,倉島春乃只是捅傷了今野助一。」目暮警部總算插上話了。

  佐佐木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我過來的時候,今野助一還有氣息,但是我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殺了他算了。」

  目暮警部神色漸漸肅然:「所以你想說的是,真正殺了今野助一的人是你。」

  「是。」佐佐木高點頭。

  「但你有什麼證據。」

  佐佐木高又笑:「那你們又有什麼證據不是。」

  頓時,現場的人都啞然了。

  平常都是找證據,證明殺人凶手。這次是要證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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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短暫的沉默後。

  「你什麼意思!佐佐木!殺人的明明是我!你怎麼連這種事也要跟我搶!」倉島春乃直接發飆了。

  她都快急死了。

  事情就這麼了結不好嗎。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她不需要任何人犧牲!

  「喂。你說清楚了。殺人的是我。男子漢敢作敢當。我又不是故意要幫你。少自以為是。」佐佐木高全然不管倉島春乃的氣憤,對目暮警部道,「快點。把我帶走吧。」

  「這個……」

  目暮警部剛要講話,忽地想到起一旁的松原旋律,到嘴邊的話就變成:「咳。漫畫偵探你怎麼看。」

  對哦。這裡還有位厲害的偵探。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轉到了松原旋律身上。其中佐佐木高和倉島春乃的眼神格外的期待。他們都希望漫畫偵探能說出自己的名字。

  其余的人也都在等著。

  一些不熟悉漫畫偵探的人,也想看看這個偵探的能力如何。

  被一群人盯著的松原旋律,人很淡定地環視了房間裡的人一圈,最終慢悠悠笑道:「現在很開心吧。大谷導演。」

  大谷導演一臉莫名:「你在說什麼。」

  「喂。就算你是偵探,這麼說話是不是太無禮了!」副導演極為不爽道。

  「這算是什麼偵探。簡直莫名其妙。」

  幾個年紀偏大的演員,很是不悅。

  倒是知道漫畫偵探破案風格的另外幾人,有點意外。其中,佐佐木高馬上反應過來:「漫畫偵探的案子從來沒有落空過。」

  在場,恐怕沒人比他更了解漫畫偵探的破案風格。

  神秘莫測。如神魔般的眼睛,能看穿罪犯內心。這些都不是媒體搞笑的。是真的存在。漫畫偵探仿佛真的能看到『犯罪現場』和罪犯動機。甚至有人都懷疑,她是不是有超能力。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想出頂罪的辦法。再說出自己被今野助一害得家破人亡的事。他在打感情的明牌。

  既然漫畫偵探會這麼說,那說明他和春乃很可能都不是真正的凶手。

  想到這個可能,佐佐木高心跳一下加快起來,緊張地看向松原旋律。後者波瀾不驚地望著對面的大谷導演。

  「怎麼會……」

  倉島春乃顯然也察覺到了。她不敢相信地往後退了半步,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弄錯了吧。」

  櫻田希月眯了眯眼,緩緩起身,目光警惕地放到了大谷導演那邊。而黃瀨涼太和目暮警部也紛紛明白過來。

  「你們是怎麼回事。」副導演急道,「難道還不相信大谷導演嗎?一個區區新人偵探。」

  松原旋律沒有理會他,只靜靜地看著大谷導演:「今野助一拿了你的把柄,所以威脅你說要加入你的劇組。這個,在今野的手機就能找到證據。」

  大谷導演看松原旋律的眼神一下變了。

  「你不想一直被今野威脅,所以昨天晚上和他商量,想要拿回證據。」松原旋律拿起茶幾旁的一份報紙,上面正是大谷導演和今野助一吵架的頭版,「但是手握把柄的今野,揚言讓你等著瞧。」

  「你很清楚以今野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把把柄還給你。因此,你決定下手殺了他。於是第二天你來到了他的房間。」

  聽著松原旋律的話,大家仿佛親眼看到大谷導演一早,走進今野助一的房間。

  「當時今野助一正看到你們的新聞生氣,氣憤之余還把手邊的報紙給撕了個粉碎。剛好這時候你來了,你再次請求他,希望他能把東西還給你。你跟他保證,就算沒有把柄,你也會幫他聯系下一部戲。」

  大谷導演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但松原旋律慢慢道:「可惜,今野還是不願意。他甚至還洋洋得意地說,這是你的福氣。你很生氣,就在你想動手的時候,倉島春乃來了。你不希望被倉島小姐發現,所以你藏了起來。」

  「倉島小姐和今野助一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在看到倉島小姐驚慌之下,將今野砸倒在地並捅了他一刀時,你腦海裡浮出一個絕妙的計劃。」

  「如果這時候今野徹底死了,以後他就再也不能威脅你了。反正,真正動手的人,是倉島小姐,又不是你。你只是好心地幫忙一下。」

  「而且根本沒人知道,你來找過今野。」

  越聽,大谷導演的臉色變得越是蒼白,望著松原旋律的眼神愈發的恐懼。

  「不要說了。」

  大谷導演的聲音細弱得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

  此刻。今野助一的靈魂被帶了出來,全程聽到這些的他,整個都愣住了:「竟然是你這個老不死!老不死!你這個老混蛋!」

  今野助一欲要撲上去,可一看到松原旋律輕描淡寫瞥了一眼,鬼魂即刻安靜了。他怕。怎能不怕。方才他就是被抓進了這人的影子裡,看到一只恐怖的女鬼。

  什麼漫畫偵探。惡鬼偵探差不多。

  「這些、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大谷導演抬起頭,他不敢看松原旋律的眼睛,仿佛只要看到那雙眼睛,連靈魂怕都要被洞穿了。

  原本他就擔心這個偵探新星。不想,這位比想像中更為可怖。

  別的偵探是用證據說話。

  她是直接說出了連他自己都不敢說出口的話。

  「這個誰知道呢。」

  松原旋律淡淡說道。難道要她說這是系統的自帶功能?

  就在這時,大谷導演突然轉身,朝著陽台衝去。大家還沉浸在松原旋律的『講述』中,一個個都沒能回過神來。

  轉眼大谷就衝到了陽台上了,爬上了欄杆。

  「導演!」「不要衝動啊!」

  副導演和伊達航都跟著衝了過去。

  但大谷導演儼然早有決斷,全然不顧身後的叫喊,抬起一只腳:「大家。下輩子再合作了!」

  說完,他直接往後一跳。

  眼看人要摔下去時,一個人影已極快的速度,抓住了大谷導演的衣領,硬是把人給從陽台的欄杆上揪了下來。

  看清楚救下大谷的人時,櫻田希月微不可查地聳下鼻子:「安室透那家伙什麼時候跑那去了。」她又看了看完全沒有反應的松原旋律,就知道是這些她怕是早有預料。

  「放開我!放開我!」

  陽台上的大谷導演掙扎著還想繼續爬上欄杆,但他根本掙脫不開安室透的鉗制。直到伊達航掏出手銬,把人給拷住。

  大谷導演才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氣,癱軟下來。

  安室透目送大谷導演被伊達航帶走,緩緩回到松原旋律身邊:「偵探一開始就知道真正的凶手是大谷導演嗎?」

  在倉島春乃站出來『自白』,松原旋律就悄悄給他發了條簡訊。讓他待在陽台附近做好救人的准備。

  「差不多吧。」松原旋律道。

  這次的案子具體情況是,今野助一和大谷導演發生矛盾,大谷導演殺人以免後患。只是裡面夾雜了倉島春乃的『復仇』,與佐佐木高的『頂罪』,才把本來簡單的案件,弄得復雜起來。

  就連今野助一的鬼魂都被誤導了,一心以為殺他的事倉島春乃。而忘記了原本就在房間裡的大谷導演。

  比起倉島春乃和佐佐木高,大谷導演的嫌疑更重。

  尤其是今野助一失血過多,半昏半醒時,看見了大谷導演的皮鞋。以他受傷的程度,完全可以等到救護車來,但佐佐木高趕來時,卻發現今野助一已經斷氣了。

  他以為殺人的是倉島春乃,這才會選擇頂罪。

  大致梳理了下案情,松原旋律又找了些證據給了目暮警部,徹底給大谷導演殺害今野助一一事定案。

  「以大谷導演的性格,肯定無法接受自己身敗名裂。」

  「所以你讓我提前待在陽台附近,方便救人。」安室透神色有點復雜。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救人了。

  但卻是他進入組織後,被『上級』要求救人。

  作為『偵探』,松原旋律其實一直都在幫人救人,可這是第一次親手被安排救人,救的還是一個殺人犯。

  「偵探。如果殺人的真是佐佐木高和倉島春乃兄妹,你會怎麼做?」安室透試探問道。

  他很好奇,到時候松原旋律會怎麼選擇。

  任誰看到今野助一對佐佐木和倉島兄妹家的事,都會覺得氣憤。這種人居然還能好好活在世上。

  「當然是逮捕了。」

  松原旋律沒有猶疑:「不過我會給他們請最好的律師,並且會把他們兄妹的事情,讓全世界都知道。這樣要是也不行,那只能找組織了,看能不能吸納他們。畢竟他們能力很不錯。」當然這些只是假設啰。

  聽到她要找組織,安室透好不容易放心下來的心,一下又提了起來。

  「咳。那如果是偵探遇上類似這樣的事情呢?就像佐佐木先生和倉島小姐那樣,姐姐被害死……」

  「放心不會有這種事。」松原旋律說道,「我會讓他們永遠沒有這種機會。」

  安室透聞言心頭一凜。

  他忽而想起景跟他說過話:「像松原這樣的人,如果放任組織的人使用她的能力,一定會造成非常不好的後果。她能用偵探才能救人,那也能用這種才能殺人。就像福爾摩斯和莫裡亞蒂。」

  這時。他還想到另一個人,波洛探案的最後一案中那個只憑借言語左右他人想法,操控他人殺人的諾頓。然而這樣的人,卻沒有半點嫌疑。

  莫裡亞蒂也是每次犯案,卻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以松原旋律表現出來的能力,她若是想,也能做到。

  但他寧願她做不到。

  因為這樣她未來一旦走進黑暗,就難以制止她。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組織是否已經使用過她這種能力。

  安室透凝視著松原旋律的側臉,忍不住問道:「偵探。有殺過人嗎?」

  「我討厭血。」

  松原旋律蹙眉道。眼中的厭惡,毫不掩飾。

  明明她已經見過不少凶殺案現場了,渾身是血的屍體和鬼魂,也見了很多了。但松原旋律很清晰地感覺得到,她討厭血,更不想沾到血。

  只要想到可能被血染上,全身就不自在。

  仿佛她曾經被鮮血濺滿全身過。

  「偵探?偵探?」

  安室透的喊聲讓松原旋律回過神來。

  「該去警視廳錄筆錄了。」看她眉心間的倦怠,淺金發青年關心道,「偵探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跟目暮警部說下次再補錄?」

  「還是一起吧。」松原旋律靠在車座上揉了揉眉心。

  安室透想著去錄筆錄前是不是去買點甜點時,櫻田希月陡然出現在車窗邊,遞過來一枚糖果。

  「梅子味的。先墊墊。」

  說完,希月朝著安室透揚了揚嘴角,轉身離開。

  明明沒說什麼,安室透卻感覺她那眼神裡全是嘲弄,仿佛在說:看吧。你果然不會照顧人吧。

  一時間,安室透有種自己好像輸了的錯覺。

  不。他才沒輸。

  「偵探。我們也走吧。」

  很快。安室透又恢復了平日的清爽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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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天邊堆起了積雲。

  幾縷陽光穿過雲層,透過警視廳走廊的窗戶,在地面映照出片片與頭頂燈光不同的金燦光亮。

  松原旋律錄完筆錄,靠在窗邊發呆。

  影子安靜地鋪在她身後,沒有半分波動。今野助一的鬼魂早被女鬼給帶走了。

  松田陣平走到自動販賣機旁,投完幣望向窗邊的人:「想喝什麼?」

  「草莓牛奶。」

  松原旋律自然而然回答。

  松田陣平意外地揚了下眉,把草莓牛奶遞過去:「我還以為你不太喜歡這種甜糊糊的東西。」上次他嘗試了下草莓牛奶,那味道真的是太甜了。

  接過草莓牛奶,松原旋律輕輕笑道:「我喜歡甜的東西。能讓人心情愉快。」

  松田陣平扭過頭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喝了口咖啡:「那孩子以前也這麼跟我說過。她喜歡甜食的理由,是那東西能使人心情愉快。」

  「這樣說的話,她是經常不開心麼。」松原旋律把易拉罐貼在臉上,隔著口罩能感受到罐壁傳遞而來溫暖的氣息。

  連同記憶中血腥味都被壓了下來。

  「不知道。」

  松田陣平回憶過去道:「我認識她,也不過半個月而已。不過聽她說她一直沒有朋友。我算是她第一個朋友吧。」

  「那確實會經常不開心。」松原旋律了然點頭,「人類需要關系,需要同類的陪伴。她應該很在乎你。你是她第一個朋友。」

  第一個。永遠都是特殊的。

  「可能吧。」松田陣平想到當年的事,漫不經心地答了句,便不准備再在這個話題繼續,「剛才我聽說,你又破了個案子?」

  松原旋律從善如流地跟著轉移話題:「嗯。一個演員死了,殺他的是導演。不過想殺他的人,有三個。」

  想了下,她又補充了句:「也許不止三個。」經過調查,今野助一可不止禍害了一個粉絲,只是那次鬧大了些而已。

  「那他做人還真糟糕。」松田陣平哼笑出聲。

  安室透從外面進來,剛好看到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在看清松原旋律身邊的人時,心情瞬間古怪起來。

  「松田這家伙和偵探這麼熟嗎。」

  兩個人的距離雖是保持在一米之外,可兩人身上的那種松弛感和氛圍,擺明了彼此關系不一般。

  安室透想起諸伏景光曾跟他提過一次,松田陣平給松原旋律塞紙條的事。這會是松田做的?不自覺間,他看向松田陣平的眼神明顯不對起來。

  這時。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衝到了走廊上,來回張望了下,在看到松原旋律的身影時,眼前不禁一亮,欣喜地喊道:「音符桑!」

  接著黃瀨涼太飛快地跑了過來:「音符桑。我是您的漫畫粉絲。很喜歡你的《OSAMU先生日常》,能給我簽個名嗎。」

  松原旋律在來劇組前,就被櫻田希月提醒過,他們劇組有她的偵探粉絲。但卻沒告訴她,裡面居然還混了個漫畫粉絲。

  得到心儀漫畫家簽名的黃瀨涼太,高興地捧著簽名本端詳了下,便問:「音符桑。這次案件,您會再創作嗎?」

  眾所周知,漫畫家音符的《OSAMU先生日常》裡面所有的案件,都源自於現實漫畫家本人經手案件的改編。

  「會吧。」

  「那太好了。可以直接用我的形像嗎!就算是客串嫌疑犯也沒關系!我不介意的!」黃瀨涼太十分熱情地說道。

  松原旋律眨了眨眼,沒好意思說他出場也是路人。連嫌疑犯都算不上。不過看他這麼熱情,要不給他客串下嫌疑犯三選一?

  隨後黃瀨涼太又問了好幾個問題,比如「主角的偵探社會有新人加入嗎」之類的,純粹和漫畫本身有關。看來是個真漫畫粉絲。

  打發走了黃瀨涼太,松原旋律轉頭就對上松田陣平似是而非的笑容。

  「偵探!」

  安室透戴著帽子和口罩,手裡提著一個盒子,站在遠處朝著松原旋律揮了下手:「現在要回學校嗎。」

  「對哦。差點忘了,還要上學。」

  松原旋律恍然想起今天是上學日,但很快她又想起:「我記得我請假了。」

  「你這樣請假,成績不會有影響?」松田陣平記得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在上學時間破案了。

  「應該不會。我至少得考上東大才行。」

  松原旋律肅然道。這可是組織BOSS的『命令』。誰知道一個犯罪組織的BOSS,竟然要求其成員考東大。

  可放在組織的成員身上,貌似又很正常。志保在美國留學,明年就能博士畢業了。明美也在南洋大學讀書。另外不少成員都是名校出身。

  松田陣平在自動販賣機又買了一罐草莓牛奶,拋給了松原旋律,「這個算是給你加油。再不走,那邊的助手怕是要著急了。」他指了指站在遠處拐角的安室透。

  「那我先走了。松田警官。」

  拿著兩罐草莓牛奶,松原旋律道了別,便噠噠噠地跑向安室透。

  安室透順勢接過她手裡的草莓牛奶,兩人並肩往外走去。

  松田陣平站在原地,饒有趣味地望著緊跟在松原旋律身邊的人:「這麼看,確實有點像零那個金毛混蛋。不過應該不是那家伙吧。」

  如果真是零,那肯定是隱瞞身份執行什麼特殊任務。就更不能相認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跑哪去了。」

  松田陣平嘀咕了聲,看到了萩原研二發來的消息:「伊達班長晚上有約?嘖。這麼久沒見肯定要好好請一頓嘛。」

  邊回復萩原,他邊返回警視廳。

  回到車上,安室透把手裡的蛋糕盒遞給了松原旋律。

  在她拆蛋糕盒時,就聽到一旁安室透邊開車邊問:「偵探和那位警官的關系看上去很好,是朋友嗎?」

  「朋友?」松原旋律沒想到安室透會這麼看她和松原陣平的關系,她搖了下頭,「不是朋友。不過松田警官的確比較照顧我。」

  無論是草莓牛奶,還是配合抓犯人、拆.彈,都幫助過她。

  「他說,我長的像他妹妹。」松原旋律不自禁地看了眼後視鏡。

  安室透聽到這句話,險些把剎車當油門給踩了。好個松原陣平。才多久沒見,這麼會哄女孩子。這要是說長得像前世戀人啥的,偵探肯定會直接拉黑名單。

  可說句長得像妹妹。就不一樣了。偵探沒什麼親人,多少會留意一下。只是。松田他哪來的妹妹。

  「那位警官有妹妹?」安室透有點忍無可忍地問。

  松原旋律隨意道:「可能是認的小妹妹。」她沒查到松田陣平有妹妹。所以今天才會故意把話題引過去。

  不想,松田陣平沒有隱瞞。從他的話推測來,他認識那個小妹妹大概半個多月時間,是那孩子的第一個朋友。可能是小女孩這麼說,加上去世得早,松田陣平一直記到了現在,都沒忘。

  「認的嗎。」

  安室透暗咬了下牙。他可沒聽松田陣平提過什麼認的妹妹。

  說完,他立刻回過神來,自己不該問這麼多。安室透連忙補充道:「我在想,偵探是不是打算把他發展成組織成員。」

  這裡,他停頓了下壓低聲音道:「警視廳裡要是有自己人,也會方便不少。」

  安室透眼神微閃。

  他可沒忘記岩崎夫婦『自殺』事件。

  這件事一度引起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自查,但只查出了某個別底層人員和□□有勾結,或手腳不干淨。並沒有查出和組織有關的線索。

  他和景懷疑,要麼就是安插的人員位子比他們所猜想的更高也更隱秘。要麼組織沒有安插人員,是有人易容潛入威脅了岩崎夫婦,但這也證明了他們情報泄漏的問題。

  總之這件事的調查就這麼暫且擱置了。這也沒辦法。每一天公安和警方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有那麼多精力調查一件不確定又沒有線索的事。

  雖然這麼問,不一定能問得出什麼。但至少能確定松原旋律本人的態度。

  「不了。他不適合。」松原旋律直白道,「我要敢跟他說,他就敢給我銀鐲子。」這點她毫不懷疑。

  在知道自己長得像松田陣平的『妹妹』後,松原旋律就查過這位的信息。單就松田本人的正義感,他就不可能進入黑暗。除非,她能將他的信仰、過往、情感、三觀,全部都摧毀。

  但她還不至於做這種事。

  安室透聽到她的話,差點沒笑出來。這還真可能會是松田做得出來的。

  按捺住笑意,安室透故作感慨:「偵探還真了解這位警官呢。」

  松原旋律以為他『陰陽怪氣』的老毛病又犯了,便道:「你是我的助手。以後我會更了解你。」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算是知道自家這位助手的『性格』了。

  得到她一句安撫的安室透哭笑不得道:「那我就小小的期待一下未來了。」

  在抵達櫻田九號公寓時,松原旋律下車見安室透沒下來,便敲了敲車窗:「你跟我一塊上去。」

  准備離開的安室透心有疑惑,下意識以為松原旋律是有什麼任務要讓他去做。但跟著人進入電梯後,才發現不太對勁。

  「三樓?偵探不是住在十六樓嗎。」安室透佯裝好奇道,「難道偵探准備要開事務所了?」

  開事務所是許多偵探在小有名氣或有人脈後,都會做的。像占蔔偵探,在第一次成名破案後,沒多久就開了家偵探事務所。小說

  當然也有些偵探不會開事務所。這些大多數是有本職的工作,有時會受邀接受偵探方面的咨詢。例如當前有名的世界級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他的主職就是寫,偶爾會接受警方邀請去破案。

  還有夢境偵探。這位偵探無論是兩年前還是沉寂兩年後翻紅,都沒有開事務所,甚至很少接受破案邀請。連采訪都少有。

  這點松原旋律倒跟他有點像。但兩人有點不同。松原旋律更多是無意間卷入案件。

  安室透調查過松原旋律的第一次案件,是在一次外出采風意外遇到案件。第二次是夜晚外出遇上案件,後面還有去吃飯遇上案子,和朋友見面遇上案子等等。

  這次今野被殺案,也是因為櫻田希月被卷入。

  他曾懷疑,若不是不停地被迫卷入案件。恐怕松原旋律還在安安分分地畫漫畫。而不是以漫畫偵探聞名日本。

  松原旋律帶著安室透走到了三樓的房門前。櫻田九號公寓是特制的一層一戶式。

  「不是事務所。是給你的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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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站在三樓的房門前,安室透驚訝地睜大眼睛。

  紫灰色的瞳孔裡全是不敢置信。

  「給我的?」

  「是的。」

  松原旋律拿出一枚鑰匙,交到了他手中:「我想你長期住在安全屋,也不方便。正好這邊還有房子,所以我就跟希月買了一套。」

  沒錯就是買了一套。反正用的也不是她的錢。

  「你看看。感覺如何,如果不喜歡,可以退房再換。」

  捏著手裡的鑰匙,安室透的心髒跳得異常快。

  前兩天,他就打算這周去外面看看,能不能租房。和景長期住一塊,他擔心到時候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安全屋也確實不怎麼方便。

  但他沒想到,松原旋律竟然無聲無息就給他買了一套房。雖然是從櫻田希月那買的,可她真的給了他一套房。

  「等確定好了房子,就簽合同拿房產證。」松原旋律強調了房產證幾個字。

  安室透心情微妙地用鑰匙打開門。

  房子的戶型和松原旋律十六樓的戶型一模一樣。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一陽台。沒有家具的房間,在落地窗下,顯得非常的寬敞明亮。

  「家具的話,也可以在櫻田家的家具城直接訂制或購買。對了。這個給你。」

  松原旋律給了安室透兩張卡:「一張是信用卡。你可以拿去用,生活花銷、日常開支之類的,都可以用這張卡。另外一張是儲蓄卡。你的工資每個月都會自動劃進來。」

  「車的話你需要嗎。」

  「有安全屋那輛就夠了。」

  望著這件屬於他的房子,安室透眼神復雜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有種好像被偵探養的感覺。

  返回九號安全屋,安室透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了諸伏景光,後者欲言又止了下,才說:「這個不是你的錯覺。」

  東京寸金寸土。就算是打工幾十年,也不一定能買得起一套地段好的高檔公寓。現在安室透直接被送了一套房子,外帶整套可定制的家具,房產名還寫在他名下。雖然用的是假名。

  同時還給了信用卡。可以用以平日任何開銷。另外儲蓄卡的工資,完全可以存起來。松原旋律開的工資數也不低。

  諸伏景光看得都忍不住小小羨慕了一下。

  可看到好友那個表情,他又忍不住打趣了句:「放心。這些都會是組織買單。但是松原確實是為你考慮過。」

  她特意挑了櫻田九號公寓。這能方便安室透平日裡當助手,也方便他監控。

  從三樓到十六樓又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零平常在松原旋律面前,總表現出一付很在意她和櫻田希月關系的樣子。所以松原才把卡給了零。

  「沒想到我的第一套房子,居然是組織給的。」降谷零心情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准確的說,是松原給你的。」

  諸伏景光笑著補充道:「那晚上,我們就吃壽喜鍋。就當慶祝一下,你有了第一套房子。話說,搬家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偵探都給我聯系好了。」降谷零古怪道,「總感覺什麼都被安排好了,有點不太適應。」

  「慢慢來總能適應。」

  諸伏景光笑了笑,轉而看到電視上有關大谷導演殺害今野助一的報道:「不知道這件事中,倉島小姐和佐佐木先生會如何。」

  倉島春乃砸了今野助一又捅了人一刀。這點毋庸置疑。區別只在於是故意傷害,還是像她所說是正當防衛。而佐佐木高的頂罪,哪怕倉島春乃沒有真正殺人,他的行為也算是妨礙了警方破案,可能會被起訴。

  「這個倒不用太擔心。以偵探以往的行為,她肯定會幫忙吧。」

  降谷零輕松笑道。但想到他問松原旋律遇到類似事情的回答,心情又不免沉重了些。如果可以,他希望偵探永遠都不會遇上像倉島和佐佐木這樣的事情。

  「我也會讓風見這邊注意點。」

  要是倉島和佐佐木真的為此判很重的刑罰,他很擔心松原旋律會做些什麼。

  「對了。你知道我今天在案發現場遇到誰了麼。」降谷零想起了現場遇到的伊達航,也沒吊諸伏景光的胃口,「我遇到班長了。」

  「班長?」諸伏景光面上先是一喜,接著又擔憂起來,「是在案發現場遇到。那松原有看到嗎。」

  降谷零正色:「遇到了。不過我假裝肚子痛,避開了。後面找的借口,跟班長見了一面。在警視廳錄筆錄的時候,我還看到松田和偵探一塊喝飲料。」

  「喝飲料啊。」

  知道兩人身份沒有被發現,諸伏景光笑容放松了些,還有些開玩笑的心理:「松田以前就挺關注松原的。那次岩崎爆炸事件,他還特意在九號公寓蹲守了很久。」

  降谷零臉色一下嚴峻起來:「景。松田他這家伙很危險。」

  「啊?」諸伏景光有點沒回過神來。

  「又是塞紙條,又是蹲守偷偷保護別人,還給人買飲料。一般關系不會做到這種地步吧。」

  聽到這些,諸伏景光像想起往事般笑道:「松田會對松原這樣照顧,我想是跟以前認識的一個小妹妹有關吧。」

  「小妹妹?」降谷零一臉驚奇,「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是聽萩原以前提過一次。」諸伏景光回想道,「後來想起來,又查了下。松田小時候認識一個小妹妹,有天這個小妹妹突然不告而別。松田很不高興,但沒想到有天,在報紙上看到這個小妹妹的死亡信息。」

  降谷零被事情的發展弄愣住了。他還以為是久別重逢的梗,結果是生離死別嗎。

  「難道偵探和這個小妹妹長得很像。」

  諸伏景光點頭,打開電腦資料翻出一張陳舊的新聞報道。上面正寫著:「川崎別墅大火,一家三口未能逃脫」。其中明確說明,最小的死者差不多四歲,名叫雨宮音符。

  「音符!」降谷零瞬間理解了松田的態度。

  相像的長相,一樣的名字。這想讓人不介意都不行。

  這邊兩人正討論著松田陣平的事,另一邊松田陣平下班了,和萩原研二、伊達航三人老地方聚會。

  「舒爽!」伊達航狠狠灌了一口冰啤酒,放下杯子他就直接開門見山了,「今天我在現場看到降谷了。」

  「哈?金毛混蛋?他不會是在公安麼。怎麼會在案發現場。」松田打了個哈欠道。

  倒是一旁萩原研二腦海裡一條線串聯起來:「班長。你是說降谷在案發現場?我記得你今天去的這個現場是明星今野被害一案。破案的人是漫畫偵探。」

  「沒錯。我這兩天不是休假,剛好調查一件事,過去問問,一去就碰上命案。」伊達航也是意外卷入,但想到破案經過,他還是忍不住感慨,「漫畫偵探果然名不虛傳。」

  聽到兩人的對話,松田陣平也察覺到不對了:「等一下。班長說降谷在案發現場,這個案子又正好是漫畫偵探破的。嘖!」他臉上浮出一絲篤定的笑意,看向萩原研二,「看來,零那家伙這是當了漫畫偵探的助手。」

  萩原研二了然點頭:「我還以為他去執行什麼秘密任務了。確實也算是秘密任務,秘密保護任務吧。」除了這個,他還真猜不出來,一個公安改名換姓潛伏在一個偵探身邊。

  之前他為了讓小陣平能安心,可是特意打聽了下公安對松原旋律的態度。不出意料,公安對漫畫偵探的態度很好。甚至有想要培養和接納的意思。這讓戶田警部很有競爭感。

  「總之,我們到時候看到他,注意點就好了。」伊達航說道。

  松田陣平嬉笑著跟伊達航碰了下杯:「班長特意過來,不會只為了跟我們說這個吧。該不會是要請我們喝喜酒了吧。」

  「咳。暫時還沒這個打算。」伊達航大大方方地表態完,然後神色一斂,「松田。我記得你一直都在查川崎火災那件事。」

  「最近我認識一個人,得到一條線索,川崎火災之前,有人曾看到兩個穿黑衣的人,去了雨宮家,發生了激烈的衝突。疑似聽到了槍聲……」

  松田陣平腦子裡一片嗡鳴。

  與此同時。

  松原旋律回到家,就接到了櫻田希月的電話。

  「旋律。我已經安排好了記者和律師。對倉島和佐佐木的事情進行操作。」

  「一切按計劃行事。盡量讓他們無罪釋放。」

  放下電話,松原旋律輸入今野二字,搜索出全是有關今野助一被害一事的新聞報道。這是第一波。

  等部分觀眾消化完情緒,櫻田希月便會啟動第二波,曝光倉島春乃的部分事實,重點強調倉島春乃是正當防衛。

  警視廳。

  一間審訊室中。

  倉島春乃安靜地坐在其中,仿佛剛剛警察的問話還回蕩在耳邊。

  「倉島小姐。大谷導演說了,他當時只聽到你們發生爭執,並沒有親眼看到你所說的今野想侵犯你的事。」

  「但事實就是如此。今野想要侵犯我,我情急下用東西砸了他。」

  「你砸了他,他是否已經失去了行動。」

  「不。我激怒了他,他更生氣了。我很害怕,所以才用刀刺了他一下。然後我看他倒在地上,我以為自己殺人了。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跑出來了。」

  「倉島小姐您確定?」

  「是的。我很肯定。」

  警察離開了。

  只剩下倉島春乃一人。她低著頭,一直看著桌面上燈光的光暈。腦海裡則浮現來警視廳前,櫻田希月傳達給她的話。

  「今野已經死了。難道你不想好好和佐佐木先生活下去嗎?」

  「你是正當防衛。堅持這點。」

  「這不是說謊,畢竟這本來就是事實。」

  「最後。你希望把自己和今野助一的仇恨一事,攤開給公眾嗎?如果是這樣,將來你在演藝圈的生涯會有些難走。不過,就算你不想說,媒體恐怕也不會放過這種勁爆消息。與其把命運交付給他人,還不如自己拿過命運主動權。」

  倉島春乃對此只有一件事:「能隱藏那個人的身份嗎。」

  櫻田希月一聽就笑了:「我盡力。」

  聽到她的笑聲,倉島春乃很是不自在扭過頭:「隨、隨便吧。其實就算都曝光了,也沒關系。我本來就沒打算繼續待在演藝圈。」

  「那等你出來後,過來幫我吧。」沒等倉島春乃拒絕,櫻田希月一口氣說完,「我和漫畫偵探有經營一家獨立的娛樂公司。目前公司就我一個藝人。要不要試試?」

  聽到漫畫偵探幾個字時,倉島春乃動搖了:「如果我真的無罪釋放了再說吧。」

  佐佐木本就被漫畫偵探救了一次。這回她和佐佐木又被救了一次。她那時都想好了,認罪後就自殺。但沒料到,佐佐木竟會想為她頂罪。

  「難道你不想重新開始生活,和佐佐木也好,不和一起也行,反正就是過一種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你不想嗎?」

  真正打動她的,讓她心有希望的還是櫻田希月最後的這句話。

  「真的可以嗎。重新生活,和哥哥……」

  倉島春乃放在桌子上的手一點點捏緊。

  她當時確實是今野助一想對她動手,才將人刺傷。

  但正當防衛的邊界從某個角度來說,從來都不是那麼清晰。除非大谷導演願意幫她作證。

  隔壁的審訊室裡。

  同樣也是面對再次詢問的大谷,露出嘆息的笑容:「我確定,那時候聽到倉島驚慌的聲音,今野助一還得意地說,倉島逃不過他掌心。平常都讓著倉島,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得手。」

  「……具體嗎。我沒有看到,我只能聽到聲音。今野助一先是慘叫了聲,接著倉島讓他不要過來,今野很氣憤,一直都在喊要折磨死倉島,讓她生不如死,再把她賣給其他人。」說到這,大谷導演冷笑了聲,「這種人渣,真是死有余辜。」

  「那你殺他的理由呢。」

  「我殺他?那個混蛋騙了我女兒,還拍了不雅照。他威脅我,如果不乖乖聽他的話,就把不雅照上傳網絡。」

  砰砰。大谷導演狠狠敲了兩下桌子,雙目發紅:「今野助一他該死!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負責審訊的警察沉默地看著桌上大谷導演的資料。大谷導演的女兒,半年前已車禍去世,據行車儀記錄,車禍當時她疑似和人在電話裡發生爭吵,一個不小心車禍身亡。打電話的人,正是今野助一。

  這件事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現在看來,大谷導演的女兒和今野助一爭吵,很可能是在吵有關不雅照的事情。

  審訊結束後。

  大谷導演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滋滋。」

  頭頂的燈光閃了閃。

  一個猩紅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眨眼睛,就到了大谷導演面前。

  「放心。倉島小姐確實是正當防衛。」他微笑地抬起頭,「能讓我看看今野那個混蛋嗎。」

  猩紅身影點點頭。

  一片血腥味湧出,今野助一悲慘的身影出現在了大谷導演的視野裡。

  今野助一被折騰得有夠嗆的。在活著的時候,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現在死了,變成鬼魂了,卻被一群半厲鬼化的鬼魂給弄得苦不堪言。

  「哈哈哈哈哈哈。」

  大谷導演開心地大笑起來:「今野你死有余辜!哈哈哈哈。」他是真的沒料到,人死後真的有鬼魂。

  更沒想到,鬼魂還能幫他『照料』今野助一。

  「大谷!你不得好死!」聽到他聲音的今野顫巍巍地抬起一張鮮血模糊的臉,「我等著!我等著!」

  大谷導演絲毫不怕他的威脅,只是笑得越來越大聲:「哈哈哈。不用擔心!等我死了。我一定找你。」

  謝謝漫畫偵探!

  大谷導演由衷感激。

  「哈哈哈哈哈哈。今野助一!哈哈哈哈!」

  頭發發白的大谷導演重新瘋狂大笑起來,隨即又想到為什麼沒有早點遇到漫畫偵探,也許早點遇到,他還能看到女兒,不自覺間痛哭出聲。

  通過監控看到邊自言自語邊又哭又笑的大谷導演,警察都不覺得奇怪了。漫畫偵探破案後逮捕的犯人多少都會不太正常。

  如果『正常』了,他們都還會懷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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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翌日。

  由上村記者所在的日賣電視台,率先詳細播報了今野助一被害一案的進一步細節。

  「據記者得到的消息,今野助一在被殺害之前,曾想要侵犯同劇組有戀愛傳聞的倉島春乃,倉島小姐處於自衛,先後砸了今野頭部,並刺傷了今野。」

  「據可靠消息,倉島小姐的姐姐為X子。幾年前,X子曾是今野的粉絲,後X子自殺身亡,生前疑似遭受今野的威脅。由於沒有證據,X子的事不了了之。一部分今野的粉絲甚至對X子進行了的辱罵。」

  「而X子的父母,在X子去世後不久,也先後去世。只留下一對兄妹。其中妹妹便是倉島小姐。長大後的倉島小姐,在再次看到今野毫無悔過的嘴臉,決定進入演藝圈復仇……」

  曾經低調溫婉的女演員,竟是為了替姐姐復仇才踏入演藝圈。倉島春乃這一身份的揭露,前後反差,再加上佐佐木的頂罪,大谷導演為女復仇等等元素,瞬間整個網絡都沸騰了。

  「這不是電影宣傳新模式吧。」

  「這發展,比電影都要誇張。沒想到XX竟然是大谷導演的女兒。」

  「今野這人真活該。把人害死了,還威脅別人的父親。」

  「大谷導演也是被逼無奈。」

  「無奈什麼!拜托,他可是想要陷害春乃醬!春乃醬才是無辜的。她那是正當防衛。」

  「那個倉島春乃的兄長也只是想保護妹妹而已。真的好可憐。」

  看著網絡上的評論,松原旋律暗自點頭。等輿論再發酵會,就該希月請的那位勝訴率高達百分百的妃律師出場了。

  「昨天那個案子居然這麼曲折。」桃井五月看得連連稱奇,「旋律。倉島小姐的事真像媒體說的那樣嗎?」

  「差不多吧。」松原旋律慢吞吞咽下口中的蝦球,「事實比這個還復雜點。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要知道上村記者這份稿子,她可是親自把關過。昨天一天都在忙這些事,連睡覺都完了。

  松原旋律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望著窗外一派祥和的校園,比起網絡上的喧囂,現實還真是夠平靜的。

  「話說昨天旋律醬有見到小黃麼。」桃井五月還是比較關心初中時期的朋友,「就是黃瀨涼太。」她還拿出照片。

  照片上正是黃瀨涼太和一個簽名本的合影。粉發女孩眼睛亮亮的,像粉色水晶般:「真沒想到小黃竟然是你的粉絲呢。」

  「說是漫畫粉絲。」松原旋律回想起見到黃瀨涼太的畫面。那家伙是真漫畫粉絲呢。為了能客串漫畫,說不定連凶犯都可以。

  桃井五月捂著嘴笑個不停。

  就在這時。

  對面的教學樓一道反光一閃而過。

  「嗯?」松原旋律眯了眯眼。

  那個是鏡子?

  玻璃?望遠鏡?或者狙擊鏡?

  剛才她沒看錯的話,好像有人在對面『偷拍』她們。那個身影還有點熟悉。一個個身影在她腦海中被排除,最後鎖定了一個人。竹內紀美。

  曾經在她和高田舞第一次溝通時在場的同學。學校稱其為行走的災禍。貌似只要有人欺負她,事後就會遭到報復。

  松原旋律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有厲鬼在她身邊。但很快這件事就被排除了。

  「是她?」松原旋律低喃了聲。

  「她?什麼她?」

  桃井五月一臉不解。

  「沒事,就是發現一件有點意外的事情而已。」

  松原旋律笑眯眯地支腮道。

  不知怎的,看到她這個笑容,桃井五月莫名覺得後背一涼。

  下午。

  最後一堂課的鈴聲打響。

  和其他活躍的班級不同,二年C組鴉雀無聲。幾乎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往最後一排看去。

  竹內紀美慢慢收拾好書包,垂著頭走了出去。

  在她離開教室後,教室裡的人才像是解放了般。

  「哇。那家伙感覺越來越陰郁了。」

  「我也感覺到了。」

  「而且力量也越來越強了。昨天那誰不是瞪了她一眼麼。今天不就沒來麼。聽說早上出了車禍,直接被送去醫院了。」

  「這麼可怕!」

  「我聽說她爸爸是什麼秘密教會的教主,可以操控鬼魂,讓鬼魂幫忙做事。說不定她爸爸就給了他幾只鬼魂。」

  「太恐怖了。我們能不能轉班啊。」

  「嘶。你們有沒有感覺有點冷。」

  「別說了別說了。」

  教室裡的人很快就散開了。沒人注意到,牆角們一個血紅的身影,在他們不再說話後,便又消失了。

  重新出現在松原旋律身邊。

  看完女鬼給她的血字後,松原旋律面色疑惑起來。秘密教派的教主?能操控鬼魂?這種怎麼聽,都有點奇怪啊。

  世界上有人不但能見鬼還能操控鬼?

  就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在裝神弄鬼。

  當然也能問問當事人的女兒。

  松原旋律慢慢看向低著頭正往這邊走來的竹內紀美。後者似乎並沒有發現她,就在要走過時,突然身旁出現一個悅耳的聲音。

  「竹內同學。能麻煩你把偷拍的照片發給我嗎。」

  竹內紀美猛然一驚,連忙轉過身,便看到松原旋律眉眼輕彎地看著他。棕色齊耳短發的女生不自覺低頭,捏緊了手機,抿著唇。

  在松原旋律以為她不准備刪除時,才見竹內紀美小聲道:「對不起。我只是覺得那個畫面太好看了,才忍不住拍下來。」

  說著,她就手忙腳亂地把手機相冊打開,在她正要刪掉照片時,對面的女孩一下擋住了她的動作。

  「不先發給我,再刪掉嗎。」松原旋律笑盈盈道。地面上的影子被黃昏的光拖長,和對面女孩的影子連在了一塊,猩紅色的血波在其中湧動。

  竹內紀美看到她這個笑容,莫名覺得有點冷。這種冷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

  「我、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竹內紀美結結巴巴地說。

  松原旋律淡淡地看了她一下,說了郵箱地址。隨後,就接收到了一個相冊打包。

  「竹內同學很喜歡攝影嗎?」在竹內紀美的資料上,有提過這一點。

  「是。是的。我會不自覺把好看的畫面都拍下來。抱歉!松原同學就像最漂亮的水墨畫!很有藝術的美感。所以才會忍不住拍松原同學。」

  竹內紀美深深鞠躬道歉。

  「這樣啊。」

  松原旋律倒沒太在意這個,只要她願意,這些照片都是留不下來的。原來的她,不可能察覺不到竹內紀美的偷拍。所以,竹內紀美能留下照片,肯定是『她』默許過的。

  比起偷拍,她現在更關心另一件事:「聽說竹內同學的父親是位教主。能看見鬼魂,還能操縱鬼魂?」

  竹內紀美不由自主抬起頭,一雙和發色一樣的棕色大眼睛裡,充滿了驚訝。接著她連忙搖頭:「父親大人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對不起。」

  接著又深鞠了一躬,竹內紀美埋著頭飛快跑開了。

  松原旋律若有所思地望著她飛跑的身影:「究竟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敢說呢。」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安室透,要不知道松原旋律的性格,還以為她是在欺負同學。但是偵探不可能做這種事。偵探肯定是在這女孩身上發現了什麼。安室透暗暗記下對面那個女孩的長相。

  松原旋律轉身看到淺金發青年。

  「剛才那個是……」安室透佯裝不解道。

  松原旋律隨口道:「她拍了些照片,我讓她刪掉。」順便再試探下竹內紀美,能否看見鬼魂,但看樣子是不能。

  現在就剩下她父親了。

  竹內峰。一個秘密教派的教主。自稱能看見鬼魂,與之溝通、交流,並且能夠操控鬼魂。目前已有百人入教。

  「偷拍你?」安室透眼神微微一變,整個人都變得陰郁了不少,「不會是其他組織的人吧。偵探。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黃昏的光正好在淺金發青年周邊打下陰暗的影子,整個人都顯得陰冷又森暗。

  松原旋律一只手支頭,饒有趣味地看著他,這個樣子的安室透,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真不愧是被組織看好的成員。她笑了笑:「不用哦~她已經把照片刪掉了。」

  瞬息間,安室透的表情又恢復了往常那種清爽笑容:「我還以為偵探准備給那女生一個狠狠的教訓呢。」再怎樣,他都沒忘記,對面這個少女,是組織的代號成員。

  疑似BOSS的後代。

  他要策反的對像。而沒策反前,都是『敵人』。

  「教訓肯定是會給的。」松原旋律彎了下眼睛道。

  安室透以為她說的是在學校的教訓,這點他確實不方便插手。繼而轉移話題道:「說來,我還不知道偵探的代號呢。」

  松原旋律輕快笑了起來:「你猜猜看~」

  聞言。安室透即刻意識到這是個機會,組織裡的代號成員互不相通,除了打交道的幾個,他幾乎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的酒。說不定這次就能從松原旋律口中套出幾個代號。

  「那我就試試看了。如果說錯了,偵探可不要怪我。」安室透笑著腦子飛快轉動著,「我目前也就知道,琴酒、伏特加、貝爾摩德、朗姆這些。」

  「其中只有貝爾摩德是女性。女孩子的酒名,肯定要更溫和些吧。雪莉酒?利口酒?百利甜?桑格利亞?黑櫻桃?」安室透一個酒名接著一個酒名念過去,同時眼角余光死死盯著副駕駛上的松原旋律。

  後者全無所查般,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像真的在單純聽他報酒名。重點是,這些酒名都沒讓她有半點神情變化。

  是這些酒名都沒人占用,還是松原旋律的表情藏得太好。

  安室透不敢猜。

  但他知道,這個方式沒有用了。

  所以說了一部分後,安室透就停了下來,一臉苦惱地扶額:「這麼多都沒猜到嗎?偵探,總不會是白蘭地、威士忌這些吧。」

  「當然不是啰~」松原旋律道。她可是沒有代號。

  不過這點安室透怕是永遠不會知道。

  突然,安室透像想到了什麼,躍躍欲試地問:「那偵探覺得如果是我,要用什麼酒名比較好。」

  松原旋律的目光輕輕地落在他的頭發上,又看向他的臉。毋庸置疑,安室透長得很好看,娃娃臉笑起來更有種親近感。

  「波本。波本威士忌。」

  幾乎是下意識,松原旋律就想到了這個酒。

  安室透回憶關於對波本威士忌的味道評價,「口感甘甜、順滑。」隨即他失笑了下,「什麼嘛。偵探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這個太奇怪了吧。為什麼會特意選這個。

  在松原旋律,他一直都在塑造一個野心勃勃的形像。因為野心才關心她。因為野心才想得到她的關注。因為野心才會照顧她。

  「至少笑起來很甜。」

  松原旋律看著他說道。

  安室透表情滯了下,無奈地揉了揉臉頰:「外表是天生的,我可沒辦法改變。而且,偵探不就是為了我的長相,才選的我嗎。」

  「是啊。」

  松原旋律看了下他那頭在黃昏余輝裡格外明亮的發色。BOSS是因為淺金發的標簽,才給她挑了安室透。

  很神奇的是,她卻覺得以前就知道了安室透。

  這種感覺,太詭異了。

  她肯定這裡面一定有『東西』。可偏偏她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系統也像被『設定』過,好像在阻止某些事。

  松原旋律懷疑連失憶都是過去的她計劃好的。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才會做這種選擇。

  望著松原旋律有些飄離的眼神,安室透摸了下自己的臉,剛才他沒看錯,偵探是透過他在看誰吧。

  他就知道,什麼按照長相來選人。確實是按照相,但是按別人的長相吧。

  安室透啟動車輛,就當沒發現剛才的事:「偵探晚上是想在外面吃,還是我給你送便當?」

  「外面吧。」松原旋律也收回了思緒。

  與之相反的方向。

  竹內紀美跑出一段路,腳步慢慢停了下來,靜靜地靠在牆角邊。

  「撲哧——」

  女孩突兀地笑出了聲。似乎怕笑聲太大,她連忙捂住了嘴,可是肩膀劇烈的顫抖,足以證明她笑得多開心。

  笑了好一會,她才漸漸停了下來。

  「真是厲害。不愧是松原桑。」

  她回頭看了眼,轉身大步朝車站走去。

  夕陽的光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影子的邊緣似是被染上了猩紅的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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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夜色漸濃。

  吃完飯後,松原旋律坐在陽台上邊吹著清涼的風,邊翻看竹內紀美傳過來的『照片』,還不時發出評價。

  「這個角度不錯。」

  她面前的整張,正是中午她和五月吃飯時偷拍的。照片裡樹蔭下兩個女孩笑容晏晏。

  竹內紀美偷拍的照片不算多,也就十來張。

  除了中午這一張,其他的都是她的單人照。

  最早一張是在一年級開學不久。四月十號。

  「這麼早,竹內紀美就認識我了?」

  松原旋律眼神閃動了下,給桃井五月發了信息:「你還記得去年我剛入學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事嗎?」

  「去年入學嗎。」桃井回得很快,「好像也沒什麼。就聽說那時候你好像幫了一個學生避免了校園霸凌。然後就有人想找你麻煩,但後面這件事不了了之了。」

  校園霸凌?松原旋律把這件事和竹內紀美放在了一塊。竟意外的契合,符合學校裡的傳聞,在竹內紀美有『行走的災禍』傳聞前,就有人說他媽媽瘋瘋癲癲的。兩人就起了衝突。之後的霸凌就變得『順理成章』。

  至於後面的不了了之。自然也不會是真的不了了之。過去的『她』肯定是做了什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是有人找你麻煩了嗎!我要告訴阿大!氣憤.jpg。」桃井五月發來一個粉色兔子跳腳的表情。

  松原旋律忍俊不禁了下,回復:「放心啦。不管是誰,敢找我麻煩,吃不了兜著走。」她可是和老虎搏鬥過幾百回合。

  嗯?為什麼是老虎?

  松原旋律疑惑了下,注意力馬上又轉回和桃井五月的聊天中。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了會,系統就跳出了一個特別關注的郵箱提示。

  看到來件人,松原旋律坐直起來:「Zero。疑似追查組織的公安。可能在組織裡安插了臥底。」

  上次接到消息時,還是岩崎的那件事。如今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高田舞早就消失,高田杏也改名換姓重新新的生活了。

  那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是臥底。

  「組織是否有和一些新的教派合作。——Zero。」

  「新的教派?」

  松原旋律下意識想到了竹內介的父親竹內峰,所創建的小教派。她當然不會覺得作為公安,會關注這種連入會人數才過百的小教派。

  她會注意這個竹內峰全然是因為他自稱可以見鬼並操控鬼魂。

  「公安調查新教派,是有什麼行動嗎?」

  在知道竹內峰的小教派後,松原旋律就大致查了下這些事。嗯。這個國家的大小教派,確實多不勝數。隨便什麼名義都能建個教派。就像竹內峰。

  他的這個教派就是一年多前建立的。

  「系統。把組織相關的資料發給他。」

  此時——

  九號安全屋中。

  安室透在電腦面前認真地翻閱資料,面前的手機振了下。

  「OSAMU這麼快就回了?」他有點詫異。以往OSAMU都是要等段時間才會回復。要麼就是干脆不回復。

  晚上回到安全屋,安室透隨意查了下下午和松原旋律說話的那個棕色頭發女孩。

  結果一查,便發現這孩子竟是一個教派教主的女兒。

  竹內紀美。其父竹內峰,於去年夏天創建這個教派。在學校,這個女孩有『行走的災禍』之稱。只要是傷害過或威脅過這個竹內紀美的人,基本都會遭遇不幸。

  從摔斷手腳、到打架被捅,再到被花盆砸到,還有車禍入院。

  安室透仿佛嗅到了『犯罪』的氣息。

  但經過調查,竟沒有調查出來竹內紀美有問題。於是有人說竹內紀美就像她父親一樣能操控鬼魂,也有人說竹內紀美死去的母親亡魂在保護她。

  這點,安室透向來不屑一顧。

  什麼鬼魂、亡魂,最後調查,都是人在裝神弄鬼。這個竹內紀美的情況恐怕也是。

  由於竹內紀美在學校的形像,竹內峰的教徒都變得更多了。其中似乎還和議員都扯上了關系。這種事得讓風見好好調查一番才行。

  「等等。鬼魂嗎。」安室透想起松原旋律的另一個稱號。亡靈偵探。

  一直以來,網上都有各種有關松原旋律的傳說。有說她實際是個男的,用的是變聲器,有說她是八尺大人變化而成,所以接受鬼魂委托。當然更多的還是,每個被松原旋律抓住的犯人,都會不約而同『看到』死者亡靈。

  今天也有報道表示審訊室中的大谷導演,同樣看到了鬼魂,在視頻裡一會哭一會笑。

  對此警方和心理學方面推斷,漫畫偵探很可能掌控強大的催眠術,或暗示,使犯人特定時間會產生看見亡靈的幻覺。

  「所以偵探今天和竹內紀美接觸,是因為這個嗎。」

  安室透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除此外,還有另一種可能。組織在接觸教派有關的勢力。

  正是處於這方面的擔心,安室透發信息給了OSAMU。

  打開郵件,便看到簡縮的各種教派資料,以及他們和組織的部分往來。這些都是松原旋律讓系統在組織的網絡資料中直接截取出來的。原汁原味。各種語言都有。

  看得安室透一陣頭疼。

  「OSAMU這是多語言天才,還是一群不同語言的人組成的團隊。」

  對於這個聯絡人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團隊。安室透早有懷疑。畢竟如果只是一個人,那對方情報能力未免太強大了。而且一定有一名厲害的黑客。

  安室透不禁想起松原旋律身邊,似乎也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黑客。

  不。他們不會是同一個。

  可為什麼這麼多厲害的黑客,公安這邊就沒能提前發現呢。

  安室透郁悶地開始想辦法進行翻譯。

  在安室透忙碌的同時,諸伏景光坐在隔壁,正在思索怎麼編寫這幾日松原旋律及安室透的行動報告,准備發給朗姆。

  夜晚。

  竹內紀美回到家中。

  「呵呵呵呵。紀美,你回來了啊。」對外是教主大人的竹內峰,正坐在家中的榻榻米上,半醉半醒地朝著外面回來的女兒揮手,「過來。過來。」

  杯子裡的酒被他這麼一動,撒了一大片。

  竹內紀美小小地蹙了下眉,忍下內心的不悅,脫下鞋走到矮木桌旁的竹內峰身邊,低眉順眼道:「看來今天是有很厲害的新教徒入教了?」

  「哈哈哈哈。還算不上什麼新教徒。不過也差不遠了。」誇張大笑著,竹內峰伸手想要抓住竹內紀美,卻被她斟酒的動作,給正巧避開。

  竹內紀美眉眼裡閃過一絲不悅,但嘴上依舊細聲問:「這次又是什麼大人物呢?比上次那位汽車集團的董事長還厲害嗎。」

  「哈哈哈哈哈。這次是議員!說是他兒子開車半夜,遇到了不干淨的東西。」男人說得眉飛色舞,「紀美。只要拿下這個議員,咱們就發達了!」

  「對了還有之前那個什麼董事長。」

  竹內紀美小小聲道:「是枡山董事長。他可是金融界的大人物。」說歸說,她對這種人根本尊重不起來。這人越老,就越相信鬼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麼。真可笑。

  「不錯不錯。多虧了你,紀美。」

  男人表情難得溫情了些:「不愧是我的孩子。將來,你就是我的繼承人。呵呵。這不比那什麼亡靈偵探、漫畫偵探強得多。」

  在說到後面這句話時,竹內峰看向報紙上的黑色剪影,露出不屑和輕蔑。

  竹內紀美低垂著頭,噙著笑。

  男人又手舞足蹈地說了一陣,直到說累了,他才躺倒在了榻榻米上,揮了揮手:「好了。你上去吧。好好休息。到時候讓那議員好好見識一下我的能力。」

  「是。」

  竹內紀美朝他鞠了一躬,起身上樓。

  他們誰都沒有看到牆上一個猩紅色的身影,緊跟在竹內紀美的影子後一塊上去了。

  回到房間。

  竹內紀美朝著窗邊喊了聲:「我回來了。」

  一只烏鴉撲騰著翅膀落在了窗台上。

  「晚上好。」

  看到這只烏鴉,竹內紀美的臉色真正柔和起來,她取了一把米撒在窗沿上,繼而坐在旁邊,溫柔地摸上烏鴉的羽翼。

  這只烏鴉竟絲毫不怕人,在女孩的手掌下,篤篤篤地啄著米。

  「今天我又和松原桑說話了。」

  「中午的時候我故意偷拍桃井的事被發現。她特意過來找我刪照片。」

  女孩的嘴角揚起輕快的笑容,打開桌邊的一本冊子,裡面全是漫畫偵探破案的相關新聞報道合集。有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有從網絡上打印下來的,每一張都貼得整整齊齊。

  「你說,她為什麼是亡靈偵探呢。」

  竹內紀美撫摸著冊子裡其中一個關於『看見亡靈的偵探』報道,眼神微微恍惚著:「松原同學真的能看到鬼魂嗎?」

  烏鴉全然不懂她的詢問,一個勁地啄著米粒。

  一道猩紅的影子在玻璃窗上一閃而逝。

  烏鴉忽而呱了聲,張開翅膀便飛走了。

  次日。

  松原旋律從夢中驚醒,一眼就對上一雙黑洞洞不停流血的雙眼,冷不丁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窗簾徐徐拉開。

  「早安。」她熟練地打著招呼。

  只見地上湧出幾個血字:「早上好。」

  隨後。在松原旋律洗漱之際,女鬼將昨晚跟著竹內紀美後的事情簡略地講了下。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看不到你。」

  「所謂的看見鬼魂和操縱鬼魂,實際是竹內同學的計謀。」

  「她父親竹內峰是明面上的教主,真正操控一切的事竹內同學。」

  「果然是竹內同學的策劃。」

  松原旋律早就懷疑過這點。

  「既然和鬼魂無關,就不用管了。」

  和平常一樣,松原旋律坐安室透的車上學。但這次有點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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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在快到校門口時,她竟然碰上了竹內紀美。對方小心地看著她,朝她小小地鞠了一躬,然後就跑開了,快得連打聲招呼都來不及。

  這是特意來看她一眼的麼。望著竹內紀美的背影,松原旋律心情有點古怪。她還以為經過昨天的事,竹內紀美會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松原旋律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的安室透眼神一下凝重起來。

  「那個教會,是盯上偵探了嗎。」

  還是說,偵探盯上那個教會了。當然也可能是組織。

  好吧。他有時有點分不清,什麼事是組織的事,什麼時候的事又只是案件。只能將所有的事全都記錄下來。說真的,安室透感覺有點看不透松原旋律了。更是琢磨不透她的立場和想法。

  來到學校。

  松原旋律依舊聽到有關今野助一的消息。

  今野助一的案子,在公布後,網絡上的喧鬧就沒停止過。尤其是大谷導演殺人動機,倉島春乃的自衛,以及倉島兄長的頂罪相繼曝光之後,而作為破案的漫畫偵探,這次難得熱度沒那麼高。

  這點讓松原旋律挺滿意的。出鏡率雖然不高,可聲望值實打實的在增加。

  每增加一點聲望值,那漲的可是她的生命值。

  而且隨著倉島春乃的事熱度越來越高。

  再加上未有一敗的名律師妃理英的出場采訪:「……倉島小姐是正當防衛,這點我們已有人證大谷導演作證。相信警方一定會還倉島小姐一個清白。另外,倉島小姐決定不論結果如何,都將全部家產捐出,希望能夠幫助深受不公對待的人。」

  采訪視頻下方基本是清一色的支持。

  也有些嘲弄或譏諷的言論,但轉眼就被大多數的好評給淹沒了。

  就如評論中某些言論:無論倉島春乃是以何種目的捐出全部家產,最終獲益的事真正接受到幫助的那些人。

  接下來沒多久。

  倉島春乃和佐佐木高相繼被無罪釋放。

  櫻田希月親自過來接他們。

  拒絕所有采訪的倉島春乃一上車,先是感謝了對方一番,然後便問:「我能見見漫畫偵探嗎?」

  「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偵探嗎。」佐佐木高在一旁打趣道。自從今野助一一案,和妹妹攤牌後,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特別是他們是真的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哪怕倉島春乃到現在還是一付很看不慣他的樣子。

  「那是以前!」倉島春乃不滿地懟了他一句,她討厭偵探是有原因的,曾經父母也找過偵探,可偵探們對此毫無辦法。繼續讓傷害姐姐的人逍遙法外。

  「而且漫畫偵探和那些偵探才不一樣。」

  倉島春乃能真切地感覺得到,漫畫偵探的認真。岩崎夫婦殺害養女案、渡邊殺妻案、野木連環殺人案等等,她都能一路看過來,漫畫偵探的不同。何況,她還救了她和哥哥。

  「所以我想見見漫畫偵探。好好感謝她。」

  櫻田希月笑了下:「要感謝她。那就來好好幫我的忙吧。」爭取早點讓旋律能夠獲得真正的自由。

  「你這麼說,我都懷疑我是被你給『感情綁架』了。」倉島春乃苦笑了聲,「不過我也沒想到,櫻田桑會如此支持漫畫偵探。」

  「因為她曾經救過我弟弟。」櫻田希月習以為常拿出這段說辭。

  倉島春乃和佐佐木高對視了一眼,一付果然如此。

  「不過。櫻田桑,我想了很久,決定退出演藝圈。」倉島春乃說道。

  「退出?」櫻田希月並不意外,「但這不妨礙你來我的娛樂公司吧。」反正她打定主意了,要把佐佐木高和倉島春乃給拉進自己的公司。

  「抱歉。我和佐佐木另有打算。」

  「是哥哥。」佐佐木強調了句。

  倉島春乃白了他一眼,繼續道:「我和佐佐木准備加入漫畫偵探的偵探事務所。」

  「加入偵探事務所?這個恐怕你們要失望了。」櫻田希月失聲笑出了聲,「她還沒有偵探事務所呢。」旋律的第一個案子,她就提議過這個了。但被拒絕了,說是要上學,運營一個事務所挺麻煩的。

  「但是我們可以幫她辦一個不是嗎。至少先有個地址。」倉島春乃毫不失望道。

  佐佐木點頭:「不錯。正好我名下有套鋪子,而且案子什麼的不用擔心,不是有我和春乃,還有那位安室先生在麼。我當了這麼多年記者,多少有些情報來源。」

  「偵探不喜歡運營,這些事都可以交給我。其實我做這件事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一些像我們這樣的人,能夠得到偵探的幫助。」倉島春乃誠懇說道。

  聽到佐佐木高和倉島春乃的話,櫻田希月有些心動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再送兩個人到旋律身邊,安室透那家伙就不能一個人獨占旋律。

  看了看副駕駛上溫柔賢淑的倉島春乃,再看後座上成熟穩重的佐佐木高,櫻田希月微微嘆息了下:「可惜你們不是淺金色頭發的混血兒。」不然競爭力更強。

  「哎?」

  佐佐木高和倉島春乃不約而同疑惑了下。

  這年頭開事務所,還有發色和血統的要求麼。

  「……倉島和佐佐木准備給我開事務所?地址、工作人員什麼都不用操心?」

  松原旋律接到櫻田希月的電話,滿臉迷惑。她這是跳了時間嗎。希月不是才去接人,怎麼轉頭事務所都安排好了。

  「他們想要報答你。想來想去,覺得還是這個好。再說,你現在也需要偵探事務所不是嗎。有什麼事,直接交給安室透不就好了。」櫻田希月心安理得地暗示松原旋律壓榨助手。

  助手不就是拿來用的麼。

  「而且組織把安室透送來,也是想要你成為名偵探吧。成為名偵探後,我們也能有一定談判的資本。」這個世界偵探的地位,毋庸置疑。

  松原旋律猶豫了下,沒有拒絕:「先把前期工作做好。」

  就像希月說的那樣。

  想要不變成組織的『工具』,必須有價值。名偵探,就是她最大的資本。

  這點過去的『她』早有預料,才會在成為漫畫家後,又成為偵探,並且加強和警方的互動。

  等松原旋律結束通話,剛剛給她擺好餐桌的安室透,好奇道:「剛才我聽到偵探你要開事務所了?」

  「嗯。倉島和佐佐木不是無罪釋放了麼。他們不想再從事以前的行業,准備給我開事務所打工。」松原旋律沒料到,才半天她又增加了一項資產。

  還有兩個人花錢花時間一定要過來替她打工。

  「以偵探的能力,早該有事務所了。」安室透理所應當笑道,「對了。晚上我准備喬遷宴。偵探要參加嗎?」

  接著,他又強調了一句:「我只邀請了偵探一個人哦~」

  是只邀請了她,還是只能邀請她。松原旋律想到了安室透和櫻田希月間的陰陽怪氣,和綠川唯的針鋒相對。

  連看上去脾氣不錯又很聽話的綠川唯,都和她這個助手合不來。

  不得不說松原旋律對綠川唯的印像很不錯。無論是第一次見面一塊哄小孩,還是第二次見面對方的順從,後面讓他辦事的聽話,都令她頗為滿意。

  相比起來,安室透能力肯定也不差,但他喜歡硬凹頭腦簡單的武力派形像。對代號的野心全都寫在了眼睛裡。強裝武力派,是以為她喜歡OSAMU先生和羊君的組合,故意貼近麼。

  網絡上不少人都這麼猜測的。以為她現實中就喜歡像羊君那樣的助手。

  「咳。怎麼了?」

  安室透明顯感覺松原旋律看他的眼神有點怪。好像在憐憫?錯覺。嗯。他有什麼好憐憫的。

  原本安室透沒想過要辦喬遷宴。但是景提醒他,最好是辦一個。讓松原旋律感覺到他對這份『禮物』的重視和喜歡。

  不論他是不是真喜歡。至少要讓送禮物的人『知道』他喜歡。

  他這才決定只邀請松原旋律一個人。只邀請一個人,足夠重視吧。

  「偵探要是沒時間,就不用管我。」安室透看似一付很是理解地微笑道,只是加上後面一句,「畢竟一個喬遷宴而已。」

  怎麼感覺都有點別別扭扭的。松原旋律心中微嘆。

  什麼『一個喬遷宴而已』,怎麼聽都在意得不行吧。安室透在她面前說話,總是這樣話裡有話。經常表面上說不在意,實際在意得要死。

  之前她覺得自己這個『上級』,參加下屬的喬遷宴,多少會讓安室透拘謹。可對方都這麼邀請她了,她要再不去,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唔。這麼一想,確實有點可憐。還是去吧。

  再怎麼說,都是她的助手。

  「放心。我會去的。」松原旋律說道。

  望著她認真的表情,安室透懵了下,旋即嘴角止不住上揚:「那太好了。晚上我一定會准備一份豐盛大餐,包偵探滿意。」

  松原旋律主動點餐:「我要加份三明治。」

  「還有草莓牛奶。」

  安室透跟著補充了句。兩人相視而笑。

  廚房中,安室透在洗水果,斜睨向窗台方向。黑發少女穿著黑色衛衣,靠在躺椅上,望著天空發呆,手邊是他特意准備的花茶。

  打開冰箱的話,裡面都是他挑的食材。一邊櫃子裡,全是他挑的零食。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房間裡的,有關他的痕跡越來越多。

  專門多出來的一雙拖鞋。

  懸掛在廚房的圍巾和手套。

  和推理作品、漫畫書放一塊的物理、化學、生物之類的教材。

  等等。

  這是他『策反』計劃的第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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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先用無微不至的關系,真正嵌入松原旋律的生活中。

  他比櫻田希月慢了一步,櫻田希月能用朋友的身份,那他則用另一種身份。愛人?這點他想用也不行。親人,當然是最好的。

  但以他目前的身份,不太合適。

  所以他選定了一個,最信任的合作伙伴。

  就如組織裡的搭檔一樣。

  如今看來,他算是成功了一小步。

  「偵探。水果。」

  安室透將擺好盤的果盤,放到陽台躺椅旁的桌子,順便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的茶,也坐了下來。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呢。」安室透喝著茶隨口道。

  天邊的積雲過多,天色陰沉了不少,不似上午晴空萬裡。

  「嗯。」

  松原旋律淡淡回了聲。

  看著懶洋洋躺在躺椅上的松原旋律,少女黑色蓬松的長發隨意地鋪灑在椅子上,漆黑的眼睛半眯著,整個人像是一只不想理人,要午覺的黑貓。

  安室透啞然失笑了下。可能是晚上總是做噩夢,松原旋律的精神向來都不是很足。特別是吃過午飯後,很容易就沒精打采。

  「偵探。睡會吧。我給你拿毯子。」安室透適應地起身,給她取了條黑色的毯子蓋好,「偵探很喜歡黑色?」

  「應該是吧。黑色很安全。」

  松原旋律懶懶答道。被黑色包圍的感覺,像是老師的那間黑色辦公室。

  黑色很安全?安室透不是很理解。

  「這個給你。」

  松原旋律遞過來一把鑰匙,打斷了安室透的思緒:「我家的鑰匙。以後不用敲門。」

  安室透愣愣地接過鑰匙。他想過等松原旋律真正信任他時,說不定會把家裡的鑰匙給他。但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麼快。

  淺金發青年攥緊手裡的鑰匙,鄭重笑道:「好我保管好的。不會辜負您信任。」

  松原旋律沒有回應,閉著眼看上去已經睡著了。

  望著她眼瞼下的淡淡黑眼圈,安室透手指動了動。

  不知道怎麼。明明拿到鑰匙,是他很想要的結果。這代表松原旋律的信任。

  可真正拿到鑰匙,心情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無聲地輕嘆了聲,安室透收起鑰匙,端起沒有吃的果盤放回廚房。

  此時。

  美國時間晚上十一點多。

  一家酒吧附近的街道旁。

  琴酒坐在車裡,一只手夾著香煙,一手擺弄著手機,看著裡面倉島春乃被無罪釋放的報道,其中倉島的背後就畫著一張漫畫偵探的黑色剪影。

  報道中聲稱沒有漫畫偵探,就沒有被釋放的倉島春乃。

  「很好。」琴酒越看,嘴角上揚的弧度就越大。

  「旋律在這方面確實很有才能。」伏特加深深感慨道,「還有人說,如果她去犯罪,一定會是現代版的莫裡亞蒂。我覺得今野被殺這個案子肯定沒那麼簡單。」

  有關今野助一,網上也一直有一小股聲音說,真正的凶手是倉島春乃。其他都是漫畫偵探的策劃。因為倉島春乃復仇的故事更好講。

  琴酒深吐出一口煙霧。對是誰殺的人沒興趣,他只關心松原旋律的能力:「所以那位先生准備了一個任務給她,算是獎勵。」

  「是幸田餐業那個任務?」

  伏特加問道。目前他們手裡也就這個任務比較簡單。按理來說這個任務不該劃到大哥這邊,大哥在組織向來負責處理叛徒、暗殺。像這類偏商業性質的任務,多數是交給貝爾摩德或朗姆才對。也不知道怎麼,這任務就劃到了大哥這裡。

  原來這個任務是BOSS准備給松原旋律的。難怪。

  「BOSS打算提前給旋律代號?」伏特加也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但他沒記錯的話,兩年多前,他和大哥接松原旋律的時候,大哥貌似說過BOSS准備等旋律高考結束才給她代號。

  據貝爾摩德的透露,BOSS准備了一些酒名,到時候隨便由旋律挑選。

  琴酒意味深長地咧了下嘴角:「這是那位先生的意思,不要妄加猜測。我們只需要遵從那位先生的命令。」

  說著,他正要給松原旋律打電話,但在看到時間時,又重新收起了手機。

  「哎?大哥不打電話嗎?」伏特加疑惑了下。

  「日本那邊時間是中午。」

  琴酒淡淡地彈了下煙蒂:「我們這邊也該行動了。」在看到一群人走進酒吧後,他打開車門走了過去。

  伏特加連忙鎖好車跟了上去。走到一半,他才後知後覺:「對哦。旋律是需要午休的。這樣才能好好長身體。」

  日本。

  松原旋律睡得很不安穩。

  整個人都貼在毯子裡,軀體偶爾會動一下,可四肢卻像被什麼束縛著,牢牢貼在躺椅上。

  不知睡了多久。

  「阿嚏!」

  松原旋律猛地打了個噴嚏,從床上醒來。隨即頭一陣昏沉,顯然沒睡好。看了看時間,才下午兩點,睡了不到半小時。

  「嗡——嗡——」

  好不容易緩過來些,松原旋律就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琴酒?他給我打電話干什麼?」

  「你知道幸田餐業吧。」電話一接通,琴酒開門見山道。

  松原旋律頓了頓,垂眸道:「是組織的任務嗎。」早前她就知道了,BOSS特批了她不用執行任何任務的權利。

  對應她的責任是好好生活和讀書。

  這很奇怪不是麼。

  所以接到組織的任務,松原旋律才覺得放心點。天上不會掉餡餅。那些所有免費的好意,都是暗中明碼標價的。

  松原旋律懷疑她在偵探方面的成功,成功讓BOSS對她的態度有了一定的改變。不。這個改變其實在BOSS安排安室透過來,就有跡像了。只是那時候,她沒太注意。

  「呵呵。」電話那頭琴酒低笑了兩聲,「不錯。是組織的任務。」

  松原旋律摁了下有點發疼的頭:「什麼任務。」

  「組織投資過幸田智也。如今幸田智也死了,幸田純奈接手幸田餐業。BOSS覺得她能力還算不錯 ,但需要再考察一下。正好,她作為繼承人,始終不相信幸田智也是自.殺,一直在探查真相。甚至還准備了一份大禮。」

  「旋律。你不就是偵探嗎。」

  琴酒的聲音一點點壓低,帶著某種蠱惑。讓人忍不住跟著他的話跑。

  「幸田餐業跟組織有關?是組織的產業?」松原旋律想起皮斯科的汽車集團,又想起櫻田地產。唔。櫻田地產是她和希月的了。

  「只是投資罷了。」琴酒道。

  也就是不算產業。松原旋律了然:「那份大禮,是股份嗎。」

  「沒錯。一份股份轉讓的合同。但是股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幸田純奈不比她哥哥幸田智也的能力差。BOSS本來是想和幸田智也談談,不過他死了。」

  松原旋律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說實話幸田的股份對她的吸引力,還不如一個夢境偵探。但組織盯上了幸田純奈。

  被黑暗盯上,沒人能逃過。

  與其讓其他人去,還不如她。

  能在外界沒有傳開信息,就得知幸田純奈准備的『大禮』。幸田純奈身邊怕是有組織的人。就算不是,也一定有關。

  「幸田智也的死和組織有關嗎?」松原旋律眼簾低垂,嘴角則微揚出一絲弧度,佯裝輕松地抱怨,「最好不是。不然要處理起來,很麻煩。」

  聽到她這話,琴酒滿意地笑了:「這不就是你『名偵探』的作用嗎。放心。幸田智也的死,與組織無關。他和組織合作一直態度良好。」

  「我明白了。我會『好好』完成這次任務……」

  松原旋律在『好好』兩字上,剛咬下重音。話音未落,心髒猛地跳了下,耳邊系統的提示聲突然響起:「宿主,您的身體在發熱。」

  發熱?她是發燒了嗎。為什麼沒有感覺到。

  松原旋律想要站起來,但雙腳一軟,人軟綿綿地靠著椅子滑到在地。

  「偵探!」

  安室透從廚房出來,看都倒在地上的松原旋律嚇了一跳,連忙將手套摘了,把人扶起來。但松原旋律已然昏死過去。

  只有手機還在保持通話。

  「喂。旋律。」琴酒的聲音從中傳出。

  安室透接過手機:「偵探昏過去了。你待會再打。」說完,他毫不客氣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嘟。」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聲音,琴酒冷著臉彈了彈煙灰。

  現場一片寂靜。在他腳下,這塊場子的領頭正翻著白眼,被他踩在腳下。其他人東倒西歪地趴在地上。

  身材魁梧的伏特加謹慎開口:「大哥。是出事了?」組織裡竟然有人敢掛琴酒大哥的電話。這難道不是要出事了麼。

  「松原旋律生病了。」琴酒說了句,然後將情況彙報給了BOSS。

  伏特加聞言一驚:「居然生病了!我記得她生病時要上報給BOSS的吧。」

  「走了。剩下的事,BOSS會安排的。」

  琴酒收起手機,冷笑了聲意味深長道,「那個丫頭,可是我們組織重要的物品。」

  死不了的。

  同在美國的貝爾摩德收到了BOSS的消息。

  看著郵件上的文字,貝爾摩德一身禮服,似笑非笑地把玩著手機:「真是驚人的意志。難怪能堅持到這個地步。不過也是可憐。」

  如今想死都死不了。

  「貌似她昏迷的時候,安室透就在旁邊。看來能少點麻煩。流程是什麼來著?我就說這種事,怎麼就不能全數叫給琴酒呢。」貝爾摩德略微不滿地抱怨了句,撥出電話。

  在BOSS那邊,她、琴酒、朗姆三個人最受信任的人,分別負責松原旋律各個方面。而貝爾摩德負責的就是生病這一塊。

  櫻田九號公寓中。

  「偵探!偵探!」

  松原旋律突如其來的昏倒,嚇了安室透一跳。在把人抱上沙發後,他馬上就發現情況不太對。只見松原旋律雙眼緊閉,臉頰有著不自然的紅暈,呼吸聲聽起來分外急促。

  安室透伸手摸了摸額頭:「好燙。」這個溫度不正常。

  「得去醫院才行。」

  安室透當機立斷給諸伏景光打去電話:「偵探生病了。我得送她去醫院。」他怕溫度再高下去,人會燒傻。

  「我現在開車過來。」諸伏景光回道。

  安室透一掛電話,貝爾摩德電話就過來了。

  「怎麼會是貝爾摩德的電話?」安室透有些奇怪,但還是接通了。

  「剛剛沒打通電話,透君不會是准備把人送去醫院吧。」貝爾摩德微笑道。

  貝爾摩德怎麼會知道偵探生病了。是琴酒通知的嗎。為什麼偵探生病,琴酒要通知貝爾摩德?安室透眉頭緊皺,口氣凝重:「偵探發燒了。是高燒,必須要送去醫院。」

  「什麼?居然還發燒了!該死!琴酒根本沒提這個!幸好提前有准備。」

  電話那頭傳來貝爾摩德的低咒聲,隨即她冷靜下來:「不用把人送去醫院。外面的醫生是救不了她的。首先要降溫才行,你快去臥室。」

  「去什麼臥室!現在偵探需要的是醫生!」安室透捏緊手機,看向時間,從九號安全屋道櫻田九號公寓開車出來,需要五分鐘,加上上樓的時間。大約十分鐘。景快點!

  「安室透!聽從指令!」

  貝爾摩德口氣嚴肅道:「如果你不希望她死!如果在十分鐘內,沒辦法降下她的體溫。她身體隨時都會崩壞,就算是再高明的醫生,也只有等死。」

  「快點。去臥室的衣櫃裡找到一個保險箱。密碼是四個零。」

  「四個零?」

  安室透的腳步忍不住跟著行動起來。他先是快步走進臥室,打開衣櫃,果然在一角看到了一個保險箱。拿起保險箱,只看到上面寫著『醫藥箱』幾個字。

  保險箱=醫藥箱?

  來不及多想了,安室透輸入密碼,從裡面取出小號的銀色保溫箱,重返客廳。

  沙發上松原旋律的狀況果然更糟了。整張臉都燒紅了。

  「這個溫度太奇怪了。」安室透摸上額頭,只覺得燙得厲害。怎麼可能燒得這麼快,「接下來呢。」

  聽到安室透低沉肅然的聲音,貝爾摩德揚了揚眉:「按照你去日本前特訓的方法,取出第二層的藍色針劑注射。」

  聞言。安室透霍然想起,來日本前一系列組織的培訓。他當時還覺得可笑。培訓中竟包含了急救手段。救人?這種犯罪組織會救人。

  原來是為了松原旋律嗎?

  他們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安室透深深望了眼開始急喘的少女,咬咬牙,按照貝爾摩德的指令,快速打開保溫箱,取出第二層的針劑。以組織BOSS對松原旋律的重視,貝爾摩德應該不至於害死她。

  安室透有條不紊地按照貝爾摩德的指令,注射了第一針藥劑。耳邊的聲音又響起:「再取出第三層的白色針劑。」

  透明的液體順著針管一點點輸入。

  「唔!」女孩燒紅的緊緊皺成了一團,半昏沉中的她眼皮子微微睜了下,看著眼前的淡金發,迷糊地說著,「艾蓮娜。難受。」

  什麼!安室透差點脫口而出。

  緊接著他反應過來,努力克制住內心的洶湧澎湃,專心注射藥劑。但他心頭一片混亂。艾蓮娜。他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艾蓮娜的名字。

  這個艾蓮娜說的是宮野艾蓮娜嗎。

  安室透努力地遏制波動的情緒,讓自己顯得平靜些。貝爾摩德還在。

  「情況如何了。」

  最後一滴藥液注入,估摸著時間,貝爾摩德開口問。

  安室透這才重新注意到松原旋律,女孩臉上的燒紅已經退了不少。額頭的溫度也不像之前那麼燙了:「看上去穩定了。但溫度沒有完全退。」

  「那就好。接下來,你就不用管了。會有人過來接她。」貝爾摩德松了口氣道,「事情解決後,我會上報給那位先生的。」

  安室透眼神閃爍:「貝爾摩德。偵探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連那位先生都……」

  「噓!她的身份可不是你能打聽的。」貝爾摩德口氣意味不明,「等日後你拿到代號了,就會知道。現在你只需要好好照顧她,幫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這才是那位先生把你送過去的目的。」

  「不要做多余的事。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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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嘟嘟嘟嘟。通訊結束。

  安室透心中的疑惑卻愈發的深了。什麼叫幫助她做想做的事。松原旋律在組織真的是BOSS的後代嗎?

  而且。松原旋律為什麼會叫出艾蓮娜的名字。

  她認識的艾蓮娜,會是他所知道的艾蓮娜嗎。

  淺金發青年腦海不由浮現出曾經的記憶。

  年幼時,他因為一頭惹眼的頭發,經常和同齡人發生衝突。有次認識了附近開診所有著相同發色的宮野醫生。宮野艾蓮娜。沒過太久,艾蓮娜跟他道別,說要去很快的地方。

  長大後他一直都在尋找艾蓮娜的蹤跡。為此進入警校。

  然而直到他化名安室透臥底組織。他才再次得知艾蓮娜的消息。但已經晚了。艾蓮娜早在多年前便死在實驗室的一場大火中。只留下一對孩子。

  沒人知道那場火是怎麼來的。

  但他肯定,這場火絕不簡單。

  「只能等偵探醒來後問問了。」

  安室透看了下時間,給諸伏景光打了個電話:「你不用過來了。松原旋律的狀況暫時穩住了,待會組織會派人把她帶走。」

  「我知道。我已經看到了。」

  公寓樓下諸伏景光眺望著一輛救護車停在大門口。兩個醫生、護士打扮的人把擔架匆匆推進了大門。

  「他們正在上來。你小心點。」

  安室透走到陽台邊,也看到樓下停著的救護車。沒等一會,門鈴被摁響了。

  看到門口的人,不知道具體是不是組織的人。

  配合這兩個醫生、護士,把松原旋律抬上擔架,安室透正准備松手,一只冰涼地手虛弱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女孩半昏半醒地喊著:「艾蓮娜。我好難受。」

  安室透瞳孔微閃了閃。

  過來的醫生開口道:「既然病人需要你,你也跟著一起過來吧。」

  安室透沒有拒絕,順勢跟著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一路飛馳離去。

  安室透不著痕跡地看向車窗外:「居然不是去偵探的醫院嗎。」他原以為去的會是松原旋律名下的醫院。看著路線,是其他地方嗎。

  他暗暗記下路線。

  上車沒多久。松原旋律重新昏了過去,身上的溫度也有再度上升的趨勢。醫生快速從同樣的銀色保溫箱裡取出白藍色兩只藥劑注射,並且還用上了吊瓶。

  「她身體如何。」安室透坐在松原旋律身邊。對方哪怕是昏過去了,手指依舊緊緊捏著他的衣角,如同一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般依戀著親人。

  醫生淡淡道:「得去研究所才知道。」

  「研究所?」

  是他聽錯了嗎。還是說醫院的研究所?安室透疑惑看向兩人,但他們只安靜地坐著等待。沒有再繼續說話。

  很快。車停了下來。

  醫生和護士推著擔架車,小跑向電梯。安室透只看了眼,便知道前面醫生說的研究所是什麼意思。這裡就是一個研究所。壓根不是什麼醫院。

  為什麼松原旋律生病,需要來研究所?

  這些人真的是醫生嗎。

  安室透狐疑地看著推車旁嚴肅以待的醫生和護士。更令他意外的是,電梯竟直接往下。

  直至地下三層。電梯門打開。

  門口出現兩個身穿大白褂的醫生,接過推車。手術室早就准備好了。松原旋律一到就被推了進去。

  看著手術室緊閉的門,安室透神情有點恍惚。

  就在這半個多小時裡發生的事太多了。先是松原旋律不知原因突然昏倒,在他想要把人送去醫院,被貝爾摩德阻止,聲稱醫生救不了她。而松原旋律房間的保險箱裡放著藥劑,救人不送醫院而是送來研究所。

  看這些人的准備,和熟練程度,儼然不是第一次了。

  「偵探你到底是什麼人。」

  安室透望著手術室門低喃。為什麼生病了不能去醫院?為什麼貝爾摩德會對你的情況掌握得那麼清楚?為什麼你會知道……艾蓮娜。

  他心裡有太多的疑惑了。

  但這些疑惑又找不到人解惑。

  「快點好起來啊。偵探。」安室透長吐了一口氣。

  手術室外沒有其他人。只能遠遠看到走廊的盡頭有保安人員。

  「噠噠噠。」

  一個急切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緊接著一個聲音憤怒響起。

  「安室透你個混蛋!」

  沒等他回頭,一個拳頭伴隨著勁風朝他臉上扇來。

  安室透頭都沒抬,手穩穩地擋住了櫻田希月的這一拳。

  下一秒,櫻田希月變掌為爪,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成拳,直襲他面部。安室透側頭避開拳頭,同時手臂往前一推。

  櫻田希月被推得後退了半步,冷笑:「不愧是通過琴酒考驗的人。身手確實不錯。」她穿的一條紅色小禮裙,高跟鞋,一頭酒紅色頭發高高盤起,整個人打扮明艷亮麗,像是從廣告裡走出來的一樣。

  她之前確實在拍廣告。中途休息就收到朗姆的消息,說是松原旋律生病了。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經跑出來了。

  「櫻田小姐的身手也不差。」安室透笑道。

  看到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櫻田希月只覺得整張臉礙眼得很,恨不得直接給扇上去,當然她沒有忍:「只是不差麼。那我們再好好比劃一下。」

  邊說,一巴掌直取安室透面部。

  砰砰。兩人瞬間又過了幾招。

  連續避開櫻田希月兩個巴掌,再對方的拳頭再度襲上面部時,安室透算是看明白了,櫻田只是想打他的臉。

  「櫻田小姐是跟我這張臉有仇嗎?」安室透擋住了她的手臂道。

  「是啊。看到你這張臉就不爽!」

  櫻田希月手臂一抖,如蛇般折返直撲向安室透的臉:「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的助手。難道你不知道,旋律是不能生病的嗎!」

  「不能生病?」安室透狐疑,「為什麼?人生病不是很正常嗎。」

  看到他的表情,櫻田希月一愣,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停了下來:「你不知道?」

  見她停止進攻,安室透也放開對她的鉗制:「知道什麼?」

  「貝爾摩德沒說麼?」櫻田希月自言自語了句,隨即她像是明白了什麼,嘴角浮出一絲譏諷,「看來組織也不是那麼信任你。反正你只要記住一點。旋律不能生病。絕對絕對不能生病。一旦生病,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上報。」

  「我們會有專門的醫生負責。」

  這也是她們無法離開組織的原由之一。只希望宮野志保能早點研究出合適的藥劑,可以調理好旋律的身體。櫻田希月暗暗攥了下掌心。

  安室透眼神一沉。果然很奇怪。

  松原旋律生病這件事,充滿了疑點。

  但他知道,再問,櫻田希月也不可能給他答案。貝爾摩德對此事也是一付不可言說。

  「對了。剛剛我送偵探過來時,聽到她在喊一個名字。」安室透像是全然不了解般,不經意地說起,「艾蓮娜。艾蓮娜的。也不知道是誰。櫻田小姐知道嗎?你說偵探生病一直喊她,是不是要通知一聲呢?」

  對面的酒紅發少女在聽到『艾蓮娜』的名字時,面色陰沉如水。

  果然。艾蓮娜跟松原旋律有關。而且關系匪淺。就不知道兩個艾蓮娜是同一個麼。

  「宮野……」櫻田希月咬牙切齒。

  她聲音雖小,但安室透卻聽得很清楚。

  「那個女人。」

  櫻田希月煩躁地來回踱步了下,忽地像想到了什麼般,目光冰冷地看向安靜站著的安室透,旋即冷笑:「你跟我說這個,是想打聽那女人的信息嗎?覺得旋律生病了,也在喊她的名字,是想討好旋律?」

  櫻田希月會這麼認為再正常不過了。

  討好旋律。安室透這個野心勃勃的家伙,不一直都在做麼。什麼一日三餐不重樣,隨時候車接送。就差沒上門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了。

  「為了代號,你可真是夠拼的。」櫻田希月毫不客氣地指出他的想法。

  「沒辦法,我不像櫻田小姐被代號成員看重。」

  安室透攤了攤手,笑容不變:「況且。我是真的站在偵探這邊的。我要是能晉升代號成員,對偵探來說不也更方便嗎。」

  「嘁~」雖然很不爽,但櫻田希月不得不承認安室透說得很對。她狠狠瞪了淺金發青年一眼,「不要讓我發現,你有半點傷害旋律的意圖。」

  「彼此彼此。」安室透淡笑。

  警告完,櫻田希月才緩緩開口:「艾蓮娜的事情告訴你也無妨。艾蓮娜的全名叫宮野艾蓮娜。當然這個名字你可能沒聽過。」

  聽過。他怎麼會沒聽過。安室透雙手交抱,手指緊掐才勉強保持平靜。

  櫻田希月繼續嘲弄道:「但她另外一個綽號你多少會聽說過。墜入地獄的天使。哈哈哈哈哈哈。」

  說著,她忍不住大笑起來。天使!那種人會被稱為天使!太可笑了!什麼溫柔善良,溫柔善良就不會為組織做研究了!

  安室透靜靜地看著櫻田希月的大笑,在她笑得差不多時,他才道:「這稱號,我是聽過。不過這個人十多年前就死了吧。偵探能和她有什麼關系。」他隨口刺探了一句,「難不成她是偵探的母親?」

  「差不多吧。」櫻田希月笑夠了,擦了下眼角的生理性淚水,「不是親生母女,但那個女人多少算是旋律的養母。旋律被她撫養過一段時間。」哪怕希月再不想承認這點,也不得不說,宮野艾蓮娜照顧旋律是真的用心過。

  「養母!」安室透的情緒差點失控。

  怎麼會是養母。

  他又猜測松原旋律可能是小時候在組織裡認識的艾蓮娜。艾蓮娜一直很受小孩喜歡,所以松原旋律會在生病的時候,叫艾蓮娜的名字也不奇怪。居然是養母嗎。櫻田希月是騙他的嗎。

  但她沒有騙他的必要。

  主要是,松原旋律叫艾蓮娜的口吻太親切了。仿佛認識了很久,如同孩童對信任的長輩撒嬌般。也許不算是收養的關系,也多少是照顧的關系。

  「你是說監護人吧。」安室透故意曲解道,「我記得偵探目前的監護人叫松原陣。難道是小時候的監護人。」

  「喂。安室透,你耳朵是聾了麼。」

  櫻田希月瞥了他一眼,冷嘲道,「要是耳朵聾了,我可以介紹你去港口醫院治療。費用給你九點九九折。旋律的名字就是這個宮野艾蓮娜取的。所以你覺得呢。至於松原陣算是旋律遠方的親戚。」

  琴酒跟著旋律姓松原的事。讓櫻田希月笑了好久。

  「但是。後來發生一些事,旋律受刺激太大,忘記很多事。其中就包括艾蓮娜的事。」櫻田希月神色漠然道。

  忘記很多事。是失憶嗎。安室透眼神一暗,可是在生病疼痛的時候,卻依舊下意識叫艾蓮娜的名字。挑選淺金色頭發和混血兒的他作為助手,也是下意識麼。

  安室透記得艾蓮娜便是和他一樣都是淺金發色和混血兒。

  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走了出來,直接對櫻田希月說:「體征已經恢復正常。接下來只需要好好休養。」

  親眼看到松原旋律被安全推了出來,櫻田希月重重地松了口氣,握上松原旋律的手。頓了下,她看向安室透,「我在這就夠了。要是有事,我會提前給你電話。」

  「我知道了。」

  這次安室透沒有跟她爭。他確實需要點時間梳理下新得的消息。

  他是真的沒想到,松原旋律竟然也和艾蓮娜有那麼深的淵源。艾蓮娜的養女嗎?安室透看了眼漸漸遠去的推車,轉身便朝外走去。

  進入休息的房間。

  櫻田希月打發了其他人,把門關好,才沒好氣道:「好了。這裡沒別人了。說說,今天怎麼回事。」

  她雙手交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目露擔憂:「怎麼好端端的,突然生病了。」

  病床上松原旋律緩緩地睜開眼,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色,怎麼看都顯得虛弱無比,她笑了笑:「能是什麼。我的狀況,你還不清楚麼。大概是身體短路了吧。」

  說到短路時,松原旋律低垂下眼簾,擋住了裡面的復雜情緒。

  這裡的房間都安裝了隔音機制。

  關上門就顯得非常安靜。

  靜得只剩下人的心跳聲。

  櫻田希月緊緊盯著松原旋律,仿佛一定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

  但什麼都看不出來。

  「上次你也是這樣。」

  櫻田希月嘆了口氣,「突然倒下真的很嚇人的。這都第二次了。」兩個多月前,松原旋律在她面前倒下過一次。那次不像這次,沒多久便恢復了。

  可這一次。她真的要慶幸安室透在旋律身邊,也要慶幸BOSS的那個命令,更要慶幸旋律是在和琴酒打電話的時候昏倒的。

  「需不需要回組織好好檢查一次。」

  「不用。」

  松原旋律干脆利落地拒絕:「我自己身體我知道。沒事的。」

  「沒事才怪。」望著她過分蒼白的臉,櫻田希月像忍無可忍般,咒罵了句:「都是那些可惡的實驗。早晚我會把這種地方都砸稀爛。」

  松原旋律聞言,眸光如似水般沉寂。

  過了會櫻田希月平復下來:「我這邊好說。但志保那邊已經知道了,她很擔心。所以我讓明美請假過來照顧你幾天。好讓她們放心。」

  「哎?明美……」

  松原旋律剛想拒絕,就被阻止了。

  櫻田希月道:「拒絕也沒用。你總不想志保給你哭吧。」

  想到小志保那張總是清冷表情的小臉梨花帶雨,松原旋律竟有點小小的心動。

  一看她表情,櫻田希月噗嗤就笑了出來:「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好了。這個你自己跟志保說吧。她應該給你發了很多郵件,一直都在等你的消息。」

  松原旋律打開郵箱。裡面果然塞了不少郵件。

  有宮野志保的,宮野明美的,還有庫拉索的。其中宮野志保最多。

  「旋律我聽伏特加說,你生病了?」

  「怎麼回事?」

  「我最近做了些實驗,之前的推斷基本不行。但是,我會再想辦法的。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治好你的身體。」

  「我打電話給姐姐了。她知道你生病很擔心你。」

  字裡行間全是滿滿的關懷和憂心。

  松原旋律馬上給她回復:「我沒事了。不用擔心。我會等到小志保治好我的那天。」

  美國。已經凌晨還沒睡的宮野志保,在看到松原旋律的這條信息後,這才真正安心下來,小姑娘再也撐不住了,趴在大大的玩具熊上呼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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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東京某處研究所的『病房』裡。

  松原旋律見宮野志保沒有新回復,就知道她應該是睡了。放下手機,看向櫻田希月:「你就這麼一身趕過來,不怕被看到,到時候媒體報道說你耍大牌。」

  「都這種時候了,我哪有心情管那些。」櫻田希月哼了聲,整理了下裙擺,重新平和下來,「我聽說了,組織准備給你任務。」

  「嗯。我已經接了。」松原旋律還沒忘昏過去前在和琴酒打電話的事。

  櫻田希月皺眉:「這麼快!我還想把你的任務給截胡。具體是什麼任務。」

  「幸田餐業幸田智也的死亡原因。」

  「幸田?」櫻田希月訝異了下,「組織把注意打到幸田餐業了麼。不過還好是破案。不是殺人。」

  松原旋律點頭。

  她之前也以為組織說不定會給她安排殺人任務。畢竟有關她只要犯罪就是莫裡亞蒂的小道消息也不算少。組織不可能不心動。

  但可能組織也想一步步來。

  從偵探到罪犯,只需要一次失守。

  櫻田希月坐了會,就出去接電話了。

  在她離開後,松原旋律眼底才重新浮出陰霾。

  她眼珠子轉動,仰頭望向左手邊的點滴。藥瓶裡是普通的葡萄糖。但她很清楚,身體的狀況,不。不止身體,她本身的狀況,都很差。

  「實驗體。」

  松原旋律虛握了握左手,忍不住嗤笑出聲。

  真的是太可笑了。

  任誰知道這個『真相』都會笑出聲來。如果安室透在的話,要知道了,怕是會覺得這段日子的『討好』付之東水,毫不猶豫『拋開』她。

  誰能想到。她,這個被幾位代號成員重視,連BOSS都親手安排生活,關心學業的成員。原來真正的身份,只是一個『實驗體』。

  這點。她本來是不知道的。

  她失憶了。

  連同過去的一切都忘記了。包括自己真正的『身份』。

  當然現在知道自己是實驗體的身份,並不是她恢復記憶了。

  而是,在昏倒之時,她詢問了系統什麼情況。

  當時系統回答她:「由於宿主長期進行實驗,身體早已崩壞。連日的疲勞和睡眠不足會加重您身體的不適。但請宿主不用擔心。有聲望值在,就算身體崩壞,您也能繼續生活下去。」

  松原旋律心髒跳慢:「你剛才說什麼?長期實驗?」

  「是的。」系統機械化道。

  「我以前被長期實驗?」

  「是的。」

  「我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綁定你的?」

  「是的。您十歲時,由於實驗期間意外被感染,生命瀕危。為此系統自行啟動急救模式。」

  再往後。松原旋律昏迷了。

  或說,她好像昏迷了,又好像沒昏迷。

  說是昏迷了,身體確實進行了昏迷狀態。她不能動,渾身發熱難受,連呼吸都好像要窒息了,難以控制身體。說沒昏迷,她的意識又是那樣的清醒。

  她清楚地聽到安室透如何在貝爾摩德的指揮下,找到保險櫃裡的醫藥箱,給她降溫。又是如何被送來研究所。

  這些事,無一不驗證了『她是實驗體』這事。

  因為身體崩壞,所以市面上任何藥物都對她無效了。送去醫院也救不了她。唯一能救她的地方,是組織的實驗室。

  剛剛搶救她的人,同樣也是實驗室的研究人員。

  她真的是個實驗體啊。

  「那麼我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呢?」

  松原旋律是一年多前來的日本,此前是在美國。和宮野志保在一塊。時間大約也是一年左右。這樣算來,她很可能是在十三歲走出組織。

  「從十歲到十三歲,又發生了什麼,讓我能夠走出組織。」

  她抬起右手,這只手干淨、纖細,沒有半點繭子和傷痕。就像是被保護得很好,什麼事都不需要做的大小姐。

  也是。實驗體也什麼都不需要做。

  「是試驗成功了吧。」

  松原旋律自問自答。否則,她要麼繼續被困在實驗室裡繼續當小白鼠,要麼就在垃圾堆裡腐爛發臭。

  「也不知道是什麼實驗。」

  她揉了下額頭,目光落到系統版面上仍舊在不停上漲的聲望值。

  現在聲望值漲動的數據沒有前幾天快。如果打開詳細列表,就會發現大量的數值在被消耗。只是漲得更多,填補了這個空缺,看上去整體是上漲的。

  這是聲望值,也是她的生命值。

  她的生命與此息息相關。

  仿佛就是為了維系她的生命而存在般。

  跟她在說:活下去。

  「活下去麼。」

  松原旋律無聲輕吐了口氣。

  門開了。櫻田希月從外面進來時,身上已換成一套大白褂:「我聯系了港口醫院,准備好病房。現在就轉去那邊。絕對是超豪華自由病房~嘖嘖。這種地方哪是休養的地方。」

  看希月搖頭晃腦滿是嫌棄的樣子,松原旋律忍俊不禁。

  無論是她還是希月,都很不喜歡這種地方。也是。希月說過兩人小時候就見過,而她是作為實驗體,那麼希月的狀況可想而知。

  「對了。你昏過去的時候,喊艾蓮娜的名字被安室透聽到了。」櫻田希月說道。

  松原旋律眼簾微垂了下。當時她身體雖然昏迷了,可神志是清醒的。第一次喊艾蓮娜,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但是第二次……松原旋律笑問:「以安室透的能力,他肯定能查到艾蓮娜的身份,繼而查到我們的關系。所以你怎麼說。」

  所以艾蓮娜是什麼身份呢。我和艾蓮娜又有怎樣的淵源。

  松原旋律很清楚,安室透聽到這個名字,必然會去找尋答案。她這才在第二次的時候,強行控制身體,主動拉住了他。

  「撒謊容易被揭穿。但要只是『隱瞞』就不同了。」

  櫻田希月露出狡黠的笑容,伸出小拇指比劃了一下:「宮野艾蓮娜是地獄天使的事,不可能瞞住。於是我就在你們的關系上小小的做了下改動。」

  艾蓮娜原來姓宮野嗎。和宮野明美、志保姐妹一個姓氏。母女嗎。松原旋律馬上確定了下來。是的。志保說過想要治好她的身體。而組織正是因為志保的科研能力,才從小就把人送去美國留學。

  這樣一來時間線對上了。她四歲時在組織遇見希月,期間肯定沒有去過其他地方,想要見到她,並且還建立『親密的感情』,只能是研究員或者同為實驗體。

  艾蓮娜是她的『研究員』。那麼老師呢。

  松原旋律被子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起來,面上笑容不變地看著櫻田希月:「你把我和艾蓮娜的關系改成什麼了?實驗體什麼的肯定不能說,畢竟不符合我們的計劃。」以安室透的『野心』,如果知道她並非什麼BOSS『看重』的後輩,怕是會反噬。

  他們之間的感情還不夠讓安室透接受一個『實驗體』。

  「師生也有點奇怪。」松原旋律繼續道,「我在科研方面沒有表現出相關才能。安室透不會信的。」

  櫻田希月直截了當地說:「我說她是你的養母。」說著,像是想到不怎麼愉快的事般,她撇了撇嘴,「雖然我不太認可她,但她當初確實想要收養你。旋律這個名字也是她取的。」

  她沒有注意到旋律半垂下的眸光裡一片暗流湧動。

  「這個只要志保和明美接受就沒問題。」松原旋律抬頭衝櫻田希月眨了眨眼。

  櫻田希月聳肩:「她們可巴不得了。」

  沒等兩人再多說,保安隊長便跑來通知,救護車准備好了。

  從研究所轉去港口醫院,一路十分順遂。

  就是櫻田希月的手機來電沒有停過,直到她忍無可忍干脆把對方給拉黑了。但沒一會,電話又來了,這次換了個號碼。

  「是慶子小姐吧。」松原旋律躺在港口醫院的病房裡,輕笑道,「你中途跑出來,她不急瘋才怪。快回去吧。我沒事了。」

  「不用管她。」

  櫻田希月話沒說完,一只冰涼的手貼上了她的額頭。

  只見松原旋律無奈笑道:「放心啦~我是真沒事了。何況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不是一直想成為像貝爾摩德那樣厲害的演員嗎。」

  櫻田希月頓了頓,握上她的手:「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我給安室透發郵件了,讓他盡快趕過來。」雖然很不爽安室透能這麼光明正大待在旋律身邊,可至少有人在,她多少能放心點。

  「要是有不舒服,一定一定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電話。」

  重要的事情說再多遍都不為過。

  在松原旋律一再點頭許諾後,櫻田希月才在孜孜不倦的電話催促中,嘆氣離開,嘴裡還碎碎念著:「早知道當初就換個行業了。」「明星真的好麻煩。」「也不知道貝爾摩德怎麼忍得了。」

  聽得松原旋律止不住暗笑。

  「姐、姐姐。」

  這時一個小腦袋從門口冒了出來,緊接著另一個也冒出來。

  松原旋律一回頭就認出了兩個孩子,小的是高村俊,大的是本堂瑛祐。

  「好巧啊~旋律姐姐。」本堂瑛祐開心地牽著高村俊走了進來,「剛剛還在想,會不會弄錯了。」

  兩小孩在院長辦公室一塊玩的時候,正好聽到高村先生說松原旋律入院的事。

  高村俊眼睛亮亮地學著他打招呼:「姐姐。好巧。」

  「確實好巧。」松原旋律揉了揉高村俊的頭。上次是在醫院見面,這次又在醫院見面。區別是一個是別人的醫院,一個是她的醫院。

  高村俊很開心地貼著松原旋律的手蹭了蹭。

  房間裡三個人溫馨的氛圍,被安室透盡數收入眼中,有些不忍打擾。

  他就這麼安靜地站在門邊,直到松原旋律注意到他:「你來了。」

  「嗯。」安室透應了聲,走了過來把手裡的便當盒放到床頭櫃上。他其實早就出來了,只是當他回去那家研究所時,卻得知松原旋律轉來了港口醫院,便馬不停蹄趕來港口醫院。快到醫院的時候,他才收到櫻田希月的郵件。

  這個櫻田肯定是故意的。要不是她還有工作,她才不會給他發郵件。

  景還說讓他不要跟女孩子計較。這哪是他計較,明明就是櫻田希月跟他『計較』,完全是一付看他不順眼想把他趕走的樣子。

  但他現在一點都不想走。

  松原旋律的真正的身份,她在組織的地位,BOSS對她的看重,想要『策反』她為國家所用等等。每一個都在他不想走上面加碼。

  而她和艾蓮娜關系的暴露更是狠狠在上面加了一碼。

  兩個小孩知道松原旋律是病人,沒有打擾多久。本堂瑛祐便帶著高村俊離開了,臨走前還認真地說:「姐姐好好休息,我和小俊下次再來看姐姐。到時候給姐姐帶好吃的!」

  「帶好吃的!」高村俊有樣學樣地點頭。

  在兩小只走後,安室透才神色復雜地望著松原旋律道:「偵探很受小孩子歡迎。」同樣在醫院裡認識的工藤新一,這兩個孩子,還有上次見過的樫村弘樹。

  真不愧是艾蓮娜養的孩子。

  安室透眼中閃過一絲的柔和。

  「有麼?」

  松原旋律雙手捧著安室透倒的茶水,眨了眨眼。這點她還真沒發現。

  「大概是偵探對他們來說是英雄吧。打倒壞蛋的英雄。」安室透笑眯眯地回答。特別是岩崎集團事件和野木連環殺人事件上面媒體的宣傳,給這個印像更是添磚加瓦。

  安室透都懷疑,這些媒體之間是不是有組織在插手。

  英雄?呵。她只是個連生命都不能自主的實驗體罷了。松原旋律眼神一陣變化,轉而又一片平靜。

  「對了。偵探。我回去給你帶了些書,以免你無聊。」

  安室透從背包裡拿出了幾本推理書籍。全部都是松原旋律客廳書架上的書。

  接過這些文豪的書,松原旋律嘴角抽了兩下:「你有心了。」說實在的,這些書好是好,可她已經看了過了。

  而且知道自己『身份』的她,也沒心情看這個。

  注意到松原旋律的表情變化,安室透目露促狹,又掏出了一本書:「我想這些書,可能偵探平常看得多,會膩。所以,選了本漫畫書。」

  松原旋律一看,發現竟是《OSAMU先生日常》新出版的第二冊 。

  「這個出版了?」

  「沒錯。是橫山先生送來的。他知道你住院,怕你無聊,特意給你挑了兩本書。」安室透再次拿出兩本書。

  這兩本都是時下流行的書,比較受年輕人的歡迎。

  「咳。這個可以,我先都留著。慢慢看。」松原旋律毫不猶豫把這兩本放到了最上面。

  沒錯。先從這兩本開始看起。

  安室透在旁暗笑不已。偵探果然還是個小孩。

  「那慢慢看。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不過甜點的話,只能吃一小塊。」說著,安室透順勢還摸了下松原旋律的頭,偵探的發質很不錯。但要保養保養會更好。他記得貝爾摩德以前好像很喜歡日本的一款洗發水。回頭給偵探買一瓶。

  感受到來自頭頂一觸即逝的觸感,松原旋律狐疑地抬頭看向安室透。

  「怎麼了?」安室透以為她是想說甜點的事,便解釋道,「你目前身體不適,所以暫時減少甜點的分量。」

  「這個隨便。」

  松原旋律並沒有發現安室透身上有易容的痕跡。但怎麼說呢。安室透好像對她的態度有點變了?變得要親近些了。

  是她昏過去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嗎?還是因為鑰匙的原因?

  第二天。

  降谷零一早從外面買好食材,就一頭鑽進了廚房。

  諸伏景光靠在門口,看他認真做甜點的身影,不由想到高考備考前的好友。不。比那時候還要認真。

  昨天,降谷零回來就像今天這樣一頭鑽進廚房開始研究做飯做甜點。問他發生什麼事了,這才知道松原旋律突然病了,被送去了研究所搶救。

  當時諸伏景光沒能明白為什麼人病了卻送去研究所,而且這個又和好友學做甜點有什麼關系。然後他就聽到零繼續說:「她以前是艾蓮娜的養女。」

  一句話。諸伏景光立刻知道零對松原的態度轉變。

  「沒想到松原會和宮野醫生有這種關系。」諸伏景光頗為感慨。零一路追尋宮野醫生,成為了警察,卻在組織裡找到了宮野醫生。而松原又是宮野醫生的養女,零被組織派到她身邊保護她。

  感覺就像是命運的注定。

  諸伏景光恍然想起降谷零被選中的原因:「難道就是因為宮野醫生,你才會被選中。」他沒記錯的話,松原說過選中零是因為長相。是因為淺金色頭發和混血兒的身份?

  「但是櫻田希月說,她因為一些事受了刺激,忘記了艾蓮娜的事。」降谷零捶了下桌子。

  「失憶了?」諸伏景光意外了下,旋即更為震驚,「那這麼說。她選你做助手,痛的時候叫宮野醫生,都是下意識了。」

  降谷零神色莫名地點頭。

  這點,諸伏景光還真沒料到。

  「我想保護她。」降谷零語氣堅定道。他沒能救下艾蓮娜,也沒辦法幫助宮野明美,和艾蓮娜的小女兒。但松原旋律就在他身邊,他完全可以保護她。

  諸伏景光看向他,笑道:「我們不是還要策反她嗎。」

  「這點計劃不變。」

  見他口氣篤定,諸伏景光半開玩笑道:「那要是策反不了呢。」

  「等覆滅組織,我會把她打暈帶回去。」降谷零語氣涼涼道。艾蓮娜的養女怎麼能這麼待在組織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而且組織教了她什麼。開鎖?拆.彈?為了破案居然逃課?甚至還想找人替考!連自己身體都照顧不好。」

  越說,降谷零的臉色越難看。

  想起昨天的事,諸伏景光忍不住有點想笑。

  這時,降谷零端過來一盤點心:「景。你來嘗嘗這個味道對不對。」這次的點心叫黃身時雨。一種蒸式點心,加入蛋黃的外皮包裹著軟綿的紅豆沙餡,蒸完後表皮會自然皸裂,散發出淡淡的蛋黃香氣。口感香甜細膩。

  諸伏景光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從昨天到今天,他試吃的點心比去年一年都要多。而且為了貼合松原的喜好,降谷零加的糖幾乎是兩三倍多。太膩了!

  為此,諸伏景光委婉提議:「這糖吃多了不太好。」

  但降谷零不太贊同道:「偵探最近身體不適,胃口不是很好。她喜歡甜食,也需要甜食補充能量。當然了你說的沒錯,糖攝入太多也不好,所以我會限制她一次只吃兩個。」

  好吧。諸伏景光只能認了。

  拿起一個黃身時雨咬了口,感受到那過於甜膩的味道,諸伏景光連灌了兩口水,衝淡了這份甜膩:「咳。口感挺不錯。味道應該也比較適合松原的口味。」

  「那就好。這些都給你了。」

  說完,降谷零將剩下的點心全都塞給了幼馴染,轉頭開始准備新的一批。

  諸伏景光看向手裡八九個點心,連忙道:「這個可以直接拿給松原。我不用了。」

  降谷零頭都沒回:「我感覺這些做得還不夠好,裂口也不夠漂亮。而且裡面的餡甜度不夠,我打算再試試做些其他的餡。只有紅豆餡有點太單一了。吃太多,我怕偵探會膩。」

  看他忙碌的樣子,諸伏景光無奈地搖搖頭,放下手中的點心:「朗姆很不滿這次松原旋律生病的事,他打算派新成員過來。」

  「派新成員?要換掉我嗎?」降谷零回過頭,深深皺起眉來。

  諸伏景光扭過頭,差點沒笑出來:「倒不是。等新成員到了,我要出國一趟。有個新任務。」

  「這是換掉你麼。」

  「也不能說是換掉吧。當初朗姆就說了,這是我的臨時任務。輪換監控人員,應該是組織擔心時間久了,成員之間培養出感情。」監控者在監控期間對被監控者產生『感情』,最後造成不良後果,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

  諸伏景光略微擔憂道,「零,新成員來了,你和松原一定要小心。」

  「我會注意。」

  降谷零若有所思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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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做好點心,又准備了便當,降谷零重新返回醫院。

  目前他只有一個任務,照顧好松原旋律。

  當他來到病房前,正准備進屋時,便看到病床前多了個身影。看清楚其側臉,降谷零心頭猛地一驚,是宮野明美。

  艾蓮娜的大女兒。他小時候認識的同伴。

  進入組織後,知道艾蓮娜的情況後,降谷零便暗中調查了艾蓮娜留下的兩個孩子。大女兒宮野明美生活在日本,在南洋大學讀書。而小女兒宮野志保,只知道從小被送去了國外,具體在哪不知道。

  他是真的沒料到,有一天會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明美。

  望著屋子裡,正開心和宮野明美聊天的松原旋律,兩人融洽的關系,讓安室透內心最後一絲的疑惑也消失了。

  他輕輕松開了門把手。

  「咦?安室先生。你在這干什麼?不進去嗎?」本堂瑛祐牽著高村俊奇怪地站在一旁道。兩個小孩知道松原旋律住院後,就喜歡往這邊跑。

  「偵探病房裡有客人。」安室透笑著低頭問:「你知道裡面那位小姐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嗎?」

  本堂瑛祐透過門縫看了眼:「哦~是宮野小姐。今天早上趕過來的。安室先生不認識宮野小姐嗎?」

  「不認識呢。」安室透笑眯起眼,把手上的便當遞給了本堂瑛祐,「我剛剛想起一件事還沒做。很緊急。所以,能拜托你們幫我把晚餐帶給旋律姐姐嗎?」

  面對淺金發青年和善又親切的笑容,本堂瑛祐本能懷疑道:「安室先生該不會是在擔心什麼吧。」

  「哎?」安室透面露不解,手掌卻暗收了下。是真看出來了,還是隨口一說。不過不管是哪種,都幸好沒出現在偵探面前,否則以偵探的敏銳力肯定會發現他和宮野明美之間的聯系。哪怕宮野明美沒認出來他,也會引來偵探的懷疑。

  現在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偵探的懷疑。

  本堂瑛祐煞有其事地點頭:「果然。被我猜到了。」隨即他壓低了聲音道,「安室先生是擔心宮野小姐搶走旋律姐姐吧。」

  他可是看得很清楚,這個安室先生超級超級在意偵探小姐姐的。

  僅僅是一晚上沒見,他早上過來時就發現整個病房都被裝飾了一遍。沾著露水的鮮花,翠綠的綠蘿盆栽,柔軟漂亮的布偶抱枕,一本本書籍等等,這些都是這位安室先生的傑作。將旋律姐姐暫住的病房硬是布置成了一個溫馨的小家。

  這麼在意,要是他看到一個新冒出來的宮野小姐,和旋律姐姐靠得那麼近,兩個人關系那麼親密,還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他也會擔心這個人會不會搶走旋律姐姐。

  聽到小男孩的話,安室透放松下來,同時還有點想笑。

  他是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想。但這小家伙的想法,卻正中他的下懷。他原本就一直在不遺余力打造對偵探『在意程度十足』的形像。

  僅一瞬間,安室透便按照這個模板,輕微嘆了口氣:「偵探以前一直都不怎麼滿意我。」不然也不會幾次都不見他。最後還是他去醫院查案,意外碰上。

  是哦。還有這一出。本堂瑛祐想起,這位安室哥哥曾經在網絡上說過,自己好像被偵探姐姐嫌棄過。

  那豈不是更可憐了。

  「放心。我一定把便當送到!」本堂瑛祐接過安室透手裡的便當。

  感覺到對方顯而易見的同情眼神,安室透干笑了下,趁裡面的人還沒發現,先走一步。

  松原旋律隱約聽到門口傳來安室透的聲音,但當門打開時,走進來的卻是兩小只。

  「旋律姐姐!」

  本堂瑛祐高興地喊了聲,然後再中規中矩朝著宮野明美打了個招呼:「宮野小姐。」

  高村俊像小尾巴一樣跟著喊了兩聲,便縮到了松原旋律的身邊。

  「這個是……」宮野明美好奇地看向他手裡的袋子。

  本堂瑛祐將袋子放到了旁邊的活動桌子上:「是安室先生給旋律姐姐的便當。哇。草莓牛奶還是熱乎乎的。安室先生對姐姐真好。」

  小男孩故作誇張道。還是在旋律姐姐面前多誇誇安室先生。不然被偵探嫌棄的助手太可憐了。

  宮野明美捂嘴輕笑了下:「看來這個安室透把你照顧的還可以。我也算是放心了。」之前她從志保那裡聽說,安室透此人是通過琴酒考核的人,不免有些擔心這人會不會和琴酒一樣。

  所幸對方很照顧旋律。雖然希月說安室透的一日三餐都是找外面人做的,但至少是有上心。

  「所以說不用擔心,特意跑一趟。」松原旋律說道,「我的身體具體怎樣。你們還不清楚嗎。」以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的關系,想來姐妹倆知道的情況不會比希月少。

  要知道,只要有系統和聲望值在,她的身體再糟糕,也能如正常人一樣生活運轉。

  在研究所的手術室裡,這種狀況都不知被那些研究員門驚嘆多少次了。要不是再三確認系統是世界特殊規則下的產物,松原旋律都懷疑,組織在她身上的實驗實際上就是系統。

  「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沒資格說這句話的。而且不親眼看看,我和志保怎麼可能放心。」宮野明美將活動桌推到了床邊,將袋子裡的便當打開,又將溫熱的草莓牛奶倒進玻璃杯中,連筷子、湯勺都一一擺放好。

  接著又扶著旋律坐起。

  「不用把我當小孩子啦~明美姐。」松原旋律哭笑不得地搭著明美的手。

  宮野明美拍了拍兩個抱枕給她靠在背後:「你比我小,在我這裡這輩子都是小孩子。掙扎也沒用。」

  看到宮野明美無微不至的動作,和兩個姐姐的互動,本堂瑛祐眼睛轉動著,安室先生的地位岌岌可危呢。

  樓下散步的小花園旁,安室透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專心聽著耳麥裡傳來的聲音。

  「感覺我們有段時間沒見面了。」宮野明美的聲音清晰的傳遞過來,接著便聽她莞爾道,「不過倒是在媒體上經常看到。我們的旋律醬,都變成大偵探了。」

  「別打趣我啦~明美姐。」松原旋律抗議。

  兩個女孩隨意地聊著生活的日常,其中偶爾夾雜些本堂瑛祐和高村俊的說話聲。

  「宮野小姐是大學生嗎?咦。這樣就沒辦法做助手了。」

  宮野明美溫柔笑道:「其實以前旋律就拒絕過我當助手了。可能是我感覺不像羊君吧。」

  「羊君是OSAMU先生的助手標准,不是我的。」松原旋律郁悶道。

  聽著耳麥裡輕松的聲音,安室透靠在長椅上,仰望著天空,不自覺思緒就飄遠了。直到吃過飯,本堂瑛祐、高村俊和宮野明美先後離開。

  整個病房只剩下微弱的書頁翻動聲,安室透才收起耳機,朝住院部走去。

  「是來拿便當盒嗎?」

  松原旋律一看到安室透,便指了指床頭整理好的便當盒。

  「今天飯菜的味道如何?」安室透沒有急著拿便當盒,而是先幫她關上半扇窗,拉好窗簾,才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土豆牛肉和柴魚湯味道都很不錯。當然最好吃的還是今日甜點,黃身時雨。是你做的嗎?甜度我很喜歡。」松原旋律稱贊了句,然後隨手將手裡的東西丟了過來,「就是下次不要再夾帶私貨了。」

  安室透順手一接,是竊聽器。

  「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問我,不需要這種東西。」松原旋律沒意外安室透會裝竊聽器。只是沒料到竊聽器會裝得這麼晚。

  安室透翻動手裡的竊聽器,眼神微閃:「我問偵探,偵探就會答嗎?」

  「看心情。」松原旋律淡淡地看著他。

  按道理來說,以安室透的小心,是不會放竊聽器才對。但偏偏他這麼做了。而且還放得沒那麼隱秘,連明美都發現了。

  安室透氣壓低沉下來,他捏著手裡的竊聽器,神色晦暗不定:「你這次暈倒。上面的人很不滿。我可能會被換掉。」

  松原旋律似笑非笑地合上書:「我以為你會很有自信,不會被任何人取代。」有『野心』的人怎麼能沒自信,當然也有可能是裝的。

  安室透苦笑了下:「我雖然有自信,但是偵探一開始並不滿意我不是嗎?我不是羊君。明明我也是偵探挑中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不。你不是。我是准備選綠川唯的。松原旋律遲疑了下,決定不告訴他這個真相。以免兩個本來關系就不好的人,進一步關系惡化。

  而且一開始不滿,和是不是羊君,有什麼關系。

  「我喜好的助手,不是羊君那一類。」

  松原旋律對於外界對她的喜好分析都無奈了。為什麼誰都要說她的助手傾向是羊君。羊君不是OSAMU先生的助手麼。

  「那為什麼偵探會安排羊君做助手,而不是其他人呢?比如更乖巧聽話的虎?看吧。偵探也沒辦法解釋。」安室透攤攤手,一付『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模樣。

  好吧。她還真沒辦法解釋。松原旋律心嘆,她都失憶了,鬼知道當初為什麼會那麼創造。是因為黑喵BOSS手下的干部帽子先生吧。

  在《黑喵BOSS日常》中,帽子先生的本體就是羊。

  曾經也有人把兩部漫畫作為相互映照的同一本書。但是題材的不同,故事走向的不同,這種猜測很快就淹沒在大家對《OSAMU先生日常》的喜愛中。

  松原旋律看來,這不是兩部漫畫,而是一部漫畫。

  「果然偵探也是這麼認為的。」

  安室透打斷了松原旋律的思緒:「想必組織裡也會這麼認為。如此一來,換掉我在所難免。」

  「這就是你偷裝竊聽器的理由?還裝得這麼光明正大?」松原旋律倒沒生氣。以安室透的聰明,是不可能做這種事。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了。

  「偵探應該也知道吧。組織對你的監控。」

  坐在窗簾陰影中的安室透,目光一點點銳利起來。

  果然。

  松原旋律眼神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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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病房裡靜了下來。

  說完那句話,安室透默默地望著病床上的少女。女孩安安靜靜地坐著,黑色的眸子沒有半點波瀾,像是一顆沒有光澤的黑水晶,整個人一動不動,宛若一尊雕像。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除了校服外沒再穿黑色衣服的松原旋律。只是沒料到會是病號服。

  在諸伏景光接到朗姆調換的命令後,安室透不出意外,也接到了貝爾摩德的暗示。BOSS對他不滿了。

  「……沒辦法。那位先生對那孩子可是一直都很看重。如果真出什麼事,可要有不少人跟著陪葬呢。透君,你可真該感謝那孩子努力地活著。」貝爾摩德的笑聲中,有種說不出的譏諷。

  安室透沒有回應,他只好奇一件事:「那位先生既然如此看重偵探,為何又讓偵探一個人生活在外。」

  「那位先生的想法誰知道呢~」貝爾摩德語氣捉摸不定道,「你沒有照顧好她,那位可是非常生氣。覺得不該把你送給她,連我都被遷怒了。」

  安室透心底冷笑不已。松原旋律的病只有組織的藥可以治療,這恐怕也是組織的如意算盤。

  「那位先生是想換掉我嗎。」他手掌攥緊了手機。

  「大概吧。怎麼。透君這是當助手上癮了?」貝爾摩德打趣道,「連你也被那孩子給馴服了嗎?」

  也被馴服?什麼叫也?還有其他人嗎?安室透當即想起了櫻田希月,低低笑了出來,「馴服?我只是覺得,偵探身邊挺有意思的。而且你不也說了,偵探深受那位先生重視麼。我想要代號。」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你可真是夠直白。那孩子要聽到了,怕是會傷心吧。」貝爾摩德饒有興趣地笑說,「不過你確實找到了路子。那孩子身邊就是最快的捷徑。」

  「如果你想繼續留下來,去求求她,說不定能成。哈哈哈哈。」

  求偵探嗎?

  安室透掛斷電話後,輕笑了下。他可不需要呢。

  「以偵探的聰明,你察覺到了吧。組織的監控。櫻田小姐也好,我也好,綠川唯也好。這些都是。」

  此刻。安室透望著靜默不語的松原旋律,繼續道:「我們都是組織對你的監控。也許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那些人或許是路人,或許是你每天都經過的店面員工,或許是你的同學、老師。」

  這不是危言聳聽。

  黑衣組織一向以『神秘』著稱。多國對這個組織滲透,卻始終不知道其具體有多少底層成員多少代號成員,連組織的BOSS具體是誰都不知道。這也是為何,松原旋律和櫻田希月格外提及那些百年前的文豪時,安室透都會懷疑對方。

  他們手頭對這個組織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

  沒人知道走在路邊的上班族,隔壁的鄰居,會不會就是該組織的情報人員。

  貝爾摩德、厄瑞斯以及櫻田希月的易容術,更讓安室透覺得,也許連認識多年的人都很可能被取代。所幸組織裡易容術高超的成員也不多。

  這些對松原旋律來說並不重要。

  她是組織的成員。是BOSS看重的人。連警方、公安都看好她。是當下有名的偵探。

  但安室透知道,她討厭監控。

  否則不會一開始排斥他。

  「但是我對監控偵探沒有興趣。我只想成為代號成員。」

  以及拔除這個組織,保護好你們。安室透在心底補充,銳利灼熱、野心勃勃的目光,將眼底的柔和盡數掩蓋。

  「我甚至可以幫助偵探。」

  淺金發青年臉上浮出無害的笑容:「我是站在偵探這邊的。」

  松原旋律淡淡地凝視著面前的安室透,無聲吐氣。她是真沒想到,安室透會在這個時候跟她打明牌。

  但確實,這樣的明牌更讓人安心。

  安室透說的很明白,他只要代號,除此外其他隨意。

  「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話,告訴BOSS?」松原旋律緩緩開口。

  安室透微眯了下眼,篤定道:「你不會。畢竟沒人會喜歡一個從頭到尾管束自己的人。哪怕他是組織BOSS。」

  如果說松原旋律是組織裡的籠中鳥,那BOSS就是那個抓住鳥打造籠子的人。誰會喜歡用籠子困住自己的人。

  安室透拿起一個洗好的蘋果,哢嚓咬下:「但是我不會管束偵探。偵探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是偵探的自由。」

  自由兩個字,無論何時都聽起來很順耳。

  松原旋律嘆氣:「你今天只給了我兩個點心。這還不算管束嗎?」

  「咳!咳咳!」安室透直接被蘋果給噎了下,「偵探糖吃多了,牙會壞,還對身體不好,引發肥胖。」

  淺金發青年認真勸道。

  「但是我的身體,吃不吃糖都不會再受影響了。」松原旋律實話實說。只要有聲望值,就能如期地活下去。

  安室透聽得卻心裡發澀。生病本身就夠不好受了,組織還要利用『病』來控制偵探。

  「下次多給你做一個。」

  「要兩個。」松原旋律討價還價。

  「那就兩個。只能這麼多了。不能再加了。」

  「成交。」

  松原旋律愉快笑道,朝著安室透伸出手。

  看到她的手,安室透愣了下,旋即明白過來,握了上去:「以後請多指教。我的偵探。」

  「只要你說話算話。我的助手。」松原旋律唇角微翹,「那以後還裝嗎。武力派?」

  安室透朝著她活潑地眨眨眼:「難道偵探不喜歡嗎?」

  「隨你吧。」

  只要不影響到自身,松原旋律才懶得管他。

  等安室透離開後不久,宮野明美從門口走了進來。她本來是離開了,但想到那個竊聽器,心裡不太放心,又重新回來了。

  不過她沒能和安室透碰上,只遠遠看到一個的側影。

  「你們談好了?」宮野明美問道。

  當她把竊聽器翻出來時,當時氣得差點把竊聽器給捏碎了。旋律一直都在被監控一事,她們都知道。但這是她們第一次遇上這種張揚自以為是的監控。

  如不是旋律說讓她處理,宮野明美怕是早就找上那個叫安室透的家伙。

  「算是吧。」

  想到剛才和安室透的談話,松原旋律眉眼輕彎:「他許諾會站在我這邊。而我只需要一如既往用他就好。」

  「他值得信任嗎。」

  對於這個素未蒙面的人,宮野明美沒有半點好感。虧她之前看到網上的圖片時,雖然沒看到正臉,但那種有些熟悉的感覺,還是讓她有點好感。特別是她聽希月說,這個助手很精細地照顧旋律的一日三餐。

  然而這些堆砌的輕微好感,在看到那個竊聽器直接崩塌。

  「不管怎麼說,這種人都是被那個組織看中的人。」正如希月說的那樣,能在組織裡活得如魚得水的家伙,能是什麼好人麼。

  「我不需要他值得信任。只要他不擋路就行。」

  松原旋律神色淡漠地望著窗外。就算是把安室透退了,組織也會派其他人來,甚至有可能派來代號成員。

  反正都一樣。那還不如安室透。

  正好各有所需。

  如果安室透敢背叛,她會讓他嘗嘗背叛組織的厲害。

  見松原旋律沒有完全相信安室透,宮野明美稍稍安心點。但她的目光在劃過松原旋律床頭櫃上被壓在下面的某本書籍時,一絲憂心還是不禁湧上心頭。

  「既然沒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這麼晚了,要不明天再回?」松原旋律建議。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回家,她是真不放心。

  宮野明美笑道:「你該不會忘了我的身份了吧。有你和志保,組織才不會讓我出事。我這邊不會有事,倒是你,一定要注意身體。記得多休息。」

  說著,黑長發的女子上前,輕輕抱了抱松原旋律,低聲嘆息著,「我就只有志保和你了。」

  松原旋律依靠在宮野明美溫暖的懷裡,良久才「嗯」了聲。

  送走宮野明美,松原旋律回頭看向床頭櫃上的書。

  「沒感覺錯的話,明美從白天到剛才,看了不止一次這些書。可每次又欲言而止。仿佛有什麼在阻止她說出來。書有什麼問題嗎?」

  安室透把書送來後,松原旋律就都檢查過一遍。沒有竊聽器,也沒有定位器,干干淨淨和在家裡一模一樣。這些也確實是她家的書。

  「書表面沒問題。那就是書的內容了?」

  抽出一本書,松原旋律凝重地看著手裡的這本。是她畫的《OSAMU先生日常》。她沒感覺錯的話,明美看的角度,應該就是這本。

  這是她畫的。有什麼不對勁嗎?

  松原旋律翻開了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纏著繃帶有著蓬松黑色頭發的青年,目光帶著幾絲譏諷和嘲弄的笑意,看著前方的男人,仿佛在說『你要往哪裡逃』『哪裡是你能逃的方向』。

  「看來明美也知道老師。」

  松原旋律想起之前希月也提及過『OSAMU』。但她沒有深聊,似是有某種忌諱般。明美也是一再欲言而止。

  安室透卻沒有反應,可見他是不知道老師的。不過安室透知道艾蓮娜的代號『地獄的天使』。

  「老師……」

  松原旋律重重嘆氣,躺回病床,整個人蜷縮起來,將這本《OSAMU先生日常》緊緊抱在懷裡。整個人就這麼睡了過去。

  走出住院部。

  宮野明美回頭望向樓上某層的燈光,眉心微蹙地拿出手機,撥出電話:「喂。希月,有件事我想問你一下。旋律床頭的那些書,是你幫她拿來的嗎?裡面有《OSAMU先生日常》的那些。」

  「書?OSAMU?我知道旋律的情況,怎麼會拿這個給她。等等!」說著,櫻田希月腦海裡閃過一個淺金發的身影,不禁咬牙道,「安室透!」

  「只能是這個混蛋了!」

  除了他,櫻田希月想不到其他人了。

  宮野明美臉色也沉了下來:「那個人,還給旋律安裝了竊聽器。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旋律答應了和他結盟。」

  「呵呵。不愧是組織看重的成員,難怪會被派過來。」櫻田希月冷道。

  「希月。」宮野明美道,「能把安室透的照片給我一張嗎。」

  那邊櫻田希月眉頭一挑:「怎麼。想看看這個混蛋長什麼樣麼。那你可得失望了。他長得確實很帥,還是淺金色頭發的混血兒。就是皮膚有點深。」

  在聽到最後這句時,宮野明美腳步停了下來:「深色皮膚的淺金發混血兒嗎。」不自覺間,一段久遠的記憶浮出腦海。

  「是啊。我把照片發給你了。先不說了,我要去找他麻煩!那家伙居然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櫻田希月後面的話,宮野明美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在接到希月發來的照片後,她整個人都震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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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這個人。」

  看著照片上淺金發紫灰色眼睛有著深膚色的青年,宮野明美迅速想起了一個人。她小時候,父母還沒有進入組織工作時,所認識的一個小男孩。

  她記得他的名字叫:降谷零。

  而記憶中的小男孩,儼然和這個給旋律安裝竊聽器的混蛋竟長得這般的相像。

  「不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宮野明美雙手有些顫抖。

  她飛快走出醫院,坐上組織派來的車:「直接回家。」如果可以,她更想馬上去年幼時父母的那個診所,去問問周圍的人降谷零是否還住在那。

  但不行。

  這件事她得小心查才行。

  雖然組織對她的態度可有可無,只需要她來穩住志保和旋律。可她必須要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以免給志保、旋律帶來不好的影響。

  要忍耐。直到有天有機會帶著她們離開。

  宮野明美放在膝蓋上的手掌點點緊縮。

  同一時間。

  安室透接到了櫻田希月的電話。

  「旋律病房裡的書,是你拿過去的嗎!」電話一通,櫻田希月直接興師問罪道。

  安室透想了下,才想起昨天拿書的事:「這件事啊。當然是我了。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問題!我不是早告訴你了嗎!」

  聽到安室透隨意的口氣,櫻田希月險些要被氣炸了:「不要主動在旋律面前提及《OSAMU先生日常》!你該不會把我的提醒當耳邊風吧!快點把書拿回去!」

  「拿回去?」安室透側了側頭,眼神漸漸變冷,「你說不要在偵探面前提及這些,可我不止在偵探家裡看到,還聽偵探說可以叫她OSAMU小姐。別想再耍我了。櫻田小姐。你的這些忌諱,可騙不了我。」

  「耍你?」

  櫻田希月氣得聲音都拔高起來:「我干嘛要在旋律的事情上耍你!安室透!為了旋律好,你必須把東西拿走!」

  「偵探喜歡,根本沒必要!要拿走,你自己去拿。」安室透毫不相讓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旋律的!」櫻田希月著急地喊。

  安室透能聽到電話裡隱約傳來咚咚咚的聲音,他感覺到櫻田希月的著急是真的。

  「只是一本書,又怎麼會害死偵探。何況《OSAMU先生日常》本來就是偵探自己畫的。」

  邊試探,安室透也邊調轉方向朝醫院駛去:「有些事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要怎麼做才對偵探好。我已經和偵探達成協議了,絕對不會影響到你們。難道,同盟不是應該要互通信息嗎。」

  櫻田希月沒有馬上說話。

  安室透也沒有催促。

  兩人就這麼不約而同的沉默著,從各自地方向開往松原旋律所在的港口醫院。

  直到快到醫院,櫻田希月總算說話了:「看在你是旋律承認的助手份上。這件事,是一個隱秘。除了個別代號成員知道,就只有部分研究員知道了。」

  這麼隱秘嗎。安室透默默皺眉。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旋律因為受了刺激,忘記了一部分事情。這裡面就包括宮野艾蓮娜。你沒有在旋律面前提這個人吧。」櫻田希月說。

  「沒有。」安室透下車朝住院部走去。

  電話裡的聲音接著說:「人體在承受力達到極限時,為了避免精神崩潰,大腦會自動進行自我保護。比如說是分裂出一些人格之類的。」

  安室透心下一沉:「你這話什麼意思。」

  「安室透你不用裝沒聽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櫻田希月的口氣明顯變得煩躁:「旋律她因為一些事受到強烈刺激,為了避免崩潰,她的大腦自行虛構了一些人。」

  「就比如說,這個OSAMU。在旋律的腦海裡,是她老師的代號!是化名。」

  竟是這樣!安室透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那漫畫裡其他的角色難道也是……」

  「差不多。羊君是她老師的保鏢兼下屬,虎也是。另外還有白雪花、紅葉夫人等等。我阻止過,但沒用。她說至少要留下些什麼來證明。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讓你不要主動在她面前提及這些人,是為了減少刺激源。我無法阻止她,只能用這種蠢辦法。」

  櫻田希月的聲音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逐漸同步,接著人也出現在安室透面前。她抬手掛了電話,冷若冰霜地看著面前的淺金發青年,一字一頓道:「把書籍放在床頭,你可真是天才。安室透。」

  「我會把書籍收走。」

  安室透面色冷峻地與櫻田希月擦肩而過,直接往電梯走去。

  說實在的,他並不是很相信櫻田希月這些話。但是他不能賭。

  病房中。

  松原旋律蜷縮成一團,睡得很不安穩。

  明明意識已經醒了,可身體卻始終動彈不得。仿佛身體和意識二者分離了般,變成了壓制意識的囚牢。

  睜不開眼睛,也不能動。

  只能聽到耳邊來回有人走動,鼻息間飄蕩著消毒水的氣味。以及明亮刺眼的光。

  是誰進入病房了嗎?查房的醫生?護士?安室透?還是誰?

  忽的。一個陌生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記錄:實驗體…號血壓升高,注射……准備……」

  松原旋律想聽清,但那聲音時遠時近,並不太真切。

  實驗體麼。是夢吧。

  可她明知道這是夢,卻怎樣都醒不來。

  只能硬生生地承受著這個夢帶來的痛苦。冰冷的針頭扎進手臂,注入的藥劑帶來身體好似要被撕扯開的疼痛。

  痛。好痛。

  松原旋律無聲地喊著。嘴巴張開,卻半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第一針、第二針……一針又一針。

  意識在這種劇烈的疼痛中備受折磨,漸漸模糊。如果這麼一直下去,等一覺醒來,就又是一個記不清的噩夢。

  然而。這時遠處傳來一聲耳熟的嘆息,一只溫暖干燥的手覆上她的額頭。疼痛感瞬間消退。

  「又做噩夢了?」

  松原旋律感覺身體能動了。緩緩睜開眼,只見一片昏暗光暈下的黑色天花頂。

  眼珠子往下移動,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對面沙發上,黑色大衣、白色繃帶和紅色圍巾,手裡拿著一本書。

  曾經看不清的書名,這次能看清了些。

  「完全自X手冊?」松原旋律心念。她霍然想起系統說過,老師是自.殺的。

  「老師!」

  松原旋律猛地坐了起來。她這是又進入這個夢了嗎?

  關於她和老師的過去。

  「怎麼。」老師抬起頭,面部依舊模糊不清,但松原旋律能感覺到對方落在她身上,視線溫柔。

  「老師。我做夢了。」

  身體不受控制地撲到了老師的沙發邊,小小的手抓住了黑發青年的手。感受到和對方的近距離接觸,松原旋律無奈。好吧。在夢裡無法自主她都快要習慣了。

  但她理解,這是過去的記憶嘛。

  老師反握住小旋律的手,把玩起小孩子的手指,語氣漫不經意道:「還是實驗室的夢嗎。」

  小旋律悶悶地「嗯」了聲,把頭靠在了老師的懷裡:「我還夢到艾蓮娜了。好大的火。艾蓮娜和厚司都在裡面。」

  火?艾蓮娜?松原旋律眯了下眼。

  她想起曾經好幾個噩夢醒來都感覺到火的灼燒感,也懷疑是不是跟火災有關。如今看來很可能就是了。

  老師摸了摸小旋律的腦袋:「我記得你沒有看到艾蓮娜那場火災吧。當時你不是說睡著了嗎。醒來後是其他人告訴你的。」

  松原旋律一下愣住了。

  但小旋律沒愣住:「可是我真的看到好大的火。有人在火裡面。我好害怕。」小女孩瑟瑟發抖。

  看到她像受驚的小貓般,老師輕笑了聲:「你確實看到了一場大火,但這場火,不一定是宮野艾蓮娜的那場大火。你不是說你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也許就是小時候看到的。人會忘記創傷,可身體和潛意識是不會忘記。」

  這句話如重錘般狠狠在松原旋律心頭敲了一擊。是啊。她是失去了記憶,可潛意識的反應,身體的本能反應卻沒有忘記。

  「是這樣的嗎?」小旋律歪歪頭。

  「說起來,艾蓮娜,是那個給你取名字的人吧。哎~明明我也很會取名字,結果比別人晚了一步嗎。」黑發男人語調輕松地感慨著。

  小女孩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老師也可以給我再取一個名字。要不,我跟老師姓也可以啊。就叫太宰旋律!」

  「不要。」

  老師滿是嫌棄地搖頭:「不要不要。艾蓮娜醫生是取名字,公平起見,我要給你取名字。唔。當是代號吧。叫音符怎麼樣。你不是說艾蓮娜醫生給你取『旋律』這個名字,和你曾經的名字有關麼。說不定以前你的名字就是音符呢。音符醬~」

  「正好你後頸上有個小蝌蚪一樣的胎記,就像音符。」黑發男人摸著小旋律的腦袋道。

  小女孩怔怔地仰望著黑發男人,眼睛唰的亮了起來:「嗯。音符!」

  她的筆名『音符』是這麼來的嗎?松原旋律下意識想要摸向後頸,但在這個夢裡,她身體不受控制。只能醒來後再看了。

  「為了慶祝我給音符醬取名字,那麼今晚上,我們開窗吧。」黑發男人特別高興地宣布道。

  「哎!真的嗎!」小旋律顯然很高興。

  「如果是音符醬,當然可以哦~」

  黑發男人笑著正要按下按鈕,一個口氣惡劣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喂!你這是在找死嗎!」

  松原旋律這才發覺原來在角落裡還有個頭戴禮帽的赭發男人,他極為不爽的目光在落到黑發男人懷裡的小旋律時,表情僵了下。

  禮帽、赭發。這個是帽子先生的原型?

  她記得《黑喵BOSS日常》中,黑喵的原型是老師,那帽子先生的原型就是這位了。這樣的話,老虎君、白雪花、紅葉女士也都存在啰。

  松原旋律心跳忍不住快跳兩拍。

  「哇~這話說得超過分的。什麼死的。會教壞小孩的。音符醬我們不聽他說話~」老師孩子氣般堵住了松原旋律的耳朵,笑眯眯地說道。

  「太宰!你這個家伙!」

  帽子男人眼裡唰的躥起一團火,拳頭反復捏了好幾下,才忍住了暴打對方的衝動:「不就是有小孩在,才更不能開窗嗎!」

  「不是有中也在嗎?作為干部,中也必須保護身為首領的我,不是嗎。」

  黑發男人隨口說了句,按下了按鈕笑眯眯地貼在松原旋律耳畔,磁性的嗓音猶如惡魔般帶著嘲弄般的冷酷:「音符醬。待會看清楚了~煙花的絢爛。」

  整面牆瞬間通電,一片城市霓虹的景像,夾帶著如流星般的火光,出現在松原旋律面前。仿佛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眼睛不由自主地張大。

  然後,砰砰砰轟轟轟的聲音響起,伴隨而來的是無數的炮火綻放。戴帽子的干部第一時間擋在了她和老師面前。

  所有的煙火、子彈一時全部停在了半空,炸裂出一朵朵如絢爛綻放的煙火。

  松原旋律瞳孔猛縮。

  她從夢裡醒了,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怎麼、怎麼可能。」

  松原旋律抬起手,手裡還抱著那本《OSAMU先生日常》。那是什麼。怎麼可能。人力怎麼可能擋下那麼多槍.彈、炮火。

  她雙手情不自禁地顫抖著。

  要是她的夢沒錯的話,那一幕堪稱奇跡。

  只有影視裡才會出現的奇跡。

  「是超能力。」

  糟糕。頭太熱了,還有點暈。

  松原旋律趕緊停止思考,打開窗。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潮濕的空氣隨著風一股腦灌進了病房,撲打在她臉上。

  腦子的熱度也慢慢降下,松原旋律冷靜了下來:「首先,我的老師姓太宰。」這點是夢中小旋律的自稱中可以得知。太宰旋律。帽子先生憤怒下也叫過老師的名字。

  「太宰嗎……」

  松原旋律的目光幽幽落在漫畫的封面上:「原來OSAMU是老師的名了。」

  原本那條阻隔她探究『真相』的透明之牆,在夢中的場景前,轟然倒塌。

  一條線,將手頭的東西全部鏈接起來。

  她的老師叫太宰OSAMU。他不是什麼臥底,更不是實驗體,或是公安聯絡人。

  他是一個組織的首領。就和《黑喵BOSS日常》中的黑喵BOSS一樣。帽子先生也有其人,叫中原中也。是組織的干部。有著強大的超能力。

  對。超能力。

  中也先生有超能力,那麼老師呢?

  松原旋律又想到了自己。系統這是不是也算超能力呢。

  「偵探?」

  安室透驚訝地看著呆坐在床上的松原旋律,病房裡滿是濕氣,風吹得窗簾鼓動,他連忙上前,關上窗戶:「偵探你還在生病,怎麼能隨便開窗吹風。」

  邊說,他拿起擱在椅子上的披肩給松原旋律披上。

  「偵探你臉色有點不太好,需要我叫醫生嗎?」

  燈光下,松原旋律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沒有半點血色。一雙黑色的眼睛像是還沒回過神來,死氣沉沉的,看得安室透擔心不已。不會是發病了吧。

  下一秒,松原旋律反應過來,摁了下額頭:「剛剛做了個夢。有點驚嚇到了。」可不是有點嚇人。

  然而接受了超能力這個設定,甚至她本人也是超能力的一員後,感覺又意外的好。

  少女蒼白的臉上浮出淡淡的紅暈,黑沉沉的眸子也洋溢出耀眼的光澤。整個人像重新活過來般。

  但這落在安室透眼中,卻有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偵探。你真的沒事嗎?」

  安室透伸手摸上松原旋律的額頭。好冰。像在摸冰塊一樣。

  「我沒事。」

  松原旋律拿開安室透的手,眼睛明亮地看著他,壓低嗓音道:「安室。你覺得世界上有超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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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就像電視小說裡描述的那種超能力。」

  少女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可那雙黑色的眼睛,卻分外的亮,如同一把星光被揉碎了灑在其中。

  安室透從未見過她的眼睛這麼亮過,恍若裡面點燃的是希望的火光,亮得讓人不忍心熄滅。可越是這樣,他越是心裡覺得不安。

  這樣子的松原旋律,不太對勁。

  「偵探認為呢?」安室透也學著她壓低了聲音。

  「我認為有哦~」

  松原旋律眉眼彎得更深了,宛若月牙狀。她看到了。雖然是在過去的夢裡,可無數的槍.彈襲來,中也先生擋在前面,炸出大片煙火的場景,只要回想起來,都會有種心靈震動的感覺。

  安室透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但松原旋律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她不知道安室透在組織裡知道多少,不過像超能力這種事,肯定知道的人不多。

  見她沒再說這個,安室透暗松了口氣,接著笑道:「偵探。我最近對推理方面的書籍漫畫挺有興趣的。能借給我看看嗎。」

  「是嗎?」松原旋律看了眼他。

  這一眼看得安室透以為自己露出馬腳了。然而松原旋律也沒多問,干脆地把書借給了他。

  「不要忘記還我。還有不要把書給弄壞了。」松原旋律叮囑道。

  「那這些我帶走了。偵探也不要玩手機了,手機的藍光會影響睡眠。不是總做噩夢嗎。要早點休息才好。而且你最近還在養病。」

  「知道了知道了。」

  在安室透的緊迫盯人下,松原旋律悶悶地重新縮回被子。

  確定她睡了,熄了燈,安室透走出病房不遠,拐角處櫻田希月背靠著牆,斜睨了他手上的書一眼:「不錯嘛。拿出來了。」

  安室透臉色不太好,走過來低聲道:「偵探剛剛問我,覺得世界上有超能力嗎。」

  櫻田希月神色微變:「你怎麼回答。」

  「我沒有回答。但偵探說她認為有。」安室透皺眉,「這些跟精神狀態也有關系嗎?」和偵探相處這段時間,他可一點都沒察覺到偵探喜歡超能力的跡像。

  最多就是媒體和網絡上的言論,經常說漫畫偵探有超能力,能看到死者亡靈,接受亡靈請求破案。故而有『亡靈偵探』的稱號。

  「是的。」櫻田希月嘆了口氣,臉色的煩悶顯而易見。

  連同銳利的刺角都柔和了不少。

  安室透也沒了跟她針鋒相對的興趣,他問:「能跟我多說說偵探這些的事嗎。」他想知道更多關於松原旋律的事。

  櫻田希月本來是不想說的,可看到安室透嚴肅的表情,還是講了起來。

  「你知道《黑喵BOSS日常》吧。這裡面的動物主角,其實就是《OSAMU先生日常》主角團的翻版。旋律一般情況下的想像中,主要以這兩本漫畫裡面的主角為主。和漫畫中的主角團一樣,他們構成了自己的組織。其中每個人都是超能力者。」

  「OSAMU,也就是黑喵BOSS,是有消除方面的能力,總是圍著繃帶和紅圍巾。帽子先生是羊君,是重力使,特點是戴著帽子,個子偏小。老虎君是可以虎化。」

  安室透打開手機裡的《黑喵BOSS日常》,一切都和櫻田希月說的一樣。網上其實也一直有這方面的討論。說《OSAMU先生日常》是前者的人形化。不過後者的敵人是一群罪犯。

  而與黑喵BOSS敵對的是一群烏鴉。

  烏鴉。黑色的烏鴉。安室透手指摩挲著手機:「是組織嗎。」

  「用超能力戰勝組織。這是偵探內心最真實的折射嗎。」

  安室透站在黑暗裡,抬頭看向樓上的方向。那裡沒有半點光亮。

  耳邊櫻田希月的話再度響起:「你不覺得旋律的衣服全部都是黑色很奇怪嗎。黑色代表的是OSAMU。在她的世界裡,OSAMU是拯救她的老師。但是,她老師死了。」

  「死了?」安室透詫異了下,很快明白過來。虛構的人、都不存在怎麼會死。這個死是死在了松原旋律的精神世界裡。

  「沒錯。OSAMU的死,讓旋律陷入更糟糕的狀態。那個家伙將旋律騙去了游樂園,大概是不想旋律看到他死亡的事。但是陰差陽錯,旋律去的路上碰上了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提醒了她,為此她匆匆趕回去,然後正好碰上從高空中摔下的老師。」

  「那一刻。旋律狀況徹底崩潰。」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她狀況才慢慢好轉。後面和我們在一塊生活,才真正走出來。直到現在。所以,安室透你知道我們費了多大的努力。」

  安室透沉默了下:「但是偵探聊起OSAMU這些人時,並沒有特別的反應。」他確實沒有看出來。如果偵探是演戲,那演技太渾然天成了。

  「那是因為治療的原因。旋律她能分辨出來自己所想的,和現實的區別。但不是總能這樣。我討厭意外。安室透。而你就是這個意外。」櫻田希月丟下這句話,便駕車離去。

  安室透也跟著駕車離開,但他在外兜了一圈,確定櫻田希月離開後,又回了醫院。

  他不放心。

  安室透輕手輕腳地走到松原旋律的病房,開門小心地進入。

  他沒有開燈,只是搬起一張椅子,靠在了窗邊,坐在那看著一動不動似是睡著了的松原旋律,嘴角微微勾了下,閉上眼睛。

  在他進來的那一刻,本來在網上搜索超能力事件的松原旋律,下意識反應把手機塞進了枕頭,假裝睡著了。塞完後,她才想起來,她是安室透的上級,干嘛要這麼小心。

  但看到安室透小心翼翼進入後,坐在椅子上閉目假寐,松原旋律想了想,沒再偷看手機,也閉上了眼。

  失憶後她本來就睡眠不好,加上身體虛弱,沒多久人就睡著了。

  聽到她均勻的呼吸,安室透睜開眼給她掖了下被角,又繼續坐回到椅子上閉目養神。

  枕頭下的手機,悄然無聲地亮了一下。

  一條信息出現在界面上:「姐姐。我們的DNA追蹤系統初步有了點小進步。明天我來找姐姐好嗎。——弘樹。」

  夜愈發的深邃。

  窗外的雨聲漸漸大了。

  隔著一扇窗,野木躺在拘留所的床上裡,面部扭曲,像是承受著某種痛苦般,可嘴角卻始終咧著,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呵呵呵呵。漫畫偵探。不。是亡靈偵探。真不錯啊……」

  「等著我。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找你的。」男人的眼睛裡散發著駭人的光。

  如果松原旋律在,便能看到這個房間裡滿目都是刺眼的猩紅,血腥味幾乎淹沒整個房間,也包括裡面的人。

  無論是艱辛還是輕松,天終是亮了。

  在外面的光線落在窗簾上時,安室透便醒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看向病床,只見松原旋律還安穩地睡著,心松了口氣,起身給她掖了下被子,便朝外走去。

  來回待了一晚,沒有驚動其他人。

  離開醫院,安室透沒有回櫻田九號公寓的住宅,而是繼續回了九號安全屋。

  「這麼說,你是在醫院陪了松原一晚。」諸伏景光看著好友從廚房裡出來,端出幾份早餐,「不多休息下嗎?醫院裡也有早餐吧。」再不濟,還能在外面買。

  「外面的早餐哪有自己做得好。」

  安室透毫不猶豫地回絕了幼馴染的提議:「偵探的身體比平常人要更虛弱些。才需要更加干淨衛生的飲食。景。不要動。」

  在諸伏景光准備取其中一份早餐時,安室透忽地阻止道:「這些都是給偵探的。你的,在廚房。」

  「都是?」諸伏景光吃驚地看向滿桌子的日式、西式早點,「這麼多。松原也吃不完吧。」

  「不是。我不知道她現在想吃什麼,就干脆每種都做點。」

  望著安室透一份一份精心打包擺盤的身影,諸伏景光不由失聲笑道:「零你知道你現在就像照顧自家小孩的老父親。」

  安室透手滑了下。

  返回醫院。

  安室透提著七八個便當盒,還沒到病房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本堂瑛祐驚嘆的聲音。

  「弘樹。你的電腦技術好厲害!」

  「弘樹哥哥厲害!」高村俊小聲附和著。

  這時一個弱弱的聲音不好意思道:「其實也沒有啦。這些旋律姐姐比我做得更好。」

  「才沒有。弘樹就是很厲害。至少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做不到。」松原旋律認真說道。

  安室透腳步微頓了下。弘樹?樫村弘樹嗎。他馬上想起這個小男孩。其父樫村忠彬是個虛擬技術的開發人員。他曾懷疑松原旋律接近樫村弘樹,為的是樫村忠彬。組織有可能也盯上了這個人。

  但安排人員盯梢了樫村忠彬一段時間,並無發現異常。

  安室透想起調查中,樫村弘樹似乎不能適應學校教育,在學校經常形單只影。是因為想到了在組織裡的自己,才會接近這孩子嗎。他沒記錯的話,松原旋律在組織裡,也是一個人吧。

  艾蓮娜去世得早。宮野明美一直生活在組織之外,宮野志保則很小就獨自在美國留學,而松原旋律則很可能被留在組織裡,單獨培養。

  沒有朋友。沒有玩樂。沒有父母長輩的關心。這就是她們的童年。

  所以。偵探才會關心樫村弘樹吧。安室透嘆了口氣,在推開門時臉上又重新浮出明快的笑容。

  「早上好~偵探~今天小朋友很多嘛。」

  「安室先生。早安~」

  本堂瑛祐看著安室透一個個擺出來的便當盒,誇張地睜大了眼:「安室先生。你這是把早餐店給搬過來了嗎。1、2、3……」

  一邊的高村俊也在掰手指。

  沒等他們數完,樫村弘樹脫口而出:「一共十三個。」

  「哇!弘樹果然厲害!」本堂瑛祐搓了搓小男孩的腦袋瓜,轉頭對安室透說,「這些不會都是給旋律姐姐的吧。」

  「我可不是大胃王。」松原旋律說了句。不過她對安室透這種舉動見怪不怪了。第一次給她准備早餐時,安室透就送來了三份。

  這次也就十三份。嗯。好像是有點多。

  「因為不知道偵探想吃什麼,就干脆多准備些。偵探想吃什麼都……」

  「嘭!」

  一聲巨響打斷了安室透的話,緊接著隔壁傳來一個憤怒中帶著驚恐的聲音:「給我滾開!不要靠近我!」

  隨後一個溫潤的聲音道:「江口先生。我……」

  不等這聲音說完,那位被稱為『江口』的先生更加憤怒了:「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離我遠點!混蛋!」

  「看到你就覺得惡心得要死!」

  話落,又是一陣乒裡乓啷。

  松原旋律給了安室透一個眼神,對方會意地點頭走了出去。這裡可是她的醫院她的地盤啊。

  「我也過去看看!」

  好奇心頗重的本堂瑛祐帶著自己的小尾巴高村俊,也跟了過去。

  只有樫村弘樹乖乖地待在松原旋律身邊,見她擔心看自己,還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姐姐。不怕。我會保護姐姐的。」

  小男孩臉上略帶羞澀的笑容,看得松原旋律心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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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隔壁的吵鬧聲沒有太久。宮澤惠美趕了過來,安撫病人。

  「江口先生,請冷靜點!寺島君麻煩出去一下。」

  只是宮澤惠美的安撫並不怎麼起作用。隔壁那個江口,叫嚷得更厲害了。

  「出去一下?出去一下就能彌補我的精神損失?」

  「我跟你們說,要是不把這個惡心的家伙給開除了,我一定要去投訴!到時候你們醫院就慘了。」

  隔著牆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囂張態度。

  小弘樹氣得眉頭緊皺:「旋律姐姐。這家伙好壞。」

  「是啊。很壞。」

  豈止是很壞。松原旋律看著從牆邊透過的血絲,心中冷笑。

  「偵探。事情了解清楚了。」

  又等了會,隔壁總算安靜下來了。安室透也回來了。

  「住在隔壁的是一個叫江口仁宏的男人。前些天不小心摔斷腿,剛轉來港口醫院療養。」比起其他的大型綜合醫院,港口醫院的部分定位是以療養為主,提供最合適的療養服務。

  有高村院長和宮澤惠美的搭配,醫院在接手後不久便步入了正軌。

  「剛剛被訓斥的是實習醫生,叫寺島行。具體情況寺島行被江口的負責醫生派過來查房,江口突然衝著寺島君大吼大叫,一直叫嚷著讓他滾出去,說寺島君頭發太長不男不女很惡心。宮澤女士趕過來後,他還想讓醫院開除寺島行,不然就會讓醫院開不下去。」

  說到這裡,安室透臉上的笑容像蒙了層黑霧般:「不過江口仁宏確實有這個底氣。他的父親是位參議院的議員。」

  一個議員之子就敢這麼威脅醫院。想必這議員平常怕也做了不少欺壓民眾的事。不然那江口仁宏敢這麼直接威脅?

  「議員?」松原旋律意外地挑眉,轉念一想到對方的姿態,「難怪他敢說讓我們醫院開不下去。」

  松原旋律悠然望向安室透腳底縈繞的血霧,那朦朧的血絲在消散。不多久,便散得只剩下寥寥幾線。不止是他,出去過的本堂瑛祐和高村俊的腳邊也有。他們的消散得更快。基本是前腳進屋,後腳就沒了。

  這是松原旋律第一次在醫院看到如此重的鬼魂氣息。

  生者與死者之間是有嚴格的分界線。二者相不互通、涇渭分明。平常的人,路過鬼魂身邊也不可能沾染上任何鬼魂的氣息。敏感點最多是覺得空氣變冷。

  但厲鬼不同。

  江口仁宏身邊有厲鬼。而這個厲鬼,還在轉化過程中。

  這讓松原旋律想到了當初的高田舞。

  她也想看看,是那個議員先當不下去,還是她這醫院先關門。

  「姐姐。這個江口大叔超過分。」本堂瑛祐摸著下巴出聲,「但是吧。我感覺江口好像在怕寺島醫生。小俊你也是這麼覺得吧。」男孩轉向旁邊的小尾巴道。

  高村俊舉起手,結結巴巴開口:「我看到,他、一直、都在躲著寺島醫生。不敢看人。」對於發抖害怕,他是現場最有發言權的人。

  「不敢看人嗎?」安室透雙手交抱,表情嚴肅起來,「這麼說,江口是在寺島行身上看到了什麼人的影子,所以才會大發雷霆?呵。看來這人是做了不少虧心事。不然怎麼會隨便看到一個人就害怕呢。」

  「也許是寺島行長得像他恐懼的某個人。」

  「偵探。」安室透提議道,「我覺得這個江口議員的兒子有點問題。需不需要查查他。他竟然還敢威脅醫院,說如果不按他的想法開除寺島行,就要告醫院。」

  這個人是在找死嗎。他以為這是哪。這可是偵探的醫院。是組織的財產。

  「好。」

  就算安室透不提議,松原旋律也會讓他查人:「另外告訴宮澤女士,不用擔心江口仁宏的威脅。讓她把寺島行調到我這邊。江口仁宏敢說什麼,讓他來找我。」她會讓江口仁宏知道什麼叫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望著她淡漠的表情,安室透忍笑道:「我會轉告的。」

  本堂瑛祐上下打量了下他,忍不住偷偷竊笑了兩聲。甚至在安室透離開時,他還特意跑了過來:「安室先生。昨天我可是親耳聽到了旋律姐姐,以前拒絕過宮野小姐當助手。所以,宮野小姐不會是安室先生的對手哦。」

  「我知道了。謝謝你。本堂君。」安室透摸了下他的頭,往後看了眼松原旋律,「偵探等我好消息。」

  對方回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說不出是期待還是看笑話。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和松原旋律『坦白』後,第一次合作。真正意義上的合作。

  「我也帶小俊先回去了。旋律姐姐再見,小弘樹我們待會在網上一塊玩~」

  安室透離開不久,本堂瑛祐和高村俊再待了會,就被宮澤惠美叫走了。

  雖然宮澤惠美和高村院長很清楚松原旋律的身份,但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擾過半分。遇到了也會像這樣普普通通地打著招呼,最多說兩句日常。

  「宮澤女士。宮澤君現在如何了?」松原旋律問道。有關宮澤英樹的事,她只知道在短暫的心理治療後,便重新回學校了。

  聽到她的詢問,宮澤惠美笑容更加和善了:「那孩子讀書比以前努力多了。一心想要考東大。對了,他還想寫小說,關於漫畫偵探的。一直都在收集素材。」

  「寫小說?寫漫畫偵探的小說?」

  松原旋律不禁睜大眼睛。

  樫村弘樹跟著驚訝了下:「是、是以漫畫偵探為主角的探案小說嗎?」

  「是啊。畢竟是偵探救了我們。請放心,英樹他一定會認真以待的。」宮澤惠美信誓旦旦地說道,「他要是敢亂寫,都不用偵探出手,我就會打斷他的腿。」

  「那倒不用。小說創作多少會有點加工成分。不過分就行。」

  松原旋律臉皮有些發熱。她不是第一次聽人說想以她為主角創作,之前的妃律師就托櫻田希月轉告過她,大谷導演希望能給她拍部電影。為此大谷導演准備在監獄裡專心打磨劇本。

  想想大谷導演的糟糕狀態,她同意了。

  沒想到她還沒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名偵探,就有人給她開始寫書拍電影了。這感覺,怎麼有點說不出的古怪。

  不知道老師要活著,知道她以他為原型畫了兩部漫畫會是什麼感覺。

  「姐姐。」

  宮澤惠美離開後,樫村弘樹不知想到什麼,眼睛亮閃閃地拉了下松原旋律的衣角,小臉紅撲撲的:「我想以姐姐為主角,做一個偵探游戲。」

  望著小男孩那充滿期待的眼神,松原旋律終究沒能拒絕。只讓他注意時間分配,要知道他現在還在做DNA追蹤系統。

  「對了。這個系統,就用我的DNA做樣本吧。」松原旋律記得樫村弘樹這次過來的目的,進行初步實驗。

  她用系統測驗了下,已經能初步可以使用。但暫時由於資料庫還未完全搭建完畢,可用範圍極少。需要完全搭建,恐怕還要不少的時間。

  但這是弘樹一個人的情況下。松原旋律有著資料庫非常完備的系統。

  「正好我也想知道,我的父母、祖輩是誰。」

  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她的父母是誰?來自哪裡?為什麼會有系統?為什麼會進入組織?失去記憶的她,有著太多想要知道的事了。

  系統說是她十歲時實驗意外瀕死的情況下覺醒的。所以說,她的超能力就是系統嗎。

  老師去世了。那麼中也先生他們呢?

  夢境中,松原旋律清晰地記得,窗戶上映照的她的身影,是約莫十來歲的樣子。

  也就是說,她是進入組織後才遇上老師的。

  那她又是怎樣遇上老師的呢?並且能進入老師的辦公室。

  會是也跟超能力有關麼。

  十歲。系統。超能力。老師。

  是有聯系呢。還是巧合。

  「旋律姐姐。」

  樫村弘樹打斷了她漫無目的的思緒,小男孩眼神明亮地看著她:「我可以把做游戲的事,跟瑛祐哥哥還有小俊說嗎。」這還是他除了姐姐以外,難得的新朋友。

  「當然。小弘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松原旋律憐愛地揉了下他的頭,「如果有什麼需要參考的,可以問我,還可以問安室哥哥。真期待呢。小弘樹會做出怎樣的游戲。」

  少女眸中閃動著漂亮的碎光。

  「我會做出超棒的游戲。讓全國的小孩可以一起玩。」

  樫村弘樹輕聲地說道。

  「會的。」

  松原旋律目光悠悠地看向系統版面上,新刷出來的任務:「發現陳年命案,請宿主盡快偵破『杉本香合及其女兒被害一案』,平息鬼魂杉本香合的怨氣。注:杉本香合已有厲鬼化趨勢。」

  果然。在安室透他們從隔壁回來,松原旋律已經差不多知道了。

  但是有點奇怪。

  在資料上杉本香合是兩年前死亡的。按理來說,糾纏了江口仁宏這麼久,沒有化身為厲鬼。為什麼兩年後的今天,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因為寺島行嗎。」

  中午過後樫村女士將小弘樹接走,松原旋律獨自坐在病床上思索。這個具體如何,只要看看本人就明了了。

  樓下。

  寺島行洗完手,剛走出來就被宮澤惠美給叫住了:「寺島君。江口先生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工作。對了,我給你另外安排了一個病房負責。在江口先生隔壁。」

  「可是……」

  寺島行都做好了要被開除的准備,結果醫院壓根沒有理會江口的威脅,反而還給他另外安排一個病人,甚至還排在了江口旁邊的病房。可這樣會不會影響到醫院。

  他再清楚不過江口仁宏的能量,那個混蛋絕對會做得出讓醫院關門的事。

  「不用想那麼多。醫院這麼安排,自然有醫院的理由。」見寺島一臉擔憂,宮澤惠美眼中露出欣賞,的確是個不錯的孩子。知道擔心醫院。她伸手將病歷本遞給他,「你是個好孩子。不要被那種人渣給耽誤事情。快去吧。別讓病人等久了。」

  「好的。謝謝您。」寺島行感激地接過病歷本。醫院對他這麼好,他肯定不能真的留下來,耽誤醫院。

  宮澤惠美神秘笑著:「你要謝的,可不是我。」

  「哎?」

  寺島行沒能明白宮澤惠美的意思,但對方似乎沒多說的意思,只和善笑著離開了。

  「是誰在幫我呢?竟然敢跟江口父子作對。」

  那可是議員。寺島行心生憂慮。醫院真的能抵抗住江口帶來的壓力嗎。

  邊想著,邊翻看手裡的病歷本,在去往新負責的病房時,寺島行正好路過江口的病房門口,房中的江口仁宏一看是他,當即冷笑了聲,大聲道:「有些人真是厚臉皮。死賴在這醫院裡不肯走。怎麼,是准備來求我嗎?」

  寺島行的腳步微頓了下,轉過頭看向江口:「我看江口君摔壞的不止是腿,還有眼睛吧。我現在負責的可不是您,是隔壁的——松原小姐。」穿大白褂的青年微笑地晃了晃手裡的病歷本。

  那表情落在江口眼中有種說不出的諷刺感。

  「混賬!竟然不把我的警告當回事!」

  江口頓時氣急敗壞,拼命地捶打著床,怒罵:「區區一家醫院。等著瞧!不要太得意了!你這個惡心的家伙。」

  看他氣得不行,寺島行心情嗖的就好了。既然他想罵讓他罵吧。

  在寺島准備走開時,一個穿著病號服的黑發少女,不知什麼時候陡然出現在她旁邊,黝黑的眸子像死水般冷漠地看著江口仁宏,語氣淡漠道:「我看你才是太得意了吧。什麼叫區區一家醫院。」

  少女往前傾了傾,聲音微微低沉:「江口先生。我奉勸你一句,做人不要太絕了,不然什麼時候死在哪都不知道。」

  一股涼意陡然從江口仁宏背後竄起,對上松原旋律那雙沒有任何情感不懂的黑色瞳眸,他覺得脖子上有雙冰冷的手環繞,仿佛下一秒就會掐下來。但以往的囂張,還是促使他開口:「你、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哦~畢竟人都是要死的,不是嗎?江口先生。」

  蒼白的少女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說完轉身離去。

  寺島行這才反應過來,女孩的容貌和他要負責的病人一模一樣。

  「松原桑?」他連忙追了過去。

  而坐在屋裡的江口仁宏,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大口大口地呼吸。回想方才那女孩的眼睛,不自覺喃然:「那女孩是活的嗎?」

  接著他又連續打寒顫,趕緊把自己縮進了被子裡。

  可不知道為什麼,再厚的被子都捂不暖,整個房間裡冷得刺骨。江口仁宏又忍不住叫喊起來:「護士!護士!空調壞了嗎!怎麼這麼冷。」

  嘴裡喊著,他裹得更緊了。

  看不見另一個世界的他,並不知道在他的後背上正趴著一個胎兒形狀的孩子,污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一條血色臍帶形狀的血霧從孩子身上,一路從地面延伸往門外隔壁的病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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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松原桑。您好。我是寺島行,宮澤護士長讓我過來,以後負責您的病房。」

  黑發長相清秀的青年跟在松原旋律身後,小聲說道。

  宮澤護士長會在江口仁宏找茬的情況下,還安排他負責這間病房。可見這間病房的主人,並不怕江口的麻煩。而且……寺島又想到剛剛松原旋律主動上門『警告』了江口仁宏的舉動,女孩居高臨下的樣子。

  不知怎的,寺島有些想笑。這孩子,是特意過去幫他的嗎。

  「剛才的事,謝謝您。」他又認真道了聲謝。不管這孩子怎麼想的,但幫助了他是事實。

  松原旋律回望向氣質溫良的青年,她的視線更多是落在寺島的身後,那個血肉模糊的扭曲身影。鬼魂:杉本香合。

  血紅的霧氣伴隨著血腥從她身上不斷溢出,卻又在靠近寺島行的時候飄散。越是如此,腳下的污血越是渾濁,從腳下延伸至門縫,再往外。

  松原旋律想起剛剛在隔壁看到的那一幕——

  扭曲的血紅身影籠罩在江口仁宏的身後,同時一個胎兒模樣的小小身影一會在爬上牆,留下一個個血腥腳印,一會他又攀附上江口的脖子,腹部的臍帶將人纏了一圈又一圈,而江口仁宏毫無所察。粘稠的血腥味彌漫了整個病房。

  紅得刺眼。

  不時掉落的污血和看不清形狀的東西,足以證明這個女人生前經歷過怎樣的痛苦。

  輕吐出口氣,松原旋律看向跟她道謝的青年。寺島行。系統所查出來的資料上,此人是單親家庭,大約四五歲的時候,父母離異了,母親帶著比他年長十歲的姐姐離開了他所在的城市,後父親再婚,寺島行在考上醫大後,搬了出來,邊打工邊讀書。直到現在來港口醫院實習。

  「年長十歲的姐姐。姐弟關系嗎?」松原旋律沉吟著,目光從寺島身上又落向他身後的女鬼。女鬼渾身都被污血籠罩,連頭發都濕噠噠地滴著血水,完全看不清容貌。

  寺島的資料並不完全。而且其母親後續有沒有再婚,這個姐姐有沒有改名,都沒有記錄。資料畢竟只是資料罷了。

  上面並沒有顯示寺島和江口有交集。

  那麼就是杉本香合的問題了。可惜女鬼的記憶太破碎了,只能看到些死亡的片段。

  松原旋律打量了下寺島,後者留著一頭過耳的黑發,劉海偏長遮住了左眼部分,五官線條柔和,長相很是清秀。

  「松原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寺島帶著笑,好奇地摸了下臉問。松原旋律看他的眼神根本就沒有遮掩。

  黑發少女如人偶般沒有半點波動的眼睛,一直這麼盯著,讓寺島莫名的心虛。

  「寺島醫生有姐姐嗎?」女孩淡淡開口道。

  手裡檢查記錄的寺島行臉上的笑瞬間僵住,旋即他努力調整表情:「松原小姐,怎麼會這麼問。我家裡只有我一個兒子。」這不是說謊。寺島家確實僅有他一個兒子,父親再婚後生的是妹妹,而母親帶走的也是姐姐。

  只是這孩子,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寺島自己沒發現捏筆的手背用勁之大,可看到背部青筋暴起。

  難道是在他被宮澤護士長叫出去後,江口後面又說了什麼?女孩就住在隔壁,不會是聽到了什麼吧。

  「只有一個兒子,不代表沒有姐姐妹妹吧。」

  然後寺島便見病床上的女孩,朝他淺淺地笑了笑,蒼白的笑容宛若開放在陽光下的小花,脆弱又無害。

  「我以前有見到和寺島醫生長得挺像的小姐姐呢~」女孩思索了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叫杉本什麼來著,哦。杉本香合。那時候,她貌似還懷孕了。」

  啪嗒。

  寺島行的手一松,筆掉在了地上。整個人震驚地看著面前的黑發少女。

  在他身後的女鬼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影響,身體忽地扭曲開裂,撕裂的皮膚中流淌出愈發多的濃稠污血,屋子裡的溫度迅速降低。

  松原旋律暗暗凝眸:「果然。」

  杉本香合便是寺島那個年長十歲的姐姐。

  ……

  寺島行四五歲時父母離異,後父親又組建新的家庭。

  不過這對於他而言,沒什麼大不了的。原本的父母就吵得不可開交,離婚反倒是好事。

  只是母親的離開,同樣把唯一疼愛他的姐姐也帶走了。

  因此從小寺島便想快點長大,好去找姐姐。成為醫生,主要也是姐姐從小身體不是很好。

  終於他考上了醫大,從父親家裡搬了出去,然而寺島並沒有如願以償找到姐姐。但是人的命運總是兜兜轉轉。

  在兩年多前。他在打工的地方,意外遇到了許久不見的姐姐。

  只是這個時候的姐姐早已改名換姓。杉本香合。這是她現在用的名字。也難怪他一直都找不到人。很久不見的姐姐見到他,顯然很高興,聽說他在醫大讀書,更是開心得不得了,特意拿了一筆錢資助他,希望他能好好學習,不要被錢給耽誤了。

  在聊天中,寺島才知道原來姐姐當年跟母親離開後,沒過幾年,母親就病逝了。姐姐退學後不得不打工養活自己。但幸運的事,她遇上了自己如今的戀人,並且懷了孩子,准備過段時間就結婚。

  那時寺島也被姐姐的幸福笑容給迷惑了,認為她即將過上滿意的生活。

  意外相遇後,他和姐姐的聯系就沒再斷過。直到有天,姐姐突兀地給他發了封郵件,說是出了點事,結婚的事會延期。

  寺島心有擔心,但也沒想太多。卻不料這次聯系是他們姐弟最後的聯系。

  之後杉本香合就跟徹底在這世界上失蹤了一樣。

  原本住的地方換了別的人家,能聯系上的電話變成了陌生人,更令人奇怪的事,竟找不到半點杉本香合的線索。甚至他去報警了,警察告訴他並沒有杉本香合這個人。

  這兩年,寺島一切辦法,才發現了些事。

  他知道姐姐的失蹤並不簡單。

  只是真相遠比他所認為的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當安室透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寺島行從病房裡出來,面色發白,整個人說不出來的失魂落魄。當他的目光落在了安室透身上,不禁定了定。

  安室透朝著他禮貌地點了點頭,提著點心盒朝病房走去。

  他沒注意到,身後寺島行眼神愈發的痛苦。

  「姐姐。」

  寺島握緊了口袋裡的拳頭,眼圈發紅。他看不到,在他身後那個血污滿身的身影,聽到『姐姐』這個詞,微微顫動著。

  被血粘成一塊塊的發絲間,一雙充血猩紅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他。

  病房中。

  松原旋律坐在病床上,查看資料。聽到腳步聲,抬頭就見安室透提著一盒點心走了進來。

  「小朋友們都走了麼。那看來,這些點心偵探只能獨享了。」隨後他將點心盒放到床頭櫃上,低頭看到放在旁邊的一張紙。

  紙上寫寫畫畫的。有漫畫偵探、助手、案件等字樣,旁邊還畫著一個黑色頭發紅圍巾的火柴人。這樣的畫有好幾張。

  「這個是?偵探的新作?」安室透拿起其中一張。

  讓漫畫偵探出名的正是當初案發現場的火柴人說明圖。

  看到這張畫,松原旋律嘴角微抽了下:「不是。是弘樹畫的。他聽到宮澤英樹說要以漫畫偵探為主角創作一本小說,所以想要也以漫畫偵探為主角,制作一款游戲。瑛祐和小俊也說要加入。」

  三個小孩很快就在網上敲定了人物形像。以漫畫偵探成名的那款火柴人為人設的畫風。

  好吧。她都答應了讓幾個孩子隨意制作。就先這樣吧。

  「宮澤英樹。是被野木綁架的那個孩子嗎?他要創作一部以偵探為主角的小說?弘樹、瑛祐他們也要做相關游戲?噗。偵探,這很好不是嗎。」安室透不由愉快地笑了出來。

  他還曾一度擔心宮澤英樹被綁架後狀況不好。現在也算是放心了。這大概就是偵探的溫柔吧。將那些受害者的家屬,一個個都安排好。一個人的力量或許有限,可聚集起來,總能相互取暖。因為受到相同的傷害,更能體諒彼此失去的痛苦。

  不是輕描淡寫的同情和可憐,而是真正的體諒和理解。

  偵探在盡自己所能『照顧』著這些痛苦的人。

  那些人也同樣在努力『回報』偵探。

  看著安室透這一臉燦爛笑容,松原旋律心裡別扭得不行,她從弘樹的畫中抽出下面一張:「弘樹給我們都設計了形像。喏。這個是你的。」

  只見紙張上畫著一個頂著淺金色頭發的黑色火柴人,根本分辨不出男女。

  「咳。有這個想法挺好的。」

  安室透把這頁紙放了回去,說回來意:「我調查了江口仁宏和寺島行的事。從江口上午說的話來看,江口似乎並不認識寺島。在我查到的有限資料裡,這兩個人,確實沒有太大的聯系。」

  邊說,安室透將查到的資料遞給了松原旋律。

  資料上的江口仁宏兩年前出了國讀書,在近期才回來。而寺島則是日本鄉下普通少年,長大後考上醫大半工半讀。不管從社交圈,還是從時間上來看,兩人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

  而且寺島是直接被推薦來港口醫院實習的。江口仁宏是意外車禍斷了腿,前來港口醫院療養的。兩人的相遇,純屬巧合。

  松原旋律細細翻看資料。

  不得不說,這份安室透自稱的『有限資料』十分詳盡。基本上囊括了兩個人出生成長大部分事情。這人收集情報的能力確實很厲害,有些連系統都沒有。

  在翻到江口仁宏車禍斷腿的那一塊時,松原旋律的目光停頓了下。

  「從資料上看,江口仁宏不認識寺島,可他看寺島時的眼神明顯不太對。所以我又調查了下江口仁宏認識的人,以及寺島的親戚……」

  說到一半,安室透注意到她的動作:「怎麼了?是有發現嗎?」

  松原旋律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示意:「你先說。」

  安室透點頭,從文件袋裡取出一張照片:「這個。寺島的長相相比起父親,更像母親。和他姐姐小時候更像。」照片上,是一個女人抱著嬰兒,牽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女孩留著短發,看起來和孩童時期的寺島有五六分相似。

  「所以我懷疑,江口仁宏是不是跟寺島的姐姐有關。但是很不幸,寺島的母親早年去世後,他姐姐沒多久也不知去向。找到相關的名字記錄,都不是她。很可能是改名了。」

  日本沒有嚴格的身份證明。一般都會使用駕照、住民票、護照等各種證明來證明身份。再加上十多年前很多資料都是紙質,容易篡改銷毀。

  總之沒辦法通過一個名字,來找到寺島姐姐的下落。

  「接著我又調查了江口仁宏,在江口這邊,倒是有人說過他喜歡過一個叫合子的女性,是銀座一家俱樂部的工作人員。」

  「但是。我調查了兩年前銀座那邊的所有俱樂部,找到了三四個叫合子的。其中一個和寺島的姐姐長得很像。」

  松原旋律眯了眯眼,看向安室透拿出來的照片:「所以。合子就是寺島的姐姐。合子是她的化名。」或許連杉本香合這個名字都不是真的。

  腦海中的拼圖差不多形成了。

  女鬼死狀過於凄慘,很像是被多次重物碾壓過。不知是否死得太過痛苦,杉本香合死後的記憶是破碎凌亂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渾渾噩噩的。最深刻、完整的記憶竟只有寺島。這些還是在看到寺島後恢復過來的。

  怪不得江口仁宏呵斥寺島,會引發那樣劇烈的情感波動。

  「不過這個合子兩年前辭職回去結婚了。她對自己結婚對像隱瞞得很好,沒人知道具體是誰。調查停止。而且兩年前江口仁宏出國了。」

  國內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沒關系了。但安室透隱約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為什麼偏偏都是兩年前呢?

  松原旋律指了指資料上江口仁宏車禍斷腿的記錄:「你不覺得這件事很有趣嗎。」

  資料上寫的是江口仁宏駕車行駛在路上,不知怎的路上忽地冒出一個人,江口一驚打方向盤撞到了附近的欄杆上,等救護車趕到發現他人昏迷了,腿也斷了。後面交警調查,並沒有發現附近有人的痕跡。

  正好江口仁宏開車的那個角落處於監控的死角,行車記錄儀也沒有相關記錄。

  江口仁宏最初一口咬定不是他的問題,是有人突然冒出來。但反復觀看了幾次監控後,江口突然改口了,表示這件事是他全部責任,是他眼花。

  「你覺得江口會是那種知錯就改的人?」

  一開始,松原旋律也沒看出來,不過她在看到江口改口時,立刻調出了系統,看到關於這條路的修整記錄後,一下就明白了。

  安室透也覺得這段描述中的江口很奇怪。以資料中江口的性格,怎麼會好端端改口承認錯誤。除非——

  「這個地方有問題。」安室透看向松原旋律,眼睛閃爍著灼人的光,「是和寺島的姐姐有關?偵探,你已經有結果了?」不。或許連案子都破了。

  松原旋律對此笑而不語,轉而提及另一件事:「你應該不止調查了江口仁宏吧。」江口仁宏能犯下那樣的罪行,背後沒有其他人幫忙是不可能的。

  見她不再說寺島的事,安室透猜到她可能有安排了,倒沒再追問,只是掏出另外一份資料:「我還調查了江口仁宏的父親。江口議員。為此,我找了組織的人。」

  組織在搜羅這方面的情報,可謂是非常靈通。

  「然後我查出了不少東西。」

  安室透臉上的笑帶著隱隱危險的寒意。

  松原旋律接過資料大致地掃了遍,這裡面的東西涉及到了幾樣不大不小的犯罪,每一樣連證據都羅列好了。其中最顯眼的就屬出賣國家情報一事。

  「我已經把這些遞交給警察了。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派人把人帶走。」安室透故作輕松道。豈止如此,他還整理了一份,直接給了風見。這種出賣國家情報的『叛國賊』,就該直接送去監獄。

  松原旋律看著他:「你把資料遞給警察了?」組織的人居然這麼有自覺性嗎?她還以為安室透會把這份資料交給組織。用把柄拿捏住一個議員,怎麼看對組織都是一場核算的買賣。組織必然會給安室透獎勵。

  結果他卻把證據遞給了警察。松原旋律微垂下眼簾。

  「這不是看偵探的做法看多了麼。」安室透聳聳肩:「我記得渡邊案的時候,偵探就提前打電話給警察,讓他們控制嫌疑犯並解救了受害者。」

  當時松田那家伙還登了報紙。

  嗯。一個警備部的拆.彈警察卻和漫畫偵探合作,抓住了殺人犯。報道很是吸人眼球。

  每次松原旋律的案子,警察都會很快趕到,皆因她提前通知了。

  為了避免懷疑,安室透還是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能用得上警察,又何必我們自己動手呢。」

  話音剛落,走廊上忽然響起一連串整齊的腳步聲。

  「來得比我推測得還快嘛~」安室透側耳聽了聽,笑著邀請松原旋律,「要不要我扶你去看看。偵探~」

  松原旋律看了看淺金發青年伸出來的手:「還不至於。」

  被拒絕了安室透笑得反而更燦爛了,看得松原旋律總覺得心裡怪怪的。這兩天的安室透真的有點怪啊。連專門護理的介護都照顧得沒他細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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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警察一來,就吸引了不少病人及家屬的注意。

  「是警察。來抓犯人嗎?」

  「在哪?在哪?」

  「說是去樓上了。好像是什麼議員的兒子。」

  「是那個揚言說要是不開除寺島醫生,就讓醫院開不下去的江口議員的兒子嗎。不會是醫院報警了吧。」

  「呵呵。看來是犯大事了。我看到有媒體透露,那議員家也被警察給包圍了。」

  寺島行剛走進來,便聽到四周議論陣陣。警察?犯人?議員?他迅速聯想到之前見的松原旋律。

  「不會真來了吧。」寺島行忍住心頭的激動,叫住一個路過的護士,「發生什麼事了?警察怎麼來了?」

  護士看了眼他身上的銘牌:「你就是寺島醫生啊。你快點去樓上,說是那個要投訴你的議員兒子,貌似是犯了大事。警察都是來找他的。」

  寺島整個人都愣住了:「竟然是真的。」

  那個女孩沒有騙他。

  嗡。寺島拿出手機低頭一看,瞬間,心髒砰砰快跳起來,他迅速轉身,三步並作兩步,朝樓上跑去。

  樓上。

  松原旋律和安室透剛走到隔壁的門口,就看到一個留著黑色短發佩戴眼鏡的警察,面部嚴肅地掏出證件,公事公辦道:「江口仁宏。麻煩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這是公安。」

  打量了這群警察兩眼,松原旋律佯裝無意地在安室透耳邊低語了句。

  安室透心快跳了兩拍,看著帶頭的風見裕也,壓了下帽檐:「偵探怎麼看出來的。」

  「以前見過。」松原旋律道。

  她曾經在高田舞那了解過不少公安人員,其中就包括眼前這位。也是他帶走了改名換姓的高田杏。姑且算是見過吧。

  聽到松原旋律的話,安室透深深地瞥了眼風見裕也。

  風見欲也莫名覺得背後一陣冰涼刺骨。他這才發現整個房間比外面不知涼多少倍。明明沒有開空調。

  松原旋律淡然地看著趴在江口仁宏胸口上的胎兒鬼魂。杉本香合的孩子。和杉本香合一樣,這個胎兒鬼魂也近乎變成厲鬼的狀態,黑紅色的污血臍帶死死纏在江口的脖子上,讓江口有點喘不過氣來。

  「等等!你們究竟是誰!」江口仁宏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他砰砰拍著輪椅,不滿地大喊,「干什麼!配合什麼調查!你們是警視廳的警察嗎!是哪個警視手下的!我要投訴你們!」

  如果來的人真是警察,說不定真會擔心一下『投訴』的事。可在這裡的是公安。其中一人直接開始推輪椅。

  「醫生!醫生!護士!你們醫院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冒充警察,難道你們不管嗎!」

  見面前的警察不理他,江口仁宏立即換了個說辭,大吵大鬧起來。出了病房,他一看到站在不遠處正怔愣看他的寺島行,臉色大變:「喂!是不是你找人假扮警察的!」

  警察真要抓他,父親怎麼可能不給他消息,這肯定是假的。說不定就是有人假扮警察想把他帶走。可惡!絕對不能被帶走!看到寺島行,江口仁宏馬上就有了想法。

  「假扮警察?」

  寺島行被江口的誣陷給氣笑了:「我可沒有你這麼厚臉皮。殺了人,也若無其事。」這個人、就是這個人說什麼喜歡姐姐,轉頭就把姐姐給殺了。連姐姐肚子裡的孩子都沒放過!

  「殺人!?」江口心頭一突,厲聲吼道,「我警告你不要亂講話!」

  看他臉色發白,寺島行的心定了下來,他攥緊了口袋裡的手機,腦海裡浮出不久前接到的郵件內容:「你不想當眾揭露江口的真正罪行嗎。」

  輪椅上的江口仁宏一只腳抵在地上,放聲大喊:「報警!快點給我報警!有人假冒警察要把我帶走!我要是真被帶走了!你們所有人都是從犯!」

  「哎……不會是真是冒充的吧。」

  「是啊。他喊得這麼大聲。要不打電話問問?」

  見江口仁宏如此理直氣壯的樣子,現場還真有人信了,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安室透皺眉剛想上前阻止,卻被松原旋律攔了下來。

  「先看看。事情說不定有意外發展。」

  安室透眯起眼看向她。松原旋律只笑著,朝對面揚了揚眉。

  那邊寺島行深吸了口氣,大步走到了江口仁宏面前:「江口!你的罪證已經被發現了。還想要胡攪蠻纏等你的議員爸爸來救你嗎。」

  江口正要開口,寺島繼續道:「你還記得杉本香合嗎。不。應該說是合子。」

  「兩年前,你追求合子無果。酒後尾隨合子,並在人跡罕見的地方,開車撞死了合子。」每說出一個字,寺島牙咬得更深一分。

  一直平靜跟在寺島身邊的杉本香合的鬼魂,頓時撕心裂肺地哀嚎起來,同樣受到影響的胎兒鬼魂,也跟著嗚嗚地叫,二者翻滾的血腥味孕育著風雨欲來的風暴。

  系統版面上瘋狂提示著:「請宿主盡快破案,消除鬼魂怨氣!」

  松原旋律站在原地沒動。沒有比受害者的家屬,親自解開罪案真相,更能安撫受害者的鬼魂了。

  這也是她對寺島的許諾。

  和其他人不同,安室透在聽到寺島的指控後,第一時間便看向身旁的松原旋律。後者竟悄無聲息地往江口仁宏旁挪去。

  偵探這是要做什麼?心有疑惑的安室透也跟了過去。

  江口仁宏聽到寺島的指控,臉色先是一變,接著就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什麼合子、杉本香合,我壓根不認識。就算是你看我不順眼,也不能誣陷我。」

  「呵!」

  寺島行嗤笑出聲,他竟然會覺得這種人被當眾指控,多少會有點愧疚,可他在江口臉上,只看到了有恃無恐。是認為自己的罪行被遮掩了嗎。

  真是令人作嘔的嘴臉。姐姐竟然被這種人給害死了。寺島咬緊牙冠,一字一句道:「兩年多前。你在銀座的俱樂部喝醉酒鬧事,惹了混混,被打得鼻青臉腫。是我姐姐幫了你。呵。然後你認為我姐姐喜歡你。幾次三番去俱樂部,把姐姐的工作給弄得一團亂。」

  「你以為你是誰啊。江口。議員的兒子?我姐姐就一定要喜歡你?因為你發現我姐姐有了男朋友,甚至還有了孩子,准備和男友結婚。你就一廂情願認為姐姐背叛了你,她在欺騙你。所以你一氣之下,就開車撞向了我姐姐。」

  「姐姐被你撞到,喊救命。於是你倒車,竟然又碾向我姐姐。」

  每說一個字,寺島的眼圈就要紅一分。想到姐姐被撞到在地孤立無援,只能被這個惡魔一次又一次碾壓,他就恨不得將江口仁宏碎屍萬段。

  「殺了我姐姐。你還不解恨。你還要去殺我姐夫。你爸爸,江口議員知道了這件事,不止沒有阻止,反而幫你遮掩罪行,還害死了我姐夫。」

  「你一派胡言。」

  江口仁宏故作鎮定地說道:「也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一些小道消息。小心我告你造謠。我可是議員的兒子,什麼女人我找不到。一個小小的俱樂部工作人員,算什麼?我需要愛而不得殺人?別開玩笑了!」

  望著面容抽搐的江口仁宏,寺島眼底浮出一絲憐憫:「你還真可憐。江口。你如此言之鑿鑿說這幾位不是警察。是不是因為你爸爸沒有通知你。其實江口議員很想通知你,只不過,他做不到而已。」

  「看到了嗎。你爸爸在這裡。」

  寺島打開手機,翻到一則新聞展示在江口面前:「江口議員涉嫌泄露國家機密在家被捕。所以不用著急,你們父子很快會在牢裡見面。」

  「不可能!」江口看到上面的圖文,目瞪口呆地搖頭,「這不可能!」他手忙腳亂地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只見有關議員江口被捕的消息鋪天蓋地。

  啪。手機摔在了地上。

  江口不知想到了什麼,面目登時猙獰起來:「是你!你這個混蛋!去死吧!」

  說著,輪椅上的男人突然暴起,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折疊刀,狠狠刺向毫無防備的寺島行。

  「糟糕!」「他是要殺人嗎!」

  就在四周一陣緊張之時,一只小麥色的手臂穩穩抓住了江口的手腕。安室透壓低帽檐狠力一折。

  「啊啊啊啊啊!」

  江口捂著手臂發出慘叫聲。在場的人看得也是跟著心裡一顫,這一下真狠。

  忽地他耳邊傳來一聲低語:「江口。前幾天,你開車的時候看到了吧。合子的鬼魂。」

  江口仁宏聞言一顫,想起前些天他半夜開車回去,路上差點撞到人,還惹來了交警。結果什麼都沒查到。就在他心煩的時候,江口霍然想起,那個地方正是兩年前他撞死合子的地方。

  「合子小姐來找你了。」

  江口下意識抬頭,只見一個詭異的、滿是鮮血的身影,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前方。一雙血腥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是……什麼。」

  江口咽了咽口水,身體忍不住打顫。

  他每眨一下眼,這個血色身影就前進兩小步。

  搖搖晃晃的。

  連空氣裡都充滿了血的味道。

  鬼!這是鬼!

  在那身影又近了兩步,川島英夫總算是認出來了。這是合子的鬼魂!她來找他的!逃!必須逃!不然他一定會死!

  「哇哇哇哇!」

  一個刺耳的嬰兒哭聲從下方傳來,江口低頭就對上胎兒鬼魂那張血淋漓的小臉。

  「啊啊啊啊!」

  一連串驚懼的慘叫,從江口仁宏口中發出:「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合子!放過我!啊啊啊!」

  「我錯了!我錯了!啊啊啊!放過我!」

  走廊裡外的人,就這麼看到江口仁宏似是在被什麼極為恐懼的東西在追逐,一邊慘叫一邊後退。整個就連人帶輪椅一塊翻倒在地。

  污血滿身的鬼魂,一步一步歪歪扭扭走到了川島英夫面前,伸出手掌一把抓在男人的臉上。在他懷裡,胎兒鬼魂的臍帶死死纏著。

  「啊啊啊啊——」

  沒有實際傷害,但江口仁宏被嚇得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公安迅速上前:「沒事。就是暈過去了。」

  江口仁宏的突然尖叫、昏迷,引發了不少的議論。

  「這不會是看到鬼了吧!」

  「怎麼感覺和漫畫偵探破案的情況一樣。媒體不是說,漫畫偵探每次破案後,犯人都會看到死者的亡靈。」

  「應該就是漫畫偵探吧。你看那個金色頭發的男的,好像就是漫畫偵探的助手。」

  一群人竊竊私語中,寺島行也從晃神中恢復過來。

  果然是漫畫偵探。他看向安室透的背影,剛想要上前,一個警察就走了過來:「寺島行是吧。麻煩您協助調查江口仁宏殺人一案。」

  「哦。好的。」寺島行感激地望向安室透和松原旋律的方向。

  感受到他的視線,松原旋律回過頭朝他笑了下。與之前相同的蒼白笑容,但此刻在寺島行看來,宛如天使。

  謝謝。謝謝你。漫畫偵探。

  「偵探一開始就算好了吧。」

  回到病房,見沒有其他人了,安室透開門見山道。所以在江口仁宏囂張嚷嚷時,才那麼淡然自若。還讓寺島行親自說出真相,再以江口議員被捕一事,直接逼得犯人心防失守。

  「對了。偵探在江口耳邊還說了什麼?」居然會讓江口仁宏哀嚎成那樣子,還以為鬼魂來找他了。就跟其他的犯人一樣。

  松原旋律回答:「我說合子來找他了。」

  她說的是實話,只是安室透並不相信,而是總結了另一套邏輯:「是先攻破犯人心房,再利用犯人內心的恐懼,暗示犯人嗎。」

  關於漫畫偵探破案,犯人屢次看到鬼魂一事。警方和公安研究了多次,一致都認為松原旋律在催眠、暗示這方面有著卓越的才能。所謂『看到』鬼魂,實際是犯人自己殺人的畫面。

  這也是為何戶田警部會如此看重松原旋律的偵探才能。這孩子可不只是偵探這方面的能力。

  「怪不得你特意讓寺島行來指控江口。寺島和他姐姐的長相有些相似,更容易勾起江口對受害者的記憶。」寺島一開口,安室透就知道那些都是松原旋律告訴對方的。原來這些偵探也都算好了。

  「你要這麼說,就算是吧。。」

  松原旋律沒有爭辯。畢竟鬼魂這種事,不親眼看看,誰會相信呢。

  「不愧是偵探呢。」

  無論是看幾次松原旋律的破案,安室透都不禁覺得媒體說她能看穿犯人內心,說的很准確。所以,這孩子是不是也能看穿他的『偽裝』呢。

  安室透眼神閃爍了下,走到窗邊把窗戶給關上了:「偵探。不要亂吹風。你身體還沒恢復呢。」

  正站到窗邊的松原旋律,瞪大眼:「才沒有。而且現在也沒有風。」

  「沒風,外面剛下過雨,空氣潮濕,也不太好。還有,不要喝冰的飲料。我給你買了橙汁。」安室透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一罐溫熱的橙汁,取代了冰涼的汽水,「喝橙汁,可以補充維生素。」

  像哄小孩一樣。

  松原旋律無奈地接過橙汁。她感覺這家伙在第二次結盟後,越來越會管她了。

  「江口仁宏殺人的具體罪證。」安室透問道,「也是之前那個黑客幫的忙嗎?」她說的那些罪證詳細得像是親眼看到這場凶案的全部過程。

  「偵探能介紹這位黑客給我認識嗎?」他試探了下。

  「算是吧。」松原旋律喝著橙汁,模棱兩可道,「認識的話,還是算了吧。他不是很喜歡交際。」系統的事,她不准備讓任何人知道。

  「有點可惜呢。」

  安室透很輕易就接受了松原旋律的拒絕,畢竟他要認識這麼個黑客,也不會隨意介紹給別人。隨即他臉色一正:「偵探剛剛你離江口仁宏那麼近,萬一他持刀沒有衝向寺島行,而是隨手劫持你呢。」

  「當時你該不會想自己親手阻止江口吧。」安室透想到了這個可能。不然為什麼要偷偷站過去,還跟江口仁宏說了那麼些話。

  看到松原旋律閃動的眼神,他驚訝了下:「你還真這麼想麼。」

  「他拿刀也威脅不了我。」松原旋律沒所謂說完,感覺安室透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像是既不滿,又很欣慰。

  安室透確實很不滿。他不滿松原旋律這種對自己不怎麼在意的態度。上次去占蔔偵探社也好,還是後面炸.彈威脅,去河川宅,她都是一個人先行一步。

  可他也欣慰。這個孩子,是真的很善良。明明出身組織,在組織中培養,卻從不像組織的人那樣隨意犧牲他人。

  不愧是艾蓮娜的養女。安室透微微嘆氣:「就算威脅不了。你也要保護好自己才行。」

  他擔心,每次松原旋律都這樣的話,遲早有天會踩到雷。

  「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衝前面的。而且,你不也在麼。」松原旋律理所當然道,「以你的速度和爆發力,肯定能在江口仁宏動手前制止他。再說了,現在還有公安。在你行動前,領頭的那個公安,也做好准備了。只是你的速度更快。」

  「是麼。」安室透眼神閃了閃,他扭頭看向樓下的風見裕也,笑道:「偵探對公安和警察的好感度很高呢。」

  松原旋律和他並肩而立,同樣望著窗外:「畢竟是他們,維系了這個社會正常運轉。」

  她並沒注意到,身旁的人那雙紫灰色的眸子看向她時,分外的柔和。松原旋律只認真地看著距離公安一行人不遠的角落裡,心想:「她怎麼會在這呢?」

  小花園的一角陰影裡。

  竹內紀美拉了拉頭上的編織帽,小心翼翼地探頭看著被警察帶走的江口仁宏。早上竹內峰說想請他作法的那個議員的兒子,車禍住院。讓她過來打聽一下。

  不料一過來,就看到對方被警察抓了。連議員本人都沒能逃過。

  「松原同學好厲害。」竹內紀美雙手捧著臉頰,一臉憧憬地望向住院部。這次來,不想議員被解決了,還知道松原同學在這裡住院。

  「就是有點可惜,沒有親眼看到松原同學的推理。」

  竹內紀美微微嘆息了聲,很快她又彎起嘴角:「但是沒關系。我總會見到的。」只要按照原本的計劃。

  她輕握緊雙手,仰頭再度看了眼住院部的方向,便朝外走去。現在要是去找松原同學,肯定會像上次偷拍的事那樣,惹松原同學不高興。雖然成功松原同學再度注意到她,可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這次的話,先從桃井同學入手吧。竹內紀美想到松原旋律和桃井五月的關系,心底忍不住隱隱有些羨慕。

  「我要是桃井同學就好了。」

  正在學校的桃井五月,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嘀咕著:「不會是旋律在念叨我吧。這丫頭真是一點都不省事,住院了還破案。」她邊翻看手機上有關漫畫偵探再破失蹤懸案的報道,邊給松原旋律發信息。

  「看到破案了,要注意休息啊。」

  嗡。松原旋律看著桃井的消息,唇角輕揚起,回了句:「知道啦知道啦~」發消息,她若有所察地抬頭望向對面樹上一只體型偏大的黑色烏鴉。

  烏鴉歪了歪頭,張開翅膀便飛走了。

  當日。

  江口仁宏殺害懷孕的杉本香合一事審訊完畢,江口父子對此供認不諱。另外江口議員還涉及殺害杉本香合男友,出賣國家情報等,這又是另一起重案。但這已與寺島行無關了。

  當寺島離開警視廳時,已然是晚上了。

  望著前方霓虹的城市夜景,他一時間竟有些恍若隔世。

  今早他才因江口仁宏的態度,懷疑自己要被開除。下午當年姐姐失蹤的真相就被揭露。他親自指證了江口仁宏,而江口仁宏連同其父全部被抓。

  事情發展快得令人咋舌。

  「這都要多謝漫畫偵探。」

  江口仁宏想起離開時那名刑警不經意說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要不是漫畫偵探將所有證據全部找到呈上,令凶手啞口無言,無從辯駁。這案件恐怕還有的拖。

  「要不是漫畫偵探,事情可能還真不能這麼快結束。」

  一個身影陡然從黑暗中走近道。

  寺島行冷不丁嚇了一跳:「你是什麼人。」

  「我叫佐佐木高。漫畫偵探事務所的人。」佐佐木舉起手表情無害道,「過來找你。是因為偵探有件東西,讓我交給你。」

  說著。他從背包裡掏出一個文件袋:「這是我今天按照偵探說的線索,在你姐姐去世前的地方找到的。算是你姐姐的遺物。」

  「姐姐的遺物!」

  寺島行連忙接過文件袋,打開只見裡面是一個破舊的平安符。

  被時間壓下的記憶復蘇。他記得這個平安符,當初他正面臨考試,姐姐說要給他求個平安符,希望他能順利通過考試。

  「姐姐……」

  黑夜的風冷冷地吹在寺島身上,他卻意外的感覺到溫暖。寺島緊抓著手中的平安符,眼淚止不住流下。

  望著寺島泣不成聲的樣子,佐佐木高不由想起前段時間的自己。真是幸運啊。遇到了偵探。否則,他總會走上不歸路吧。

  為了仇恨。

  對此,身為過來人的佐佐木再清楚不過了。

  哭了會,見佐佐木要走了,寺島連忙擦干眼淚追問:「漫畫偵探她……我要怎麼報答……」

  「不需要。」

  佐佐木頓了頓,又補充了句:「如果想要報答偵探,就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這是偵探唯一的期望。」

  留下這麼句話,他轉身消失在了黑夜裡。

  寺島行目送佐佐木的身影消失,輕輕撫摸著掌中的平安符。

  他想起今天醫院裡的那位松原小姐。她就是漫畫偵探吧。雖然她最終什麼都沒說,可那封郵件,早已表明了『真相』。

  沒記錯的話,那位高村院長其實就是渡邊案中死者的父親吧。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就算是報答嗎?這算什麼報答。」寺島行將平安符握緊,貼在心口處,仰望著夜空,「姐姐。一定是你在天有靈,讓漫畫偵探來幫我的吧。」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吧。

  在距離不遠處的花壇背後,佐佐木高見寺島行沒有追上來,便撥出一個電話:「喂。上村記者嗎?好久不見,我這裡有個漫畫偵探的新聞。目前是獨家哦~外面的記者可能都不知道……現在嗎?當然沒問題。」

  他剛掛電話,一只手穩穩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佐佐木一驚,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時,又輕松了下來:「原來是你。安室先生,這樣很嚇人呢。」

  昏暗燈光下。

  安室透拉了拉兜帽。

  「我是過來看寺島行的,然後看到你們在一塊說話,就沒過去了。你是來給寺島行送合子的遺物嗎。」

  「是啊。沒想到偵探會讓我特意把那東西找到,還送過來。真麻煩。我可是特意請了一群人,趴在地上找了大半天呢。」

  嘴上這麼說,佐佐木臉上卻滿是笑容。

  「我看你倒是做得很開心。」安室透隨口說了句,「不過你後面又是在給誰打電話呢?獨家新聞?你不會是想出賣偵探的情報吧。」

  背對著路燈,淺金發青年的眼神銳利如刀。

  佐佐木霍然想起櫻田希月對他的警告:「如果是在漫畫偵探身邊,你可得小心那個安室透。那家伙,野心大,嫉妒心強,還很有占有欲。就跟圈地盤的狗一樣。」

  還真和櫻田小姐說得很像呢。

  佐佐木失笑了聲,舉起雙手:「放心。我還不至於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出賣偵探這種事,我可擔不起。真要這麼做了,不用你動手,春乃就會直接把我人道毀滅了。」

  「我這麼做,只是想先一步把輿論發聲掌控在自己手裡。」

  「這樣怎麼說,說多少。就由偵探定了。」

  「所幸偵探和警方還有公安的關系不錯。這對偵探來說,很有幫助。所以,安室君,有的時候千萬不要衝動。」

  「為了偵探,我和春乃可是會不折手段的。」

  佐佐木望著安室透一字一頓道。眼底的幽暗,絲毫不比他身後的黑暗少。野心大、嫉妒心強、很有占有欲,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不影響到偵探就好。不然別怪他不客氣啊。

  「呵~」

  佐佐木離開後,安室透站在原地嗤笑了聲:「我這算是被威脅了?」他是真沒料到,自己會被組織外的人威脅。

  「櫻田希月看人的眼光,還算可以嘛。」

  安室透看得出來,佐佐木話裡的決然。那是一種,他真要是做了什麼可能傷害到松原旋律的事,對方肯定動手。

  但莫名的。他竟然安心了些。

  至少這樣,佐佐木和倉島春乃不會傷害旋律。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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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天晴了。

  松原旋律早上起來就看到一堆以日賣旗下媒體為首,關於江口父子的新聞:「日前。漫畫偵探於港口醫院,偵破一起兩年前的失蹤懸案。受害者X子……」

  打開電視,也是相關報道。

  從漫畫偵探破案,到江口仁宏殺害杉本香合,再到江口議員為子毀屍滅跡,並殺害杉本香合的未婚夫,層層分析,深度探討。至於江口議員出賣國家情報等其他事跡,則全然被這次案子給掩蓋了。

  「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松原旋律算是無語了。就這麼個案子居然掛了整整三天。哦。野木的案子到現在熱度還沒有消退。這在這種幾乎一天N熱搜,熱搜不過一天的信息時代,還真不多見。

  相對的。系統版面上的聲望值又在迅猛上漲。

  「松原桑。早安。」寺島行在樓下路過,笑著朝她揮揮手。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臉上,生機勃發。

  「早安。」

  松原旋律也衝他招招手。從那天江口仁宏殺害杉本香合一案後,寺島行錄完筆錄便重返醫院,繼續扎扎實實地工作。用他的話來說,要好好工作,報答偵探。

  偵探是誰。可想而知。

  如果他不像老媽子一樣愛管她,松原旋律倒也覺得無所謂。

  「偵探。早上空氣有點涼,窗戶開小點,能透氣就行。」寺島認真地衝松原旋律囑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謝謝了,寺島君。」

  一早過來的倉島春乃,笑吟吟地幫忙把窗給關了大半,將早餐放到桌子上:「真是沒想到這家醫院,居然是我們偵探的~虧我還在想要是事務所沒經營好,到時候需不需要復出拍戲養偵探呢。」

  「就算是養偵探。也輪不到你吧。」

  幾乎和倉島春乃同時來的安室透,拿開了她買來的早餐,將自己做的早餐放到了松原旋律的面前:「你喜歡的火腿三明治。草莓牛奶和蔬菜沙拉。另外,我還准備了梅子茶用來開胃。這個梅子茶是我特意泡制的,偵探要試試看麼。」

  淺金發青年笑得明亮燦爛,看得倉島春乃背後一陣雞皮疙瘩。剛剛在外面的時候,這男人可不是這麼笑的,一眼看過來時,讓她以為是哪個殺手。

  這種變臉的水准真可怕。難怪哥哥和櫻田小姐都讓她注意點。

  但是……這麼豐富的早餐,她是真競爭不過啊。

  倉島春乃看著安室透帶來的一桌子早餐,再看自己帶來的面包牛奶。咳。輸了,真輸了。還是自己吃吧。

  想著她拿起買的早餐,默默地吃了起來。

  本想嘗嘗倉島春乃早餐的松原旋律,縮回了手,端起梅子茶,小小地抿了一口,酸甜清爽的梅子味令人眼前一亮:「好喝。安室你的廚藝又進步了。」

  「偵探喜歡。以後我會常備。」安室透笑容更燦爛了,「中午偵探想吃什麼?」

  喝著梅子茶吃著早餐,松原旋律只覺得胃口大開:「我想吃辣咖喱。你會做嗎。」當然這個做,在她看來其實是買。

  安室透不贊同道:「會做。但是偵探還在住院,辣咖喱的口味太重了。換成湯豆腐如何?用雞骨頭熬湯底如何。」

  「這個……」

  「今天點心就上次的黃身時雨,再加兩個草莓大福。」

  「成交。」松原旋律喝完最後一口茶水,又補充了句,「中午再來一份這個梅子茶吧。」

  「當然沒問題。」

  安室透接過空了的杯子,打開一個保溫杯,又給她倒了三分之一杯:「飯後再喝點。能解膩。」這可是他特意從景那裡討來的配方。看來偵探很喜歡。連平常常喝的草莓牛奶都沒動了。很好。

  「需要待會去小花園散步消消食麼。」

  快速收拾好桌子,安室透伸出手問道:「要我扶嗎?偵探。」

  「不用。」

  松原旋律毫不客氣地打開他的手。她感覺這人達成同盟後,真的一天比一天得寸進尺了。可偏偏他眼底的關心,絲毫不帶虛假。

  有點奇怪。

  她可不相信,僅僅是一個口頭協議,以安室透這種充滿野心的組織成員,能如此『真心實意』。這要是演技的話,只能說他演技高超。

  然而直覺告訴她,不是。

  所以安室透是在她身上發現什麼了嗎?松原旋律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

  這邊。安室透從善如流地收回手,然後目光落到了從剛才就沒怎麼說話的倉島春乃,紫灰色的眼瞳裡充滿驚訝:「哎?倉島小姐。您還在這裡啊。」

  倉島春乃聞言嘴角一陣抽動,咬著後槽牙道:「你還沒走。我怎麼會走。」

  「但是偵探這裡只需要我一個助手就可以了。」安室透晃了晃頭,攤手道,「倉島小姐不是會計嗎。」

  漫畫偵探事務所雖然還是個空殼,但裡面的人員崗位基本定了下來。倉島春乃是會計、事務員的角色,佐佐木高是調查員,順便還客串和記者、媒體溝通的角色。櫻田希月則暫時充當社長的身份。

  「可以的話,我還能客串偵探秘書哦~」倉島春乃看都沒看安室透,朝著松原旋律眨了眨眼,「晚上要是冷,可以暖被窩哦~怎麼樣。偵探。」

  安室透的表情瞬間僵了下。

  倉島春乃攏了攏耳邊的發絲,心下冷哼了聲。想要圈地盤?呵。她可是有性別優勢的。

  「偵探可不需要秘書。而且秘書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做。」安室透聳了下肩,笑著看向松原旋律,「偵探需要我當秘書嗎?一句話就可以。」

  松原旋律從回憶中抬起臉。話說他們剛剛在說什麼來著?

  就在這時。

  「鐺鐺!旋律,我們來看你啦~」

  門口突然冒出一大束鮮花,桃井五月從後面探出頭來,在看到病床前針鋒相對的兩人,愣了愣:「我們沒打擾吧。」

  「五月。別擋路。」青峰大輝把桃井直接推了進來,打量了下松原旋律,「臉色看起來確實不怎麼好。」

  「阿大~」

  桃井五月白了幼馴染一眼,把花放好:「這是班上同學拜托我送來的。這個是整理好的筆記。」

  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放到一旁,接著桃井又掏了一份包好的禮物,「哦對了。還有這個,是路上碰到竹內同學,她托我帶過來的。一套夢枕貘的《陰陽師》,說是道歉禮物。」

  接過書,松原旋律想起竹內紀美的父親所創建的秘密教派,似乎就是與操控鬼魂有關。而陰陽師更是充滿了各種人鬼神秘色彩,以及可供人驅使的式神。

  道歉禮物卻送來這樣一本書。

  「怎麼好端端就住院了。」把東西都放好後,粉發少女憂心忡忡地摸了摸松原旋律的頭發,「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桃井五月可沒忘記,好友除了上學、破案還要畫漫畫,身兼三職。

  「我沒事。可能是最近案子有點多。」松原旋律將書放到一邊,安慰道。有系統在,哪怕安室透沒能把她送去研究所,耗費一定的聲望值,她也能慢慢恢復。

  青峰大輝看了她過分蒼白的臉色,隨口道:「都這樣了。你還接下幸田純奈的邀請函?不怕真的哪天猝死麼。偵探大人。」

  「幸田純奈的邀請函?」倉島春乃詫異道。

  安室透則雙眉緊皺地看向松原旋律,後者若有所思了下,給了他一個淡淡的安撫式眼神,模棱兩可道:「算是吧。」

  桃井五月和青峰大輝還要回去上課,遞完筆記沒多久便離開了。而倉島春乃在知道松原旋律接下幸田純奈的邀請函後,也離開了,說是為這件事做准備,准備提前進行相關調查。

  病房裡轉眼只剩下松原旋律和安室透兩人。

  「是組織派的任務嗎。」安室透問道。

  在他的印像裡,松原旋律向來不會主動去接偵探的活。從破的第一起案子,大部分的案子都是無意間碰上,或是涉及到她認識的人。比如今野助一被殺的案子,涉及到了櫻田希月。隔壁剛被抓走的江口殺人案,涉及到了她醫院的員工。

  而幸田純奈。他可不記得偵探認識這個人。

  「組織和幸田餐業有過合作。」

  松原旋律在聽到青峰大輝說她接了幸田純奈的邀請,她立刻就知道,是組織做的。她昏倒前,琴酒就打電話把任務交給了她。不過她昏倒後,倒沒再提過。

  但這不代表她能躲過任務。

  安室透眼神微微變了變,隱藏在背後的掌心緊縮。這才是組織支持她成為『偵探』的真正原由吧。不止是為了跟警方和公安打交道,更多的是偵探本身的能力。

  財閥、大家族中,不乏一些齷齪事。就算是出了命案,也算是家族醜聞,不希望大眾知道。這時候就需要借助私人偵探的力量。

  幸田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聽聞。幸田純奈的兄長也是幸田餐業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幸田智也,於幾個前突然自.身亡殺。警方不是沒有懷疑,但無論怎麼調查,結果都是幸田智也是自.殺。

  只是幸田純奈始終無法接受這件事。

  因此她一直都在試圖調查真相。一個多月前,夢境偵探接了這個案子。現在又邀請了松原旋律。

  「我先去收集情報。」安室透沉聲道。

  不論如何,既然組織安排了任務,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去吧。」

  雖說她只要看看幸田家的人,就差不多知道答案,但有些偽裝還是要做的。松原旋律點點頭,放任安室透去做。

  臨走前,安室透正好看到電視上播放出一段火災的視頻,他下意識看向松原旋律,後者認真地望著屏幕上的火災現場,表情凝重。

  他沒多說什麼,只心嘆了口氣,關上了門。

  艾蓮娜就是死於實驗室的一場大火。

  櫻田希月說松原旋律忘記了這些,可是忘記哪有那麼容易。

  記憶是沒了,身體卻還記得。不然,她也不會選中他這個淺金色頭發的混血兒,更不會生病時喊『艾蓮娜』的名字。

  「火災。」

  松原旋律沒管安室透的那一眼,靜靜地凝視著電視上的救火現場。

  想起上次夢中老師說過,她沒有看到艾蓮娜的那場大火,但火的記憶太過明顯,所以她看到的極可能是小時候的火。比方在進入組織之前。

  上次夢裡的超能力太過刺激。

  松原旋律都差點忘記火災這件事。對了。還有另一件事。夢中那間黑色辦公室開窗的那一刻,她有看到窗外的景像。

  沒錯的話。外面是黑色的大樓。

  「系統。搜索十二年前的大型火災事故。」松原旋律說道。

  時間界定為十二年前,是因為櫻田希月見她時,當時的松原旋律只有四五歲。也就是,四五歲前或許更早點時間,她很可能經歷過一場大型火災。甚至很可能是這起火災,是她進入組織的契機。

  「限定條件,火災受害者或家屬中有四五歲及以下年紀的孩童。」

  「收到。」系統聲音平板回應。

  一行行數據如流水般從她眼前略過。趁這個時間,松原旋律重新梳理自己的身份。

  她是四五歲認識櫻田希月的。此前記憶全無,第一個研究員是宮野艾蓮娜。艾蓮娜是知道她原本的名字,所以才給她取了個新名字『旋律』。這點是老師的推測。

  首先肯定她在這段時間應該是不認識老師的。否則老師不會說比別人晚一步。後來還硬是給了她一個名字:音符。

  松原旋律眸光閃動著,心底湧出一個猜測。但需要進一步確定才行。

  所以從時間順序來說,她是先進組織,認識宮野艾蓮娜,再遇到老師。

  那麼問題來了。

  她是怎麼在組織裡,認識老師的。

  組織有超能力實驗嗎?

  松原旋律覺得頭疼。

  「收集、篩選完畢。」系統打斷道,「目前有且只有一份資料,符合宿主的限定搜索條件。」

  「一份?」

  松原旋律迅速打開系統資料。上面果然只有一份資料:《川崎別墅特大火災事件》。

  報道中只寫了這起別墅火災,是半夜線路走火,先是火災,後引起爆炸。該別墅的主人雨宮一家三口全部死於火災中。

  「雨宮?一家三口?」

  松原旋律翻看到受害者資料。

  在看到最後雨宮家女兒的名字和照片,她怔住了。

  「雨宮……」

  松原旋律手指淺淺撫摸上上面的名字,聲音恍惚:「音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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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資料照片上的小女孩,約莫三四歲的樣子,黑鴉般的頭發看上去十分柔順服帖,臉頰有著嬰兒肥,眼睛圓圓亮亮的像漂亮的黑珍珠般,散發著柔和的色澤,望著鏡頭。

  雨宮音符。死於火災。

  松原旋律看向鏡子,如果沒弄錯,鏡子裡的這張臉,儼然就是雨宮音符長大的樣子。

  老師給她取名叫音符。

  不排除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名字的可能。

  松原旋律還想到了另一個人,松田陣平說過他有個長得和她很像的妹妹。

  「難不成,他那個妹妹成了我的替身?代替我死亡?不對。這樣一來,松田陣平不會說是死了。而是失蹤才對。」

  松原旋律遲疑了下,打開手機,看著松田陣平的通訊界面。兩人的通訊還截止在占蔔偵探事務所爆炸的時候。

  她能感覺到松田陣平對她似有若無的疏離。想靠近,可又不想靠近。大概是因為臉的緣故吧。

  想了想,松原旋律還是給松田陣平發去了消息,先是問候了兩句,而後直接說:「我在調查一個案子。意外看到一份資料,資料上的女孩叫雨宮音符。她長得和我很像。」

  豈止是像。她簡直就是照片裡長大版的雨宮音符。而且她取的筆名和對方的名字也一樣。怪不得初次看到她時,松原陣平表情會如此復雜。

  松田陣平回復得很快:「之前和你說長得很像的,就是她。你在調查什麼案子。」

  松原旋律看向《川崎別墅特大火災事件》的資料,決定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以免弄錯。

  「幫人追查身世。」

  追查自己的身世,也算是幫『人』吧。此人=自己。松原旋律暗想著。

  警視廳。

  松田陣平看著松原旋律發來的信息,心止不住有點快,追查身世,誰的身世。他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手機:「萩。你說,松原會不會是……」

  說著,他又自問自答:「不會。音符已經去世了。」

  人死不能復生,這個道理他很小就知道。

  得到雨宮音符死於火災的消息當天,松田陣平當場好像被人一棍子打蒙了,等回神時,人已經在車站了。萩原研二好不容易才追上他,說他跟瘋了一樣跑出來。

  兩人一塊去了川崎,在那,他親眼看著雨宮音符下葬。

  如今每年松田陣平都會去川崎掃墓。

  但是松原旋律的長相還有年齡,和雨宮音符太符合了。

  松田陣平不是沒懷疑兩個人是雙胞胎。可兩人都是獨生女。一個在日本長大,一個在美國長大,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

  看他這麼糾結的樣子,萩原研二嘆笑:「其實你就算把松原小同學當妹妹看,她也不會介意。上次你們不還一塊喝飲料麼。」

  「萩。替身這種東西……」

  不等松田陣平說完,萩原就打斷道:「我看真正介意的人,只有你吧。而且這又不是什麼愛情替身,白月光。哪有那麼多尷尬的。你要實在不放心,可以找個機會,問問小降谷。他最近不是在松原小同學那裡當助手吧。」

  「哎?」

  松田陣平嘖了聲,捏了捏鼻梁:「是我魔怔了。先把那個穿黑衣服的人找到再說吧。」他喝了口咖啡提神,活動手指再度投入之前的工作。

  「穿黑衣、禮帽,銀色長發的男人,這個特征太模糊了。這要是外國人,就更麻煩了。」萩原研二雙手交抱著嘆氣。

  可惜伊達班長只找到了這麼條線索。時間太久遠了。當事人能記得在火災前有這麼個人前往了雨宮家並疑似發生槍聲,就不錯了。更何況是監控什麼的。

  不過也就是因為路口監控好巧不巧在當天壞掉,引起小陣平的懷疑。

  這個時候。辦公室裡突然有人發出驚呼。

  「怎麼可能!」

  「開玩笑嘛!愚人節早過了好不好。」

  緊接著接二連三驚呼聲此起彼伏。

  萩原研二感覺不對,連忙抓到一個同事問:「出什麼事了?」

  「野木逃出去了。」

  「什麼!」

  松田陣平猛地轉過身。

  《河川宅連環殺人案中的犯人野木成功越獄》

  《犯人野木假借重病,急救時重傷醫生偽裝逃出警察包圍圈》

  《野木連環殺人始末,人性的拷問》

  松原旋律看著手機上的推送,在她的影子猩紅的血色翻滾不已。

  整個車內的空氣顯得冰涼。

  「偵探。現在這種時候,你真的要接受幸田純奈的邀約?」安室透緊握著方向盤,滿臉都是不贊同,「根據警方推測,野木在監獄裡一直都搜集你的消息,如今他逃出來了,肯定會來找你。」

  一開始知道這事時,安室透還以為是組織的厄瑞斯把人救了出來。結果卻是野木自己逃了出來。

  安室透氣得不行。那群獄警到底在干什麼。

  但最讓他擔心的,就屬抓住野木的松原旋律。

  「幸田純奈邀請了你和夢境偵探的事,網上都有報道。野木絕對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偵探。」安室透語氣凝重,「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們可以跟幸田純奈改時間。相信組織不會責怪的。」

  「沒關系。這也是個機會。」

  松原旋律淡定地放下手機:「野木一定會來找我,到時候只要在附近布下警力,自然能抓到他。」

  安室透陡然轉過頭,紫灰色的瞳孔在光線下竟有些發灰,眼神犀利道:「是警方跟你聯系,想要以你為餌?」

  那群人難道沒想過,偵探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嗎。哪有把一個孩子送去給連環殺人犯做餌的。這樣和黑衣組織這群人又有多大的區別。

  安室透很生氣。好不容易抓到人,又放跑了。明明是他們看守不力,卻還要讓偵探來收拾攤子。

  「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松原旋律看向地上猩紅的影子。

  安室透眉擰得更緊了:「偵探就不擔心遇到危險嗎。」

  「這不是還有你們嗎。」

  松原旋律側頭笑了笑。她可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野木。野木再逃,又能逃得過那群鬼魂嗎。在野木逃走的那一刻,鬼魂就來通知她了。

  她知道野木的事比警察還要快些。要不是野木很清楚鬼魂的事,不停地移動位子,加上這些鬼魂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只怕他前腳才逃出去,後腳就又被逮了回去。

  聽到松原旋律的話,安室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無奈道:「還真拿你沒辦法呢。偵探。需要我怎麼做。」

  「一切照舊。」

  幸田純奈邀請的時間是四天後。

  這四天裡,不管警察如何發布懸賞、調查,都找不到野木的蹤跡。每當有人打電話宣稱看到了野木,但找過去時總是不見人影。

  就如同一滴水流入了江川大河,毫無痕跡。

  警方調查進度毫無進展。

  櫻田希月私下也想辦法找人,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他們已經查過方圓十公裡所有的人員。另外也調查公園、大橋等各個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人。這個野木可真能藏。」安室透放下報紙道。

  這點,他並不覺得奇怪。從野木以往作案的能力來看,這個犯人極為謹慎,還具有一定的偽裝和反偵察能力。能找到人才怪。

  只是這樣的話,真的只能靠偵探了。看野木什麼時候咬這個餌。

  「你也去搜索了?」松原旋律邊翻看網絡的消息邊問道。

  這四天,基本沒見過安室透人影,看他眼睛下的眼袋,應該是四天都沒怎麼睡好過。

  安室透揉了揉額角,一頭靠在沙發上:「隨便找了下。」當然是督促風見找人,他的目標還是在幸田純奈發布的那個案子上。

  「我主要是查了幸田純奈周圍人的關系。幸田智也如果是自殺,那很可能在這些人當中。這裡是名單。另外,還有這個。是我找到的別墅平面圖。」

  安室透拿出一個名單放在了茶幾上,又取出一張圖紙:「警方在野木越獄後,就和幸田小姐溝通了,在別墅前後都進行了搜查,並且在別墅內外都安裝一批監控。以防萬一。」那個野木會假扮他人潛入其中。

  有公安和警察的人在,想必這塊會徹查嚴實點。

  「但是我擔心,這種情況下,野木不會過來。沒人在明知道有陷阱的情況下,自投羅網吧。」

  如果野木不來,哪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野木會成為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的炸彈。

  野木逃跑後,松原旋律和安室透當天就接到了組織的消息。對松原旋律,BOSS的態度一直都很和善,繼續扮演關愛後輩的『長輩』角色。

  松原旋律只當陪著演戲。

  至於安室透,自是被狠狠批了一頓,大有一種「如果出了岔子,你就用命來抵」的架勢。另外朗姆會派人協助。

  人選當然是暫時還在東京的綠川唯。

  在知道好友被迫加入這個保護任務時,安室透既有擔心也有些安心。安心是有景在,松原旋律的安全自是更有保障,而擔心,則是怕真的出了意外,會連累到幼馴染。

  知道他這個心理的諸伏景光反倒是輕松道:「放心吧。朗姆說了出事了,也算在你頭上。」

  安室透無言以對。但多少心情好些了。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沙發另一邊的好友。諸伏景光佯裝沒感覺到他的視線,伸手拿過那張別墅圖紙:「這個地方,有幾處可以埋伏狙擊。有些人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以野木對偵探的執著,他肯定會來。安室君,不會不知道吧。」

  褐發青年眼中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弄得安室透心生無奈。這種時候了,就不要再演水火不相容了吧。

  「我只是擔心偵探而已。」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拿回圖紙,轉遞給了松原旋律:「偵探。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松原旋律沒有搭話,她感覺她要是隨便說一句,只怕兩人的『針鋒相對』會更厲害。不過……這兩個人真的不是『朋友』嗎?這種安室透和綠川唯是朋友的感官,從第一天起就深深刻在她記憶裡。

  比起兩人之間表現出來的『衝突』。松原旋律更信自己的感覺。

  這兩個人不會在演她吧。

  嗡——手機屏幕上有了新的提示。

  松原旋律瞥了眼道:「東西先放這。我有點累了。」

  離得近的諸伏景光了然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了。距離下午幸田純奈邀請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需要我提前半小時叫你嗎。」

  「我自己定時間就好。你們也准備一下,帶過去的東西不要被發現。」松原旋律這裡說的是兩人的武器。

  「我們會的。」諸伏景光欣然應道。

  安室透不悅地看著他:「喂。我才是偵探的助手。」潛在意思是,你太多嘴了。

  「我有說你不是嗎?」諸伏景光溫和地笑著反問。明明不想裝的人不是零你麼。怎麼這時候又裝上了。

  安室透假裝懶得再爭的樣子,對松原旋律道:「偵探你盡管休息,等幸田純奈的人到了再說。其他事我會安排好的。」

  說完,他就拉著諸伏景光出去了。

  「你剛看到了什麼。」

  進了電梯後,安室透才低聲問道。他看得出來,原本松原旋律是要跟他們談事的。可看了手機後就說了累了。他離得遠,看不清具體情況,只有景遞圖紙時靠近了點。

  「是組織的消息嗎?那些家伙,又不知道會安排什麼事給偵探。先是去岩崎家竊取資料,現在又是去幸田家調查。這是准備一步步溫水煮青蛙,想把偵探培養成莫裡亞蒂嗎。」安室透一拳捶在牆上怒道。

  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不是組織。是松田。」

  「松田?」安室透馬上想到了松田陣平。旋即心頭一松,也是。偵探和他認識的那個小妹妹長得像,名字還一樣。松田會多關注點,也正常。

  「是為了野木的事吧。」

  安室透算是安心了:「反正只要不是組織就好。現在時間還早。我去准備些點心。以免偵探醒了肚子餓。」說著,電梯正好到三樓。松原旋律給他的房子就在這一層。

  而諸伏景光搖頭笑著繼續按下行鍵。他得回九號安全屋准備合適的武器。這次任務,不容有失。

  客廳裡。

  松原旋律正靜靜地看著手機屏幕上松田陣平發給她的消息:「給我電話。」

  確實奇怪。松田陣平從來不會跟她這麼說話。松原旋律往上翻信息,上一條還是兩天前的,野木越獄後發來的,讓她注意點,有什麼事直接打電話給她。

  之後兩天再無信息。

  直到剛才。

  「出事了嗎。」

  松原旋律利用系統撥出了電話。嘟嘟兩聲,對面很快就接通了電話:「喂。小偵探。」

  是松田陣平的聲音。

  松原旋律垂了下眸,緩緩道:「野木君,你裝得還不夠像。」松田警官可不會這麼叫她。這只是松田警官對她的一個備注罷了。

  電話那頭一下安靜了下來。

  整個房間靜得只剩下呼呼吹動窗簾的風聲。

  松原旋律拿著手機站在陽台上,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和衣角,在她身後的影子裡,一個猩紅色的身影浮現出來,鮮紅的血水從她黑洞洞的眼眶裡流出。

  過了好一會,耳邊才傳來一個低低的壓抑的笑聲:「呵呵呵呵呵呵。」

  「這麼快就猜到是我。那個警察居然還說和你不是很熟。明明都把你的號碼置頂了。哎。現在的人總是這麼口是心非。」

  野木故意感慨了聲,然後不慌不忙道:「漫畫偵探。不用找我。我知道你身邊有個很厲害的黑客。但是吧。我在這個警察身上按了炸.彈,只要我手指輕輕一按,他就會馬上被炸飛。你覺得是警察過來的速度快,還是我的手快呢。」

  「你想怎麼樣。」松原旋律停止讓系統追蹤,看向身後的血影。

  「我想和你來次真正的對決。」野木舔了舔唇,「不要想太多。小偵探。上次和你對決的是厄瑞斯。不是我。」

  「讓所有的鬼魂離開,我要你不要利用這些,找到我。參與這次對決游戲的人,只有我們兩人。你贏了,我的命就歸你,如果我贏了,你就歸我。怎麼樣!」男人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有種失真的激動。

  「只要你答應。我就不會傷害任何人。」

  「地點就定在幸田純奈的別墅。如何。小偵探,你是不會讓我失望的吧。旋律醬。我可是還給你准備了其他的禮物。」

  松原旋律手機連續振了兩下。

  野木發來了兩張照片。一張是松田陣平垂著腦袋的照片,另一張也是松原旋律的熟人,她的編輯橫山片。

  他接著道:「對決從進入別墅開始,第二天早上我會把橫山片所在地址的提示發你,對決的時間一共只算三天,到第三天時間結束你還沒找到我,我會把松田陣平所在的地址告訴你。怎麼樣,很不錯吧。」

  「當然如果小偵探你不答應,也沒關系。我會直接按下起.爆.器把他們全都炸飛。呵呵。小偵探,你也不希望身邊的人被炸得粉身碎骨吧。」

  「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野木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森森刺骨的惡意。

  松原旋律黝黑的眼瞳裡沒有半分光亮和波動。

  「好。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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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居然真答應了。」

  野木哼笑著掛斷了電話,回到房間裡,低頭看向被綁在地上的人:「她答應了呢。本來我還想著,她要不答應,我就把你送去警視廳引.爆。嘖嘖那場面,一定很壯觀。然後再跟她說是她把你害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這樣是不是更有趣~」

  松田陣平怒瞪向面前誇張大笑的男人,嘴巴被封著壓根沒辦法說話,但嗚嗚聲不斷,一聽就像在罵人。

  這個混蛋果然是拿他去威脅松原旋律了!他竟然還這麼打算!真要這樣,肯定會給松原留下很大的陰影。這個人是想要毀掉松原嗎!

  四天前,野木越獄。松田陣平不放心,在警方和公安明裡暗裡四處搜捕野木的同時,他也沒閑著,到處找人。但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會被野木盯上。

  拜托。他和松原旋律也就見過幾次面吧。怎麼會被野木盯上用來威脅人呢。只能是幸田甜品屋那次幫她抓犯人的事了。

  「嘖嘖。真讓人嫉妒。」

  大笑完,野木蹲在松田陣平面前,眼睛裡布滿血絲,從被抓的那天開始,他就沒有睡過一次好覺,出來後更是沒辦法睡,他敢肯定這樣下去,就算不被判死刑,也早晚會猝死。

  既然都要死,那麼猝死可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他想要把那朵最漂亮的花,給折入地獄。呵呵呵呵呵。

  野木拿著松田陣平的警察手冊擺弄了兩下丟開,又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松原旋律。黑發少女圍著紅色圍巾站在樹下,仰著頭看天。整個畫面的氛圍悠遠而飄離。

  男人反復摩挲這張照片,目光晦暗不明。

  看得松田陣平後背直發毛。這張照片是他當初抓跟蹤松原那個尾隨犯時隨手留下的,後來一直都忘記還人了。

  「哧——」

  野木冷不丁笑出聲,他拿著照片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臉,「長得帥。又是正兒八經的警官,還和小偵探關系這麼好。為了你,她都情願犯險。你還說你們不怎麼熟悉。喂~你該不會什麼是欺騙小妹妹感情的人.渣騙子吧。」

  你才是騙子人.渣吧。松田陣平想到對面這個男人的罪果累累,他就覺得作嘔。這種人還有臉倒打一耙。

  也就是被算計了,不然他把人揍飛不可。

  以松原旋律那偵探性格,不涉險才怪。零那家伙你得好好保護她啊。

  「看你這表情,很不服氣嘛。放心。我可不會讓你擾亂我和小偵探的約會。」

  野木一針麻醉劑下去,松田陣平很快就昏迷了過去。踢了踢地上的人,野木哼笑著,從旁拖來兩個行李箱,分別將兩個人都塞了進去。

  待會一個放在那,另一個嘛。呵呵。

  松原旋律這邊結束通話,很快一個不在通訊錄名單裡的號碼打了進來。

  「萩原研二?」松原旋律在系統資料裡找到了電話號碼的歸屬者。松原陣平的朋友。她剛失憶時在幸田餐廳毒殺案中見過他。

  接通電話,裡面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我叫萩原研二,是松田陣平的朋友。抱歉。打擾你了,松原小同學。松田他疑似失蹤,根據他留下的線索,他應該是被野木帶走了。如果接到松田打來的電話和信息,請不要回復,馬上轉交給我們。這極有可能是野木打的電話。」

  松原旋律沉默了下,開口道:「他已經打電話給我了。」

  萩原研二的語氣立刻緊張起來:「他說什麼了。」頓了下,他又道,「電話裡說不太方便,你現在在家嗎。我來找你。」

  「好。你直接過來就行。」

  說完掛了電話,松原旋律又發信息通知了安室透:「待會有警察過來,關於野木的事。」野木說是兩人對決,又不代表不能告訴其他人。

  在三樓自家廚房的安室透一看消息,也顧不上做了一半的點心,趕緊洗完手來到了十六樓。

  「警察過來,是有野木的下落了?」一進門,安室透忙著關心道。上來途中,他給風見發了信息,公安暫時還沒找到人。

  松原旋律正要回答,門鈴又響了。

  本就站在玄關處的安室透下意識打開門,想著是不是指責下警察的職責問題,門一開,只見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出現在面前。

  「喲∼松原小……」萩原研二的話在看到降谷零這張臉一下就卡殼了。

  對了。他差點忘了,小降谷被安排在松原小朋友身邊暗中保護。

  「你好。我是萩原研二,是來找漫畫偵探的。」萩原研二迅速反應過來,並掏出警察手冊以證身份。

  安室透擺出一付第一次見面的樣子:「我叫安室透,是偵探唯一的助手。」

  唯一的助手?萩原研二一時沒太明白他這句話。當助手怎麼還要強調唯一。

  呃。安室透一看萩原茫然的表情,心裡尷尬了下,不小心說習慣了。

  松原旋律眨了眨眼,她算是習慣安室透這種話裡話外的『占有欲』,殊不知前兩天琴酒都打電話說她訓狗的能力很有一套。

  松原旋律就當沒聽懂。反正她不覺得希月、安室他們是狗。安室透先放一邊,希月也好,明美、志保她們都是她的朋友。

  「咳!你先進來吧。」安室透趕忙讓開道。

  萩原研二進來,直奔主題道:「松原桑。電話裡你說野木拿松田陣平的手機給你打了電話,他說了什麼。」

  安室透一聽,心裡緊張起來。松田被野木綁架了。而那個野木還利用松田的手機打電話給松原旋律?

  「野木那家伙是不是威脅你了。偵探!」安室透冷道。這種人.渣真應該早點判死刑立刻執行才對!

  松原旋律點點頭,將野木和她的對話大致復述了一遍,又把他發來的照片給兩人看了。看到照片上被綁著的松田陣平,安室透和萩原研二臉色都不好看。

  「……情況大致是這樣。我讓人追蹤位置。只是野木威脅我,如果繼續追蹤,他會直接按下引.爆.器。之後打完電話就關機了,無法再定位。」

  松原旋律說完,安室透眼底閃動著冷光,有意無意地瞥了一旁的萩原研二一眼:「這位松田警官,可真是厲害。明知道犯人窮凶極惡,還敢單槍匹馬去調查。我可沒這個膽子。」

  話裡話外滿滿都是譏諷之意。他敢肯定松田那家伙絕對沒好好休息,再加上一個人調查,最後翻車被抓。

  萩原研二感覺好友這是在一語雙關他,無奈嘆道:「這點我們也沒想到。」他知道自家幼馴染在野木越獄後,就一直在追蹤對方的行蹤。

  但野木會轉頭盯上松田陣平。這是萬萬沒料到的。畢竟野木和松田之間沒有任何的關聯。就是和松原小同學,也算不上多熟。結果,野木不但盯上他,還把人打暈了帶走威脅松原小同學。

  小陣平要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怕是恨不得穿回去打暈那個追查野木的自己。

  現在小陣平已經落到犯人手裡,為了人質安全,只能想辦法滿足犯人。

  萩原研二望向沙發上的少女:「松原桑,我跟你一塊行動吧。有我,還有這位助手先生,肯定能將野木再次繩之以法。」

  「不行。」松原旋律否決了萩原的提議,「這次我去幸田家的行程和人員,已經安排好了。再加一個你,只會讓野木更警惕。」

  「與其跟我一塊。不如你單獨行動,不管是提前找到人,還是野木真的把地址發來。到時候都需要你幫忙拆.彈。松田警官跟我說過,你的拆.彈技術也很厲害,幾乎不比他差。」

  「那家伙……」

  什麼叫幾乎不比他差。在人小姑娘面前,小陣平也學會吹牛了。萩原研二眉眼舒展開來,浮出舒朗的笑容,「好的。我明白了。那小陣平的事就拜托你了。松原桑。」

  接著半長發男人鄭重其事拜托道:「我會全程配合的。」

  望著對面萩原研二毫不遲疑的信任,松原旋律心情莫名有點微妙。

  「嗯?門沒關嗎。偵探。幸田小姐的秘書快到了。」

  此時,綠川唯背著吉他包走進了玄關。

  聽到熟悉聲音的萩原研二,回首看到門口的諸伏景光不由愣了一秒,怎麼小諸伏也在。好在他反應很快:「這位是?」

  萩原研二故作訝異問。

  松原旋律疑惑地看了看他,淡然道:「我的另一個兼職助手。」她目光又落在對方的吉他包上,「愛好吉他。」

  「你好。我叫綠川唯。偵探的兼職助手。」諸伏景光微笑著伸出手,自我介紹道。

  「萩原研二。職業警察。」

  望著面前熟悉的兩張面孔,萩原研二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以漫畫偵探的地位,竟然安排了兩個公安臥底保護嗎?莫非松原小同學還涉及到其他的案子?

  萩原研二離開後,安室透和綠川唯回頭就看到松原旋律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你們和剛才那個警察是認識嗎?」

  安室透的心瞬間懸起:「偵探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直覺。」

  確實是直覺。就像她直覺安室透和綠川唯是好朋友。這種直覺深入她心。讓松原旋律覺得,不是真正的直覺,而是一種植入。

  過去的她,給自己植入的一個念頭。

  松原旋律翹了翹唇:「別小看一個偵探的直覺。」

  安室透和綠川唯被松原旋律那雙黝黑平靜無波如黑夜湖水般的眼睛,看得心虛,仿佛這雙眼睛已經看透了他們的偽裝。

  「偵探。幸田小姐的秘書快到了。我們還需要收拾些什麼嗎。」綠川唯溫和笑著,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我們得在那住幾天。」

  「東西我都收拾好了。」

  松原旋律指了指放在走廊邊的箱子,箱子正是當初安室透從美國帶回來的一只黑貓箱子,黑色的貓貓造型搭配一條紅圍巾和繃帶,造型十分Q型可愛。

  而松原旋律今天的衣服上也是同樣的一只黑貓。沒有兜帽。

  「你們速度可真快,我東西還沒收拾呢。那我先下去了,偵探。」安室透語速輕快地跟松原旋律說了聲,便快速出了房門。

  走出門不遠,安室透就看到電梯一旁的萩原研二,朝他無聲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小降谷。」

  安室透也跟著笑了笑。

  屋內。

  留下綠川唯看向松原旋律道:「偵探今天不需要兜帽和口罩嗎?」這一直都是松原旋律作為漫畫偵探時的像征。當然,她還有另一個像征。亡靈偵探。

  綠川唯並不太喜歡她的這個稱號。

  在他看來亡靈偵探,與其說是像征松原旋律接受亡靈委托,能讓犯人看見亡靈的能力,倒不如說,松原旋律本身很像『亡靈』。

  「不了。幸田純奈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黑衣黑發的少女坐在沙發上翻看手裡的圖紙說道。她整個人膚色蒼白,似是沒有半點血色,連呼吸都弱得微不可查。要不是人在動,眼睛在轉,綠川唯都懷疑下一秒這孩子就會停止呼吸。

  這不是她這個年紀,不。是任何年紀都不該有的模樣。

  而這都是組織的錯。

  其實他也想像零那樣,表示自己想繼續留下來『監控』松原旋律。但他不能。安室透可以站在松原旋律的立場,綠川唯卻不能。

  至少在朗姆面前不能。

  「偵探。我之前路過一家店,買了點橘子果凍。雖然比不上夏柑糖,但感覺味道可以,要試試嗎。」綠川唯將手裡提的袋子放到了茶幾上。

  夏柑糖是一種將蜜柑裡的果肉做成果凍,再倒回果皮中的點心。酸甜清涼,很受歡迎。其中的夏柑主指山口縣的特產,大多為夏日限定點心。*

  眼下已經十二月了,專做這種點心的夏柑早就沒了,所以在柑橘季節時,有些店家就會做出類似的點心推出。

  嗅著空氣裡淡淡的酸甜柑橘香,松原旋律拿起一個橘子果凍:「你這算是賄賂我嗎?」

  「如果你這麼認為。」綠川唯溫和笑道。

  他只是感覺吃點心時,這個孩子的笑要自然輕松得多。他希望她能多笑笑。

  松原旋律沒客氣,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塊色澤橙黃的果凍狀,送進口中。味道確實酸甜可口。

  吃完一個夏柑糖,在她拿起第二個時,安室透回來了,他一手提著背包,一手提著一個點心盒子:「偵探。今天我給你做了橘子果凍,可惜沒有夏柑……」

  話沒說完,便看到松原旋律手裡正拿著一個橘子凍,綠川唯笑著坐在她面前。

  頓時只覺得空氣裡好像有點酸。

  是橘子的味道。

  「喂……綠川。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我買了柑橘,要做橘子果凍。才特意提前買了類似的給偵探吧。」

  走出電梯,松原旋律還聽到安室透在咬牙。

  「當然不是。」綠川唯神情無辜道。他壓根就不知道零買了柑橘的事。而且,零你是不是演上癮了。

  和安室透的淺金發不同,綠川唯的頭發時黑褐色的,藍色的眼睛眼尾微挑,五官柔和,整個人有著不同於組織該有的溫和感。雖然希月常說,這是綠川唯的偽裝,就像安室透表面爽朗,實則陰陽人。

  不過每次看到綠川唯,松原旋律總會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哄小朋友的場景。所以每當安室透跟綠川唯起了『爭執』,她不自覺就會覺得是自家助手,在找人茬。

  當然她向來不會介入這種『小事』。根據經驗,她要是敢介入,這事怕是就被安室透給攪得沒完沒了了。

  「呵呵。你確定?」

  安室透在角落裡給綠川唯使眼色,讓好友配合自己。畢竟他們才剛剛被偵探懷疑了。現在不是正好借題發揮麼。

  「你們這是?」

  幸田純奈的秘書看到松原旋律身後隱約對峙的兩人,頗有種金毛狗狗對藍眼貓貓齜牙威脅,藍眼貓貓滿身無奈的感覺。

  「沒什麼。爭寵罷了。」陪著一塊過來的倉島春乃毫不客氣說道,「不用管他們。偵探,小澤秘書,可以先走。」

  聽到『爭寵』二字,安室透和綠川唯雙雙僵了下,同仇敵愾地瞪向倉島春乃。後者笑容淺淺。在演藝圈裡沉浮幾年,這種視線小意思。

  小澤秘書忍俊不禁了下,旋即看向松原旋律,禮貌地鞠了一躬:「您好。我是小澤,純奈小姐的秘書。這次來接您去幸田八號別館。」

  八號別館也是幸田家對外有名的別墅。是這次松原旋律被邀請入住的地方。

  「這邊請。」小澤秘書為松原旋律打開車門恭敬道。

  松原旋律看了眼她,然後輕笑了下坐進車裡,在小澤秘書關門時,忽道:「謝謝了。幸田大小姐。」

  手還放在車門上的『小澤秘書』剎時露出了不符合她那表情的明燦笑容,鼓起掌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音符桑。」

  「你猜~」

  松原旋律似笑非笑道,視線則落在了她身後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這個影子潔白的襯衫上全是鮮血,可臉上卻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望著小澤秘書,准確的說是假扮成小澤秘書的幸田純奈。

  嘴裡不時低笑著:「真是個傻妹妹。」「這裝扮一眼就能認出來啦。」「小笨蛋。」

  滿滿都是疼愛妹妹的寵溺語氣。

  是幸田智也。幸田純奈的哥哥。這次的死者。

  見松原旋律不說,假扮成小澤秘書的幸田純奈一下冷淡了不少:「不想說就算了。只要你能破解我哥哥死亡的謎題就好了。」

  松原旋律無所謂她的冷淡,倒是安室透似是不太喜歡她這麼對偵探,在路過幸田純奈時,壓低了嗓音道:「我們提前收集了你的資料。知道你大學時期,很喜歡假扮他人玩猜猜我是誰的游戲。另外,你今天的星光指甲,和你這套衣服並不是很搭配。」

  說完,安室透就坐進了車裡。綠川唯提前坐在松原旋律另一側。

  幸田純奈看向自己手指甲上在陽光下閃動的碎光。星光不止是她的喜好,也是哥哥的喜好。在哥哥去世後,她的指甲油都與之有關。

  原來是她自己泄露了。

  可為什麼不直接說呢?偵探都是喜歡這麼『裝模作樣』嗎?也是。漫畫偵探對外一直都遮擋身形,可見她不喜歡暴露。幸田純奈覺得自己可能誤會了。

  「不過真厲害啊~連助手都這麼厲害,本人肯定更厲害。」

  「果然是個傻丫頭。」

  聽著幸田純奈的低語,幸田智也捂著頭嘆氣,可臉上的笑又似乎在自豪著什麼。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妹控』?

  暗中觀察幸田智也的松原旋律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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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在看到幸田智也那一刻,松原旋律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安室透這次收集的信息不止是活人,連同死者,死者的關系網,就連這次進入別墅,以及在別墅值守的警察等人的基本信息都掏了出來。

  幸田智也是個對妹妹特別好的人。在他掌管幸田餐業後,幸田純奈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過幸田純奈並沒有因為他的寵愛,而變成刁蠻任性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她反而格外的努力,憑借能力考上了名校。

  畢業後,又獨自創立了幸田甜品屋。硬是將其打造成不亞於那些百年老店的品牌,更是成為深受年輕人喜愛的網紅店。

  而就在幾個月前。幸田智也『自.殺』了。

  留下遺書說是得了重病,不想煎熬,所以自.殺。將所有的股份以及大部分家產全部都由妹妹幸田純奈繼承,只給自己的父母留了一套別墅和養老錢。據說這惹來幸田智也的父母強烈不滿。

  因為幸田純奈並非是幸田智也的親生妹妹,而是幸田智也叔叔的女兒。幼時幸田純奈的親生父母意外去世,幸田純奈的撫養權以及幸田純奈父母留下的家產,都落入了幸田智也的父母幸田石郎和幸田春的手裡。

  後幸田夫婦開了間店。這間店在幸田智也長大後接手,最終做成了如今了幸田餐業。

  想來幸田智也會把幸田餐業和大部分家產留給幸田純奈,主要也是幸田智也會有今天,是幸田純奈親生父母留下的遺產的緣故吧。

  「嗯?」

  跟在妹妹身邊的幸田智也,只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可轉身看過去時,又什麼都沒發現。旋即他失笑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真是的。我都差點忘了。我都死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看得到我。」

  他張了張五指,身影被陽光透過沒有在地面留下任何影子。

  果然是錯覺。

  這個世界已經和他無關了。

  他只是一片牽掛妹妹不願離去的孤獨幽魂。

  幸田智也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松原旋律看著這只鬼魂就這麼靜默地消失在走廊裡。

  「這裡是音符小姐的房間。您的助手在這一間。」

  幸田純奈在身份揭露後就離開了。帶松原旋律等人來到八號別館的,是真正的小澤秘書。她保持微笑道:「由於松原小姐對外只有一位偵探,所以我們只准備了一個房間。如果需要再准備一間,另一位則要住在別的地方。」

  「沒關系。我和安室君一間就夠了。晚上我們會輪流守夜。這樣也方便保護偵探。」綠川唯笑道。

  松原旋律和安室透的房間分作兩間,實則也可以算作一套,兩個房間挨在一塊,出來是一個大的客廳和陽台。外面還有一個大的游泳池。

  不虧是有錢人。別墅就是大。透過陽台往外,能看到一小片的樹林和山脈,那裡都是幸田家的地。

  幸田智也就是在八號別館自.殺。

  這也是為什麼這次幸田純奈會把地點定在這裡。

  松原旋律環視了眼周圍:「夢境偵探和其他人呢?」

  小澤秘書臉上笑容不變:「隴川先生和他的助手將會在傍晚抵達。」夢境偵探的姓氏姓隴川。

  「目前別館裡所住的人,正是當時智也少爺自.殺當日別館裡的人。包括保安、清潔工、廚娘、幫佣、花匠等一共二十六人。其中保安隊伍十二人,分三班輪休制,只負責房屋外巡邏……」

  小澤秘書將人數、房間分布情況一一講解得十分清楚。

  安室透拿出錄音筆,將這些全部都記下。綠川唯則背著吉他警惕著四周。從走出公寓的那刻開始,他便時刻在警惕周圍。

  「接下來幾天時間,我們將會遵循智也少爺死亡當日的作息習慣。希望音符小姐您能找到智也少爺死亡的真正原因。滿足大小姐的需求。」

  「滿足大小姐的需求?」安室透看著面前舉止有禮的小澤秘書,「你覺得幸田智也的死是自.殺?」

  「如果有什麼需求,請按鈴。我們會有專人為您服務。」

  小澤秘書笑而不答,朝著幾人深鞠一躬,轉身踩著高跟鞋關上了門。

  「看來幸田純奈追尋真相這件事,周圍的人都不支持。」

  安室透把手上的行李放下,伸了個懶腰,將手上的點心盒放在了茶幾上:「偵探。要吃我做的橘子果凍嗎?」

  這是來時,他給松原旋律准備的。結果人被景給截胡了。

  松原旋律望著小澤秘書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好。」

  「偵探是發現什麼嗎?」綠川唯走了過來,「我檢查了所有的房間包括客廳、廚衛陽台,找到了這些。」

  他丟出了幾個竊聽器和監控器。

  安室透拿著擺弄了兩下,對著竊聽器嘲笑了聲:「這算是幸田小姐給我們的考驗嗎。」手一用力,竊聽器就報廢了。

  幸田八號別館四層的房間裡。

  幸田純奈輕笑了聲,隨手就將頭上的耳機丟在桌子上,她面前電腦監控上松原旋律所在房間裡外的畫面全部消失。

  咚咚咚。

  小澤秘書推門進入彙報:「大小姐。漫畫偵探和她的助手已經安排妥當。老爺和夫人那邊發生了些小事故,再加上路上有點堵,隴川先生比預計會晚半個小時,剛好能趕上晚餐時間。」

  「哦?小事故?」幸田純奈挑了挑眉。

  「夫人今天不太高興,故意在路上拖延時間,沒有及時接到隴川先生。」小澤秘書說道。

  幸田純奈哼了聲:「她也就這點能耐了。算了。不用管他們,一切按原本定下的時間運行就行。漫畫偵探有什麼要求,不用特意請示我。」

  「對了。」在走到門口時,幸田純奈猶疑道,「漫畫偵探她看了房間,有說什麼嗎?」

  小澤秘書道:「沒有。她只問了夢境偵探和其他人。」

  「這樣麼。」幸田純奈眼神閃動著,拉開門吩咐了句:「明天上午帶她去哥哥生前的房間。」

  「是。」

  小澤秘書鞠躬,幸田純奈出去後,她坐到了幸田純奈原本的位置,打開了其他的監控,邊看邊做記錄。

  二樓。

  松原旋律所在的房間,位於別館二樓的南邊。

  「這棟別館修建於一百年多前。據說是當時一位有錢的大富豪所建,後面不知原因荒置。五年前被幸田家給買了下來。」

  安室透說著攤開一張圖紙。圖紙上正是八號別館的平面圖。別館的構造是一個凹字型。分別只有凹的兩邊有房間,共四層。

  一樓是大廳、廚房等。二樓是客房。松原旋律和夢境偵探就是住在這一層,一人帶著自家助手各占一邊。三樓是幸田夫婦的房間和幸田智也的房間。

  四樓原本是不住人的。現在是幸田純奈在住。

  「幸田智也去世當日在別館居住的人員名單都在這裡。和今天的安排一樣。」綠川唯拿起名單遞給了松原旋律。

  松原旋律接過掃了眼:「沒有幸田純奈。」

  綠川唯回答:「幸田純奈並不住在這裡,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幸田甜品屋。在幸田智也死後,她才搬來了八號別館。這次,幸田純奈會扮演幸田智也。」

  「看來是位能力很強的事業型小姐。」安室透笑道。

  松原旋律點頭。能力不強,就不會在匆忙接手幸田餐業後,將其梳理得井井有條。更不會被組織BOSS看中。她沒忘了,她的另一個任務,考察幸田純奈。

  幸田純奈不知道她在考察松原旋律的同時,對方也在考察她。

  安室透將一份文件遞了過來:「這一份。是幸田純奈提供的幸田智也死亡及調查報告。不過裡面個別錯漏的地方,我根據自己的情報,稍微矯正了下。」

  綠川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友是從哪方面得來的情報,可想而知。

  安室透目不斜視,就當沒看到幼馴染的眼神,繼續道:「我推測,這些錯漏是幸田純奈故意留下,為的是考察我們。就像之前屋子裡的監控和竊聽器。」

  「相信夢境偵探的處境應該跟我們差不多。當然最後贏的人,一定會是我們。」

  淺金發青年紫灰色的眼睛裡盡顯自信的光芒。

  這是他的自信。也是對松原旋律的信任。

  何況這還是組織的任務。他和景無論如何都會幫助偵探完成任務。

  綠川唯微微嘆道:「我想,萬一我們最後調查出來,幸田智也是真的死於自.殺,幸田純奈卻不肯承認呢。這算是任務失敗嗎。」

  朗姆只打電話讓他配合松原旋律調查幸田智也的死因,拿下幸田純奈准備的神秘禮物。神秘禮物具體是什麼,他和零已從松原這邊得知,是股份。

  拿出一部分股份作為『懸賞』,可見幸田純奈對幸田智也死亡的執著。

  所以這份執著,會不會影響到幸田純奈本人的判斷呢。接到這個案子後,他和零便通宵研究過,幸田智也確實是自.殺身亡,這點從證據上來說毋庸置疑。

  「假如幸田純奈真正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個她想要的答案。我們要怎麼辦。」綠川唯舉出最壞的打算。

  安室透表情也跟著凝重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純奈醬一直都是個頭鐵的孩子,這點讓人很苦惱。」不知何時,幸田智也的靈魂站在沙發後,摩挲著下巴。

  說是苦惱,實際上你很高興吧。松原旋律余光淡淡地看著幸田智也臉上愉悅的笑容。

  她慢悠悠地將手裡的資料放到了一旁,咬了口橘子味的果肉凍道:「這個味道不錯。要是再甜點就好了。」

  自從住了一次院,安室透帶來的便當和甜點,味道越來越好了。這個好,特指是符合她的胃口。

  「那我下次再調整下比例。」安室透笑眯眯道。

  看兩人談起甜品的口味,幸田智也覺得有些沒意思了:「看來這次的偵探和以前純奈找過的人差不多吧。」幸田純奈對幸田智也的死始終都保持懷疑,又怎麼會不找人來看。

  連靈媒、國外的巫師,她都找過了。

  亡靈偵探?他都轉悠了這麼久,也沒見對方看到他。虧幸田智也覺得妹妹這次找的偵探是不是能靠譜些。

  「折騰這麼久了。純奈也該接受我是自.殺的吧。」幸田智也眼中流露出一絲的茫然,「到時候我也該消失了吧。」

  他看向自己在夕陽下同樣透明的手。

  就在幸田智也准備離開之時,突然身後松原旋律開口道:「其實幸田純奈堅持得沒錯。幸田智也不是自.殺。」

  聞言。到門口的鬼魂霍然轉身,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松原旋律。由於他正准備出去,因此這一個轉身,大半身體都卡在門上,只有腦袋轉了過來。就如所有的鬼魂一樣,不管死相如何,大部分都是一付鮮血淋漓。

  在松原旋律的視野裡,幸田智也就只有個腦袋盯著他,可能是有點激動,眼睛裡湧出一股血,鮮血淋漓的,乍一看,松原旋律差點把叉子扔過去了。

  「不是自.殺?」「偵探你已經破案了嗎?」

  綠川唯和安室透一前一後道。

  望著松原旋律淡然的樣子,安室透都懷疑她是不是一進來就破案了。畢竟松原旋律以往破案的形像就是這樣,站在那一陣,很快案子就告破了。就仿佛有人將凶案的前因後果親口告訴她一樣。

  事實也差不多。這就是她『超能力』系統的功能。

  「怎麼可能!」

  幸田智也也湊了過來。剛才一瞬間,他好像感覺這個小偵探看到他了。難道這位漫畫偵探真有看見亡靈的能力?他又想起了松原旋律另一個,隨著她破案越多日漸響亮的稱號:亡靈偵探。

  能看見死者亡靈的偵探。會接受亡靈委托破案,並且破案後每個凶手都會看到死者的亡靈。網絡上這樣的小道消息不在少數。

  不過幸田智也馬上就否定了。

  假如這小姑娘看到他了,一定會有端倪。他很清楚自己死後的長相,隨時都有恐怖片的嫌疑。可從頭到尾,松原旋律的表現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

  幸田智也看著沙發上的黑發少女思索著。

  松原旋律就當沒看到幸田智也般,鎮定自若道:「幸田智也確實是他殺。不過具體有件事我沒弄清楚。」

  「真不愧是漫畫偵探。」綠川唯由衷稱贊。

  松原旋律笑了下,正想拿起下一枚橘子果凍。

  安室透直接把點心盒子給拿開了,面露無奈:「偵探。再吃,待會就不用吃晚飯了。」

  「那晚上可以不吃晚飯。」松原旋律覺得二者都沒差。反正只要聲望值足夠。系統是不可能讓她死的。

  安室透眼神忽的凝重起來。

  綠川唯注意到,連忙按住了安室透的肩膀:「安室君。這樣可不行啊。你是要違抗偵探的話嗎?」

  「當然不是。」安室透肩膀松了下來,輕松笑道,「在這裡,自然是偵探的需求是最高任務了。」

  他將點心重新放到了松原旋律面前,只是眼底帶上一抹憂慮。

  幸田智也饒有趣味地看著三個人的互動。

  松原旋律可沒興趣讓幸田智也在這看樂子,當即她打了個哈欠:「我去休息一下。待會晚飯時間到了,再叫我。」

  「好的。我會叫你,你好好休息。」綠川唯溫和應下。

  待松原旋律一走進房間,門一關。

  綠川唯奇怪地看向安室透:「你今天是怎麼了。」

  「偵探的狀態很不對。」

  安室透面色沉重地抬起頭。紫灰色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擔憂。

  本想跟著松原旋律進去的幸田智也,一下來了興致。狀態不對。不會是那孩子真的能看到他?然後故意裝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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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八號別館遠離市中心,前後都有樹林。

  安靜下來時顯得分外的靜。

  黃昏的光般透過寬大的陽台和窗戶,將整個房間都染成了暗紅色。

  諸伏景光打開了燈,面對憂心忡忡的降谷零,聲音平和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松原的狀態不對。」

  仗著自己是鬼魂光明正大聽八卦的幸田智也,像是想起什麼往事般,看著諸伏景光打趣道:「表面裝著恭恭敬敬叫著偵探,背地裡就叫人松原。看來你對松原小偵探有不一樣的心思嘛。」

  安室透聽不到幸田智也的話,他擔心地回頭看向松原旋律那間緊閉的門:「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偵探曾經精神受刺激的事嗎。」

  「記得。」諸伏景光也肅然起來。

  松原旋律曾精神受過刺激,出現幻覺,認為自己的老師是太宰治,是Mafia的首領。黑衣紅圍巾綁繃帶。中原中也是干部。

  這讓他很容易就想到松原旋律的第一部漫畫。原來那些都是她內心痛苦的隱喻嗎。

  「之前我不知道這些。所以把那些書拿了過去。」安室透捂住了眼睛,「雖然經過櫻田的提醒,找借口把東西拿走了。但是我感覺得到,偵探的變化。她變得更加無所謂了。」

  因為無所謂,所以才不在意是否被犯人威脅,所以不在意生死,身體狀況。

  那樣子好像她隨便做什麼,身體都不會有事一樣。

  可怎麼會沒事。這丫頭難道不記得她才從醫院出來嗎。

  安室透一拳捶在了沙發上:「真想現在就帶走偵探。」

  但是他不能。

  偵探的身體需要組織的藥物,而且宮野姐妹也都在組織。她們肯定感情很深,組織肯定會拿她們彼此威脅。

  「組織?」幸田智也站直了身子,意外地打量著面前的兩個青年,「是那個組織的人嗎。」

  他想起曾經見過的那些穿黑衣服混身黑暗氣息的人。他沒怎麼特意打聽相關的事。漫畫偵探竟然也屬於那個組織?

  「那些人這次是盯上純奈了嗎。」幸田智也輕松不起來了,「早知道,就該提前跟純奈說才對。」

  看著懊惱不已的降谷零,諸伏景光回想松原旋律的狀況。確實,比起以前,那種仿佛隨時會死亡的感覺要更重了。

  「松原到底受了什麼刺激。」會有如此大的後遺症。諸伏景光隱約覺得哪裡不太對,「以組織對松原的看重程度。不應該的。」

  組織對松原旋律的看重,幾乎肉眼可見。小小年紀就擁有代號,挑選助手都動員了幾個代號成員,組織BOSS還會關心學業成績,送禮物能隨便送一座醫院。生病昏迷會引來BOSS的關注等等。

  無論拿出哪一件事都說明了松原旋律的地位非同一般。他和零曾懷疑,BOSS是不是把松原當後繼人來培養。

  這樣的重視下,又是如何出現深受刺激的情況。

  「太奇怪了。你不覺得嗎。BOSS表現得那麼在意松原,可實際松原的狀況奇差。」無論是精神狀態,還是身體狀態,都令人擔心。諸伏景光道,「也許BOSS對松原的態度並不像我們先前猜測的那樣。」

  松原或許是有其他原因才被看重。

  「你是說……」

  安室透是關心則亂,聽到好友的話,他也隱約明白諸伏景光的意思。他眸光微閃了下,外面有腳步聲響起。

  兩人對視了眼停止了說話。不久,外面便響起一個年輕的女聲:「松原小姐。晚飯時間到了。」

  「我知道了。我會通知偵探的。」綠川唯打開門態度和善地對幫佣說了句。

  「夢境偵探他們來了。」

  幫佣離開後,安室透走出門,站在走廊的陰影裡,樓下果然熱鬧了不少。

  幸田智也跟著走出來,望著樓下遺憾搖頭:「怎麼就回來這麼巧。正聽到重點呢。」結果就被打斷了。就跟追文追了一半結果斷章了一樣。

  不過還真是有趣。幸田智也轉頭看著松原旋律的房門。漫畫偵探也好,還是這兩個助手,都有其他的身份啊。希望不會傷害到純奈。

  幸田智也略微苦惱地想著。亡靈偵探要真能看到他就好了。

  這樣他們就能談判一下。比如談下組織的事,還有她這兩個奇怪的助手。

  臥室裡。

  松原旋律正和琴酒在通話。

  她邊在房間裡轉著,仔細察看裡面的每件物品,邊聽琴酒講完這次通話的內容。

  「也就是說,幸田夫婦聯絡上組織,表示只要能趕走幸田純奈,願意交出一半的股份,獲得組織的庇佑。」松原旋律總結道。

  「不錯。」琴酒回道,「組織當年投資幸田智也只要了一小部分的股份。如果再加上幸田夫婦所說的一半。那麼我們將擁有幸田餐業的決策權。」

  幸田餐業大部分的股權都牢牢掌控在幸田智也手中,幸田智也死後就留給了幸田純奈。如今為了得到幸田家的財產,幸田夫婦竟願意交付出一半的財產,只為趕走幸田純奈。

  「當然。如果幸田純奈死掉,他們會更滿意,再多交出一成。」琴酒低笑了兩聲。

  松原旋律靠在窗邊,望向外面幽深的黑暗。在這遠離市中心的地方,夜變得格外的黑。她不討厭黑暗。

  黑暗能讓她更有安全感。

  可一點光明都沒有那也不行啊。

  「那麼組織是放棄幸田純奈嗎。」

  比起幸田純奈轉讓的股權,肯定是吃下大半的幸田餐業,更符合組織的利益。況且,幸田夫婦顯然要比幸田純奈更容易掌控。

  「這就看你的想法了。」

  松原旋律眼皮子冷不丁跳了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的?」

  「這個任務,BOSS說了全程由你做主。是留幸田純奈,還是幸田夫婦。相信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得不留半點痕跡。我們的名偵探。」

  電話那頭琴酒最後一句話落下時,「砰」的一聲,微弱地傳進了松原旋律的耳朵。是槍聲。

  「像莫裡亞蒂一樣嗎?」松原旋律嘴角帶笑道。

  「BOSS要是知道,會很高興。」

  通話結束。

  松原旋律站在黑暗裡,遲遲沒有開燈。

  良久。她才幽幽道:「我可沒興趣做組織裡的莫裡亞蒂。我只是組織的實驗體不是麼。」

  實驗體才懶得為組織服務啊~

  「偵探?」

  門外傳來安室透明朗的聲音:「晚飯時間到了。所有人都到齊了,那個夢境偵探也來了。我們該下去了。」

  說到晚飯時間,松原旋律就想起之前安室透阻止她吃甜食的事。這人真是管她越來越多了。難道他自己沒發現在她面前,他太放松了嗎。

  當然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之一。

  松原旋律瞥向仍舊在持續不斷增加的聲望值。有聲望值在,她的身體無論如何都不會崩潰。那麼是不是隨意折騰,不吃飯,熬夜,只吃甜食,也都行呢?

  「讓我看看吧。系統。」

  松原旋律輕笑道。

  系統究竟是她的『超能力』,還是……他人的賦予。

  「偵探?怎麼沒回應。是睡著了嗎。」

  門口。安室透嘴上喊得輕松,心情卻一點都不輕松。旋律的精神狀況太讓人放心不下了。她身體也不好。

  還有景光說的事。哪一個都讓人擔心不已。

  哢。門開了。

  安室透心裡松了口氣,他想著再不開門是不是可以撬鎖,而當他的目光落到門口時,心裡頓時咯噔了下。

  這門徐徐打開,猶如打開了一片黑暗般。

  門內沒有半點光線,裡外如同光與暗涇渭分明的兩個不同世界。

  松原旋律換了身黑色鬥篷,兜帽半攏在頭上,鴉羽般的黑色長發分出一縷搭在肩前,和這身黑色融為一體,和她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反差。

  「怎麼沒開燈。」綠川唯望著從黑暗裡走出來的黑發少女,不知道是不是黑暗的襯托,還是光線的問題,他感覺松原旋律更加蒼白了。

  很糟的感覺。不需要提醒,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幸田智也圍著她轉了一圈:「這麼看精神狀態是真不好呢。難怪兩個助手心疼得不行,想要帶人跑路。」

  心疼?跑路?松原旋律聽到幸田智也的『泄密』,表情差點沒維系住。她有想過安室透和綠川唯會站在她這邊,但沒料到他們是認真的。不認真怎麼會連跑路都出來。也許這個跑路不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

  安室透他們看不到幸田智也,說話時沒必要騙幸田智也。幸田智也以為所有人看不到他,更不用說謊了。

  「燈太亮了,刺眼。」松原旋律假裝沒聽到幸田智也的話,解釋了句。

  綠川唯看了看燈,隨後溫柔笑道:「那我們下去吧。不想吃飯的話,偵探也可以不吃。晚上我可以做夜宵。相信這裡晚上廚房是可以用的吧。」

  「哎?綠川你……」安室透抬頭不解。

  綠川唯手指在口袋裡動了動,笑眯著道:「安室君。不介意我給偵探做個夜宵吧。如果你想要,看在偵探的面子上,也沒問題。」

  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安室透嘁了聲:「誰要你的夜宵。」說著,他就靠到了松原旋律身邊,拿出了一罐熱好的草莓牛奶遞了過去。

  「嘖嘖。果然。明明小偵探不在的時候,關系還不錯。怎麼一到小偵探面前,就針鋒相對。哦!」幸田智也以拳擊掌,恍然道,「這就是在爭風吃醋嗎?」

  「咳!」松原旋律差點被草莓牛奶給嗆到。爭風吃醋這個詞,有這麼用的麼。

  「偵探!沒事吧。」

  見她嗆到,安室透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背。

  松原旋律當沒看到一旁幸田智也意味深長的眼神,擺擺手:「沒事。剛才喝得有點急。」幸田智也怕是對她有懷疑了。

  不過她說『看不到』,那就是看不到。

  帶著兩個助手,松原旋律下樓了。

  留在原地的幸田智也,饒有趣味地摸了下下巴,也追了下去。

  當松原旋律下來時,八號別館的餐廳其他人已經坐好了。入座的人,只有幸田純奈、幸田夫婦、以及有著夢境偵探之稱的隴川先生和他的助手。

  松原旋律的目光第一眼就放在了隴川身上。夢境偵探穿的是深灰色和服,脖子上圍了個同色的圍脖,褐色頭發,面色憔悴,看上去仿佛很久沒怎麼睡好了。如果不是他的長相早就曝光了,他身邊穿著休閑西裝貝雷帽精神奕奕的助手,比之更像是偵探。

  「你就是漫畫偵探!」

  隴川的助手一看到松原旋律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出來,小跑過來道:「音符桑。我是夢境偵探隴川先生的助手吉田。我是你的粉絲。」

  安室透不著痕跡地擋住了他,笑容格外燦爛道:「我叫安室透。是偵探唯一的助手。」

  唯一?為什麼要強調這個?餐廳裡的人目光都不自覺挪到了這個淺金發青年身上,又瞥了眼那邊推著松原旋律坐到座位上的黑發藍眼青年。

  不知道怎的,安室透笑得越燦爛,餐廳的其他人越是覺得笑裡藏刀。

  幸田夫婦看得極為不滿,但見幸田純奈頗有興致,倒也沒說什麼。小澤秘書只安安靜靜地站在幸田純奈身後不遠的地方,全程看不出多少表情。

  夢境偵探隴川也就在松原旋律來的時候,抬了下頭,其他時間都低著頭吃東西。

  倒是吉田和安室透聊得還不錯。

  兩個助手就著兩個偵探的事侃侃而談。這頭吉田剛吹捧完漫畫偵探,那頭安室透就栩栩如生地描繪起夢境偵探的破案事件。

  整個餐廳都變成了助手們講述彼此偵探所經案件的現場。

  綠川唯坐在松原旋律旁,專心地為她布菜,偶爾聽到安室透的某些話時,嘴角忍不住勾一下。

  對此,松原旋律只想說,你們配合得還真默契。以及,幸田純奈不愧是幸田智也的妹妹。眼角余光裡的幸田純奈和幸田智也,一人一鬼竟是差不多的表情,興致盎然地看著助手們講故事。

  其中仗著沒人能看見他,幸田智也還興致勃勃地點評幾句:「這個夢境偵探破案,很有特色嘛。是利用人的潛意識和催眠嗎?」

  「漫畫偵探?我還是覺得亡靈偵探更靠譜些。」

  邊說,幸田智也還會朝著松原旋律擠擠眼睛。

  終於幸田夫婦有點受不了了。兩人紛紛離席。這時,幸田純奈才小抿了口紅酒:「松原小姐、隴川先生,今天入住感覺如何?房間滿意嗎?」

  「很好。謝謝。」隴川的聲音有點低沉,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

  松原旋律下意識瞥了下隴川的圍脖,沒記錯的話,有報道采訪過他,說是他年少時脖子受過傷。察覺到她的視線,隴川也看了過來,並頷首點頭。

  整個人沉默且穩重。和助手吉田活潑的性格截然不同。

  「那松原小姐呢?有特別的感覺嗎?」幸田純奈望向松原旋律的視線中,透著種不自覺的認真和期待。

  松原旋律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對面的幸田智也。

  幸田夫婦離開後,幸田智也就坐在了原本幸田石郎的位子上,雙手交抱著像看戲般,他在聽到幸田純奈的話時,頓時笑出了聲:「這時候也不忘試探。」

  接著他就直接看向松原旋律:「在接你們之前,純奈特意將我生前房間裡的東西,放到了你們的臥房和客房裡。看你們能認不認得出來。夢境偵探那放的是我的花瓶,你那邊放的是我用過的筆。」

  幸田智也是故意這麼說的。是陽謀。

  就看她用不用他提供的信息。

  你會怎麼選呢。幸田智也期待著。他是真的很希望對方能看到他。死後的世界是如此的孤獨,沒人能聽到他,沒人能看到他,他本想用幸田餐業保護妹妹,結果卻讓妹妹生活得就像他一樣。

  如果這個小偵探能看到他該多好。這樣也能通過和她交易,做些什麼。

  松原旋律放下筷子,拿起綠川唯遞過來的紙巾擦拭嘴角:「那個房間,我很滿意。畢竟是以前幸田小姐喜歡住的房間。您親手畫的那幅畫很特別。」

  「今天的晚餐多謝了。我先回去了。」

  松原旋律起身就朝樓上走去。安室透和綠川唯緊隨其後。

  見她走了,隴川帶著自己的助手吉田,跟幸田純奈說了聲,也上樓了。

  依舊坐在原位上的幸田純奈,和看不見的幸田智也,不約而同地噗嗤笑出聲來。

  「我這算是被挑釁了嗎?小澤?」幸田純奈笑得連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摸了摸眼角,望向樓梯的方向,「果然厲害啊。漫畫偵探。」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這次一定能找到殺害哥哥的真凶了吧。」

  方才還笑得不能自已的幸田智也,聽到幸田純奈的自言自語,臉上的笑容陡然收起,眼神無比憂郁地望著自家妹妹。

  二樓南邊的房間。

  回來後,安室透和綠川唯又檢查了一邊所有房間的每個角落,確定沒有了監控設備,才放心在客廳裡坐下。

  「可以看得出來,幸田夫婦和幸田純奈的關系連掩飾都沒有。」安室透給松原旋律倒了杯溫開水說道,那對夫妻的不滿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綠川唯邊將廚房送來的水果洗了切好,邊叉了一塊遞給松原旋律,道:「要是幸田智也知道會這樣,也不知道他後不後悔這麼做。」

  接過水果叉,松原旋律看到兩人的動作,淡淡說:「你們關系變好了?」

  綠川唯的手一下頓住了,但很快恢復如常:「畢竟這次要合作。所以關系太差,怎麼行。是吧。安室。」

  「沒錯。除了合作之外。」安室透接過話頭。

  松原旋律眨了下眼,看在他們想要帶她逃跑的份上,沒有揭穿尷尬的兩人,而是轉移話題道:「你們覺得野木來了嗎。」

  說到這個名字,兩人同時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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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來幸田純奈這裡。不止是組織的任務,還和野木有關。

  幾天前,野木越獄。警方和公安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人。而今天他聯系了松原旋律,並且綁架了曾經和她合作過破案的松田陣平,以及負責漫畫事項的編輯橫山片。

  以兩人的性命為要挾,和松原旋律來一次真正的對決。找到野木。

  對決在進入八號別館開始。

  也就是說野木很可能會成為這裡面的任何一個人,也可能是藏身於此。具體怎樣,還得找出來才知道。

  「所以,目前為止整個八號別館,能信任的只有我們三個人。」綠川唯說道。

  安室透贊同:「是的。我跟吉田聊天,能感覺到對方對偵探的事,如數家珍。感覺像真的粉絲。夢境偵探沒怎麼說話,無法斷定會不會是野木假扮的。不過夢境偵探是今天被接過來的,被冒充的可能性較小。」

  「幸田夫婦的身形都偏小。幸田純奈和小澤秘書都是女性,要冒充的難度也偏大。」

  綠川唯接過話題,繼續分析:「我聽送東西來的幫佣說過,夢境偵探會來得這麼晚,是因為幸田夫人不太樂意幸田純奈請偵探過來調查幸田智也的死因。」

  「原本的保安、廚娘等人,在幸田智也去世後領了一筆遣散費都離開了。但這次為了調查,幸田純奈硬是將他們重新請了回來。野木很可能在這上面做文章。」

  「他會選擇這裡作為對決的場所,肯定是早有准備。」

  「警方雖然搜索過一遍別館裡外了,但是相關人員攜帶的東西是沒辦法搜查……」

  安室透和綠川唯你一言我一語認真說完,然後一同看向坐在沙發正中,吃著水果疑似在發呆的松原旋律。

  接到兩道目光,松原旋律不慌不忙地咽下嘴裡的水果,又喝了口溫水:「你們說的都沒錯。」

  安室透無奈扶額:「偵探剛剛是在發呆吧。我和綠川的分析,這麼無聊嗎?」

  「可能是累了吧。今天偵探也勞累一天了。過會差不多是偵探要睡覺的時間了。」綠川唯看向時間道,「這麼晚了,就不吃夜宵了吧。」

  松原旋律就知道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吃夜宵。

  「是啊。要是累了,先休息吧。你別忘了,你才剛出院幾天。」安室透是真的擔心松原旋律的狀況。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把人打包去療養院,從心到身都真正療養一遍。

  在安室透和綠川唯的再三勸說下,加上真的有點累了,松原旋律便先去洗漱,准備待會就睡了。

  這期間,松原旋律接到了一個意外的來電。

  「工藤君?」

  打電話來的是萩原研二。但跟她通話的人是工藤新一。對於這個在宮澤英樹失蹤案中提供過幫助的小孩,松原旋律印像深刻。

  萩原研二和工藤新一怎麼會湊一塊去。一個是拆.彈警察,正在找尋野木可能留下的線索,另一個是小學生。除非是,遇到和野木有關的事了。

  不然萩原研二不會隨便跟她打電話。

  「園子失蹤了。」

  松原旋律眯了下眼:「能說詳細點嗎。」

  夜色之下,工藤新一抓著電話,看著手裡髒兮兮的黑喵BOSS布偶,小臉上盡是凝重。在他身後,萩原研二正協同一群保鏢和警察,四處找人。

  「下午我們放學,正常回家。我、小蘭還有園子是在路口分開的。但是一直到晚上,她都沒有到家……」

  其實松原旋律對鈴木家對鈴木園子的放養,是有點詫異的。畢竟一個財閥二小姐,身邊沒有保鏢,確實很少見。但櫻田希月似乎說這是鈴木家特有的教育方式。鈴木家的大小姐鈴木綾子也是差不多這樣長大。

  根據工藤新一提供的線索,下午三點左右,鈴木園子和他們分開,監控裡她是正常回家。經過野木事件後,米花町的所有監控,都被鈴木財團統一更新換代了一批。

  可惜總有監控覆蓋不到的地方。

  小園子就是在那失蹤的。

  只在附近的草叢裡,掉下一只黑喵BOSS的布偶。

  「平常這只布偶,園子很珍惜。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弄掉的。所以很可能是園子留下來的線索。跟這只布偶關聯最大的,應該就是你,漫畫偵探。」

  工藤新一說完,電話被萩原研二拿走:「我跟他說了。那個時間,你還在家。」

  「萩原警官!」一旁的工藤新一拖長音地抗議,「你這麼說,弄得我在懷疑松原姐姐一樣。」

  「當然不是了。」

  萩原研二摸著他的頭,瞬間嚴肅起來:「我跟工藤小朋友說了野木威脅你的事,我們有理由懷疑綁架鈴木園子的,很可能就是野木,或者是他那個逃走的同伙。」

  「野木逍遙那麼久,卻被松原姐姐給抓了。如果是我逃出來了,肯定也會想報復一筆。松原姐姐平常行蹤不定,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抓到和松原姐姐關系比較近的人。就像姐姐的責編,橫山編輯和漫畫偵探的關系眾所周知。」

  工藤新一在萩原研二的話後面補充:「至於園子和松田警官。很可能是幸田甜品屋的時候。」

  當時與松原姐姐關系近的有三個人,園子、那個幫忙抓住渡邊上報紙的松田警官,以及松原姐姐身邊的那個粉色頭發的女生。

  工藤新一又道:「因此我拜托了萩原警官問了,那天和你一塊的粉頭發姐姐,她目前在朋友家做客。人沒事。」

  野木知道她的長相和身份。在橫山片被綁後,松原旋律就猜到這些會泄露。不過她本身就沒打算隱瞞太久。畢竟她要開事務所了,將來知道她身份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因此很早之前,她就叮囑過桃井五月、青峰大輝這些和她關系交好的朋友,讓他們注意。以免一些被她破案抓獲的犯人,有一天出獄後為了報復她,而禍及朋友。

  「謝謝你。工藤君。」松原旋律由衷謝道,「不過,這次綁架園子的人,和野木之前的那個同伙無關。那人還被關在德國。」

  根據希月的信息,厄瑞斯在被朗姆叫回德國後,就被BOSS下令關了禁閉。算算時間,人才剛出來。

  「逃去國外被抓了嗎。」顯然工藤新一和萩原研二誤會了。

  松原旋律沒打算解釋這個誤會。畢竟兩個人沒必要跟組織攪合。

  「但是我無法確定,野木有沒有新的同伙。」松原旋律邊接電話,邊換上衣服,「我個人推測,有人跟他合作。」

  「松原姐姐那你小心。我和萩原警官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線索。」

  工藤新一掛了電話。

  松原旋律走出浴室,便看到電視上正播放鈴木財團二小姐疑似被綁架的消息。安室透和綠川唯兩人則在茶幾邊,各自拿著地圖和名單揣摩。

  聽到浴室門開聲,兩人雙雙抬頭。

  安室透看到她頭頂毛巾下濕漉漉的頭發,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走過來取過她毛巾:「怎麼頭發沒弄干。這樣睡覺,頭會痛的。」

  「野木又綁架了一個人。」

  松原旋律順著安室透的力道,坐在沙發邊道。

  綠川唯拿來吹風機,與安室透對視了眼,然後兩人一同恍然地看向電視上的播報。

  「是他綁架了鈴木財團的二小姐!」

  安室透驚道。這個野木是瘋了嗎。

  「就算是他贏了你。這樣,他也基本逃不過圍捕。一個財團的財力可不簡單。」綠川唯看著電視上鈴木財團的尋人懸賞金額。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偵探。我感覺這件事不簡單。可能不僅僅是場對決。」安室透憂心地看著在水蒸氣下難得有些血色的偵探,偏偏這個時候她身心狀況都很糟。

  松原旋律隱約也有種野木志不在贏她的感覺。

  說是對決。倒不如說是一個圈套。

  一個讓她主動、不得不走進來的圈套。

  就跟組織發布的任務一樣。

  安室透和綠川唯也感覺到任務不太對勁。這還是他們不知道後續任務的情況下。

  琴酒之前的電話,幾乎很明確了。

  組織不需要福爾摩斯、波洛,甚至連暗夜男爵、莫裡亞蒂都不要。他們要的是一條忠心的聽從命令的狗。不能為之所用的才能,不是組織想要的才能。

  可她是個實驗體啊。

  實驗體怎麼可能會對組織產生感情。她又不是斯德哥爾摩症患者。

  所以組織用宮野一家、櫻田希月等人,乃至於把安室透、綠川唯這些人送到她身邊。避免萬一,又讓她去交朋友。

  桃井五月、青峰大輝、橫山編輯、學校的老師同學,就連有過往來的松田警官、鈴木園子都是目標。

  過去的她一定知道這些。

  這才選擇把那些受害者的家屬集中起來。

  那是力量,也是她展露的弱點。

  而這個弱點,被野木抓到了。

  只是……這真的是野木抓到的。還是說,這件事背後還有組織身影呢。

  松原旋律邊吹著頭發,邊思緒發散。

  看她思索的樣子,安室透和綠川唯交換了下眼神,開口拿過她手裡的吹風機:「我來吹吧。你這樣子吹,怕是到明天都干不了。」

  淺金發青年握著吹風機,就跟專業的理發師般吹起了頭發。

  松原旋律在熱風中舒適地半眯起眼,像只毛發亂飛的小黑貓般:「安室你也學過吹頭發?」這手法一看就不一般。

  「以前有任務跟這個相關。」安室透隨口道。他算是干一行精一行了。

  「真厲害呢。」松原旋律贊道。

  安室透輕笑著:「偵探才厲害呢。像偵探這種才能,才是被組織真正看重的。」

  「是啊。他們想要一個聽話的莫裡亞蒂不是嗎。」

  松原旋律嘴角浮出一絲譏笑。覺得組織的人太異想天開,莫裡亞蒂是會『聽話』的人嗎。

  莫裡亞蒂麼。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沉重起來。

  一旁的綠川唯不動聲色皺眉。看來零的猜測對了。組織在對松原溫水煮青蛙。

  先是竊取資料、查案這些小事,往後怕就是調查組織敵對之人或妨礙組織的人的罪證,交給組織去威脅,再往後怕是給組織的犯罪掃尾,以至於『完美犯罪』。

  組織的人把松原當什麼了。巴普洛夫的狗嗎。一點點馴化,最終養成條件反射嗎。綠川唯深深捏緊了拳頭。

  他無法想像,像松原這樣的孩子落入黑暗會如何。

  不論如何,那都是令人痛惜的結局。

  「偵探想要當莫裡亞蒂嗎。」綠川唯問道。

  「我?」

  松原旋律似是而非地笑了下:「你不覺得我挺合適的嗎。組織的莫裡亞蒂。我記得有媒體說過,我要是犯罪,肯定是很可怕的罪犯。」這可不是她說笑的。鬼魂的作用可不只有破案。

  明亮燈光下的黑發女孩,下巴微揚道,有種說不出的自信。

  「可我覺得偵探更適合當安樂椅上的神探,一邊吃著甜食,一邊破案。偵探難道不喜歡嗎。」綠川唯手掌微微松開,笑道。

  男人笑起來那雙藍色的眼睛分外的溫和包容。

  松原旋律心頭動了動,也笑了:「那樣確實挺不錯的。說真的,一開始我可沒想過當偵探。」

  「確實也是。我記得第一次破案的時候,偵探是被當成了嫌疑犯,才主動破案的。」在知道松原旋律是組織的代號成員後,諸伏景光就對此深入研究過了,「偵探不是說,你是個漫畫家嗎。」

  這也是漫畫偵探的名號由來。

  松原旋律點點頭:「沒想到你會知道這麼多。」

  綠川唯很快反應過來,他故意瞥了眼一旁的好友,坦然道:「我之前有想過競爭偵探助手的位置。畢竟這個位置可是能拿下代號的捷徑。」

  說著,那雙向來溫和的藍色眼睛裡迸出一片屬於黑暗組織的冰寒和野心。

  安室透也很配合地收起吹風機,笑容燦爛道:「可惜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要讓你失望了,綠川君。」

  「不失望。現在我不也是偵探的助手麼。」綠川唯不軟不硬地回道。

  好吧。古怪的氛圍又來了。松原旋律眨了眨眼,經由幸田智也的話來說,他們的關系就如她的直覺一樣,並不差。

  那麼為什麼要在她面前表現不好呢。

  是擔心關系好了,組織懷疑什麼嗎。

  還是說……松原旋律不禁想到白天萩原研二來的情況。

  有點可疑啊。

  但似乎也沒太大關系。

  就是她原本想過,暗中安排綠川唯和安室透『解決』掉幸田夫婦,現在看來再琢磨下吧。

  頭發吹干後,松原旋律就回了房間。

  安室透和綠川唯分別守上半夜和下半夜。綠川唯准備回房時,安室透忽地叫住他,壓低聲音道:「你有沒有覺得偵探對我們的態度有點變化。」

  「確實有點。」這點綠川唯的感覺最明顯。

  他和松原旋律真正見面的次數,一個巴掌數得清。如果說零通過一日三餐長期相處,細水長流和同盟關系獲取信任。那麼他這個兼職助手,是不可能有這個待遇。

  「貌似是今天下午轉變的。」

  「下午。」

  兩人霍然想起下午萩原研二的不告而來。三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准備撞在了一塊。雖說他們及時反應過來,但是以松原旋律的觀察力,很可能察覺到了什麼。

  「算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降谷零煩惱地抓了抓頭發。

  諸伏景光倒要輕松不少:「實在不行,不是可以提前打暈了松原,把人帶走嗎?」

  聽到他的話,降谷零愣了一愣:「你之前不是不太支持打暈帶走什麼的。」這個也是他一時的氣話,不料景會說出同樣的話。

  諸伏景光的眼瞳冷了下來:「組織准備利用松原犯罪。如果只是之前的竊取資料還好。但聽松原的話,組織肯定另外暗中給了她後續任務。莫裡亞蒂。犯罪大師。你覺得呢。這可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你之前的猜測怕是要成真了。」他原以為以組織BOSS對松原的在意,還不至於這麼快。可事實比他想的更快。

  「我更擔心的是松原的心理狀態。」

  在這種極不穩定的狀態下,假如松原真的被組織逼著殺人,最後的結果一定不是他們願意接受的。

  「以前不擔心松原,那是一個正常狀態的松原。現在……」諸伏景光沒把握了。

  想到松原旋律的狀態,兩人間的氛圍都沉重了。

  沉默了會。

  降谷零最先脫離出沉重的心情,他拍了拍幼馴染的肩:「組織的任務究竟是不是這個,暫時還不知道。」

  「也是。我太未雨綢繆了。」把內心的擔憂說出來後,諸伏景光的情緒明顯好了不少,「而且到那時候,我們也能幫忙。」

  「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是抓住野木。」

  降谷零咬牙道:「我有種預感這家伙,是個定時炸彈。」尤其是他還抓了松田他們做人質,威脅松原旋律。

  看他這樣,諸伏景光忍俊不禁道:「這樣吧。我先在這裡守著,你去外面探查下情況。夜晚,說不定老鼠就出來了。」

  降谷零看了看好友,會心道:「那今晚就辛苦了。待會回來我帶夜宵。」他剛剛出去不遠,就迎面遇到同樣出來夜探的吉田。

  後者還朝著他招了招手。

  而在屋子裡,說是要睡覺的松原旋律,正打開系統中米花町的地圖,開始模擬鈴木園子的路線。

  夜深人靜下。

  四樓的監控室裡,小澤秘書坐在監控器面前,一一記錄上面的情況。

  另一側幸田純奈穿著睡衣,睡意全無地搖晃著酒杯,坐在陽台上,眺望著夜色沉沉的天邊。

  三樓幸田夫婦的房間裡。

  這對夫妻也沒睡。

  幸田春看著手機上有關鈴木財團二小姐被綁架的事,緊張不已:「阿娜達。怎麼辦。我們會不會被發現。」

  「別怕。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做的。就算被發現了,也可以推給幸田純奈,挑起鈴木財團的不滿。」幸田石郎板著臉,「而且組織的人答應過我們。只要我們做到這些,幸田以後就是我們當家作主了。」

  幸田春搓了搓手,迷惑道:「話說為什麼要綁架鈴木園子。是要勒索鈴木財團嗎。」

  「不要多問。組織代號成員做事,由不得我們插手。」

  幸田石郎冷冷地看向房間裡掛著的巨大相框。框中正是幸田夫婦和幸田智也、純奈兄妹的全家福。

  「真要怪,就怪智也吧。」

  「看在智也的份上,我會給純奈一個體面的葬禮。把她埋在他身邊的。」

  一團昏暗中。

  松田陣平聽見咚咚兩聲,頭頂有什麼被敲響。半迷糊地睜開眼,沒等他看清楚眼前的情況,哧哧兩聲,一股水霧迎面噴來。

  強烈的睡意瞬間襲來。

  「唔!」

  松田陣平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頭便重新垂倒。整個人陷入黑暗的意識之中。

  朦朧中。

  一個清脆稚嫩如小鳥般的聲音喊他:「陣平哥!陣平哥?」

  「音符?」

  松田陣平琢磨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不對。音符不是已經去世了嗎。當年他們約好第二天一塊玩,然而第二天他等了大半天都沒有等到人,去音符家一看,才知道音符家連夜離開了。

  後面他再也沒有音符的消息。

  直到年底,松田陣平才在報紙上看到雨宮音符於火災中去世的消息。

  「陣平哥?你在干什麼啊~」小女孩堅持不懈地喊著他。

  松田陣平想要回應卻發現身體像被什麼給制住了。唯一能動的就是眼睛。

  他張開眼便看見一個靈動可愛的黑發小女孩,正彎著月牙般的眼睛笑盈盈看著他,而周圍竟是一個街頭公園。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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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明媚和煦的陽光,隨風在樹葉的裁剪下,在地面投下點點碎光。

  秋千、滑梯、單雙杠、沙地等等,這些東西對松田陣平而言,印像太深刻了。他就在這裡玩了很多年。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的確是夢。

  也只能是夢了。

  這種情況……松田陣平看向坐在樹蔭下的兩個孩子,其中的小男孩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色卷發,身上的白色T恤不知從哪蹭的黑一塊黃一塊的,弄得髒兮兮的。

  不過此時的小男孩壓根不在乎這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被拆散的收音機。

  「陣平哥。真的能裝好嗎。」

  湊在小男孩旁邊問話的是同樣有著黑發的小女孩。

  望著小女孩的臉,松田陣平的心情不禁復雜起來:「是她。」是雨宮音符。在她身邊的是年少時的松田陣平。

  這裡。是他過去的夢。

  「你不吵,就能裝好。」小松田很不高興地說道。

  雨宮音符嘴巴微微撅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下委委屈屈起來,伸手拉了拉小松田的衣角:「對不起嘛~陣平哥。不要生氣啦。」

  小松田也是被她弄得沒辦法了,無奈地搓了搓小女孩的腦袋,把她頭發弄得一團糟才松手:「知道還不松開。等東西裝好了,帶你去吃草莓牛奶冰。」

  「好耶!」雨宮音符立馬笑了起來,拍手道,「陣平哥最厲害了。」

  小松田哼了聲,仰起頭一臉驕傲小天才的模樣:「知道就好。等著哈。這東西,我五分鐘內就能搞定。」

  「噗——」

  成年的松田陣平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豈止五分鐘,連三十五分鐘都沒搞定。後來沒辦法了,小松田才氣呼呼地帶著雨宮音符去吃了草莓牛奶冰沙。

  「今天只是工具不趁手,我晚上回去一定能修好它。」小松田邊吃冰邊發誓。

  雨宮音符乖巧點頭:「陣平哥一定可以。」

  看她吃得嘴邊都是冰沙,小松田翻了個白眼,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真是個傻妹妹。」

  松田陣平就這麼跟著兩個孩子,看著小松田一手提著收音機殘骸,一手牽著小雨宮,把人送回家。

  雨宮音符並不是這的原住民。

  是一個多月前搬來的。據說是有錢人家過來度假。

  小松田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

  那時候他的父親因為被警察誤抓,錯過拳擊的冠軍賽,整日酗酒。雖然父親被抓的嫌疑洗清了,可原先被當嫌疑犯的報道已經報出來了,總有些沒腦子的人,會拿這些來說事。就像某些看他不順眼的家伙。

  「喲~這不是殺人犯的兒子麼。」

  小松田出來買工具,路過某個巷子時,幾個比他大兩歲的小孩發出肆意的惡意。

  「你爸是殺人犯怎麼還沒被帶走啊。」

  「殺人犯的兒子還有臉住在這。」

  「你看他臉色好可怕,是不是要殺人了。」

  兩個小孩興奮地又叫又跳的。難聽的話源源不斷。

  松田陣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在聽到『殺人犯的兒子也會是殺人犯』,忍無可忍正要衝了上去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喂~殺人犯的兒子可不一定會是殺人犯哦~而且這個哥哥的爸爸,不是真的殺人犯。難不成你們想說警察包庇罪犯?這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說話的是個三四歲的小女孩。

  女孩穿著質地柔軟的藍色的連衣裙,上面點綴著明亮的向日葵,白淨秀麗的小臉蛋上掛著可愛的笑容,一付人小鬼大的樣子,口齒清晰道:「而且你們這麼亂說話,可是會構成『名譽毀損罪』。」

  「根據《日本刑法典》規定,公然指摘事實、毀損他人名譽的,不問有無該事實,處三年以下懲役、監.禁或者五十萬日元以下的罰金。*難道你們想一起去監獄作伴嗎?」

  「如果這件事你們家長知道了,說不定要負連帶責任哦~教唆罪?」

  一連串的懲役、監.禁、五十萬罰款、連帶責任等詞彙,聽得不明覺厲。幾個才十多歲的小孩面面相窺了下,哄的就散開了。

  「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把人一嚇走,小女孩揚起可愛的臉蛋說道。她可是很認真地查了資料又做了排演。

  小松田從頭到尾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你是誰啊。」

  「我叫雨宮音符。是新搬來這邊的。哥哥你叫什麼。」

  「松田陣平。」

  「是陣平哥啊~我們做朋友吧。陣平哥。」

  當萩原研二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好友竟多了條圍著他團團轉的小尾巴。

  「陣平哥給你螺絲刀。」

  「原來陣平哥喜歡拆東西,我可以把家裡的東西拿給你拆哦~只要陣平哥願意陪我一塊玩。」

  聽到雨宮音符的這句話,本來有點不太耐煩的小松田,難得松口了:「真的?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可不是想要你家的東西拆哦。」

  「嗯嗯。陣平哥才不是想要拆我家的東西,是我有壞掉的東西,要陣平哥幫忙。」雨宮音符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般。

  幾乎被撇在一邊的萩原研二,再也忍不住了:「小音符,為什麼老圍著小陣平轉啊。你就不想陪研二哥哥玩嗎?」向來在人際關系上,和小朋友間特別是小女孩之間無往不利的萩原研二,這還是他第一次吃閉門羹。

  「因為我先遇到陣平哥呀。」

  小女孩的聲音又脆又甜:「而且陣平哥拆家的時候超厲害!」

  萩原研二當場大笑。這是在說小陣平像二哈嗎。

  小松田一臉無語地敲了敲雨宮音符的腦袋瓜:「喂!那不叫拆家!那叫研究好不好!不拆怎麼知道怎麼裝!」

  「哈哈哈哈哈。咳。」

  在幼馴染怒瞪的目光下,萩原研二總算止住了笑:「小音符的家人怎麼會帶你來這裡度假呢。」

  「不是度假哦~爸爸說我們在迷藏。」雨宮音符小臉緊繃,口氣嚴肅道,「我們在跟一群黑漆漆的烏鴉捉迷藏。爸爸媽媽說,如果我們被烏鴉發現了,音符就要被抓走關在籠子裡了。到時候會天天打針。」

  小松田和同樣年幼的萩原研二相視一眼,滿臉的不解。

  而站在他們不遠處,全程聽到的松田陣平眼神陡然鋒銳起來。

  「是了。黑漆漆的烏鴉。以前我和萩聽到這些,只以為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原來一開始音符就把答案告訴我們了。」

  松田陣平漸漸變得虛幻的夢境,這大概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從伊達班長那裡得到黑衣人線索後,他追查這件事太久了。

  日本穿黑衣的人多不勝數。何況是外國人的人數加進來更是多得驚人。唯有銀色長發可以稍微掠過些。

  可就是這樣,連軸轉的他都沒有找到相關的可疑人員。

  監控更不用說。十多年前壞掉的監控,足以證明對方的謹慎。而且監控這東西會定時覆蓋,根本幫不上半點忙。

  從音符的話來說,他猜得沒錯。

  「那場火災果然是人為。和黑漆漆的烏鴉捉迷藏,這說明雨宮一家在逃避一群黑衣人的追蹤。為了哄孩子,雨宮夫婦才會跟音符說,是在捉迷藏。而一旦被抓住,後果很嚴重。」

  不然怎麼會有那句被抓後會關在籠子裡,天天打針。

  關在籠子、天天打針。很可能只是嚇唬小孩的。但後果一定很嚴重,否則以雨宮夫婦對雨宮音符的疼愛,是不會說這些的。

  「那麼……音符是不是,沒死呢。」

  松田陣平心裡湧出一種期待。音符說過,被抓的後果是關起來而非死掉。那他是不是可以這麼期待一下。

  同時湧出的還有另一個想法。

  音符會不會就是松原旋律。

  噗通噗通。

  心跳聲加快了。

  松原旋律猛地從夢境中驚醒。

  看向時間,早上五點半。比她平常噩夢驚醒的時間要早。

  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徐徐清風中能隱約聽到花匠哢嚓修剪花木的聲音,嘩嘩的掃地聲。

  有種自然的幽靜。

  松原旋律長吐了口氣:「我這是看著看著睡著了?」她還坐在書桌前,系統的版面地圖和監控圖片,全部都呈現在上面。

  關掉虛擬投影。

  她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打開了手機。手機裡大部分都是工藤新一和萩原研二兩人的郵件。幾乎每隔一個來小時他們就會發來一封,說明最新的進度。

  「沒找到新的線索。」

  「綁匪一直都沒有打電話。」

  「鈴木財團已派人連夜搜索整個米花町。」

  「松原姐姐。園子失蹤前後的監控錄像,我發給你了。看視頻,我更肯定綁匪就是野木,沒人比他對米花町更熟悉。這個男人為了殺人,可是將整個米花町每家每戶每條街道,包括監控的位置角度都摸得一清二楚。」

  「……鈴木家二小姐失蹤的事在網上發酵了。松原同學不要被網上的言論影響。」

  看到萩原研二最新發來的郵件,松原旋律打開了相關網頁。

  鈴木財團二小姐被綁架,鈴木財團直接搜索米花町,並發布懸賞,可謂是聲勢浩大。驚醒了不少的夜貓子爬起來吃瓜。

  「綁匪是鈴木財團的對手派來的吧。」

  「我倒覺得是意外遇上凶殺案了。別忘了,野木案可就發生在米花町。那一塊的犯罪率都要比東京其他地區高點。找不到人,說不定是被滅口了。」

  「拜托。被滅口也會留下線索吧。殺人滅口可不是說說而已。」

  「話說,我倒覺得會不會是野木綁架的。米花町那不就是野木的地盤嗎。」

  這個猜想很快就被否決了。

  「野木就算綁架也是綁架漫畫偵探的助手之類吧。冤有頭債有主。抓他的是漫畫偵探,又不是鈴木財團。漫畫偵探和鈴木財團又不熟。」

  以上的評論都是正常。

  但在半小時前隨著鈴木園子落下的線索,黑喵BOSS布偶一事被一個記者給挖了出來,網上的風潮一下變了。

  「據悉鈴木家的這位二小姐非常喜歡漫畫《黑喵BOSS日常》,是漫畫偵探的忠實粉絲。如今這位粉絲失蹤,下落不明。漫畫偵探是否要出面找人。以漫畫偵探的能力想必一定能以最快速度找到鈴木二小姐……」該記者每個字都在寫著『甩鍋』和『道德綁架』的字樣。

  鈴木財團的負責人自是沒有理會這些。

  可在哪總有些看熱鬧不嫌大的。網上一些人開始起哄。

  「沒錯。就算不是粉絲,找個人。也是應該的吧。以漫畫偵探的能力,又不算太難。」

  「何況還是粉絲。漫畫偵探出面找人,也能和鈴木財團套個近乎,不也挺好。」

  「漫畫偵探根本不需要這些。找人這種事,不和宮澤英樹失蹤一事一樣麼。不讓專業的人去找,干嘛要麻煩漫畫偵探。漫畫偵探更多的是破凶殺案好不好。」

  「要是鈴木園子真被野木綁架,那漫畫偵探就是應該負責!」

  「胡說八道!那隨便一個人綁架別人威脅你自.殺,你是不是也要負責的自.殺!」

  兩方直接互噴起來。

  萩原研二看得略微擔憂。無論鈴木園子是否被野木綁架,這些都不能去責怪漫畫偵探。

  「萩原警官。你不用擔心松原姐姐。她才不會在乎這些。」工藤新一在旁說道,那個人可不只是不在乎這些,說不定連其他的也不在乎。工藤對第一次遇到松原旋律,所看到的那個女孩,印像太深刻了。

  陽光下的黑發少女猶如快要融化的雪,被黑暗吞沒的白。

  疏離、孤獨。

  就跟園子說的那樣。

  工藤新一捏緊了手裡的黑喵BOSS布偶。野木究竟是怎麼綁架園子的。一定有幫凶吧。幫凶又是誰呢。綁匪留下的線索太少了。

  「小工藤。」萩原研二忽地喊道,「小松原給我發郵件了。野木來了第一條信息。」

  昨天萩原研二見識了這個小朋友的推理能力和觀察力後,便和他交換了信息。其中就包括野木綁架其他人威脅松原旋律的事。

  所謂第一條信息,是野木許諾,只要松原旋律答應他對決,那麼將會在對決次日的早上,將橫山片的所在地發給她。

  「我看看我看看!」工藤新一跳起來喊道。

  萩原研二沒有吊他胃口,而是蹲下拿著手機和他一塊看。松原旋律轉發過來的郵件內容只有一句話:「山櫻染藍天,秋夜醒來久難眠。*」

  「是和歌。」

  「但是好奇怪。山櫻是春天綻放,可後面一句又寫的是秋夜難眠。完全不搭的兩句話,像是拼湊的。」萩原研二摸著下巴道。

  工藤新一做出福爾摩斯的經典動作,沉思著:「拼湊的。這樣的話,地址很可能就藏在這句話裡。拆開是山櫻、藍天、秋夜、久難眠……我知道了!是櫻田九號公寓。」

  這時。萩原研二也收到了松原旋律新發來的消息:「沒錯。是櫻田九號公寓。櫻田是Sakurada。櫻。Sakura。久難眠的久,同九。小工藤,我先去櫻田九號公寓那邊。」

  「一起去。」工藤新一直接跳上車系好安全帶。

  看他目光奕奕的樣子,萩原研二沒有拒絕他,只說:「那你可要抓好安全帶。」

  幾分鐘前。

  沒等松原旋律看完那些因她起爭執的留言,野木的第一條信息就發來了。她當即就把消息發給了萩原研二和工藤新一那邊,同時也走出了臥房。

  「野木來消息了。」松原旋律將信息轉發給了坐在客廳裡的安室透和綠川唯。

  綠川唯念道:「山櫻染藍天,秋夜醒來久難眠。竟然是和歌。」

  「是新古今和歌集裡的。」

  松原旋律和安室透異口同聲道。

  說完,松原旋律驚訝地看向安室透:「你還看和歌?」她可是通過系統翻找出來的出處。

  「咳。之前不是看書麼。順便了解了下。」安室透總不能說,先前懷疑組織跟一百多年前的文豪有關,順便就買了幾本和歌集看看。正好這兩句話有點印像。

  綠川唯此時也在網上搜出了全文:「是兩首不同的和歌,各取了一句。」

  「Sakura嗎。」安室透面露思索。

  松原旋律則把目光放在了後面『秋夜醒來久難眠』上:「久。九。」

  安室透同樣抬頭道:「櫻田九號公寓。」

  兩人對視相笑了下。

  「工藤君和萩原警官那邊也解開地址了。他們已經趕過去了。」松原旋律和萩原研二交流完道。

  「以萩原警官的能力,相信很快能趕到。所以偵探不用太擔心。」綠川唯說著,將一塊熱毛巾遞給了松原旋律。萩原研二的開車速度,他們這些警校期的好友是有目共睹的。

  松原旋律怔怔地看著他手裡的熱毛巾:「這個是。」

  「敷眼睛的。偵探一晚上沒怎麼睡吧。」綠川唯指了指眼睛處,「熱敷可以緩解眼睛疲勞。」

  「哈哈。偵探的眼睛都快成熊貓眼了。是又在研究案子吧。我都說了這些交給我們就好了。」比起松原旋律的黑眼圈,安室透和綠川唯的狀況也差不到哪去。只是她的皮膚格外蒼白,黑眼圈就顯得分外重了。

  松原旋律有些不太適應地接過毛巾。從失憶以來,關心她的人不少。但能細致道用溫度正好的熱毛巾敷眼睛的,只有綠川唯。

  「你和安室也熬了一夜吧。」她抿了下唇,將毛巾覆蓋在眼眶上。

  溫熱的濕氣從毛巾上騰升,舒緩著眼眶的疲勞。

  不知道是真有用還是心理作用,松原旋律確實感覺舒服了不少。

  「我和安室君以前做任務經常通宵,早就習慣了。」綠川唯笑道。熬夜在組織裡再正常不過了,像零要熬夜搜集情報,他有時也會通宵等待合適的狙擊時間。甚至為了任務幾天幾夜都熬過。

  「但是偵探你不一樣。」

  看著乖乖敷著熱毛巾的松原旋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綠川唯的藍色眼睛裡漾出如水般的溫柔:「你還在生長期。」

  是個孩子。是國家的未來。

  大概能看出綠川唯真實想法的安室透,扶額心想:「也幸好偵探蓋著眼睛。景。你這眼神也太明目張膽了。一點都不組織。而且你還說我誇張。你比我更誇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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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用


第78章

  閉著眼睛,松原旋律享受了會熱毛巾敷眼睛的待遇。

  手機鈴聲就響起了。

  來電人是工藤新一。

  「松原姐姐。」

  松原旋律將手機話筒調成了開放,方便安室透和綠川唯同聽。

  「情況怎麼樣。」

  「我們已經到櫻田九號公寓了。剛剛問了值班人員,說是有人給你郵寄了一樣易碎物品。是一個很大的木箱。橫山編輯很可能就在裡面。目前,萩原警官去拆箱了。」

  工藤新一回頭看向正在拆箱子的萩原研二,後者邊用熟練地用工具拆箱,邊輕松地笑著:「這要是小陣平在,以他拆東西的速度,怕是要比我快一倍。」

  話是這麼說,可他的速度也不慢。三下五除二,木箱就被毫無損傷的打開了。

  四周的木板一一拆掉,最後露出被捆綁在裡面的橫山片。

  穿著深藍色西裝領帶的男人,被迫跪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死死捆著,嘴巴也被膠布封著,腹部捆綁著炸.彈。木板拆掉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嗚咽出聲。

  作為一個漫畫編輯,橫山片從入職的那天開始便過得不是很順心。社會的壓力,金錢上的壓力,職場上的壓力,無一不從四面八方襲擊著他。

  每天他都是筋疲力盡地回家,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動彈,唯一能讓他稍微提點勁的只有上網之類的。目標?未來?這些早已被日復一日繁雜的工作給殺死了。

  直到他有天成為了漫畫家音符的編輯。

  起先音符只是個普通的網絡漫畫家,畫作在MICO網絡漫畫社的成績只能算不錯。沒料到,第二本《OSAMU先生日常》猛然起飛。

  再加上音符從漫畫家到漫畫偵探的身份轉變,整個網站都被這本漫畫給徹底帶飛。

  漫畫偵探成為了MICO的支柱。

  他原本也是要被部長安排去負責別的漫畫家,好讓經驗更豐富的編輯來負責漫畫偵探。但漫畫偵探沒同意。

  這令橫山片萬分感動。

  哪怕不少編輯明裡暗裡讓他小心點,以免到時候被漫畫偵探的仇人給盯上。畢竟漫畫偵探對外身份隱秘,責任編輯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了。

  橫山片對此也毫不在意。被抓又有什麼關系。

  就算是被安裝了炸.彈也沒關系。

  偵探一定會來救他的。

  被野木放倒後,橫山片始終如此堅信。現在他果然等到了。

  刺啦——

  嘴上的膠布被撕開了。

  橫山片連忙抬頭看向對面的工藤新一,他聽到對方正在和偵探通話:「那個小朋友。麻煩告訴偵探,我沒事。我是昨天中午十二點三十分出去吃飯的時候昏倒的,昏倒前我好像聽到對方在跟別人打電話。」

  站在他面前的警官聽到這句話,沉吟了句:「小陣平失蹤的時間大約在一點左右。當時我們有發信息。」

  工藤新一聞聲點點頭,對電話裡的松原旋律道:「橫山編輯是十二點三十分左右被綁,松田警官是一點左右。從MICO網絡漫畫社到松田警官被綁的地方,僅僅三十分鐘時間時不夠的。野木果然有同伙。」

  松原旋律那邊和安室透、綠川唯交換了下看法,也同意點頭。

  「如此一來。事情就麻煩了。」安室透翻動著手上八號別館的人員名單,「沒人知道,這裡面是不是藏著野木的同伙,我們也不知道他具體有幾個同伙。昨晚上,我和吉田一塊把上下幾個樓層除住所外都探查了遍,基本沒有發現暗室、密道。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之人或藏身之所。」

  綠川唯點了下那份名單:「這樣算是縮小的排查範圍。野木就隱藏於他們這些人中間。」

  會是誰呢。保安?花匠?還是幸田夫婦或夢境偵探和他的助手,甚至是幸田純奈、小澤秘書這些都有可能。

  「接下來我會一一和名單上的人對接,看看有沒有什麼破綻。」安室透說道。

  松原旋律想了想道:「我會把他們日常的資料給你。」

  「是你那位黑客朋友出手了?」淺金發青年試探性問。

  「嗯。」

  松原旋律沒有否決,看向電話:「工藤君。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萩原警官已經打開了外面的金屬殼了……嗯?」

  工藤新一的語氣遲疑了下,他往前靠了靠,看到裡面的一根根的線,頭皮竟有些發麻:「這裡面好多線。」

  小小的盒子裡,一排排的線密密麻麻挨在一起。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等等各種顏色的線都有,裡面甚至還有粉色、淡紫色這些。

  「這些線都是用來擾亂思緒的嗎。」工藤新一有點抓狂道。

  萩原研二朝著他輕松笑了笑:「別擔心。這種炸.彈我和小陣平研究過,是上次岩崎炸.彈同一類型。看上去很難,實際上並不算難。工藤君。接下來麻煩你和正在趕過來的警察,疏散樓裡的人員。另外在外面警戒。」

  「可是——」

  「沒有可是。工藤君,拜托你了。現在換我和松原同學通話。」

  萩原研二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神色前所未有認真地望著工藤新一。

  後者捏緊了手裡的手機,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萩原警官,你小心。我去疏散居民。」外面的警笛聲由遠而近。

  松原旋律這邊三人聽著電話裡兩人的對話,一同沉默下來。拆.彈。沒人能保證在這過程中,炸.彈會不會爆炸。更不用說,這本來就是野木的威脅。

  雖然松原旋律推測野木不會做這種臨時讓炸.彈爆炸的事,畢竟他真正的目標是她,而非警察。但在面對炸.彈,誰也不能真正篤定安然無恙。

  電話短暫的被掛斷後,再次打通。

  「松原同學。我要開始拆彈了。」

  電話一通,那邊便傳來萩原研二隱隱含笑的聲音。聽得安室透和綠川唯兩人忍不住為他捏了一把汗。

  松原旋律看了看兩人瞬間的緊繃,「嗯」了聲。

  聽到松原旋律的回應,萩原研二腦海裡不由浮起一張稚氣可愛的臉,明明過去很多年了,可這張臉依舊清晰可見。

  他一面將手機開了外放放到一旁,一面拿出工具一條條線排查:「松原同學。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松原旋律怔道:「萩原警官你說。」

  「你家裡有姐姐妹妹之類的嗎。表姐堂姐也行。」電話那頭的男人笑容親和地問。

  此話一出,電話兩頭的其他人都愣了下。

  安室透聽得都無語了。萩原這是打聽偵探家裡幾個姐妹的時候嗎。還有你打聽這個干什麼。剛吐槽完,轉而他想起了松田的事。

  雨宮音符。松田少年時死在火災裡的一個妹妹,和偵探長得非常像。連名字都和偵探的筆名一樣。

  據警方的案件檔案,這場火災是個意外。而松田並不這麼認為,一直都在追查此事。不過這件事除了萩原知道具體情況,松田很少提及,似乎不太願意牽扯到他人。現在萩原會這麼問,不會是松田真的查到什麼了吧。

  安室透無聲地望向對面的綠川唯。對方隱蔽地朝他點點頭,顯然兩人想到一塊了。

  松原旋律垂著眸,隱約猜到了萩原研二的想法。那麼要把她所猜想和調查的事跟萩原研二說嗎。

  不。暫時不能。松原旋律很快就在心裡否定了。

  就算要說,她應該告訴的是松田陣平才對。

  「抱歉。萩原警官。」

  拆.彈現場只剩下萩原研二和橫山片兩人,其余人已被疏散。一樓的大廳格外的空,松原旋律的聲音在這份安靜的空寂中卻顯得很能安撫人心。

  很神奇。僅是聽到她的聲音,無論說什麼都無所謂,橫山片的內心就很平靜。

  萩原研二則失聲笑了下。這孩子竟會為這種事跟他道歉嗎。真是意外的可愛呢。

  沒等他安撫對方,電話那頭的人繼續道:「萩原警官。小時候的事我記不太清了。我父母去世得早,所以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姐妹,或是表親。」

  松原旋律說這些就像說毫不相干的事一樣。都失憶了,能相干到哪去。按老師的說法,她進入實驗室就失憶了一次。現在又是失憶狀態。雖然她覺得這次失憶很可能跟『自己』本身有關。

  雙重失憶這是疊BUFF呢。

  同屋的安室透和綠川唯又暗中交流了下眼神。

  倒是後面進來的幸田智也,眼神憐愛地看著她:「沒想到你父母也去世了。連兄弟姐妹都沒有,這點比純奈更慘,至少純奈還有我。」

  松原旋律半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小松原。」電話萩原研二的聲音輕柔道,「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在父母早逝的孩子面前提及這些。

  萩原研二心生愧疚地想著以後是不是能多照顧下這孩子。他記得,小松原是獨居,監護人常年不在,雖說小降谷和小諸伏都在,但他們在完成保護任務後就會回去。

  想來小陣平應該也會很樂意。

  萩原研二可記得他一直都很關注小松原。岩崎出現炸.彈犯,小陣平第一時間就去排查松原旋律身邊的情況。宮澤英樹案,火急火燎往回趕,看到人沒事馬上放心鹹魚。再到野木越獄,當即放下手頭調查黑衣人的事,四處找線索。

  小陣平你可不要有事。萩原研二無聲地嘆了口氣,捏緊了手裡的剪鉗:「我要剪線了。」

  這句話既是對面前的橫山片說,也是在和電話裡的松原旋律說。

  橫山片嘴唇都開始顫抖了,但他努力扼制著內心的恐懼:「我沒事。不管如何,都要謝謝你,萩原警官。還有音符老師。謝謝。」

  松原旋律不自禁捏緊了手機。

  哢嚓。

  剪刀干脆利落地剪掉了一根粉線。

  炸.彈毫無動靜。

  「太好了!」橫山片大喜,「我們沒事了!」

  萩原研二也松了口氣,但就在這時。

  「滴——」

  大廳裡放松下來的兩人,齊齊看向炸.彈。只見炸.彈出現了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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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三分鐘。」

  橫山片臉上血色盡退。同時。他口袋裡傳來振動聲。

  萩原研二掏出他的手機,上面是未知來電。

  「喂。拆.彈的警官嗎。我忘記告訴你了,這個炸.彈我特意改造了下。它有兩根的導線,一旦剪掉其中一根,定時就會自行啟動。必須在三分鐘內,剪掉對應的第二根,剪錯或不剪,都是會被炸飛的哦~」

  「所以現在只有三分鐘不到的時間了,你是准備留下人質逃走呢。還是賭一把呢。」電話一通,電子合成音便響了起來。

  「當然我們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讓漫畫偵探馬上、立刻找到我!」

  松原旋律也能聽到電子音。

  「混蛋!」安室透氣惱道,「他是故意的!三分鐘找到他本人,這根本不可能。」

  「是的。他在故意刺激偵探,想要擾亂偵探的思緒。」綠川唯面色憂慮地望著松原旋律。而這種時候,他們不在現場,也毫無辦法。

  九號公寓的大廳中。

  「萩原警官。」橫山片咽了咽口水,聲音哽咽,「走吧。三分鐘,時間根本來不及了。偵探。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說這些還太早了。」

  萩原研二微笑著打斷了橫山片的遺言:「我還沒准備放棄。小松原也是吧。」

  「萩原警官!」

  突然。工藤新一在門口大喊起來:「我知道了!這個炸.彈的提示了!山櫻染藍天,秋夜醒來久難眠。*這不但是地址也是炸.彈提示。」

  「嘟嘟嘟。」

  工藤新一的一說完,萩原研二手裡野木的電話就掛斷了。

  「看樣子工藤君是說對了。」萩原研二回頭衝著小男孩感謝道,「謝了。工藤君。還有,那位同事麻煩把工藤君帶遠點。」

  原本興致勃勃的工藤新一,聽他這話,臉一下垮了下來,眼神幽怨、郁悶又擔憂地被兩個警察給硬是帶走了。

  確定周圍再無其他人,萩原研二重新看向炸.彈上那一排顏色繽紛各異的線路,喃語著:「山櫻染藍天,秋夜醒來久難眠。原來還是炸.彈的提示麼。」

  「應該是。不然野木不會直接掛電話。」松原旋律眼神閃動:「萩原警官。你願意相信我嗎。」

  「偵探!」

  身邊的安室透一聽這話,吃驚地看向她喊了聲,但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綠川唯也抿緊了唇,臉上寫滿了不贊同。

  幸田智也哇了聲,佩服地看著對面的女孩:「偵探桑~你這是准備背負起一條生命嗎。」她的這句『相信我嗎』可不簡單。要是那個警官因為她的話,剪錯線死在爆炸中。那麼這孩子怕是很難從這個陰影裡走出來。

  就看這點,幸田智也愈發覺得這孩子不錯:「如果是純奈,她一定很喜歡你。」實際上,幸田純奈也很欣賞漫畫偵探。

  松原旋律像沒聽到他們的聲音,神情專注地望著前方,仿佛萩原研二就在她面前般,一字一句地咬重音道:「萩原警官。你相信我嗎。」

  萩原研二的洞察力向來不差,他怎麼會不知道松原旋律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時間,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回答「相信」,但現在。要是真的炸了,這會是負擔啊。小松原。萩原研二嘆笑道:「我當然相信。」

  「剪黑色線。」松原旋律語氣果斷。

  「黑色。是秋夜嗎。」

  「不止是這個。黑色,是我的顏色。」

  松原旋律咬了咬唇,將她的一部分推測說了出來:「也代表野木要用黑暗吞噬掉我。」

  聽到這個解釋,萩原研二想到了松原旋律一直以來的黑色衣服。黑色!電光火石間,他感覺自己可能抓到了什麼,連忙道:「小松原。你為什麼總是穿黑色衣服!是喜歡黑色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小音符家火災前,有留銀色長發穿黑衣服的人去過。而小松原,也一直都穿黑色。黑衣,也許不是那個人的喜好,而是一個組織的代表色。

  為什麼這個時候忽然問這個?松原旋律心有古怪,卻也沒多懷疑,只道:「說不上喜歡。是有其他原因。具體以後可以告訴你。」

  其實具體為啥,她也不太清楚。隱約猜測可能是跟老師的組織有關。夢境裡,老師的衣服是黑色,中也先生也是黑色。

  所以她跟著老師穿,很合理。

  可這句話落到有心人耳中就不一樣了。

  安室透和綠川唯知道組織的存在。自是以為是組織的要求。

  萩原研二並不知道有這麼個組織存在,但不妨礙他產生聯想。松原旋律說以後告訴他原因,萩原研二只是笑了下。當是小姑娘希望他活著的期待。

  舒朗的笑聲,透過電話傳來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和熨帖。

  「那就以後。」

  萩原研二拿起剪鉗,捏起黑色的導線,沒有任何懷疑地剪斷。

  倒計時瞬間熄滅。

  電話兩頭都沉寂了半分鐘。

  「結束了。是黑線。」

  萩原研二的聲音如天邊的風般吹進松原旋律耳中,她重重呼出一口氣,眼眸輕彎。

  無論是在公寓外的人,還是等在別館客房裡的安室透、綠川唯他們,高懸的心也都放了下來。

  外面聞風而來的媒體開始就此進行報道。由於他們並不知道這次案件涉及到野木,報道多數都是圍繞炸.彈犯和櫻田地產展開。

  「炸.彈拆除了。」

  四樓監控室裡。幸田純奈看向電腦上的畫面,所有的監控對准的都是走廊、樓梯、廚房等公共場合。和松原旋律等人一樣,夢境偵探房間裡的監控和竊聽器在他們一入住,便拆除了。

  「你說真的是那個野木綁架了鈴木財團的二小姐嗎?」

  幸田純奈把玩著手機鈴木園子被綁的事,她知道得不比松原旋律慢。同樣綁架鈴木園子的人疑似野木及其同伙一事,幸田純奈也差不多知道。

  但她有點懷疑。綁架鈴木園子,對野木而言沒什麼好處吧。

  威脅漫畫偵探?

  不是已經有個警察人質了嗎。剛剛還放了個編輯人質。

  「這個只有等真相大白了,才知道。」小澤秘書在她身後說道。

  幸田純奈回過頭看著沒有半點好奇心的秘書,笑嘆了聲:「你啊~還是這麼沒有好奇心。難道你就不好奇野木到底藏在別館哪了?或者是誰綁架了鈴木園子,還有漫畫偵探是不是真的能看到亡靈。」

  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幸田純奈收起笑容,紅唇輕抿。

  小澤秘書低垂下臉:「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亡靈的。大小姐。」

  「好了。」幸田純奈揉著眉心道,「那邊炸.彈的事結束了。你去請漫畫偵探和夢境偵探,到我哥哥房間裡坐坐。」

  小澤秘書鞠了下躬,正要出去時,幸田純奈又叫住她,補充道:「如果叔叔和嬸嬸那邊說什麼,就讓他們來找我。」

  「是。大小姐。」

  恭敬地將門帶上,小澤秘書站在門口忽地露出輕飄飄地笑容:「這樣的大小姐真可憐啊~相信亡靈。呵。世界上要真有這東西,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凶殺案。」

  緊接著,她又收起了這種笑容,整個人和往日一樣走向樓梯口。

  監控室內。幸田純奈看著監控裡小澤秘書,走到二樓,先是去了夢境偵探那,然後准備去漫畫偵探那,半路卻遇上了松原旋律。

  當即幸田純奈調取了其他視角,看到松原旋律的兩個助手,正在別館裡四處調查,找人說話。在他旁邊不遠的是夢境偵探的助手吉田。

  「大小姐說,請二位來智也少爺的房間看看。」

  小澤秘書邊說,邊打開了三樓幸田智也房間的門。三樓和二樓的布局結構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客房有兩間臥房,但三樓只有一間主臥,面積卻是一樣。所以打開門,整個房間顯得格外的大。

  「我這個位置是最好的。原本是打算給純奈住的。可惜那丫頭,根本就不想住在這裡。」幸田智也的靈魂悠悠地飄著。

  松原旋律淡淡地打量著。

  房間裡的東西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地面、桌子都一塵不染,可見經常有人來打掃。窗台上的綠植生長得郁郁蔥蔥,葉子上的水分,說明剛澆完水。

  注意到她的視線,幸田智也湊了過去,也不管她是不是能聽見,解釋道:「我去世後。純奈有時間就會來這裡打掃,想要保持我生前的狀況。那個傻丫頭。」

  「我都死了。有什麼好記得的。」

  身體在陽光下透明的鬼魂苦笑著撫摸翠綠的葉子,手指從中穿過:「人死了,要早點忘了才好。停在過去,只會更加痛苦。」

  「也許忘記才是更痛苦的事呢。」

  松原旋律的聲音輕輕地飄拂而過。

  幸田智也一驚,忙的轉身,只見松原旋律跟沒看見他般,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當天智也少爺便是在這裡結束生命的。」小澤秘書指著床鋪道。

  金燦的陽光從窗戶上透入,落在淺色的床單上,折出溫暖的色調。幸田智也干脆地躺床上擺了個姿勢,盯著松原旋律說:「差不多就這個姿勢。」

  「當時真的好痛。偵探桑有體會過這種痛苦嗎?一點點窒息。身體本能地想要求助,可已經無法動彈了,只能眼睜睜地感受死亡緩緩逼近。這種痛苦我是不想再來一遍了。」

  「話說。偵探桑為什麼一直都不看我。是真的能看到我嗎。」

  幸田智也嘴裡喋喋不休,還衝她揮動手臂。床鋪被弄得咯吱作響,可在其他人眼中沒有半點異樣。

  松原旋律習慣性地無視掉這道幾乎要將她看穿的視線。

  話說,這位幸田家的大少爺,開拓了幸田餐業版圖的幸田智也,是不是過分活潑了點?和報道裡說的成熟穩重一點都不像啊。

  「音符桑。」

  就在附近的夢境偵探隴川,忽而盯著松原旋律道:「不少媒體上說你是接受亡靈的委托來破案的。所以才有亡靈偵探的稱號。在這裡,松原桑有看到幸田智也的亡靈嗎?」

  小澤秘書也跟著看過來,似笑非笑的,像是好奇,又像是在等待欣賞表演一般。

  躺在床上的幸田智也坐起,饒有趣味地看著松原旋律。他想看看,這個小偵探會怎麼說。是承認自己能看見亡靈?還是不承認,含糊過去?

  好像哪個都不是很好的選擇。

  四樓一直鎖定監控的幸田純奈,聽到耳機裡隴川的發問,表情先是一愣,隨即嘴角滿意地上揚。

  這就是她想要的劇本。兩個才華橫溢又特殊的偵探,在她搭建的舞台上比拼,幾番明爭暗鬥後最終裁決出來的那位,給她帶來『真相』。

  可惜。幸田純奈想到別館外的警察,疑似可能藏身於別館中的連環殺人狂,秀眉不悅地皺起,她最滿意的劇本被攪亂了。

  不過眼下算是劇本掰回來點。

  「你要怎麼做呢?音符桑。」幸田純奈翹起腿紅唇揚起。

  別館外的花園走道上。

  安室透聽到耳麥裡傳來隴川的詢問,眉間深深蹙起:「這家伙是在質疑偵探嗎。偵探的狀態本身就不太好了。」邊想,他腳步調轉往三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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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用


第80章

  「哎?安室君你這是去哪?我剛詢問完保安。」吉田從對面的走廊走來疑惑道。

  安室透露出禮貌性微笑:「我想起來有點事。上樓看看。如果有事,你可以跟綠川君交流。他的偵查能力不比我弱。」

  看他匆忙走開的樣子,吉田剛想跟上去,綠川唯很適時地攔住了他:「安室君不方便,我可以陪你探討一下。比如說我們偵探的一些愛好。」

  「音符桑的愛好嗎!好啊好啊!」吉田的注意力立刻被帶走。

  綠川唯看這眼前一臉迷弟樣子的吉田,心中只覺得好笑:「吉田君就這麼喜歡我們偵探嗎。」他知道周圍有不少漫畫偵探的粉絲,倒沒料到,一個『對手』偵探的助手會這麼喜歡她。這大概就是偵探的人格魅力吧。

  「因為音符桑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存在啊~她可是亡靈偵探呢!」吉田助手說起這句話,雙手相交,眼中迸出熾熱的光芒,猶如一個狂熱的信徒。

  這個眼神……綠川唯溫和笑道:「原來吉田君是這麼想的。那隴川先生呢?」

  「隴川先生嗎。可能是我平常說音符桑的事情太多,特別是亡靈這一塊。先生一直都很想見識一下音符桑的『能力』。」吉田不好意思地撓頭道。

  綠川唯明白過來。這才是夢境偵探突然發難的原因嗎。

  三樓。

  幸田智也生前的房間裡。

  松原旋律默默地撥弄著耳邊的頭發,實則在聽耳麥裡綠川唯和吉田的對話。這個吉田有點奇怪。對她的關注是不是過多了。這種情緒就像是某種狂熱分子。

  「音符桑?」

  對面的夢境偵探見她沒有回答,又道:「你該不會准備說,幸田智也不在這個房間。所以看不到吧。」

  隴川今天換了套深黑的和服,脖子上依舊圍著圍脖,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沒睡好,整個人更憔悴了,黑眼圈又大又深,顯得他那雙眼睛格外的固執。

  松原旋律卻看到他這份固執下,有種隱秘的期待。期待?期待什麼。她漫不經心道:「隴川先生是夢境偵探。都已經睡過一覺了,那有沒有夢見幸田智也的死亡真相呢?」

  夢境偵探臉色沉下來了。

  「噗——」

  小澤秘書捂嘴笑出了聲:「抱歉。抱歉。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偵探們很有趣。是我失禮了。」她交疊著手禮貌地鞠躬道歉。

  松原旋律按了按耳麥,這種東西她戴不太習慣,應該說身上的任何束縛都讓她不太舒服,大概是實驗體的後遺症。

  「確實挺有趣的。」幸田智也交抱著雙臂毫無顧忌地笑出聲,「純奈應該會喜歡這種場面吧。那孩子的競爭欲一直都挺強的。」

  不然怎麼能在他死後,牢牢把握住幸田餐業。幸田夫婦全然沒有半點插手的空間。幸田智也幽幽嘆了聲。

  他沒注意到松原旋律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小澤秘書身上:「小澤秘書是覺得我們沒能破案,而笑出聲的吧。」

  「嗯?」小澤秘書嘴角的笑依舊保持著,不太理解道,「音符桑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是在說冷笑話嗎?」

  松原旋律平靜地望著她,黑色的瞳孔恍若能吸掉一切光芒般,黑沉沉的沒有半分波動地如死水般,冷冰冰的。

  隴川幾乎是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這雙眼睛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小偵探。」幸田智也臉色凝重地低喊了聲。

  松原旋律一瞬不瞬地看著小澤秘書,直到對方再也沒辦法笑出來時,才理了下耳邊的頭發:「殺掉幸田智也,逍遙法外,看幸田純奈四處找真相卻被告知幸田智也是自殺的感覺,很不錯吧。」

  房間裡一下靜了。

  鴉雀無聲的靜。

  樓道間的安室透聽到這些話,咬咬牙腳步更快了。

  四樓的幸田純奈再也笑不出來了。

  幸田智也不可思議地看向小澤秘書:「怎麼會是小澤。不可能!殺我的明明是……」他的聲音在視線落到松原旋律身上時,戛然而止。

  小澤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淺笑了下:「音符桑。說話要講究證據哦~智也少爺是自.殺的,這點有智也少爺的遺書作證。」

  豈止是遺書,還有電話視頻錄音。正是因為這些,警方才確定幸田智也是自.殺,而非他殺。

  「如果說鼎鼎有名的漫畫偵探,為了破案,不惜污蔑他人。就太讓人失望了。我可是一直都很喜歡您呢。音符桑。」小澤秘書說道。

  松原旋律挑了下眉,語氣輕松道:「哦~你很喜歡我?喜歡我抓你嗎?我記得野木也是這樣。說喜歡我抓到他。」

  小澤秘書想要上揚的嘴角僵住了。

  「哈哈哈哈哈。」幸田智也忍俊不禁大笑,「雖然小偵探你是真的很有趣,也許還很有能力。可這次你真的弄錯了。殺我的不是小澤。我真的是自.殺的。這件事,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希望經過這次後,純奈能放下我的死,好好生活。」

  松原旋律懶得理會一旁幸田智也的自我釋懷,慢悠悠地走到了床頭櫃邊,拿起上面一只巴掌大的Q版布偶。布偶的頭發和眼睛和櫃子上合照裡的幸田純奈有幾分相似。

  「純奈小姐。你知道,為什麼明明幸田智也是被殺,但最後變成自殺嗎?」松原旋律對著布偶說道。

  在四樓的監控上,松原旋律的臉放大了大半出現在幸田純奈的面前,黝黑的眼睛宛若黑暗般能吸走所有的光芒般,穿透所有的偽裝。

  注視著這雙眼睛,幸田純奈喉嚨干澀,發不出半點聲音。

  松原旋律舉著Q版的布偶娃娃,靠在窗邊緩緩道:「因為幸田智也直到死亡,都以為殺他的人,是你幸田純奈。」哪怕是變成了亡靈,也在拼命維護著他所謂的『殺身仇人』。

  幸田智也呆呆地望向松原旋律,張開嘴半晌,才勉強說出來:「你怎麼知道。」小偵探是怎麼知道他是這麼想的。

  她當然知道了。在鬼魂出現的那刻,系統生成任務,松原旋律自然就知道了死者所看到的一切。連想法都瞞不過她。

  「為了避免心愛的妹妹變成殺人犯。幸田智也哪怕再痛苦,也拖延了時間,並且把自己偽造成自.殺。反正他也得了重病,活不了太久。既然妹妹想要他死,那他就死吧。」松原旋律語氣平淡無波道。

  而聽到這些的幸田純奈早已淚流滿面。

  幸田智也的狀態也萎靡了下來。

  「把謀殺偽造成自.殺,確實沒有比死者本人的合作更合適了。」夢境偵探經過一開始的怔神,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但是音符桑。有個問題,幸田智也怎麼會連自己的妹妹和小澤秘書都分辨不出,竟然把兩個人弄混,鬧出這種烏龍。」

  假如幸田智也沒有偽造『自.殺』,怕是小澤秘書早就落網了。哪用得著幸田純奈追查真相。

  「我想幸田智也沒這麼蠢吧。」

  「不是他蠢。是小澤秘書早有預謀。」松原旋律將手裡的布偶歸位,含笑地望向面無表情的小澤秘書,「你應該很早就在模仿幸田純奈的聲音、舉止、動作了吧。那天晚上,你特意趁著光線偏暗,假扮成幸田純奈的樣子,潛入幸田智也的房間。」

  「反正就算是被發現了,以幸田智也對幸田純奈的愛護,他也不會聲張。你的如意算盤實現了。在發現從小疼愛的妹妹要殺他,幸田智也果斷地隱瞞了真相。」

  小澤秘書靜靜地等著松原旋律說完,然後啪啪啪地鼓起掌來:「真不愧是漫畫偵探。這編故事的水平,和你的暢銷漫畫一樣精彩。可是,證據呢。」

  現在距離幸田智也的死亡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就算是證據,也怕是早被處理了。

  「沒有證據。你說的這一切只能說是你的故事。」小澤秘書鎮定自若道。

  幸田智也算是明白過來了。他被騙了。死前被真正的凶手騙了,不但誤會了自己的妹妹,還幫助了凶手遮蓋了自己的死因。

  如今真相大白也因為沒有證據而無法逮捕凶手。

  「好算計!」幸田智也憤怒地瞪向小澤秘書。

  監控室中的幸田純奈緊咬貝齒,淚水簌簌而下。

  她就知道哥哥是不會自.殺的。哥哥怎麼可能會因為重病難以忍受,就拋下她離開。可她又沒辦法解釋,如果不是自.殺,又怎麼會沒有他殺的痕跡。

  但松原旋律的話解釋了一切。哥哥以為殺他的人是妹妹,所以才坦然赴死,並且為她收拾殘局,一如從小到大那樣。

  難怪、難怪找不到原因。幸田純奈猛地轉過身,透過監控死死盯著屏幕上的小澤秘書,直接撥打電話:「保安隊長嗎。」

  沒有證據也沒關系。她一樣會讓害死她哥哥的人,付出代價。

  保安隊的動作很快引起了三樓三人的注意。

  「是純奈小姐動了嗎?純奈小姐。您不會真的相信這種偵探的一派胡言吧。」小澤秘書撥出一個電話。

  「信不信是我的事。你給我老實待著,這件事真和你沒關系,我自然會還你清白。要是漫畫偵探敢騙我,我一樣也不會放過她!」幸田純奈冷冷說完就掛了電話。

  小澤秘書轉過頭來,彬彬有禮地道:「聽到了嗎。漫畫偵探。趁現在還有時間,你還有機會改口哦~」

  松原旋律眨了下眼,微微一笑:「整容的感覺如何。看著自己的臉一點點變得和目標更像,很開心吧。就是每天化妝遮掩,很麻煩吧。」

  「但是沒關系。只要等目標達成的那天,一切就都值得了。小澤秘書。哦。應該叫你幸田二小姐才對。」

  面前始終保持禮貌端莊狀態的女人,終於維系不住了。

  「你說什麼。」

  「什麼幸田二小姐?」

  同樣維系不住的還有其他人。

  這是什麼發展。怎麼好端端又冒出了個幸田二小姐。

  小澤秘書面如沉水般陰冷地盯著松原旋律,好一會才哼笑了聲:「真是厲害啊。漫畫偵探。」這句話,她誇得真心實意。

  「不錯。我就是幸田二小姐,幸田純奈同父異母的妹妹,我母親……」

  「打住。」

  就在小澤秘書准備自白的時候,松原旋律制作了她,讓她硬是把話給重新咽了回去。

  「我對你們這些恩怨都沒太多的興趣。反正破完案了,剩下的你跟警察或是幸田純奈說,說多久都沒關系。」 松原旋律舉起手道。

  而小澤秘書看她竟沒有半分怨懟,只是感慨道:「偵探真是和我以前見過的那些不一樣呢。其實我還有個秘密,我只想跟你一個人說。你不會覺得幸田智也真是憑借一己之力,創下幸田餐業這麼大的產業吧。」

  「我……」

  「我對這個沒興趣。你可以跟其他人說,但我真的沒興趣。」

  松原旋律再度打斷她。組織的事她早就清清楚楚了。幸田智也的創業史,她也知道得可能比幸田智也本人都要多。這種糟心事,真的沒必要再聽一次。

  小澤秘書嘆了聲:「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呢。音符桑。那麼這樣,你會願意配合我嗎。」

  說著,她手裡多出了一枚袖珍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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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黑洞洞的槍口正對准了松原旋律。

  「偵探。不要亂動,我怕自己手一抖,射偏了傷到你哪裡了,可不好。」小澤秘書認真地舉著槍,撥動槍栓,「我不想傷害你。」

  「小澤!」幸田智也撲了過去,可他是鬼魂,壓根沒有任何作用。

  從樓上跑下來的幸田純奈剛好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小澤。你是逃不出去的。外面全都是警察,束手就擒吧。」雖然不知道幸田二小姐什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暫時先解決。

  「可是不試試怎麼知道。音符桑的命可要比我值錢得多不是嗎?」

  小澤舉著.槍,走到松原旋律面前,槍口抵在她的後腦勺上。感受著腦後的冰涼觸感,松原旋律低垂著眼簾,肩膀微顫了兩下。

  「偵探!」安室透總算趕到了。

  他喊的那一聲,下意識小澤轉過視線,還沒等她開口威脅,手腕處一陣劇烈疼痛。

  「啊啊啊!」小澤不自覺松開了手裡的槍。

  下一秒槍口調轉,對准了她。

  松原旋律握著槍,臉上浮出笑容,黑色毫無光亮的眼睛,冰冷地凝視著她:「這樣可不行啊。小澤小姐。隨便拿槍,是會不小心傷到自己的。比如這樣……」她的手猛地扣在扳機。

  「砰——」

  槍聲響起。

  「偵探!」

  安室透霍然撲了過來,一把摁住了松原旋律的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摸著她的頭,「偵探。冷靜。沒事了。」

  被用力摁著的松原旋律,只想說你再摁下去就有事了。她努力地從安室透的懷裡探出頭,呼吸新鮮的空氣道:「我知道了。只是嚇嚇她而已。」以她的能力想殺人,都不需要親自動手好麼。

  聽到她的聲音,安室透暗緩了口氣,燦爛地笑著拍著她的肩:「我當然知道。」

  那槍口,他一看就知道沒有真正對准小澤。只是……安室透看了眼徹底被嚇到了小澤,以及她身後牆上的單孔,心情有點糟。剛才的開槍是假的,可偵探身上那濃郁的黑暗氣息,卻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好像真看到組織的成員了。不對。和組織成員的黑暗不同。偵探的那種黑暗,更像是一種自我放逐像要窒息了的黑暗。

  那一刻,讓他有種如果自己不撲過來,偵探那槍口在下次就能對准自己。

  偵探的精神狀態真是越來越糟。

  是因為那次生病的緣故嗎?

  一次生病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是說是因為他提及太宰治等人的原因。

  「知道了還不放開。」

  松原旋律不知道安室透在想什麼,只知道自己被抱得越來越緊,快要不能呼吸了好麼。

  「還不是偵探太讓人操心了。」安室透若無其事地把人放開,抓著那頭淺金色頭發,搭配著那張娃娃臉,笑起來爽朗又明亮。

  松原旋律有意無意地看了眼他的頭發,只能說這人真的很會利用自身的優勢。

  「偵探今天受驚了,晚上可以多加一份甜點~如何。」

  看著女孩蒼白的面孔,安室透心裡憂心地嘆了口氣,笑嘻嘻說道。

  「兩份。」松原旋律道,「要綠川做。」

  她是今早吃早餐才知道,綠川唯的廚藝水平竟然很不錯。比安室透不要強太多。那個她很喜歡的火腿三明治,其真正的作者是綠川唯。

  當時松原旋律在想,要不要跟BOSS開口,把綠川唯要過來當廚師也好。想了下,她還是放棄了。安室透會『吃醋』的。

  看看昨天的橘子果凍就知道了。兩人雖然是在『演』針鋒相對,可昨天那會,安室透『演』得很真誠。

  「綠川嗎。偵探,很喜歡綠川做的東西嘛。」安室透臉上的笑一下虛偽起來。

  松原旋律平靜道:「你不也吃得很開心嗎。」

  安室透一口噎住,干笑道:「話說回來,偵探剛剛奪槍的手法很老練,是以前專門練過嗎?」而且那種手法很特殊,身體素質不強的人也能輕易使用。是專門為偵探設計的嗎。

  「老師教的。」松原旋律隨口回了句,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眯彎起眼睛看向安室透,「安室想知道我老師是誰嗎。」

  她倒想看看,安室透要知道她老師的名字,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安室透臉上的笑淡了不少,干脆利落道:「不想。」

  「啊……」

  這回被憋住的是松原旋律。她記得安室透一直對這些都很感興趣吧。每次碰到組織有關的事都會明查暗探的。怎麼這次一點都沒興趣。

  是希月跟他說了什麼吧。松原旋律想到了安室透那毫無興趣的表情,又想起這段時間安室透對她態度的變化。

  真正的節點是在她突然生病的時候。

  之前她以為是她生病,安室透被警告,兩人結盟後變的。現在回想起來,這個變化要更早點。——是在她病的時候。

  那時候。希月和安室透說了宮野艾蓮娜的事。

  跟艾蓮娜有關嗎。

  松原旋律睫毛微顫著,擋住了眼底層層的幽暗。看來得給明美打個電話了。

  幸田智也的案子告破了。凶手小澤秘書直接被警方帶走。這場漫畫偵探和夢境偵探的『較量』,還沒正式開始,就結束了。

  「感覺我來根本是多余的。」

  目送小澤的身影,隴川感慨了句,又看向松原旋律:「音符桑。你是怎麼知道小澤秘書冒充幸田純奈作案的手法。難不成真是幸田智也的鬼魂告訴你的。不對。就算是幸田智也也不知道這點,否則他不會假裝自.殺。」

  這話一出來,幸田兄妹和安室透都一同看了過來。

  明明半小時前還在探查死者生前的房間,轉頭案子就破了。速度快得驚人。

  松原旋律雙手捧著安室透拿來的熱茶,吹了吹小抿了口:「我和純奈小姐第一次見面,純奈小姐就假扮了小澤秘書。」

  幾個人聽明白了。幸田純奈能假扮小澤秘書,自信不被發現。可見兩人身形等方面說是很像的。那麼反之亦然。

  「可是就算如此,音符桑又是怎麼想到這點的。」隴川繼續追問。

  這時,安室透擋住了他,口氣生冷道:「隴川先生當伸手黨可不好。有事多動動腦子。」

  看到夢境偵探臉色難看,淺金發青年好心情彎起嘴角,對松原旋律道:「偵探我們走吧。綠川發消息說點心做好,再不下去就涼了。點心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一前一後的態度不要太明顯了。

  「哈哈。」幸田純奈掩口失笑道,「安室助手和音符桑的關系真好。」

  「那是當然了。偵探是我很重要的家人。」安室透理所當然笑道,紫灰色的眼睛明快地彎了起來。

  家人?松原旋律意外地瞥向安室透,後者依舊笑眯眯的,看不出真假。

  幸田純奈聽到他口中家人一詞,不由怔神了下,隨即輕嘆了口氣:「我已經沒有家人了。」怎樣才能算是家人。各人有各認的定義。在純奈這裡,至少不止是血緣關系,更多的是陪伴是感情。

  血緣上她有幸田夫婦有剛被抓的小澤,而這些人卻都想要她死。只有智也才希望她好好活著。哪怕他以為殺他的人是她,智也依然想要她活著。

  「抱歉。我失態了。」幸田純奈深呼吸地笑望著松原旋律,「接下來兩天,我一定會繼續配合音符桑和警方。」

  在來八號別館之前,她便和警方談過了。開始是裝個樣子罷了。商不與官鬥。但現在嘛。她是真心想要回報漫畫偵探。

  松原旋律頷首:「麻煩你了。純奈小姐。」說著,她飛速低語了句,「待會純奈小姐可以在這裡再坐會,說不定有奇跡發生。」

  「奇跡?」幸田純奈沒太明白她的意思。

  松原旋律也沒有多加解釋,只是朝著站在幸田純奈身旁的幸田智也眨了下眼。

  半透明的幸田智也面色驚詫,沒等他說話,松原旋律便和安室透離開了。夢境偵探隴川緊跟其後。

  「呼——在這裡等待奇跡?」

  空蕩下來的房間,幸田純奈苦笑了聲:「音符桑是在安慰我吧。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聲音戛然而止。

  幸田純奈愣愣地看著前方,瞳孔中明明白白地映照著一個近在咫尺的熟悉身影。晴朗的光線下,幸田智也就這麼出現在了她面前。

  「純奈啊。你看到我了。」幸田智也想到方才松原旋律的話,那句話既是對幸田純奈說,也是對他說的。又被這孩子幫了一次。他心情復雜地朝著妹妹打招呼道,「好久不見。純奈醬~」

  再親切熟悉不過的笑音,出現在眼前,讓幸田純奈淚水無法忍耐地奪眶而出,伴隨的還有一聲情真意切地低喊:「哥哥!」

  這一聲『哥哥』不止是屋內的幸田智也能聽到,外面的隴川也聽到了。

  「難道!」隴川腦海中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浮現,急忙轉身想要去確認,可房間的門已經關上了。

  「音符桑!」

  他再次朝松原旋律追去。

  「干什麼。」安室透冷臉地伸手擋住了隴川,臉上明擺著不滿。這家伙老針對偵探,還發言質疑,呵呵。

  隴川懶得管安室透的冷臉,他急切不過地盯著松原旋律:「音符桑!你剛剛有沒有聽到純奈小姐的聲音。」

  「嗯。聽到了。」松原旋律點頭。幸田純奈那一聲喊得太激動了,想不聽到都不行。也難怪,幸田智也那一身血,突然出現,是個人都會激動一下。但她沒想到還有人比幸田純奈更激動。

  幸田純奈可以說是激動於哥哥相見。那隴川又在激動什麼?感覺他好像格外在意她是否能看到亡靈的事。

  「我也聽到了哦~」安室透故意打岔了句,「不過純奈小姐想念哥哥,喊哥哥有什麼奇怪嗎?」

  隴川看都沒看他一眼,跟沒聽到他的話一樣,一雙眼睛只盯著松原旋律:「音符桑。真的能看到亡靈嗎。甚至能讓人看到亡靈嗎!」

  不自覺拔高的聲音,聽起來就跟是在質問。

  安室透眼神冰冷起來:「喂。隴川先生,你是來找茬的嗎。從之前就一直在說亡靈、亡靈的。是在質疑偵探的水平嗎?」昨天那個沉默還算友好的態度果然是偽裝的吧。真是讓人煩躁。

  隴川似乎也冷靜了下來,他抿了抿嘴,重新看向松原旋律:「漫畫偵探。接下來,請一定要小心——」

  「小心什麼?」

  一個好奇的聲音在他後面響起。吉田探出頭來,目光一落到松原旋律身上,立刻振奮起來,「音符桑!音符桑!太厲害了!剛剛我聽到他們說你破案的事情!那麼多人都沒查出來,都沒發現的真相,你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真不愧是亡靈偵探!」

  在吉田說到『亡靈』二字時,松原旋律感覺安室透全身黑氣都要冒出來了,再待下去,怕是忍不住會一拳揍在這兩人身上。

  松原旋律清了下嗓子道:「咳。安室我們走吧。點心都要涼了。」

  「好的。偵探。」

  淺金發青年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在轉身准備離開時,後背一陣如芒在背,他飛快轉身,只見吉田滿是茫然地看著他:「怎麼了?安室君?」

  錯覺麼。剛才他怎麼會感覺有人要狙擊他。再說了,這麼窄的地方,哪來的狙擊,最多是惡意吧。安室透神色不動地瞥向吉田和隴川,兩人一人表情不解,一人眉頭緊擰,看不出具體誰有問題。

  「沒什麼。」

  安室透又恢復了平日的爽朗笑容。

  「好敏銳。」

  在安室透和松原旋律離開後,隴川雙手揣在和服袖子裡,面無表情道。

  吉田吃吃笑了聲:「這不奇怪。音符桑的助手,是對標OSAMU先生的助手羊君。羊君身手了得,感官敏銳。真羨慕啊。安室君的武力值。」

  「你的武力也不算差不是麼。」隴川臉皮子抖動泛出一絲嘲弄。

  「可惜比不上安室君。但總歸是夠用了。」

  吉田的語氣無限遺憾地嘆了聲,然後道:「隴川先生。今天有證實亡靈的事情了嗎。」

  說起這個,隴川沉悶搖頭:「我不知道。」

  「哈哈哈。」吉田笑了幾聲,意味深長地說,「這個東西不親眼看看,是無法確定的。相信,很快小澤秘書就會明白。」

  「小澤秘書?」

  旋即,隴川明白過來:「你是說她——」

  「現在幸田智也和幸田純奈待一塊,等會他肯定會去找小澤秘書的。」吉田仰頭望向樓上的方向,眼底淬著極深的幽暗。

  隴川和服下的手掌緊收成一團。

  吉田嗤笑著悠悠走開。這個偵探還沒發覺,松原旋律開始起疑了。但也沒關系。他的目的已經差不多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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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二樓南側的客房。

  「偵探、安室。你們回來了。」

  綠川唯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手機,見松原旋律進來,收起手機起身便倒了杯檸檬茶茶,連同碟子上的點心一並端到她面前,「廚房裡的材料不多,這次只做了紅豆餡的大福。」

  松原旋律喝了口檸檬茶,又咬了口紅豆大福,眼睛愉悅地半眯起來:「味道比安室的要好多了。」

  微酸的檸檬香氣混合紅豆沙的甜膩,糖分和口感都搭配得正正好。

  見她吃得滿意,綠川唯笑笑不語。安室透則哼了聲,磨牙道:「偵探。你再這麼偏心,等綠川走了,可沒人給你做吃的了~」

  「綠川是有新任務了嗎?」松原旋律捧著檸檬茶道。綠川被朗姆安排在她身邊監控,能讓他走,就只能是新任務,「誰接替你?」

  綠川唯沒太意外松原旋律的這句話,他和安室透商量過,對方可能已經知道他監控者的身份了。

  「朗姆說會安排人。」

  「也不知道他又會安排什麼人過來。」安室透很不爽這點。

  松原旋律舒舒服服地喝著茶:「反正不管什麼人。安室不都會在麼。」

  「哎?」安室透似乎沒想到她會說這句話,有點愣神。

  松原旋律認真地看著他:「難道不是嗎。你剛剛在純奈小姐面前說了我們是家人,既然是家人,不都是在一起的麼。」這不也正符合了BOSS的打算。她才不會真以為,BOSS把一個能力強大的成員,送給她僅僅是當個普通助手和監控。

  這頭類似艾蓮娜的淺金色頭發和混血兒身份,早已宣告了BOSS的眀謀。就如宮野志保和宮野明美般。BOSS想以宮野艾蓮娜為紐帶,給她建立出一個家。

  姐姐是明美,妹妹是志保。原本打算是用貝爾摩德來當一家之主,聽希月說貝爾摩德十分不喜宮野艾蓮娜,兩人怕是也有糾葛。可惜,貝爾摩德不願意,這才換成了琴酒。

  一個琴酒怎麼行。

  所以才有了安室透。

  「偵探承認了嗎。」安室透情不自禁笑道,「我們是家人。」

  「如果你不背叛的話。」

  松原旋律定定地望著他說道。她不介意用家人來籠絡安室透。只要這是他想要的,只要他不阻礙她。

  「背叛嗎。」安室透心頭一凜,腦海裡不自覺想到組織,嘴上若無其事道,「偵探說的背叛,是指你,還是組織。或者二者都是。」

  話說到著,安室透心跳瘋狂加快,紫灰色的瞳孔亮得驚人。他在等一個答案。

  松原旋律暗咬住唇,安室透這句話會是在試探她嗎。雖然本能上,她是相信安室透和綠川唯的,但人不是本能的動物。

  理性告訴她。安室透是組織的人。

  一旁的綠川唯低下頭,掩藏臉上的擔憂。零太著急了。在知道松原的『身份』後,他就開始沉不住起了。再加上松原精神狀態愈發不佳,組織安排的這次任務,以及野木的越獄,松田被抓,這份著急就顯得更迫切了。

  急著想要確定松原旋律的態度,急著把人帶走。

  可組織的事,哪有那麼簡單。

  「安室。」綠川唯開口了,「你這麼說,該不會是想說,為了偵探可以背叛組織吧。這種話偵探聽聽就好了。你這家伙為了代號,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聽到好友的暗示,安室透有點發熱的腦子,冷卻了下來。是啊。他著急了。這是不該的。這樣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微吐出胸腔裡的濁氣,安室透聳了聳肩,故作炫耀的表情道:「綠川君是在羨慕嗎。偵探可是把我當成家人了。」

  「偵探更喜歡我做的飯。」綠川唯微笑道。

  兩人一人一句,整個房間的氛圍又輕松下來。

  松原旋律繼續吃著大福,好似方才的對話沒有發生一般。

  和安室透『互懟』了兩句,綠川唯想起了正事道:「我去保安室的監控看了,昨天夢境偵探和吉田助手來的時候,確實帶兩個行李箱。但是我目測了下行李箱的大小,裝身高瘦小的人可以,像松田警官那種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怕是不行。除非是把人折疊硬塞。」

  可是真要這麼做了,那人還活得下來嗎。綠川唯憂心地想。

  「我也查過名單上的人員。感覺他們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倒是夢境偵探和吉田,很有古怪。他們太在意你了。偵探。尤其是夢境偵探。」那種在意赤.裸得沒有半點遮掩。讓安室透很是不舒服。左一句亡靈右一句亡靈,聽得人煩躁。

  「隴川先生不會是野木。」

  松原旋律突兀地冒出一句:「野木是不會質疑我亡靈的事。」親眼看見過亡靈的人,怎麼可能懷疑。

  「野木大概率是吉田。」

  那份狂熱,太明顯了。基本都沒有遮掩。

  她肯定,野木找她肯定不是『對決』這麼簡單。想殺她嗎?感覺也不太像。還是說要帶她走?跟她一起死?

  「吉田?也有可能。」安室透琢磨道,「他確實對偵探關注過度。」這個過度不像是狂熱粉絲,倒像是狂信徒。

  昨天和他聊的時候,吉田都快把漫畫偵探出道以來的事倒背如流了。《黑喵BOSS日常》和《OSAMU先生日常》兩部漫畫的劇情也如數家珍。

  完全對得上他在拘留所時的情況。在拘留所中,野木用手頭的信息,不停地換取漫畫偵探的相關報紙、消息等。甚至跟對漫畫偵探出言不遜的人鬥毆,差點把人給打死。根據風見的消息,這個人的打架能力不算強,卻敢拼死。

  偵探這算是什麼鬼運氣。碰上這麼個狗皮膏藥。

  綠川唯也跟著贊同:「他說起偵探的狀態的確很不對勁。假如吉田是野木,那麼夢境偵探是不是跟他是同伙,野木又是怎麼取代了吉田。松田警官和疑似同樣被野木綁架的鈴木園子,又被藏在了哪裡。被取代的吉田狀況生死如何。」

  一不小心。又多了個受害者。綠川唯恨不得立刻、馬上把野木給抓了。

  「嗡嗡嗡——」

  手機振動聲急切地響起。

  安室透和綠川唯一下緊張起來,生怕是野木打過來的。今早上他們才接了短信,拆了一次謎,又拆了一次彈。

  松原旋律拿出手機,晃了下屏幕:「是戶田警部。」

  搜查一課的戶田警部是松原旋律入行以來配合最多的警察。很多時候她也是打這個電話讓人幫忙或善後。戶田警部更是非常欣賞她,一直跟她安利公務員的職業,希望她有朝一日能進入警方系統。

  「漫畫偵探。」

  戶田警部的話一開頭,松原旋律就知道是有案子方面的事:「小澤有話一定要跟你說。」

  果不其然。是跟小澤秘書的案子有關。

  松原旋律垂眸:「如果是關於亡靈這種事,就算了。」幸田智也和幸田純奈說完話,很可能就去了警方那邊。為的應該是小澤的那句『秘密』。幸田純奈不太清楚組織的事,但幸田智也怎麼會聽不懂。

  「哈哈哈哈。」

  戶田警部發出大笑:「放心。不是這個。不過也跟這件事有關。是關於幸田石郎和幸田春夫婦的。小澤供出,這兩人跟一個神秘的組織有關,想要借此機會殺死幸田純奈。另外,幸田智也身上的病,似乎跟他們也有關。」

  「小澤被抓,這兩人很可能會有所察覺。所以我想麻煩你,幫忙攔住他們。」

  而在這時,安室透那邊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什麼?幸田夫婦曾經在鈴木園子附近的街道路過。」

  「是的。」萩原研二蹲在工藤新一旁邊嚴肅道,「是工藤君發現的。幸田夫婦有注意避開監控器。但他們沒有注意到玻璃的反射。」

  工藤新一跟著道:「可惜監控是在一條街外的。沒有直接證據。但是我們可以先請他們來協助調查。」

  早上拆完彈後,萩原研二和工藤新一就回到了米花町,重新調查監控。查到一半,工藤新一突發奇想,既然這條街上的監控找不到人,那麼綁匪是不是步行離開的事發地,再坐車。比起車道,步行顯然更容易躲開監控。

  「報道上說過野木的作案手法,通常是將死者詐騙到沒有監控的地方弄暈,然後用車或行李箱運走。按照園子的身形,他很可能用的行李箱。這種年頭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走在路上,幾乎沒什麼人會懷疑。」

  於是兩人就跑去了隔壁的街道或更遠的街道去找線索。經過一上午,他們總算是找到了蛛絲馬跡。只是這個線索太奇怪了。竟然會涉及到幸田夫婦。

  「又是幸田夫婦嗎。」

  安室透掛斷電話,看向松原旋律:「難不成這件事跟組織有關?」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幸田夫婦綁架鈴木園子的原因。除非是有人指示。

  「很可能。」

  松原旋律想到琴酒給她的電話:「琴酒給我追加了任務。幸田夫婦准備請組織殺掉幸田純奈,借此獲得幸田家的產業。如果他們真是聽從了組織命令綁架了鈴木園子,恐怕是投名狀。再不濟,這次綁架也能推到幸田純奈頭上。」

  「死人是沒辦法爭辯的。」

  安室透和綠川唯的臉色都變了。

  「你是說琴酒想讓你殺了幸田夫婦。」安室透急忙問。

  松原旋律撥了下頭發,唇角輕輕往上揚起,恍若有風吹過般,眼角蕩出淺淺的笑意紋路:「他認為,以我的能力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跡。」

  「完美犯罪嗎。」綠川唯努力克制著內心的憤怒。

  這個詞讓安室透從頭到腳渾身發麻,連聲音都有點不可查地顫抖:「那偵探。你是怎麼想的呢。」

  太快了!組織這是在下猛藥,想要摧毀偵探嗎。

  「我嗎。誰知道呢。」

  松原旋律似是而非地笑了聲:「而且。就算我動手了,誰會知道呢。」除了鬼魂。

  如果她敢殺人,那鬼魂的怨氣肯定會糾纏她。

  和系統的能力完全相悖。

  這樣會發生什麼呢。

  「不過現在,先去找幸田夫婦。以免人逃了,任務就此失敗。」松原旋律微不可查地看了眼安室透和綠川唯說道。這兩人的反應有點不太對。

  好像真的不很希望她殺人。

  「沒錯。先把人攔住。」安室透收拾凌亂的心情道。

  「對了。綠川,你的工具。」

  松原旋律走了兩步,對准備跟他們一塊去的綠川唯吩咐道。

  綠川唯回過神,點頭返回他和安室透所在的臥室,再出來時肩上多了個吉他盒。

  「那接下來我們兵分兩路。」

  「沒問題。」

  綠川唯捏緊了手裡吉他盒的背帶,向來溫柔的藍色眼睛蒙上了一層冰冷的寒意。

  警視廳的審訊室裡。

  結束和松原旋律的通話後,戶田警部看向桌前的女子,小澤秘書含笑點點頭:「謝謝您。戶田警部。」

  「不用。這只是正常流程。倒是你,之前一直都不開口,怎麼突然就想通了。」戶田警部嚴肅懷疑道。小澤秘書被抓後無論怎麼審訊,都閉口不語。

  就在他們暫時准備放棄時,小澤秘書忽地喊了聲「智也少爺」,隨後態度變了。

  「那是因為我看到了亡靈。」

  小澤秘書看向桌對面的某個方向,那裡幸田智也渾身是血的站在那裡。她是真沒料到,亡靈偵探是真的。

  她真的看到了死者的亡靈。

  戶田警部和其他的警官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這類話,自從漫畫偵探第一次破案開始,到如今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哪天漫畫偵探抓到的凶手,不說自己看到亡靈,大家指不定還不習慣了。

  「既然這邊的事解決了,我先走了。小澤。」幸田智也只是過來問問小澤知道具體多少組織的事。至於幸田夫婦對他下藥的時,哪怕從未對父母有多少期待的幸田智也,知道這些事後,心情也難免郁悶。

  誰想。他的重病竟是一場他父母的陰謀。

  原因是他太過於看中純奈。他們擔心幸田餐業被純奈『搶走』。

  可是……幸田餐業本就是純奈的東西啊。是他的父母害死了純奈的父母才得到。他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是他錯了。他不該顧忌養育之恩,隱瞞這些。險些還害死純奈。

  「呵呵。真可笑。」

  小澤秘書看幸田智也匆匆離去的身影,嗤笑了兩聲。

  八號別館。

  「老公。其實我們可以等晚上再走。」

  「不行。那個漫畫偵探能力太可怕了。我們得先走。」

  幸田夫婦邊收拾行李,邊交談。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

  「誰!」幸田石郎當即掏出了□□上膛,隔著門大喊。

  門外傳來安室透清爽的聲音:「我是安室透。漫畫偵探的助手,想要請幸田先生和夫人下樓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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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門口安室透看著門鎖:「這個鎖,怕是要暴力打開了。」

  「不用。我來就行。」松原旋律熟練地取出頭上的一字夾。

  而房門內。

  幸田春聽到安室透的話,一下就嚇到了:「怎麼辦。老公!」

  幸田石郎臉色連連變化,回道:「我們沒什麼好聊的!」一邊壓低聲音,「快點!」

  「這樣可不行啊!幸田先生!」

  安室透的話才落音。哢的一下,門鎖開了。他看著松原旋律收起的一字夾,嘴角抽動了兩下:「偵探的手法比之前更厲害了。」這個門鎖可是特制過的。這樣都沒擋住松原旋律。偵探的開鎖技能這麼厲害麼。

  「都是老師教得好。」松原旋律認真說道。

  安室透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聊,怕又犯了過去相同的錯誤,當即抬腳把門給踢開,氣勢凶惡地走了進去:「幸田先生、夫人。麻煩配合一下?畢竟我們偵探都來了,總要給點面子吧。」

  「混蛋!沒有我們的允許,誰讓你進來的。給老子滾出去!」

  幸田石郎被安室透給徹底激怒了,抬手就舉起.槍怒吼。

  「幸田先生你涉嫌謀害幸田智也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松原旋律從安室透後面繞過來,好巧不巧正好擋住了幸田石郎的.槍.口。

  她沒注意到,身後的安室透看到她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憂心和氣憤。這孩子又毫無自覺地站在他面前,好像根本就不怕死。

  不。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恐怕像hiro說的那樣,她壓根不在意死不死的事。她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

  前面的幸田石郎面目猙獰地看著松原旋律,又是這個該死的偵探:「沒有證據就不要胡言亂語!給老子滾出去!」

  「如果不是事發了,您這麼著急收拾東西,是准備去哪呢?」松原旋律笑吟吟往前走道。

  黑發女孩在入住八號別館以來就很少笑。這麼一笑,就像是一朵花在綻放般,分外的嬌俏漂亮。但這樣的笑容,在這種時候,落在幸田夫婦眼中,卻只有譏諷。

  幸田石郎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砰——」

  一聲槍響。

  一顆子彈打在松原旋律前面的地板上。

  「不要再過來。」

  安室透在他扣動扳機時,就一把將松原旋律給抓到了懷裡,惱怒道:「偵探!你這樣,真的是太危險了!」怎麼就不聽話啊!要是幸田石郎槍法不准,不小心被擊中了怎麼辦!

  「放心。」松原旋律拍了拍他的肩,「別擔心。綠川還在外面盯著呢。」

  她早安排了綠川在對面蟄伏,必要時狙擊。八號別館的構造,真是很適合綠川。

  組織的資料裡,綠川唯最擅長的便是狙擊。

  「你……」安室透恨不得敲開這孩子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在想什麼,「就算綠川在外面盯著,萬一他沒來得及呢。萬一他失手呢。」

  「綠川的狙擊概率很高,有百分之九十七點四五以上。當前的風速也很適合狙擊。我相信這點距離不會影響他的發揮。」

  這些松原旋律早就通過系統計算過了。況且,有聲望值在,她不一定會死。哦。只要不擊中要害,如大腦、心髒。

  又來了。這種無所謂身體的感覺又來了。安室透覺得要被氣死了。他怎麼就不知道,和松原旋律熟了後,這孩子這麼難掰。

  從安室透懷裡如油滑的魚兒般溜了出來,松原旋律閑庭自若地走到一邊的櫃子前,拿起一個相框,框中正是幸田夫婦、幸田智也一家三口的照片,其他還有加上幸田純奈一家四口的照片。

  她晃動著照片道:「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你們也真是厲害,連自己的孩子都殺。」

  「你閉嘴!智也不是小澤那個女人殺的嗎。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幸田石郎雙眼怒紅道。

  幸田春表現則差點,她一聽這句話,連忙捂住嘴無聲地哭了出來。這哭聲直接惹來幸田石郎的罵聲:「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

  松原旋律掃了眼又怕又哭的幸田春,放下了相框:「看來你的妻子比你這個鐵石心腸還是要好點。這些相框是你妻子保留下來,並且一直擦拭的吧。」她拿起相框,上面沒有半點灰塵,可見此間的主人甚是愛惜。

  但是沒用。一個母親的愛,還是沒能抵過貪婪和恐懼。

  也是。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無條件的愛和關懷。

  安室透對她的關系,可能是為了宮野艾蓮娜,或是組織的代號。那綠川唯呢?

  松原旋律收斂著思緒,看向哭聲更哽咽的幸田春,聲音放柔了一分:「你們的事情,已經曝光了。也包括,你們和神秘組織合作綁架鈴木園子的事。」

  「阿娜達!外面,外面警察進來了。」幸田春慌裡慌張地指著窗外喊道,「怎麼辦!是來抓我們的嗎!」

  幸田純奈和警方達成過協議。若非必要,警方是不得隨意進出八號別館。何況這次的警察來得比之前抓小澤時的更多。

  「該死的警察!該死的偵探!」

  幸田石郎咒罵著:「春把那孩子抱出來!」

  在幸田石郎的吩咐下,幸田春手忙腳亂地打開了旁邊的衣櫃,從裡面將一個昏迷中的孩童抱了出來,茶色的中短發和明亮的蝴蝶發箍,儼然正是在大肆尋找的鈴木園子本人。

  「給我!」幸田石郎一把將小女孩抱了過來,槍.口落在茶色的小腦袋上,凶神惡煞道,「既然你都知道我手裡有人質,還這麼過來!」

  松原旋律背過手給安室透打了個手勢,歪了下頭:「因為這樣。組織才可能干掉你啊~」

  「什麼!」

  幸田石郎面色一愣。組織!難道漫畫偵探也是組織的人。

  就在他走神的片刻,安室透突然暴起,三步作兩步猛地躍向幸田石郎。連幸田石郎都沒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安室透竟已經距離他這麼近了。

  看向朝自己飛撲過來的身影,幸田石郎下意識抬起槍,但馬上他就意識到,這是陷阱。就在他克制本能,想要用鈴木園子威脅時,他的手腕被子彈擊中,爆出一大朵血花。劇痛讓他松開了懷裡的小孩。

  「啊啊啊啊!」

  中年男人捂著手發出慘烈的叫聲。

  安室透順利地接住了鈴木園子。一切都和松原旋律所算的步驟一模一樣。

  幸田春直接被幸田石郎滿身是血的樣子給嚇得尖叫連連。

  然而幸田石郎還想翻盤,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撿.槍。砰。這只手腕也爆出了血花。他的兩只手都廢了。

  「狙擊手!居然是狙擊手!你是組織的人!你是組織的人!」幸田石郎邊在地上亂爬,想要找地方躲起來,邊胡亂嚎叫著。

  安室透看得心情復雜不已。

  男人喊得沒錯。他們就是組織的人。可除了他們之外,沒人在意這點。綠川唯肩負狙擊任務的事,早就被松原旋律上報了。出於對漫畫偵探的信任,警方甚至問都沒多問一句。

  這槍還是警方給的。用完了再回收的那種。

  「鈴木園子給你!鈴木園子給你了!放過我!放過我!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殺了幸田純奈,整個幸田家都是你們的!」幸田石郎像被這兩槍給嚇破膽地亂喊求饒。

  「事情結束了。你們派人上來吧。」

  安室透單手抱著小園子,撥通了一個電話道。

  「結束?不。還沒有呢。」

  忽地。吉田從松原旋律的背後冒出頭,朝著安室透揮了揮手。

  看到他抵在松原旋律脖子上的.槍,安室透目光霍然陰沉:「野木!」

  「你已經被包圍了!放開漫畫偵探!」一個警察在後面舉槍大喊。

  吉田沒所謂地聳肩,肩膀一抬,槍.口向上,深陷入了松原旋律的皮膚:「用我的一條命,換漫畫偵探的一條命,很值得啊~」

  就在這時,幸田石郎尖叫地喊道:「警察!警察!不用管漫畫偵探!她是那個神秘組織的人!是她讓我們綁架鈴木園子的!你們不要被她那層皮給騙了!」

  「你閉嘴!」安室透怒道。這家伙竟然還在這裡挑撥離間!景光怎麼就沒把他的嘴巴一起給打爛了。

  「喲謔~神秘組織?」吉田嘻嘻地笑了起來,「是這樣嗎?幸田石郎!」他咳了聲,嗓音一下變了,「你去綁架鈴木園子!沒錯。鈴木財團的二小姐!不要問為什麼!讓你做就去做!」

  接著吉田又變了回來:「哈哈哈哈。是不是這樣啊。幸田先生。」

  幸田石郎的表情在吉田的變聲中,開裂了:「啊啊啊!怎麼會是這樣!」他以為的神秘組織,壓根就不是真的!是被冒充的!

  他就像個笑話一樣被人耍了!

  「混蛋!你這個混蛋啊啊啊!」幸田石郎邊叫邊朝吉田衝過來。

  安室透冷眼看著衝向吉田的幸田石郎,余光緊盯著按在松原旋律下顎處的槍.口。只要槍動,他馬上就能見機行事。

  然而。

  「砰——」的一聲,槍響。

  幸田石郎噗通倒地,捂著腰側哀嚎起來。

  夢境偵探從吉田身後走出來,冷漠地舉著.槍。

  「你們是一伙的!」幸田石郎一只手和腰都中槍了,疼痛和失血讓他頭暈目眩,連嚎叫的氣力都快沒有了。

  「嘖嘖。隴川先生,你這一槍不行啊~這面前可是害死你一家的仇人。怎麼連腦袋和心髒都瞄不准。」吉田吐槽道。

  隴川手很穩地說:「一槍.打死他,豈不是便宜他了。」

  「說的也是。」

  望著並肩而戰的隴川和吉田,安室透心神沉重地勸道:「隴川先生。如果你要復仇,我們事後一定會抓捕幸田夫婦,請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抓捕?呵呵。這可不夠。就算是抓了,到時候也不會判死刑吧。」隴川嘲笑道,「這對狗夫妻很狡猾,壓根沒有自己動手。」

  安室透無言以對。日本在死刑這一塊,一直都很慎重。沒人想要承擔他人死亡的直接責任,願意在死刑這塊簽字的法務大臣,更是因為各種原因不願簽字。

  有些大臣在位期間更是一個死刑都沒有。

  何況幸田夫婦沒有直接殺人。這就更難判決了。

  「像這種連自己家人、孩子都能殺的混蛋,真的有活在世界上的必要嗎。」

  隴川眼眶赤紅地嘲笑著。

  「但是你有活在世界上的必要。」一直都沒說話的松原旋律緩緩開口道。

  隴川身體微顫了下,隨即他嗤笑了聲:「別灌我雞湯了。我對這個只覺得惡心。」

  「不是雞湯。」

  松原旋律表情不變:「你不是一直問我能看到亡靈嗎。現在我就看到了,你的家人正在你的身後哭泣。」在隴川開槍的那一刻,他的影子突然就冒出了兩大一小三個微弱的影子,圍繞在他身邊。

  根據松原旋律破案以來所觀察到的,人死後的鬼魂,雖被生死之線給隔絕著,但大部分的情況下,他們要麼是盤踞在殺死自己的人身邊,哀嚎尖叫。要麼就是待在生前眷戀的人身邊。少數會像野木所殺的那些人那樣,如同地縛靈般被困在死亡原地。

  這兩大一小微弱得已經看不太清楚的影子,恐怕就是隴川家人的亡靈。

  「我的家人。」隴川注意力被吸引了。

  假扮成吉田的野木這時道:「好了。隴川先生,這件事我們回房間再說吧。」他親昵地摟住了松原旋律的腰,一步步往後退去,「這些我們不早就約好了嗎。」

  本來有些動容的隴川,被這麼一打岔,重新恢復面無表情,緊跟在野木身後。

  有挾持的人質,警方不得不步步退讓。

  「等等!野木難道你不想逃走嗎。」安室透將鈴木園子交給警方,連忙追了出來,「只要你放了偵探。我們就給你准備直升機和錢,讓你順利離開這個國家如何?」

  「哦?」

  野木饒有趣味地咧開嘴角:「這個提議確實很誘人。可我的目標一直都只有一個人。」他的一只手掌摩挲著松原旋律鴉羽般的長發,「我只要漫畫偵探,這個你願意給嗎。」

  「你!」安室透醞釀的所有話都被堵住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野木和隴川,挾持松原旋律走進了二樓的房間。

  他拿起手機給綠川唯打去電話:「有辦法狙擊嗎。」八號別館的布置都是呈上下對應型,三樓幸田夫婦的房間樓下便是夢境偵探及其助手的房間,以綠川唯所在的位置,完全發起狙擊。

  但是安室透要失望了。

  「我的位置曝光了。他們提前把窗簾都拉上了。」綠川唯透過瞄准鏡,望著對面二樓的窗戶,厚重的窗簾擋著,什麼都看不到。

  安室透站在二樓的房間門口,攥緊了拳頭,眼中滿是壓抑的危險氣息:「幸田夫婦和鈴木園子果然是引我們上鉤的誘餌。」

  偏巧這個餌,他們必須咬上去。

  「而且野木知道那個神秘組織。綠川,你說他有沒有可能被組織招攬。」安室透道。

  聽到好友的猜測,綠川唯淡淡笑道:「不管有沒有這個可能。我們只需要按照原計劃行事。我相信松原。」

  「我知道。」安室透深吐口氣,重新恢復冷靜,「我也相信她。」

  淺金發青年從口袋裡掏出耳麥,深深凝視了眼二樓的房門,轉身朝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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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在走進二樓的房間,松原旋律只覺眼前的視線一下暗了下來。

  八號別館有個很大的特點,那便是不管是哪個房間,走廊,廚房等各處,都會有足夠的窗戶。窗戶的花紋每一處都是精心打造雕刻,每一扇都有著細微不同的細節。

  松原旋律安排綠川唯狙擊,正是看中了這點。

  可惜野木早發現了這點。

  早早就把窗簾給拉上了。由於光線過多,房間裡的窗簾顯得格外的厚重。

  全部窗簾拉上後,整個房間都顯得昏暗不已。

  一進門,隴川便將所有的燈都打亮了。

  一時間屋子裡燈火通明得有點晃眼。

  松原旋律眯了眯眼。

  「好了。這裡只剩下我們了。」

  野木輕快地笑道:「哦。對了。還有這個。」邊說,他從松原旋律袖口處拿出了一個竊聽器,對著說,「安室君。只是這樣可救不出你的偵探啊~」

  說完,他隨手將竊聽器就丟進了旁邊的水缸裡。

  一樓的安室透聽到這句嘲笑,暗暗磨了下後槽牙,隨手將耳麥給摘了。

  丟掉了松原旋律身上的竊聽器,野木揶揄道:「沒想到你的助手膽子這麼大,竟然給自家的偵探貼竊聽器,平常他也這麼膽大妄為嗎。」

  「以前他在我便當上貼過。」松原旋律淡然道。

  「哇~真是一點都不敬業。要不要換掉他。我可以當偵探的助手哦~」

  看著野木用吉田那張臉故作誇張的自薦,隴川有點忍不了了:「喂!野木。說正事。」說著,他手裡的槍口不經意對准了野木。

  下一秒。

  砰!野木毫不留情扣動了扳機。

  隴川應聲倒地。手裡的槍因痛松開了。他捂著腹部,不敢相信地看著野木:「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野木撿起他的槍,取掉子彈表情淡漠道,「還能什麼意思。當然是過河拆橋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過來,實際上是想要反水嗎。怎麼。知道亡靈偵探能真的看到亡靈,就忍不住了吧。」

  隴川瞳孔微縮:「原來你早就算准了嗎。」

  「嘛~這個誰知道呢。」

  野木隨意說道,接著他笑眯眯地轉過頭,對被他掐著脖子的松原旋律道:「要不要玩個游戲。音符桑~俄羅斯轉盤。」

  這是一個很有名的搏命游戲。在槍裡放入一顆或多顆子彈,任意轉動後,對自己開.槍。賭注為人命。

  「怎麼樣。很有趣吧。」野木搖晃著手裡的槍,「正好這裡面就剩一顆子彈,可供你們玩一次。」

  隴川反應過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野木:「你個瘋子!音符小姐!不要答應他。這個家伙隨時都可能出爾反爾!我就是前車之鑒。他想要殺了你。」

  殺了我?松原旋律打量著野木。後者任由她打量。

  「要答應嗎。」野木繼續晃動手裡的.槍,臉上的笑容帶著點點蠱惑,「要是我,就先答應。等拿到槍再說。到時候槍.在手裡,還不是想說什麼都可以。」

  「這麼說確實沒錯。」

  松原旋律緩緩往前伸出手,准備接過.槍。

  「音符桑!不要相信他,誰知道裡面到底有沒有……」

  隴川的話沒說完,野木手中的.槍口,對准了他的腦袋,在快要按下扳機那一刻,松原旋律動了,一只手猛地朝野木這只手抓去,其速度又快又准。

  眼見手要被抓住了,野木仿佛早就有預料般,抬起一腳踢飛了隴川,借著這股抬腳的力道,身體往下一挪,避開了松原旋律這一抓。

  「我就知道,OSAMU先生的體術不差,漫畫偵探又怎麼會真的虛有其表。」野木眼睛更亮了,放大的瞳孔在燈光下如若盯上獵物而振奮的野獸,激動萬分。

  他知道!他就知道!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漫畫偵探!

  出於對松原旋律出場時的女性身份,外加常年蒼白的皮膚,以及鬥篷也遮蓋不住的纖弱身材,大家都認為她是個柔弱的偵探。但是野木卻不這麼認為,這些僅僅是偽裝罷了。

  而今,他扒開了松原旋律的偽裝。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野木嘴角咧得極大,牙齒泛著森白的光,猛撲向松原旋律。

  松原旋律驚險地避開了野木的撲襲,左腳如鞭子般抽出。

  野木冷不丁被掃了個正著,胸口一痛,往後連退兩步。但他又重新襲來。他發現了,松原旋律的身姿雖然靈活,很能隨機應變,可問題的是,她身體太弱,氣力不足。

  只要被他抓到一次,所有的優勢都將葬送。

  顯然,這點松原旋律也很清楚。

  砰砰砰的打鬥中,隴川依靠在牆角大口地喘息,大量的失血已經讓他眼前開始暈眩眼花:「應該是眼花了。不然怎麼會看到音符桑和野木打得有來有回。」這也太誇張了吧。音符桑那種柔弱的身體不管怎麼看,都不會是野木的對手。

  接著隴川再也撐不住,他哆嗦著手,發出了條信息,隨後一頭栽倒。

  嗡。信息發送成功。

  只見屏幕上顯示:「小心炸.彈。」TO:幸田純奈。

  樓下收到消息的幸田純奈快速將這件事告知了安室透。

  「沒事。拆.彈人員早就在來的路上了。」

  安室透目光沉沉地仰頭望著看似平靜的二樓,想起二十分鐘前,松原旋律接到警方電話後准備去找幸田夫婦前的安排。

  「以野木的性格,他肯定會安裝炸.彈。安室,提前通知警方,安排拆.彈警察。另外在幸田夫婦被捕後,直接讓警方的人,逐一排查八號別館各個地方,疏散別館所有的人員。」

  「對了。沒有意外,野木很可能會挾持我。這樣我也方便能找到松田警官的真正下落。不用擔心。我會救出松田警官。」

  安室透攥緊了手心。他要的不止是救出松田,還有偵探。你也要平安回來。

  「如果說幸田夫婦和小園子,是掉我們的餌。我就是野木的餌。他絕對,會咬住我這個餌。」

  「嘭——」

  明亮堂皇的房間裡,兩個身影一觸及分。

  松原旋律開始微微喘氣了,她的體力本身就差人一大截,更不用說跟野木這種常年鍛煉的人相比。手好重。她反復握了下手掌,漆黑的瞳孔緊盯著對面的男人,猶如一只隨時突襲的黑貓。

  黑色的長發被她在戰鬥前就扎了起來,細碎的發絲被汗水沾在額頭上,平常蒼白過分的皮膚隱隱泛著紅,衛衣下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濕。

  「音符醬~再努力點啊~不抱著殺死我的覺悟,是會死的哦~」野木牙齒咬合著低低發出愉快的笑音,「這樣吧。我告訴你,松田陣平在哪裡。他就在那個衣櫃裡。」

  「怎麼?好奇我是怎麼把人運進來的嗎。」

  松原旋律平復著呼吸:「不。不好奇。無非是利用幸田夫婦運進來的吧。」

  「賓果!猜得沒錯。」

  野木打了個響指,張開雙臂,興奮地大喊:「音符醬!生死相搏吧!哈哈哈哈。」邊說,他再度衝了過來。

  松原旋律勉強地避開一側。

  漸漸的,身體節奏開始不自覺放緩,連呼吸都變得灼燒起來。

  豆大的汗珠掛在睫毛上,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就在這時,耳邊如幻覺般浮出了一個聲音:「音符醬這是忘記我的教導了嗎?」

  老師?松原旋律歪了下頭,只見面前的場景都變了。變成了一間寬敞冰冷黑暗的訓練室,幼小的她大喘著氣,頭暈暈地望著前方不遠處的白虎。那只虎的雙眼冷酷地盯著她,僅僅是猛獸的氣勢就令人無法動彈。

  「音符醬這樣是不行的~敦君的力量非常強,所以音符醬為什麼要用力量去對抗力量呢?明明我教給你最合適的技巧了不是嗎。」黑發青年親昵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如血般鮮艷的圍巾搭在她的眼睛上。

  「去用我交給你的技巧吧。」

  「要用腦子打。音符醬~看清楚對手的真實目的。」

  青年將她往前推了推:「不論是人或是野獸,發起攻擊總歸有原由的。為了名利為了活下去,哪怕是一些愉悅犯,也至少是為了愉悅。」

  松原旋律微微閉了閉眼,在驚險地避開野木迎面而來的飛踢,整個人如同靈巧的黑貓般借著房間裡的家具飛躍翻轉。

  沉澱在記憶裡的動作,逐步融合在身體之中。

  「只是躲可不行!」野木的速度也更快了。

  不時間,松原旋律肩膀被狠狠擦了一擊,痛得快要抬不起手來。但這些都不重要。她早已預料。隨著時間的流逝,野木愈發的不耐煩起來。

  就在這時,野木突然露出一個破綻。

  松原旋律眼底一道冷光閃過,迅速出手,然而就在她的手快要貼近野木時,對方陡然咧出一個笑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後將她的手摁在扳機上,狠狠往下摁去。

  「殺了我!音符醬!」男人振奮地喊著。

  然而。他發現手指再怎麼摁,想像中的疼痛都沒有來臨。

  下一秒。松原旋律曲膝,狠厲給他腹部來了一擊。

  「唔!」

  腹部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讓野木齜牙咧嘴。但他的手卻依舊死死抓著松原旋律的手,這時野木也注意到了,原來松原旋律不知道什麼時候,將一小塊刀片夾在了扳機的下方。

  「真狡猾啊。音符醬,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我可是一直都很注意。」

  野木呵呵笑道。

  「在你讓我玩俄羅斯轉盤的時候開始有了猜測。後面打鬥時才真正確定。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無所謂其他人的生死。如果你真的想要殺我,或是讓我痛苦,完全可以殺掉我周圍的人。」松原旋律心有慶幸。

  也正是因為野木一心只盯在她身上,才讓她慶幸。

  否則她身邊的人,安室透、櫻田希月也好,還是桃井五月、青峰大輝等人,統統都有生命危險。

  「所謂的綁架,只是你擾亂視線的工具罷了。」

  「你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目的。」

  「想讓我殺了你。」

  松原旋律盯著野木,黑色瞳孔裡沒有任何感情地倒映著對方的身影。這些就是她在這次『搏鬥』中所『看到』的。野木真實的目的。

  而野木痴迷地仰望著她的眼睛,吃吃笑了出來:「是啊。我想要你殺了我。滿足我的願望吧。音符醬~」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唇,微眯的眼睛裡透著憧憬的光,「這樣,我就能一直陪著你了。」

  「哈哈哈哈。」

  野木笑得更開心了。他發現了鬼魂的秘密。被殺掉的人,最大的可能會糾纏在凶手的身邊。就像那些鬼魂糾纏著他一樣。

  更重要的是,這樣不但可以一直陪著松原旋律,還能成為對方殺掉的第一個人。

  染上鮮血的偵探,絕對比現在的更為漂亮吧。

  「我的血,洗禮吧。」

  野木雙手捧著松原旋律的手,單膝跪地,請求道:「賜予我死亡吧。我的偵探。」

  松原旋律毫無波動地望著地上的男人。

  手指在對方的渴求下,一點點地收緊。

  注意到這細微動作的野木,嘴角逐漸揚起,而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得償所願時,突然松原旋律抬腳狠狠踢了過去。

  「嗷嗷嗷!」男人捂著下半身,縮成了蝦米般滾在地上。

  砰砰砰砰砰砰。

  松原旋律冷著臉扣動扳機,徹底打空了裡面的子彈。每一下都准准地擦著野木的皮膚破過。

  沒有消音的連續槍聲,讓外面等待的安室透,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偵探。」

  安室透站在樓下緊張地盯著二樓的陽台。

  幸田純奈在旁跟著著急,心底直嘀咕著哥哥怎麼還沒回來。

  房間裡,松原旋律又以最快的速度,將野木給綁了起來,打開了衣櫃。只見裡面有個大型的木箱子。

  和萩原研二發給她,裝橫山編輯的那個箱子差不太多。

  咚咚。她伸手敲了下。

  咚。裡面好像有人微弱地給與回應。

  松原旋律二話不說掏出一把水果刀,上去拆箱子。三下五除二箱子就被拆開了,在她打開箱子,看到裡面的松田陣平那一刻,——「滴!」

  一個定時聲從箱子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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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是定時炸.彈哦~」

  野木的笑聲從後面傳來。

  「現在只剩下五分鐘了,這個房間我一共放了十個炸.彈。你猜我在八號別館的其他地方放了多少炸.彈,哪怕你提前報警也沒用。當然只要你殺了我,這些炸.彈就能停止。」

  松原旋律沒有理會他,撕開松田陣平臉上的膠布,去掉他眼睛上的黑布和耳朵裡的耳塞,割斷繩子後,拿著刀轉身就朝野木走去。

  望著步步走來的松原旋律,手中的水果刀在光線折返著鋒利的光芒,野木露出更加開心的笑容:「沒錯!沒錯。就是這樣!殺了我,就能停止所有的炸.彈。」

  「等等!音符!」

  松田陣平聽到野木的話,再看松原旋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連忙喊:「別讓這種人.渣,弄髒你的手!」

  他手上的繩子還沒完全弄開,只見松原旋律高高舉起手,刀光閃耀往下狠狠落下,扎進了木櫃。

  然後野木脖子上一痛,臉上的笑,猛地僵住了。人就昏過去了。

  「殺你個頭!」

  松原旋律很不爽地又踢了他兩腳:「你讓我殺你,就殺你。哼。搞笑麼。」

  說完,她伸手分別抓起野木和倒在不遠處的隴川,拉開窗簾,將兩人拖到了陽台。

  「窗簾拉開了!」

  始終關注二樓動靜的安室透,在看到陽台處探出頭的松原旋律,心頭微微松了口氣。對面天台的綠川唯也緩下心神,只是野木怎麼和隴川都倒下了。

  「安室!炸.彈還有四分鐘爆炸!我把人丟下來,接到人馬上撤退!」

  松原旋律對著樓下的安室透說完,就分別將隴川和野木丟下去,兩人掉在早准備好的安全氣墊。一接到人,安室透就指揮周圍的人,快速有序地撤退。

  「偵探!你快下來,我接你!一樓也有炸彈。」

  「等等!松田警官身上還有炸.彈。安室!你先走!這是命令!還有綠川!」松原旋律可沒忘記對面等待的綠川唯。

  安室透張了下嘴,最終點點頭:「我知道了。」

  透過瞄准鏡看到松原旋律口型的綠川唯捏緊了槍托,但還是將槍收起放入吉他盒中。

  「喂!音符。你先走吧。」

  回過頭,松原旋律便見衣櫃裡的松田陣平走了出來,手裡拿著水果刀拆綁在身上的炸.彈外殼,「時間快來不及了。別管我。而且就算是這個炸.彈拆完,這房間裡可還有十多個。」

  邊說,他的手有條不紊地拆開了外殼,在看清裡面的線路時,整個不由愣了下。

  「這裝炸彈的人不會眼花嗎。五顏六色的。」松田陣平吐槽道。

  豈止是五顏六色,特麼二三十幾種顏色都有。什麼赤橙黃綠青藍紫彩虹七色,還有什麼櫻粉、桃紅、天藍等等。

  「只有一分半鐘了。」

  松田陣平抬頭肅然望向松原旋律:「聽我說!音符,你先走!這個時間恐怕是來不及了。」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又想到夢境中猜到的某種可能性,松田陣平心情難得輕松起來:「快走吧。音符。」

  至少在死前知道這孩子還活著,也是件不錯的事。

  「相信我嗎。」

  松原旋律走了過來,蹲在松田陣平前問道。

  黑發女孩漆黑的瞳孔定定地望著松田陣平,讓他一時間恍若看到年少時的那個孩子,他幾乎是下意識道:「相信。」

  「那就行。」

  松原旋律拿過他的水果刀,干脆利落地割斷了一根紅線。

  「滴——」

  一分半的時間瞬間少了半分鐘。只剩下一分鐘了。

  緊接著松原旋律又割斷了第二根。

  定時器上的紅光閃了閃,便熄滅了。

  「好了。我們走!」

  說著,松原旋律便拉起還沒回過神的松田陣平,快速往陽台那邊走去。

  「待會我們直接往水裡跳。」

  二樓的陽台下方不遠處就是一個龐大的游泳池。水光泠泠地在陽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澤。

  松原旋律爬上欄杆,正想要往下跳,但不知怎的,腳下一軟,腦海裡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直接往後倒去。糟糕!

  「音符!」幸好松田陣平一直都關注著她,一看她神色恍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松原旋律只覺身體整個都是輕飄飄的,手腳完全不能自已。

  她這是怎麼了?

  是犯病了嗎。

  松原旋律咬了下舌頭,強行清醒道:「把我往水裡丟。快!」

  「呵。」

  頭頂傳來松田陣平一聲輕笑,男人寬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頭:「笨蛋。這種情況哪有把人往水裡丟的。我背你,摟穩了。」

  說著,他把松原旋律往身後一背,感覺到對方摟住了脖子後,飛快助跑幾步。

  就在他要起飛之時,身後轟的一聲,火光炸裂。

  一股強烈的衝力直接從背後襲來。

  松田陣平下意識想要翻身抱住松原旋律,擋住這股衝力,但松原旋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

  借助這股衝力,兩人飛躍上高空,然後如期地掉進了前面的泳池。

  「咕嚕!」

  松田陣平迅速抱著松原旋律從水池裡浮起,兩人浮出水面後,他著急地看向松原旋律的後背,女孩的背部被燒傷了,連頭發都被燒了一小部分,所幸他們很快就掉進了水裡,這才避免了大面積的燒傷。

  「我說你早就知道爆炸時間會提前嗎。」松田陣平問道。

  松原旋律咳了兩聲,虛弱地靠著他沒再說話。

  見她不想回答,松田陣平攥拳砸了下水面,剛把人抱上岸,眼角的余光正好落在松原旋律的後頸處,女孩平常都喜歡披散著頭發,幾乎很少會露出頸部,而這次她本來就為了方便打架,扎高了頭發,並且衣服還被燒掉了部分。

  只見她的後頸處那裡,有一枚小小的胎記。就跟音符的標記一樣。

  松田陣平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個脆嫩的聲音:「陣平哥,知道我為什麼取音符這個名字嗎。因為我脖子後面有個胎記。你看,你看。這裡這裡。」

  記憶中的小女孩晃動著脖子開心地跟他分享。

  「這個胎記……」

  松田陣平的手指輕輕地撫了上去,擦了擦。不是印上去的,是真的。一模一樣。和雨宮音符的一模一樣。

  真的、真的是音符。

  「松田!你這個混蛋想干嘛!」

  就在松田陣平想要再確認下胎記,爆炸第一時間拿著毛毯趕過來的安室透,一把拍開了警校期好友的手,咬牙切齒地瞪著對方。他居然看到這個卷毛混蛋,對偵探動手動腳。他就知道松田這家伙,對偵探有所企圖!

  「別煩我。」松田陣平再度伸手。

  啪的。安室透又給拍開。

  再伸,再拍。

  如此三次,松田陣平也惱了:「Zero。你干什麼!」

  一聽他這話,安室透心頭一緊,連忙看向他懷裡的松原旋律。見她低垂著頭一動不動的,立刻擔憂起來:「怎麼回事。偵探昏過去了嗎。」

  「你才注意到嗎。」松田陣平磨牙。

  「跳下來之前,她感覺就不太對了。而且她受傷了。叫救護車了嗎。」

  安室透想到組織裡的吩咐,皺了皺眉:「把偵探給我。還有,在偵探面前記得叫我安室透!」剛剛要是偵探還醒著,聽到松田叫他『Zero』還好,用『外號』可以搪塞一下,要是叫他降谷零,那特麼要怎麼解釋。

  松田陣平心思全在松原旋律身上,隨意擺擺手:「這種事不用提醒。我知道分寸。」

  知道才怪。卷毛混蛋!安室透瞪著他:「快把偵探給我!」

  「不。我抱她就夠了。」

  「把偵探給我放開!」

  「都說了,我抱她過去!」

  就在兩人爭持不下時,綠川唯走了過來,一把將松原旋律從松田陣平懷裡抱出來:「別吵了。我來抱吧。松田你難道不冷嗎?」

  松田陣平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一把奪過安室透手裡的毛毯把自己給裹上,兩人彼此瞪了眼,忙的追了上去。

  跑過來看到這一幕的幸田純奈禁不住暗笑,接著她又看向望著松原旋律面露擔憂的幸田智也:「哥哥。怎麼了?你怎麼去警視廳那麼久?」

  雖然一個鬼魂也拆不了彈,可多少能傳遞下消息。結果等幸田智也回來時,爆.炸已經結束了。

  「距離遠了點。沒來得及。」幸田智也安慰妹妹道。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他在離開警視廳准備返回時,被一群鬼魂給攔住了。大意是不要他去破壞漫畫偵探和野木的『對決』。

  在『對決』結束後。幸田智也目送綠川唯等人的背後,那裡不少的鬼魂都跟在後面。

  而這些人和鬼魂們,誰都沒有注意到無力依靠在綠川唯懷裡『昏迷』的松原旋律,手指好像微不可查的顫了下。

  但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般。

  整個八號別館都被警察拉起警戒線。

  到處都能看到他們進行排查,以防野木還放了其他炸彈。

  松原旋律直接被港口醫院派來的救護車帶走了,順道一塊離開的還有隴川、松田陣平和綠川唯,作為助手的安室透則被留下來。

  「好了。安室先生,救護車都看不到了,音符桑是不會有事的。」和安室透同樣被留下來做筆錄的幸田純奈,勸道。

  「不過音符桑小小年紀,真的很厲害。安室先生會有壓力嗎?這麼優秀的家人。」在說到家人一詞時,長相明媚的女人露出狡黠的笑容。

  安室透擺出平常的清爽笑容:「怎麼會有壓力。」

  他唯一的壓力就是組織。只是這麼優秀,組織肯定會更關注,更難把人帶走了。虧他還想著什麼時候讓偵探假死,換個身份離開組織。

  這樣假死都很難死。

  「想必純奈小姐應該很明白才對。您和已故的智也先生之間的關系。」安室透舉了個好懂的例子。幸田純奈和幸田智也也並非是親兄妹,幸田智也的父母甚至還害死了幸田純奈的父母。但架不住這對兄妹的感情極好。

  「不一樣哦~」

  幸田純奈望著不遠處跟著警察排查的幸田智也:「哥哥在世的時候,我一直都很有壓力,希望能夠成為比哥哥更優秀的人。哥哥去世後,接手了幸田餐業,我也每天都想著,怎樣發展不輸給哥哥。」

  安室透有些意外她這話,但幸田純奈會這麼想,似乎也不太奇怪。

  就在這時,幸田純奈忽道:「安室先生。組織的競爭,很激烈吧。音符桑和你之間也像我和哥哥這樣嗎。」

  安室透下意識要張口,很快他又住嘴,紫灰色的瞳孔冷靜地望向笑眼盈盈的幸田純奈。他差點被套路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可是組織考察的對像。

  「純奈小姐在說什麼呢?」

  淺金發青年的笑容很是微妙。

  「組織的事,哥哥跟我說了些,具體情況如何我不是很清楚。等音符桑身體好些,我們再談。現在我跟你們說這些,只是想說,可以的話,我願意成為音符桑的家人。就像安室先生這樣。」

  頗有意味地說完最後一句話,幸田純奈就接到一名警察的通知離開了。

  「家人嗎?」

  安室透想到了之前說起這個時,松原旋律的詢問。背叛。組織。每個詞都感覺很麻煩。

  當然現在還有件很麻煩的事。旋律的任務原本是考察幸田純奈,後面琴酒又追加任務,擊殺幸田夫婦。

  殺人……他怎麼能讓偵探殺人呢。

  安室透直接撥通了風見裕也的電話:「風見。保護好幸田夫婦……他們已經被盯上了。是的。就跟那次岩崎夫婦一樣。」

  通知完了風見,他又特意給跟去醫院的諸伏景光發了封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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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注意偵探。」

  短短幾個字,作為從小一起長大幼馴染,諸伏景光立刻明白降谷零的意思。注意偵探的身體,同時也要注意她的精神狀況,更重要的還是組織的任務。

  想到這個任務,諸伏景光藍色明亮的眼底忍不住蒙上一層陰霾。

  他無法想像要真的按照組織任務殺了人,以那孩子目前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怕是會崩潰吧。諸伏景光還記得,岩崎集團的爆炸事件,便是組織的傑作,那次松原旋律提前通知了警方,放置路障疏散人群,才避免有行人受傷。

  而且一直以來,松原都在努力地破案,逮捕凶手,幫助受害人的家屬。

  諸伏景光滿腹心事地走到了病房門口。這才多久,松原都已經第二次入院了。幸好這次的燒傷不重,只需要好好臥床休養……

  「哎?松田?你怎麼會在這?」諸伏景光看到本該在隔壁病房的松田陣平,不禁愣了下,但在看清對方的姿勢時,聲音忍不住帶了點呵斥的意味,「你在干什麼。」

  由於松原旋律傷的是後背,她基本是側臥著,背對松田陣平。而此刻,松田陣平的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肩邊,握著一縷黑發。

  怎麼看,這姿勢都不太對吧。

  「我在檢查她的傷。」松田陣平默默地放開了手裡的頭發。他本來是過來守著的,可看到松原旋律側臥,撒開的頭發剛好又擋住了胎記的位置。不自覺間,他想再確認下胎記,於是忍不住上手了。

  好巧不巧諸伏景光就來了。

  檢查傷可不是你能上手的理由!而且松原傷的是後背。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松田陣平。諸伏景光有點笑不出來了。

  松田陣平也自知理虧,干咳了下往後退了步。想了想,他又低聲問:「hi……」

  沒等他繼續,便見面前的人眼中一道冷光閃過。

  「我叫綠川唯。記性不好的警官先生。」諸伏景光強調。班長和零究竟是怎麼跟松田和萩原溝通的。不是說好了叫化名嗎。

  「音符她還昏著呢。這裡沒有別人。」

  松田陣平嘀咕了句,還是在諸伏景光漸漸銳利的目光下,從善如流道:「綠川。你在音符身邊多久了。有沒有見過她的監護人。」

  說到監護人,松田陣平感覺對方壓根沒有任何存在感。每次現場破案也好,去警局錄筆錄也好,這個監護人好像從來都沒出場過。問就是在國外出差。他特意打電話去學校了解了,才知道對方連家長會都沒出現過。

  一個完全不負責任的監護人。

  松田陣平感覺自己來都要做得比對方好。是因為這個人是什麼穿黑衣服組織的人嗎。他沒忘伊達航班長帶給他的線索。

  當年雨宮音符家發生火災前,有個戴帽子穿黑衣的銀發男人出沒過,和雨宮家疑似發生過爭執。並且附近的監控有被人為破壞的痕跡。

  而松原旋律常年都是黑色的衣服,取的筆名又叫音符。最主要的是,她的長相儼然就是長大版的雨宮音符,脖頸後面還有和雨宮音符一樣的胎記。

  松田陣平有理由懷疑,當年火災實際上是人為的,真正的罪魁禍首很可能是那個穿黑衣的銀發男人,他不但放火燒死了雨宮夫婦,還擄走了年幼雨宮音符。火災現場雨宮音符的屍體極有可能是偽造頂替的。

  但為什麼銀發男人要擄走雨宮音符呢。雨宮夫婦只是一個普通醫藥公司的老板。

  被擄走後,雨宮音符又遭遇了什麼。

  為什麼會以松原旋律的身份出現?為什麼見到他了,就跟不認識一樣。失憶?還是故意假裝不認識?

  在看到胎記後,松原旋律的那些紙面資料,松田陣平是半個字都不信了。音符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家裡也沒有親戚。真要有親戚,他找了這麼多年會找不到。

  什麼監護人,他有理由懷疑是監控人才對。

  「偵探的監護人嗎?」諸伏景光思索了下,他和零起先推測是組織裡的人,但後面在櫻田希月那裡得到一些線索,他們沒猜錯的話,偵探的監護人應該是琴酒。

  組織裡的TOP KILLER。最接近BOSS的人之一。這兩年主要在美國活動,正符合了松原監護人長期在美國出差的行動軌跡。

  「你問這個干什麼?」

  諸伏景光警覺性地看向松田陣平。要是松田隨意出現在琴酒面前,怕是活不過第二天。

  「就是問問。」

  松田陣平煩躁地撓了撓頭發,一頭卷毛被他弄得更蓬松了,他又進一步壓低嗓音:「音符的監護人,是不是經常穿黑衣服戴帽子,還是個長頭發的銀毛?」

  聽到好友這一系列『黑衣』『帽子』『銀毛』的形容,諸伏景光感覺後背一股寒流湧過,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你是怎麼知道的。」接著,他又問,「你見過了?」

  他記得琴酒沒回日本吧。松田又沒出國,是從哪知道的。

  「哈。果然。」松田陣平露出抓住小尾巴的得逞笑容,「還真是這家伙。」

  「你知道些什麼。」

  諸伏景光感覺松田這個表情有點可疑。

  「小松原你……嗯?小陣平,還有小、呃綠川先生。」

  門口忽地多了個人。萩原研二手裡提著果籃,驚詫地看著兩人。他是剛接到松田陣平電話過來的,沒想到小諸伏也在這,差點說漏嘴了。

  「音符還在睡覺。我們不要弄醒她了。我有點事要跟你們說。去我病房吧。」

  松田陣平反客為主地接過萩原研二手裡的果籃,隨手放在床頭櫃上,然後給松原旋律拉了拉被子,朝著門外揚了揚下巴,率先走了出去。

  看著松田陣平篤定的表情,諸伏景光心有憂慮地跟了出去。萩原研二則一頭霧水。

  在最後一個人走出去,帶上門時,病床上睡著的人,睫毛輕輕顫開了。松原旋律睜著眼,嘴角輕微勾了下,平靜無波的眼神中揚起一抹趣意。

  她是真沒想到。這次『昏迷』,能聽到這麼多有意思的事。

  先是松田陣平叫安室透『Zero』。Zero啊。這個稱呼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原因,竟然和她知道的某個公安代號是一樣的。正好松田陣平又是警察。嘖。

  接著他又叫綠川唯為『hi…』。hi什麼不知道,但這個發音讓松原旋律想到,當初安室透送她去找小弘樹的時候,路上對她叫弘樹名字時的反應。

  是『hiro』吧。

  早在之前綠川唯和安室透見到萩原研二時,她就有了懷疑。那種氛圍感,是第一次見面的人不可能有的。哪怕他們幾個在努力裝不認識。

  「是臥底吧。」松原旋律伸手搭在眼睛上,閉目養神,「就是不知道是公安那邊,還是警察那邊了。」

  但總歸是臥底。

  難怪。在說到家人和背叛的時候,安室透難以回答。

  而安室透很可能還有另一層身份。

  「旋律。」

  松原旋律聞聲拿起手背,看向走進來的宮野明美。沒錯。她還懷疑,安室透和宮野艾蓮娜有關。

  「你來了。明美。」松原旋律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看她病號服下露出來的繃帶,長相柔美的黑發女子秀眉一蹙,上前握住松原旋律的手:「怎麼才出院幾天,又受傷了。我都聽說了,這次你們跑的快,怕是真的會被炸死。」天知道,她在報道上看到相關的新聞,差點急哭了。

  所幸人沒事。早知道,她就不該忙著調查那個安室透的事情了。在她不注意間,旋律這邊居然遭遇了這麼大的事情。

  「這不是沒事嗎。」

  松原旋律張開手,展示了下自己:「背上的傷用點藥就好了。」有系統在,這些都是小事。

  見宮野明美一臉的不贊同,她快速轉移話題:「對了。你過來前說,有很重要的事跟我說,什麼事?」

  說起這個,宮野明美神色一正,回頭看了眼門,確定後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號屏蔽器。上次和旋律聊天,發現了便當盒上安室透粘的竊聽器後,宮野明美的警報幾乎打到了極致。就算後面調查出,安室透並沒有傷害旋律的意思,甚至還是她童年認識的人,也不例外。

  第一次見面就發現竊聽器,這種事實在是太拉好感度了。

  要知道以前希月、庫拉索在的時候,壓根就沒這種事。裝竊聽器也是為了騙組織。

  「旋律。你還記得組織為什麼會選安室透給你當助手嗎?」放好屏蔽器,宮野明美安心地開門見山。

  這個當然記得。和能力無關。組織能適應她助手的人很多,為什麼偏偏是安室透。松原旋律可記得,當時她准備換成綠川唯,BOSS都說出了兩個人都送的話。

  現在她是有點小後悔,為什麼不兩個都收了。這樣綠川就能留下來做飯了。如今安室透的飯菜是做得不錯,可比起綠川唯還是差了點。

  在知道兩人可能是公安或警察後,松原旋律對他們的警惕心要稍微少了點。至少沒有面對組織的人高了。

  「淺金發。和艾蓮娜一樣的混血兒。」松原旋律說道。

  提及艾蓮娜,宮野明美眼底浮出點點憂傷,但很快她又重新鎮定下來:「是的。組織就是想利用這點,就跟利用我和志保一樣。」

  當年宮野明美見到松原旋律後不久,便明白了組織的打算。

  她頓了頓接著說:「當然這次,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安室透的真正身份。上次我們見面後,我特意跟希月要了安室透的照片……」

  宮野明美將她如何感覺安室透的長相眼熟,再到想到年少時見過的男生,然後到她去調查這件事,如何肯定對方的身份等等,一一跟松原旋律簡略且清晰地說了一遍。

  最後總結:「根據我調查的結果,安室透真正的名字,叫降谷零。以前經常來醫院找媽媽治療。至於現在他在做什麼,這點我手頭的線索太少了。」在她的調查裡,降谷零很早就搬走了,之後和周圍的人沒什麼聯絡。

  消息就此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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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安室透原來叫降谷零啊。零。Zero。外號是這麼來的嗎。松原旋律默默地想。

  「我懷疑他加入組織,有可能跟我媽媽有關。要是這樣,他是不是能加入我們的計劃。」宮野明美分析,「不過我們得先找出他的真正身份和立場才行。」

  她還不敢輕易把生命和信任,托付給一個只在小時候見過的人。尤其她的背後還有兩個需要保護的妹妹。媽媽死前可是一直都介懷於旋律的事,雖然那些都是組織騙了她,而造下的罪孽。

  但錯誤已經鑄成。她只想要有朝一日都帶著志保和旋律真正脫離組織。

  「不要著急。」

  松原旋律察覺到了明美內心的焦慮,她伸手抱了抱這個姐姐:「降谷零的事交給我。我會處理的。」

  宮野明美聽到她這話,面露無奈地揉了揉松原旋律的頭發:「旋律。別忘了,我才是姐姐。」為什麼每次都是妹妹來幫她。

  「知道啊。」松原旋律語氣輕松道,「所以,明美姐能幫我應付一下志保嗎。」

  她拿出手機遞給了宮野明美。上面全是宮野志保發來的郵件,每一封都在訓她。

  「聽說你受傷了!」

  「組織不是給了你助手嗎。他去干什麼了。」

  「破案就不能少點爆炸嗎。」

  「你是去破案的,不是拆.彈。」

  等等。每個字,都能腦補出那邊茶發少女板著臉的樣子。

  宮野明美失聲笑著,把手機還給了她:「這個可不行。做錯事了,得好好認錯才行。你才答應志保好好照顧自己沒幾天吧。」然後又把自己弄進醫院。

  她都開始擔心,旋律不會隔三差五就進醫院吧。

  「好吧。」松原旋律嘆氣。

  虧她還想讓明美給她分擔一下志保的火力。

  邊回復宮野志保的郵件,松原旋律目光游離地落在對面的牆上,那邊松田陣平應該在和綠川唯、萩原研二談論她的身份問題吧。

  隔壁病房。

  空氣比較沉默。

  在聽到松田陣平的調查和分析結果後,諸伏景光神色有點恍惚。原來松原旋律真的是松田一直在調查那場火災中的那個孩子。

  通過松田提供的線索,他飛快地在腦海裡構建了一條有關松原旋律的新的時間線。松原旋律原本叫雨宮音符,是雨宮家的孩子,而雨宮家不知道什麼原因,被組織的人追殺。

  「音符說過他們在和一群烏鴉捉迷藏,如果音符被抓到,就會被帶走天天打針。」松田陣平的這句話,有著極深的含義。

  烏鴉是黑色的。組織的人通常以黑色衣服為主,所以也有黑衣組織的稱號。捉迷藏,這也說明了雨宮家在躲著組織。被抓到的雨宮音符直接被琴酒帶走了。

  松田陣平只知道帶走雨宮音符的人,很可能就是當時在附近的銀發黑衣人。但更清楚組織的諸伏景光,一下就猜到了琴酒。

  琴酒是組織的高層骨干。能讓他出手,肯定是極為重要的任務。雨宮音符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這點似乎也對應上了組織對松原旋律的『重視』。

  以前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認為組織的重視,可能是因為松原旋律是組織BOSS的後代。畢竟一個組織的BOSS怎麼可能會無端關注一個組織成員的學習成績。

  可現在。諸伏景光有了新的猜測。

  「被抓到後,會被帶走天天打針。」

  雨宮音符這句童言無忌,讓諸伏景光想到了組織在做的實驗。

  因為是……實驗體嗎。

  諸伏景光感覺到呼吸都被什麼給收緊了。

  「原來小松原就是當年的小音符啊。難怪長得那麼像。」萩原研二感慨了句,看向諸伏景光,「小諸伏你們潛伏在小音符身邊,是因為這個穿黑衣服的組織嗎。」

  「沒錯。」諸伏景光苦笑著點頭,他很清楚這些根本瞞不過同期,但是——「這件事到此為止。那個組織十分危險,你們不要再追查了。」

  看他一臉肅然的樣子,松田陣平雙手交抱著嘖了聲:「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問,音符她是失憶了嗎?」

  說起這個,就讓諸伏景光想到了松原旋律如今的身心狀況,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我不太清楚。」櫻田希月是有說過松原曾經受過刺激,忘記了一些東西。

  可如今看來,比起失憶,他更懷疑是洗腦,而洗腦也更符合組織的定位。

  「但是為了松原的安全,這些最好都不要提及。」諸伏景光再次提醒。

  「放心。小諸伏。我們會注意的。」

  萩原研二剛保證完,病房的門突兀地打開,一個淺金發的身影咻地閃了進來。降谷零抬頭就看到病房裡三個人,同時看著他。

  「零。你是在躲什麼人嗎?」諸伏景光擔憂地走過來,「不會是組織的人來了吧。」

  降谷零想起病房裡的宮野明美,還真被幼馴染給說中了。

  「是宮野明美。我怕被認出來。」

  說來兩次宮野明美出現,都是在醫院。平常似乎都沒見對方來找過偵探。所以組織是限制兩人的見面嗎。

  「話說你們在這說什麼?」降谷零好奇地看著三人,感覺氛圍有點沉重。幸好偵探不在這,不然保不准看到他們會察覺到什麼。

  他還不知道自己在松原旋律那邊已經掉馬了。

  「是在說小音符的事。你一定猜不到小松原其實就是小音符。」

  聽著萩原研二的話,降谷零直皺眉,音符就是松原旋律。這個不是明擺的嗎?隨後萩原研二的解釋,讓這個淺金發青年的眉越皺越深。

  原來萩原口中的小音符,特指松田小時候認識的那個妹妹雨宮音符。原來上次伊達班長還帶來了銀發黑衣人的線索。原來松田陣平之前一直在確定松原旋律的身份。原來松原旋律就是當年死在火災裡的雨宮音符。原來松原旋律是組織的實驗體。

  「很意外吧。」

  確實意外。降谷零瞳孔微縮。

  他早該想到的。旋律『實驗體』的身份。艾蓮娜是組織裡的研究員,能夠在那遇到她,不正說明了松原旋律是實驗體嗎。是櫻田希月那句『養母』擾亂了他的視線。

  所以那句話,櫻田希月是故意的嗎。不想讓他知道松原旋律在組織裡真正的『位置』。

  不是備受寵愛的『後代』,也不是被看重的代號成員,而是因為實驗體的身份。

  降谷零心神不靜地走到了松原旋律的病房前。

  宮野明美已經離開了。

  松原旋律正坐在病床上發郵件。

  外面天暗了。屋子裡亮著燈,熾亮的燈光照在她身上,白得刺眼,如同要融化了的積雪。降谷零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孩子會無所謂生死。

  對這種被困在組織裡,如同小白鼠般實驗體的生命,死亡有時候反而是解脫。

  可那是以前了。

  現在,他也好,景光、松田、萩原他們都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往外還有高村院長、小俊、寺島行、宮澤女士和她的兒子宮澤英樹,無數的漫畫粉絲和偵探粉絲,都是這樣期望著。

  「安室。你站在門口干什麼?」

  安室透一到門口,松原旋律就察覺到了。但直到她發完郵件了,對方都沒走過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想下次偵探要是再自主進入犯人的陷阱,我是不是要提前准備好手銬把偵探綁起來。」安室透微笑著走進來。

  感覺到對方的怨氣,松原旋律連忙轉移話題:「八號別館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偵探這種方式對我沒用哦。」安室透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輕輕嘆氣,「偵探就不能為自己多著想些嗎。」

  明明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松原旋律本想躲開他的手,可想到對方這份不作偽的擔憂,還是沒有躲開:「野木是個非常執著的人,他盯上我了,是不可能松手的。而且松田警官在他手裡。」她不能賭。

  假如她的調查方向沒問題。她很可能就是松田陣平小時候的那個妹妹。

  再說了松田警官又做錯什麼了。憑什麼給野木那種渣滓陪葬。當時她還不敢確定野木的真正心思,竟然是想要她親手殺人。

  這種人的腦回路,她是真不明白。

  聽松原旋律的話,安室透不自禁想起剛才在隔壁病房裡聽來的消息。偵探就是雨宮音符。

  「我知道了。真拿你沒辦法。偵探~」安室透無奈地笑著,用力揉了下松原旋律的頭發,算是發泄了內心的不滿。

  「對了。我看了隴川先生的筆錄,說野木要你和隴川先生玩俄羅斯賭盤。」在看到這段時,安室透差點就去審訊室裡把野木給揍一頓,還是風見攔住了他。

  「是啊。所以我後面揍了野木一頓。」松原旋律就知道這些是瞞不過去的。

  安室透神色古怪地看著她:「隴川也說了,你和野木打得難解難分。」他是真想不出來,松原旋律這細胳膊細腿的,是怎麼跟野木那家伙打平的。偵探的身手這麼好嗎。

  「他的力氣比我大,速度也不差。但我比他更敏捷。」何況松原旋律還有一套專屬於她的體術。那是有人專門為她針對『猛獸』設計的。

  這裡的猛獸是真正的猛獸。白色的虎。虎君還真的是『老虎』啊。

  松原旋律回想起之前腦海裡的畫面,所以敦君是中島敦嗎。沒錯。中島敦的代表作是《山月記》,講的就是一個人在內心衝突中化虎的事。

  虎化是中島敦的異能。這麼算來,老師是太宰治,太宰治的代表作是《人間失格》,那老師的異能就是『人間失格』?推下去,中原中也的異能便是代表作『污濁了的憂傷』?

  松原旋律隱隱有點不安。

  代表作是異能。

  這是老師他們自己取的,還是異能本就叫這個。如果是前者,只能說是老師的趣味,可要是後者。

  「偵探?」安室透看著松原旋律,「你的體術是跟琴酒學的嗎?」組織裡,他知道的代號成員不多,體術方面印像最深刻的莫過於審核過他的琴酒和伏特加。剛好偵探的監護人,似乎就是琴酒。

  這點沒有確認,卻也差不太多。

  「不。是老師特意為我設計的。」這方面松原旋律並沒有隱瞞的意思。

  安室透心緊了緊,他先是謹慎地看了眼松原旋律,然後才斟酌著笑道:「偵探的老師很厲害。」開鎖、體術等。就是對槍.械的熟悉,也是來源於這個『老師』吧。

  在松原旋律奪走小澤的槍那次,安室透就發現了。

  可是這個老師是不存在的。所以這些全是偵探自學而成的。

  想到這些,安室透不免難受。如果偵探並沒有遭遇當年的火災,而是像普通人家那樣長大,一定生活得會很幸福。像松田和萩原也會很照顧她。以偵探的才能,肯定也能早早展現出名偵探的風采。

  那時他認識的偵探,便是好友妹妹的身份。

  而非是組織的『實驗體』。

  病房外。

  「不進去?」

  路過松原旋律病房時,萩原研二望向身旁的松田陣平。

  松田戴著墨鏡瞥了下病房裡正說話的降谷零,打了個哈欠:「不了。」就如Zero和hiro說的,這時候揭開松原旋律的真實身份,說不定就會引來那個神秘組織的注意。

  不管是和松原旋律,還是Zero他們之間都最好保持距離。

  「以後也有時間。」松田單手插兜,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萩原研二輕笑著搖搖頭,衝著身後的諸伏景光做了個手勢,便跟上了松田陣平。

  諸伏景光笑容溫和地目送兩人離去,嗡的手機響了下,低頭一看屏幕上的顯示,眼中的溫情瞬間消散成一片冰寒。

  「時間就是金錢。*你在日本的任務我已經派人接手了,你迅速來德國。——朗姆。」

  看完郵件,諸伏景光微吐出口氣,深深望了眼在幼馴染的身影,從這個角度看不到松原旋律的身影。但腦海裡輕易就能浮現對方蒼白淡漠的表情。

  「是時候要道別了……」

  病房中降谷零感覺手機的震動,看了眼便對松原旋律道:「綠川找我有點事。」

  綠川有事?不會是公安的秘密任務什麼的吧。松原旋律暗想著,表面淡淡點頭:「嗯。你先去忙吧。」

  降谷零快步走出了醫院不遠,就看到諸伏景光開車過來。

  「什麼事這麼著急?」降谷零坐進車邊系安全帶邊問。

  諸伏景光笑道:「朗姆讓我盡快去德國。我定了明早的機票。松原不是很喜歡吃我做的點心嗎。所以我想去買點東西,給她多做點。你是過來當助手的。」

  「明天的飛機。這麼快嗎。」

  降谷零面露不悅:「而且我也收到貝爾摩德派來的新任務。朗姆偏偏又這個時候派人過來接手你的任務。哼。他們是約好的嗎。」只是松原旋律的入院,讓他根本不能拒絕貝爾摩德的任務。

  他本來還想拖一下任務。如今看來,得趕緊把任務處理完了,早點回到偵探身邊才行。鬼知道朗姆會派什麼人過來。

  「這也說明了組織對松原的看重。」諸伏景光倒覺得朗姆的不信任再正常不過了。這人傳聞中本就多疑。至今為止,他連對方真實的聲音都沒聽到過,更不用說長相了。

  「哼。要真看重,就不會安排她做實驗體了。」

  降谷零冷笑了聲,旋即又微嘆道:「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先去買東西吧。你上次教我的那道小菜,晚上再教我一次。偵探挺喜歡的。」

  「沒問題。今晚上我再教你一種調料的做法。」

  而醫院這邊。

  安室透走了沒一會,櫻田希月戴著頂黑色假發和眼鏡過來了。

  「這才多久,都第二次進醫院了。」她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翹腿坐下,就忍不住道,「看來我們要這家醫院,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在聽到松原旋律被炸傷後,櫻田希月都快氣炸了。安室透究竟是怎麼照顧人的。之前照顧著,人忽地病了。這回照顧著,人居然還受傷了。

  「也幸好。志保研究的傷藥,早早就送過來了。能好得快點。」

  松原旋律沒生氣,她只淡淡地望著窗外。

  「希月。你覺得我們和公安合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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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用原著。


第88章

  「公安?」

  櫻田希月蹙了下眉。話題怎麼跳到這,是這次任務惹到了公安嗎。

  「公安在我們組織曾經安插過臥底,但都被琴酒發現了。其實除了日本公安,組織裡FBI,CIA,MI6等臥底也都有。」

  這麼多臥底嗎。松原旋律失憶後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不都成篩子了。都這樣了,組織還沒倒?

  櫻田希月看懂了她的表情,解釋道:「那是因為有BOSS在。一直以來,組織的BOSS除了琴酒、貝爾摩德和朗姆這些人,其他人基本沒有見過。哼。沒辦法,他們實在是太謹慎了。」

  這點松原旋律深以為然。連系統都沒能及時追查到,可見對方的謹慎程度。

  「所以再加上,組織中成員和成員之間的保密性強,我們要不是從小在組織裡長大,怕是知道得連安室透都不如。」櫻田希月笑了下,也不知是自嘲還是在嘲弄安室透。

  組織的BOSS各個高層一個個都隱藏著身份,每次電話都是合成音,IP地址不停跳轉,很難抓住把柄。可能抓到的那些成員,等級又不夠。

  除去首腦和備受看重的幾個成員,其余的人連組織的人到底有多少都不清楚,更不用說其他了。

  「抓不到BOSS,和公安合作是沒用的。」櫻田希月嘆息。

  只有BOSS的手裡才有足夠的資料,能夠一舉拿下整個組織。

  松原旋律輕微頷首:「你說得沒錯。」她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查到降谷零是公安這一身份時,想了想就放棄了。

  「所以——」

  櫻田希月伸手搓了下松原旋律的頭,整個人都靠了過來:「我們不要著急。就像你以前說的那樣。等你十八歲。」

  「十八歲?」松原旋律故意重復。

  「是啊。十八歲。」

  櫻田希月把玩著頭發:「BOSS不是說了嗎。等你十八歲,就會親自見你,並且給你代號。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對了。庫拉索要過來了。」

  松原旋律正思索十八歲的事,只聽櫻田希月繼續說:「貌似這次爆炸的事,朗姆很不高興,他本來是安排綠川唯保護你的,結果。」

  希月扶了下眼鏡,遮住了裡內的陰霾。被派來保護的綠川唯和安室透都沒事,需要被保護的人卻受了傷,甚至還身涉險境。據說爆炸要再快上一秒,松原旋律恐怕就真的死在裡面了。

  「那綠川呢。」松原旋律問。

  櫻田希月奇怪地看著她:「你擔心他?」旋律什麼時候和綠川關系也這麼近了?

  「他做飯很好吃。」

  希月聳了聳肩,倒也沒懷疑什麼:「他本來這件事後就要被調走。最多是被安排難點的任務。以他的能力肯定也能完成。」

  松原旋律也知道朗姆不至於真的因為一次保護任務失敗,就一個很有潛力的成員給舍棄。綠川唯本身能在組織混到現在,更不需要她擔心。

  真正要擔心的,反而是她的十八歲。

  十八歲。

  從希月的話來看,她滿十八歲,BOSS將會親自見她,並給予代號。組織裡的每個代號都是BOSS給的。給代號並不奇怪,但親自見她。

  現在又如此關心她的學業。

  作為一個實驗體。這種關心很不正常。

  過去的『她』是猜到了些什麼。這才未雨綢繆。

  「好了。不要想那麼多。」

  櫻田希月陡然打斷了她的思緒,手指按在松原旋律的眉心舒展道:「受傷了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得先走了,晚上還得去拍戲。」

  在大谷導演入獄後,電影由另外一個導演接手,原本是女二、男二的櫻田希月和黃瀨涼太,直接變成了女一和男一。原本劇情分為成人和少年兩部分的戲份,新導演干脆砍掉了成人部分。資方對此深表贊同,畢竟不用再找演員了。這部戲還是快點拍完比較好。

  這也讓櫻田希月近期的時間一下變得很緊張。連探望松原旋律都是請假出來的。

  「那你也要好好注意休息。」松原旋律抱了抱希月。

  兩人分別後不久,松原旋律翻了翻手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太累了,很快人就迷迷糊糊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樓頂。

  樓上呼呼的掛著風。

  松原旋律意識過來後,脖子上一暖,一條紅色的圍巾圍在了她的脖子上,緊接著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抱起,抬頭她便看到老師那張臉。

  又是夢嗎。

  摸著暖乎乎的圍巾,松原旋律把頭靠在老師的頸邊,像小貓般蹭了蹭,在這裡她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可以盡情的撒嬌。

  「累了吧。」老師微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今天你的進步很大。能夠在敦君虎化後成功支撐三分鐘。」

  「是老師教導得好。」

  松原旋律一張嘴自然而然地說。

  是了。她還不能在夢中控制自己。這是她的夢,也是她的過去。

  「所以今天我要獎勵音符醬。陪我一塊看夜景。」

  黑發青年抱著她,一步步走到了天台邊:「在首領辦公室看的話,又要被中也罵。在這裡看,怎麼看都沒關系。音符醬,喜歡這種風景吧。」

  松原旋律依偎在他懷裡,探出頭望向老師說的風景。璀璨的夜景絢爛奪目,立即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

  「好漂亮。」這已不是她聽到幼年的自己發出如此的稱贊。

  「漂亮吧。」老師愉快地彎著唇角,「這裡可是我計劃中的歸宿呢。計劃快要實現了。」

  歸宿!松原旋律心頭一震。

  什麼歸宿!是死亡嗎。

  松原旋律的心一下亂了。而夢中的小女孩疑惑地歪頭:「老師說什麼歸宿?」

  「這可是秘密哦~反正以後音符醬也會回去,不用為這種事困擾。嘶~好像有點冷啊。音符醬,圍巾分我一半。」說著,黑發青年哈了口氣,將小女孩脖子上的圍巾繞了一部分在自己脖子上。

  「我們回去吧。再不回去。中也又要生氣了。嘖嘖。中也脾氣真差~音符醬可不要被他帶壞了~」

  在對方碎碎念中,松原旋律卻覺得心中有種巨大的恐懼感湧出。

  什麼叫『也會回去』,什麼叫『計劃中的歸宿』,什麼『計劃』。

  不用為這種事困擾。他是這麼說的。

  可怎麼可能不為這種事困擾。

  然而這是過去的記憶,是過去的夢境。

  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只能看著夢中的老師把她抱回去,然後看著小女孩被老師哄走。

  「音符醬不是一直想出去玩麼?我批准了哦~就今天吧。今天我讓人陪你出去好好玩一天。直到日落後才能回來,知道嗎。」

  黑發青年摸著小旋律的頭,將脖子上的圍巾展開像披肩般圍在她身上:「不要凍到了。你的身體沒有我在,可是很脆弱的。」

  「老師不能和我一塊玩嗎?」小旋律期盼地問道。

  太宰治笑著搖了搖頭:「今天老師有事情要處理,所以等音符醬這次玩好了,下次你就可以當向導了。」

  松原旋律看著黑發青年縹緲的笑容,心裡的恐懼在放大。

  不要走!不要離開!

  她大喊著,想要控制小旋律留下來。

  可這是夢。

  夢中,過去早已發生的事情。

  小旋律捂著老師給的紅圍巾,開開心心一蹦一跳地走出了首領辦公室。去電梯的路上,她還碰到了中島敦。白發的少年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松原旋律就這麼看著小旋律坐車,先去了紅磚倉庫,在那吃了東西,還決定好下次和老師吃哪家,接著去了像鼻公園、中華街,最後在准備去游樂場時,一輛車突然停在了她身邊,車窗打開露出一個黑發眯眯眼身穿偵探服的青年。

  「小朋友。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繼續去玩了。」青年叼著棒棒糖,睜開一片明亮的翠綠色,認真地打量著她,嘟囔了句,「那個男人真要死了,還挺麻煩的。」

  隨後他抬頭又道:「我本來是要出差的,可是看到你,這也算是緣分吧。你快回去。也許看到你,他就不會死了。」

  松原旋律聞言全身泛起一股涼意。

  「你是誰啊。」小旋律好奇問道。

  偵探服青年笑嘻嘻地摸了她一把頭發:「亂步大人可是世界上最強的偵探。所以快點回去哦~不然就再也見不到你的老師了。必須要在日落前。」

  小旋律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

  她飛快地跑到了車上,坐了會,衝著偵探服青年大喊:「大哥哥!謝謝你!」

  偵探服青年朝她揮揮手。

  車輛啟動。

  海邊的夕陽隨著時間一點點落下。

  松原旋律和小旋律雙手就緊張地捏在一塊,嘴裡念念有詞:「快點!老師!」

  終於。

  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

  松原旋律跟小旋律趕到了大廈前。

  跳出車,沒等她松口氣,只見前方忽地傳來尖叫聲。

  松原旋律抬頭一看,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從天而降,望著那個身影,小旋律幾乎是下意識張開手往前跑去,仿佛要接住墜落的那個人。

  嘭!

  「啊!老師!」

  松原旋律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麼般,從夢中掙扎地醒來。一股記憶猛然衝擊大腦,刺骨鑽心般的疼痛。

  此刻。

  九號安全屋。

  降谷零霍然在桌前抬首,看向一旁的鬧鈴:「這麼晚了嗎。」伸了個懶腰,起身聽到樓下的聲響,「不是吧。這麼晚,hiro你怎麼還在廚房?」

  想著。降谷零走下樓,看著滿桌子的點心,忍俊不禁道:「做這麼多。偵探要全吃了,得重兩三斤。」

  「她要真能重點,反而讓人放心點。」

  諸伏景光放下手中攪拌的筷子,嘆氣:「那孩子的狀況太讓人擔心了。我聽松田說了。當時他會背松原跳下去,主要是因為松原在欄杆上差點昏過去。」如果那時候她真的暈過去,簡直不堪設想。一樓也放了炸.彈。

  「我記得松原沒有恐高症才對。」諸伏景光憂心忡忡。

  降谷零點頭:「應該是和野木打鬥的時候太累了。你知道她身體狀況很差。」他偷偷查過松原旋律的數據。情況很糟。以那數據的情況,偵探該躺在床上休養,而不是在外面活潑亂跳破案,還能和人打鬥救人質。

  麻煩的並不是她的身體。

  「最重要的是,偵探的求生欲很低。」

  這點降谷零老早就發現了,他無可奈何地挽起衣袖,洗了手取過一個面團:「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他會牢牢抓住偵探的。無論什麼時候。

  時間一晃,早上五點半了。

  降谷零送諸伏景光去完機場,掉頭就去了港口醫院,車裡放了好幾盒昨晚和幼馴染一塊做的點心以及早餐。

  然而當他到了醫院,卻得知松原旋律不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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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不見了。什麼意思!」

  「人怎麼可能好端端就不見了!手機也打不通。」

  「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降谷零看著空蕩蕩的病床,差點沒控制住自己。

  昨天他走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是後面出事了?還是有人潛入把人綁架了。

  放下手裡的點心盒,降谷零開始查看病房。床鋪有點亂,常服還放在原位,只有外套不見了。事情緊急得連衣服都忘了換嗎。

  「查監控嗎。」他問。

  「哥哥去查了。」

  只比降谷零快一步過來的倉島說,「在你走後,只有櫻田小姐來過一趟。當時偵探沒有異樣。直到半夜,偵探才突然披著外套跑了出去,並且避開了護士。具體什麼情況不太清楚。哥哥已經去調醫院附近的監控了。」

  沒等多久,佐佐木的電話就來了:「監控找到了。凌晨三點五十分,偵探叫了輛出租車。根據出租車車牌,我找到了司機,司機說他當時接的單是去橫濱。」

  「橫濱。」

  「為什麼會是橫濱。」降谷零拿過倉島的電話,「司機有問偵探嗎。」那麼晚,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還穿著病號服,怎麼看都有問題。司機多少會問一下才對。

  「問了。偵探只說讓他開車,加了三倍的價錢。」

  說到這,佐佐木沉默了下,聲音輕嘆道:「但是司機說,偵探當時眼睛有點紅,看上去好像哭過。」

  「哭過?」

  降谷零愣住了。

  倉島從他手裡拿回手機,繼續跟佐佐木說。

  ——偵探為什麼會哭。降谷零不太明白。他從來沒見偵探哭過,哪怕是被威脅、受傷、身處險境,偵探都沒有哭過。唯一脆弱的時候,只有在打針叫艾蓮娜的時候,那時候才像個孩子般。

  而且哭了。為什麼會去橫濱。

  降谷零覺得腦子亂糟糟的。滿腦子只想著偵探她哭了。為什麼哭。她居然哭了。是組織逼她接任務的嗎。還是有人出事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手機響了。

  降谷零本不想接,但一看來電顯示,是偵探。

  在接通電話的那刻,電話那頭就響起松原旋律略帶沙啞的嗓音:「是我。安室。」

  「偵探!」

  降谷零喊了聲,連忙道:「你在哪裡?」

  聽到他的聲音,倉島也停止說話,看向他這邊。

  「橫濱。」松原旋律的聲音停頓了下,「我在橫濱最高的地方。」

  降谷零已經朝外走去:「偵探。你就待在原地。哪裡都不要去。我來接你。」

  「接我嗎?」

  對面的聲音有點捉摸不定。

  「怎麼?」降谷零快速走到停車場,啟動車輛戴上耳機,繼續通話,「不要掛電話。我需要聽到你的聲音才能放心。」

  松原旋律頓了頓。

  沉默中,降谷零隱約能聽到四周有人聲,高懸的心不禁稍稍松了松。這種時候只要偵探不是一個人待著就好。

  「安室。就算是聲音,也是可以用錄音偽造的,還可以遠程制造。」電話裡松原旋律的狀態顯然很不好,說起話來有種說不出的虛無縹緲感。

  聽得降谷零心中發沉:「但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偵探,不管發生什麼事,請等我過來。」

  「放心吧。我會等你。」

  松原旋律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俯瞰著窗外的風景。這裡和夢境中看到的風景,真的很像。老師沒有等她,至少她不會這樣做。

  嘟嘟嘟嘟。

  電話還是掛斷了。降谷零沉著臉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橫濱。

  橫濱的最高地。只有一個地方。——橫濱地標大廈。總高近三百米,是橫濱未來港的標志性建築物。

  「但是偵探為什麼要去這麼高的地方。」

  「總不能只是看風景吧。」

  如果松原旋律聽到他這句話,肯定會回答一句:「是的。」

  只是看風景。

  松原旋律站在地標大廈的觀景層,安靜地凝視著窗外。從這個角度,和老師帶她所看到的風景幾乎是一模一樣。

  然而。這裡卻不是老師所在的地方。

  不。准確的說是沒有所謂的□□大廈。

  那裡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的……兩個世界。

  昨天凌晨。她從噩夢中驚醒後,冷靜下來便意識到了一個令人驚恐的事實。

  夢中她所看到的是橫濱。卻也不是橫濱。

  於是她打開了地圖。

  企圖在上面翻找到那棟熟悉的黑色大廈。

  沒有。不論她怎麼翻找都找不到。

  手機上沒找到,系統上也沒找到。

  她不甘心。

  隨意披了條外套,連病號服都來不及換,繞開了護士溜出醫院,打了輛車直奔記憶中大廈的所在地。

  最終什麼都沒找到。

  「是不同的世界啊。」

  松原旋律幽幽嘆了聲。

  是啊。她已經有預感了不是嗎。和文豪相同的姓名,與文豪代表作相同的異能名。希月古怪的態度。組織裡的資料也探查不到的文豪組織。組織的實驗沒有異能相關的研究。

  那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

  怪不得老師會說她會回去,不用困擾。

  可是……

  這樣的話,那個世界是真的嗎?存在於夢中的那些記憶,她所看到的,她所掌控的那些技能,又是真的嗎?

  還是說那些,其實是她在實驗室中,痛苦求生所產生的幻覺。

  什麼太宰治、中原中也、中島敦全部都是她的臆想。

  實際都不存在。

  或許。連這個世界也一並是妄想。

  實際上她根本還待在實驗室裡,如同小白鼠般。

  所謂的漫畫家、偵探生涯、安室透、綠川唯,連櫻田希月、宮野志保、桃井五月統統都是臆想。

  精神太痛苦了,人的大腦是會自救。

  系統都不一定存在。

  聲望值同樣也是。

  不然怎麼她會在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失去記憶,會突然性昏倒,只有組織的藥才能醫治,只要有聲望值在身體就能沒事,生命的延續全靠著聲望值和系統。

  也許這些都是假的不是麼。

  因為是假的。所以她看到了鬼魂,所以她能破案,所以她有系統,所以她被組織BOSS看重,所以她被放出組織可以自由活動,所以她有朋友,所以她在上學,所以她成為了名偵探。

  「是假的嗎。」

  松原旋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啪嗒。一滴淚水掉在了手背上。

  沒等她回過神來,一只深膚色的手穩穩地抓住了她。

  降谷零著急的聲音響在耳邊:「偵探。你怎麼樣。你沒事吧。是不是那裡不舒服,你……」他的話在看到女孩抬起頭時,消在了嘴中。

  面前的女孩蒼白得好似要消失了。

  整個人搖搖欲墜得像是站在懸崖邊的人,隨時都可能墜落。

  女孩眼眶泛紅著,臉上有疑似微濕的水痕。

  偵探哭了。

  然後他便聽松原旋律輕聲問:「安室。你是假的嗎。」

  假的?為什麼這麼問?降谷零望著松原旋律直直凝視他發紅的眼眶,剛想回答她『當然不是』,話到嘴邊,莫名間竟說不出來了。他不是假的。

  但對於松原旋律而言。他就是假的。他的姓名是假的,他的身份是假的。他的目的是假的。就連最初對偵探的好,也是從假的開始。

  「果然是假的啊……」

  沒有得到他回答的女孩,像是失落又像是松氣般嘆了口氣:「果然這個世界是假的。」

  聽到這句話,降谷零心神一凜,腦海裡驟然浮出之前櫻田希月打來的電話:「聽我說。旋律這樣子可能是發病了。她曾經認為她的老師太宰治是真實存在的。但事實上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所以那時候旋律精神受到很重的打擊,一度覺得連同這個世界都是假的,全部是她在極致痛苦裡的幻想。」

  「不要讓她沉浸在這種思想裡。否則……她真的會死。」

  「安室透。拜托了。把旋律帶回來。」

  說到最後櫻田希月聲音都帶上了一絲的哽咽。

  所以說現在偵探的狀態是覺得這個世界是假的?覺得一切都是在實驗中痛苦的想像?是大腦自我安慰的幻覺?不。不是的。

  降谷零緊緊地抓著松原旋律的手,一字一句道:「看著我,我不是假的。偵探。」

  松原旋律歪了下頭,長長的如綢緞般柔軟的黑發從肩頭落下,她的瞳孔就如這黑發般分外的亮,卻是那種仿佛透過你看著別處的亮:「是嗎。」

  「當然了。」降谷零如同跟她說悄悄話般,放低了聲音,「偵探其實我有個秘密。我是個臥底。」

  「我會救你離開的。」

  這是他的承諾。

  松原旋律瞳孔猛縮了下。

  望著她眼神的變動,降谷零就知道成功了。用一件令人震驚的事,強行將對方的注意力轉移。這件事還有比他的身份,更符合的嗎。

  但這個時候,松原旋律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哦。這個。我知道。日本公安的臥底。降谷零。又名:Zero。我還知道綠川唯,是你的好朋友,叫諸伏景光。你們都喜歡叫他hiro。對哦。你們是指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他們。」

  「畢竟你們都是警校同一屆的好友嘛。」

  松原旋律淺笑著說道。

  這回輪到降谷零震驚了。

  「偵探。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降谷零有懷疑松原旋律猜到了他的部分身份,可沒料到連景光他們全都搭在了裡面。就是『Zero』『hiro』這樣的稱呼都曝光了。

  松原旋律整個脫離了那種虛無的狀態,嘴角噙著淡淡笑意:「別擔心。我又不會跟組織的人彙報。你不也猜到了,我的情況麼。」

  「是的。」降谷零點頭。組織的實驗體。

  「你要不是臥底。我反而會覺得不安。」松原旋律才不相信,見面兩個多月,她就能征服像安室透、綠川唯這種組織裡的新秀。

  像他們這類能被朗姆和貝爾摩德看中的組織成員,相信等不了太久就能拿到酒名。尤其安室透真正靠近她的理由是他的『野心』。

  降谷零也想到最初時接近松原旋律時用的理由,不禁失笑。

  他算是明白為什麼松原對他總隔了一層。

  「那現在放心了。」降谷零揉了揉她的頭發。

  「算是吧。」

  松原旋律轉身望向窗外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如果只是公安或警察,這並不能取信她。可是對方是臥底。臥底本身就危機重重,幾乎摒棄了自身的生死,而且他還為了她自曝了身份。

  假若降谷零、諸伏景光、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這些人,任何有一個人不夠信任她,她都不一定能發現降谷零他們的真實身份。哪怕明美認出了降谷零。

  可降谷零也很在意宮野家的人啊。

  不然又怎麼會在知道她是宮野艾蓮娜的『養女』後,對她態度轉變。

  松原旋律想了想又道:「其實我不是艾蓮娜的養女。希月是怕你追查這件事,才故意這麼說的。」

  降谷零眼神柔軟地笑了下,不說自己是艾蓮娜的實驗體,是不想破壞艾蓮娜的形像嗎。斟酌了下,降谷零說出他一直想的事情:「偵探要離開組織嗎。」

  松原旋律肩膀僵了下,重新看向降谷零。

  「你、宮野明美還有艾蓮娜的小女兒。你們要離開嗎?」

  對面的淺金發青年紫灰色的瞳孔中充滿認真,認真得讓松原旋律感覺,只要她點頭,他就會竭盡全力幫她達成願望。

  真的是太奇怪了不是嗎。如果說帶走明美姐和志保,可以說是為了艾蓮娜,那麼她呢?她和艾蓮娜並沒有關系。結果他不但把她劃在計劃裡,連臥底這種事都告訴了她。雖然是因為她狀態的緣故。

  「音符醬要對未來多抱點希望才行呢。」一個熟悉清越的聲音,仿佛穿透了時空,在耳畔響起,「在那個世界,未來肯定有很多很在乎音符醬的人出現。我只是過去式哦~要活下去哦。音符醬。」

  所以老師你才能這麼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嗎。

  松原旋律眼神閃爍了下,忽而笑彎起眼眸:「明美姐說你小時候經常打架,然後渾身是傷地來她家診所找艾蓮娜治療。你是為了艾蓮娜來組織的嗎?」

  「不。我是為了這個國家。」接著降谷零又在心中補充了一句:但當警察的初衷確實是為了找艾蓮娜。

  然而他沒想到,會在臥底組織中找到艾蓮娜的蹤跡。

  「為了國家嗎。」

  松原旋律睜大了眼睛。這真是一個有點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作為臥底,若非為了國家,他們又怎會冒著生命危險潛伏。這要是別的警察、公安跟她這麼說,她可能會覺得對方虛與委蛇。

  可說這句話的人,是一個生死都置之度外的臥底。

  不知為何看到睜大眼睛的偵探,降谷零感覺就像是看到一只被拋棄的貓崽,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頭。他沒有阻止自己的手,真的上手摸了摸松原旋律的頭:「偵探是這個國家的子民。」

  還是艾蓮娜珍愛的『孩子』。不管松原旋律自己怎麼想,他是真的能從宮野明美的態度裡看到,艾蓮娜對這孩子的珍愛。

  「偵探在這個世界是真實地被愛著的。」

  松原旋律一愣,旋即笑了出來:「你還真是會說話啊。安室。難怪希月一直讓我小心你的甜言蜜語。」——在這個世界被愛著。這種話在這個時候,真是太作弊了啊。

  「這不算是甜言蜜語。只是實話實說。」降谷零坦然自若。這是實話,才不是什麼哄小孩的。

  所以老師如果也被世界愛著,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呢。松原旋律心中更有種想法,她既然能去老師的世界,那麼是不是可以把老師接過來呢。只是在這些之前,組織的事情要處理了。

  話題重回到『離開組織』的事上:「以組織看重的程度,我和志保很難離開。可以的話,能安排明美姐離開嗎?用假死的方式。不過這要看明美姐的想法。」

  降谷零了然:「我知道。」宮野志保是組織看重的未來的科研人員,而松原旋律是重要的實驗體。但是松原旋律到底做的是什麼實驗,會被BOSS如此重視,甚至還會把人送出實驗室,如普通人般生活。

  松原旋律看出了他的想法:「怎麼很好奇我的情況嗎?」

  「有點。你要是不想說,就不用說。」降谷零肅然道。

  松原旋律瞥了他一眼,轉頭又眺望向遠方:「具體實驗的目的。我不太記得了。但是我倒是真的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能力。」

  說完,她看向系統版面:「系統。你是組織實驗室出來的能力嗎。」

  「不是。宿主。」系統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是松原旋律感覺系統機械化的感覺好像少了點。如果這個能力不是來自實驗室,那麼又是來自於哪裡?她記得系統說過,它是她十歲左右瀕死時覺醒的。看年齡她又是十歲時遇到老師的。

  那這個能力,會不會是老師給她的。想到這個可能,松原旋律的心髒砰砰快跳了兩拍。

  「意想不到的能力?」降谷零不是很明白這句話,但馬上他就想到了媒體經常說的那個,「是看到亡靈的能力嗎。」說著,他又自我否決般搖了下頭。

  再抬頭時,松原旋律已經走開了,她站在遠處朝他招招手:「今天陪我在橫濱玩會吧。安室。」

  「如果你願意叫我哥哥的話。」降谷零慢悠悠走過去,看著她身上的病號服,他不禁嘆氣,這種天氣穿這麼點往外跑就不怕生病嗎。

  松原旋律聳了聳肩,沒有馬上答應:「等你恢復身份了再說吧。安室。」

  「好吧。」

  降谷零也知道這個不太現實,還是一步步慢慢來吧。和松原旋律並肩走著:「說起來。琴酒是你的監護人吧。你平常怎麼叫他。」

  「唔。一般叫陣歐尼醬。」這麼叫也挺少的。

  「噗——哈哈哈。這個稱呼還真沒想到。」

  降谷零捧腹大笑起來。是真的很意外。想到琴酒那張臭臉,卻不得不接受松原旋律這個稱呼,他就忍不住想笑。

  「沒事了嗎。」

  松原旋律這時收到了櫻田希月的消息。前面對方發了好些信息打了不少電話,但她那時在情緒裡,根本顧不上手機。

  「安室在這。沒事的。」回復完,想了下松原旋律又補充道,「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以希月的性格怕是擔心得不行。

  望著手機裡松原旋律的回復,再看向肩並肩從地標大廈裡走出來的兩人,遠遠坐在車內的櫻田希月重重吐了口氣。

  「不過去了嗎?希月。」開車的經紀人問道。特意請了假跑過來,就在這裡看著?

  櫻田希月輕笑著把車窗關上:「不了。我們回去吧。」

  只要旋律沒事,她就心滿意足了。至於安室透。哼。今天就當是便宜他了。

  經紀人的車剛起步進入車流中,松原旋律恍若有所察覺般回頭看了看。降谷零拿著一杯熱飲走了過來:「早上沒吃東西吧。先墊墊肚子。綠川給你做了些點心,我放車上了。」

  「還有這個。圍巾。」降谷零又不知從哪掏出一條嶄新的紅圍巾,給她圍在了脖子上,「大晚上跑出來,也不知道穿暖點。」嘴唇都快凍成紫色了。

  「我先帶你去買一套衣服換上。既然要在橫濱逛,穿這點可不行。」

  松原旋律捧著熱飲,像個乖巧的娃娃般跟著降谷零上車,整個冰涼的身心都在這溫暖中舒展開來。

  兩人先去買了衣服,又吃了早餐,這才開始按照松原旋律所說的路線逛橫濱。

  一直到晚上,才返回醫院。

  把人確定送到醫院後,回去路上降谷零打電話把今天的事,告訴了德國剛下飛機不久的諸伏景光。尤其是松原旋律對琴酒那聲『陣歐尼醬』的稱呼。

  對面的人聽得笑不可仰。

  笑了好一會,諸伏景光才緩過氣來:「你真的這麼相信松原?」直接就把身份給曝光了。

  「其實我也就說了句自己是臥底。本來想著這個,她要是不接受,還能假裝是捉弄她。或開玩笑。結果,那孩子下句話就把我們的身份徹底給曝光了。」降谷零捋了下頭發無奈道。

  諸伏景光忍笑不已。身份的曝光,並沒讓他緊張,相反還有種輕松感。可能他也比自己想像中更信任松原旋律吧。

  「假如她真的要對付我們。以她手上的資料,恐怕沒等我們反應過來,我們就被琴酒和伏特加給包圍了。別忘了,旋律她是個實驗體。」

  是啊。實驗體。諸伏景光心情不免沉重。一個實驗體對組織又怎麼會有歸屬感。

  「所以我想增加旋律對我的歸屬感。」

  諸伏景光含笑道:「就像家人一樣嗎。」

  「不錯。景也要一起嗎。旋律很喜歡你的飯。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可以像姐妹一樣,而我們就是哥哥。將來旋律要是喜歡,以我們的身份背景,還可以讓她去上警校。」降谷零說起未來充滿了暢想。

  這不和戶田警部一樣了麼。諸伏景光一陣哭笑不得,但眼下可不是暢想這些事的時候,想了想他提醒道:「你別忘了,還有件很麻煩的事需要處理。」

  降谷零一聽便會意:「你是說組織的任務吧。」回想白日和松原旋律逛街時她的話,不由低笑,「那孩子可早有打算了。」

  「什麼樣的打算?」

  「用旋律的話來說,暫時保密。等事情處理完了,你就知道了。」

  聽著好友故作神秘的話,諸伏景光溫和地笑了笑:「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既然零都這麼說了,肯定是有把握。

  掛了電話。

  諸伏景光出機場,一輛車停在他面前,剛一坐進去,他頓了頓開口道:「能把槍.挪一下嗎。我怕你一不小心手抖,走火。要是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不好了。」

  車裡共三個人,司機在前面開車,諸伏景光坐在後排。

  前面副駕駛位子上,一個白發少年穿著一身黑色外套,一手把玩手機,一手拿著一把袖珍手.槍,槍口穩穩地對准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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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看到白發少年衣服上那纏著繃帶的黑喵BOSS,和他手腕上的繃帶,諸伏景光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厄瑞斯。你是過來接我的人?等很久了?」

  在日本,宮澤英樹失蹤案中,他曾經聽松原旋律的指揮,與厄瑞斯有過短暫的交手。之後他和零又調查了下厄瑞斯。才了解到這條組織的瘋狗。

  沒紀律,沒合作,瘋起來連自己的命都能搭進去。唯一能指揮得了他的就是朗姆。據說,是朗姆忠心不二的狗。上次若非朗姆及時叫停了厄瑞斯,安置在占蔔偵探事務所的炸.彈極可能提前爆炸。

  然而就這樣一個人,卻給松原留下了野木的罪證。現在還換上印著黑喵BOSS圖案的衣服和繃帶。

  他沒看錯的話,手機殼也是黑喵BOSS吧。

  「一來就被發現。我還以為要提醒一下,你才會發現。」厄瑞斯笑嘻嘻道,「是經常狙擊,才這麼敏銳嗎。」

  「只是直覺。」

  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地挪了下角度。但厄瑞斯手裡的槍,也跟著挪動。車內這麼短的距離,根本就沒辦法毫無損傷地躲開。

  見狀,諸伏景光干脆開門見山:「你這是准備報復我上次阻攔你的事嗎。」假如朗姆真發現他臥底的身份,不至於特意把他騙過來殺掉。所以,是厄瑞斯擅作主張嗎。

  「不是哦~你阻攔我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只是想問問,旋律醬的傷怎麼樣。聽說爆炸很厲害。她不會死掉吧。」白發少年甕聲甕氣道。

  望著少年那疑似有些興奮的眼神,諸伏景光心底發沉:「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她不會死。」

  「失望?」厄瑞斯連連搖頭,「不。我才不會失望。旋律醬沒死,才是我最希望的。畢竟,她是我一見鐘情的人呢。」

  「一見鐘情的人?」

  諸伏景光攥緊了拳頭。他感覺這句話簡直就是種嘲弄。這人真的對松原一見鐘情,當初怎麼會想要炸死她。又怎麼會一上來就問不會死掉這種話。

  組織這些的人,究竟把旋律當什麼了。

  厄瑞斯完全不懂諸伏景光的心情,當然他也不在意。白發少年摸著腦袋,自我疑惑地說:「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呢。居然會對一個人一見鐘情。我還以為我最喜歡的是炸.彈。比起活人,連屍體都更棒一些。可我真的對一個活著的人一見鐘情了。真是太有意思了不是嗎!」

  少年捂著嘴,一付樂不可支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癲狂感。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安靜地看著他。

  厄瑞斯看他始終鎮定的表情,自覺沒趣地收起了.槍:「你很沒意思呢。真不明白,當初為什麼旋律醬想要你當助手。」

  「要我?」諸伏景光詫異了下。

  厄瑞斯靠著車後座,放松地聳聳肩:「是啊。明明我也想當旋律醬的助手。為什麼偏偏她就選了那頭金毛犬,和你。這次朗姆還派了庫拉索過去。明明他們都知道,我是最喜歡旋律醬的。」

  「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呢~」

  金毛犬?是說零嗎。諸伏景光暗中瞥著抱怨中的白發少年,默默記下了庫拉索的代號。至於少年口中對松原的喜歡,他是半個字都不相信。

  同時他也悄然松開了口袋裡的.槍。

  「對了。過兩天,我打算回去找旋律醬~你說我穿這套衣服怎麼樣。和旋律醬像不像情侶服。」白發少年語氣輕快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諸伏景光不自覺間,又握緊了.槍柄,他微笑道:「不像。」

  組織裡的人能離那孩子遠點嗎。

  夜裡。

  剛記錄點東西的降谷零收到了幼馴染的秘密郵件。

  上面只有兩句話:「來接替我的人,可能是代號成員:庫拉索。」

  以及:「小心厄瑞斯!!」

  「厄瑞斯?是你那邊發生什麼了?」

  降谷零遲疑了下,回郵件問。他和景以前也調查過厄瑞斯。但兩人只當對方是朗姆的瘋狗。既然瘋狗被朗姆拴回去了,就不用擔心了。現在景卻讓他小心厄瑞斯。

  很快諸伏景光回道:「他說對松原一見鐘情,要回去找她。」

  哢嚓。

  降谷零手裡的筆就被捏斷了。

  ……第二天上午。

  在昨天幸田智也『自殺』案告破,野木被抓,幸田夫婦涉嫌綁架鈴木財團二小姐,給自家兒子幸田智也下藥,八號別館爆炸等等一系列事情曝出後,整個網絡都被淹沒了。

  「沒想到幸田家的瓜這麼大。」

  「幸田智也被秘書殺害,幸田夫婦涉嫌綁架,秘書還是幸田純奈同父異母的姐妹。嘖嘖。真是混亂一家人。」

  「還有幸田智也的重病,也是這對夫婦做的。連親生兒子都能下手。」

  「據小道消息,幸田純奈的父母會車禍去世,貌似也是他們動的手腳。另外夢境偵探隴川,這次會接這個案子,其實也是為了報復幸田夫婦而來。這對夫妻真是罪孽深重。雖說沒親手殺人,可間接害死的人不計其數。」

  「那個小澤秘書真是厲害。竟然在殺了幸田智也不夠,還想把幸田夫婦、幸田純奈都給解決掉。加上她和幸田純奈同父異母,長得又有點像,稍微整個容就能直接冒充幸田純奈繼承幸田家。這算盤是打得很好,可惜被我們漫畫偵探一擊命中。」

  「幸田一家有什麼好討論的,我都討論一晚上了,現在改討論野木了。話說,這野木對我們漫畫偵探真是愛得深沉,都越獄了,還不忘針對偵探。」

  在抓獲野木後,野木綁架警官和橫山片威脅漫畫偵探的事,這些也跟著一度曝光。特別是上午,警方在召開發布會披露了更多的細節後,網上一片嘩然。

  「真是想想都感覺後怕。要是野木這條瘋狗沒有死盯著漫畫偵探不放。以他過往殺的人數,和躲藏的能力,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在抓到這個人。」

  「是啊是啊。多虧了漫畫偵探。」

  顯然有類似想法的人不少。

  漫畫偵探的漫畫點擊、訂閱瘋一般的上漲。看得MICO網絡漫畫部的部長

  「野木重新被關進拘留所,拘留所加強了看守的人數和巡邏次數。這次他是沒辦法越獄了。另外,幸田夫婦的事情也准備得差不多了。」

  提著餐盒,降谷零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松原旋律看他一臉的疲倦,好奇道:「你這是昨晚沒睡?」就這個眼袋沒狠狠熬過,是出不來的。

  「是啊。昨天在綠川那得到一個消息,說是朗姆派庫拉索過來了。貝爾摩德也給我安排了一個任務,我在收集信息。」

  隨即,降谷零露出笑容,像想起有趣的事般:「我還在綠川那,聽到一個有意思的事,朗姆那邊那個叫厄瑞斯的手下說喜歡你,對你一見鐘情。真搞笑啊。上次就是說要炸死你的,就是這家伙吧。」

  「也就組織的人,能說出這麼厚臉皮、恬不知恥的話。」淺金發青年的手微微一用力,手裡的餐盒發出微弱的吱呀聲。

  松原旋律默默地接過早餐,看到裡面完好無缺的煎餃和蟹肉蛋羹,略松口氣抽出筷子:「不用太在意厄瑞斯。他的威脅不大。這次綠川有見到朗姆嗎?」

  看到她這個小動作,降谷零忍俊不禁地打開保溫瓶,倒了杯梅子茶遞過去:「綠川說朗姆依舊只用電話和郵件聯系。不過厄瑞斯透露了,朗姆派來接替他任務的人,是代號成員庫拉索。」

  「庫拉索。」松原旋律喝了一小口梅子茶,這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在希月那,庫拉索也是她們這個同盟中的一員。只不過可能礙於朗姆的緣故,庫拉索和她沒有正式的聯系。

  過去的她,確實做了很多事。

  為了逃離組織?不。絕不只是如此。松原旋律更多懷疑,跟她本身『實驗體』的身份也可能有關。到底是什麼樣的實驗,成功後,會把她放出來,並給予她普通的生活。

  「你果然認識庫拉索。」降谷零看她的表情,篤定道,「這個人是熟人嗎。」實際上他問的是對方會幫忙嗎。

  「放心。是熟人。」

  對於過去自己的眼光,松原旋律還是比較信任的。希月、明美、志保、小弘樹等等無一不都是很『有用』的人。還有綠川、安室透。她想到曾經對這兩人莫名其妙的『親近感』,過去的她不會早就知道他們臥底的身份了吧。

  這算什麼?預知未來?

  松原旋律正想著,一旁的降谷零聽說是『熟人』,整個語氣都輕松了些:「對方見過朗姆嗎?」他就跟和朋友般聊天道。

  「你想要策反她嗎?」松原旋律目露了然。在那天橫濱一行後,她明顯感覺到降谷零在她面前的放松,這是真把她當自己人了。

  而松原旋律向來都是對方對她什麼態度,她就會用什麼態度對對方。

  「有機會嗎。」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明亮道。抓捕代號成員,只會打草驚蛇,而且代號成員彼此的信息不通。只有像朗姆、琴酒這類重要的代號成員,才有真正抓捕的價值。但策反重要代號成員則不同。

  松原旋律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說:「庫拉索能力很強。是朗姆的心腹之一。」更重要的是,庫拉索有超強記憶能力,當年就是因為記下對組織不利的事,差點被貝爾摩德滅口,後被朗姆救了下來。這些都是希月說的。

  但在過去的『她』的操作下,庫拉索成為了松原旋律的同盟。具體怎麼操作的不記得了,只要對方是站在她這邊的就行。

  「她的記憶很強,記得很多東西。」

  降谷零眼睛更亮了。

  這時松原旋律話鋒一轉:「她現在是我的同伴。」

  「你的!」

  降谷零忍不住驚詫。

  他本以為組織裡能有幾個成員站在旋律這邊就很不錯了。不料,連像朗姆心腹這樣的代號成員都被籠絡了嗎。

  那這樣,是不是可以抓捕朗姆了。但馬上降谷零深呼出一口氣,把這個想法撇到了一邊,「只抓到朗姆不一定有用。」何況,一旦這件事暴露,旋律、明美她們肯定會有生命危險。不能賭。

  「沒錯。朗姆的價值確實很大。」松原旋律吃完一個煎餃,又挖了一勺蟹肉蒸蛋,吹了吹送入口中,軟滑的蛋羹像是融化在喉嚨中,適中的溫度暖心又暖胃。降谷零的廚藝在諸伏景光這些天的教導下,又進步了。

  心滿意足的咽下蒸蛋,松原旋律接著道:「但是抓不到BOSS,沒人知道組織到底隱藏了多少成員。」

  BOSS才是組織的真正『核心』所在,掌控所有人的信息。

  「確實。抓不到BOSS,失去一個朗姆,他完全可以再培養出第二個第三個朗姆。」降谷零深以為然。這也是為何他和景手裡有和朗姆、琴酒、貝爾摩德的消息,卻沒有進行抓捕。

  「我本來想著努力往上爬,到時候組織會給我代號,或許就有見到BOSS的機會。」只要見到人,確定好位置,就能實施抓捕。降谷零深深握拳。

  松原旋律回過頭:「就目前為止,我、希月、志保都沒有見過BOSS。其他代號成員除了個別成員,也都沒見過BOSS。更不用說BOSS的真實身份。」

  降谷零疑惑:「連你都沒有嗎。」他可沒忘記,松原旋律曾跟她說過,BOSS很關心她的學業,雖然不知道具體原由。「而且你還是代號成員。」

  這樣都見不到BOSS。那還真是麻煩了。難道真的要做到像琴酒、貝爾摩德那樣,成為組織BOSS的心腹才有可能嗎。

  「哦。代號成員。我不是代號成員呢~」

  松原旋律想起了這個『誤會』,當初她去岩崎家找高田杏,卻不想碰上了綠川唯。為了避免對方做多余的事,她只能冒充代號成員,命令綠川唯離開。所幸那次任務,組織的確是派出了一個代號成員。皮斯科。某著名汽車集團董事長枡山憲三。

  加上朗姆等人對她的『放任』,安室透的到來。松原旋律也就沒再解釋這個『誤會』。

  一個代號成員,比起普通成員可要有『震懾力』多了。

  當然現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身份暴露,就沒必要再冒充了。

  「不過,組織BOSS說了,會在我十八歲的時候給我代號。並且,在這天親自見我。」松原旋律沒有隱瞞道。

  剛剛才從松原旋律不是代號成員一事中爬出來的降谷零,一臉震驚地看向對面慢吞吞吃早餐的少女,女孩表情平淡,像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

  「為什麼會是十八歲。」

  成人禮?不對。降谷零暗自搖頭,雖說已有人提出將成人年齡下調,但目前日本的成人年齡還是二十歲。還在這天親自見旋律。

  「偵探……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降谷零心情復雜地看向松原旋律。——關心學業,多個重要的代號成員的『關注』,他和景這次保護任務失敗,都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上次旋律突然昏厥,也是如此。這些人格外關心旋律的身體。是因為實驗體的緣故吧。

  「要不是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真懷疑你會不會是組織的繼承人。」降谷零苦笑了聲,似是想到了當初自己被松原旋律給『引導』歪了的事。

  那也不能怪她。畢竟那時候敵我情況不明,無可厚非。

  松原旋律吃個七八分飽後,放下筷子又抿了口梅子茶:「說真的,BOSS這種做法,連我自己都差點懷疑了。」

  好吧。她不止懷疑過自己是繼承人的問題,還懷疑自己是臥底啥的。

  話說回來,她郵箱裡的聯絡人『Zero』和降谷零的這個Zero有關系麼。都是公安。相同的『代號』。巧合?松原旋律饒有趣味地喝著梅子茶,看降谷零熟練地收拾碗筷。從昨天橫濱回來後,這位好像真代入『哥哥』的角色了。

  其實這也不怪降谷零會這樣。實在是松原旋律身上疊加的BUFF太多了,從小就在尋找的宮野艾蓮娜,組織實驗體,正義小伙伴,好友松田陣平一直在意的小姑娘等等。

  「但是為什麼會是十八歲呢。」降谷零心有不解,「偵探的十八歲有特別的意義嗎。」

  松原旋律攤手:「你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十八歲可能跟我的身體情況有關。」這個問題恐怕過去的『她』也不一定清楚,不然自己過去不需要布局那麼多。

  「實驗嗎。」

  降谷零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起來,紫灰色的瞳孔裡滿是擔憂。

  真的是絲毫都不掩飾。松原旋律嘆氣:「如果有事的話,我會提前通知你。況且我距離十八歲,還有不少時間。」

  「但誰也說不准。對了。這個給你。」降谷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手鏈,上面吊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貓,能看得出來是黑喵BOSS,「我讓人定制的定位器。要是有事,來不及通知我,你直接長摁這只黑貓,定位器會直接啟動。」

  特意定制的定位器?松原旋律愣了一愣。

  見她沒接,降谷零嘆笑了聲,把手鏈強行塞了過去:「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但是這種東西,最好還是有一個比較安全。平常不用,長摁關掉就可以。試試看,感覺如何。」

  松原旋律配合對方長摁了下打開,又關掉。

  「感觸很靈敏,做的人用心了。謝謝。」女孩摩挲著手裡的黑喵BOSS吊墜說道。

  降谷零嘴角滿意地翹了翹。那是當然了。這可是松田那家伙辛苦了一天一夜的產物。光是挑滿意的吊墜就挑了好幾個小時。

  這個時候。松原旋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看到屏幕上『松原陣』幾個字,兩人不約而同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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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叮鈴鈴——

  手機鈴聲不大,但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很明顯。

  「琴酒這時候打電話,是因為幸田夫婦的事吧。」降谷零看著來電顯示,推測道。

  松原旋律點點頭接起電話:「喂。陣歐尼醬?」

  聽到這個稱呼,降谷零趕緊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聲來。真想看看琴酒聽到這個稱呼的表情,一定非常非常有趣。

  電話對面也詭異地沉默了會。

  「幸田夫婦還活著。你任務沒完成。」琴酒像沒聽到之前松原旋律的稱呼,冷冷開口,「以你的能力,不該出現這種失誤。」

  「除非是你不想完成任務。」對面男人的聲音帶上了陰狠的殺氣,「松原旋律。你是要背叛組織吧。」

  當然要背叛了。松原旋律暗想,這種把她當實驗體養到大,不死就是恩惠的組織,鬼都不想待好不好。但臉不能就此撕破。

  「陣歐尼醬。不要著急。我已經布局好了,相信很快你就會看到答案了。」

  松原旋律絲毫沒被琴酒的殺氣所影響,瞥向臉色微沉的降谷零。

  後者會意地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給她。

  「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琴酒冷道。

  「不用一天。」

  松原旋律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笑容篤定道:「你馬上就會看到了。」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降谷零道:「你這麼掛琴酒的電話,不怕他生氣。」

  「他生氣也沒用。只要我完成任務,他就沒有任何對我動手的理由。何況我還是個特殊實驗體。」實驗體的身份既是松原旋律的『悲劇』,也同樣是她在組織的立足點。

  雖然知道是這麼回事,可聽她這麼說,降谷零心裡還是不太舒服。

  松原旋律打開電視,調到某個頻道:「我們的計劃開始了。」

  只見屏幕上一個新聞標題出現:《幸田夫婦惡事曝光竟自.殺,已送醫院搶救》。

  「據本台上村記者了解到,半個小時前,警方准備再次提審幸田夫婦,卻發現兩人竟雙雙自.殺,呼吸停止。警察立即打救護車,將人送去醫院搶救。經醫生全力搶救,最終還是不幸離世……」

  美國洛杉磯的一個路口,琴酒看著手機裡的新聞,不置可否地哼笑了聲。

  「這不會就是旋律策劃的吧。」伏特加表示目瞪口呆。明明是松原旋律策劃,結果卻是自.殺嗎。高大魁梧的男人用力地咽了下口水。不得不說這種能力,著實令人震驚。

  但回想對方一針見血的破案能力,以及媒體上的報道,伏特加又覺得很正常。

  「哼。這樣才不算浪費她的才華。」

  琴酒叼著一根沒點燃的香煙,低頭發起郵件來。

  很快。BOSS就來了回復:「做得很好。但不要逼得太緊。我只是想看看她是否聽話罷了。而且這孩子快十八歲了,讓她過得盡量輕松些。」

  琴酒的目光落在十八歲上,墨綠色的眼睛如蛇般冷酷地盯了會,恭敬地回了句:「是。」

  與此同時。德國。

  「不錯的手法。不愧是漫畫偵探。」

  厄瑞斯趴在桌子上,看完手機裡的新聞,嘖嘖說道。

  坐在他對面擦.槍的諸伏景光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沒有理他。但厄瑞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抬頭嘻嘻笑道:「不過這要是我和旋律配合,幸田夫婦會死得更加完美。」

  諸伏景光淡淡微笑:「只可惜。旋律的助手是安室君。不是你。」

  「啊~綠川唯。有沒有說你真的很無趣啊~」厄瑞斯像被打擊到了般,整個人都軟在了桌子上,抱著頭哀嚎,「為什麼我就不能接替你過去呢。明明我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要是覺得無聊,厄瑞斯你可以離開。」

  諸伏景光好心建議道。對於這種陰晴不定總打旋律主意的組織瘋子,他能克制沒一槍過去就很不錯了。

  「哈?」厄瑞斯抬頭看著對面笑容溫和的好好先生,忽地「噗嗤」笑了出來,「你就不怕我跟朗姆說,幸田夫婦是假死嗎。這樣就算旋律醬任務失敗哦。」

  諸伏景光心頭一凜,被看出來了嗎。在看到新聞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好友和旋律的計策。在他們身份未曝光前,可能不好安排幸田夫婦假死,但身份曝光後就沒有隱瞞旋律的必要了。只是……這個白頭發的少年是不是太敏銳了。

  心思轉動萬千,諸伏景光的動作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他語氣淡然道:「要安排幸田夫婦假死,得讓警察配合。你是想說,松原旋律和警方勾結了嗎?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想要污蔑她。」

  諸伏景光沒有任何預兆地舉起了手裡的.槍,哢噠一下,槍上膛了。連帶他整個表情都變得冷酷起來,藍色的眼睛裡滿是冰凌。

  「哇~生氣了嗎。綠川唯。」厄瑞斯笑眯著眼,一點都不害怕地繼續道,「果然還是這幅樣子比較順眼。之前那種看似溫柔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都是組織的人,裝什麼純良小貓咪。不過綠川你是站在旋律那邊的嗎。」

  「不。我只是想報復你昨天拿.槍對我而已。」諸伏景光神情漠然道,「而且你今天能隨口污蔑松原旋律,那麼明天是不是同樣可以找個借口污蔑我。」

  厄瑞斯沒所謂地攤手:「真是睚眥必報的組織成員。算了。沒意思。」白發少年嘀咕著,直接轉過身,沒有任何防範地走出了房間。

  諸伏景光輕輕放下了.槍,苦惱地揉了揉眉間。這個厄瑞斯年紀不大,卻意外的麻煩。尤其他還盯准了旋律。

  就跟一頭盯准獵物的猛獸。

  幾分鐘後。

  降谷零收到了好友的信息。看完,擔憂地看向病床上的黑發少女:「綠川說厄瑞斯對幸田夫婦的死有所懷疑,雖然被他轉移了話題,但這件事怕是不好糊弄。」

  松原旋律笑了笑:「就算他猜對了又如何。幸田夫婦只要不出現,就等於死亡。對了。警方那邊情況如何。」上次岩崎夫婦『自.殺』,引來警察部門的自查,但什麼都沒能找到。這次在安排幸田夫婦『假死』,順便布了個局。

  提及警方的情況,降谷零臉上多了些笑意。

  「看來是有發現了。」

  松原旋律比劃了下他的臉:「笑容是遮蓋不了的。」都是笑容明亮,可笑起來給人的感覺卻是不同的。以往安室透時的笑容要顯得刻意些,隱約還能透出組織的黑暗一面,但降谷零則恣意自然得多。

  這只能說他的演技很不錯。

  「咳。」降谷零清了下嗓子,眼底迸出鋒銳的光,「的確在警視廳裡挖出了個職位不低的內鬼。」他准備不直接揭穿對方,而是先養著,看能不能釣魚。以免到時候組織又安排其他的內鬼進來。

  昨天松原旋律讓降谷零陪著她逛了一天的橫濱,路線就按照夢中最後一天的順序。在游樂場邊時,松原旋律提出了讓幸田夫婦假死的事。

  降谷零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

  「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實際上是准備真的殺了他們?」松原旋律奇怪地看著他。

  沐浴在夕陽中的降谷零攤了攤手:「這個你會嗎?」

  松原旋律抿了下嘴,撇過頭望著天海一線的落日。

  降谷零無聲輕嘆。就連威脅過她、甚至差點殺了她的野木,這孩子都放過一馬,何況是幸田夫婦。

  『幸田夫婦假死計劃』由此敲定。

  櫻田希月負責提供易容技術,佐佐木高用上以前記者的人脈後,和妹妹倉島春乃特別出演『假幸田夫婦』,再搭配部分警察和公安的聯合演出。

  不止解決了組織任務的問題,還順勢挖出了藏在警視廳的內鬼。算是一舉兩得。

  再看面前面色蒼白的少女,降谷零心生柔軟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中午想吃什麼。」

  「壽司吧。」

  松原旋律淡定地扒拉了下被揉亂的頭發,舉起了杯子:「還要一杯梅子茶。」

  幸田夫婦『自.殺』一事在警方和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很快就傳開了。

  中午吃完午餐不久,松原旋律這邊就迎來了幾個小朋友。鈴木園子和她的好朋友毛利蘭,以及在解救橫山編輯時出過不少力的工藤新一。

  「謝謝你。旋律姐姐!」

  小園子朝氣滿滿地將一個大的黑喵BOSS娃娃,塞到了松原旋律的懷裡。這是一比一復刻的娃娃,做工十分精致,簡直就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

  小姑娘不但帶來了黑喵BOSS,還帶來了漫畫裡其他的各種動物娃娃。各種娃娃把整個病房弄得跟娃娃屋一樣。

  三個小朋友沒待多久,就離開回學校了。

  接著就是桃井五月、青峰大輝,這次還多了個讓松原旋律意外了下的人。竹內紀美。棕發女孩穿著校服拘謹地站在桃井身邊,有點羞澀地跟她打了個招呼。

  「松原同學。祝你早日康復。」竹內紀美遞上了一份小禮物。

  「謝謝。」

  松原旋律禮貌地收下禮物,奇怪地打量了下竹內紀美。後者低著頭又站回了桃井身邊。

  什麼時候竹內紀美和五月的關系這麼好了?她朝著一邊一付事不關己模樣的青峰大輝使了個眼色。

  對方衝她擺弄了下手機。

  松原旋律感覺抓在手中的手機振了兩下。但她沒有馬上看。

  一直等到桃井五月等人離開後,松原旋律才看向手機,裡面正是青峰大輝發來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五月跟這個竹內紀美關系好起來的。貌似就是你上次住院的時候開始的。」

  「你快點回來吧。我感覺這竹內怪怪的。不過我跟五月說了,那丫頭壓根聽不進人話。可能你回來說下,她就能聽了。這兩天,桃井這家伙還直接放我鴿子,陪竹內紀美。」

  幾行字寫滿了青峰大輝的郁悶。

  假如沒有偷拍照片的事,松原旋律說不定還真會覺得竹內紀美是單純地和五月交朋友。畢竟在學校五月一直都深受歡迎,只是……

  「陪竹內紀美嗎。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而且沒感覺錯的話,之前五月也似乎有話想跟她說,但好像沒准備好。松原旋律也就沒有多問,會是和竹內紀美有關麼。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一只烏鴉撲著翅膀落在她對面的樹上。

  醫院外。青峰大輝去買水了。

  只剩下桃井五月和竹內紀美兩人。兩個女孩湊在一塊。

  「真的沒問題。」桃井五月低聲問道。

  竹內紀美小小聲地說:「我沒事的。等考上大學就好了。」棕發女孩拉著衣袖,似是在遮擋著什麼。

  桃井五月不是很贊同地看著竹內紀美,但對方的態度又讓人很無奈。她本來是想直白地把竹內紀美的事告訴旋律的。不管從哪個角度說,以旋律漫畫偵探的身份,都能幫得上忙。可偏偏旋律的身份,竹內紀美又不知道。

  對方也不願意這種事被其他人知道。要不是她無意中發現。

  「要不今晚上你別回家了。跟我一塊住。你父親要是問起,就說社團活動時間太晚了,借住同學家。」桃井五月出了個主意。

  竹內紀美感激地抬頭:「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沒關系。不麻煩。反正我家裡人這兩天出去旅游了。一個人住也挺不習慣了。要是旋律沒有住院,我還會叫上她呢。」

  「松原同學真是經常生病呢。」竹內紀美輕聲感嘆,「連體育祭和學園祭都沒能趕上,當時我還想邀請松原同學參加我們班的活動。」

  「這也沒辦法。」桃井五月也顯得很無奈。

  今年體育祭的時候松原旋律在破案。學園祭的時候松原旋律在住院。只是這些都不能說。

  「不過過些天,等旋律出院了,我和青峰打算給她辦一個歡迎會。竹內同學要一起嗎。」桃井十分熱情地邀請。

  竹內紀美羞澀地笑了笑,捏著衣角:「我也可以嗎。我怕太打擾你們了。」

  「沒關系的。旋律不會介意的。」

  在桃井五月的再三邀請下,竹內紀美剛害羞地同意完,那邊的青峰大輝才拿著水慢悠悠走了過來。

  港口醫院的病房裡。

  松原旋律這邊又來了兩個不速之客。准確的說是一人一鬼。

  經過這兩天的調查,幸田夫婦的『死亡』給幸田家的事最終畫上了一個句號。

  「音符老師。」幸田純奈一進來,便十分尊敬地朝著松原旋律鞠了一躬:「謝謝您。」旁邊的幸田智也一並鞠躬。

  松原旋律歪了下頭:「你們這樣弄得我很奇怪。」

  幸田純奈掩嘴不禁輕笑出聲。

  幸田智也則在旁笑道:「小偵探。你總算是不假裝看不到我了。」回想前幾天發生的事,透明的鬼魂笑得更開懷了。

  「你們找我不僅僅是為了感謝吧。」松原旋律沒理會鬼魂,直接看向幸田兄妹開門見山道,「是為了組織的事吧。」

  降谷零已經跟她講了幸田純奈知道組織的事。

  具體知道多少,還得看這次幸田純奈過來准備說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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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聽到松原旋律的話,幸田兄妹相互看了眼,幸田智也朝妹妹點頭。

  幸田純奈主動道:「是的。主要是為了組織的事。我對組織的事,清楚得不多,哥哥對組織也是不敢了解太多。所以組織是什麼想法,我們都聽著。」

  說到這,她頓了下,輕快地笑道:「不管怎麼說,你不止是我的救命恩人。還幫我破解了哥哥死亡的謎題。」更重要的是,讓她再次見到了哥哥。兄妹倆解開了至死的『誤會』。這些對她而言,都是天大的恩情,報一輩子都報不完的那種。

  松原旋律認真地望著幸田純奈,後者一臉赤誠地回望著她。幸田智也沒說話,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死了。死者不該干預生者的選擇。

  過了會,松原旋律才道:「我們組織是個跨國際的大型組織。具體名字不詳。他們本來是打算吸納幸田智也的,可惜智也先生死於非命。於是他們考察了你,覺得你很不錯……」

  松原旋律緩緩地將後面組織交給她的考察任務,如何變成殺死幸田純奈或殺死幸田夫婦二選一的命題等等,一一道來。

  「原來如此。」幸田智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兩個助手想要帶你離開組織。」這種地方太過殘忍了。威逼一個偵探成為組織的『莫裡亞蒂』。

  幸田純奈垂了垂眸,輕笑了下:「這不只是一次救命之恩了呢。音符老師。」

  「你不用在乎這個。」松原旋律無所謂這些,「所以你接下來是准備成為組織的人嗎。」

  「為什麼不是成為老師你的人呢。」幸田純奈慢慢走到旋律面前,紅唇輕啟,一雙明眸緊緊地望著面前的黑發少女,「比起組織的人。我更希望成為老師的人,我想站在老師這邊。」

  這便是她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我的人,也就是組織的人。」松原旋律心平氣和道。

  幸田純奈柔柔一笑:「老師真是滴水不漏呢。」但這樣就夠了。她表明自己的立場就行了。說完,幸田純奈回頭看向自家兄長。

  幸田智也會意地飄了過來:「其實我們這次,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

  松原旋律覺得能被幸田兄妹稱之為禮物的,肯定很特別。

  幸田純奈打完電話,沒多久,一個下屬就抱著個兩本書大小的木箱子走了進來。

  「你知道八號別館的來歷麼。」幸田智也問道。

  松原旋律回想了下:「據我調查的資料,它是一百多年前一個大富豪所建。後面不知什麼原因閑置了。五年前你們幸田家買了下來。」

  「介紹我們買下幸田家的是枡山憲三。」

  皮斯科?松原旋律意外地轉過頭。皮斯科,組織的元老成員。聽說早年組織剛創建不久,這位就已經在組織裡了。後來在組織財力、勢力的幫助下,才成為如今有名的企業家。居然是皮斯科介紹幸田家買下八號別館。是故意的?還是順便。

  幸田智也接著說:「五年前。我想要有個清淨、舒適的環境。剛好枡山董事長說他認識一個人,手頭有套閑置的別墅,就介紹給了我們。本來我是沒想太多,但是我死後,在八號別館閑逛時,無意中發現了這個。」

  他指了指幸田純奈讓人送來的木箱子。

  箱子沒有鎖。一看就只是個普通的小木箱。

  「這箱子是放在地下室的一個夾層裡。要不是我意外撞上,還真不一定能發現它。」

  「這就是你給我特意准備的禮物?」

  松原旋律撫摸上木箱。箱子被保存得很好,上面的紋路都跟嶄新的一樣。可見箱子原先的主人很注重。

  「我相信你會滿意這份謝禮。」這點幸田智也很有自信。

  對此。松原旋律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但在她打開箱子看到最上面的一張照片時,整個人頓時就僵住了。

  幸田兄妹交流了下眼神,便笑道:「我們先出去會。」

  松原旋律隨意地點點頭,其注意力儼然全在箱子裡的那張照片上,尤其是在看到照片上黑發懵懂的小女孩,手指忍不住蜷緊。

  她沒看錯,這個女孩就是……雨宮音符。

  抬頭看向系統臨時抽調出來的資料照片,二者一模一樣。

  剛走出病房。

  幸田純奈就看到隴川穿著一身深灰色和服,裡面是高領襯衫,人靠著牆不知在想什麼。

  聽到她的腳步聲,抬頭一看愣了下神。

  「幸田小姐。」吶然喊了聲,隴川站直了身子,「您是來探望音符老師的?」

  幸田純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反問:「難道你不是嗎。」

  被這一問,隴川嘴唇蠕動了兩下,微嘆了聲,低下頭:「抱歉。八號別館的事,雖不是我的本意,但真的很抱歉。」曾經他對幸田純奈也充滿了怨氣,這也是他為何在野木找上門合作時,他答應了下來。

  可在知道了幸田純奈在幸田家的遭遇後,這份怨氣瞬間消無,只留下歉疚。

  他辜負了幸田純奈的信任和邀請。親自把野木這個惡魔帶去了八號別館,還毀了那裡。

  雖然他早就做好了犧牲的准備,但是再如何,他還是活了下來。

  真正害死他家人的是幸田夫婦。幸田純奈也是受害者。

  幸田純奈聽到這聲抱歉,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不用跟我道歉啦~你真正要道歉的是音符老師,何況是音符老師救了你。不然,你怕是早就死在野木手裡了。」

  隴川鄭重其事地點頭:「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才來找音符老師,順便再問一下幸田夫婦……」話在他想到對方的身份時戛然而止,不管怎麼說,幸田夫婦都是幸田純奈的家人。

  「問這個?」幸田純奈揚了揚眉,「難道幸田夫婦的死,你在懷疑音符老師?」

  隴川眉頭微擰:「你沒有懷疑嗎?那麼巧合。」這時間發生得讓他下意識有所懷疑。

  對面幸田純奈臉上的笑容變冷了:「隴川先生。我感覺,你還是不要去見音符老師吧。這種事你竟然會懷疑老師。要知道,老師可是連野木那種渣滓都救了。只差一秒,老師和那個警察就會死在爆炸裡。」

  「如果是我的話,我才懶得管你們。」對方都要殺人了。隨手丟在那,被炸死了也活該。反正炸.彈也是野木布置的。可是,音符老師就是把人給救了。

  「像幸田石郎和幸田春,他們又有什麼資格,讓音符老師弄髒自己的手。」

  幸田純奈冷笑著與隴川擦肩而過,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弄:「老師若是需要,有的是人能幫老師動手。」別忘了音符老師可是隸屬於那個神秘組織。

  從安室透和綠川唯的態度來看,還有哥哥透露出來的信息,老師在那組織裡很受器重。殺人,對老師而言是只需要動動嘴皮子。但老師卻選擇了救人的一方。

  她查過這家醫院的院長,就是當初在她餐廳裡想要復仇的那位老人。

  「你的懷疑,對老師而言,就是侮辱。」

  隴川張了張嘴,懊惱地垂頭:「對不起。」是啊。他怎麼就忘了,音符老師連野木這種人都救了。就是他,這種差點害了她的人,也是沒有半點遲疑就救了。

  結果他卻在這裡懷疑幸田夫婦的死。

  「你該道歉的人,在那。」幸田純奈不悅地指了指松原旋律病房的方向,並提醒道,「現在老師有事。不要打擾她。」

  丟下發愣的隴川,幸田純奈雙手插在風衣裡大步走開。

  「很生氣?」幸田智也飄過來笑問道,「很少看到你這麼生氣了。」上次這麼生氣的時候,還是他被認為是『自.殺』的時候。他的妹妹氣得尖叫說「哥哥絕不可能因為逃避病痛就自.殺」。

  幸田純奈認為『逃避』對幸田智也來說是種侮辱。一如隴川對松原旋律的懷疑。

  同樣是侮辱。

  聽到哥哥的話,幸田純奈的腳步緩了下來:「讓你看笑話了。哥哥。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討厭那些對音符老師的誤解。明明老師做了那麼多……」

  特別是看到網上一些認為漫畫偵探就該破案,就該為命案負責,就該為野木負責等等言論。

  「就是拿職業來說事,老師又不是靠這個謀生的偵探。」

  雖然說這些的人不多,但幸田純奈仍然看得難受:「老師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看到亡靈。這不是祝福吧。是詛咒才對。

  與他人的不同,走在不同尋常的路上,逆流而行本就需要莫大的勇氣。老師小小年紀能做到這個地步。幸田純奈佩服之余,還有些心疼。

  而且老師的背後還有個『壓迫』她的神秘組織。

  「那個組織怕是想要把老師培養成像莫裡亞蒂那種犯罪大師。」

  幸田純奈心有憤懣。她厭惡這種隨意被人安排的人生。所幸,松原旋律並不會聽從這種安排。

  「沒錯。」幸田智也附和點頭。不然他父母怎麼會突然『自.殺』。

  他可不相信他的父母能有決心選擇『自.殺』。都說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

  「我想幫助老師。」

  幸田純奈攥著拳:「等這件事徹底落幕。我打算給老師專門成立一個律師事務所。專門去找那些在網上放肆的人好好談談。」組織的事,她暫時幫不上忙,這些還是能做的。

  幸田智也摸了摸下巴,饒有趣味地提議:「那這還是件挺麻煩的事。要不要策劃下,推進網絡暴力的問題。」

  「我覺得有些冤屈,也需要有地方發布。」幸田純奈想道。

  「就像夢境偵探隴川那樣嗎。」

  幸田智也的話,讓幸田純奈沉默了下:「是的。就像他那樣。」雖是很不滿隴川懷疑音符老師的事,但她得承認隴川是受害者。

  「像隴川那樣的人,這個世界上恐怕有不少。一不小心也許就會踏上歧途。要是沒有音符老師……」幸田純奈心裡有後怕。

  幸田智也跟著沉默了。是啊。要是沒有松原旋律,他和妹妹之間的『誤會』永遠都解不開,純奈不是被小澤害死替代,就是被他的父母幸田夫婦害死。而幸田夫婦又會被隴川尋仇。

  最終只剩下一地的仇怨。

  「所以我想做點什麼。」

  幸田純奈握了握雙手,嘴角微翹:「哥哥也會支持我的對吧。」

  「不專心發展壯大幸田餐業了?」幸田智也故意打趣。

  「當然是兩手都要抓了。我可是大人了,不是小孩,每個選擇我都要。再說了,事業可是基礎。」沒有錢,她所想的這些事都做不了。幸田純奈想要改變一些事,必須往上走才行。

  「這個枡山憲三說不定也能幫上忙。」幸田智也琢磨道。

  幸田純奈疑惑了下,馬上明白了幸田智也的意思:「你是說枡山憲三其實也是組織的成員。」

  幸田智也故作神秘地笑:「是啊。」

  要不是看到木箱子裡的照片,再對比漫畫偵探本人,以及松原旋律組織的身份之類的,一系列線索串聯起來,他也不會猜到這裡。

  這才是他的『禮物』。

  那個箱子,恐怕是松原旋律的過去吧。

  真是個意外啊……

  是命運冥冥中的安排嗎。

  松原旋律看著照片。

  照片裡的黑發小女孩,約莫三四歲的樣子,正坐在草地上舉起手裡的折紙花,黑色的頭發扎成雙馬尾,眼睛像黑葡萄般充滿了光彩。

  「和雨宮音符一模一樣……」

  她翻開照片。後面寫著:「致我可愛的女兒音符,我們從來沒有後悔生下你。只要看到你的笑容,我們就無數次慶幸當初的決定。」

  沒有落款。

  但松原旋律卻覺得鼻子莫名的發酸。

  她一張一張照片翻過去。有些照片已經有些發黃了,不過大部分的照片都保存得很好。所有的照片都只有一個人。

  從三四歲的樣子,一點點變成兩歲,再變成襁褓裡的嬰兒。

  每張照片都寫了話:

  「小寶貝。今天三歲了。」

  這是一張吹蛋糕的照片。照片裡的小女孩頭戴皇冠噘著嘴,站在蛋糕面前,蛋糕上寫著:祝音符三歲快樂。

  「好希望能夠一直慢慢陪你長大。看著你長大,便是我們最大的幸福。」這張是小女孩睡著的照片。

  「陪著音符第一次去游樂場。都是爸爸媽媽的錯。如果沒有那些事,我們可愛的寶貝,也能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樣,很早就去游樂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要偷偷摸摸。」

  照片後面的話充滿了愧疚,可照片上坐在旋轉木馬上的小女孩卻笑得那樣的燦爛。

  「那個男人是惡魔。」

  「已經犧牲那麼多人了,難道還不夠嗎。」

  「我後悔了。為什麼答應那個實驗。」

  「為什麼偏偏在那時候懷孕。」

  「為什麼是你呢。寶貝。」

  「不!那個惡魔早就盯上了我們。是我們太天真了!」

  「他答應過我們的!」

  「不行。我們得離開。音符。是爸爸媽媽的錯。」

  通過照片後支離破碎的文字。

  松原旋律腦海裡漸漸拼湊出一個故事,雨宮音符的父母加入了一個實驗,這很可能是組織實驗的最初形式,在這期間他們懷了孩子,可能也想過打掉孩子,但終究沒能舍得。這才有了第一張照片的那句:「我們從來沒有後悔生下你。」

  出生後的雨宮音符和父母生活在八號別館。也可能是其他地方。雨宮音符應該是被看管得很嚴,這才有了『偷偷摸摸第一次去游樂場』的照片。

  但是雨宮音符是幸福的。

  照片上小女孩快樂明亮的笑顏是無法作假的。

  「原來,我也是有父母的。」

  松原旋律摩挲著手上的照片,喃然低語。

  在去了游樂場不久後,實驗可能是有了某種進展。也或許是當年組織的承諾變了。於是,雨宮夫婦受不了了,他們決定帶著雨宮音符離開。

  他們成功了。

  否則雨宮音符不會認識松田陣平。

  但他們也失敗了。

  所以她、松原旋律才站在這裡。

  啪嗒——

  一滴水珠滴在照片上。在上面滑出一道長長的水痕,砸落在地。

  松原旋律摸了摸眼睛:「哭了嗎。」

  連聲音都帶上了鼻音。

  她一張張將照片按照時間順序整理。木箱子裡,除了照片,只有墊照片的一塊手帕,其他什麼都沒有留下。

  將照片整理完,疊好,拿起手帕。

  只見手帕墊在下方的一角寫了一小行字:活下去。

  「活下去嗎。」

  松原旋律眼睛瞬間酸澀得模糊起來。深吸了口氣,可淚水像再也無法忍耐般,溢出了眼眶。他們怎麼能提這樣的要求呢。

  明明自己已經死了。

  「你們、一個一個、都這樣……」

  松原旋律捏著手帕和照片,反復地吸氣呼氣,她不想哭,偏偏眼淚仿佛有了生命,在放任自流:「老師也是這樣。」

  「說什麼要抱希望,未來會有很多人在乎我。要我活下去。」

  「可你們呢。」

  父母死了。艾蓮娜死了。老師也死了。

  太過分了啊……

  松原旋律抱著照片哽咽地蜷縮成一團。

  依稀間。她仿佛短暫地做了個夢。

  夢中的她,有著疼愛她的父母。雖然每天都只能生活在一個地方,但只要和父母在一起,似乎就沒什麼關系。

  直到有天。父母偷偷帶著她離開了常住的地方。

  「音符。接下來我們要做一個捉迷藏的游戲。我們要躲掉黑漆漆的烏鴉。絕對不能被烏鴉抓住,如果抓住了,音符就要被抓去打針哦。」母親溫柔地告誡她。

  小音符縮在父親的懷裡噘嘴:「音符討厭打針。不要打針。」

  「哈哈哈。嗯。那就不要被抓住了。」父親揉著她的頭發,給她編辮子。

  年幼的她,不知道自己在逃亡。她只以為是在捉迷藏。

  在路上,她遇上了一個叫松田陣平的男孩。

  男孩有著和她一樣漆黑的頭發和眼睛。一看就讓人覺得好親切。看起來有點凶,可是在她被人罵的時候,沒有猶豫地幫了他。

  如果音符有哥哥,大概就是長這個樣子。

  可惜。好景不長。

  烏鴉要來了。爸爸媽媽帶著她不得不連夜逃離。

  「媽媽。我不想跑了,如果烏鴉抓住我了,打針就打針吧。」小女孩神色懨懨地說道。

  「不行!必須要走。」向來溫柔的母親前所未有的嚴厲道,「音符。絕對絕對,不能被烏鴉抓住。」

  「可要是抓住了呢?」小女孩不理解。

  「抓住了嗎?」母親忽地怔住了,緊接著一把抱住了她,淚流滿面,「如果真的抓住了。一定要活下去。音符。無論如何活下去,活著才有機會離開。」

  幼小的女童全然不理解母親為什麼要哭,父親又為什麼紅著眼眶抽了一根又一根煙。她更不明白,為什麼烏鴉要抓她。

  一直到那天,她看到一個穿著黑漆漆衣服的銀色長發男人,在看見對方的那一眼,她瞬間明白了什麼是烏鴉了。

  而那一夜。

  她父母死了。葬身火海。她被這個銀發男人撿起來,提著離開。

  大火席卷了她的父母她的家。

  同時也席卷了她的記憶。

  松原旋律一直以為,那場大火是害死艾蓮娜的大火。直至被老師提醒了。她壓根沒有見過燒死艾蓮娜的大火。

  所以她夢中不時冒出來的火。其實就是造成她失憶的火。

  如今。

  這些被大火掩蓋的記憶,重新復蘇了。

  時間流淌著。

  牆上的時針無聲轉動著。

  松原旋律一直都處於半睡半醒中。

  如此不知過去多久。

  她緩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向手裡的照片。不是夢。是真的。

  松原旋律揉著額角,坐了起來,打開手機看著裡面松田陣平的通訊界面。許久,她才發出一條信息。

  嗡——

  正在等萩原買咖啡的松田陣平打了個哈欠,隨手拿起手機一看,直接就頓住了。上面只有一句話:「陣平哥。你還欠我一頓草莓牛奶冰。」來自松原旋律。

  「哎?小陣平。你干嘛?笑得這麼詭異!」好友萩原研二一個轉頭差點沒嚇掉手裡的咖啡。

  「沒什麼。我不喝咖啡了,幫我請個假。我去買草莓牛奶冰。」

  松田陣平揣起手機,雙手插兜,晃了晃手裡的墨鏡朝外走去。

  「草莓牛奶冰?你什麼時候吃……等下,這個是小音符小時候的愛好吧。」萩原研二後知後覺想起來。

  那邊松田陣平早就開車走了。

  萩原研二端著兩杯咖啡飛快跑出去:「小陣平!你得把我給送回去啊。好吧。」半長發青年無奈聳了聳肩,「現在都是冬天。就小音符那身體,吃草莓牛奶冰,真要吃壞肚子了。你就不怕小降谷把你假牙都揍掉麼。」

  半個小時後。

  松原旋律面前多了個份草莓牛奶。熱氣騰騰的草莓香氣灌滿了整個病房。

  松田陣平取下墨鏡,揚著下巴:「這個。喏。兌現承諾。草莓牛奶冰。」滿眼都是笑意。

  「這是草莓牛奶。哪來的冰!」

  松原旋律表示抗議,嘴角卻是止不住地微揚。

  「當然加冰塊了。」松田陣平強調地拿出打印好的單子,「看到沒。這裡。我跟店家強調了加冰塊了。就是稍微加熱了下。快點吃。不然冰塊就全化完了。」鬼特麼知道店家在看到這個要加熱草莓牛奶冰時的表情是多麼的豐富多彩。

  黑卷發青年用力地揉著黑發少女的頭發,眼底有著完全不符合他外表的柔軟。

  他從小就認識的妹妹。回來了。

  松原旋律低下頭,遮擋住了微紅的眼圈,捧著松田陣平所謂的加熱版草莓牛奶冰,小口地喝了起來。

  每一口都很甜。

  和小時候一樣。

  從小雨宮音符為了某個實驗的目的,很少接觸甜食,當松田陣平第一次帶她去吃草莓牛奶冰,小女孩頓時驚為天人。

  初次吃甜食的感覺總歸是不同的。

  這才是雨宮音符為什麼對草莓牛奶冰情有獨鐘的原因。

  只是……哪怕記憶回來了。

  比起雨宮音符。她更是松原旋律。

  不過這點,誰又會在意呢。無論是雨宮夫婦、老師還是松田陣平,都只關心她是否好好的活著。是否能開心地活著。是否在開心地吃著草莓牛奶冰。就算不是草莓牛奶冰也沒關系。

  一切只要她安好就夠了。

  明明父母、老師他們都已經死了不是嗎。

  松原旋律感覺頭上松田陣平撫摸她頭發的動作愈發的溫柔。感覺就像是記憶中父母安慰她的那樣。

  這也是小時候小松田陣平學會的一招。

  當降谷零提著晚上便當來醫院時,正好看到松田陣平坐在病床前看書,松原旋律側臥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聽到身後的動靜,松田陣平回過頭朝著降谷零比了個「噓」的手勢,放下書。兩人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聽松田陣平大概講了下草莓牛奶冰的事,降谷零眼神復雜了起來。

  「這麼說你們是相認了?」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這樣。」松田陣平靠著牆把玩著手裡的墨鏡,「她是看了那些照片才恢復記憶的。」

  「果然是失憶。」降谷零想到實驗體的事,臉色難看道,「沒想到偵探這麼小就被送進了組織。」

  「那個組織應該是早就對音符下手了。在音符身上下了這麼大的功夫,他們肯定不會隨便放手。」

  降谷零忽地想起了另一件事:「難道十八歲說的是這個?」

  「什麼十八歲?」對組織的事一知半解的松田陣平不解道。

  「沒什麼。」

  降谷零決定這些事還是暫時瞞住好友。要說,也該旋律親口說才對。

  「雖然我和音符相認了。可我警察的身份對她來說過於敏感。所以接下來還是要拜托你。Zero。」松田陣平一本正經地拍向降谷零的肩膀。

  降谷零肩膀一側,躲開了對方的手,雙手交抱肅然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句Zero。直接讓我在偵探面前身份暴露。」

  「哎?你身份在音符面前暴露了。」松田陣平驚訝得連懸在半空中的手都忘記收回了,「這不正好嗎。反正音符的敵人也是你們組織。你不是更要保護好她了。」

  「你不說我也會保護好她。好了你先回去。我會照顧偵探的。」

  降谷零哼了聲往回走。松原旋律又不只是松田的妹妹,他也一直把人當妹妹看啊。

  「那你可不要把她弄丟了。我先走了,這兩天做那個定位器,好困。晚點我再來看她,到時候給你帶夜宵。」松田陣平揉著眼睛哈欠接二連三。不說還好,一說更困得不行。

  「快走吧。」

  降谷零揮揮手催促。轉頭回到病房,小心地關好門,把便當盒放在桌子上,又給病床上的黑發少女掖了下被子。

  望著昏黃燈光下松原旋律疑似帶著淚痕的臉,降谷零微微嘆息了聲:「這樣。偵探是不是更願意在這個世界活下來呢。」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在天平的這邊不停的加碼。

  總有一天。松原旋律比起死亡更願意活著。

  醫院的停車場裡。

  松田陣平打著哈欠鑽進車,並沒像他說的那樣馬上離去,而是脫了外面的西裝,調整車座靠背,就這麼搭著西裝外套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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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雨宮音符的記憶並沒給松原旋律造成什麼困擾。

  相反。

  在這段記憶恢復後,那場不停在夢中吞噬她灼燒她的大火,消失了。

  她似乎做了個美夢。

  夢裡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名字,失去了記憶,一片空白的待在同樣白色的實驗室裡。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白色的實驗室裡分不清白天黑夜。

  一直到某天,被帶到了一個有著淺金色長發身穿大白褂的女人面前。

  「艾蓮娜。這是你的『新病人』。」實驗室裡響起一個電子合成音。

  「這孩子前段時間父母意外去世,深受打擊下,連記憶都失去了。而且天生有家族的遺傳病。活不過成年。我一直都在想辦法,但是始終無能為力。直到碰上你們的研究,希望你能幫幫這孩子。」

  艾蓮娜笑容溫柔地牽住了小音符的手。

  再往後,便是小雨宮音符在組織裡,最幸福的日子。失去父母,又失去記憶的小女孩,如同剛出生的雛鳥般,深深依戀上了這個對她如母親般溫柔的女人。

  「以前的名字忘記了嗎?那叫旋律如何?」

  「來。旋律,我教你寫字。」

  「旋律醬。今天我帶你去曬曬太陽怎麼樣。」

  「喏。這個是明美送給你的。肚子的嗎?哈哈。這個是志保,也是旋律的妹妹哦。」

  「淺金色頭發嗎。說來有個孩子跟我有著相同顏色的頭發,不過皮膚是小麥色的。他叫小零。以後如果能再見面,就介紹給旋律認識。」

  ……

  松原旋律睜開眼,望著病房的天花頂,一縷陽光從窗縫中溜了進來,在白色的天花頂上照出一道金色的流光。

  「真是個美夢啊。」

  自從失憶後,她難得睡得這麼好。

  一覺睡到了天大亮。

  夢中的艾蓮娜和她所想的一樣溫柔。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就是醒了,心髒的位置依舊溫暖著。整個人像是躺在了溫泉水中,全身懶洋洋的。

  她還看到了幼年時的明美、希月。

  以及BOSS所說的十八歲。夢裡BOSS對艾蓮娜說,她有天生的遺傳病,很可能活不過成年。這就是為什麼BOSS要在她十八歲的時候見她嗎?

  但這話只是BOSS的一面之詞。不能完全相信。

  「早上好。」

  降谷零精神奕奕地出現在了病房門口,手裡提著早餐。簡單的火腿三明治搭配加冰的熱草莓牛奶冰——

  見松原旋律一臉默然,降谷零一付想笑又不知道該不該笑,輕咳了下:「這個是松田警官特意帶給你的。說你喜歡。沒想到偵探原來喜歡這個類型。早點說嘛~」

  還好松田記得目前已入冬,沒弄個真的牛奶冰過來。不然他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冬天的冰的感覺。

  「別打趣我了。」

  松原旋律才不上當,洗漱完咬下一口火腿三明治。味道依舊很好。就是加熱版的草莓牛奶冰古古怪怪的。但用來暖手是正正好。

  「我之前還以為你是為了避免組織的人查到松田,才假裝不認識他。原來是真的失憶了。」將手裡的報紙放好,拉開窗簾,沐浴著明媚的冬日陽光,降谷零心情復雜望向松原旋律。

  昨晚上他幾乎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

  一入睡,腦海裡不是浮現出艾蓮娜的畫面,就是松原旋律被抓回去做實驗,等找到人時對方已然不認識他了。

  「你失憶,是組織做的嗎。」降谷零記得她是三四歲左右進入組織的吧。那時候就失憶了嗎。

  「這個不太清楚。」

  進入組織前後那段時間的記憶是回來了,可後面的記憶還沒有回來啊。她才剛剛夢完艾蓮娜的事。松原旋律心嘆著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總之等我在組織的時候,就已經失憶了。所以也可能是組織做了什麼。」

  以組織的能力,做什麼都不奇怪。只是失去記憶,還是小事。就像艾蓮娜實驗室的那場大火。任誰想都知道那場火絕非是普通的意外。

  降谷零聞言心情沉重下來,但這份沉重很快就被松原旋律下句話給打斷了。

  「不過這次恢復記憶。我知道了些有關組織的事。」

  這次恢復記憶,松原旋律只感覺那些幼年時本該模糊的記憶,意外的清晰明了。因為年幼,她父母也沒有在她面前過多掩飾。雖然真正透露的東西並不多,再加上艾蓮娜的那個夢。

  「組織對我的實驗,是從我出生前就開始了。不。准確的說,我的出生,本來就是組織實驗的產物。」松原旋律邊回憶,邊道,「當年我的父母,被組織挑中。沒意外的話,挑中他們的人很可能是組織的BOSS。」

  照片上,他們稱那個男人為『惡魔』。說其害死了不少的孩子。那麼像她這樣的實驗體,應該不少。

  可在見到艾蓮娜之前,雨宮音符卻始終是一人。由此可見:「組織挑選了不少實驗體。不過那些實驗體全部都死了,只留下我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組織確實很看重我。」

  只剩下一個實驗體了,能不看重麼。

  至於遺傳病。這個具體是在騙艾蓮娜,還是真有其事呢?不得而知。但是這樣的話,有一點不太對勁了。她和希月是在實驗室相遇的。這麼說來,希月也是實驗體才對。但這個實驗,只有她一個實驗體了。

  松原旋律一心都在回憶上,並沒有察覺到,降谷零在聽到這些話時,眼瞳狠狠縮了下,拳頭攥得發白。

  「像這樣的實驗室,組織有多少。」降谷零幾乎是咬牙道。他想一個不留。

  「哦?有多少?我的這個實驗,似乎在很早前就叫停了。」

  不然她也不會出來生活。松原旋律在想自己要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記憶,還是說不論如何都恢復不了了呢?她視線似有若無地掃過系統,神情不變:「組織的實驗室,可以說是遍布全世界。日本的也不算少。」

  等志保畢業,她很可能來日本。想來組織也會給她專門配備一個研究所。

  「這些明面上都是證件齊全。」

  降谷零只覺得心裡煩躁。感覺就像自己家裡鑽進了蟑螂,偏偏他還不能亂動。

  「但是你可以去追查一件事。」松原旋律唇角飛揚,「八號別館曾經就是一處實驗室。後面進行部分改造,被賣給了幸田智也。介紹人是某汽車集團的董事長,枡山憲三。」

  「也是組織的皮斯科。」

  「以前,他還想接替琴酒,成為我的監護人。」

  當時希月還調笑她,要是BOSS同意,她就是富家千金了。比不上有名的鈴木財團、赤司家等等,但也算是個新貴。

  「皮斯科。枡山憲三。」

  降谷零腦海裡迅速浮現出一個名單,當初岩崎集團董事長舉辦的宴會名單,一切都串起來了:「他就是那次去偷岩崎家實驗資料的代號成員。」

  也是這一次,松原旋律的出現,被諸伏景光誤會成代號成員。原來真的有代號成員去了,降谷零在知道松原旋律的真實身份後,還以為這是個煙霧彈。

  「這個你可以找希月。她會幫你的。」

  看降谷零猶豫,松原旋律補充道:「希月的易容術是跟貝爾摩德學的。學得不是特別好,但也夠用了。」

  「夠用?你們在說我易容術什麼?」

  恰好,這時候櫻田希月過來了。她又換了身打扮,黑色微微有點天然卷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黑色大衣貝雷帽,脖子上系著紅色絲巾,看身影和松原旋律有些相似。

  她是故意模仿偵探的。降谷零一眼就看出來了。

  其實降谷零一直對櫻田希月的感官並不怎麼好。和偵探不同。櫻田希月是朗姆信任的下屬,是組織專門的訓練所從小培養出來的。那裡出來的,每一個就跟洗腦了一樣。這點倒是和厄瑞斯一樣。

  而且櫻田希月在一邊充當偵探朋友的同時,也監控著她。

  但是這些看法,隨著時間漸漸變少。

  櫻田希月很珍惜偵探。人的感情是難以隱藏的。何況,櫻田希月連隱藏都沒有隱藏過。

  「在說皮斯科的事情。」

  松原旋律直接說道:「我記起了進組織前的事。」這些事沒有隱瞞希月的必要。

  「真的?」櫻田希月的手頓了頓,「怎麼回事?」

  「具體還得從幸田純奈的事情說起……」

  松原旋律大致的講了下幸田家留下的照片,只不過把找到照片的人,從幸田智也換成了幸田純奈:「看到照片後。我就差不多恢復記憶了。知道八號別館便是我過去生長的地方,那裡在我記憶裡也算是個實驗室。」

  「據幸田純奈說,當年介紹她哥哥買下八號別館的人,正是皮斯科。枡山憲三。」

  這裡降谷零接過話:「所以我們打算調查一下具體情況。需要你的易容術。」既然偵探願意相信櫻田希月,他也不介意嘗試下。

  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再怎麼說,皮斯科是組織的元老,代號成員。櫻田希月平常幫助偵探那些事,可大可小。但這次對皮斯科的調查,在組織某些成員看來,可算得上是『背叛』了。

  皮斯科一事,也能算作試探。

  殊不知,櫻田希月也是帶著同樣的審視在暗中打量降谷零。

  不知道降谷零真正臥底身份的她,心中也擔心這個安室透是否會傷害到松原旋律。正好調查皮斯科,可以算作試探。看看安室透到底值不值得旋律的信任。

  「沒問題。安室君,希望你不要讓旋律失望。」櫻田希月斜了淺金發青年一眼。

  「那就合作愉快了。」

  降谷零微笑道。

  「希月。」

  在兩人去做准備工作時,松原旋律忽然出聲叫住了櫻田希月:「今天陽光很好,記得多補充下維生素D。」

  櫻田希月以為她是擔心自己,摸了下臉明快笑道:「今天換了個粉底,所以才看起來有點蒼白。」實際她是特意這麼塗的。想要看看旋律能發現麼。然後旋律真的發現了。

  「其實這麼看也挺好看的。」

  松原旋律輕笑著。

  櫻田希月心情愉快地跟著降谷零離開了。

  兩人一走。松原旋律臉上的笑一點點沉了下來。

  「不是希月。」

  真正的希月,在聽到她的那句話時,應該有的回答是:「是要光合作用嗎。」補充維生素D是艾蓮娜跟她說的。

  幼年的希月很喜歡太陽。經常說自己要像太陽一樣。還說自己進化後,能光合作用。

  她和小希月在同一個實驗室裡生活了段時間,就分開了。

  根據櫻田希月平日無意間透露的信息,她們是在幾年前重逢的。

  那時正是松原旋律狀態崩潰的時候,在平行世界親眼看到老師死去,後又是無法承受的各種實驗,精神崩潰中。

  她懷疑組織特意安排一個她年幼時的好友出現,用以安撫她。

  那麼真正的小希月呢。

  ——是死了吧。

  不然也不需要『櫻田希月』來冒充。

  松原旋律安靜地在病床上坐著,猶如雕塑般,不知多久了,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半垂著頭,額角的頭發垂下遮擋了大半張臉,也擋住了她的表情。

  「但她也是希月啊。」

  一直陪在她身邊,在她破案後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在她昏迷後,會不管不顧地跑過來。在她受傷了,生著氣也記得志保研制的傷藥。幫她打理各種事情。

  是她的希月。

  醫院的小花園中。

  正和安室透商量偽裝調查皮斯科之事的櫻田希月,仿佛有所感應般抬頭望向松原旋律所在的病房。

  「偵探有什麼事?」安室透一看她的動作,也緊跟著抬頭。

  「沒事。我就看看。」

  櫻田希月沒好氣地說道。心底卻總感覺有些不安。

  是錯覺吧。

  還是因為要調查皮斯科。

  但她早已下定決心了。一定、無論如何、哪怕付出性命也必須要保護好旋律。這是她的承諾。十二歲的那天,就下定了的決心。

  「不要拖我後腿。知道嗎。安室透。」櫻田希月再度警告道。

  這可是對組織代號成員出手。一旦被發現,肯定會被琴酒當作叛徒。她看向安室透,眼底閃過一絲殺氣,要是安室透敢背叛,她會第一時間動手。

  感受到對方隱約殺氣的安室透,目光銳利,嘴角的笑容也充滿了危險感:「這句話,也同樣送給你。」

  假若櫻田希月不值得信任,他必須要盡快把人逮捕。以免會傷害到旋律她們。

  就在他們邊彼此提防邊行動之際。

  一個有著銀色長發雙色瞳,身穿駝色針織外衣的女子,手提行李箱踩著高跟鞋走進了港口醫院,所去的方向正是松原旋律所在的病房。

  而在德國。

  去執行任務的路上,諸伏景光在司機那意外得知厄瑞斯消失了。疑似去了美國。但直覺告訴他,厄瑞斯去的不是美國,而是日本。

  那個瘋子,真的去找旋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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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厄瑞斯消失了。他很可能來日本了。小心。——綠川唯。」

  降谷零走了不久,松原旋律就收到了綠川唯的消息。剛看完,病房外傳來噠噠的腳步聲,隨後她便看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對方有著一頭銀色長發,那雙大而犀利的眼睛,在一落到她身上瞬間柔和了不少。

  「旋律。好久不見。」

  銀發、雙色瞳。松原旋律一眼就想起庫拉索的身份特征。

  內心的親近感自然升起。她眉眼微微彎起,柔聲喊道:「庫拉索。」

  銀發女子放下行李箱,走過來虛虛抱住了面前的黑發少女。摸了摸松原旋律的頭發,她才放開:「我給希月打了電話,她關機了。就直接過來了。傷怎麼樣了?」

  「有志保的藥,這兩天就能出院了。」松原旋律不太在意道。

  不得不說組織的眼光很好,志保在藥物研究這塊,確實繼承了她父母的天賦,研制出來的傷藥,恢復得比其他藥更快。想到志保在郵件裡對她的『譴責』,松原旋律忍不住想笑。

  看了看松原旋律後背的傷,庫拉索露出極為不贊同的神色:「你是個偵探,完全沒有必要和罪犯一對一。我可是聽說了,你差點就玩俄羅斯轉盤了。」那東西是賭命的。

  早年認識旋律的人,都知道這孩子一直有『自毀』的傾向。這個傾向在離開組織後,就隱藏了起來。可經歷過她狀況崩潰的人,都不會忘記,只是不敢提,害怕一提就觸碰到了什麼禁忌。

  想到前天希月給她電話說旋律不見了,庫拉索雙臂不自覺收攏,把頭靠在旋律的肩頭:「你別忘了,答應了我們。要活下去啊。」

  是盡力或努力活下去吧。松原旋律暗自嘆息,不要隱藏詞彙啊。庫拉索。恢復部分記憶的她,才不會覺得過去的『她』會直接這麼說。

  活著。對於過去的『她』來說,是多沉重的詞。

  偏偏一個個都跟她這麼說。

  一個個都拼命地希望著、爭取著。

  全都是笨蛋。

  「我知道了啦。」松原旋律無聲吐了口氣,拍著庫拉索的肩膀,轉移話題道,「我聽說厄瑞斯不見了。」

  庫拉索直起身子,她知道厄瑞斯和旋律之間的『恩怨』,眉間不由蹙起,雙色瞳在嚴肅的表情下變得格外的犀利:「如果是厄瑞斯,那他很可能是來日本了。」

  她沒問,松原旋律為何會知道厄瑞斯那邊的事,只道:「厄瑞斯上次從日本回去後,被關了禁閉。」

  這事松原旋律很早就知道了。厄瑞斯被關了禁閉。為此希月還高興得小小慶祝了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你特別關注。好像見到你之後,其他任何事都不再放在眼裡了。」庫拉索的腦海裡飛速閃過有關厄瑞斯的畫面,每個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前後進行對比,只得出一個結論,「他的確是非常在意你。」

  哪怕這份在意,有時令人毛骨悚然。

  但那個瘋子眼中說起旋律時的明亮,就像是生命被點燃了般。瘋狂、詭異中,又帶著某種眷戀。總之很古怪。

  庫拉索沒見過這種類型的人,說不清楚。就連朗姆都為之頭疼。

  「厄瑞斯沒有搭檔。除了炸.彈和任務,他從來不注重任何事。只聽從朗姆的命令。朗姆是將他從垃圾場回收的人,並且在他身上做了不知名的實驗,讓他重獲新生。」

  對於厄瑞斯這些人,庫拉索要知道得多得多。

  這裡的垃圾場指的是組織被廢掉死掉丟棄的地方。裡面有各方面的實驗垃圾,以及人。

  也就是說厄瑞斯很可能是某次實驗或訓練中被廢棄,也許是死掉了的『器材』。是的。是器材,是物品,是垃圾,是實驗體,是小白鼠。唯獨不是『人類』和『生命』。

  被廢棄或死掉的厄瑞斯,意外被朗姆發現,帶了回來。

  「有關厄瑞斯的情報並不多,朗姆把人帶來時就失憶了。厄瑞斯還是朗姆給他取的名字。聽說他被朗姆撿回來時,身上近乎腐爛,所以做過整容手術。」

  失憶?整容手術?厄瑞斯竟然有這樣的過去嗎。

  松原旋律沉思了會,抬頭問:「庫拉索你知道朗姆的真實身份嗎。」

  組織裡關於朗姆的身份傳聞千奇百怪,連男女老少性別年齡都不太清楚。希月作為朗姆的下屬,至今都不清楚朗姆真實的長相。

  「我見過朗姆,但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他的真實長相。你知道的,像貝爾摩德她就是個易容大師。誰也不知道朗姆到底有多少能力和身份。」庫拉索思索道。

  不清楚長相和身份。這才是最好的保護層。

  「那麼厄瑞斯呢。」松原旋律突然說道。

  庫拉索身形微怔了下,詫異地望向面前淡然微笑的黑發少女,然後溫柔地摸著她的頭發:「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旋律。」除了死亡,我們永遠都支持你。

  而且她從未見過厄瑞斯能如此『看重』一個人。

  要是旋律真能『控制』住厄瑞斯。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控制不住,對方想要傷害旋律的話。她也不會留情。庫拉索那雙目光犀利的雙色瞳中浮出一抹幽暗。

  松原旋律則在想,要是厄瑞斯沒辦法站在她這邊,又總是『纏著』她,她不介意讓降谷零把人送進去好好冷靜一下。

  此刻。

  港口醫院對面的一家書店中。

  一個白發少年戴著口罩正拿著一本書,坐在二樓的沙發上,頭抵玻璃窗上,雙腳搖晃著眺望馬路對面的醫院。他最喜歡的人就在那裡。可他不能這樣過去。

  「綠川唯那家伙知道我不見了,肯定會通知旋律醬。」

  不過這本來就是他的想法。

  突襲很有意思。可讓旋律醬做好准備,時刻等著他出現,似乎也更有意思。這樣也算旋律醬牽掛他啰。

  「所以要不要去看看呢。」

  「生病中的旋律醬一定也很好看。」

  厄瑞斯嘻嘻低聲笑了出來。

  「就當是個驚喜。」

  另一邊。

  和櫻田希月策劃完關於皮斯科的事,降谷零打開手機,便看到諸伏景光發來的郵件:「厄瑞斯可能來日本了嗎。看來得讓偵探小心才行。」

  在他看來厄瑞斯最大的威脅,主要還是易容。那次宮澤英樹失蹤案中,厄瑞斯易容成宮澤英樹,連平常打工認識的同事都沒有察覺。

  而在降谷零面前的櫻田希月,同樣看向靜音的手機,在看清楚庫拉索發來的消息後,臉色微微一變,咬牙切齒:「厄瑞斯來了。呵。這個該死的混蛋。」

  降谷零揚了揚眉:「櫻田小姐你很不喜歡厄瑞斯?」

  「你會喜歡一個隨時發瘋的小瘋子嗎。何況那家伙居然還想炸.死旋律。」單就這件事,就足夠讓櫻田希月記仇到天荒地老了。

  「我可是聽說,厄瑞斯非常喜歡偵探,據說還對偵探一見鐘情。」降谷零在旁微笑說道。

  看到櫻田希月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降谷零哼笑了下,也跟著頭疼起來。被厄瑞斯這種人盯上,是真的很麻煩。

  偏偏這種時候,他還被安排了新任務。

  一旁的櫻田希月也反應了過來,她衝著降谷零不懷好意道:「話說回來,厄瑞斯的事會有人幫忙。你不用擔心。畢竟,庫拉索已經來了。」

  降谷零能明顯感覺到來自櫻田希月的『挑釁』。

  當他回到醫院,看到熟練地幫松原旋律剝橘子擺上叉子和下午茶點的銀發女人,在對方那雙犀利的異色瞳斜睨過來時,降谷零的心一下子高懸起來。

  庫拉索。朗姆的心腹。

  與櫻田希月這種暫時沒有取得代號的成員不同。這是代號成員。

  這也意味著對方很可能認識朗姆。

  「庫拉索~」櫻田希月高興地打著招呼。

  哪怕松原旋律已經表示過安室透是站在她這邊的人,但在希月看來,安室透依舊是外人,而庫拉索才是自己人。

  「希月。」庫拉索的目光在落到櫻田希月時,也柔和了兩分。接著她再看向淺金發的降谷零,眼神微凝道,「我是庫拉索。」

  「安室透。」降谷零保持笑容。

  兩人淡淡地自我介紹了下。

  庫拉索繼續道:「接下來,旋律就交給我了。」

  降谷零一愣,不是很理解地側過頭,失笑道:「什麼叫交給你?我可是偵探的助手。是BOSS選定的。朗姆安排你過來,可不是要接手我的任務吧。」

  「不要這麼敏感嘛~安室君。別忘了,你不是還有其他任務嗎。而且庫拉索和旋律是同性,照顧起來不是更方便嗎。」櫻田希月笑著添油加柴道。

  庫拉索則冷淡地開口:「你兩次照顧旋律。都把人送進了醫院。朗姆和那位先生,對此很不滿。希望你能好好反省一下。」

  降谷零正要說話,卻見松原旋律朝他眨了下眼。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把人交給你了。希望你能照顧好偵探。」降谷零冷冷地說了句,邊退讓地走出了病房。

  看背影更像是賭氣離開。

  庫拉索又朝著櫻田希月使了個眼色,嘴上則說:「希月你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也有點糟。上次的任務你沒太用心吧。」

  「上次嗎。那可不能怪我,是科恩太死板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反正以後會注意了。我先走了。」櫻田希月像是受不了庫拉索的說教,立即認錯跑開了。

  在櫻田希月和安室透都走了後,庫拉索這才按掉了口袋裡的擴音鍵,接起電話。耳邊傳來朗姆的電子音:「很好。接下來一段時間,旋律就交給你了。庫拉索,不要讓我失望。至於厄瑞斯,我會限制他的。」

  說完,朗姆就掛了電話。

  看到結束通話的屏幕,庫拉索緊接著關機,重重地松了口氣。

  「真是嚇人呢。」希月站在門口故作心有余悸,「要不是旋律給我提示,我都差點沒注意到。」她是真沒料到朗姆會這麼試探他們。這也太性急了。可也很朗姆。

  隨後降谷零也走了進來:「朗姆果然很謹慎。」

  派來心腹還要親自聽電話確認。

  但凡他和櫻田希月提及些不該說的話,下一秒只怕組織在日本的代號成員就會殺過來。

  現在。朗姆最多只會認為他忠於偵探,或是對偵探有所圖謀。

  松原旋律淡淡笑望著面前的三人。這三人都是值得她信任的人。

  「……所以我還是得先去做任務。」降谷零無奈地往後捋了下額前的頭發,「還有皮斯科的事。」

  庫拉索道:「這個是我知道皮斯科和愛爾蘭威士忌的信息。我已經發你和希月的郵箱了。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我們都會完蛋。」

  「放心。有我的易容術在。而且皮斯科也不一定敢說。」櫻田希月自信地笑著,「組織裡的人一直都看不上他,覺得他只不過是借著組織的力量,才爬上高位。」

  「要是知道他透露了組織的信息。先死的,肯定不會是我們。」

  松原旋律對希月的話很贊同。其他兩人也不例外。

  畢竟在場的都是組織成員。組織什麼風格還不清楚麼。

  皮斯科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按希月和降谷零敲定的計劃,在兩天後實行。兩天後皮斯科剛好有場宴會要參加。屆時只需要易容潛入就行。

  商量完畢。

  櫻田希月和降谷零一前一後離開了。只留下庫拉索來照顧松原旋律,這也是他們商量好的。

  「其實也不用照顧了。我身上的傷都好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說真的,松原旋律感覺這幾天醫院住得有些膩了。好像距離上次出院,才隔了一個來星期吧。感覺好久都沒去學校了。

  再不去學校都要放假了。

  「出院也好。說不定厄瑞斯會假扮成醫院裡的醫護人員。」人多混雜,又不認識很難分辨。又琢磨了下松原旋律背上傷勢的情況,庫拉索果斷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了。」

  偵探明明只是破案的。怎麼到了旋律這裡,變得那麼驚心動魄。都不止一次炸.彈了。

  「我會注意安全的。」松原旋律趕緊保證。

  可惜庫拉索才不信她,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去學校了。也隨時跟我聯系,一旦有什麼事,務必通知我。尤其是厄瑞斯。」

  有朗姆的保證,厄瑞斯肯定不會亂來,但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其他的。

  「那我們明天就出院吧。」

  「好的……嗯?」

  庫拉索剛答應,臉色瞬變,快步走到門口,只見一個棕色頭發身穿校服的女生,連忙往後退了兩步,一臉受驚地抱緊了手裡的書。

  「對、對不起。」女生鞠躬道歉。

  「竹內同學?」

  松原旋律在庫拉索身後探出頭,驚訝地看著面前穿校服的女生。竹內紀美不是昨天才和五月一塊來過嗎。

  「松、松原同學。我、我是對面書店看到一本書,覺得很不錯,才想、才想……」竹內紀美一如以往羞澀地低著頭,雙手緊張地摩挲著書籍。

  「是想要分享給我嗎。」

  松原旋律笑問。目光落在了竹內紀美手裡的書上。《XX物語》。這本書她有看到過介紹,是本青春校園小說,講的是主角們的懵懂愛情故事。

  「外面不方便,我們進來說吧。」松原旋律意味深長地彎起嘴角。

  竹內紀美看到松原旋律的笑,似乎更害羞了,她小小的「嗯」了聲,走進了病房。

  庫拉索隨手關上了門。

  哢噠。

  門鎖上那一刻,竹內紀美的身影頓住了,轉過身看著笑容不變的松原旋律,眼神好奇道:「你是怎麼發現的?我不是竹內紀美。我記得,你和這個女生關系很一般吧。我調查過,她也送過你書。我這次過來送書也不奇怪吧。」

  「那你知道,她送的是什麼書嗎?」

  松原旋律拿出了竹內紀美送她的書。一本是《陰陽師》,是上次住院的道歉禮物。另一本是《百物語》,是這次和五月、青峰大輝過來時送的。

  對面的假竹內紀美看到兩本書名,恍然大悟:「原來旋律醬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書啊。」

  不是她喜歡。松原旋律隱約感覺竹內紀美送她這種書,可能是和竹內家的職業有關。竹內紀美的父親是一個自稱可以看到鬼魂並操控的秘密教派的教主。

  而竹內紀美本人在學校裡更有『行走的災禍』的外號,但凡欺負或威脅過她的人,無一例外都會發生不幸。

  曾經松原旋律懷疑過竹內父女是否和她一樣能看見鬼魂。經過檢測並不能。

  「真可惜。本來我還想和旋律醬好好談談這本戀愛物語類的書呢。明明超想和旋律醬談次戀愛的,就和小說裡一樣。」假冒者捧著書,無限遺憾地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談這種東西,我倒不介意和你聊一下。」松原旋律淺笑道,「要不要留下來呢。厄瑞斯?」

  對面的假冒者眼睛亮出了駭人的熱度。

  松原旋律感覺一種仿佛被飢餓野獸盯緊的寒毛聳立,但很快這種感覺又消失了。面前的假冒者歪著頭,露出愉快的表情:「這樣留下來。可不是待客之道呢~旋律醬。」

  不知何時,他手裡多了一把槍,對准了庫拉索。而庫拉索手上同樣也有一柄槍。

  幾分鐘後。

  「不是要留下他嗎?」庫拉索望著樓下離去的背影皺眉道。剛才就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

  松原旋律伸了個懶腰:「留不留下都沒關系。反正他還會再出現。」至於下次會用什麼面貌出現呢。這也算是她和厄瑞斯的一場默契游戲。

  就跟宮澤英樹的案子一樣。

  不過那次擺上賭桌的是宮澤英樹。而這次,是他們彼此。

  病房外,走廊不遠的拐角處,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竹內紀美正吃驚地看著下方,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走路姿勢都一樣的身影。

  天下會有這麼像的人嗎。

  竹內紀美垂下眼簾,遮擋住眼底的晦暗不清。

  如果是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關鍵是那個人,似乎連旋律都瞞過去了。竹內紀美回頭看向某間病房,像是下定決心般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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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翌日一早。

  在松原旋律的催促下,庫拉索給她辦了出院手術。

  「真的不再休養幾天?」降谷零開車過來接人,原本松田和萩原都要過來,但想到庫拉索在,他干脆的拒絕了,和警察接觸太多,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前面接觸多,還能用救命之恩來解釋。連接人都要過來就不好解釋了。

  「別忘了,昨天厄瑞斯假扮成你的同學來過了。」知道這個消息,降谷零立即派風見去查了下竹內紀美,確定人沒事是本人,這才安心。

  就怕再出一個宮澤英樹的案子。

  他恨不得直接把這家伙找到拷進去。

  「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再待下去只是浪費。厄瑞斯的事,你不用擔心。我總不能因為一個厄瑞斯,就一直都縮在醫院,連學校都不去吧。」松原旋律安撫著自己的助手。自從兩個人身份攤牌後,降谷零對她就是擔心過多。

  總感覺她是個易碎品,好像一不小心就會碎掉。

  明明才和野木打完一架,把松田陣平救了出來吧。

  而且她就算碎了,有系統在,拼湊拼湊也能勉強『恢復』呢。

  松原旋律有時在想,系統的存在壓根是刻意。為的就是不讓她死。

  這種類似於異能的東西……不屬於這個世界吧。

  見松原旋律堅持,降谷零也沒有再勸,只是再三囑咐:「今天的一日三餐和明天的早餐,我都准備提前准備好了。只需要加熱就行。水果、零食、飲料也都備好在冰箱和櫃子裡,都是你喜歡吃的。但是記得不要吃太多,你腸胃不是很好。」

  「房間我全部都打掃過了一遍了。床單被子也都洗了曬過了。晚上要是睡不著,我做了梅子海帶茶,加熱就可以用……」

  好一會,他才說完,最後摸了摸松原旋律的頭:「我不在。記得好好吃飯。」他可沒忘記,在他沒來之前,松原旋律的一日三餐是怎麼過的。

  「我會督促她的。」庫拉索終於忍不住說道。這個安室透難不成忘了,還有她照顧旋律嗎。又不是真一個人。

  而且這家伙也就出去一兩天而已。

  「那你記得隨時准備好熱水。飲料記得千萬不能是冰的,還有不能讓偵探隨便吹風,她的病才剛好。對了,還有這個。」降谷零取出一個袋子,「這裡是祛疤的藥。記得給偵探傷藥。」

  庫拉索愣愣地接過袋子。好沉。好多藥。這是把市面上的藥都買了一遍嗎。

  確定沒有遺漏後,降谷零把人送上樓,這才離開。他得趕緊去完成貝爾摩德安排的任務,再在這任務過程中溜回來,和櫻田希月配合撬開枡山憲三的嘴。然後重新返回任務地,以免被懷疑。

  「那個旋律……安室透真的沒問題嗎。」送走了安室透,庫拉索問道。作為一個組織成員,這麼關心旋律,也太奇怪了。

  松原旋律掩嘴忍俊不禁:「安心。他沒問題。我們可是同盟關系。」

  但顯然庫拉索不是很相信。

  當然這些只是插曲。

  早上吃過早飯。松原旋律就沒閑著,直接去了學校。

  她一到學校,立刻受到了同學們的熱情歡迎。

  「松原醬~好久不見。」「身體好些了嗎。」

  大家對她請病假的事似是習以為常。她這回進出了兩次醫院,但在大家看來算是一次。畢竟中途出院去幸田家破案這事,除了桃井五月和青峰大輝其他人都不知道。

  「怎麼突然出院了。真的沒事了嗎。」桃井五月把松原旋律給拉到了座位上關心道。她可是記得報紙上報道了漫畫偵探和警察是在爆炸現場從樓上跳下來的,只差一秒兩人就很可能死在這次爆炸中。

  看到報道時桃井五月嚇得差點就哭了。想想都覺得後怕。

  這樣『嚴重』的事故,怎麼可能才住幾天院就出院。

  「不舒服的話,不要勉強。」粉發少女難得嚴肅道。

  「要是傷沒好,醫生也不會放我出院的。」就以庫拉索她們的在意程度,綁都會把她綁在醫院。松原旋律無奈嘆氣。她真不是什麼易碎品啊。

  可在桃井五月看來,黑發少女那過分蒼白的臉色,和平淡的眼神,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中午吃飯時,桃井五月沒有選陽光燦爛的天台,而是換成了擋風好的地方。

  「今天風有點大。你才剛出院,不要吹風。」

  五月,不要被降谷零傳染好嗎。松原旋律無奈。

  「我看你要不再多吃點。就你這身體,風都能把你吹走。」青峰大輝在旁咧嘴打趣。

  作為後加入者的竹內紀美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罐草莓牛奶:「這個給你。松原同學。我聽五月說,你喜歡這個。」

  看著她手裡翻著冷光的易拉罐,桃井五月眉一皺,竹內紀美馬上補充道:「已經加熱過了。不是涼的。」

  「這還行。」桃井五月點點頭,綻放出笑容,「紀美還是你想得周到,不像阿大。」

  青峰大輝假裝沒聽見般打了個哈欠轉過頭。

  松原旋律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的互動,微笑著接過竹內紀美的草莓牛奶。五月和竹內紀美走得比她所想的還要近呢。

  「怎麼樣。我就說那家伙真正的目標是你。」

  吃過飯,青峰大輝故意落後了些,壓低聲音跟松原旋律說道。他不討厭竹內紀美,只是討厭竹內紀美利用五月。可偏偏五月壓根聽不進去。

  「也不知道五月是不是被那個竹內給洗腦了。成天都說竹內太可憐了。需要她幫忙。就算是利用她也沒關系。還好她沒徹底糊塗,沒把你的身份給暴露出去。」

  他懷疑竹內紀美的目的就在旋律真正的身份上。漫畫偵探。

  「哼。真要有問題干脆直說不就好了。拐彎抹角個什麼勁。」身材高大的黑皮少年不悅地看著前面兩個身影。

  松原旋律沒有否認青峰的話。

  只是竹內紀美到底想要什麼呢。另外,厄瑞斯這次又扮演了誰呢。

  上午她找了下整個班,並沒有發現端倪。

  第二天依然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沒有厄瑞斯,也沒有奇奇怪怪的案子。

  就是在放學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倉島春乃的電話。

  「夢境偵探說邀請我參加感謝宴?」松原旋律歪了歪頭,他有什麼好感謝她的?旁邊駕駛座上庫拉索跟沒聽見般認真開車。

  電話裡倉島春乃笑道:「說是想感謝偵探的救命之恩。真厲害呢~偵探。」爆炸中不但救下了被綁架的警察,連想要傷害自己性命的人也一並救了。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不用了。」

  松原旋律干脆拒絕。她原本對夢境偵探是否真能通過夢境破案一事,挺有興趣的。可八號別館一案後,她也從降谷零那裡差不多知道對方破案的原理。所謂『夢境』破案只不過是個噱頭。

  隴川想要成名,然後找到幸田夫婦復仇。事實他想法沒錯。夢境偵探接到了幸田純奈的邀請。

  唯一例外的是被野木盯上了。野木綁架了他的助手並許諾為之復仇,隴川答應配合野木,將人帶入八號別館,這才有了後續的事。

  對面聽到松原旋律的拒絕,停頓了下。應該是倉島春乃和人在交流。

  交流了沒一會,倉島春乃回道:「偵探。隴川先生想和你說兩句話。」

  「嗯。」電話裡交談,松原旋律還是應允了。

  都是同行沒必要弄得關系太糟。

  「音符桑。謝謝您救了在下。」隴川先生說話聲音低沉,有種舊時代的味道。就和他身上的和服一樣。

  「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隴川默然了下,才嘆笑道:「不愧是您。」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麼,只聽他繼續道,「其實我這次來,還有另一件事。」

  「我想加入漫畫偵探您的事務所。」

  松原旋律都幾乎聽到那邊倉島春乃的驚呼聲。一個已然成名的偵探想加入另一個偵探的事務所,這是相當於這個偵探已經深深被折服了。

  夢境偵探和前面的占蔔偵探不同。雖然都是噱頭,但隴川是有真材實料的。不然他也不會幾次三番質疑松原旋律。

  「音符桑。我還有很多需要跟您學習。」隴川說得格外真誠。

  可惜這份真誠,松原旋律全無興趣。她再度干脆地回絕了:「不需要。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畫漫畫的罷了。」偵探是兼職。

  要不是倉島春乃和佐佐木高,連事務所都不會有。

  隴川被她這句話給噎到了。

  不過他也沒有死纏爛打。禮貌地又說了兩句,便不再打擾。

  等松原旋律掛了電話,車也到了公寓下。

  「希月和安室透那邊順利完成了。」

  兩人剛回到家,庫拉索就收到了櫻田希月的消息。

  「這麼快?」松原旋律稍稍有點意外。

  庫拉索點頭:「確實有點順利過頭了。」從出發到綁架再到撬開對方的嘴,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她想了想道,「這也不奇怪。皮斯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危險任務了。」

  再鋒利的刀也會被時間所侵蝕。

  「何況他現在是汽車集團董事長,養尊處優的。可用的愛爾蘭威士忌,也恰好外出任務。」

  這也是為何他們選擇這個時間點。

  「最主要的還是,他所知道的消息其實也沒那麼多。」

  松原旋律拿過庫拉索的手機。上面是希月和安室透整理好的情報。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都只跟庫拉索聯絡,避免暴露身份會把旋律給牽扯在裡面。

  略過些雜七雜八的情報,松原旋律只找有關八號別館的消息。可惜皮斯科本人知道的也不太多。

  八號別館是建在一百余年前。是當時一個非常富有的大富豪所建。具體是誰,無人得知。有人猜測是烏丸蓮耶所建。

  烏丸蓮耶曾在商界、政界都很有地位,但在多年前人已經去世。烏丸蓮耶去世後,烏丸家也跟著迅速落寞。松原旋律在系統資料庫裡,沒有搜到任何烏丸家的人和八號別館的關系。

  當然也沒有雨宮和八號別館的關系。

  松原旋律也曾懷疑過,雨宮會不會是一個家族。但經過調查,近百年來並沒有這麼一個財閥家族。

  也就是雨宮一家當初會住在八號別館,只是為了實驗。而八號別館到底是一開始就屬於組織,還是後面被組織收購,資料也全都沒有。這沒辦法。畢竟電子信息是近些年才正式興起的。

  以前都是用書面資料。書面的東西總是很難保存,也很容易錯寫、篡改。有些拿來可信度也不高。

  「皮斯科會介紹八號別館給幸田智也,完全是聽從組織的命令。」庫拉索從記憶裡翻找了遍,「我在組織裡沒聽過八號別館的事。任何資料都沒有。」

  「八號別館在八年前有過翻修一次。這次操作的人,也是皮斯科。八號別館曾經確實有組織的實驗室。」松原旋律指著一處道。

  庫拉索擔憂地望向她。這裡的實驗室,便是松原旋律幼年時生長甚至出生的地方。

  「只能確定一點,這個實驗室的實驗非常之重要。疑似和大腦意識有關。」

  這些還是皮斯科在處理八號別館時,看到一些東西的推測。這讓松原旋律想到了組織派皮斯科和綠川唯竊取岩崎集團研究的事。

  岩崎集團的研究就是跟意識轉移有關。

  意識轉移這是現代醫學科學能觸碰的嗎。

  松原旋律摸上額頭,她開始懷疑幼年時她是否真的失憶。或者說,她的失憶實際上是組織的一次實驗。

  然而實驗失敗,她失去記憶,留下後遺症,這才交給了艾蓮娜。

  她很清楚自己能活下來,是系統的緣故。

  那系統呢。

  父母留下的線索,說明了她身上的實驗在她還在母親肚子裡就開始了。並且同樣的實驗有不少其他孩子。這些無一都失敗了。

  一條模糊的線在她腦海裡漸漸形成。

  「既然線索還不夠多,暫時先別想了。」庫拉索看她面色蒼白的過分,連忙打斷了她,「我們先想下晚上吃什麼吧。」

  松原旋律仿佛要把內心的郁悶一並吁出般,長吁了口氣:「我想吃壽喜鍋。」冬天熱乎乎的才最舒心。

  庫拉索臉色變了變:「這個……我不會做。」

  「你先訂食材,剩下的我來吧。」松原旋律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降谷零的電話。她沒記錯,降谷零是跟希月一起行動的,應該還沒離開。

  十多分鐘後。

  飆車趕來的降谷零,雙手交抱地看著滿桌子的食材:「所以你特意叫我過來,就為了做壽喜鍋。」他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手忙腳亂地趕來,易容都只卸了一半,結果就為了做飯。

  本想點頭的松原旋律到嘴邊的話,果斷改成:「其實是想和你一起吃飯。」

  很好。降谷零一句話被哄好,擼起袖子進了廚房。

  天際的光一點點收斂。

  夜色開始降臨。

  某個路口,竹內紀美和桃井五月道別。

  「你回去要小心,有什麼事直接給我打電話。」桃井比劃了下手勢,滿眼擔憂道。

  「我會的。那明天見了。」

  竹內紀美朝著她笑了笑,快走了幾步,然後又轉身朝桃井五月揮了揮手:「有事我會給你電話的。」

  目送竹內紀美走進拐彎處,桃井五月微微輕嘆:「要是旋律在就好了。」只是紀美不知道旋律就是漫畫偵探,不想這些事打擾到旋律。而旋律也才剛出院。

  在原地站了站,桃井五月剛要離開時,她突然敲了下自己的額頭:「歡迎會的流程表忘記給紀美了。」在說要給旋律舉辦出院的歡迎儀式,竹內紀美很積極的加入策劃團隊來。雖然這個團隊只有她和紀美兩人。

  「算了。反正離得近,直接送給紀美好了。」順便她還可以再查看下紀美的情況。桃井五月索性敲定了想法,大步走向竹內家。

  送竹內紀美回家多次,她也基本知道對方的具體住址。

  「十七番。竹內家……啊。找到了。」

  很快,桃井五月就來到了竹內紀美的家門。只見外面的大門沒有鎖。桃井五月小聲地道了聲:「失禮了。」便走了進去。

  在臨近裡面的門時,桃井五月剛想要喊竹內紀美時,一陣微風吹拂而來。

  「等等。這股味道,是血的味道。」

  聞到血腥味,桃井五月一下就想到意外在竹內紀美身上看到的傷,難不成紀美的父親!捏緊拳頭,桃井著急地衝了進去:「紀美!紀美!你——」

  聲音在她看到屋子裡所發生的一切時,徹底停止。

  桃井五月愣愣地望著倒在榻榻米上的男人,大量的鮮血從男人的後腦勺處流出蔓延開。竹內紀美正站在血泊中,襪子上都染上了血跡。

  聽到桃井的聲音,她抬頭驚慌地看著本不該出現在這的粉發少女:「五月。你……」

  「紀美。先叫救護車!」桃井五月總算是回過神來,救人要緊。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完全可以事後再說。

  「等等!五月!」

  看桃井拿出手機,竹內紀美心頭一驚,下意識跑上前一把奪走了桃井五月的手機。

  突然被奪走手機的桃井不理解地看向她:「紀美?」

  不能報警。報警就偏離她的計劃了。竹內紀美搖搖頭,可是這些事怎麼就被五月看到了。她咬緊了唇,看向地面生死不知的竹內峰。

  「紀美?你怎麼了?」看到竹內的動作,桃井五月本能覺得不對勁。

  就在這時。

  一個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桃井五月身後,噗噗兩聲,一股淡淡的花香直撲她的鼻息。粉發少女眼皮一翻人就倒在了地上。

  竹內紀美才看清不速之客的身影。

  「哇~真是不錯啊。」戴著口罩的白發少年看到滿是鮮血的男人,吹了聲口哨,這才將目光放到竹內紀美身上,「怎麼這麼驚訝。話說,你不是早就准備好了嗎。『殺』了這個男人,然後嫁禍給我。」

  「哦。這麼看不像嗎。那這樣呢。」

  對面的不速之客摘下了口罩,露出來的臉,讓竹內紀美猛抽了口氣。這張臉,和她的一模一樣。面對面,除了衣著,如同在照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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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天徹底暗了。

  燈光一盞盞點亮。

  但竹內家一片黑暗。只能依靠外面的燈光隱約的照明。

  竹內紀美看著門口的這位不速之客,心髒砰砰砰地瘋狂跳動。明明是同一張張臉,她每天都會在鏡子裡看到,可這個時候,卻看得格外讓人毛骨悚然。

  徹骨的寒意冰涼刺骨。

  血液好似都快要被凍結了。

  她想動,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竹內紀美一直都想『處理』掉竹內峰。單方面殺掉也好,同歸於盡也好。都可以。這個男人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在前幾天看到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後,她又稍稍調整了下計劃。

  今天的事,也是早就策劃好了。雖然很想和旋律醬再這麼多相處一段時間,但是現實卻不由得她這麼愜意。這個男人越來越過分了。所以還是死了吧。

  一切都很順利。

  唯一不順利的就是被五月看到了。

  更糟糕的是,那個她准備『嫁禍』的家伙,也出現了。

  「哈哈哈哈。這表情還真不錯。好像嚇了一跳呢。」厄瑞斯慢悠悠地開口道。嘴裡吐出的聲音竟然也和她的也一模一樣。

  竹內紀美用力地咽了下口水,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你、想做什麼。」

  「不錯嘛~」厄瑞斯歪著頭看她,嘻嘻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嚇得腿軟。不過也是,你都敢動手殺人了。雖然人還沒死。」白發少年哼笑著,漫不經心地走過去,繞開鮮血暈染的那一小片區域,抬腳踢了踢血泊中的男人。

  隱約間還能看到男人微弱起伏的胸膛。

  他雙手插兜,咧嘴道:「你之前是想嫁禍給我的吧。」那日離開港口醫院時,他明顯感覺到了一道視線。稍微查了下,就知道視線的主人是誰了。

  竹內紀美。學校裡『行走的災禍』。他之前會假扮成這個女生,主要也是因為竹內紀美和學校的人關系都偏遠,可偏巧與旋律又有關系。

  細細跟蹤研究這個女生兩天,厄瑞斯覺得繼續扮演竹內紀美,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結果……卻沒料到有個這麼大的驚喜。

  真的是太有趣了。

  「你、知道了。」竹內紀美不想自己的意圖竟被對方發現,「那你想怎樣。」她腦子有點亂。而最擔心的還是,倒在那邊不省人事的桃井五月。

  這個家伙假扮成她的模樣,潛入她家。肯定不是隨隨便便挑個地方進來的。

  目標其實是她嗎。

  竹內紀美努力冷靜,轉動腦筋。但她有什麼值得被盯上的。總不能是竹內峰的詐騙教會吧。想著,她霍然想起對方從松原旋律病房離開的事。

  「你是想要頂替我。」竹內紀美被自己的猜想給震驚到了。

  而面前的白發少年,那張和她一樣的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打了個響指:「沒錯。上次扮演你,一眼就被旋律醬給發現了。本來想換個人的,但是想想,如果我再繼續扮演你,是不是就不會被發現了。」

  「所以。談談吧。」

  厄瑞斯笑容篤定地斜睨了眼腳下氣息漸弱的男人,以及門口倒地的粉發少女。

  竹內紀美緊繃的心情反而松了松。

  她點點頭,先出去把門給關好了,以免有人不慎闖入出事。

  燈亮了起來。

  明亮的燈光之外,夜色更濃了。

  一頓壽喜鍋後,松原旋律滿足地喝了一大口的梅子茶,靠在陽台上望著外面的燈火璀璨,她不禁想起那晚和老師站在橫濱港口Mafia大廈上所俯視的風景。

  雖說都不一樣,可都是璀璨無邊。

  「真舒服呢~」捧著暖手適中的梅子茶,松原旋律舒服地眯起眼來。

  「偵探,剛吃完飯這麼吹風可不好。」

  降谷零走了過來將一件黑色披肩搭到她的肩膀上,還拿了條紅圍巾給她仔細地圍好。被染黑的頭發溫順地下搭著,只有發根處在燈光下能看到點點金色。

  松原旋律乖巧地站著,黑色的長發隨風飄蕩著,亦如她的聲音:「你知道麼。我以前想過要成為一個合格的Mafia干部。」

  降谷零的笑容一下僵硬了,他像沒聽清般:「Mafia?」

  這是什麼鬼想法。看著松原旋律眼睛略帶迷離,臉頰微紅的樣子,偵探這是喝酒?降谷零看向她手裡的梅子茶,臉色更僵了,這是梅子酒吧。

  「是啊~紅圍巾和黑西裝大衣披肩很帥啊。」

  松原旋律悠悠嘆息。當然中也干部的重力更帥了。只是她回不去了,連□□的普通成員都撈不上。這個世界沒有港口Mafia,所以這就是她給手裡有的公司取名為『港口』的原因嗎。

  少女仿若被拋棄的無奈氣息深深影響到了降谷零。他想說,難道公安的衣服不帥嗎。警察的衣服也很帥的啊。

  算了。不計較這麼多。至少偵探現在沒有走在犯罪道路上。

  「那偵探之所以當偵探,也是因為很帥?」

  松原旋律抵著下巴,腦海浮現出夢境中那個穿著偵探服黑發碧眼的青年,「可能是因為『世界最強名偵探』吧。很帥氣!」

  江戶川亂步。老師世界裡最厲害的偵探。一眼看出了她和老師的羈絆,並指點她趕回去。雖然最後沒能趕上。

  可內心的感激始終銘記於心。

  有關老師的記憶,她已經全數想起來了。這個世界再怎樣,也終究不是老師的世界。她和老師之間,不止是生死之隔,更是兩個世界的距離。

  好殘忍。

  偏偏最先想起的記憶是這些。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緣故,松原旋律只覺得心情像是綁了石頭沉入水般,咕咚咕咚咕咚一路下沉,頭還有點暈。

  ——世界最強的名偵探?這是旋律的目標嗎?降谷零隱隱蹙眉,這可是個很大的目標。僅僅是日本的最強,就不容小覷了,何況是世界級。

  這樣將來旋律會不會為了名偵探的位子,不去考公務員。這和他的計劃可不太符合。若是旋律執意要成為世界最強的名偵探,他也是不會反對。就是有點惋惜。要不行,當顧問也可以。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降谷零甚至都開始想後手了。

  「如果要當世界最強的名偵探,現在得好好養身體。不要吹風了。」降谷零又扯緊了點她的圍巾,小聲地哄道。黑發少女如同玩偶娃娃般乖乖地跟著他回了客廳,順手把梅子酒給拿到了一邊。

  庫拉索正在廚房裡洗碗。

  「我去給你擰個毛巾。」降谷零將人安排在沙發上,轉身進了洗手間。

  等毛巾的時候,松原旋律感覺到手機振動,低頭便看到青峰大輝打來電話。

  「喂。松原。五月在你那嗎?」

  電話一接通,青峰大輝迫不及待開口:「她放學後就沒影了。現在還沒回來,發消息也不回。我在她家附近也找過了,沒找到。她有去找你嗎?」

  「五月不見了嗎。」松原旋律登時酒醒了一半,她捂著頭剛站起來,只覺得頭暈得不行,「你把定位發給我。我過去找你。」

  邊說,她邊站起來,這時電話傳來青峰大輝意外的聲音:「五月?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那頭隱約能聽到桃井五月的聲音,但聽不太清。

  接著青峰靠近了道,「五月回來了。沒事了。松原你不用過來了。」

  沒等松原旋律開口,耳邊電話又換了個人,桃井五月聲音明快道:「是啊。我沒事,是阿大大驚小怪。」

  又聊了兩句,才知道桃井去送竹內紀美回家,中途太累了,就睡了會,等醒來時天都黑了,便急急忙忙往回趕,手機也沒電了。

  「以後我一定會給你和阿大提前發消息。」桃井五月在那邊討饒。

  兩人又聊了幾句,松原旋律掛了電話。

  降谷零將手裡的毛巾遞給她:「怎麼了?是你同學出事了嗎。」松原旋律在學校只有兩個關系比較近的人,一個是桃井五月,另一個是桃井五月的青梅竹馬青峰大輝。最近才多了個竹內紀美。

  嗯。上次那個說是偷拍偵探的女孩。是偵探的小迷妹。其父親竹內峰是一個說是能見鬼的秘密教派的教主。曾經江口議員與之有過聯絡,似是為了江口仁宏。呵。這些達官貴人,說是信鬼神,可做起事來要多狠就有多狠。

  「是個誤會。」

  松原旋律拿熱毛巾擦了擦臉,人又清醒了些,黑色的瞳眸裡折返著點點光芒,如夏日螢火般:「安室。能麻煩你幫我去看看他們嗎。」

  「是擔心厄瑞斯嗎。」降谷零了然。

  眼下最大的威脅便是來自於這個朗姆的下屬了。

  「沒錯。我不擔心厄瑞斯會對我做什麼,但我擔心其他人。」松原旋律沒有否認。上次厄瑞斯扮演竹內紀美,那麼他扮演桃井五月,扮演青峰大輝也不是不可能。

  上次沒出現損傷,但誰也不知道厄瑞斯到底會怎麼做。

  降谷零待了會,給她做好了第二天的早餐後,便扣上鴨舌帽遮擋身形離開了。

  臨睡前,松原旋律收到了他的消息:「OK。無礙。」

  看到他的信息,又看了看桃井五月給她發的再三保證,松原旋律這才安然入睡。

  晚上十一點。

  不少燈光已經熄滅了。

  桃井五月家也不例外。整個住宅的燈都關了。

  在桃井家對面不遠的角落裡,竹內紀美看著熄滅的燈,微松了口氣,轉頭望向坐在圍牆上樹蔭下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說真的這張臉看多了,那種惡寒的毛骨悚然感絲毫沒有消退,反是越累越多。

  「五月她既然什麼都不知道,我們這麼過來要是被發現了,不是更會引人注目嗎。」

  厄瑞斯此刻已經戴上一頭和竹內紀美一樣的假發,他晃著腿,遠遠眺望著某個方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好了。知道太多了,可不好啊。小紀美。」說著,他從圍牆上跳下來,然後故作恍然,「哦。現在我也是竹內紀美。」

  竹內紀美撇過頭,手掌輕撫上手腕。那裡有個特制的手環。用這個假冒者的話來說就是,只要她敢輕舉妄動,手環就會轟的炸開。

  「隨你。」女孩漠然道。

  竹內紀美這個身份,她早就想丟棄了。

  這本就是個不祥的身份。

  有什麼好留戀的。

  厄瑞斯歪著頭看她,倒也沒所謂她的態度,只要人聽話不做多余的事,他不介意事後讓她活下來。說來,他之前還『看中』那個叫桃井的粉發女孩的身份。

  旋律醬的好朋友。不同於櫻田希月、宮野明美這種在組織裡認識的,也不同於安室透、綠川唯這樣被組織安排過去的人。

  「是旋律醬自己選中的朋友。真是羨慕呢~」

  聽到厄瑞斯的嘀咕,竹內紀美像聽到什麼令人作嘔的事,臉色難看不已。旋律醬竟然被這種家伙給纏上。真是太糟糕了。如果可以……可以的話,她想……

  「喂~」

  肩膀被人拍了拍,竹內紀美立即收斂了內心的想法:「什麼事。」

  厄瑞斯笑眯起來的眼睛,那雙瞳孔恍若黑夜裡潛伏的猛獸,冰冷的目光如同看透人心般,看得竹內紀美心裡發虛,感覺自己的想法完全被看透了。但厄瑞斯笑著降低嗓音:「你想不想成為桃井五月呢。」

  這聲音如惡魔的低語,誘惑地回蕩在這片黑夜裡。

  竹內紀美瞳孔緊縮轉過頭。

  「別擔心。替代一個人沒那麼麻煩的,只需要你長得和對方一樣,都不用完全相同,了解對方的行為習慣,不要一口氣改變,再慢慢潛移默化。就算有人懷疑,沒有證據也沒辦法不是嗎。或者讓桃井五月休學一段時間,再回來完全可以『變一個人』。」

  「對了。DNA的問題也可以從本人下手嘛~」

  替代一個人,再徹底奪取對方的人生。這可是他跟野木學來的。那家伙要不是想跟他搶旋律醬,他可不介意把人介紹進組織。

  厄瑞斯每說一個字,竹內紀美的心就下沉一分。

  她妄想做局嫁禍給『惡魔』,結果卻把『惡魔』給引了過來嗎。

  這種人盯上旋律。

  莫非他真正想要的是,取代的是……旋律。竹內紀美的心髒不由緊縮。

  而厄瑞斯似乎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你不是一直討厭自己的人生嗎。那麼替換成桃井五月不是很好嗎。漂亮的長相,幸福的家庭,還有旋律醬作為好朋友。嘖嘖~難道這樣的生活,你不想擁有嗎。」

  「好好想想。不用著急拒絕我~就當我給你的報酬。」

  厄瑞斯輕快地拍著她的腦袋,嘻嘻地先走一步。

  被留下的竹內紀美一動不動地望向桃井五月房間的窗戶,雙手死死地攥著衣擺,面色慘白如紙。

  一片夜色中。

  睡在臥房裡的桃井五月眉頭擰得死死的,像是在做一個很可怕的噩夢般。

  不知過去多久,突然,她「啊」了聲,驚醒睜開眼,看到窗外透露的光線,重重喘了口氣,摸上額頭滿是大汗:「是做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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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好累。」

  一早來學校,桃井五月就哈欠不斷。整個人昏昏欲睡。

  「怎麼回事?不會是生病了吧。」松原旋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就是臉色看起來很差,尤其是兩個黑眼圈很是突出。

  「還是說,你又熬夜分析數據了。」

  松原旋律無奈地收回手。五月是籃球社的經理,同時也是球隊的軍師,善於分析整合數據。每次比賽前都是她最忙碌的時候。算下時間,冬季杯快到了。

  「不是。就做了個噩夢。」提到噩夢,桃井五月臉色又白了兩分,「具體夢見什麼,不太記得了,只知道好多血,血裡還有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我。」

  說到這裡,桃井五月身體冷不丁打了個冷戰,縮了縮脖子,一種恐懼感湧上心頭。

  看到她不自覺的表情,松原旋律感覺這個夢可能很不簡單。

  會跟昨天『失蹤』的事有關嗎。

  冰冷的眼睛……松原旋律思索道:「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能是白天看到了什麼,晚上才會做噩夢吧。五月,你昨天有發生特別的事嗎。或者碰到奇怪的人。」

  她可沒忘了,暗中還有個厄瑞斯對她、以及她身邊的人虎視眈眈。

  「昨天嗎?好像也沒什麼。」

  桃井五月迷糊著眼睛,開始回憶:「昨天白天在學校,放學後我去了社團,然後就送紀美回去。和前幾次一樣,送到紀美家前面的路口分開。就是後面我發現有東西沒給紀美,過去找紀美……」

  這時。桃井五月停頓住了,霍然想起昨天在紀美家做的夢。夢裡她來到紀美家,卻發現紀美『殺』掉了她的父親竹內峰,她當時要報警要救護車,結果被紀美阻止。但她醒來後,紀美的父親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

  屋子裡更沒有什麼血腥。那果然是個夢。

  「去找紀美。後來呢。」松原旋律追問。

  「後來。」桃井五月揉著一跳一跳的額角,「我不小心在紀美家睡著了。可能是前幾天收集數據太累了吧。睡醒後就回家了。」

  睡著了?昨天聽的時候,松原旋律就感覺不太對勁。不過那時她也沒太追究,畢竟人回來了。可現在看來,情況好像並不是很好。

  「你說你在竹內家睡著了,也做夢了嗎?和昨天的噩夢一樣的夢?」

  「沒什麼的,也就是做夢……」桃井五月想到兩個夢境的場景,臉色慘白地頓了頓,「旋律。這兩個夢真的有關嗎?」

  松原旋律淡淡笑著安撫道:「也不一定。你可是說出來,讓我參考一下。」

  桃井五月對她本就沒有隱瞞的意思,趕忙將昨天的夢也說了一遍:「……夢裡大概就是這樣。不過我臨走前有看到紀美的父親,人沒事。」

  然而面前的黑發少女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桃井五月立馬消聲了,小心地問道:「旋律。不會真的有事吧。」

  「你還記得。之前宮澤英樹的案子。」松原旋律漫不經意道,「外面都說那個案子,是野木綁架了宮澤英樹。其實這個案子裡,野木有個同伙,那個人假冒了宮澤英樹。」

  這也是為什麼大家都會說宮澤英樹是離家出走。因為厄瑞斯冒充了宮澤英樹,攪亂了對方失蹤的時間。

  有關厄瑞斯的情況,涉及到組織。警方並沒有通報。

  「咕嚕。」

  桃井五月用力地咽了下口水,粉色的瞳孔裡搖晃著驚恐:「旋律你是想說,在紀美家的那個夢,也許不是夢。是真的。」

  「不然你怎麼會好端端在竹內家睡著了呢。」松原旋律微笑道。

  「也許真的睡著了呢。」

  話是這麼說,桃井五月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這樣的。

  「沒關系。五月。我會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的。」松原旋律揉了揉少女的一頭粉發。要是竹內峰真的死了,那出現在五月面前的是誰,可想而知。

  至於人有沒有死,待會看下竹內紀美就知道了。

  「那你要小心。」

  桃井五月遲疑著說道。

  松原旋律輕松笑彎著眼:「別忘了。我可是和警察有過多次合作。真要有事,我會直接給警察打電話的。絕對不涉險。」

  午休期間。竹內紀美沒來。發信息說是感冒請假了。

  這麼巧?松原旋律嘴角露出饒有趣味的笑容。

  下午放學後,社團那邊看桃井五月的狀態不好,干脆給她放了假讓她好好休息。松原旋律直接送她回家,囑咐她有事給她發信息。

  在桃井五月家門關上後,松原旋律這才對庫拉索道:「我們去竹內紀美家。」她要去看看,是否真的有凶殺案。

  「你是懷疑厄瑞斯冒充了竹內峰?」

  來之前,松原旋律簡單地跟庫拉索說了桃井五月的事。庫拉索一下就想到易容。讓死掉的人還活著,這對普通人來說不容易,可對於善於易容的人來說不在話下。

  作為朗姆的心腹,庫拉索對厄瑞斯的能力知道得再清楚不過。

  「冒充家屬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主意。」當然,松原旋律還懷疑另一個可能。具體如何,還得去驗證一下才行。

  然而。事情和她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父親他收到了邀請,一早出遠門了。要一段時間才能回家。咳咳。咳咳咳咳。」竹內紀美咳得臉頰都紅了,一雙眼睛卻水汪汪地盯著松原旋律,看起來對她得到來,非常的高興。

  松原旋律在竹內家大致轉了轉,見竹內峰不在,關心了竹內紀美幾句,就離開了。

  窗戶邊,目送松原旋律乘車遠去,竹內紀美才稍稍放下心來,拉上了窗簾,轉過身只見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處。

  「我們走吧。」

  竹內紀美咬著唇,摸著手腕上的鏈子,無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說真的,直到現在,她對這個人的想法,一直都摸不著頭腦。明明剛才是很好替代的機會,為什麼對方還是讓她出現。難道就不怕她『背叛』嗎。

  同樣摸不著頭腦的還有庫拉索。

  「厄瑞斯他想做什麼。」

  車內,庫拉索迷惑起來。距離上次厄瑞斯在醫院露面已經有幾天了,這幾天對方是半點蹤跡和動作都不顯。這次有了懷疑對像,結果說是出了遠門。

  就算是冒充竹內峰,出遠門這個操作也很奇怪吧。

  「還是說他冒充的是竹內紀美。」

  「不是竹內紀美。」

  松原旋律一口否了庫拉索的懷疑。

  她沒有在竹內紀美身上發現被易容的跡像。但如果不是竹內紀美,又會是誰呢。難道真的是竹內峰?而且她也沒看到竹內峰的鬼魂。

  從五月透露的信息來看,竹內紀美似乎一直都受到竹內峰的暴力對待,這也是為何五月會幫助竹內紀美,並不厭其煩送人回家。

  松原旋律懷疑五月昨天的那個夢並不是夢。

  「庫拉索。我們回竹內家。」

  駕駛座上的庫拉索稍愣了下,但沒有任何疑問調轉車頭。

  她們本就沒離開太遠。

  很快,便重新返回了竹內宅。

  再度抵達竹內家時,那裡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光亮。

  本來這並不奇怪。

  晚上關了所有燈睡覺再正常不過了。可這個時候關燈,松原旋律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是睡覺時間點,又只有一個人在家。

  松原旋律干脆上前正要摁門鈴時,卻被庫拉索搶先了一步。

  「叮咚——叮咚——」

  門鈴聲從竹內家宅裡隱約傳來。

  但沒有任何反應。

  松原旋律則撥打了竹內紀美的電話,同樣也沒有接聽。

  「庫拉索。我們進去。」松原旋律二話不說直接撬開了大門,推門大步進入,再打開住宅的門。

  門內空蕩幽靜。

  仿佛沒有半分人氣。

  樓上樓下都沒人。前不久還在的竹內紀美,就像是消失了般,全無蹤跡。

  「床鋪是涼的。」庫拉索試探了下房間床鋪的溫度,對比腦海中的記憶道,「痕跡和之前我們過來時一模一樣。其他地方的擺設也是。沒有半點凌亂。竹內紀美是自主離開的。」

  松原旋律低頭給桃井五月撥去電話。

  「嘟——嘟——」

  松原旋律沉靜地聽著手機裡傳來的聲音,一聲、兩聲、三聲……在她以為要斷線時,電話接通了。

  「旋律?」桃井五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事。就是打電話問問。」

  交流了兩句,松原旋律掛了電話,便朝樓下走去:「庫拉索。我們再去一趟五月家。」即時通訊,也是會騙人的。

  她需要親眼去看。

  而且她有種特殊的感覺,竹內紀美是在謀劃什麼嗎。這個謀劃很可能與她有關。

  松原旋律望著後視鏡裡漸漸遠去的竹內宅,重新看向手機。

  手機屏幕上正亮著竹內紀美的名字。

  她沒有馬上接通電話。

  電話沒打通,隨後竹內紀美發來消息:「剛剛有事出去了,沒接到電話。怎麼了?松原同學。」

  松原旋律沒有回復。

  接著等了半分鐘左右,竹內紀美又發了「?」。

  松原旋律依舊沒回,而是給桃井五月發去信息。

  但五月始終沒有回應。

  過了好一會,在到桃井家的時候,才有了回復:「是在找五月嗎。不用找了。五月不在家,她和我在一塊。——竹內紀美。」

  松原旋律放在車門上的手微微收起。

  「你想做什麼。」

  信息發出去的下一秒,電話響起。

  「喂。竹內同學。」

  電話那頭頓了頓,才響起竹內紀美的聲音:「松原同學。想要五月沒事,就來這個地方。你一個人過來。」

  眼見她要掛電話,松原旋律連忙道:「等等。竹內!如果是為了竹內峰,你完全沒有必要。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嗎。我可以幫你。」

  只是對方並沒有給她任何回應,便結束了通話。

  「怎麼樣?系統。有定位到對方的地址嗎。」松原旋律問系統道。

  系統亮出一行行數據,最後彙總成一張地圖:「通訊時間過短,只能定位大致的區域。」

  同時松原旋律也收到了竹內紀美發來的地址。

  根據系統搜索,那地方是一處爛尾樓。距離學校不算太遠。曾有人在那裡跳樓過,所以不時有些鬧鬼的傳聞。

  剛失去記憶不久,松原旋律也去過。沒有看到半個鬼怪。

  將竹內紀美所說的地址,和系統定位的地圖,二者範圍正好套在一個區域。

  「庫拉索。送我去這裡。」

  松原旋律把地址告訴庫拉索,便跳上車。

  看著地址,庫拉索眉頭緊皺很不贊同道:「我們可以叫上希月,由她來扮演你。」別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希月最擅長易容的人就是旋律。

  「不。竹內紀美對我有研究,希月應該瞞不過她。」松原旋律扣上安全帶,抬頭望向庫拉索,少女黑色的眸光在路燈光下折射著異常明亮的光,「不用擔心。你不是會在附近,另外我也通知了安室。他很快會趕來。」

  庫拉索沒辦法,看著她那雙難得亮起來的眼睛,完全拒絕不了啊。

  「那你要在我的視野範圍裡。」

  庫拉索猛踩油門,打著方向盤朝那個地址衝去。

  另一個方向。

  降谷零收到消息後,面色陰沉地開車往某個方向趕去,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著急,一只手則在不停地發著信息。

  路上松原旋律不時地查看地圖。

  爛尾樓轉眼就到了。

  沒有半點光亮的樓房,如同蟄伏在黑暗裡的鬼怪,又黑又深的大門口幽幽地張著,似乎等待著人類的誤入。

  「庫拉索。你在樓下等我。」

  松原旋律在庫拉索准備跟上時出言阻止了她。電話裡竹內紀美說的是讓她一個人。不能帶上庫拉索。

  「旋律。」庫拉索極為不同意地蹙起眉來。

  「不。你在樓下才能幫我更多。」

  松原旋律強調且堅定地望著庫拉索。

  恍若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松原旋律,眼中的光異常的亮。亮得讓庫拉索說不出半個拒絕的字,她捏緊了拳頭:「我知道了。」

  她得留下,幫旋律做好以防萬一的准備,並搜索樓裡。看能不能找到桃井五月。

  得到庫拉索確定後,松原旋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爛尾樓黝黑的入口。黑色的衣服與夜色徹底相融,只有那條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分外的顯眼。

  竹內紀美很會選地方。

  爛尾樓所在的位置沒有燈。看不清周圍的狀況,只能依靠小小的手機電筒照明,松原旋律才能勉強上樓。太黑了。她更沒辦法去檢查四周的情況,比如是否布有陷阱或炸.彈之類的。

  所幸她一路順利走到了樓頂。

  頂樓的風不大。

  四周的建築偏矮,不方便狙擊。

  天台上只有竹內紀美一個人。棕發女孩身型單薄穿著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針織衫,站在天台的邊緣處有點發抖。

  「你來了。松原同學。」

  女孩轉過身來,借著微薄的光只見她臉上浮出由衷的笑容。是看到松原旋律真的很開心的那種笑容。

  松原旋律心頭動了動:「竹內同學是有什麼話特意要告訴我嗎。」

  「嗯。」女孩柔軟地微笑著,一點都不像是綁架犯,更沒有半點電話裡表現出來的威脅含義,就和以往羞澀的樣子一樣,「松原同學知道我在學校的稱號吧。」

  『行走的災禍』。這是那些曾經因為欺負竹內紀美而傳開的稱號。

  松原旋律點點頭,目光不著痕跡地轉動著。

  天台上很空。

  沒有完全建好的天台連護欄都沒有,邊緣處空蕩蕩的。

  竹內紀美就站在邊緣地帶,低頭踢了下腳邊的石子,繼續縮緊黑色的針織衫:「松原同學相信這世上有鬼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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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相信世上有鬼魂?

  聽到竹內紀美這句話,松原旋律這才緩緩把視線重新放到了竹內紀美身上。

  對面的棕發女孩和以前所見的模樣並無不同,要說哪裡不太一樣的話,就是少了幾分羞澀,坦然淡漠的樣子就像以前的那些她都是假像。

  其實也確實是假像。

  真正的竹內紀美怎麼可能僅僅是個羞澀,面對暴力無力反擊的女孩。也就五月會相信了。這女生可是不止偷拍過她一次。

  更是教訓了那些曾經欺負過她的人。

  所謂的『行走的災禍』,也是竹內紀美自己放出來的,甚至她還在傳言裡加油添醋了一番。這些都是松原旋律所調查到的真相。

  什麼鬼魂害人,全都是假的。竹內峰也好,竹內紀美也好,都看不到鬼魂。

  就跟隴川先生的夢境破案一樣。

  但是她為什麼會這種時候問這個問題。

  見松原旋律一直沒說話,竹內紀美以為她不想說,不禁低低地笑了出來:「松原同學不相信嗎?明明有個叫『亡靈偵探』的稱號。父親大人還說,你這稱號名不副實。」

  「竹內同學相信鬼魂嗎?」松原旋律反問道。

  她再度細細看了下竹內紀美身後,及附近,很干淨,沒有鬼魂。

  黑夜裡的棕發女孩臉上揚起奇怪的笑容,這種奇怪就好像整張臉被分成了兩半,下半部分是微笑著的,可上半部分的眼睛卻是冰冷和自嘲。

  「相信我。我還親眼看到了。」

  她微微側起頭,眼神飄向上空,似是在追憶什麼般。

  松原旋律意外地睜大了眼睛,瞳孔裡滿是不敢相信。旋即,她想起鬼魂能干預現實的條件時,眼底浮出一絲感慨。

  「是……竹內夫人嗎。」松原旋律輕嘆問道。

  竹內紀美身形微顫了下,表情古怪地看向對面不遠處的黑發女孩:「你怎麼知道。」

  「竹內夫人是一年多前去世的。說是病逝。實際上是被竹內峰給害死的吧。」

  假如竹內紀美真的看到了厲鬼,那麼一切就串聯起來了。

  在竹內紀美的資料裡,竹內夫人一直都體弱多病,少有外出。具體是不是真的體弱多病,看竹內紀美的狀況應該不是了。竹內峰在一年多前還不是什麼秘密教派的教主,而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如今會變成『看見鬼魂並可操控』的教主,大概率也是因為竹內夫人。

  「是的。媽媽是被那個男人害死的。」竹內紀美雙眼通紅,咬牙切齒,「那天我回去晚了點,那個男人喝醉酒想打我。是媽媽拖住了他,之後媽媽被打得直吐血。」

  棕發女孩死死地攥著拳頭,低著頭聲音哽咽:「那次被打後,媽媽的身體愈發的不好,沒多久就去世了。是那個混蛋害死他的。」

  松原旋律安靜地聽著。

  女孩繼續講:「媽媽去世後,那個混蛋又失業,幾乎天天喝酒,喝完酒就會打我。直到有天,我快要被打死的時候,媽媽突然出現,嚇得那男人屁滾尿流。」

  「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媽媽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

  松原旋律張嘴想要告訴她鬼魂能被人看見的真相,但轉念一想,還是停下了。

  「她不但把那個混蛋狠狠教訓了一頓,還附身在烏鴉身上,教訓了欺負過我的人。」

  原來是烏鴉。怪不得找不到『罪魁禍首』,誰會想到是烏鴉。

  「要不是我,他們這些人怕是早死了。」竹內紀美冷笑,接著她神色又落寞下來,「只是那次之後,媽媽再也沒有出現了。」

  「不過那個混蛋男人,開始主動求和。還跟我下跪道歉,希望我能夠幫他。我當然不會告訴他媽媽離開了,我拿著那些欺負過我的人的遭遇,告訴他我覺醒了看見鬼並能操控鬼魂的能力。」

  竹內紀美撥弄垂在耳邊的頭發,嘴角愈發的冰冷:「那個蠢貨居然真的相信了。還讓我幫他組建教會,幫助他在教眾面前顯靈。」

  這些事,竹內紀美利用了一些道具和那只被附身後疑似通靈性的烏鴉,輕而易舉就辦到了。

  「一群蠢貨就那麼相信了。」

  稍微有點特別不同的事,就輕易取信了那些人。

  「為了避免麻煩,我還在學校裡散播了我『行走的災禍』這個稱號。」

  松原旋律望著夜色裡冷嘲熱諷的棕發女孩:「你做這些,是為了達成一個目的吧。」

  冬夜的風無聲地灌進屋子。

  沒有牆壁、窗戶遮擋的地方,顯得格外的冷。

  看不太清的昏暗屋子裡,一張赫然和樓頂上竹內紀美的臉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正在拼命地用尖銳的石子磨著手腕上的繩索,被膠布封著的嘴發出嗚咽的聲音。

  連手腕磨破皮出血了,她都沒分心注意。

  她全身心都放在耳朵上那枚小巧的耳機,裡面正傳來旋律的聲音。

  「……你做這些,是為了達成一個目的吧。」停頓了下,對面的聲音繼續,「為了竹內峰。」

  快點。快點再快點!求求了。竹內紀美愈發用力地磨著繩索,眼睛裡滿是著急。

  她是想殺了竹內峰。為了媽媽復仇。

  也同樣想擺脫這個混蛋。

  她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

  偷拍旋律,哄騙了桃井五月。欺騙威脅學校的人。但是!但是!她從來沒想過真的要傷害她們!

  可樓上那個假冒她的人,卻不是這樣的。

  想到對方最後看她的表情,竹內紀美只覺得後背一陣惡寒,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明晃晃的惡意。

  「這不也是紀美原本的計劃嗎。我幫你完成,不是很好嗎。」竹內紀美從未想過,自己的臉能那麼恐怖。

  不好。就算是她的計劃。她現在後悔了。

  竹內紀美著急得滿頭是汗。要快點!快點離開著,找到旋律告訴她,那個和她說話的人根本就是個冒牌貨,對方是想要她的命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腳步聲。

  竹內紀美心頭一凜,連忙拼命掙扎起來:「嗚嗚嗚嗚!」

  外面。庫拉索一聽這個聲音,二話不說跑過來,一腳踢開了堵在門口的水泥袋,走進去手機的電筒一打亮,神色立變:「你是誰!」

  眼前的這個人和竹內紀美一樣。那樓上的是誰!

  一個緊張的想法浮現在腦海裡,庫拉索上前撕開了竹內紀美嘴上的膠布。

  「樓上的人想要殺了旋律!他裝了炸.彈!」

  竹內紀美慌忙說道:「不要管我!快點打電話告訴旋律!樓上的那家伙是冒充的。」只要把旋律救下來什麼都無所謂!

  她話音剛落,沒兩秒,轟!一個爆炸聲,從樓上傳來。

  庫拉索衝了出去,但沒等多久,她又臉色沉重地返回,一雙異色瞳在黑暗中如刀般鋒利:「那個混蛋把樓梯口給炸了。」這是這棟爛尾樓唯一上去的路。

  「你先出去。匕首留給你當防身用。」庫拉索沉著地將竹內紀美的繩子割開,轉身就走了。

  竹內紀美張了張嘴沒喊住這個銀發女人,撿起匕首摸了摸手腕上的鏈子,她決定找個不會傷到其他人的地方先待著。

  轟——

  樓下一聲巨響,松原旋律只覺天台微微晃動了下。

  不。連同整個爛尾樓都晃動了。

  周圍的住宅也似乎被這聲響給驚動了。

  「你裝了炸.彈!」松原旋律冷靜地看著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天台邊的『竹內紀美』。不用猜想了。這個竹內紀美是『假的』。

  是厄瑞斯假扮的。

  但是他究竟要做什麼呢。冒充竹內紀美,把她騙來這裡,跟她關於竹內紀美的復仇,又想做什麼。

  「是啊。裝了炸.彈。我還綁架了桃井五月,殺掉了竹內峰。」面前的棕發『女孩』笑臉盈盈地正面對著松原旋律,一字一句道。

  「你沒有殺竹內峰!」松原旋律打斷了他。

  天台上的『竹內紀美』周圍沒有鬼魂。厄瑞斯沒有殺竹內峰。這點沒人比她更有發言權。所謂的『凶手』也不行!

  「真聰明啊~松原同學。是因為鬼魂嗎?」『竹內紀美』輕松笑問,他的腳又往後挪了半步,「但是也沒什麼用了。只要今天我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像我這樣的人,死了也罪有應得吧。」

  說著,『竹內紀美』從手裡拿出了引.爆.器,手指一摁,轟的一陣劇烈動搖。樓下又爆炸了。

  在下面炸.彈炸開的同時,『竹內紀美』的身影一頭往下栽去。

  與此同時。松原旋律朝著天台邊緣飛撲過去,而手上不知何時解下的紅圍巾,牢牢纏在『竹內紀美』的腰,把人吊在半空中,她上半身努力支撐著地面,一只手緊緊抓著紅圍巾。

  纖細的手指被勒得發紅。

  手臂的衣服直接被天台邊緣的凹凸不平給扯開了,露出來的蒼白皮膚被磨出一道道血痕。

  懸在半空中的厄瑞斯瞳孔震驚地仰望著上面的女孩。

  「你知道我不是竹內紀美不是嗎。」

  所以死了也沒關系不是麼。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聲音在冬日的冷風中微微發顫。可心口卻異常的發熱。真的太奇怪了。那裡明明像冰一樣的冷。

  「救你,跟你是不是竹內有什麼關系。」

  松原旋律咬著牙努力地想要把人往上拉,臉上因氣血上湧滿是紅暈:「我只是討厭有人在我面前跳樓。」

  不要妄想像老師那樣。那種經歷,一次就夠了。

  她伸出了另一只手努力地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把人拉上來。可這太難了。力氣小,是她的死穴。早在老師的特訓中,她就放棄了用力量對抗敵人了。

  「把你的手給我!」松原旋律朝著下方的厄瑞斯喊道。

  厄瑞斯有點呆愣,遲疑地伸出手。

  松原旋律毫不懷疑地一把抓緊了他的手。少女的手在這冬日格外的冰涼,可觸碰上厄瑞斯,後者卻感覺像被燙了下,忍不住想要縮回手。

  但松原旋律抓得太緊了。

  那種猶如溺水之人抓著救命稻草般的用力,緊得讓厄瑞斯有些不知所措。

  「偵探!」

  樓下傳來了降谷零的聲音。

  松原旋律看到下面已經鋪上了充氣墊,旁邊青年的那頭淺金發在夜色中十分的惹眼。

  而天台的邊緣也出現了裂縫。樓下的爆炸,早就動搖了上面。

  「不愧是爛尾樓。這質量堪憂。」

  她吐槽了一句,望著地面,頭一陣暈眩。糟糕!她不恐高,可一想到要跳下去,身體自動湧出一種抗拒、暈眩的無力感。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八號別館爆.炸案中就是。

  那次還有松田陣平在。

  吊在半空的厄瑞斯明顯察覺到上方力道的減弱,心中更為詫異起來:「旋律醬你恐高嗎?不對。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恐高。是害怕掉下去嗎?」

  「沒關系哦~放開手就好啦~反正下面都有充氣墊了。」少年輕笑著哄道。

  但松原旋律很清楚,一旦她真的放手,之前鋪墊的一切都作廢了。

  「這可不行。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手。抓緊我!」

  松原旋律干脆地閉上眼,上身順著拉扯的力道,猛然往前一傾。整個人與厄瑞斯一同往下墜去。

  聽著耳邊的呼呼風聲,厄瑞斯先愣了下,隨即笑著張開了手。

  那笑容輕松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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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在兩人下墜的那一刻,留在下面的降谷零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但下一瞬,厄瑞斯的動作讓他看得想要罵人。

  半空中原出於下方的『少女』,直接把上面的人拉到了懷裡,並且貼近了對方的脖頸處。從降谷零的角度看去,那個家伙壓根就是在占人便宜。

  嘭!嘭!

  高空墜落安全落地。

  「偵探!你怎麼樣了!」降谷零第一時間過來,把厄瑞斯甩到了一邊,等候在旁的風見裕也掏出了手銬,把人拷住了。

  松原旋律平躺在充氣墊上,眼睛直愣愣地望著上空。

  腦子似乎還沒轉過來。

  「旋律!」

  庫拉索也跑過來了,她伸手在松原旋律面前晃了晃。

  松原旋律這才堪堪回過神來,長長吐出一口氣:「我沒事。」她眼角的余光瞥向被拷住的厄瑞斯,假扮成竹內紀美的少年沒有半點的抗拒,察覺到她的目光,還衝她調皮地眨了下眼。

  她知道警方是不可能真的限制住厄瑞斯的。

  這人身上肯定還有底牌。

  剛才的跳樓更是不可能殺死他。

  但是這不重要。

  想到在半空中厄瑞斯對她說的話,松原旋律落在充氣墊上的手虛握了下。她已經在這次事件裡,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我沒事。沒受傷。」松原旋律說道。

  然後兩只手伸到了她面前,分別是降谷零和庫拉索的。

  她干脆地握住了兩個人的手,借力坐了起來。

  「松原同學!」

  那邊解除炸彈威脅的真、竹內紀美慌裡慌張地跑了過來。看到完好無損的松原旋律,眼淚嘩的流了下來:「太好了。旋律你沒事。」

  在爛尾樓再次爆炸,看到松原旋律和那個假冒者一起從樓上掉下來時,她整顆心都差點停止跳動了。她知道,如果是她,如果她真的選擇按計劃這麼做,旋律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過來救她。

  「竹內同學。你沒受傷吧。」

  松原旋律看到跑過來的竹內紀美,看她滿是驚慌的樣子,不禁放緩聲音。

  聽著她的話,竹內紀美眼睛酸澀著搖頭:「我沒事。」

  有事的是你才對。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棕發女孩吸了吸鼻子:「五月她沒被綁架。那家伙只是弄暈了五月,拿走了手機。」她頓了下,絞緊的雙手又緊擰了些,「竹內峰他、我……」

  「他沒死。」松原旋律知道她在想什麼,率先堵住了她的話。

  雖然天台上是厄瑞斯假扮的竹內紀美,但松原旋律知道,那些話也是竹內紀美的真心話。只有在厄瑞斯面前真情流露過,他才能表演得如此情真意切。

  若不是炸.彈,她還真會被騙。

  厄瑞斯所『表演』的這些,其實就是竹內紀美准備做的吧。

  「沒、沒死嗎。」竹內紀美也說不清楚內心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她咬著唇低聲道,「那天我確實動手了。五月看到的不是夢。但那個家伙突然冒了出來,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更可惡的是,那個易容成她模樣的人,差點害死了旋律。

  「他說是想要替代我的身份。我答應了。」

  竹內紀美捏緊了手掌:「我以為他是想取代我。」靠近旋律的。結果卻冒充她,打昏了五月,把旋律引來這裡。

  「我要是知道他是今天這個打算,我肯定不會答應他。」

  「嗯。我知道。」松原旋律這點是真信竹內紀美。這個女孩確實沒有想要傷害她、以及五月的想法。不過當厄瑞斯出現時,事情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好了。這些事等會跟警察說吧。偵探,你該休息,讓醫生檢查下手上的傷。」

  降谷零趁機打斷了兩人,小麥色的膚色看不出臉色好壞,但緊皺的眉頭和陰沉的氣息,還是能感覺得到他心情很不好。

  能好才怪。出去一趟,就接到偵探這邊出事的消息。總算是帶著人趕過來,樓裡就爆炸了。想衝進去,卻發現唯一的出入口被堵了。

  接著便看到松原旋律和罪魁禍首吊在半空中,嚇了他一跳。

  所幸松原旋律早有安排。

  只是這孩子真是一點都沒變。上次爆炸也這樣。降谷零很擔心,下一次他能不能趕得過來,她會不會就這麼死在他面前。

  「我真的沒什麼大事,這點傷不用浪費醫生……」

  在降谷零銳利的瞪眼下,松原旋律心虛地撇開了視線。乖乖地聽降谷零的話,前往救護車那邊。

  庫拉索全程盯著厄瑞斯,以防對方再次逃跑。要知道今天會發生這種事,她就該第一天把人給強行留下來。

  厄瑞斯的心情倒是很好。

  他依然是那副竹內紀美的打扮,本來纏在腰上的紅圍巾,被他小心地收了起來纏在脖子上,雙手捧著紅圍巾,戴著手銬開心地坐在警車裡。

  原本他是准備替代竹內紀美的。

  可後面改注意了。

  替代竹內紀美沒什麼太大的意思,他更想旋律能真正接受他。

  她當然會願意接受他。他可是朗姆的心腹啊~

  而且一個瘋子,需要什麼理由。

  事實證明,他贏了。

  此刻。

  桃井家。坐在客廳的青峰大輝,看著哈欠不已的桃井五月,粉發女孩穿著厚厚的居家服,睡眼惺忪,像是剛被吵醒般。

  「阿大。這麼晚你找我干什麼。」

  青峰大輝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丟在茶幾上:「路上撿的。你的。」

  「哇!我說我的手機怎麼不見了。」桃井五月一臉感激地打開了手機,「太謝謝你了。阿大!」

  「嘁。」

  青峰大輝嗤笑了聲。算了,還是不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手機按你的方式檢查過了沒問題。放心,這丫頭睡得可熟了。我按了幾次門鈴才把人弄醒。——青峰。」

  「謝謝。」

  松原旋律看完青峰的消息回復完,心情才算真正松弛下來。在上樓的時候,青峰大輝給她發來消息,說撿到了五月的手機。

  她即刻意識到,『竹內紀美』很可能沒有真的綁架桃井五月。只需要她相信五月被綁架了,目的同樣可以達到。

  畢竟厄瑞斯真正的目的從來都只有她一個。

  降谷零也告訴她,警察勘察了現場,炸.彈只有兩枚。分別引爆入口,二次引爆。竹內紀美所說的其他炸.彈是故弄玄虛。包括她手腕上的炸.彈手鏈,同樣如此。

  最終擺在賭桌上的依然是他們彼此。

  這次。她贏了。

  松原旋律嘴角微不可查地揚起。

  「注意傷口,不要碰水。」

  跟著救護車趕來的寺島行給松原旋律包扎完,嘆著氣囑咐:「松原桑。您不是前兩天才出院嗎。」難怪安室先生的臉色那麼難看。要他也擔心。

  可偏偏面前的女孩似乎一點都沒注意到這點。

  只見松原旋律舉起包扎好的手臂抗議:「傷沒那麼重的。而且,這次不是住院。」和前兩次狀況完全不同。

  「手不要亂動。」一旁的松田陣平直接按下她的手,「你也知道自己住了幾次醫院了啊。」他可沒見過這麼亂折騰的『偵探』。真是辛苦零了。

  這要是他,都恨不得把人打昏在病床上了,免得她亂來。這才幾天,又是跳.樓,又是炸.彈的。

  他是出來買東西,走到半路聽到爆.炸的聲音。作為爆.炸物處理班的人對這聲音非常敏感,當下朝這邊趕來,才知道這事又扯上了松原旋律。始作俑者貌似還是那個組織的人。

  這種組織的人都是瘋子嗎。連組織的自己人都能炸嗎。松田陣平煩躁地吐了口氣,將外套搭在她身上:「好好待著,別讓人擔心。」

  「知道!」

  松原旋律乖巧應下,雙手捧著松田陣平買來的紅豆湯,小口小口哧溜吸著,冬天能喝著暖呼呼的東西確實讓人舒心不已,全身都暖了不少。

  當降谷零過來時,人已經靠在副駕駛上睡著了。

  「人交給你了。別讓她再亂跑了。筆錄我幫你們轉告一聲明天錄。」松田陣平朝他打了個招呼,便回去了。

  淺金發青年哭笑不得地看松原旋律規規矩矩睡著的樣子,只覺得她要是有事的時候,也能這麼乖就好了。偵探在後方好好破案就夠了,老衝在前面算什麼啊。

  他這個助手都感覺快要無用武之地了。

  不過這次至少還記得給他發郵件,讓他幫忙配合。

  在松原旋律趕來爛尾樓時,她就讓系統分析了爛尾樓前後左右、高度、位置等等因素。做好了各種應對准備。其中包括且不止於,讓降谷零叫來警察,救護車,准備充氣墊等等。

  最後這些也都用上了。

  第二天。

  一起來外面就蒙了層薄霧。

  走到陽台,松原旋律能感覺到一股充滿濕意的空氣撲面而來。淺灰色的天空下著迷蒙的細雨,地面都濕透了。

  整個世界仿佛一下從萬裡晴空轉入了綿綿雨霧中。

  連空氣都變得莫名安靜下來。

  松原旋律喜歡這種安靜的感覺,就如和老師待在辦公室,和艾蓮娜一塊在實驗室的感覺,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但很快這種錯覺就被打斷了。

  門開了。

  降谷零帶著早餐過來,打著哈欠一進來,感受到陽台吹來的風。二話不說走過去,隨手拿起門口附近衣帽架上的黑色鬥篷,披到了松原旋律身上。

  「就算想吹風,也穿暖和了再吹。」

  他算是拿這孩子沒辦法了,只能又泡了杯玫瑰花茶,端給松原旋律暖手。

  松原旋律舒舒服服地捧著熱茶,吃起降谷零特意給她在家裡做的火腿三明治。

  「竹內峰被找到了。他被關在竹內家附近一家空宅裡,人沒死。但是後續將會起訴他,竹內紀美由於是被脅迫,加上未成年所以暫時只做思想教育和心理輔導。」

  降谷零大致將竹內父女的事說了下,頓了頓,他面色凝重地看向松原旋律:「厄瑞斯逃走了。」

  剛開始,厄瑞斯還很規矩,可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審訊室的監控器被干擾了,等恢復正常時,人就不見了。

  厄瑞斯的逃走。松原旋律一點都不意外:「沒人受傷吧。」

  「這倒沒有。」降谷零的眉頭緊擰著,看她沒其他反應,繼續認真地吃東西,不由敲了敲桌子提醒,「你就不擔心他什麼時候又冒出來找你麻煩嗎。」

  竹內紀美家的事本來才沒這麼麻煩,又是爆.炸,又是跳樓的。這全都是厄瑞斯額外找的事。

  「以厄瑞斯的性格,他逃走了肯定會再回來找你。」

  一個野木,一個厄瑞斯,降谷零只覺得頭疼得厲害,再看松原旋律不太在意的樣子,頭更疼了。這丫頭怎麼老惹到這種人。是磁場不對嗎。

  「他要敢再找麻煩,我也敢再抓他一次。」松原旋律笑了下,「而且,他已經站在我這邊了。」

  降谷零眼神一閃,正要說話,這時門鈴被摁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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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完結了~


第100章

  打開門,看到門外只有一個快遞小哥手裡捧著一大束的鮮花。降谷零暗松了口氣。但警惕沒有放下,畢竟厄瑞斯的易容術,他見識了不止一次。

  「請問是松原小姐家嗎?這是送給松原小姐的花。」快遞小哥禮貌問道。

  「我的?」松原旋律從降谷零身後鑽出來,簽完名接過花。

  花束中有一張卡片,上面畫了一只黑色烏鴉。

  「烏鴉?」降谷零看著卡片上的字,旋即臉色一變,「是厄瑞斯送來的嗎?這個烏鴉說的是組織嗎。」

  松田曾說過,幼年的旋律自稱和一群烏鴉捉迷藏。這裡的『烏鴉』,如今也知道代表的組織。那厄瑞斯說的會是同一個意思嗎。

  為什麼會形容組織是烏鴉呢。是烏鴉對組織有特別含義嗎?

  「是厄瑞斯送的。至於烏鴉代表的就是組織。」

  但也有另一種含義。松原旋律摩挲著手裡的卡片,想的卻是昨晚從高空落下時,厄瑞斯跟她說的話:「烏鴉一直盯著你。它終會吃掉你。」

  一直盯著她。吃掉她。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說有雙重意思呢?

  可惜線索不夠明確。

  松原旋律正要把花放好,降谷零嘆氣拿過花:「昨天還差點想炸.死你的家伙,送你花都不檢查一下嗎。」

  他小心地檢查了花束裡外,確定沒有竊聽器之類的,才找了個花瓶給擺弄好。

  花束被稍微打理了下,有種錯落有致的美感。

  放在客廳裡,整個房間比之前多了些生機勃勃的感覺。松原旋律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房子多出來的不止這一束鮮花,窗台、陽台上放著各種盆栽、綠植。

  空白的桌子上不知何時多了條米白色的桌布,沙發下方多了條毛茸茸的地毯,上方放著黑喵BOSS的周邊大小不一的玩偶。本來只收納了一些日本文豪作家代表作的小書架上,又多出了些最新的周刊雜志,時下流行的小說讀本等等。

  而廚房裡也是添加了不少廚具和精致的餐具。單就杯子就不知多了多少個。每一個,都會被降谷零用來盛不同的飲料、茶水。

  這些一樣樣添加,不知不覺間就給整個房子平添了不少溫馨感。

  感覺就像你原本可以隨時離開這裡,但漸漸的,留下的痕跡和羈絆越來越多。身上纏滿了絲線,不自覺就被牽絆著了。

  老師當初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吧。

  然而她卻沒能牽絆住老師,松原旋律望了眼自己的手,再望向窗外陰沉沉的天空。

  今日天際的雲陰沉得不斷滴水。

  在距離櫻田九號公寓兩條路外的某處樓頂。

  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罩著兜帽的白發少年,坐在欄杆外晃著腿,悠悠眺望著前方醒目的九號公寓樓。

  噠、噠、噠。高跟鞋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在鞋子跨出門時,厄瑞斯伸了個懶腰,一個下腰倒吊在欄杆上,朝著走出來的人打起招呼:「喲~庫拉索。要不要跟我一起,干掉朗姆呢。」

  庫拉索臉上的表情瞬變。這個瘋子,是在試探她嗎?她直接抬起手,槍.口對准了厄瑞斯,神情冷漠:「既然你知道旋律的重要性,卻還差點傷害她。你是想要背叛組織嗎?或者說,在警方審訊的時候,你已經背叛組織了?」

  厄瑞斯全然不在意地直起身子,輕松自如地從欄杆上跳下來,雙手插兜:「你知道的吧。旋律作為組織的重要實驗體,只能銷毀,決不能逃脫。」

  更不用說背叛組織了。

  見庫拉索無動於衷,厄瑞斯聳了聳肩:「很不巧的是,朗姆最近負責的一項研究,有所突破。」

  「這關我什麼事。」庫拉索冷冷道。

  面對庫拉索的冷淡,厄瑞斯嘴巴一點點裂開,露出森白的牙齒:「是啊。跟你是沒關系,但跟旋律醬有關系呢。」

  庫拉索瞳孔縮了下。

  厄瑞斯如閑庭漫步般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緩緩移開了她的槍口,然後打著哈欠拿過庫拉索的藍牙耳機道:「櫻田希月。能把槍.口偏移點嗎?我怕你手一抖,走火。」

  「可惡!厄瑞斯!你個混蛋……」

  耳機裡傳來希月咬牙切齒的聲音,不等人罵完,厄瑞斯就哢嚓把藍牙耳機給捏碎了。

  不到一分鐘。

  易容成黑發青年的櫻田希月,扛著一個吉他包從對面的樓層翻了過來,氣勢洶洶:「厄瑞斯!你最好給我們解釋清楚。」

  「給你們解釋?不該是你們跟我解釋才對嗎?」

  厄瑞斯打量著希月青年的模樣。對方這次的易容只改變了發色和局部的輪廓,與希月本身的容貌有六七分相像,他歪頭道:「櫻田希月。哦。不對。現在是叫你代號127號呢。還是代號128號?我記得你這張臉應該算是你弟弟128號的臉吧。」

  隨後,他像想起什麼般補充了句:「哦。他很多年前就死了。准確的說是,128號長大後的樣子。」

  希月的眼神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厄瑞斯。你是想要和我們為敵嗎。」

  「當然不是啰~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厄瑞斯上揚的嘴角咧得更開了,「我記得朗姆讓你假裝『希月』留在旋律身邊,是潛伏和引導用的。可不是真的讓你取而代之吧。」

  櫻田希月皮笑肉不笑道:「我本來就是希月。」

  「是啊是啊。」厄瑞斯滿口的敷衍點頭,「你確實是希月。可你不是那個真正陪在旋律身邊的希月。也不知道當初你們是怎麼成功的,竟然把名字和性別都對換了。」

  希月神色冷若冰霜。

  腦海裡卻不由自主浮現出當年的事。當年她和弟弟被送進了組織,由於一些原因,她和弟弟調換了身份。她作為弟弟生活在訓練場,而弟弟則作為她進入了實驗所。弟弟這才遇上了同為實驗體的旋律。

  然而沒過太久,弟弟就被丟回了訓練場。只是實驗早就破壞了他的身體,沒過太久,弟弟死了,連屍體去哪了,她都沒資格知道。大概不是被處理回收了,就是拿去做屍體解剖或者什麼實驗了吧。

  「怎麼。你想跟旋律說這些嗎。」

  伴隨一聲槍上膛的聲音,希月抬手,漆黑的槍.口對准了厄瑞斯。大有一種只要他敢說,她就會涉及的徹骨冷意。

  「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想想看,旋律醬一直以為陪伴自己身邊的伙伴,是小時候的那個人,結果卻是組織派來的臥底……」

  「砰!」

  一顆子彈從槍.口飛出,擦過厄瑞斯的臉,扎入牆壁。

  厄瑞斯定定地望著櫻田希月,仿佛被嚇到了般,鮮紅的血從臉頰上流出。好一會他突然噗嗤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你是在害怕嗎。真的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櫻田希月。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像極了被馴化好的動物。」

  一惹就亮爪炸毛。不過這爪子可真夠鋒利的。厄瑞斯隨手擦掉了臉上的血。

  但希月完全不為之所動,手穩穩地舉著。

  「好吧。」厄瑞斯雙手舉起,「我也沒什麼好笑你的。畢竟我也是被旋律給馴化了呢~我只想告訴你們,朗姆的實驗成功了,旋律很危險。」

  「實驗這東西,能度過一次,誰能肯定下次呢。」

  庫拉索沉默了下:「那麼你想做什麼。」

  「自然是在對方先行動前,我們提前行動。」厄瑞斯口氣輕松地說道。

  你說得簡單!櫻田希月白了這個混蛋一眼,但手上的槍還是收了起來。庫拉索沉靜地望著他:「你可以具體說下你的計劃。」

  「計劃?什麼計劃?直接殺過去就好了。以你和我的身手突襲朗姆完全沒問題,最多加個蘇格蘭放冷槍。剛好我們還能把黑鍋甩給他。對了,櫻田希月不是還會易容嗎。我有一個小點子。哈哈哈哈。」厄瑞斯說得直接又坦白。

  眼神裡的惡意和激動絲毫不加掩飾。

  庫拉索和希月兩人互視了眼。

  中午。

  降谷零給松原旋律做完飯,轉頭就接了個電話,說是公安那邊的事,便匆匆離開了。離開前他還沒忘給旋律准備好了下午茶的點心。

  吃過午飯,松原旋律隨手洗完碗筷,剛在沙發上躺下,庫拉索就回來了。

  「沒有攔下厄瑞斯?」

  見庫拉索心事重重的,松原旋律開口道。

  「算是吧。」庫拉索遲疑了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她們和厄瑞斯的情況。抓捕朗姆。這種事真的能做到嗎。真要抓到了,難道不怕組織報復嗎。哪怕有易容術在。但是、但是。

  她正想著,手背上多了一抹冰涼。

  松原旋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安撫道:「沒關系的。厄瑞斯他已經站在我們這邊了。而且,很快我就能見到BOSS了。」這些她暫時沒跟降谷零說。

  倒不是不信任,只是要更萬無一失才行。

  BOSS手裡可是有不少的資料。

  按厄瑞斯提供的線索,BOSS召見她怕是等不到她十八歲了。松原旋律看著系統版面想著,自己是不是可以在這上面加把柴。

  不知怎的,剛剛還有些猶疑的庫拉索,在聽到松原旋律很快就能見BOSS的話,反而堅定了下來,反手覆蓋著旋律的手背:「我們會保護你的。」

  松原旋律看了看庫拉索,感覺有點奇怪。

  「對了。旋律。」庫拉索又道,「如果有天你知道希月欺騙了你,你會怎麼樣。」最後這句話,庫拉索的聲音說得很輕。

  輕得要不是房間裡足夠安靜,松原旋律幾乎都聽不清。

  欺騙?松原旋律立即想到了希月真實身份的事情,是擔心這個嗎?她深深地看了眼庫拉索略顯局促的手指,淡然道:「是說現在的希月,並不是我小時候認識的『希月』嗎。」

  庫拉索一驚,詫異地抬頭:「你知道了……」

  「嗯。」松原旋律沒有否認。過去的『她』應該很早便知道了,「反正這些年陪著我的,不是希月麼。感情是不會因為這些事而消失的。何況,小時候的『希月』和現在的她關系匪淺吧。」

  希月能和過去的『她』相認,肯定是互通了很多信息。這些信息一定是那個小時候認識的『希月』告訴希月的。

  「沒、沒錯。」庫拉索被旋律的坦白弄得差點結巴起來,「小時候那個小『希月』是現在希月的弟弟。」

  「弟弟?」不是妹妹嗎。松原旋律眨眼。

  庫拉索頷首:「是弟弟。她和弟弟登記的時候,弄錯了身份。」

  「他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朝陽。月亮和太陽朝夕相伴。」庫拉索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下來。

  「我記住了。朝陽。希月。」

  松原旋律認真說道。這兩個名字,也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線。

  「能再跟我說說朝陽的事情嗎?」

  在松原旋律的要求下,庫拉索沒能拒絕得了:「好吧。其實我也知道得不多。是聽希月跟我說的。朝陽是希月的弟弟,生下來身體不是很好,他們原本是有個還算幸福的家庭,只是父母早世,被福利院收養……」

  這是一個很短的故事。

  短暫的就如朝陽小小的生命,就如實驗室裡那一只只的小白鼠。

  兩個孩子進入福利院後,某個晚上肚子餓想找吃的,結果不小心發現了福利院的秘密,直接被送進了組織。

  「第一次完成組織任務後,希月趁機去了趟福利院,解決了福利院當時的主事人。呵。這群人表面光線,說什麼熱愛慈善事業,暗地裡卻在進行各種令人作嘔的黑暗交易。和組織的交易只是冰山一角。」庫拉索的語氣如冬日冰凌般冰冷刺骨。

  松原旋律安靜地聽著,她感覺得到被覆蓋的那只手捏得有多緊,緊繃得微微發顫。

  若不是這家福利院,希月和朝陽完全可以像其他小孩一樣長大。至少不會遭遇那麼多的痛苦折磨,再被拋棄、死亡。

  深吸了口氣,庫拉索漸漸平靜,嘴角揚起兩分:「這些過去就不細說了。希月曾經跟我說過,她說曾經朝陽說過遇見你,是他的幸運。他很謝謝這份幸運。不知道是不是姐弟的緣故,剛好希月也是這麼想的。」

  以前希月不是很明白弟弟的這句話。她每天掙扎在訓練場裡活下去,已經耗費了她大部分的心力。麻木、疲憊、遵守命令、不畏生死,幾乎填充了她睜開眼的每一天。

  但在看到過去同在訓練所出來的同期後,希月才真正明白旋律對弟弟的意義,以及對她的意義。

  組織的訓練所是專門訓練聽話的工具。能從這裡走出來的,大多是忠心、高能力、具有可塑服從性的工具。

  訓練場也好、實驗室也罷。這些地方對於一個成人來說都極為難以承受,更不用說是孩子。而旋律的存在,給了朝陽那麼一點光亮。不論這個光亮是真是假,對於朝陽來說那就是最後的稻草。

  朝陽死後,他曾說過的話,曾有過的期待,如同詛咒般附著在了希月身上。

  說是詛咒,卻又如希望的蛛絲,吊著在訓練場裡跌打滾爬的希月。

  吊著她和這個世界的鏈接。

  「希月她一直都很謝謝你。」謝謝你明知道她的身份,依然接納了她。

  庫拉索聲音微顫道。她轉過頭:「抱歉。旋律,我去下洗手間。」

  松原旋律望著庫拉索走進洗手間的身影,低語:「真正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希月。」最初陪伴著過去的『她』,便是希月。

  洗手間裡。庫拉索背靠著門伸手扯掉了一層易容,露出櫻田希月的臉,一雙異色瞳在鏡子裡折返著點點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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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櫻田希月雙目晶亮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一點點上揚,自言自語:「你看,旋律她才不在乎這些。」

  借用弟弟的身份『欺騙』旋律,最早是朗姆定下來的計劃。那時旋律的精神、身體狀況都近乎崩潰邊緣。朗姆提議死馬當活馬醫,BOSS同意。希月才真正有機會靠近旋律。

  正如旋律所說的,這些年是她們彼此相伴。陪著旋律的是真正的她。

  可『欺騙』始終是『欺騙』,就算是懷著善意。

  不過從今天起,她再不用擔心了。更不用怕再被朗姆『利用』了。

  嗡嗡嗡。

  手機的振動在洗手間裡分外的刺耳。

  希月看了眼屏幕上的顯示,洗了把臉,重新又易容回庫拉索的樣子,才接通了視頻電話。

  最先出現的是一片黑色。她的視頻頭像出現在小小的一角。

  「怎麼現在才接電話!知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朗姆的合成音在對面急匆匆傳來。

  希月與庫拉索一樣的平和冷靜:「剛才旋律在。」

  朗姆停頓了下,黑屏下希月有種對方在審視她的感覺,她暗暗捏了下拳,眼神低垂恭順不動。

  過了不知是幾秒還是一分鐘,對面的合成音才重新響起:「旋律情況如何。身體是否有惡化,精神狀態怎麼樣。」

  「她目前已經入睡……」

  希月一板一眼地進行彙報。

  幾分鐘後,彙報結束。朗姆說了句:「繼續好好照看她。無論什麼行動都要通知我。」隨後掛了視頻。

  櫻田希月站在原地等了會,確定朗姆沒有再打視頻,她發出了一封郵件。

  機場。正在候機廳的庫拉索一打開郵件郵件,旁座的厄瑞斯伸過頭來:「嘖嘖。朗姆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謹慎。聽你彙報都要打視頻。也對。聲音和語氣容易偽裝,可表情和眼神就不太容易。」

  「這就是你為什麼要讓希月偽裝成我,留下來的原因?」庫拉索漠然地推開了厄瑞斯湊過來的腦袋。

  厄瑞斯順著她的力道倒在椅子上,像一灘軟泥,灌了口可樂,答非所問:「朗姆可是只打了無數藏身洞的老鼠。想要抓這麼只老鼠,可不容易呢。」

  庫拉索饒有深意地看向他:「我只是有重要事情返回而已。什麼抓老鼠,我可不知道。」

  「哈?真是無情啊∼」厄瑞斯大咧咧道。

  庫拉索才懶得理他,只道:「希月說了。旋律發現她身份了。」

  對此,厄瑞斯毫不驚訝:「這不是很正常嗎?旋律醬連我的易容都能很快發覺。就櫻田希月那半吊子的易容。無所謂啦∼反正櫻田希月留下是為了應付朗姆,又不是應付旋律醬。」

  耳邊響起了登機提示了。

  厄瑞斯發著郵件,拉起兜帽:「走了。」

  庫拉索扶了扶遮擋了異色瞳的墨鏡,提著行李跟了上去。

  德國。在外面盯梢的諸伏景光收到了一封加密郵件:「朗姆疑似背叛。」

  怎麼會!

  諸伏景光心跳莫名瘋狂加快。

  ——

  冬日的陰雨,總顯得天格外的潮濕冰冷。

  在陰雨的次日,松原旋律便讓降谷零買了被爐回來,搭在陽台上,邊吹著帶著濕氣涼意的風,邊感受著被爐的溫暖。

  降谷零買完菜回來看她縮在被爐裡的樣子,既想笑又無奈。

  「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好好的空調不用,要在陽台外搭被爐。」

  這被爐還是他特意叫上松田去挑的,兩個男人研究了被爐的花色十來分鐘,最終敲定黑底紅紋。

  「聽說你們以前就是用這種取暖的。而且我不喜歡關在房間裡用空調。以前用太多了。」松原旋律邊打著小游戲,邊喝了口熱氣騰騰的杏仁巧克力奶,這是近日她比較喜歡的飲品。

  比起蹲在客廳裡,她果然喜歡陽台,可以看天看風景的地方。

  降谷零的身形一頓,下意識看向對面的女孩。松原旋律全神貫注地打著游戲,修長的睫毛下搭,遮擋住了她眼底所有的色彩與情緒,蒼白的臉在熱杏仁巧克力奶和被爐的溫暖下,稍稍多了點紅潤。

  她說的討厭。其實是討厭封閉的地方。因為那感覺很像實驗室。

  「咳。你在玩什麼游戲?是新游戲嗎?」降谷零轉移話題道。他不會讓旋律再陷入那種境地。

  組織的實驗室早該被摧毀才對。

  松原旋律一聽,表情一下微妙起來,手不禁往後縮了縮,這動作怎麼看都感覺在心虛:「其實,也不是什麼有趣的游戲。」

  降谷零狐疑地看著她:「真的?不會是什麼你這個年齡不該玩的游戲吧。偵探,別忘了,你還沒成年。」他可是很清楚,某些游戲商家非常沒有底線,為了引流什麼擦邊球都敢打。要知道這些孩子都是國家的未來!

  果然。現在的降谷零愈發有種『長輩』的既視感。

  在淺金發青年的緊迫盯人下,松原旋律自知瞞不過去,只好攤開手:「是弘樹他們做的那款游戲。已經有了三個篇章了,說是讓我這個主角把控一下。」什麼主角。哪有火柴人主角。是提供素材的工具人才對。

  降谷零低頭看向手機屏幕上,一個脖子上圍著條紅圍巾的簡陋火柴人,站在角落裡東張西望,看起來像是在調查什麼般。

  「噗!咳!好像還不錯嘛。」降谷零忍俊不禁道。

  松原旋律看著他幾乎憋不出上揚的嘴角,干脆地劃出了另一個角色:「這個原型是你。安室。」

  屏幕上多了個金發戴鴨舌帽的火柴人,做出起手式的動作。

  怎麼看都有種滑稽感。

  降谷零嘴角抽了下。

  松原旋律心情又好了,一口干掉了手裡的杏仁巧克力奶。她感覺自hiro離開後,降谷零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再來一杯!」她舉起杯子道。

  降谷零無可奈何地接過杯子:「今天只有一杯了,再多喝可不行。糖分攝入過多,對身體不好。」

  只是面前的女孩笑眯眯點頭,乖是很乖,但他也知道,管不住。就跟一只表面看上去懂事伶俐的小黑貓,實際在看不到的地方,誰知道會有多調皮。

  「要是敢偷喝,被發現了,下次只能喝無糖了!一顆糖都不放的那種。」降谷零威脅,同時他口袋裡的手機振了下。

  「我保證不偷喝!」

  松原旋律剛說完,便見降谷零看著手機神色凝重,不禁關心道:「怎麼了?安室。」

  「組織出事了。」淺金發青年將手機屏幕放到了旋律面前。

  屏幕上只有一句話:「我接到通知,說朗姆疑似背叛,讓我候命。——綠川唯。」

  「朗姆背叛?」這是不可能的吧。松原旋律感覺像在開玩笑。等等。她想到了另一件事。會是厄瑞斯、庫拉索嗎?

  昨天『庫拉索』回來不久,松原旋律就發現是希月假扮的。兩人聊完不久,希月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她沒有攔。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就像她也一樣。

  想到這個,松原旋律心情一下沉著起來:「他們可能要對朗姆動手了。」

  「他們?組織?不對。」降谷零看著松原旋律的表情,腦海裡閃過一個猜測,這個猜測令他整個人都震驚了,「是你?不。不止。厄瑞斯?」

  松原旋律先搖了下頭,再又點了點頭:「怎麼樣。要加入嗎。公、安、先、生。」

  聽到這個稱呼,圍著圍裙看上去就像廚師的小麥色青年,哼笑了聲,先前那種隨性自然的氛圍已然消失,取代的是一種凜然明亮的鋒銳,降谷零雙眸燁燁生光:「這種事,我怎麼能錯過。

  「不過這樣抓捕朗姆,怕是會打草驚蛇。」這也是他們潛伏的原因之一。

  松原旋律微彎起嘴角,將手放進暖呼呼的被爐裡,黑色大底的布料和她的衣服紅圍巾幾乎融為一體。

  「厄瑞斯能找到朗姆。至於朗姆的罪證,組織的部分罪證。我這邊早就收集好了。而且,我可以把朗姆留給你們。」

  這個你們指的是日本公安。

  「連同罪證。我想這份合作禮物很不錯吧。」

  降谷零笑了:「的確很不錯。那麼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我記得朗姆目前是在德國吧。」

  「不錯。我需要你以公安的名義,聯絡德國的情報機構。協助處理組織在德國境內的人員和基地。我到時候會有一份組織文件送給你們。」

  她本來是想要靠自己,擒賊先擒王。抓住BOSS再處理其他的。但厄瑞斯和庫拉索的行動,讓她知道朗姆那邊一定有不利於她的事發生。

  BOSS召回她的時間肯定會提前。

  那麼她為什麼一定要按照BOSS的步子走呢?而不是讓BOSS主動跟過來。

  降谷零沒有留下。

  「便當已經幫你點了。涼了記得加熱。」離開前,降谷零特意給她點了便當,再三強調。

  松原旋律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你快去忙吧。今天算你帶薪放假。」

  「是加班吧。」降谷零哭笑不得。但這個班,他加得心甘情願。

  降谷零下樓後不久,便當就送到了。

  松原旋律一面斯條慢理地吃著便當,一面問系統:「你覺得,什麼情況下,BOSS提前見我這個實驗體。」

  沒等系統回復,松原旋律看向系統上的聲望值,自答道:「在我這個實驗體很可能死亡,或出現問題時。」

  系統似乎一下子卡住了。

  像是死機了般。

  當然松原旋律知道它不會死機,她輕笑了兩下:「這只是普通推斷啦∼系統。你是可以主動跟我說話的對吧。」而非像現在這樣一問一答才行。

  「是因為過去的『我』的緣故吧。做了什麼交易嗎?或者知道了些什麼?和未來有關嗎?還是跟老師那個世界有關?」松原旋律漫不經意地問著。

  直到她吃完便當,又喝了幾口杏仁巧克力奶。系統都沒有作答。

  然而不作答已經是答案了。

  過去的『她』知道了一些未來,和某樣存在做了交易。這個交易可能涉及到了老師的世界。應該說是涉及她從老師世界帶來的東西。這個世界的神?世界意識?蓋婭?

  反正就是類似的東西。

  而她會接近小弘樹,感覺諸伏景光、降谷零親近,甚至成為偵探,讓警方看好她,以『OSAMU』這個代號聯系代號為『Zero』的公安等,一系列的行為,全都源自於她可能看到的『未來』。

  至於失憶,是代價、之一?

  不知道系統被封禁是代價還是故意?

  這些她沒有過往的經歷無法判定。

  能肯定的是,她的未來一定糟透了。否則她不會做這麼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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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會是怎樣的未來呢?死掉嗎?」

  松原旋律捧著溫熱的杯子自言自語,一雙黑色瞳孔沒有半點光芒,接著她失聲笑了下:「比死更糟才對。」

  「身份被人利用?意識被修改?被洗腦了?」

  這些都有可能。

  系統依舊沒有回應。

  這種沉默愈發的使空氣沉寂。

  真是糟糕的未來。

  如果沒有提醒,松原旋律很肯定自己真要遇上這些是絕對逃不過,也不敢逃。

  組織把希月、宮野姐妹送到她身邊培養感情,讓她回歸正常生活,和桃井來往,這些是羈絆,同樣也是扼制她的手段。

  不能死,不可逃。

  只能乖乖受人擺布,任人宰割。

  「可惜我提前知道了。」松原旋律吐氣道。她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個『機會』,不管要交易什麼,以她對自己的了解,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個機會。

  她不太在意自己的生命與否,卻絕不想那些朋友、陪伴她的人受到半點傷害。

  松原旋律感覺身體有點冷,這種冷哪怕是有被爐在,也冷得刺骨。血液裡全是冰冷。可這份冷之中,心口處又莫名延伸處一股熱切。

  一種想要衝破什麼的熱切。

  「宿主。樫村弘樹找你。」系統突然提示道。

  「好……」松原旋律張嘴話剛出口,猛地反應過來,這貌似是系統第一次主動地提示她。她迅速看向系統版面,上面沒有任何變化,就像剛才系統的提醒是她的臆想。

  但不是臆想。

  松原旋律確實看到樫村弘樹發來的消息。

  「姐姐。游戲怎麼樣?」短短一句話,松原旋律幾乎能看到小男孩發著消息時,那眼睛裡亮晶晶的期待。

  松原旋律莞爾一笑:「很好。」

  這不是在哄小孩。她的確覺得不錯。游戲裡的人物雖是火柴人,但劇情出乎意料的不錯,主角是漫畫偵探,然後接到案子開始破案。每個關卡的故事是由一個又一個的小單元組成,銜接流暢。

  就是看到游戲裡那個戴著紅圍巾的黑色火柴人,難免尷尬。她是主角。怎麼說呢。總覺得怪怪的。

  「我看姐姐通關第三個故事了。有什麼建議嗎?」小弘樹緊張問道。

  畢竟這可是他們以姐姐為原型創作出來的。為此姐姐、安室先生以及偵探事務所的倉島小姐等人都給了他們不少的案件幫助。他希望能做得更好些,這樣才對得起大家的努力。

  「建議?」松原旋律想了想,清了下嗓子,「要不要多幾個視角。現在不是只有主角一個探案視角麼?要不多來幾個新的可選視角。」

  至少換其他人,就沒這麼尷尬了。至於其他人是否尷尬那跟她有啥關系。

  「比如說偵探助手的視角?偵探事務所的其他人視角?記者的視角?警方視角?甚至是被害人自己?都可以試試。進行全方位的案情展示?」

  「被害人自己嗎?」樫村弘樹像受到了某種啟發,「對哦!姐姐的身份有兩個,分別是漫畫偵探和亡靈偵探。現在這個破案角度,只做出了漫畫偵探的方向,亡靈偵探卻沒有做出來。」

  「之前瑛祐哥哥就提到過,但我們沒想好具體的做法。姐姐這個被害人的身份太有幫助了!我們完全可以開辟一個被害人死後求助姐姐,開啟亡靈偵探的視角!做一個有亡靈世界的裡世界!」

  越說小弘樹越激動,松原旋律看著對面發來的大段文字,有種不好的預感,等等!你這不是要增加其他角色視角,你這是准備再多一個『我』吧。

  松原旋律趕緊發消息,想要阻止,可對面的小弘樹很快就發來一條:「姐姐。你的提議讓我一下多了好多靈感。對了。瑛祐哥說我們還可以把黑喵BOSS的烏鴉組織插到游戲裡,作為反派組織。我們的主角曾經是從烏鴉組織裡逃出來的受害者,為了對抗組織而努力成為名偵探。」

  「這樣就能增加更多的劇情,也能構造懸念吸引玩家。」

  「這樣一來,偵探社的其他人也可以安排些隱藏的身份?助手哥哥可以安排是潛伏在偵探身邊的臥底,實際上是其他勢力的人。秘書是很多年前被毀了事業和容貌的演員,來到偵探社是為復仇。調查員是被毀了家庭的前記者出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目的。只有達到某個前提,其他人物的故事才能夠得以展現!」

  「姐姐。我先去把這些都記錄下來。下次再聊!」

  小男孩一通文字發完便下線了。

  松原旋律仔細看了下小弘樹的描述,不由啞然失笑道:「你這猜得……」都差不多逼近『真相』了。

  「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目標,不知不覺間集合在一塊嗎?」她喃喃低語著。

  「對了!姐姐!」

  剛下線的小弘樹又冒泡了:「差點忘了。我這次找姐姐還有件事。DNA追蹤系統,我已經完善了很大一部分了。」

  這麼快嗎?最近的事情多,加上小弘樹沒有再提這個,松原旋律還以為他把主要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游戲制作上了。這些天兩人的聊天,大多數都是小弘樹在咨詢她案件相關的事。沒想到DNA追蹤系統會這麼快。上次還只是一個模子。

  那她上次給出的血液,是不是可能追蹤到了她血脈來源?

  松原旋律目前為止,只知道自己原本的姓氏是雨宮,父母死於火災,從小她就在實驗室出生、長大。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見過其他親戚。

  這些當然沒什麼問題。只是她想知道,她的父母為什麼會進入實驗。組織總不會隨隨便便就找人進行如此重要的實驗。

  小弘樹沒有吊她胃口,直接道:「姐姐。我用了你的血液做了實驗,追蹤到了你一百多年前的祖輩身份。」

  來了。松原旋律緊盯著屏幕問:「是誰?」有了這個,她更能了解她的父母,說不定還能知曉組織開啟實驗的真正目的。

  「烏丸蓮耶。」

  看到小弘樹發來的名字,松原旋律愣住了。這個名字、好熟……她霍然想起幸田智也買下的八號別館,正是這位所建。

  後面不知什麼原因被賣,成為了組織的財產,之後又落入幸田智也手裡。介紹幸田智也買下別館的是組織的皮斯科。

  以上是他們調查後所得的資料。

  松原旋律有想過,八號別館會不會是烏丸蓮耶的後代轉賣的。畢竟烏丸蓮耶多年前便已去世,烏丸家也跟著徹底敗落。

  但她完全沒想到,她竟是烏丸蓮耶的後代。烏丸蓮耶的後代在烏丸蓮耶所建的地方當實驗品出生。這怎麼看,都無比的譏諷。

  「難不成組織是烏丸蓮耶的仇人?」松原旋律想著又搖頭。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她會成為特殊的實驗體出生。

  她父母在照片背後留下過一句:那個男人是惡魔。

  那個男人……松原旋律心中突然靈光一動:「會是烏丸蓮耶嗎?」

  表面死去多年的人,實際上並沒有死亡。而是潛伏在暗處。

  烏丸蓮耶他有權有勢。完全有可能建立一個跨國組織。而組織沒人知道具體成立了多久。希月、庫拉索她們只知道成立很久了。

  假如烏丸蓮耶活到現在,至少也有一百四十多歲了。這個年齡的人類死都不能再死了。但要是烏丸蓮耶還活著呢?

  他所要的實驗,會不會就是——

  「長生。」

  追求生命的延續,幾乎是人的本能。

  就像是那些有錢有權的人,早年可以不擇手段,無所不用極致,但到了晚年很可能開始信鬼神。同樣,沒有比他們更渴望壽命的人。

  「冷靜點。」

  松原旋律捏緊了手裡的杯子,迎面吹來的冷風讓她整個快要躁動的血液,漸漸恢復平靜:「這些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具體情況,還得再調查。」

  但是這個猜測,完全可以讓調查更誇張點。

  誰會隨意去調查一個早就宣布死亡的人。

  「姐姐。瑛祐哥哥讓我快點過去,我先下了。」

  小弘樹把事情告訴完她後,就又下線去和小伙伴們研究游戲了。全然不知道他隨口告知的事情,給松原旋律帶來多大的震動。

  「系統。調查烏丸蓮耶。」

  調查一個死人。誰能想到一個死人,會是幕後的『真凶』。系統的速度很快。

  松原旋律靜默望著系統初步調查出來,有關『烏丸蓮耶』的資料。

  和上次的一樣。烏丸蓮耶,本世紀的大富豪。現已死亡數十年。具體死因沒有公布。網上對其死亡猜測頗多,包括且不止於被殺害、因親人爭奪遺產而死於非命等等。但這些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官方認可。

  烏丸家也在烏丸蓮耶去世後落沒,甚至都沒什麼人知道烏丸家後人的下落。

  如果真的按她所想,烏丸蓮耶真的沒死,烏丸家的後人具體去哪了,那只能是實驗所了。只是不知道她的父母之中,哪個是烏丸家的。畢竟烏丸家的後人可以改名換姓。

  「真沒想到,真正害死我父母的,把我送進組織做實驗的,會是我的先輩。」

  松原旋律趴在被爐所籠罩的矮木桌上,被爐暖烘烘的熱度,溫暖著她的臉,她的手和她的身軀,可她的心卻像是掉進了冰天雪地裡,冷得讓人發抖。

  烏丸蓮耶的身份曝光。

  讓她更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更明白那句惡魔,以及照片上父母留下來的話。

  烏丸蓮耶怕是早就盯上她的父母。

  在某些利誘或威脅下,雨宮夫婦決定接受實驗。但他們沒料到的是,實驗的真正目的居然是他們的孩子。

  這就如當初,烏丸蓮耶為了欺騙宮野艾蓮娜和宮野厚司夫婦,在她身上實驗,撒謊是為了她身上的遺傳病。不。遺傳病也不能說是假的。

  畢竟很可能像她這樣烏丸蓮耶的血脈後代,都會遭遇這些事。

  而她活下來了。

  是那些人中,唯一的、活下來的。

  怪不得她如此的『重要』。

  事關組織BOSS的大計。怎麼可能不重要。

  就是不知道,烏丸蓮耶到底是靠著什麼活著。知道的只是,他的『活著』下面布滿了人的屍骨。

  她的父母,那些實驗室一個個孩子,艾蓮娜夫婦,朝陽……太多太多人了。

  烏丸蓮耶。或說組織BOSS。

  必須得『消失』。

  否則下一個,必然是她,是希月,是志保,是明美,是五月,是降谷零,是諸伏景光,是陣平哥,是……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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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松原旋律的目光順著烏丸蓮耶的生平資料,一點點下挪。直到落在『黃昏之館』之上。這處據說是烏丸蓮耶極為重要的住所。

  資料照片上的黃昏別館,烏丸蓮耶去世後,這處別館早已被變賣。外界對這處別館也就知道是大富豪烏丸蓮耶的房子,對購買者來說是一種身份、地位的榮耀像征。

  甚至有傳言稱,烏丸蓮耶當年能大富豪,與這處別墅有很大的關聯。

  但是!這是外界。

  松原旋律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這處和烏丸蓮耶緊緊相關的別墅並不簡單。可惜再多的資料就涉及到官方了。

  不過這不也正好說明了黃昏別館的背後有秘密。

  「你知道黃昏別館嗎。」松原旋律隨手發了條消息。

  收到消息的降谷零,剛安排完下屬的工作,他看著松原旋律發來的內容,心有不解,但還是回復道:「黃昏別館原本是烏丸蓮耶的產業。如今已經被他人買走。」

  在知道幸田八號別館是這位已逝的大富豪所建,降谷零便翻出了他的資料。其中黃昏別館也是對方的資產之一。降谷零印像會深刻,主要是因為這個地方確實很特殊。

  「據說這處黃昏別館是烏丸蓮耶母親留給他的遺產。」說到這,降谷零遲疑了下又補充道:「另外,這裡跟一個已過追訴期的案子有關。」當時他調查到這裡時,自覺地停了下來。

  曾經黃昏別館疑似發生過慘案,案子由於涉及高層被封存,並不為外人所知。哪怕是現在案子已過追訴期。

  降谷零一下想到松原旋律的偵探身份,眉頭當即一皺:「你不會是接到了和黃昏別館有關的案子吧。」

  「沒錯。這個案子非常值得我去破。」

  松原旋律感覺『破案』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借口了。不。這哪能算是借口。這本就是她要去做的事。

  烏丸蓮耶在黃昏別館藏了什麼呢。

  僅僅一個案子還不夠。

  降谷零點到為止的話,讓她愈發的覺得她必須親自走一趟。興許會得到很有趣的線索。

  一個足以打亂烏丸蓮耶陣腳的線索。

  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想看看,她猜測的烏丸蓮耶是否真的是組織的BOSS。如果不是,就當是出去溜達一圈。但如果是的話……松原旋律眸色沉沉地低了下來,唇角輕揚,手持白色的瓷杯,竟有種說不出的愜意感。

  她真心超級期待啊∼她那心思醜陋的、令人作嘔的祖輩。

  而她手邊的手機上不斷跳出消息。

  「降谷零:這個案子牽扯過多,所以被封存。」

  「而且案子過了追訴期。涉案的可疑人員烏丸蓮耶本人也早已去世。」

  「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出發去黃昏別館了。」

  松原旋律回道:「暫時還沒。」停頓了下,她繼續寫,「你覺得一個人世界上的人認為他死了,實際上沒死,這代表什麼。」

  「假死?是代表對方有某種必須隱藏的秘密。」類似『假死脫身』案子,並非沒有。這些人無非都是陷入某種境地或有必須隱瞞的秘密。

  「等等!旋律這句話難不成……」

  降谷零很快反應了過來,他立即撥通松原旋律的電話:「烏丸蓮耶沒死?他很可能是創建組織的人!」他曾聽說過,組織創建至少是在半個世紀之前。以組織如今的規模,沒有大量的金錢和權勢開路,是絕不可能的。

  烏丸蓮耶死前的財富權勢驚人,死後不久,烏丸家族竟以極快的速度衰落。那大量的財富和權勢如同雲霧般蒸發了。對此烏丸家的解釋是,幾次投資失誤導致。

  可要不是投資失誤呢。這只是借口呢。錢財全部都被暗中假死的烏丸蓮耶拿走建立了組織呢。這些都有可能。

  如果建立在烏丸蓮耶『假死』的前提下。

  「這個我可不敢確定。」松原旋律模棱兩可。

  降谷零卻從她的態度聽出來了:「所以才需要去黃昏別館。你在家等我。我跟你一塊去。」這種事,他沒辦法交給其他人來辦。

  假如烏丸蓮耶真的沒死。算算時間,對方也差不多一百四十歲了。

  這個歲數……降谷零微眯起的眼睛裡折射出灰藍色的光,他想到了組織的實驗。

  降谷零返回的速度很快。

  松原旋律和他通完電話,也就十來分鐘,他人就到了。

  「現在就出發?」

  降谷零看到站在公寓門口穿著黑色鬥篷的少女,一只手提著黑色雨傘,另一個手提著黑色工具包,戴著黑色口罩。全然一付漫畫偵探出門辦案的姿態。

  「這樣可不夠。」他從車後座掏出一條紅色圍巾,給她系上。這才滿意地點頭,「有圍巾就不冷了。」

  紅圍巾、黑色鬥篷,這也是漫畫偵探的像征。

  漫畫偵探能成為如今頗有名氣的偵探,這種個人特質的鮮明特征也是原因之一。

  「對了。還有這個。手也要保暖好。」降谷零不知從哪又變出了一雙白色毛茸茸的手套,「白色方便檢查痕跡。弄髒了,洗洗就好了。我這裡還有好幾雙。」

  這些都特意為松原旋律定制的。

  「你不是今天有事嗎?」

  松原旋律扯了扯脖子上的紅圍巾,這家伙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圍巾,質感和她平常圍的相同。

  給她又戴好手套,降谷零順勢揉了揉她的頭發:「我也是你的助手啊。」

  「我不是小朋友了。」松原旋律嘆氣。她總感覺降谷零太操心了。這個等志保來,應該會好點吧。志保比她,更需要操心。

  「但是你比小朋友要亂來得多。」降谷零不客氣地揭露道。什麼炸.彈,墜.樓,只身潛入犯罪份子的地盤,這可都不止一次兩次了。

  松原旋律自知理虧,迅速鑽進車裡,系好安全帶。其實在外面穿再多,一樣不如車裡空調暖和。

  「我們出發吧。」

  另一個方向。

  德國。諸伏景光總算是見到了據說這次『朗姆叛變』的行動負責人。

  諸伏景光靜靜地看著一頭銀色長發的墨綠瞳男人,黑色大衣和帽子,渾身上下都透著股煞氣。——琴酒。

  他腦海裡冒出這個代號。在組織這個代號如雷貫耳。特別是針對叛徒。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無論從氣勢還是長相都很像零形容的樣子。

  只不過……這真的是琴酒嗎?諸伏景光想起幼馴染跟他說過的話,所謂朗姆叛變是旋律和厄瑞斯准備抓捕朗姆的策劃。

  他目光轉向厄瑞斯。

  厄瑞斯冷笑著跟在琴酒後面,脖子上套著定時炸彈。在看到諸伏景光時,眼神閃爍了下:「喲∼綠川。你沒有背叛我們,通知朗姆大人吧。」

  一邊假扮『琴酒』的庫拉索斜睨了一眼。腦海裡浮現出綠川唯的資料,她被派去日本,所接替的正是對方的位置。

  但這個人似乎已經取了旋律的信任。就跟那個安室透一樣。

  「我只是一個聽從代號成員命令的底層人員罷了。」諸伏景光語氣冷淡道。他對這些組織真正的成員沒什麼好感。

  這次行動他需要扮演的是,被『蒙蔽』的底層成員。畢竟他和零真正信任的是松原旋律,而不是厄瑞斯和這個『琴酒』。

  「呵呵呵呵呵。放心,等這件事完結,你會有回報的。」厄瑞斯聽到諸伏景光的話捂嘴偷笑。

  諸伏景光倒表情不變,臉上帶著淡淡不入眼的笑意,笑而不語。

  ……

  下雨天的天色更早入夜。

  才下午五點,天已經黑了。

  「過了那座橋,往上就是黃昏之館了。」

  松原旋律坐在副駕駛,遠遠眺望著在黑暗輪廓裡的一角。黃昏之館占地面積很大,是一座城堡,就如一些盤踞在森林懸崖處的古典城堡般,沿著盤山公路一路往上,最後還需要穿過一座吊橋才能真正看到。

  「我記得黃昏之館已經被人買下。以前留下那些線索怕是早就消失了。」降谷零開著車說道。

  「線索會消失。但有些東西會留下。」比如鬼魂的痕跡。

  松原旋律已在降谷零這裡知道具體的一些情況:三十多年前,黃昏之館舉辦『烏丸蓮耶』追思會,實則是烏丸蓮耶生前物品拍賣會。烏丸蓮耶生前便是喜歡收集各國藝術品的大富豪,這次追思會引來了不少政商兩界的大人物。

  然而誰都沒想到,這次拍賣會最後會演化出一場相互殘殺導致八死十四傷的慘案。

  期間具體發生什麼,活下來的人全都沉默不語。在這些人的壓力下,該案徹底封存。這也是為何外界不得而知的原因。

  「像這種大人物間的互相殘殺,不止是大案,更是一起巨大的醜聞。不曝光、將事情封存,才是真正對他們有利的。」松原旋律支著頭靠窗,幽幽望著窗外遠處黑暗中城堡的輪廓,「說不定那些活著的人,還能將死掉的那些人的財產都一並瓜分。」

  降谷零聽得心裡發堵,又無可奈何。

  這些事他也猜得到。正因為知道,才覺得沉重。

  「如果烏丸蓮耶真的活著,這場慘案怕是沒那麼簡單。」降谷零捏緊了手中的方向盤,「只怕那些人也被蒙在了鼓裡。」

  一群政商兩界的大人物彙聚在一起,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犯下相互殘殺至八死十四傷的慘案。記錄中對此語焉不詳,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很不對勁。

  之前降谷零只以為他們這些人涉及到了某些禁忌物品,導致慘案發生。但是烏丸蓮耶疑似存活的懷疑,為他打開了另一條思路。

  這起慘案,與烏丸蓮耶定然脫不了干系。

  「偵探。已經知道了什麼吧。」降谷零說道。

  松原旋律不置可否地彎唇:「這個嘛~得等到了,才能確定。」她又打開了手機裡的另一張地圖,「這個黃昏之館目前的主人,並沒有居住在此。」

  「不錯。此人暫時在北海道。」

  降谷零在過來前,就查過了。黃昏之館的新主人,買下這裡更多的原因是衝著烏丸蓮耶過往的名氣而去的。

  「以前不是沒人懷疑過烏丸蓮耶可能在這裡藏下寶藏,只是這黃昏之館能被轉手賣出,想來,這些人是沒能找到所謂的寶藏。」

  「更重要的是發生在這裡的慘案。」

  松原旋律更對這個有興趣。有殺人的案子,她的能力更有用武之地。

  提到案子,降谷零警惕道:「待會不要亂跑。」

  沒人知道烏丸蓮耶是否會在那裡留後手。

  可他不知道,松原旋律就是想烏丸蓮耶知道,她去了黃昏之館。以烏丸蓮耶對她的『看重』程度,又怎會不知道她去黃昏之館的事呢。

  一輛黑色汽車在雨幕中飛速前行。

  車裡駕駛位是一個穿夾克、戴著黑色棒球帽和同色護目鏡的男子,他表情冷酷地盯著前方車燈可視路段,副駕駛上則是一個左眼下方紋著鳳尾蝶刺青的棕紅發女子,穿得一身黑色緊身衣,百無聊賴地拆卸手裡的狙.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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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落在車窗上。

  「真不知道那個小偵探到處跑什麼。」

  基安蒂嚼著口香糖,一臉打哈欠不爽地說道:「才逃脫厄瑞斯那個瘋子布下的陷阱幾天,又要長途跋涉往這種地方跑。」

  她當然不爽了。

  在東京舒服的享受不好嗎?結果大雨天的還來這種地方找人。山路崎嶇,坑坑窪窪的。也不知道那個小偵探到底在想什麼,但沒辦法,偏偏BOSS有命令,松原旋律只要離開東京,必須有代號成員跟蹤保護。

  一旁的科恩沒搭話,基安蒂也習慣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自顧自的說:「比起這種保護任務,還是狙擊任務更適合我。真不知道組織為什麼要培養一個偵探。」

  殺人這種事,還需要偵探?不是一槍的事麼?一槍不夠,再來一槍唄。

  什麼組織的莫裡亞蒂、未來的犯罪大師,基安蒂完全不關心這種事。

  叮鈴鈴——

  手機鈴聲刺耳地響起。

  基安蒂一接通,琴酒的聲音傳了過來:「人跟上了嗎。」

  基安蒂道:「快了。那個安室透車技還不錯。」

  「你們到了,不要驚動旋律。」琴酒說,「這件事已經上報給了那位先生。皮斯科會讓愛爾蘭威士忌開直升機來接你們。」

  「接我們?」基安蒂很是驚詫,「不就是小偵探去個地方探險麼。怎麼連那位先生都驚動了。」

  要知道平常他們這些代號成員,都不一定能見到那位先生。一個小小的偵探,又沒有為組織做出過什麼重要貢獻,竟然被這麼關注。BOSS對松原旋律真的這麼在意麼?一個什麼莫裡蒂亞對組織這麼重要?不就是一個擅長破案的小偵探麼。

  「不要打聽太多。基安蒂。」琴酒冷冷警告了句。

  基安蒂臉色難看了下,倒也沒有在這方面跟琴酒起爭執。

  琴酒這邊掛了電話後,旁邊的伏特加便開口道:「大哥。庫拉索不是被派過去了嗎?旋律這次行動,她沒彙報嗎。」

  「哼。誰知道朗姆在想什麼。」

  琴酒嗤笑著,組織裡他和朗姆、貝爾摩德三人,都不怎麼搭調。BOSS很清楚這點,沒有必要一般不會安排三人一塊行動。近幾年唯一同時動用了他們三個的,只有旋律的事情。

  「我們的偵探,膽子確實越來越大了。」

  伏特加贊同道:「確實。都兩次從爆炸裡逃出來。還從樓上跳下來。不過更過分的還是厄瑞斯。那個瘋子真是敵我不分。」

  「哼!那個小瘋子可不是那麼好掌控的。朗姆不好好限制,早晚會反噬。」琴酒輕嗤道。他也給BOSS發完了松原旋律的去向。下一秒,他就收到了BOSS的回復。

  伏特加聽到琴酒對厄瑞斯的評語驚了下:「不是吧。那個瘋子他敢對朗姆動手!」

  大哥是不是說得太誇張了。可仔細想想,好像也不奇怪。都說厄瑞斯是瘋子,瘋子做事哪有道理可言。

  「你不也說他是瘋子麼。」琴酒隨意回了句,看著屏幕上BOSS新發來的郵件,墨綠色的瞳孔冷靜得像是盯上獵物的蛇,他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中,「好了。去找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這個時候?」伏特加驚訝道。

  平常除了必要的時候,大哥可從來都不會找宮野志保。看大哥的樣子,這好像還是BOSS的吩咐。

  「不要問不該問的。」琴酒警告。

  伏特加連忙啟動汽車,開往宮野志保的住所。

  與此同時。

  德國。某處秘密實驗室。

  這是普通成員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地方。

  沒有人帶路,沒人會知道朗姆竟藏在這裡。

  然後諸伏景光看到厄瑞斯輕車熟路,拿出信號屏蔽器,切斷了這裡所有對外的聯絡方式,開始進行布置炸.彈,並定時。

  「朗姆的警覺性很強的哦∼一擊不中,放虎歸山,就麻煩了。綠川,你也不想組織惹上麻煩吧。喏,遠程交給你了。我記得你的狙擊能力很不錯。」

  弄好炸.彈,厄瑞斯又笑眯眯地再次看向諸伏景光強調。後者聽到他的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不是組織惹上麻煩,是他惹上麻煩吧。

  厄瑞斯看了看諸伏景光,想了下道:「我給你易容成其他人吧。基安蒂如何?」

  假扮成琴酒的庫拉索,拿煙的手抖了下。基安蒂是女的吧。

  「你是在公報私仇嗎?」諸伏景光臉上帶著笑,但那雙藍色眼睛裡卻浮出寒意,「如果你是這樣,我想我有權利拒絕配合。畢竟你說不定就在行動中故意犧牲我。」他沒見過這個代號成員,倒也知道這位是女性。

  但說這些,並非是厄瑞斯讓他女裝,而是他在敲打對方,以及提醒另一個人。

  「厄瑞斯。」庫拉索壓低嗓音喊了聲,「不要做多余的事。」她學著『琴酒』的口吻道。

  庫拉索覺得這時候不該節外生枝。

  越靠近朗姆所在地,她內心越是緊繃。雖然她身上披著琴酒的馬甲,但這麼多年,對組織的恐懼,對朗姆的畏懼,早已深入她心。

  白發少年聳了下肩膀:「好啦∼剛才那句是開玩笑的。不過,綠川君確實易容成組織其他成員,更好給朗姆施壓。吶∼科恩怎麼樣,他是狙擊手,定位和綠川差不多。要不,卡爾瓦多斯也行。」

  諸伏景光又聽到了兩個酒名。

  見兩人沒反應,厄瑞斯攤手:「總不能是龍舌蘭吧。那家伙太大塊頭了,易容起來難度太大。何況綠川是狙擊手吧。出手方式不同,可是會引來懷疑的哦∼」白發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諸伏景光。

  那目光讓諸伏景光有種身份仿佛被看透的感覺。他沒再猶豫,開口道:「科恩吧。」厄瑞斯說得沒錯,狙擊手最好冒充狙擊手。

  何況,用其他人的身份,真要行動失敗,或失誤,也有挽救的機會。厄瑞斯是故意的嗎?應該不會。白發少年的惡意,從見面的第一天起就沒變過。

  「那就科恩了!」

  厄瑞斯眯彎著眼雙手一拍,徹底定了下來。在他轉過身提起手裡的材料時,他的手靈活快速地發了封郵件:「旋律醬。那個綠川真的好無聊啊∼」

  「無聊的話你可以多玩一下朗姆。不要逗綠川。」很快他就收到了松原旋律的回復。

  「嘖嘖∼旋律醬真是偏心呢。所以綠川唯到底是什麼身份。不過這些跟我無關。」他只喜歡旋律醬一個人,也只在乎她一個。

  其他人的話……厄瑞斯回過頭望向身後的兩人。哎。要是能把旋律醬周圍的人都干掉就好了,這樣旋律醬就可以只屬於他一個人了。可惜這樣,旋律醬一定會跟他反目。

  「厄瑞斯。速度快點。」庫拉索催促道。

  「知道啦∼知道啦∼」

  白發少年又恢復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反正也不能干掉這兩個家伙,那就多招呼招呼朗姆了。

  再瘋的狗,脖子上套了鏈索後,也只能收斂起來。

  黃昏之館的大門口附近。

  松原旋律回完厄瑞斯的消息,降谷零也將車停在了不遠處的樹蔭裡。在這陰雨潮濕的黑夜,沒人能注意到那裡還有一輛車。

  「沒有光亮。確實沒有人。」

  降谷零打著傘眺望前方的古堡,他一頭耀眼的淺金發盡數遮擋在了黑色鴨舌帽下,似乎是為了配合夜色和行動,這次他還穿了身黑色的外套,兜帽拉起。整個人簡直和旋律一樣幾乎融入了這片雨夜中。

  「進去吧。」

  既然沒有別人,那麼就不用擔心別的了。松原旋律揚了揚眉,打開早備好的手電筒,率先一步走去。

  「走慢點!」降谷零趕緊跟上。他就知道,這丫頭又自顧著往前衝了。都幾次了。他都快習慣了。

  只能加快腳步,走到松原旋律前面。

  到達大門口,隨後降谷零見怪不怪的,看松原旋律熟練地取下兜裡的一字夾,打開大門。

  門沉重的悶聲開啟。

  一股腐朽潮濕的空氣從中湧出,隱約間還有股奇怪的鐵鏽味。

  松原旋律皺了皺眉。

  降谷零這次比松原旋律快上一步,他一手舉著手電筒一手舉.槍,飛速地將大廳掃了一遍,確定沒有危險後,才讓開路讓旋律走進來。

  「小心點偵探。」

  兩束手電筒的光打進了漆黑的房間裡。

  這個房間,竟比外面還要陰冷。仿佛待在一個冰窖裡。

  暫時沒發現鬼魂。松原旋律環視著周圍,她注意到目光和光線所掃到的地方,好幾處都有同一個圖案。

  「是烏鴉。」降谷零手裡的電筒光落在松原旋律身旁的門把手上。上面儼然是一只烏鴉的標記。

  不止是這一處,隨著兩人的深入,屋子裡的樓梯扶手、地板的角落、窗戶上的雕花等等都是烏鴉的標記。

  「烏鴉是烏丸家族的家徽。」

  松原旋律深吐口氣。她還有句話沒說出來,烏鴉同樣也是她還是雨宮音符時,對組織的稱呼。

  「厄瑞斯送來的卡片上也寫著烏鴉。」降谷零沉著臉加了句。

  烏鴉等於組織。這個公式,他幾乎都要確定了。而且,烏鴉組織也是松原旋律第一本漫畫中主角團的敵對組織。

  原來一開始,旋律就在漫畫裡暗示了。

  屋子裡間隔了多年,什麼血跡、痕跡都被清理掉了。

  干淨得和其他長年少有人居住的古堡沒什麼區別。

  松原旋律來回轉了兩三圈,都沒有發現有鬼魂的痕跡:「難道這裡不是案發現場?」或者時間間隔太久了,消散了。

  「偵探,你在找什麼。」降谷零古怪地看著她東張西望,手裡的手電筒到處亂打。不像是在找線索,倒像是在找什麼人。

  「找線索。」

  松原旋律隨口說道。她正蹲在地上,看桌子下面,試圖找到隱藏起來的鬼魂,但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影子從眼角余光閃過。

  松原旋律快速地轉過頭,手電筒朝那邊照過去。她沒有注意到,在光線從桌子下面轉移的瞬間,一團黑色的影子從地面朝她腳底湧去。

  「怎麼了?」降谷零跟著把手電筒轉過去。

  兩個手電筒的光疊加在一塊,將角落的一小片區域照得格外亮。

  只是那裡除了一個裝飾用的花瓶,別無其他。

  「錯覺嗎?」松原旋律記得剛剛是看到黑影了。

  降谷零重新轉回手電筒,提議道:「看來大廳是沒什麼能找的,我們去樓上看看。」邊說,他邊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好。」

  松原旋律拉了拉身上的鬥篷,剛要跟上去,她就感覺自己的腳不停使喚,像有釘子把腳給釘在了原地。低頭一看,頓時她呼吸一緊,連忙喊道:「安室!」

  這邊聲音才剛出口,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在她的腦海中炸開,耳朵裡嘈雜作響,仿佛有無數人在她耳畔低語述說。

  「救命!」「那是個瘋子。瘋子。」

  「我們被騙了。」「求求你。放了我!」

  「啊啊啊啊!」「誰能來救我!」

  一個個男女老少的聲音不斷地往松原旋律耳中灌。無數的信息也同時灌入其中。頭好痛!旋律咬著牙捂頭,好像要炸了!

  這些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歇斯底裡。連系統的聲音都幾乎被淹沒其中:「發現命案,觸發任務。請宿主盡快偵破『黃昏之館學者被殺案』以及『追思拍賣會相互殘殺案』。」

  「旋律!」

  降谷零一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頭心間一悸,趕忙跑回一把扶住了差點因為疼痛暈倒的松原旋律:「怎麼回事!」

  怎麼一下子就這樣了。少女的臉色在手電筒光線下,蒼白得嚇人。

  這讓他想起了那次松原旋律的突然發病。

  「帶我離開!快!」

  松原旋律死死地抓著降谷零的手。

  降谷零也顧不上其他,當即把人背在身後,朝外跑去。

  要快才行!如果真是上次的病,那麼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回東京。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不敢賭。

  兩個人誰都沒有發現,地面那一個個仿佛是加深了黑暗的人形印記,從四面八方,朝著松原旋律的影子湧去。

  這些印記在手電筒微薄的光線中,如同一個個人似的。男女高矮胖瘦皆有。

  頭疼欲裂中的松原旋律更是沒空理會,系統版面上浮現出一行小字:「最後融合進行中。進度條百分之九十七……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百!」

  「聲望值清零中……」

  只見那一連串漲幅不斷的聲望值,眨眼便降為了一個刺眼的數字:0。

  松原旋律身體忽地僵住,人軟軟地靠在降谷零的背上,手臂下垂,像睡著了般。

  「旋律!」

  降谷零喊了聲,沒得到回應,他腳步更快了。

  然而就在他一路沿著原路返回,衝出黃昏之館,還沒來得及抵達車前,一杆狙擊.槍無聲地指在了他頭上。

  「安室透是吧。我們是來接松原旋律的。」

  出現在降谷零面前的是一個左眼紋著紋身的黑衣女人。在她不遠處,一個穿著夾克的男人同樣對准了他。

  組織的人。降谷零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神色冰冷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偵探身體出現問題了。得趕緊送回去急救。」他並不在意這時候組織的人冒出來,甚至還有點慶幸。

  「哈?」

  基安蒂一臉莫名地看著降谷零背上的少女。不知耳機裡的人說了什麼,她才嘁了聲,「這種時候出問題。麻煩死了。還好琴酒調了直升機過來。」

  「你快點!把人帶上!」

  基安蒂煩躁地收起狙擊.槍,剛說完,天空便遠遠傳來螺旋槳轉動聲。

  降谷零眯眼循聲望去,夜色雨幕中一架直升機正朝這邊飛來:「真的是直升機。」這樣一來,速度就快了。

  直升機很快就下落,在前方不遠的空地降落。

  「安室透!」基安蒂走到了直升機邊,朝降谷零招了招手。

  只見直升機裡下來兩個穿著大白褂的醫生和護士,抬著擔架以最快的速度接過降谷零背上的松原旋律,把人抬上了直升機。

  降谷零正要跟上去,「砰!」一聲槍響砸在了他腳前。

  是科恩的警告。

  雨簾中的淺金發青年眼神陰霾地看向面前嘻嘻笑的基安蒂:「怎麼?你們是准備在這裡擊殺我?還是說,你們想要背叛組織了?」

  「背叛組織?哈哈哈哈。這樣可是嚇不到我們的。」

  基安蒂扛著槍,在直升機的螺旋槳噪音下,瘋狂大笑起來:「我們是不會傷害組織未來的犯罪大師。嘖嘖。真是幸運的小偵探,連那位先生都關注你。」感慨了句,她就跳上了直升機,科恩隨即也跟了上去。

  螺旋槳繼續轉動,直升機一點點升空。

  「未來的犯罪大師嗎。」降谷零捏了捏拳,望著直升機離去的方向,「等等!那個方向不是東京的方向,難道!」

  他腦海裡立刻浮出另一種可能。是去見組織的BOSS麼。

  但是組織BOSS不是定好了等旋律十八歲的時候才會見面。不。那是以前。降谷零回頭望向細雨綿綿中的黃昏之館。

  嗡——

  降谷零拿出手機,瞳孔猛縮了下:「定位器開了!」

  八號別館一事後,降谷零特意找松田陣平定制了一款手鏈,送給了松原旋律,裡面藏著定位器。平常不用,只在關鍵時刻來不及通知的時候才會啟動。

  「看來真的是去見BOSS。」

  降谷零剛要打開車門,去追直升機的方向。

  然而沒等上車,便發現車胎不對。檢查了下,降谷零臉色陰沉得更厲害了,他從四個輪子的車胎上,都看到了子彈。

  「……喂。松田,你那個定位器能運行多久,具體能定位多遠的距離。」

  降谷零直接撥通了松田陣平的電話。

  此刻。

  正坐在車裡等人的松田陣平,一聽到降谷零的話,眉頭一皺:「音符出事了?這次又是什麼案子。」

  「不是案子。」降谷零沉聲道,「是組織的人。」

  松田陣平一愣,疑惑道:「組織的人為什麼會帶走音符?她不是很重要的……」實驗體再怎麼說,那也都是實驗體。說什麼重要,那也只是個物品。那個神秘組織的人,壓根就沒有把音符當人。

  不是人,又哪來的人權。

  「不說那麼多了。松田,你過來接我。我的車被組織的人弄壞了。」降谷零說道。都這個時候,他也管不上會不會把松田給牽扯進來了。

  「沒問題!等著!」

  掛了電話,松田陣平馬上招呼買好咖啡的萩原研二:「走吧!我們去拯救被惡龍抓走的公主殿下!」

  「啊?什麼惡龍?公主?」萩原研二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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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白色。

  一片空無一物、純淨的白色。

  松原旋律雙眼緊閉地躺在這片白色之中,與她表面的平靜,緊皺的眉心,和時不時顫抖的睫毛,眼皮下滾動的眼球,都說明了這份平靜是假像。

  她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夢。

  一個清醒夢。

  說是清醒夢,因為她的意識很清晰,也很清楚這只是個夢。

  從失憶後,松原旋律做過很多夢。其中最多的是噩夢。最重要的則是她和老師的記憶之夢,以及她年幼時丟失的那段記憶。

  而現在的這個夢,卻是她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樣的夢。

  原來。

  她所謂『看見鬼魂』的能力,並非是系統帶給她的。

  其實這點松原旋律早有猜測。

  系統是她十歲瀕死之際出現的,如果那時候她就能看見『鬼魂』,那麼她會看到多少的鬼魂麼?組織裡的研究員會發現不了嗎。

  所以,看見鬼魂是她後來的能力。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看見鬼魂,是她幾個月前出現的能力。

  與此一同出現的,還有『世界意識』。

  她之所以會出現這個能力,完全是因為她身體裡,有一頁『書』。

  『書』是老師異能世界中,接近於世界根源的存在。說是能將寫在上面的東西變為現實。而老師就擁有這樣一本『書』。

  由於老師是『人間失格』。可將異能無效化。因此老師成功利用自己的異能,引發了特異點,繼而繼承了平行世界『他自己』的記憶。在這個過程中,他也看到了『雨宮音符』,也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她。

  「另一個世界的我。」

  乍一聽,松原旋律有些震驚。隱約間她似乎知道老師死亡的原因了。是因為『書』。

  「這個世上有無數的平行世界,就算是有無數個你,都不奇怪。」世界意志如是說完,接著講述發生在松原旋律身上的事情。

  另一個世界的『雨宮音符』和老師,即太宰治關系非常。

  因而在無意中看到『旋律』瀕死,太宰治使用了書,並將一頁『書』送入了旋律的體內,以保證她的存活。

  這也可以說是太宰治的一個嘗試。

  所幸這個嘗試成功了。

  旋律不但活了下來,甚至還來到了他的世界。

  於是。

  松原旋律猶如過上了兩個世界的生活。一邊她是組織的實驗體,一邊她是首領太宰治的『弟子』。

  直至有一天,太宰治死亡。

  她跟那個世界斷開鏈接。

  但是,松原旋律體內的『書』是存在於她靈魂之中的。『書頁』所轉化而成的系統,為松原旋律續命。

  有『書頁』在,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死亡』。

  「真是過分啊。老師。你明明義無反顧地追尋著死亡,卻讓我『活』下去。」夢中的松原旋律苦笑不已。

  因為『書頁』的原因。

  松原旋律等同於是隔離於這個世界之外。卻又被包含世界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模糊了生死之間的界限,看見亡靈。

  也正是因為看見了亡靈。

  這個世界意識『關注』到了格格不入的松原旋律。

  「世間有無數的平行世界。這個世界同樣如此。所以我才需要解析『書頁』。」世界意識與松原旋律做了交易。

  為了讓她同意交易。世界意識甚至讓她看了眼時空長河。

  在時空長河中,她看到了『未來』。記下了一部分『身份重要』的人。

  解析『書頁』會影響到她靈魂本身。

  這也是為何系統出於半死機狀態,她會失憶。

  「目前『書頁』已經解析完成。由於解析書頁,部分規則納入了這個世界之中。你的生命與『書頁』是相連的,以此你的生命也與世界相連,不再需要聲望值,在這個世界你便是健康的。」世界意識說道。

  松原旋律眨了眨眼:「那可以與天同壽?」

  「不行。這只是一頁『書』而已。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書頁』的深處藏著一個秘密。你可以去看看。」

  世界意識說完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世界裡,多了一條黑色的走廊。

  松原旋律站在走廊口,愣愣地望著:「這條走廊……好像、老師辦公室的那條走廊。」毛絨的地毯,淡淡燈光照亮整條走廊。

  在老師的世界時,她很少走在這條走廊上。更多的時間是和老師待在那間黑色的首領辦公室中。

  大概是『書』在老師手中,靈魂裡有著『書頁』的她每次來這世界,都是降落在老師的身邊。老師是她在這個世界的錨點,老師所在的地方,是她在這世界的歸所。

  老師『去世』後,她便再也去往老師的世界。

  松原旋律緩緩踏出一步,腳掌落在毛毯上,柔柔的軟軟的,觸感清晰明確。

  為什麼她的靈魂世界裡,會有這樣一條走廊呢。

  白色空間,是她『書頁』所化的靈魂世界。明明是她的『世界』,卻有這麼一條屬於老師的走廊。是因為『書頁』嗎?

  走廊的盡頭又會是什麼。

  老師的辦公室?或是天台?

  松原旋律腦子裡混亂想著,一會在想走廊,想辦公室的,一會又在想外面的情況,降谷零能猜到她的想法跟上來嗎?想定位器能撐到他們找過來嗎?

  走廊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的艱難。

  不知不覺間松原旋律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出現在她面前的只有一閃厚重的木質大門。與她記憶中相同的首領辦公室大門。

  望著緊閉的大門,松原旋律的心砰砰跳著。雖然知道這門是『書頁』顯現出來的,不是真正的首領辦公室,裡面不會有老師。

  「老師已經去世了。」

  她親眼看見,親手觸碰的。

  這裡不會有老師的。但是松原旋律仍舊忍不住,握上門把手用力推開門。

  門被打開了。

  曾經熟悉的、在夢中反復出現過的黑色辦公室,呈現在她面前。

  黑色的牆面、地板、天花頂,名貴的裝飾和家具,一盞昏黃的燈是房間裡唯一的光照來源,寬厚的辦公桌上只放著幾本散亂的書籍,一杯咖啡,一條紅色的圍巾搭在上面。

  沒有人。就在松原旋律失望時,她猛地發現那杯咖啡仿佛還冒著熱氣。

  黑發少女腦海中湧出一個令她激動的猜想。

  白色空間外面。

  雨黑沉沉的下著。

  銀色的汽車飛馳在公路上。

  車內,萩原研二在駕駛座上全神貫注地開著車。副駕駛上,松田陣平拿著筆記本電腦,認真操作著:「他們往海上去了。」

  屏幕上一個紅點正在海面移動。

  「這是要出國嗎?」降谷零嚴肅地看著松田手上的電腦,「還是說海上有他們的私人島嶼。」

  日本是個島嶼眾多的國家,有七千多個島。只要有錢就能購買各種不動產。像一些富豪買下島嶼後,為了隱私,用金錢和權勢開路,將島嶼位置在導航、地圖上消掉也是常見的。國家對財閥的一些行為大多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停下來了。看來是私人島嶼了。」松田陣平調整了下角度,操作了幾下。

  電腦上的畫面放大。定位的紅點不再移動了。

  「我打電話聯絡船。」

  降谷零剛拿出手機,松田陣平神色微凝:「不對!信號被屏蔽了。等等?又出現了。」只見屏幕上的紅點消失了,沒幾秒又重現了。

  「是旋律做的。我們得再快點!」降谷零松了口氣。

  「如果是往這個方向,我知道附近有條捷徑。小陣平!小降谷都坐穩了!」

  萩原研二淺淺笑著,手掌猛打方向盤,腳踩油門,汽車一個折返,直接竄進了公路旁的一條泥濘岔路。

  雨下大了。

  直升機噠噠轉著螺旋槳,停在了一個島嶼邊緣的停機場。

  兩個穿制服的人早早就等在這了。飛機一降落,機艙中的醫生和護士飛快地將昏迷中的松原旋律抬下了直升機。

  其中一個拿出了信號屏蔽器。但他們誰都沒發現,松原旋律手鏈上的黑喵BOSS吊墜悄然無聲地掉在地上,滾進了旁邊的草叢中。

  擔架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往島嶼上最中央的房子。

  而直升機中基安蒂和科恩等人,連下來都沒有,飛機直接返航離去。

  俯瞰整個島嶼。

  能看見一條大道從島嶼邊緣的港口、機場,一路通往中央的偌大別墅。

  松原旋律被送進了別墅不遠處的一個地下通道,經過一段分辨不出時間的黑暗後,她又進入了一間屋子。

  屋子裡有名醫生。醫生看著手裡的病例本,頭都沒抬吩咐道:「人到了。先送去隔壁讓保姆換衣服,消毒完了再送去一號實驗室。」

  說完,沒聽到身後離開的動靜,他不由眉頭皺起,放下病例本:「我說的話,你們沒聽到嗎!早就說了不要給你們這些人洗腦太多次,洗成這樣都不好用……」

  一把手術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銀色鋒利的刀刃貼在皮膚上,讓醫生汗毛聳立。更令他驚恐的是,地上少女的影子裡,暗紅翻滾,如血海般湧動,裡面好像有什麼惡鬼妖魔要出現。

  地面別墅中,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窗邊。

  窗簾將其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長相。

  咚咚咚。

  「進來。」

  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一個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低著頭走了進來:「主人。人已經往一號實驗室。」

  「很好。咳咳。醫生留下,你們全都離開。」蒼老的人影低咳了兩聲。

  中年男子畢恭畢敬地鞠躬關上門,帶著手下的人,離開了別墅走進稍遠些的員工宿舍。

  確定別墅裡別無他人後,這人影才轉過身,杵著拐杖緩緩走到另一個房間。房間裡放著一台電腦,打開電腦。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純白的房間。

  松原旋律安靜地躺在實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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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屏幕裡的黑發少女,已然換了身白色的病號服,頭發也被弄得干干爽爽。

  她閉著眼,猶如睡著了般平靜,一只手打著吊瓶,另一邊一條條電極導線鏈接著她和房間裡的各種醫療儀器,時刻檢測著她身體的情況。

  醫生在旁邊專心地觀測儀器,記錄相關數據。

  「情況怎麼樣。」

  實驗室中一個分辨不出男女老少的電子合成音冷冷響起。

  醫生連忙停下數據記錄,恭敬地朝著攝像頭的方向,垂頭道:「生理機能與上次發過來的數據相差無幾,可以進行實驗。」

  在說到『實驗』兩字時,醫生喉嚨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他還是忍住了。

  「實驗需要朗姆大人全程配合,方便隨時調整,以防萬一。」

  醫生的頭更低了。

  從監控上看去,人在微微顫抖,像是在害怕。

  桌前的人影倒絲毫沒有懷疑。任何人因恐懼、敬畏而臣服於他,這些年他早已習慣了。

  「聯絡朗姆。」人影批准了。

  「感謝您的慷慨。」

  醫生懸著的心松下,深深鞠了一躬。監控前的人影,緩慢地操控面前的電腦,撥通某個號碼。

  「嘟——」

  只響了一聲,對面便接通了。

  沒有屏幕,只有電子音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BOSS。」

  人影道:「這邊需要你的數據。」

  說了句,實驗室中的醫生趕忙解釋:「朗姆大人。是有關新實驗的事。」在監控照不到的口袋裡,他手掌緊攥起來,一定要拖延時間,拖延得越長越好。然後……他用力地咽了下口水,壓抑著內心的畏懼,小心翼翼地瞥向實驗台上『昏迷』的少女。

  少女蒼□□致的五官,在冰冷的手術燈光下如瓷娃娃般好看,可就這樣一個孩子,瞬間制服了兩個員工和他,而且、而且。醫生的目光落向實驗台下方的陰影,血影湧動的畫面歷歷在目,他肯定自己沒看錯,也沒眼花。

  那個、是鬼魂吧。

  醫生雙腿有點打顫。

  「速度快點!需要什麼數據。」朗姆那邊傳來催促。

  醫生從情緒裡回過神,開始進行數據校對。

  漫長的數據聽得人昏昏欲睡,監控電腦前的人影年紀本來就大了,精力跟不上,只聽了一小段便覺得疲憊了。

  這時監控聲中突然出現「滋滋——」的電流聲。

  人影立刻警醒:「怎麼回事?」

  只見監控畫面中,醫療儀器上的警報燈猛然大作。

  醫生面色劇變:「糟糕!實驗體的心跳驟停了!」他忙的操控起儀器,雙手緊張到發抖,「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驟停!」

  監控器前的人影也跟著緊張起來:「快點急救!不管怎麼樣,我要她活著!她必須活著!」電子合成音在實驗室聽來有種聲嘶力竭感。

  「啪!」

  突然監控畫面閃爍了兩下,竟直接變成了一個黑屏,上面出現一行鮮紅的血字:「找到你了!」

  人影陡然起身,蒼老下搭的眼皮瞪大了,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行血字,嗓音干澀:「什麼人!裝神弄鬼!朗姆!」

  可惜朗姆的連線全無回應。

  只有偏於一隅的燈光開始閃動。一明一暗的,在發光的屏幕血字映照下,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感。

  「朗姆!你要背叛我嗎!」蒼老的聲音憤怒了。

  嘭嘭嘭嘭嘭。門外樓道傳來沉重凌亂的腳步聲,好似有一群人在急急忙忙的往這邊跑來,淡淡的血腥味透過縫隙,源源不斷朝屋子裡鑽來。

  燈光閃動的頻率更快了。

  屏幕上的血字,竟開始流出血痕。

  人影呼呼地大口喘氣,他是氣得不輕,他沒想到朗姆會背叛他,背叛得這麼突然,毫無預兆,就連島上的人都被收買了。

  鬼魂?呵呵。他才不相信什麼鬼魂。他殺了那麼多人,幾十年來也沒見有惡鬼索命。

  人影再也受不了了:「不能留下來。」他得趕緊離開這裡,所幸為了以防萬一,他留夠了安全通道。但在此之前,得把旋律帶走。旋律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成功的『實驗體』,關系著他真正的『生命延續』。哪怕是屍體,也必須帶走!

  至於是不是朗姆背叛他,這已經不重要了。

  做完決定,人影當機立斷也不看屏幕上閃動的血字和逐漸變紅的燈光,在他看來這些都可以用科技的小手段制造,能夠入侵他的網絡,沒這點手段怎麼可能。

  他舉著拐杖,年邁的步伐竟快了幾分。

  拐杖在牆壁上敲了幾下,轟的一聲牆面裂開出現了一道電梯。

  他迅速走進電梯。

  但他並沒有注意到,在電梯閉上時上方顯示出『超載』二字,閃動了兩下又像被抹除了般消失,正常朝負一層運行。慘白的電梯光照著他,投在他腳下的影子很奇怪,四面八方都有,就像有一群人圍著他站成一圈。

  負一層。電梯門如常打開。

  老人腳步更快了,他邊走邊打電話,但是所有的信號都被切斷了。走了幾步,一個電話都打不通後,他直接把手機給砸了。

  「一群沒用的東西。」

  關鍵時刻,一個都用不上。

  所幸一號實驗室離得不遠。沒走多久,他就來到了一號實驗室,看到醫生在那瑟瑟發抖,松原旋律還躺在實驗台上,一動不動。老人的臉色變得分外難看。

  實驗室是位於一個偌大的空蕩房間中央,四面牆全部都是防彈玻璃打造,為的就是以免任何實驗失誤。

  「BOSS!」醫生驚異地看著玻璃外的老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這裡的主人。老人身形偏胖,穿著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裝,手裡杵著拐杖,巨大的鷹鉤鼻,眼窩因蒼老深陷,皮膚層層下搭,沒人知道他具體多老了,只知道他足夠的老了。

  可這具衰老身體的主人卻不這麼認為,他深陷的眼窩裡那雙眼睛,在看到松原旋律時,就像是抓到了希望的光亮,老鷹看到獵物般銳利。

  沒錯。那就是他的希望。

  幾十年的實驗中,獨一無二的成功品。無論什麼樣的實驗,都能活下來的強悍生命力。

  「帶上人!離開這裡!不要輕舉妄動,別忘了你的家人還在我手裡。」

  老人說著,便轉過身准備走進另一條通道時,一個清脆平靜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終於見面了。BOSS。」

  松原旋律坐在實驗台上,黑色的眸子在燈光下分外明亮。而醫生早躲在了角落裡,抱著頭小心地觀察著玻璃裡外兩人,一老一少。

  「不。應該叫你烏丸蓮耶才對。」松原旋律想了想微笑道。

  前面的老人身形微不可查地僵了下,他緩慢地轉過身,滿臉陰戾地盯著玻璃實驗房中的少女。

  這一幕同樣通過線路,一路輸送到德國實驗室的一台電腦上,在厄瑞斯等人耳邊響起。

  「烏丸蓮耶?」

  「這人不是幾十年前就死了嗎?」

  聽到松原旋律對BOSS的稱呼,還維系著『琴酒』裝扮的庫拉索,以及保持『科恩』易容的諸伏景光都驚訝了。在知道八號別館曾經的主人時,他和零就調查過這個半個多世紀前的大富豪。

  然而旋律卻說,這個人幾十年前已然去世的人,竟是組織的BOSS。

  「什麼嘛~烏丸蓮耶。這是在裝死嗎?真是惡心的老東西。」

  厄瑞斯在鼻子下煞有其事地擺了擺手,腳不小心踩重了點,引來腳下之人的悶哼。白發少年毫無歉意地低頭笑道:「哎呀!朗姆大人,聽到BOSS的身份,也不要太激動了哦~萬一一不小心把你給弄死了可不好辦。」

  在厄瑞斯的腳下,一個光頭的男子四肢無力地躺著,一只獨眼狠狠地瞪著厄瑞斯:「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不想知道自己是誰嗎!」

  庫拉索聽到這句話,目光警惕了下。不得不說,朗姆的問題很切中要害。一個人失去記憶,過去的事、真實的身份總是會有些吸引力的。

  然而。

  厄瑞斯對此毫無興趣。

  「我的身世?」他靠近了笑眯著眼,眼底卻是一片冰冷刺骨,「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我現在是厄瑞斯,也只會是厄瑞斯。為什麼人一定要追尋過去呢。在空白的過去上重新建立現在,不也挺好的嗎。」

  況且,他的現在還有旋律在。厄瑞斯隨手用膠布把朗姆的嘴封得死死的。以免他再說些破壞心情的話。

  庫拉索皺了皺眉,卻也沒多言。只是擔憂地望著黑屏的電腦。

  諸伏景光看了看電腦,又看向地面上被壓制得死死的朗姆,一時間有種難以置信感。他們真的就這麼抓到了朗姆和組織的BOSS?

  半個多小時前,易容好的諸伏景光跟著厄瑞斯、『琴酒』兩人,一塊輕松地潛入這個秘密實驗室,他原以為需要些手段,卻不料厄瑞斯大咧咧地去找了朗姆,然後出其不意地給了朗姆一針,兩人打鬥起來,『琴酒』迅速加入戰場,他躲在旁隨時放冷槍。

  『琴酒』和他這個『科恩』的出現,讓朗姆誤以為是BOSS下達的命令,整個人失了下神,給了厄瑞斯可乘之機。

  三人還以為被發現了。

  隨後諸伏景光便看到厄瑞斯整理了下衣服,等他走到電腦接通通訊時,已然變得和朗姆的長相一模一樣,就連聲音都是一模一樣。BOSS不疑有他,轉接了實驗室的醫生。

  通訊中,厄瑞斯邊和醫生進行對接,邊破解BOSS的防護牆,入侵網絡。

  直到網絡徹底破解,顯示出BOSS的所在地。

  諸伏景光才知道,原來那個醫生早已反水。旋律就在那。

  另一邊的白色玻璃實驗房中。

  隔著玻璃,烏丸蓮耶和松原旋律對峙站立著。

  烏丸蓮耶死死地盯著對面的黑發女孩,好一會,他才呵呵低笑了兩三聲:「真不愧是我的後代。你去黃昏之館,是早有計劃了。」

  後代?這是什麼詭異用詞!醫生嚇得整個人都要趴下了,瞳孔震驚地盯著松原旋律,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女孩會是BOSS的後代,真不愧是犯罪組織的BOSS,竟然把自己的後代給弄成實驗體。怪不得女孩會反抗。

  同樣在通訊對面的德國實驗室中諸伏景光、庫拉索都不敢置信。諸伏景光更是受到衝擊,旋律竟會是組織BOSS的後代。他當初的胡亂猜測居然猜中了。

  這些人的思緒震動,絲毫影響不到對峙中的兩人。

  反倒是松原旋律淡定的表情,讓烏丸蓮耶眼神動容了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朗姆告訴你的?」在烏丸蓮耶心中,朗姆已然成了叛徒。

  松原旋律歪頭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笑:「都這個時候了,烏丸先生還關心這些?」

  「哼。」烏丸蓮耶冷笑,跺了下手中的拐杖,面容陰狠,「你以為,你現在贏了?這個實驗室是我特殊定制的,只要我隨手摁下按鈕,這裡就會變成一個密封的囚牢,裡面的空氣會被全部吸走。人沒有空氣,能活多久!」

  老人狠狠盯著松原旋律厲聲說完,神情又稍緩了下:「旋律。你是以為這些年我是拿你的身體做實驗嗎?不。你誤會了!我知道如果你知道肯定會誤會,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的遺傳病。你和你的父母一樣,患有我們烏丸家族的遺傳病。」

  「否則烏丸家怎麼會家道中落,一個接著一個年紀輕輕就早逝。這全都是我們家族的遺傳病。不信的話,你可以查查當年宮野艾蓮娜和宮野厚司留下來的資料,你不相信我,總得相信他們吧。」

  這些理直氣壯的話,聽得醫生都目瞪口呆了。這要不是他親手操控和了解過松原旋律的狀況,他還會信了烏丸蓮耶這鬼話。不對!旋律小姐該不會信了吧。

  醫生忙不迭地看向松原旋律。

  只見黑發女孩饒有趣味地望著動之以情的烏丸蓮耶:「所以為了治療家族遺傳病。你在黃昏之館殺死了那麼多人,制造了兩起慘案。」

  烏丸蓮耶臉皮子抽動了下:「這些都是為了獲得更多的資金。沒有資金,怎麼治病!」他沒有否認。以他對松原旋律能力的了解,去過黃昏之館的旋律一定能『看出來』。沒有隱瞞的必要。

  「你去過黃昏之館,以你的能力,肯定知道寶藏的秘密吧。」

  松原旋律笑而不語。寶藏。黃昏之館的確藏著寶藏的秘密。一份巨大的遺產。當年烏丸蓮耶便是為了解開他母親留下的寶藏秘密,悄悄召集了大量的學者,想要解開寶藏的鑰匙。

  既然是秘密,又豈是那麼好找的。於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烏丸蓮耶越來越沒有耐心,他一個接著一個殺掉了那些學者,一個都沒留下。

  他並不知道,那個叫『千間恭介』的學者已經解開了寶藏秘密。

  之後,烏丸蓮耶又設計了拍賣會,使得一群政商界的大人物相互殘殺,迫使他們將這一慘案壓了下來。

  這些都是鬼魂告知於她的。

  如今除了『凶手』烏丸蓮耶本人,怕是沒人比她更清楚了。哦。當然還要包括那些鬼魂。松原旋律目光淡淡地看著玻璃牆外的老人,在她的視野裡,老人全身上下幾乎被鬼魂圍得密不透風。

  而老人對這些視若無睹,只用力地瞪著閑庭自若的松原旋律,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什麼。可惜讓他失望了,松原旋律對寶藏根本沒有興趣。

  這孩子比他所想的穩重得多。也胃口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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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你是我最看重的後代。旋律。」

  烏丸蓮耶斟酌了下詞語,眼皮子下搭開始蠱惑:「我年紀大了,再多的科技手段,也難以再讓我繼續活下去。咳咳。」

  他甚至故意露出虛弱的老態,深深嘆氣,「組織是我的資產。待我去世後,你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這也是為何,我著重培養你,讓琴酒做你的監護人,把他們看好的安室透送到你手邊,督促你努力學習考上東大,並且讓你成為名偵探。」

  「你是我的繼承人啊。旋律。」

  松原旋律心中微嘆,說真的要不是她知道未來發生了什麼,恐怕她真會被騙。對哦。其實也不能算騙。

  畢竟這人在『未來』成功奪取她的身軀後,確實繼承了組織。後面還利用了『自己』的身份,成功洗白了組織。

  「原來你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好。」松原旋律眉眼低垂下來,似笑非笑道。

  聽著她這話,沒等烏丸蓮耶舒展開笑容,黑發少女霍然抬頭,眼睛微微彎著:「都到這種時候了,還信口雌黃,想要騙我。看來我們也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烏丸老先生,您該退場了。」

  烏丸蓮耶氣得全身發抖:「你、在、騙、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撲哧!」松原旋律忍俊不禁出聲,「抱歉。抱歉。這些笑,還真是有點不夠尊重老人家。不過您也不需要我的尊重吧。如果您說的是指封閉實驗室抽走氧氣,您可以試試看。」

  在松原旋律說話之際,烏丸蓮耶已經動手了。但實驗室沒有任何動靜。他當場摔掉了手裡的按鍵器,怒瞪道:「是朗姆對不對!你什麼時候策反朗姆的!」

  「你猜~」松原旋律才不會跟他說真相。

  氣急敗壞的烏丸蓮耶又道:「你以為一個朗姆能翻出什麼浪。別忘了,宮野志保!我派琴酒去接宮野志保了。」

  松原旋律眼彎的弧度更大了,語氣也愈發的輕松揶揄:「您會想到志保,我會想不到嗎?還是說,您真的那麼相信琴酒?」她早讓志保找個地方藏起來了。只需要躲過這一次,之後就該琴酒躲了。

  烏丸蓮耶的臉徹底陰了下來,他聽懂了松原旋律這句話的潛在意思。朗姆都不可信,那琴酒真的可信?要知道,朗姆和旋律並沒有太多的交集,都能被策反,琴酒和旋律還是監護人和被監護人的關系。

  朗姆要洗白還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但琴酒轉身就可以用『松原陣』的身份。

  當然僅憑片面之詞並不能真的讓烏丸蓮耶相信,但松原旋律又不是真的要讓他真的相信。

  「看來,為了這天,你確實做了足夠多的准備。」

  烏丸蓮耶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可惜。我才是這座島的主人!」說完,轟隆一聲從頭頂傳來。

  此時。島上中央別墅一旁的員工宿舍炸出了一朵煙花。

  坐船臨近岸邊的降谷零臉色鐵青,他緊抓著欄杆。正說話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同時收聲,肅然地望向島嶼方向。

  地下實驗室被這一聲弄得一陣地動山搖。

  「是炸.彈!這個老瘋子裝了炸.彈!旋律小姐!」醫生像只受驚的兔子,從角落裡彈跳起來大喊著,「我們快點走吧!」

  看到醫生的受驚,烏丸蓮耶總算是心情舒暢,露出滿意的表情:「旋律。醫生說得沒錯,這座島我布滿了炸.彈,剛剛只是個警告。只要我想,整座島嶼都會被炸得灰飛煙滅。所以,我們可以各退一步。」

  「我放你離開島嶼。甚至放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離開組織,就連你能在組織裡任意挑選人員帶走。如何。另外,我把黃昏之館給你。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找出真正的寶藏。」

  松原旋律像是絲毫沒有受到爆.炸的影響,漫不經心地攏了下頭發道:「黃昏之館不是早被賣了嗎。」

  「呵。但那畢竟是我們烏丸家的財產。」

  烏丸蓮耶以為她受到了蠱惑,也是,這世界上有什麼人會不愛錢,他故意放緩聲音:「如果你不想離開組織,我就一切既往不咎。你會是我真正的繼承人。組織裡的實驗、財產、勢力,所有的一切,都將屬於你。」

  「啪啪啪啪。」

  松原旋律抬手鼓起掌來。烏丸蓮耶臉上的低笑戛然而止,他感覺松原旋律根本不受他掌控,每次在他以為對方好像心動了,轉頭松原旋律就會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或話。

  「你死了。這些不也都是我的嗎。」松原旋律笑得更燦爛了。

  「旋律!」烏丸蓮耶怒吼,「你竟敢耍我!」

  在烏丸蓮耶氣急之時,松原旋律收起嘴角的笑:「烏丸先生。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麼做了那麼多的實驗,卻還好好活著的原因吧。」

  這個問題一出,不止烏丸蓮耶迫不及待看向他,連一旁的醫生也跟著期待看過來。

  「難道你們就沒想過,我是真的活著嗎?」

  松原旋律聲音一點點變得縹緲起來。

  伴隨著她聲音的變化,通亮的白色實驗室,燈光開始閃爍,連顏色都點點被染上了血紅色,整個實驗室裡飄散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漸漸的,這股血腥味變得越來越濃。

  濃得似乎有點發臭。

  烏丸蓮耶總算是發現情況不對勁了。

  「這是什麼!」

  他轉身就想逃跑,可一雙雙血腥的手掌從地面冒出,抓住了他的腳,冰冷刺骨的溫度從這些手掌傳來,更可怖的是,這些手掌竟還在不斷地湧出,往他腿上攀爬。

  「死掉的人,是不可能再死一次的。不是嗎。」

  松原旋律幽幽笑道。

  烏丸蓮耶驚恐地望著玻璃實驗室的女孩,他張開嘴似是要質問什麼,但半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一只只手臂從後面冒出,手指覆蓋滿了他的臉,他的眼,伸進他的嘴巴。

  親眼目睹這些的醫生,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就算如此他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一雙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生怕驚動面前的少女。他恨不得馬上暈過去。

  什麼叫死掉的人,不可能再死一次。這是在說她已經死了嗎。

  醫生不相信。可眼前發生的恐怖之事,由不得他不信。

  那邊的鬼魂都將烏丸蓮耶給淹沒進一片血海了。

  這時——

  轟隆轟隆轟隆。

  不知是不是烏丸蓮耶最後的掙扎,頭上傳來一聲又一聲的震動。

  哢哢。劇烈的震動,讓實驗室周圍的牆體跟著產生裂縫。

  「旋律小姐!」

  醫生禁不住喊出聲來。話音才落,脖子上一個刺痛,人就昏了過去。

  松原旋律活動了下手腳,拖著他的腳朝前方走去,那裡原本是烏丸蓮耶逃跑的地方,也是這棟別墅最安全的通道。

  地面上。

  一處處火光四起。

  「偵探!」「音符!」

  「小音符!」

  降谷零、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紛紛趕到時,中央別墅區已被炸毀了,燃起熊熊火焰。令人驚奇的是,火光中一片寂靜,只有火苗燃燒的聲音,半點其他的聲音都沒有。

  「Zero!你就這麼進去太危險了!」

  松田陣平一把拽住了想要衝進去的降谷零:「火太大了!」

  「但是她很可能就在裡面!」降谷零手裡捏緊了在草叢裡發現的定位器。

  「等等!小降谷!那邊有人出來了。」

  萩原研二指向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

  那裡有顆蒼老的松樹。

  而樹下,一個三人都很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松原旋律奇怪地看著頭頂上的樹,她沒想到這個安全通道的出口,竟會是離別墅不遠的老松樹。她側過頭,又看向老松樹後面的樹林,這是一片的松樹林。

  「松原。原來如此。」

  她忽地想到曾經BOSS給她打電話,問她要叫什麼名字。那時她很恭順地說聽BOSS的。而BOSS思索了下,便道:「名字就繼續叫旋律吧。再怎麼說這名字是艾蓮娜留給你的。至於姓氏,就姓松原吧。」

  松原旋律並不知道『松原』的具體意思。其他人也不知道。

  如今看到這片松樹林時,她有點明白了。

  她的姓氏,只來源於這麼一個隨意想法。

  BOSS之所以把她留到現在。除了她是難得成功的實驗體,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能夠隨意地掌控她。

  但從今天起,就沒有這份『隨意』了。

  不論烏丸蓮耶曾經想要什麼方法奪取她的軀體,以後都不會再有人對她『虎視眈眈』了,她不用再擔心什麼時候需要做實驗。

  「旋律!」

  降谷零他們一行人跑了過來。

  松原旋律轉了過來,笑眯起眼跟他們打招呼:「你們果然趕過來了。」來得剛剛好。她的視線輕描淡寫地瞥了下火光裡的別墅。

  「烏丸蓮耶人呢。」

  確定松原旋律沒有受傷後,降谷零看她身上的病號服,眼神微閃道:「你見到他了嗎?」

  「在大火裡吧。」松原旋律朝著別墅揚了揚下巴。

  松田陣平則看向她腳邊的醫生:「這個是……」

  「准備給我做實驗的醫生。」

  松原旋律一說完,哢嚓。萩原研二不知從哪拿出了手銬拷在了醫生的手上。

  「對了。朗姆那邊的事也結束了。零,打電話給hiro吧。」在聽到朗姆和醫生對接數據時,松原旋律便知道,厄瑞斯的行動成功了。

  降谷零怔了怔神,旋即輕快地笑了起來。

  德國的地下實驗室中。

  諸伏景光接到了降谷零的電話:「嗯、沒錯……朗姆已經被抓了。實驗室的其他人也全都綁好了……德國情報部嗎、嗯……」

  「厄瑞斯嗎?」

  在說到這個時,諸伏景光不禁低頭看向被打暈了,綁成一排排的研究人員和保安人員,其中最前面的便是獨眼光頭的朗姆。

  「厄瑞斯已經跟著德國情報部的人離開了。抱歉,我沒能阻止得了。」

  「沒事。畢竟朗姆才是我們要抓的。」

  降谷零結束完通話,扭過頭望向火焰的方向。那裡已經有人員進行滅火了。

  雖然火很大,但是今天的雨也正好幫了大忙。

  只是……組織的一切竟然就這麼結束了。真是讓人有些猝不及防。降谷零低頭看著手裡黑喵BOSS的定位器,失笑了聲,將其小心地放回了口袋。

  不管怎麼說,結束了,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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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結束了?」

  宮野志保接到松原旋律的電話,聽到BOSS疑似死於爆炸,朗姆被抓,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一直恐懼、害怕的組織,就這麼被瓦解了?

  「是啊。真的結束了。」電話裡松原旋律放輕柔了聲音,「明美姐就在旁邊吧。你也好、明美姐也好,還有希月、庫拉索……大家都自由了。」

  瞬間。宮野志保眼淚簌簌落下。

  對外表現向來清冷的小女孩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姐姐宮野明美,失聲痛哭。宮野明美也被影響著,淚水止不住地流。

  昨天她突然收到旋律的郵件和機票。郵件裡讓她直接飛往美國,把志保帶走。宮野明美沒有任何懷疑,以最快的速度按照郵件裡的步驟,擺脫組織的監控,來到了美國。上一秒,她才把志保接走,後腳琴酒便上門了。

  宮野明美隱約猜到旋律要做什麼。卻沒料到,她要做的事竟這麼大。組織竟然就這麼顛覆了。

  她們真的自由了。

  「我們自由了?」

  同樣得到這個消息的櫻田希月,也呆在了原地。眼睛裡滿滿都是不敢置信,「組織就這麼瓦解了。」是不是太快了。前兩天她還在擔憂,厄瑞斯要是行動失敗,要怎麼甩鍋,庫拉索該怎麼救,轉頭朗姆被抓,BOSS死於爆.炸中。

  才短短兩三天時間,壓在她頭頂上幾乎無法呼吸的陰影,就這麼冰消瓦解了。

  「這裡面還多虧了公安和警方的配合。」松原旋律笑道。

  隨著組織的垮台,降谷零拿著她送出的資料,快速上報,臨時組建一個公安與警視廳及各地警察署組成的聯合搜查總部,與國際各國對接。其中公安牽頭的正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個曾在組織的臥底。

  原本諸伏景光是沒有這個資格的,但他拿下朗姆及其團伙,足以讓那群講究資歷的政客們徹底閉了嘴。

  琴酒、伏特加、貝爾摩德等人在美國也上了通緝犯的名單。在日本的基安蒂、科恩、愛爾蘭威士忌全都一網打盡,就連皮斯科枡山憲三在逃跑過程中,也被抓獲。

  這些人看到帶頭的降谷零,一個個或震驚或抓狂。

  但不論怎麼說,這場針對組織的行動轟轟烈烈地在各國開展。

  然而像松原旋律這些人的資料,早在組織的名單、檔案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半點痕跡都找不到。倒是組織裡朗姆等人的資料,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攤開在降谷零手裡。

  「話說回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那個安室透和綠川唯是公安的!」希月湊過來問。她真的是震驚了。那兩家伙,竟是組織臥底。

  當時明明表現得比她還像組織的人。結果是公安。

  「這個嘛~其實我也知道沒多久。」

  不過接上頭,倒是挺久了。松原旋律想到郵箱裡的『Zero』,她還真沒想到,這個『Zero』真是降谷零本人。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知道松原旋律原來是『OSAMU』時,降谷零也是嚇了一跳。

  兩人的緣分竟早在見面前就建立了。

  在信息世界裡,他們是聯絡人,在現實裡,他們又是彼此信任的伙伴,是偵探與助手,是如同兄妹的一家人。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妙無比。

  一陣玩鬧後,希月平靜下來問道:「對了。旋律,你想要改名字嗎?用回原來的名字。」

  「我不是一直都在用原來的名字嗎?」知道『松原』一詞來源後,松原旋律也想過要不要改名,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名字什麼的本就是個『符號』罷了。

  叫什麼都好。她都是她。也只會是她。

  就像世上有無數個平行世界。或許每個平行世界裡都有一個她。那她也只是這個『她』,是雨宮音符,也是松原旋律。

  「音符嗎。也對。真是巧合呢。誰想到你給自己隨便取的筆名,竟是你原本的名字。」希月啞然失笑道。

  松原旋律不太贊同:「誰說這是隨便取的。這是老師推測出來的。」她可是記得很清楚,老師當初不喜歡跟著叫她『旋律』,這才有了『音符』這個名字。後來,在要取筆名時,她下意識就寫了這個名字。

  「什麼老師。不都是你自己嗎。」希月忍不住嘀咕。

  「咳!才不是。老師就是老師。以後說不定希月還能見到老師。」松原旋律干咳了聲,打斷道。

  希月一聽,眼睛瞪得更圓了。什麼叫還能見到,她可不想看到好友真的分裂出其他人格。咽了下口水,希月立馬道:「先不說這個了。」再說,她好害怕。

  「我們是不是准備下,這兩天小志保就該和明美一塊回來了吧。」

  「嗯。明天就到。」

  看希月這對老師避之不及的態度,松原旋律暗笑著搖了搖頭。反正總有一天,她和老師都會見面,到時候就會信了吧。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老師在。

  想到那個空蕩蕩的首領辦公室,以及那杯微微冒著熱氣的咖啡,松原旋律仰望上天空,唇角淺淺揚起。『書頁』給她最大的奇跡,不是維持了她的生命。而是讓她能夠重新再次見到老師。

  昨日離開靈魂空間後,系統告訴她,那日太宰治跳樓,她確確實實接住了太宰治。『書頁』救下了太宰治的靈魂,世界意識和『書頁』的融合,也同時不小心『復活』了裡面的太宰治。

  老師也許暫時還不想見她,但沒關系,總會有再見面的一天。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心境所影響,在她看不到的首領辦公室裡,一個黑色的身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經過一段時間的陰雨,今天終於放晴了。

  很湊巧。今天也正好是一月一日。

  新的一年初始。

  松原旋律是在系統的提示音中醒來的。

  「新年快樂。宿主。您該起床了。已經早上七點十二分了。再過八分鐘,就到你和櫻田希月、宮野志保她們約好出門參拜的時間了。」系統一板一眼的聲調裡帶著點點期待感。

  自從她體內的『書頁』融合進度結束後,系統便恢復了往日正常的狀態。也就是不再像失憶時問一句才答一句了,現在它不但會說『新年快樂』,還知道催宿主起床了。哦。以前貌似就是這樣了。

  「新年快樂。系統。」

  松原旋律伸了個懶腰,回應了句。冬天真的被窩裡才最舒服啊。

  起床剛洗漱完換好衣服,門鈴就響了。

  開門,只見櫻田希月、庫拉索、宮野明美、宮野志保幾個全都出現在門口。宮野姐妹和庫拉索回來後,便在櫻田九號公寓住了下來。本來這地方,就是專門給大家居住而建的。

  「旋律醬要穿和服去參拜嗎?」希月晃了晃手裡准備好的衣服,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松原旋律一聽,連忙搖頭:「太麻煩了。以後再說吧。」她沒有拒絕希月的好意,干脆地把她手裡的衣服接了過來,然後又有兩雙手遞出了兩個盒子。一個是庫拉索的,一個是宮野志保的。

  茶發的小女孩臉微微紅了下:「這是我和姐姐一起挑的。」

  「真是好巧。」庫拉索笑著說。

  宮野明美彎眉笑道:「其實我最想看志保穿和服的樣子,一定非常可愛。可惜志保說,今天有點晚了,只能以後了。下次志保和旋律一起穿吧。我們可以去踏春賞櫻。」明美雙手合十地拜托,讓小志保沒能拒絕。

  「到時候大家都一起吧。」希月也跟著建議。

  「這個提議不錯。」庫拉索滿意贊同。

  松原旋律想了想也覺得挺好的。

  到時候其他人也該忙完了,可以一塊聚一聚。

  這次參拜的人,只有她們幾個。

  桃井五月和青峰大輝早在昨夜就和家人去參拜過了,今天據說是約了國中籃球社的朋友們相聚。為慶祝冬季杯桐皇奪冠的事。

  竹內紀美由於犯罪未遂,還在接受教育。昨天旋律還收到了她托人轉交的信。也是昨晚,她還收到了一大堆的祝福和禮物,有來自橫山編輯和他特意拍的讀者來信,有佐佐木和倉島兄妹、高村院長、宮澤母子、鈴木姐妹等人的祝福禮物。

  光是拆禮物和讀祝福就讀到了凌晨。其中許久不見的高田杏也托人轉送了一份禮物和新年賀卡。賀卡上沒有落款。但松原旋律一眼便看了出來。聽降谷零說,那孩子選擇了另一條道路,暫時在進行秘密培訓。

  組織的事還沒徹底結束。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忙得暈頭轉向,拿著名單帶著從全國各地警察署征召的警察四處抓人,連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等爆.炸物處理班的人,也被迫加入其中。以防組織的基地有炸.彈,方便隨時拆除。

  厄瑞斯在和庫拉索離開地下實驗室後,兩人便分道揚鑣了。庫拉索返回日本,而厄瑞斯,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哦。除了旋律。

  「今天是新年哦~新年快樂。真想快點把事情處理完了,這樣就能和旋律醬見面了呢。——厄瑞斯。」

  松原旋律在參拜完許完願,收到了厄瑞斯的消息。

  她並不知道厄瑞斯去了哪裡,但能從對方發來的消息裡,推測他在處理一些有關組織的事。恐怕和他從朗姆那帶走的資料有關。

  諸伏景光跟她說起過,地下實驗室被暴力破壞過,缺失了不少資料。

  沒有思索,松原旋律便給他回了句:「新年快樂。那就快點把事情處理完吧。」

  遠在一片森林中的白發少年,在看到對面回復的消息時,瞳孔忍不住張大了些,好一會他才愉悅地笑起來:「新年果然會交好運啊~」

  「看來真的得快點把這些破事處理完。這樣就能更快點回到旋律醬身邊了。」厄瑞斯嘻嘻笑著,小心謹慎地把手機貼身放著,慢騰騰走向森林前方的一行軍隊。這裡是組織某處的秘密實驗室。有些實驗數據永遠不見天日才好。

  這邊。

  從寺廟中出來,櫻田希月伸了個懶腰,整個人像只舒展開的燕子,輕盈又明快,她繞到旋律的一側,挽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側松原旋律正牽著宮野志保。

  「旋律醬!接下來我們去逛廟會吧。話說,我們幾個還沒一塊這麼好好逛過呢。」

  以往幾個人,不是缺一就是少兩個的。很難真正湊齊。這似乎是她們第一次全體正式出動。櫻田希月挽在松原旋律手臂上的手,不由收了收。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

  「真沒想到,我們還能有這樣一天。」庫拉索不自禁感慨。這是她只敢在夢裡想想的畫面,竟在今天真的實現了。

  「是啊~」宮野明美也跟著吐了口氣,接著她揉了揉妹妹宮野志保的腦袋,「志保、旋律。去逛廟會吧。小志保應該還沒有參加過這樣的節目吧。要不要去撈金魚?」

  說起廟會的活動,宮野明美頓時興致勃□□來:「志保的手這麼靈巧,一定能很擅長撈金魚。」

  「這個跟撈金魚沒關系吧。」小小年紀的宮野志保有種想要嘆氣的無奈。

  「不止可以撈金魚,還能射擊。庫拉索,去玩玩吧。」櫻田希月越說越來興趣。這種活動平常感覺沒什麼意思,可一旦和小伙伴們一塊,就特別有想玩的衝動。她要拿下射擊一等獎!

  庫拉索似乎被說動了:「射擊可是我們的強項。」

  「看看誰是第一。」櫻田希月已經躍躍欲試了。

  看著鬥志激昂起來的兩個人,宮野志保哭笑不得,正要說話時,手上松原旋律的力道霍然松開了。她奇怪地轉過頭,只見身邊的黑發少女如同在人群中看到了什麼,根本顧不上其他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邊跑,嘴裡還在喊:「老師!」

  這個詞一下讓知道松原旋律過往狀況的幾個人心生緊張。

  「旋律!」「慢點、等等我!」

  宮野志保和宮野明美率先追了上去,櫻田希月和庫拉索緊隨其後。

  松原旋律對她們的聲音充耳未聞,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跑,幸好今天她沒有換上和服,而是穿著常服,非常方便奔跑,去追人。

  前面的人群中,一個穿著黑色外套圍紅圍巾的身影,時隱時現。

  呼——

  一陣風吹過,揚起他一頭的黑發,以及手腕上微微散開的繃帶。

  松原旋律瞳孔一縮。

  腳步漸漸停下。

  不知何時,周圍的人都不見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松原旋律張了張嘴,她有太多的話想說想喊,可到嘴邊,只能吐出兩個字:「老師……」兩個字剛吐出,她鼻間陡然一算,眼圈泛紅。

  太宰治安安靜靜地望著她,明媚的冬日暖陽灑落在他臉上,透出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相同的蒼白皮膚,相同的紅色圍巾和黑色外套。

  兩人面對面站立著。

  從遠處看去,兩個人感覺很是相似。

  嗒嗒嗒嗒的聲音凌亂地傳來。宮野明美等人跑了過來。

  「天啦。」櫻田希月在看清太宰治的長相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真的是……」

  「旋律的老師?」宮野明美喃喃接過她的話。

  宮野志保和庫拉索的表情不比她們好,幾個人都是目瞪口呆,震驚萬分。任誰看到一直以為『不存在』『臆想中』的人,真真切切地出現在面前,表情都會失控。

  「好久不見~音符醬。以前你才這麼點。」

  太宰治語氣輕松自如地衝著松原旋律在腰間比劃了兩下,隨即表情柔和了半分:「現在都這麼高了。你長大了。」

  「老師!」

  松原旋律再無無法忍受般,如一只歸巢的小鳥,朝太宰治跑了過去。

  太宰治的神情既像在嘆氣又像是無奈般,張開了手抱住了松原旋律。女孩的眼淚在把臉貼在熟悉的紅色圍巾上時,禁不住落下。

  水珠在圍巾上深染出一塊水漬。

  「歡迎回來。」松原旋律低低地說道。

  太宰治眼神愣了下,唇角不禁勾了下,聲音放低了回答:「嗯。」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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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後面還有點番外。


第109章 番外一

  松原旋律在做夢。

  夢中,老師牽著她走在橫濱的街頭,她手裡拿著一只鯛魚燒,忽地抬起頭望向陰雲密布的上空:「哇!老師,下雪了。」

  「是呢。下雪了。」看不清表情的老師輕輕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老師帶你去賞雪。」

  說完,下一秒夢裡的場景就轉移到了港口Mafia大廈的最高層,頂樓的風有點大。

  松原旋律看到老師不知何時站在了天台的邊緣,往後倒去,她下意識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

  強烈的墜落感,讓她一下從夢中驚醒。

  「老師?」

  會客室裡只有她一人。

  但很快太宰治從隔壁的廚房裡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鍋雞湯:「音符醬~你醒了。快點來嘗嘗,這次是全新嘗試的『清燉硬豆腐活力雞丸子湯』。」

  聽到這個菜名,松原旋律心頭那點夢中的哀傷,轉眼即逝,她連忙開口:「等、等等。這個難不成是硬豆腐和活力清燉雞的合成加強版?」

  在老師回來後,為了安慰她。當晚表示大展廚藝,說什麼「這可是平行世界的我最擅長的」「我是很善於料理的」,然後松原旋律很認真地信了。

  她也不想想,廚藝這東西,哪是一個坐了幾年烏漆墨黑辦公室,天天工作不睡覺的人,最後只看了看『平時世界視頻教學』就能學會的。連各種調料都不一定認全的人,哪怕是廚神第一次下廚也不可能成功的吧。

  當然。太宰治成功了。他成功的做出了據說能當板磚用的『硬豆腐』,這道極硬的菜。雖然很硬,但味道意外不錯。

  松原旋律頓時覺得自己運氣真好。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恢復身份,重返公安後,忙得不行。看樣子是很難再回來給她做菜了。

  庫拉索、小志保和她差不多一樣料理苦手。倒是明美,做菜還不錯。可惜她得回去繼續上學。

  這下老師會做飯。簡直是幫了大忙。

  「老師這個太棒了!都可以出攤了!」松原旋律不吝贊美道。豆腐硬點就硬點,硬點還能當賣點。

  太宰治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滿意的表情:「那下次再給你做個活力清燉雞。這個也是招牌菜哦~」

  頓時松原旋律後背一陣惡寒飄過,但她沒想太多,不忍打擊老師的做菜積極性,只高興的點頭:「好啊好啊。」還想著要是好吃,再打包給零他們嘗嘗。

  然而……她高興太早了。

  活力清燉雞味道是很不錯。只是這是一道菜如其名的菜。吃完後活力四射,正巧碰上橫山編輯過來催稿,當場她就表演了個不眠不休肝漫畫的技能,一口氣連畫了二十話,驚呆了自家責編。

  肝完稿子,松原旋律直接就累趴了。

  趴下的那一刻,她才聽到老師嘀咕著:「居然沒有失憶嗎?是因為世界之間的不同嗎?」

  呃。老師的菜原來還能吃出失憶的效果嗎?這個念頭剛起,她就累得睡著了。一口氣睡了三天三夜。

  不知道是不是兩頓菜下來,提升了太宰治做飯的積極性,這次竟然還開創了新菜。

  「沒錯!這就是我開創的硬豆腐和雞肉剁碎捏成丸子,再以雞湯作為打底的新菜!當當當!」末尾太宰治還給配了音,揭開鍋,一股濃郁的雞湯香氣彌漫整個會客室。

  熱氣飄散後,透亮的湯底呈現出來。一個個圓滾滾的肉丸子漂浮在湯面。

  「來~音符醬。快試試。」太宰治迅速舀了一小碗雞湯塞給她。

  不得不說,這湯的香氣是使人食指大動的,可想到吃下這鍋雞後的後果,松原旋律內心又是抗拒的。只是看到老師如此期待的表情,她咬了咬唇,還是舉起了勺子,朝碗裡的丸子伸去。

  「喂。別逗她了。」

  這時一個淺金發身影走了出來,降谷零邊脫下圍裙,邊斜睨這邊道:「這雞湯是我按照太宰、咳、他的食譜做的。」

  天知道,元旦那天旋律出去參拜,回來時居然真多了個『老師』,還叫太宰治。望著雞湯煲旁笑眯眯的黑卷發青年,降谷零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別扭。這人身上的黑暗氣息太重了,他一看就感覺對方絕對不像他自我介紹那樣是個普通無業游民。

  哪有無業游民擅長開鎖,全身纏滿了繃帶,做出像清燉活力雞這種古怪的料理,兩三句話就能讓他心生警惕。

  「那、我再試試。」

  聽到湯是降谷零做的,松原旋律才真正安下心來,舀起一個硬豆腐和雞肉捏成的丸子,一口咬下去,吸滿了雞湯的汁水就流入了食道,雞肉和硬豆腐混合的口感勁道十足,再搭配雞湯的清香,每一口都吃得心滿意足。

  很快一小碗就喝完了。

  松原旋律准備再來一碗時,太宰治手上雞湯煲的蓋子突然合上。他隨手把雞湯給放到了一邊,順便把松原旋律的碗也蓋上了。

  「我想起來了!幸田甜品屋今天有推出黑喵BOSS限量套餐。音符醬不是說好要陪我一塊嗎。快點快點!正好也出去消消食。」

  「可是……」松原旋律重新看向雞湯。

  太宰治笑彎著眼,拿起紅圍巾給她圍上:「剩下的雞湯,待會降谷君打包帶走給諸伏君、松田君他們就好了。他們不是最近加班,多補補對身體好。而且限量套餐只有今天哦~現在不趕緊過去,就真的沒有了。」

  「音符醬,不也很期待今天份的限量點心嗎?」

  最終在松原旋律心中,限量點心還是戰勝了神奇的丸子湯。

  看著空蕩下來的會客廳,和被拋棄在旁的湯鍋,降谷零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收了起來。

  「嘁!我敢肯定那混蛋!絕對是故意的!」

  打包雞肉丸子湯來到調查組的降谷零,咬牙切齒地跟幼馴染說。這個組裡有諸伏景光、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就連本來分派在地方警察署的伊達航,也因在聯合行動的亮眼表現,被調進了警視廳搜查一課,正式加入調查組。

  在警校中便默契有加的五個人,竟因組織的事,再次聚集。

  目前在組裡值班的只有諸伏景光一人,松田陣平是過來隨時待命支援的。原本還有其他人,暫時都出去吃飯休息了。

  「自從這個自稱太宰治的家伙來了,旋律幾乎每天都跟他待一塊。連志保、明美她們都比不上。」降谷零眼睛裡滿是擔憂,「我調查過太宰治,壓根查不到他過去的經歷。」

  「你是擔心旋律被騙了?」諸伏景光看到好友一臉操心的樣子,不禁好笑道。

  降谷零斜睨了他一眼:「我就不相信你不擔心。」

  「之前我也擔心,但現在好些了。我問過旋律了,她說沒有問題。既然那孩子說沒問題,那想來就算有隱瞞,也問題不大吧。」諸伏景光笑著,吃了口丸子,「你這丸子做得確實很不錯。」

  「嘖。是那個太宰提供的食譜。」降谷零不滿地哼了句,又道,「你就這麼相信她。」

  諸伏景光忍俊不禁地虛咳了下:「你不也相信她嗎?」要是不相信,以零的性格怎麼可能半天都沒動靜。

  「我這是相信旋律的職業操守。算了,反正那丫頭自己知道分寸。」降谷零無奈地抓亂了一頭淺金發,眼底閃過一道冷光,骨節被掰得哢哢響,「太宰那家伙要真敢傷害旋律,我會讓他知道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別忘了還有我們。」諸伏景光微笑補充。

  降谷零這時壓低了嗓音:「hiro。你說我們是不是需要悄悄調查下,世上會不會真的有黑喵BOSS這些為原型的神秘組織。」太宰治的出現,讓他總覺得改天是不是帽子君、白雪花、老虎君這些也都會跳出來。

  諸伏景光啞然失笑。

  類似的對話,在港口醫院的研究所中同樣進行中。只是對話的人,從降谷零、諸伏景光換成了宮野志保和櫻田希月的視頻。

  「你還在嘗試破解那些藥?」希月看到宮野志保手裡的試管問道。試管裡的藥劑顏色與組織裡對松原旋律的特效藥一模一樣。

  宮野志保聽到這話,眉頭皺了皺:「是的。雖然旋律的身體體檢數據有所好轉,但是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她翻看一份體檢報告,這是她回來後第二天,強行要求松原旋律做了一次全身體檢後的報告數據。

  白紙黑字上的數據,顯然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數據都要正常得多。

  可宮野志保始終不能安心。所以她一直都沒有停下手頭的研究,正好旋律和庫拉索解決組織的事,順便把組織實驗的全部資料和數據交給了她。

  松原旋律知道她們沒辦法放心,便由著志保去做了。反正數據不會往外放,有系統在,也沒人能破開防火牆盜取數據。只要她一天一天這麼活下去,身體沒有變化,松原旋律相信總有一天,志保她們能真正安心。

  「確實。這個我不太懂,你處理就好了。」櫻田希月點點頭,「對了。你對那個太宰治的情況怎麼看。」

  「怎麼看?坐著看。」宮野志保小臉冷冷道,「不管他是誰,但凡他想要傷害旋律,我會讓他知道一些藥物真正的用途。組織在這塊的應用可謂是五花八門,總一款會合適他。」

  櫻田希月望著表情發冷的小姑娘,嘴角抽了抽,她感覺還是在明美和旋律面前的小志保更可愛。連忙回過神,她建議道:「我感覺可以給他安排些事情,省得他一直待在旋律身邊。」

  宮野志保漫不經心地斜了視頻上的酒紅發女孩一樣:「所以我回來兩天,你就安排我進了研究所。又給庫拉索,哦。她現在改姓天海了。還是叫庫拉索吧。給她安排去考教師資格證?」

  雖說庫拉索也蠻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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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番外二

  「庫拉索她記憶力好,性格溫柔,還喜歡小孩子。不是正好當老師嗎?你讀書那麼多年,難道就不喜歡研究嗎?而且這還是你父母的職業。」

  櫻田希月奮力爭辯道:「這些不也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嗎?你要真想去上國中,我不介意給你辦理入學手續,讓你享受國中生的快樂。」

  宮野志保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咳、確實。有事做也挺好的。但這不是你讓我一回來就來研究所的理由。我和姐姐、旋律還沒有一塊玩幾天。」

  「這不是那個混蛋的問題嗎!話說,這家伙真的沒騙人嗎!」櫻田希月忍不住吐槽。以前只以為是旋律的臆想,誰知真有這麼個家伙。

  「旋律不是說了,他是異能者,是穿越過來的。」宮野志保淡淡說道。

  對於太宰治的來歷,松原旋律向來都沒有隱瞞。只是這話,沒人會信。異能,表現給她們看啊。然後他的異能是可以消除異能的異能,而這個世界沒有異能。真繞口。

  「不會是暗地裡有個研究異能成功的組織?」櫻田希月扶額:「不管了。旋律高興就行吧。你說,把這個太宰安排去哪比較好。」

  「旋律不是安排好了嗎。」

  「啊?」

  「安排在事務所啊。《OSAMU先生日常》你沒看嗎?」

  櫻田希月:……

  幸田甜品屋。

  正在排隊的太宰治冷不丁打了好幾個噴嚏:「阿嚏、阿嚏——」他連忙捂住了口鼻,幸好戴著口罩。

  一旁幾個女孩再三地打量著他,在手機上拼命打字:「是COS嗎?感覺很像OSAMU先生呢。」

  「有紅圍巾,不是黑喵BOSS嗎?」另一個短發女生回復。

  「可是紅圍巾的黑喵BOSS不是在那邊嗎?」其中的長發女生悄悄示意了下等在窗邊座位上的松原旋律,「黑色鬥篷上的貓耳朵大贊。黑喵BOSS擬人,好可愛。」

  「我倒感覺像是COS漫畫偵探。」

  「說不定是真的漫畫偵探呢?」

  看幾個女孩邊打量著兩人,邊努力打著字,拿到限量套餐的太宰治嘴角忍不住彎了彎,走到松原旋律對面坐下:「她們在討論你。」

  今天是幸田甜品屋和黑喵BOSS漫畫聯動日。

  整個甜品屋都是黑喵BOSS的主題。到處都掛著漫畫角色的海報、抱枕、娃娃等各種特別定做的周邊產品。甚至甜品屋的隔壁,幸田餐業干脆開了家店,專門賣這些特制動漫周邊。每次主題聯動日周邊販賣量,遠超營業額。

  弄得行業內不少人以為幸田餐業想要進軍動漫周邊的市場,畢竟幸田家的特制周邊做工精致,還拿到專屬的版權。但所幸幸田餐業對此不感興趣。只專心做著各種聯動主題日。

  「音符醬很受歡迎。」太宰治打趣道。

  松原旋律認真地看向對面的黑發青年:「黑喵BOSS比我更受歡迎。」會集聚在這的,多數都是黑喵BOSS,或漫畫其他角色的粉絲。

  而黑喵BOSS的原型,參考的就是面前的太宰治。

  黑發青年像是沒聽懂她的潛在意思般,只似笑非笑道:「但黑喵BOSS是音符醬創作出來的不是嗎?」

  松原旋律微微一笑:「如果這是OSAMU先生的主題日,人數會更多。」她真正火起來的漫畫,其實是《OSAMU先生日常》啊。

  太宰治的表情總算是有點變化了,黑發青年的鳶色眼睛洋溢出盎然趣味:「下本換個題材如何?就寫『羊王』的故事如何。」

  「老師。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說的『羊王』是誰麼?」松原旋律忍不住道。所以不要針對中也先生啊。

  「沒想到音符醬這麼喜歡中也。」太宰治輕嘆起氣來,「明明在一塊,都沒怎麼說過話。」

  松原旋律也跟著嘆氣:「老師說這種話真過分,明明知道我最喜歡的是老師。」

  女孩干脆利落的直球,直接讓太宰治捏叉子的手緊了兩分,幾乎是下意識他的手想要往後縮,但松原旋律才不會給他退縮的機會,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向黑發青年:「老師。以後不要再試探這種事了好嗎。」

  大概是發現自己避無可避了,同樣圍著紅色圍巾的青年面對松原旋律那雙漆黑中又泛著點點碎光的眼睛,一時間竟啞然了。

  停頓了好幾個呼吸,他才像反應過來了般失笑道:「過兩天你就要上學了。明天要一起去橫濱嗎?」

  被跳過話題了。松原旋律沒有再繼續緊逼,而是跟著轉過話題:「好啊。就按那天我在橫濱的路線,來個一日游吧。當時我就想以後能和老師一塊玩。」

  「那天?是這樣嗎?也是很不錯的安排。」太宰治不知想到什麼,淺淺笑道,「待會要不要再去書店轉轉。」

  「是要買書看嗎?」松原旋律問道。她記得老師連她家放在那的推理書都沒怎麼翻過。難道老師喜歡其他類型的?比如戀愛類?

  「陪我去就知道了。」太宰治衝著松原旋律眨了眨眼。

  松原旋律有點不解。

  但當她看到太宰治拿著一套《黑喵BOSS日常》和才發行沒多久的《OSAMU先生日常》一、二冊,去結賬時,不由得懵了下。

  雖然家裡早有了這兩套書,每次出版,橫山片都會率先送過來,可看到老師買下這些書,不知怎的臉竟有點燥。

  「哇哦~音符醬這是在害羞嗎?」太宰治拿著書走過來一臉新奇地打量松原旋律。

  黑發少女虛握拳頭,抵在嘴邊假裝干咳了聲:「咳、這個家裡不都有了嗎?」

  「家裡那些是別人送的。這,是我自己買的,不一樣。」捧著書,太宰治很是炫耀般晃了晃,壓低了聲音,音調卻是上揚,「這是我學生畫的。怎麼樣,是不是很棒啊~音符醬。」

  那下巴微抬的樣子,像極了炫耀自家孩子的父母長輩。

  ……第二天。

  天氣依舊晴空萬裡。

  松原旋律和太宰治約好出發去橫濱。沿著她記憶裡那條路線,先是去紅磚倉庫,接著去了像鼻公園、中華街、游樂場……一個景點接著一個景點。

  在快到游樂場的時候,太宰治忽道:「你是在這,遇到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嗎。」

  「老師你知道?」松原旋律詫異了下,但馬上又明白過來。老師向來聰明,有時坐在首領辦公室,便能運籌千裡。

  她目光微亮地望向摩天輪的方向,游樂場中最顯眼的就是摩天輪了。

  「是啊。我是在這遇上亂步先生。他讓我快點回去。必須在日落前趕回去。不然就再也見不到老師了。」

  說到這裡,松原旋律捂著嘴偷笑起來,眼睛在明亮陽光下似乎有水光搖晃:「可惜亂步先生算錯了。我又重新見到老師了。」

  太宰治定定地望著松原旋律,仿佛要把她的臉她的身影以及這一幕,深深印在眼瞳上。

  兩人如此對視著,不知過去多久,太宰治吐息般微笑著看向摩天輪:「要去坐摩天輪嗎?」

  「去!我還要坐旋轉木馬!吃草莓冰淇淋!」松原旋律孩子氣地舉起手來。一時間就像回到了過去,回到那個黃昏。

  但這次,她不再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師下墜,她真正接住了他,把他迎來了她的世界。就如當年老師用一頁『書』,拉住了她的死亡,她的靈魂。

  她也想拉住老師。

  還差一點啊。

  「居然要吃草莓冰淇淋。這天氣可不行,要隨便你這麼吃,回去是會被降谷先生喂黑暗料理的。」太宰治搖頭。

  松原旋律故意瞪大眼:「哎?」

  「不過熟的草莓冰淇淋可以。」太宰治微笑道。

  「啊……老師怎麼跟陣平哥一樣。說是要喝草莓牛奶冰,都說了是冰,結果送來的是加熱版的草莓牛奶冰。」松原旋律強烈控訴著,「老板是會哭的吧!」

  「哈哈哈。這個確實不錯。」

  「老師你居然還笑。」

  兩人說說笑笑的氛圍,格外的輕松,一如天空飄散的雲,軟綿又溫柔。

  但是風一吹就散。

  是夜。

  一個身影來回在漫畫偵探還沒正式開張的事務所上下徘徊了一陣,最後什麼都沒拿,走了出來。哢噠。鎖好門。

  太宰治正准備把鑰匙塞進信封時,一個輕飄飄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松原旋律的聲音。

  「老師。你要走了嗎。」

  太宰治的手頓了頓,回過頭露出淡淡的笑容:「是啊。被你發現了。」

  「老師不是早猜到了嗎。所以才會在這個時間離開。」看著太宰治那故作姿態的表情,松原旋律無奈笑道,「這些天還特意一直陪著我,給我做豆腐做雞湯,陪我吃甜點,和我去橫濱。」

  這些都曾經是他答應過的事。

  而買來的漫畫,此刻正在太宰治手裡,這也是他唯一要帶走的東西。

  她還記得。那次分別也是這樣。陪她看風景,許諾一堆的承諾,還讓她出去玩。

  上當了一次。總不能再上當一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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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番外三

  夜。很安靜。

  附近連犬吠聲都沒有。

  「你真的長大了。音符。」

  太宰治的笑容在路燈光下有種說不出來的欣慰和哀傷,但轉眼即逝:「以前可是輕而易舉就騙到你了。」

  松原旋律眼神動了動:「老師離開是因為生命值的原因吧。」人死而復生,怎麼可能沒有代價。哪怕有『書頁』這種神奇的存在。

  她老早就知道,老師留在這世上的代價,便是她的生命值。她的生命在未來,隨著太宰治活著的每一分一秒,都與之共享。

  「所以才說。人長大了就不可愛了,就跟敦君一樣。小時候明明是可愛的小老虎。*音符醬也是。小時候超級可愛,小小一只。每天都是老師老師叫個不停。」太宰治笑得很是發自內心,目光也像是透過面前的少女在懷念著什麼。

  隨著他的述說,少女蒼白的臉色一點點浮出紅暈,連聲音都帶上一絲的羞澀:「原來老師那麼喜歡小時候的我嗎。我也很喜歡老師。」

  太宰治瞳孔一顫,恍若一個人被燙到了般。

  「老師是覺得我有大家陪著我,就能放心離開了對嗎。」松原旋律聲音很輕,輕得像風,可又逃不開般吹進太宰治的耳朵,「就跟當初那樣。安排我離開港口Mafia大廈,讓我去玩,遇到亂步先生。這點你都算好了不是嗎。」

  「等你離世後,無處可去的我,就能去武裝偵探社。像敦哥他們一樣。有亂步先生的一面之緣,他肯定不會放任我。」

  這些以前松原旋律沒想清楚,記憶恢復,又通過『書頁』知道了些事,差不多猜到了。

  「可惜亂步先生看穿了我的布局。但是我和他都沒想到,你會來接我。」太宰治始終溫和的表情多了一絲的龜裂,手指帶著不可察覺的輕顫。

  再精確的算計和布局,也無法算准人心。

  松原旋律沒有順著他的話說,她很清楚一旦順著老師的話,肯定會被他帶偏。站在冬日的冷風裡,她攏著耳邊的頭發,半低著頭,像自言自語般說道:「老師把我拉入你的世界,不也是和我一樣嗎。」

  其實她當初是不可能活下來的,哪怕是有『書頁』,但是老師做出了和她一樣的選擇。選擇與她『共享生命』,並且在他死後留下很多後手和布局。他甚至准備了讓她繼續活在他的世界,而布下了針對江戶川亂步的局。

  「既然老師能做,為什麼我不行?」

  路燈下的黑發少女,緩緩抬起臉,神色淡然且堅定地勾起嘴角:「老師。要不要回橫濱一趟。」

  「橫濱不是……」太宰治瞬間反應過來,他吃驚地望著松原旋律,「不。你說的不是這個橫濱。」

  這個世界的橫濱不至於用『回』字來形容,她說的是……幾乎是下意識般,太宰治頓住了呼吸:「是另一個世界的橫濱。」

  他的橫濱。他曾經所在的橫濱。

  「我問過世界意識了。書頁在我身上,相當於在兩個世界間開了個後門。世界意識不介意我去那個世界。」

  松原旋律停住了解釋,她認真地一字一句道:「怎麼樣。老師。要不要跟我一塊回去,看看織田先生?」沒意外的話,老師很在意這位吧。

  果不其然。太宰治拒絕的話,有點說不出來了。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站著。

  過了不知道是幾分鐘,還是更長的時間,最終太宰治妥協了。

  「我要不答應,你是不是就打算綁架織田作了。」

  「老師這個主意真不錯。下次可以試試。」松原旋律愉快地彎著眼。

  「這樣過分了哦~音符醬。」

  「可是老師更過分,想要不聲不響地跑掉。」

  「這不是已經被你抓住了嗎。」

  「抓住了就不要亂跑了。」

  見事情結束了,兩個人如孩子般的爭執,在不遠處潛伏的降谷零忍無可忍了,雙手交抱著走出來:「喂。你們兩個夠了吧。還不快點回去睡覺!」

  大白天要忙工作,晚上還要跑出來,幫著偵探防止太宰治逃跑。這算什麼啊。

  「明天你們不是還要去橫濱嗎!」

  降谷零完全不知道一個橫濱,有必要連續去兩次嗎?還特意讓他們准備好各種零食、糖果,藥物,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當作禮物。旋律在橫濱有朋友?

  不對。應該為這個太宰治准備的吧。

  「降谷君真凶~」太宰治趴在自家學生肩頭小聲哼著。

  降谷零揉著額角只覺得頭疼:「這難道不是你的錯嗎?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玩什麼離家出走!」作為大人就不能好好給家裡的小孩當個好榜樣嗎?

  也是。他到底在期待什麼。一個能教小姑娘開鎖打架拆彈,做硬豆腐清燉活力雞的家伙真的值得期待嗎。

  倒是松原旋律乖乖點頭:「Zero。你和陣平哥先回去休息吧。」在街頭那邊的車裡,松田陣平衝著她打了個哈欠,墨鏡都擋不住他的黑眼圈。

  她本來沒打算叫人的。但一出來,降谷零沒多久就來了,順便還把松田陣平給拖了過來。應該是她出來就被發現了。

  櫻田九號公寓裡。收到降谷零信息的宮野志保,松了口氣跟櫻田希月和庫拉索分別發了消息:「人沒事。」

  接著繼續整理手頭的新藥物數據。

  看著松原旋律提的需求,宮野志保秀眉微皺:「話說,研究這種吃了能讓人身體狀況陷入假死的藥。要用來干什麼?」

  庫拉索今天也收到松原旋律的要求。各種高檔紅酒、點心、和服這些很好理解,但做工精良的刀具、小型電鋸之類的。這是要送去屠宰場嗎?

  帶著疑惑,庫拉索還是將手頭上一連串的清單給安排好了。

  紅酒、點心這些吃的都用精致的包裝盒盛放,刀具、小型電鋸、柴刀什麼都一樣樣包好了,怕不小心傷到人。

  一開始松原旋律是只想到給指點過她的亂步先生准備,後面想了想,干脆把亂步先生的同事都安排上。既然武裝偵探社都安排了,那港口Mafia也不能厚此薄彼了。

  於是。

  IF平行世界的橫濱。

  武裝偵探社的人收到了一大車同城快遞送來的禮物。

  打開車廂,各種糖果、點心、零食,琳琅滿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開了一家點心店。其中一家名為『幸田』家的點心最得江戶川亂步的喜歡。

  「原來如此。」江戶川亂步認真地打量完所有的禮物,「是小黑貓的報恩啊。早知道這樣,就把小黑貓撿回來了。」

  「小黑貓?亂步先生是說小黑貓的主人嗎?」

  「哦哦。幾年前出差路上遇到迷路的小黑貓嗎?當時真的應該撿回來,社長應該會很高興。」

  「不過很奇怪啊。為什麼幾年後才報恩?」

  社員們七嘴八舌道。有了亂步的確定,大家是真的很輕松。

  「哎?這個是什麼?」其中晶子隨手拿起了角落的一份禮物,還挺沉的。卻見上面寫著她的名字:與謝野晶子。

  江戶川亂步嘴裡叼著糖果,含含糊糊地說:「是小黑貓特意送給你的。對了!其他人也都有!」他指了指角落裡的其他禮物,自己則拿走了最左邊的兩份,樂滋滋地朝社長辦公室走去。社長看了肯定會很喜歡。

  小黑貓竟然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真有意思。當然點心味道也很不錯,待會寫個單子給小黑貓,下次讓她按照單子買。

  「送給我的?」晶子一臉疑惑地拆開了手裡的包裝紙,隨即眼前一亮,「這東西挺不錯的嘛。小巧又趁手!還配備了合適的工具包。」

  她手一拉小型電鋸,轟隆的聲響頓時讓四周的人一驚。

  「哇啊啊!快放下電鋸!」「為什麼會送這種東西。」

  武裝偵探社一片人仰馬翻。同時,港口Mafia的狀況也比這好不了多少。

  前任首領太宰治『身亡』後,中原中也坐上了首領的位置,每天都有批改不完的文件和工作,然後今天他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禮物。一堆的各種牌子認識和不認識的高檔紅酒。以及兩套漫畫。

  「哈?這是什麼?」

  隨意翻看了幾頁漫畫內容,中原中也狠狠皺眉。這內容一看就知道是熟悉他們的人畫的。再看作者名:音符。

  頭戴禮貌的赭發青年眉頭舒展開了:「看來那丫頭過得還不錯。」黑喵BOSS麼。嘖。算了,太宰都死了,他還能不讓人緬懷麼。

  同一大廈的另一處干部辦公室裡,尾崎紅葉心滿意足地摸著一只精致的布偶:「白雪花。真是可愛啊。和鏡花醬一樣可愛。那孩子有心了。」

  撫摸著手中的布偶,尾崎紅葉看向沙發上一個如積雪般安靜淡漠的少女。此刻她嘴角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容,手裡抱著一只老虎布偶愛不釋手。

  見她如此,尾崎紅葉不由心嘆:家裡的孩子果然長大了。

  橫濱的一家孤兒院。

  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挑的女子拿回來一套由快遞員送來的手術器具:「林太郎。你快看這個。這也太奇怪了。居然有人會送你禮物。送手術器具做禮物,也是少見了。」

  「不過對方還送了很多的東西給孤兒院。不知道到底是誰。」

  醫務室中的森鷗外倒是笑了出來。

  孤兒院的角落中,一個白發少年同樣怔望手裡從快遞員那取來的快遞。快遞封面的角落落下那小小的一行字,令他目光都舍不得眨上一眨:「太宰治.贈。」

  他用力地抱緊了這份不知從何處寄來的禮物,內心的情感如同這午後陽光般溫暖。

  而在某條暗巷的酒吧中。

  織田作之助正拿著松原旋律送給他的禮物,神情茫然看著對面的黑發女孩:「你是說,這個是你老師今天特意讓你送來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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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番外四

  「你說你的老師叫太宰治?」

  溫暖的燈光中,紅發青年的表情帶著一絲微妙的不解。港口Mafia前首領太宰治身亡的消息,幾乎讓整個橫濱都震動了。暗處某些人開始蠢蠢欲動。所幸新接任的現首領中原中也,憑借能力很快平息了異動。

  但現在。他拿著太宰治讓弟子送來的禮物。

  「是的。織田先生。」松原旋律仰著頭乖巧笑道。她如今的身體,竟和幾年前在這世界時一模一樣,好像這幾年的時間根本就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時空這東西真是有趣。

  但是她沒想到,自家老師竟然不敢來見織田作之助。明明那麼在乎這個朋友。松原旋律心底嘆氣,看來以後得多帶老師串門才行。

  看道織田作之助那略微沉默的表情,松原旋律解釋道:「這是老師從另一個世界帶過來的。特意為織田先生您挑選的,相信這些書對您一定很有幫助。」

  「哦。原來是另一個世界。替我謝謝你老師。」織田作之助點點頭,頓了頓他又補充了句,「下次可以一起喝酒。」

  他重新把目光放到拆開包裝的書籍上:《如何養育良好的孩子》、《園丁與花朵》、《孩子的未來由何造就》、《青春叛逆期的孩子該如何溝通》等等。

  「確實很有幫忙。」紅發青年感慨了句。

  身邊的黑發女孩已然沒了蹤影。

  禮物到此全部送完。

  松原旋律和太宰治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漫步在這個世界的橫濱海邊。

  「真是意外啊。音符醬居然變得跟以前一樣。」太宰治打量著小短腿的松原旋律,不禁笑出來。

  「我也很意外。」

  松原旋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小裙子。來到這個世界,連同衣服她整個都縮水了。倒是太宰治還保持原樣。

  「可能是因為我們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都停在了同一天吧。」松原旋律推測道。所以他們能留在這世上的時間也就一天。

  「真的不去見織田先生嗎?下次再見面,得等明年了。」

  這是她和世界意識的交換。誰讓她只有一頁『書』。

  「不了。這樣就夠了。」太宰治摸了摸松原旋律的頭發。

  松原旋律抬頭望著面前的黑發青年,海風吹拂著兩人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圍巾和圍巾看起來像相互交織在了一起。

  「老師。對不起,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所以才會想要自私地留下你。」松原旋律很坦然地表述著,「雖然我身邊有很多人了,也有喜歡我的粉絲,就像老師說的,有很多很在乎我的人出現,可是我依然覺得,有老師在,才好。」

  「我就是這麼的貪得無厭。」

  黑發小女孩拉著太宰治的衣袖,一如年幼做錯事般。

  太宰治靜靜看著她:「我記得有次你打碎了古董花瓶,就是這個表情。」

  「老師這時候不是該說沒關系的嗎?」松原旋律仰起頭,黑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

  「嗯~原來是要這麼說嗎?」太宰治沐浴著海風,露出淺淡得好像一吹就散的笑容,「那就沒關系吧。我們該回去了。」

  回另一個世界。

  他有件事沒有告訴旋律。或許這事她也知道。

  從樓上跳下後,旋律接住他後,太宰治便如幽靈般寄居在了她的靈魂裡,大多數時間是昏睡的。但在清醒時,他看到了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看到她從日復一日的噩夢中驚醒。

  「話說。你為什麼要特意在送給敦的禮物上寫上我的名字。」風中傳來太宰治的聲音。

  松原旋律故作不解地眨眼:「那不本來就是老師要送給敦哥的嗎?我只是標注一下而已。」

  「是麼~怎麼其他人不寫呢?比如說中也。他要是看到,一定會很高興吧。」太宰治露出詭異的笑容。

  松原旋律心嘆,老師不要再在中也先生的底線蹦迪了。說不定他真的會衝到另一個世界暴打你啊。

  「老師。下次要一起和織田先生喝酒嗎?織田先生邀約了哦。」她決定轉移話題。

  「這個啊。等下次來再說吧。」

  「老師你這樣可不行哦~想要交朋友,就坦然點嘛。織田先生都邀請你了。哎哎!老師我已經長大了!不用舉高高了!」

  太宰治全然不顧松原旋律亂蹬的小短腿,把人直接拋了起來。

  松原旋律閉上眼被高高拋起。

  然後安心地落下被穩穩地接住。

  「怎麼樣。還害怕嗎。」太宰治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懷抱裡小女孩模樣的松原旋律,眼睛亮閃閃地睜開:「老師!再來一次!要再拋高點!」

  太宰治:……

  一年後。

  又是一年櫻花季。

  電視上正放著一個訪談節目。所采訪的對像正是日前發布新小說《漫畫X偵探X靈》的宮澤英樹:「請問,宮澤君。聽說這本小說的原型是來源於漫畫偵探音符老師,網上有傳言說,整本書是您寫給音符老師的情書。您對此有何看法。」

  「情書嗎?」文質彬彬的清秀少年禮貌地笑了笑,「這本並非是情書。是專屬我寫給音符桑的感謝信。不過我的理想型是音符桑呢。」

  「哎!」記者激動起來,「您親眼見過音符老師嗎?」

  宮澤英樹微笑:「是啊。老師是個溫柔又漂亮的人。所以我的下本書,是寫給老師的情書……」

  啪。櫻田希月很不爽地搶過黃瀨涼太手裡的遙控器關了電視。

  「哼。這家伙,真是尾巴翹上天了。寫給音符老師的情書?呵呵。我看是蹭熱度蹭上癮了吧。」希月撥弄著頭上的黑色假發,十分不爽。

  半年前。由樫村弘樹、本堂瑛祐、高村俊三個小朋友聯合制作的偵探小游戲正式上線,獲得巨大好評。游戲裡漫畫偵探和亡靈偵探兩條路線,吸粉無數,甚至還衍生出兩派不同的粉絲,在評論區裡殺紅了眼。

  游戲中開啟不同的偵探路線,就會有不同的陣營。漫畫偵探身邊有金發助手,藍眼睛的料理師,前記者調查員,前演員秘書,而在亡靈偵探的身邊,則是如殺人鬼般存在的惡徒,記憶超群的女老師,善於開發藥物的研究員,一直跟隨在偵探身後名為『OSAMU』的背後靈等等。

  嗯。沒有她櫻田希月的身份。

  另外中立人物有擅長交際和拆除炸.彈的警察小哥,會帶來線索的黑貓,不斷搞破壞的烏鴉,熱心又熱情的桃心小姐等等。

  繼續沒有她。

  連厄瑞斯那混蛋都有啊啊啊!雖然小弘樹立馬表示會添加新人物,但櫻田希月依然氣得不行,當即她找到了獄中的大谷導演,買下他手裡劇本版權,准備開發系列電視劇。由她本人扮演漫畫偵探,黃瀨涼太自告奮勇來扮演助手。

  這部本來只是為了滿足她私心的電視劇,一經播出竟然火了。

  「旋律醬!晚上我可能會晚點過來。」

  櫻田希月看了看時間,撥通了松原旋律的電話。晚上大家約好了,要一起聚餐慶祝旋律考上東大。但她待會還有個采訪,得晚一點到家。

  「莫西莫西~歐內醬!是我哦~」電話對面厄瑞斯聲音輕快響起。

  櫻田希月嘴角微抽:「怎麼是你。」一個多月前,樫村弘樹拿出一款叫『DNA追蹤程序』的新發明,說是能夠通過追蹤DNA找尋到祖輩。目前該程序還在實驗中,想要多點範本,於是櫻田希月嘗試了下。

  結果。找到了有相同祖輩的厄瑞斯。原來厄瑞斯聽到這個程序也過來『玩』一下。

  後來據宮野志保的推斷,厄瑞斯極可能就是她的弟弟朝陽。當年朝陽被拋棄在『垃圾場』並沒有馬上死掉,而是被朗姆給撿了回去,失憶、整容成為了厄瑞斯。

  不過直到現在希月對這件事都感覺別扭,死去的弟弟竟然還活著。還是她最討厭的家伙!她的天使弟弟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倒是厄瑞斯對此,完全無所謂。用他的話來說,反正事情都過去了,組織也覆滅了。當是新開始就好了。

  「旋律醬在視頻破案~你晚上晚點回來這個我會告訴旋律醬的~拜拜。」

  話音一落,電話就掛斷了。

  看著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櫻田希月心嘆,這家伙果然還是讓人討厭。

  「……所以真正殺害夫人的是XX先生。戶田警部。」

  那邊。松原旋律通過和搜查一課視頻,順利解決案件,送走了XX夫人的靈魂,走到厄瑞斯身邊,接過手機看到上面希月的通話記錄,不由道:「你又惹希月生氣了?」

  「什麼叫『又』。旋律醬好偏心,都不問一下就這麼說。」厄瑞斯噘著嘴說道。他的頭發已經從白色染成了黑色,染發後看起來更加孩子氣。

  松原旋律看得想笑。

  一旁的宮野志保淡淡道:「除了你,還能有誰。」接著她的目光瞥了下正在和大閘蟹搏鬥的太宰治,嘴角抽搐了下,「對哦。還有那個家伙。旋律。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能忍受他們的。」

  尤其是這個太宰治,之前還問她要過各種藥物,說是想要無痛死亡。弄得她煩不勝煩,最後還是旋律讓她把新開發的藥給了他才罷休。

  更不用提對方那些稀奇古怪的料理發明。什麼能砸穿牆面的硬豆腐,吃完後可以連續跑步三天三夜失憶的活力雞,還有毒蘑菇烤串等等。

  每當他想要做飯時,總會像現在這樣。廚房裡負責做飯的降谷零、諸伏景光嚴防死守,以防太宰治會偷溜進來,還特意安排庫拉索盯著。

  松原旋律輕輕笑了笑:「大概這就是生活?」

  宮野志保聽了干脆地翻了個白眼。誰家生活這麼『水深火熱』。

  松原旋律側過頭望著認真對付手裡大閘蟹的黑發青年,後者像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同樣回過頭朝著她露出一個舒爽的笑容。

  「今天我要吃蟹粥!」

  「沒有蟹粥!只有烤螃蟹!愛吃不吃!」降谷零在廚房裡大聲的回應。

  諸伏景光一臉無奈笑著探出頭問:「旋律。松田回來沒。」松田陣平被叫出去買東西了。萩原研二臨時有事沒來,但祝賀的禮物送到了。

  他話音才落,叮鈴——門鈴響了。

  開門,就看到松田陣平戴著墨鏡晃著手裡的袋子走了進來:「這個。你們要的牌子,我可是特意跑了五個地方。」在他身後還有正好趕過來的宮野明美。

  「姐姐!這邊!」

  宮野志保拉著宮野明美去陽台喝茶了。

  「哇哇!要被蟹咬了!」厄瑞斯興致勃勃地湊到了太宰治旁邊,大呼小叫著,「庫拉索!庫拉索!快點幫我!」

  廚房裡則傳來降谷零的怒吼:「松田!那個是糖不是鹽!」

  松原旋律笑盈盈地望著他們,默默舉起手機哢嚓了聲。

  看。這就是她的生活。

  有老師,有妹妹,有朋友,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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