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宰先生的妹妹很厲害。
不是說她是戰力天花板，或是手持劇本的導演。
而是她能夠百分百分清太宰先生什麼時候是真的想自殺，什麼時候是想找存在感吸引注意。
比如說現在——
太宰一條腿跨上了偵探社的窗戶，一只手扒拉著窗框。
戲精上身地開始表演：
「今天誰都不准阻止我，我一定要跳下去。」
除了中島敦用著一言難盡的眼神看過去，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發現沒人搭理他後，太宰提醒道：
「我要跳了，我真的要跳了哦。」
中島敦：……
不妙，這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他忍不住開口：「太宰先生，您還是下來吧，不然國木田先生回來又要罵人了。」
太宰治：「啊，我昨天的報告還沒寫，國木田回來一定會生氣的。」
就在中島敦以為他要把腿收回，裝作無事發生時，太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試圖解放他踩在地面上的另一條腿。
想要飛出去與馬路來個臉朝下的親密接觸。
當然，按照附近的車流量，極大概率在落地前被來往車輛撞飛。
沒等中島敦瞳孔一縮跑去救人，魚鉤先一步勾住太宰的衣領，往後一扯，把人從作死邊緣救了回來。
用魚竿的人眼睛都沒移開屏幕，完全是憑本能救人。
中島敦松了口氣：「剛剛太危險了，幸好理緒反應快。」
太宰反而不滿道：「這都第多少次了，打破別人夢想的人是無法實現自身夢想的。」
理緒敲鍵盤的手停了一下：「第九百六十次。」
與此同時——
【恭喜您完成日常任務】
【當前進度960/1001】
那邊太宰還沒停下：「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總黏著哥哥，去做點自己的事好嗎？」
理緒繼續打字，平靜道：「等到一千零一次就行。」
太宰：「……你是什麼拯救無辜女子的少女嗎？」
擱這演《一千零一夜》？
理緒：「不，頂多是拯救三觀不正兄長的妹妹。」
太宰：「……」
#
理緒在五歲時綁定了系統。
系統全名是——
【我哥的一千零一種死法】
主要任務是希望她能在劇情穩定前，阻止某位熱愛自殺的兄長因為作死錯過戲份。
彼時的理緒回憶了前頭六個哥哥，只覺得大家在家裡都裝得像模像樣。
沒發現有人竟有兩副面孔。
直到某天夜裡，電子音把睡得正香的理緒從夢中叫醒。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理緒：……
她被迫披上衣服出門去看是哪個好哥哥半夜不睡覺搞事。
那時的太宰治也還不叫「太宰治」
他過了十二年無趣的人生。
照例在半夜裡挑戰極限，拿刀貼近動脈。
在快劃下去的那一瞬，有人推開房門，把刀扔出窗外。
面無表情道：「哥，你作息能不要這麼陰間嗎？」
太宰下意識回了句：「什麼？」
素來沒什麼交集的妹妹語氣很沉重：
「要不你把生物鐘調一下，改成白天自殺吧。」
太宰治：？？？
是你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
第2章
太宰治當然不想跟半夜闖房間的小孩商討以後的自殺時間。
比起這個。
他更好奇她是怎麼掐准時機找來的。
於是太宰戴上好哥哥面具，微笑道：
「為什麼突然過來？」
理緒：「因為被吵醒了。」
太宰：「……我應該沒有制造噪音。」
理緒面不改色：「其實動靜挺大的，所以我才真誠建議您倒下時差。」
太宰：「……」
雖然木質結構的房子不太隔音，但也不至於起床拿個刀都能被其他房間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太宰唇邊習慣性掛上笑容，慢條斯理地開口：
「之前從沒找過我，今天是怎麼了？」
無機質的聲音在她腦內響起。
【禁止向任務對像透露系統】
理緒沒什麼反應，這種規則就是系統不說也能猜到。
她與那雙鳶色眼眸對上，半真半假道：
「我突然覺醒了超能力。」
太宰：「什麼類型的能力？」
理緒直接在腦內@系統。
「他是能力者吧。」
一般人聽到這話都是關愛中二兒童的眼神，而不是一種我看你還能怎麼編的氣定神閑。
【異能力：人間失格】
【將一切異能無效化】
理緒：……
這不就完全不能用異能力敷衍過去了嗎？
她沉默一瞬後神色凝重：
「很好的問題，但是——」
「我拒絕回答。」
「……」
被過早覺醒叛逆期的妹妹拒絕後，太宰選擇用其他方法試驗。
第二天深夜。
睡著的理緒再度被警報聲攻擊。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理緒：……
她邊穿外套邊認真詢問系統。
「能換個任務對像嗎？」
「我還有五個哥哥。」
【……不能】
嘗試把某人開除兄籍失敗後，理緒只能順著系統給的紅點地圖找人。
太宰這次解鎖自殺新場地，他躲進了某不知名小河。
理緒蹲在河邊，看向平靜的水面。
不得不說，太宰真的很會抓重點。
因為理緒極度討厭入水。
她在腦內和系統溝通：「能讓他自己浮上來嗎？」
【這會引發任務對像的懷疑】
有無效化異能卻被超自然現像影響，怎麼想都很可疑。
理緒：「被無效的是異能力，關我超能力什麼事？」
【……】
系統決定查詢如何與叛逆兒童有效溝通，剛打開瀏覽器，對方懶散地來了句。
「說起來，上次的任務獎勵還沒發吧。」
【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太宰已經在水下待了近三分鐘，再拖下去也不用救人，可以直接喪葬一條龍服務。
理緒：「不，這個很重要。」
系統：……
理緒：「我需要知道異世界能給我帶來什麼。」
沒有切實好處，說得再好聽都不過是在畫餅。
【……我知道了】
這倆人果然是塑料兄妹。
沒見過救人還要談條件。
【您可以挑選一件武器】
本來應該是異世界門票，但系統為了留住人只能動用權限更改獎勵。
理緒點開面板。
【足以釣起幾百斤大魚的伸縮釣竿】
【熟練度提升後可百分百鉤住目標】
【各重五十公斤的鋁合金溜溜球】
【熟練度提升後可輕松擊倒獵物】
【比人高出一截的巨大鐮刀】
【熟練度提升後可跳圓舞曲】
……
太宰在水下泡了有一會兒了。
最初是為了試探那個突然變得奇奇怪怪的妹妹
但當冰冷的河水進到肺部，經歷過劇烈的撕裂感，他竟然奇妙地體會到隱藏在痛苦下的平和。
就這麼死去也不錯。
太宰心想。
他靜靜等待死亡降臨，卻被一股怪力突兀地拽出水面。
對方似乎不能很好的掌握工具，於是本就缺氧的太宰被晃晃悠悠地倒吊在鉤上。
平和是沒有了，只剩下痛苦。
罪魁禍首蹲在地上，在太宰看過來時，騰出一只手朝他揮了揮。
「嗨，老哥。」
淡定得像是釣了條泥鰍，而不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太宰：……
「你准備什麼時候把我放下來？」
理緒：「事實上，我正在摸索中。」
也就是說，她卡在了收線這一步。
太宰：……
沒等他說話，鉤住他的魚鉤驀地一松。
太宰治再度回歸了河水懷抱。
他條件反射地抓住魚線，從水中冒頭。
就看到岸上的人嘆了口氣。
「還是不太熟練。」
對方語氣輕快：「那再試一次吧。」
太宰：？！
第3章
不想變成經驗包的太宰選擇自救。
他游上岸後眼底暗沉一分。
「來找我嗎？」
沒安定位器，果然有其他能力吧。
理緒給他展示了手裡的魚竿：「我來練習使用技巧。」
太宰：「誰給的？」
理緒：「源自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太宰：「這種牛頓看了會氣哭過去的釣竿能隨手送你？」
理緒：「眾所周知，日本不歸他管。」
太宰：「……」
同一時間，系統音響起。
【恭喜您完成日常任務】
【當前進度2/1001】
【獎勵：一日簽證】
【已存入系統背包】
確定報酬到賬，理緒滿意的扛著魚竿原路返回。
太宰用審視的眼神看著她。
他莫名有種預感——
平靜的自殺生活從此終結。
之後理緒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你沒猜錯。」
*
為躲避追蹤，太宰治嘗試過在課上自殺。
講台下是普通同學，講台上是普通老師。
窗外也沒有詭異身影飄過。
但他的妹妹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比如說——
學校廣播站突然播音。
【請一年四班某某治同學停止自殺行為】
【重復一遍，請某某治同學停止自殺】
【不要攜帶管制刀具，擾亂校園安寧】
太宰：「……」
系統同樣無語。
【其實可以事先取走他書包裡的刀】
不必如此大張旗鼓。
理緒摘下變聲器：「那樣效果不夠顯著。」
【您想要什麼效果】
理緒：「社會性死亡的效果。」
【……】
*
區區社死，不足以阻止太宰治作死。
他報復心很強的專挑深夜自殺。
從休息時間方面影響幼童健康。
又一次在非法定工作時間被迫加班，理緒躺在榻榻米上，眼中有些許紅血絲。
「我要舉報你們雇佣童工從事超強度體力勞動。」
【舉報無效】
【建議您向任務對像申訴】
於是理緒反手把太宰舉報。
書房裡。
「作為他的妹妹深表痛心。」
「希望您制止兄長的行為。」
父親看向另一名當事人：「解釋。」
太宰表現得很優等生：「理緒年紀小，尚不能正確表達。」
他微微一笑：「私下裡我會與她溝通。」
溝通的結果就是當天的自殺次數激增。
夜晚。
理緒心平氣和地拿出魚線。
「兄長，你是想死嗎？」
太宰靠著牆神色自若：「理緒要幫我嗎？」
理緒：「暫時不想助力不知死活的夢想。」
太宰：「真可惜。」
理緒用魚線把他捆得結結實實，臉上是純真無邪的笑容。
「我睡醒了再給你松開。」
「晚安，哥哥。」
太宰動了下手腕，靈活地解開死結。
「這就不麻煩了。」
月光傾灑進房間，魚線纏在他指間，反出銀色的光輝。
「今晚能睡著嗎？」
「妹妹。」
第4章
理緒只覺得太宰手裡的魚線格外刺眼。
「您是完全不需要睡覺嗎？」
白天在學校裝優等生，半夜在房間卡點自殺。
這都不能用時間管理大師來形容。
簡直不符合正常人類的生理常識。
太宰：「比起睡覺，和理緒玩自殺游戲更有趣。」
理緒：「您已經是個成熟的兄長，請學會獨立。」
她同時給系統提議。
「你們有防沉迷系統嗎？」
「可以限制自殺時長和時段的那種。」
【……沒有】
理緒被回絕後跟太宰治協商。
理緒：「哥哥，經常缺乏睡眠會導致體內生長素不足，進而影響正常身高。」
太宰：「我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呢。」
理緒：「那我有。」
太宰：「你這個年齡段，你睡得著覺？」
理緒：？？？
*
理緒拎著魚線，回房間裹緊被子。
「這不是一個五歲幼兒應該經歷的。」
系統安慰她。
【您可以查看獎勵】
理緒點開背包，看完簽證的使用說明後提出疑問：
「為什麼兩邊時間流速一樣？」
除非她哥是個傻子，對家裡少人這事一無所知。
否則根本無法兌換。
【因為技術有限】
一比一復刻，當然比另加倍速要省力。
理緒：「我真的會謝。」
【……】
*
某日。
太宰治終於覺得這裡限制他發揮，於是挑了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准備離家出走。
剛要出門，就看到有人趴在窗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意料之中。
他這麼想。
下一秒，太宰笑了笑。
「想和哥哥一起走？」
理緒：「可以嗎？」
太宰：「不可以。」
他還不想讓自由生活蒙上陰影。
理緒表示理解，如果不是任務，她也不想和黑泥老哥待在一塊。
這些年累計的獎勵都夠她環游異世界一年。
至於現在——
系統的任務罷了。
理緒開始推銷：「天熱的時候我可以送兄長去河裡降溫，天冷的時候我可以給兄長生火。」
太宰：「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理緒：「嗯？」
太宰：「這不是大正時期，而是有空調的時代。」
理緒繼續道：「可是哥哥身上根本存不下錢吧。」
「你准備拿什麼買空調？」
太宰：「不用擔心，我能解決。」
理緒：「該不會是想找有錢的姐姐扶貧吧？」
太宰：「不是不行。」
理緒：「你想讓好心的姐姐因為包養未成年蹲監獄嗎？」
「真是過分。」
太宰：「……你在學校都學了些什麼？」
理緒：「小朋友該如何保護自己，以及謹防仙人跳。」
太宰彎下腰與她對視：
「建議小朋友留在學校。」
「我是不會去打工養你。」
理緒依舊扒著窗框，偽裝乖巧道：
「沒關系，我釣魚養你啊。」
話音剛落，透著些涼意的手掌貼上她臉頰。
理緒被冰了一下，反射性地偏頭躲開。
卻被人從窗外抱進房間。
清冽月光下，那雙鳶色的眼眸中似乎盛著笑意。
「這麼想待在我身邊？」
就像是尋常哥哥哄著年幼的妹妹，語氣縱容。
理緒仰頭看他：「可以嗎？」
太宰輕柔地撫摸她的發絲，低笑一聲。
「可以。」
*
翌日。
理緒在教室裡上課。
系統突然出聲。
【任務對像正快速移動】
【對方已離開當前區域】
理緒隨意地轉筆：「正常。」
【您料到他會單獨離開？】
理緒：「換位思考，我也會這麼做。」
【……】
昨晚兄妹互演，除了系統，無人傷亡。
【您沒忘記任務吧】
理緒：「當然沒有。」
【我幫您查詢最近的電車票】
「不用。」
理緒懶洋洋地打斷系統。
好不容易把人熬走，她才不要放棄這大好的旅游機會。
理緒取出簽證，給足系統壓力。
「我要兌獎。」
【……】
第5章
鯨魚島。
米特看著小傑拿上魚竿。
「今天又去森林裡嗎？」
小傑揚起笑容：「我想去釣大王魚。」
米特把他叫住：「你現在才七歲，至少要等到十二歲再去。」
否則以魚精的體型，不知道是誰釣誰。
小傑仰頭看她：「老爸是十二歲釣起的嗎？」
米特有些無奈：「是啊。」
「我知道了，但我還是想去沼澤那邊玩。」
「……好吧，注意安全。」
*
理緒靠著用魚竿勾到的小木板才沒沉下去。
她面無表情地誇贊系統的選址：「真厲害。」
「我是不是該感謝您沒把我扔在太平洋。」
【落點是隨機分配】
理緒：「嗯，反正我從沒見過會把人簽到沼澤的簽證。」
【……】
因為沼澤地會下陷，她只能慢慢游到安全地帶。
理緒：「根據距離估算，我至少要仰游一個小時。」
「這還是建立在沒有其他野生動物干擾的基礎上。」
「不愧是異世界，才來就賦予我從未有過的體驗。」
系統自動閉麥，當作沒聽見話中的諷刺。
理緒平淡地補充：「當然，如果有來沼澤地閑逛的好心人，我就能結束這種龜速慢行的游法。」
不過，這種概率之低——
堪比太宰有一天沒有自殺。
剛跟系統說完。
突然有東西落在她靠著的木板上，敲出清脆的響聲。
是魚鉤？
理緒順著魚線往上看，撞進一雙澄澈的紅橙色眼瞳。
對方在她看過來時，笑容明亮。
「抓緊，我拉你上來。」
*
橫濱。
太宰漫無目的地走在河邊。
他拿出手機查看時間。
【22：00】
距離離家出走，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
某人既沒有從水中冒頭，也沒有倒掛在路邊的樹上。
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還是終於想通，決定放生她追求死亡的兄長？
指尖在屏幕上滑過，太宰治饒有興致地總結。
不管是哪種原因
這都意味著——
他可以過上隨心所欲，不用時刻變著法逗貓的清閑人生。
「也還不錯。」
雖然他沿途給家養貓咪准備的小玩具沒有用上。
太宰把手機收起，看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不緊不慢地往那走，由著河水打濕褲腳。
不知道是不是條件反射，他在入水時總有種會被從某個方向甩來的魚鉤勾住的感覺。
可能這就是挑釁記仇小貓的後果吧。
太宰一邊感受著肺部進水伴隨的撕裂感，一邊漫不經心地想著。
但每次看到貓貓不想弄濕爪子，只能蹲在岸邊拿小樹枝試圖扒拉他的樣子……
嗯，果然很有趣。
不知過了多久。
在意識逐漸渙散時，有人把他從水底拉回人間。
視線還有些模糊的太宰治隱隱約約看到了被浸濕的白大褂。
對方像是普通熱心市民一樣對他施以援手。
「有哪裡不適嗎？」
太宰坐在岸邊，沒什麼表情。
「被打斷自殺後心裡很不適呢。」
「那真是抱歉，我以為你是普通的溺水。」
這人笑了笑，看上去很是溫和。
「我只是個路過醫生，沒什麼惡意，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被難纏的人盯上了。
太宰垂下眼，語調冷漠。
「太宰，太宰治。」
自稱醫生的可疑男性並未在意他冷淡的態度。
反而笑意不減。
「那麼太宰君，要去我的診所換下繃帶嗎？」
第6章
森鷗外這邊在河裡捕撈鑽石。
同一時間——
小傑在幫理緒從沼澤中脫困。
他抬高魚竿，輕輕松松把人拉上來。
交換名字後，小傑看著她手中同款魚竿有些驚訝。
「是一樣的誒。」
理緒：「好巧。」
她聯系系統：「武器庫裡全是這個世界居民的裝備？」
【是的】
理緒：「世界真奇妙。」
她記得當時還有撲克牌、吸塵器、釘子、雨傘等一系列非常規選項。
【您的選擇同樣冷門】
就算在獵人世界，也很少有人拿魚竿當武器。
理緒：「但是不選這個，我只能下河撈人。」
一想到水裡的水蛭、松藻蟲、扁泥蟲……
她敬謝不敏。
某人能無視寄生蟲以入水為樂，理緒表示尊重祝福。
「你餓嗎？我們可以烤魚。」
說話間，他就已經釣到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
理緒：「好快。」
這就是系統所說的熟練度提升後百分百命中率？
小傑開始生火，聽到後笑了下：
「釣普通的魚很容易的。」
【普通】對應【異常】
理緒私聊系統：「這個世界恐怖如斯，沼澤地的魚可能都有異能。」
【……】
雖然確實有魔獸，但這裡是鯨魚島，不是黑暗大陸。
系統沒想到她思維能發散到這種程度。
小傑把魚翻了個面：「一個人來鯨魚島嗎？」
理緒：「嗯。」
她記下這個陌生地名，重新規劃世界地圖。
小傑：「好厲害，我還沒有一個人出過島。」
「理緒的家鄉在這塊大陸嗎？」
理緒：「不在，在某個平平無奇的島國。」
【……】
有本土異能者的世界在這年頭都算平平無奇了。
理緒：異能者有魔獸好玩？
【祝您旅程愉快】
小傑把烤熟的魚遞給她：「會在這停留多久？」
理緒：「我哥開始作死，我的假期就結束了。」
小傑：「理緒的哥哥在尋死前原來會給妹妹打電話嗎？」
理緒：「哦，這倒不會。」
【……】
小傑不知道有只看透一切的系統在旁聽這格外生草的對話。
於是非常認真地建議：「可以讓他晚一點尋死，這樣就能延長假期。」
理緒：「我阻止不了他自殺的時間，就像人類不能阻止尋回犬掉毛。」
【……】
小傑詭異地對上理緒的腦回路：
「好厲害，理緒哥哥的自殺頻率竟然跟狗狗掉毛的次數相同。」
【……】
如果不是受限於規則，系統真想把這段錄下來放給太宰治看。
不能只有它受折磨。
當然，本世界的太宰治是看不到了，if線的宰還是能窺屏的。
首領室。
太宰治拿著「書」不滿道：「超級過分啊，理緒。」
「明明知道我最討厭狗了，還把我比作尋回犬。」
「而且，那個全身綠油油的刺蝟頭是什麼情況？」
「竟然這麼快就接受了這種設定，沒有自己的思考量嗎？」
「真是的，看來不管哪個世界，都有像小蛞蝓一樣的人。」
他抱怨完後，把視線轉回桌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坐在教室裡轉著筆發呆，像是沒睡醒就被可惡人類捉來上學的懵懂小貓。
因為課堂學的知識簡單又枯燥，貓貓可能還會在心裡吐槽愚蠢人類的智商。
「所以說——」
太宰拿起照片，低聲道。
「怎麼就沒想過來找哥哥呢？」
第7章
理緒靠著從太宰身上練出的捕撈技能，在鯨魚島賺到了第一筆戒尼。
又靠著這筆啟動資金，買到世界地圖和初始生活用具。
「只獎勵簽證，毫無游戲體驗。」
「為什麼不能用簽證兌換貨幣？」
理緒真誠建議：「或者設置成抽卡池，消耗一日簽證，保底抽出戒尼。」
【我們是正經的修復bug系統】
【……不是市面上的騙氪手游】
理緒：「這年頭連騙氪手游都知道簽到送金幣。」
【……】
她熟練地收回魚線，把釣到的魚扔進籮筐。
「如果不是會掉馬，這份經歷都能被寫進輕小說。」
「書名就是《我在異世界靠釣魚實現經濟獨立》。」
【感謝您還記得規則】
「理緒，米特阿姨讓我們今天回家吃飯。」
小傑在森林裡完成每日跑酷後，來沼澤邊找人。
理緒：「我要把這些魚拿去市場，你先回去吧。」
小傑蹲下看著滿滿一籮筐的活魚，睜大眼睛。
「好多，這都是理緒釣上來的嗎？」
「是的。」
紅點地圖在檢測魚類活動方面很好用。
三個月前。
系統眼睜睜看著某人點進後台，把標為【太宰治】的選項取消，選中【自定義】
並且在自定義那欄輸入——
【普通體態的可食用魚類】
【備注：非攜帶異能魔獸】
然後精准定位到獵物的快樂老家，開創黃金礦工式釣魚法。
【……做得很好，下次別做了】
理緒：「現在不是鯨魚島的休漁期，而且我有尊重生態平衡的避開魚卵。」
【紅點地圖是協助您完成任務】
不是給你模擬經營和變相開荒。
理緒反駁：「這是基本生存資料，我如果想賺錢，被定位的就是無主秘寶。」
【……那是因為附近的無主秘寶都在海底】
你只是不想潛水，才退而求其次地去釣魚。
對此一無所知的小傑感嘆道：「它們好像很害怕。」
「魚離開水，害怕很正常。」
「但它們表現得很驚恐，明明以前被我釣上岸時還會很有活力地求生。」
【被人類白嫖了當然驚恐】
這片沼澤的魚根本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喪心病狂到不放誘餌直鉤釣魚……
反正系統是無法制裁熊孩子，只能等緊急任務來結束這一切。
遠方的太宰治可能聽到了召喚。
下一秒——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理緒：……
小傑察覺到她走神了一瞬：「怎麼了？」
理緒：「我的假期結束了。」
小傑：「理緒的哥哥開始自殺了嗎？」
理緒語氣沉重：「是的，沒想到才過了三個月他就舊疾復發。」
一般的自殺不需要處理，只有在情況危急到足以致死時，系統才會觸發緊急任務。
小傑：「好神奇，這難道是兄妹間的心電感應？」
理緒：「……」
「那我幫理緒把這個拿去市場吧。」
「謝謝。」
「不用謝，因為感覺理緒這次離開，下次就不會回到鯨魚島。」
真敏銳啊。
隨機到同一落點的概率非常小。
「但是，五年後的獵人考試——」
他起身提起籮筐，眼底眸光始終明亮。
「理緒也一起參加吧。」
*
橫濱站。
「無效化異能太犯規了。」
理緒雙手插兜等待出站。
【如果您能把大變活人這一現像合理化】
【那我也可以將您傳送至任務對像身邊】
「算了吧，這要能忽悠過去，除非他在自殺時磕壞了腦子。」
她正和系統聊天，工作人員突然上前。
「是理緒小朋友嗎？」
理緒面不改色的否認：「不是。」
「小孩子不要撒謊，我們這有照片。」
理緒：？？？
緊接著，工作人員對她展開嚴肅批評教育。
「你哥哥在三個月前就上報了你的失蹤信息。」
「先去休息室，我們會通知你的家人來接你。」
理緒：……
工作人員：「這是他留給你的信。」
理緒面無表情地拆封，展開信紙。
【喜歡我給你准備的驚喜嗎？】
【理緒】
第8章
理緒一邊向盡職盡責的工作人員解釋自己不是離家出走，只是來看望在橫濱治病的哥哥。
一邊用著輕飄飄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和系統溝通。
「如果我沒有提前叫救護車，那麼以我在這裡停留的時長，一出站就可以直接去花店買束白菊花祝賀他自殺成功。」
【檢測到任務對像生命體征暫時平穩】
看來救護車去得很及時。
「人已經救活了，我要去探索新地圖。」
【您不打算去醫院嗎？】
雖然搶救及時，但不排除未來一段時間內可能會出現新問題。
理緒感覺系統莫名其妙：「我又不學醫，為什麼要搶正規醫生的工作？」
【……】
這人完全沒有去照顧剛脫離生命危險的太宰的意識。
不，別說照顧，她都不打算去看望才出ICU的親哥。
在橫濱近四十度的高溫下，系統的主板都燙不起來。
沒有哪一屆任務者和任務對像會像他們一樣又屑又冷又毒。
「而且你要我怎麼跟他解釋，我在鯨魚島待了三個月沾染上的濃郁海風氣息？」
「難不成是『哈哈哈老哥，其實我是坐船來找你，結果船翻了所以我在海上飄了三個月，你感動嗎？』」
理緒冷笑一聲：「你覺得他會信嗎？」
【……】
聽起來好有道理。
【那我為您辦理簽——】
系統還沒說完就被緊急任務打斷。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理緒：……
系統：……
*
橫濱市立醫院。
森鷗外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黑發少年嘆了口氣。
「太宰君，我說過多次不要趁我不在偷喝診所藥劑。」
「要不是救護車來得及時，我可能會背上謀殺罪名。」
太宰翻手冊的手一頓：「救護車不是你叫的。」
「太宰君知道是誰嗎？」
「試一下就知道了。」
他把被子一掀，在病號服外面隨便套上外套就要出院。
森鷗外饒有興致道：「方便告訴我嗎？」
太宰跟他視線一碰：「再說吧。」
他出醫院後上了輛出租車。
在司機問目的地時，淡淡道：
「沒有人的地方。」
「……」
司機握方向盤的手一僵，這是想殺人拋屍？
他正想找理由拒絕載客，後座的乘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緊不慢道：
「不會殺你，按我說的做。」
司機後背冒出冷汗，頭一次開出租車找到了開賽車的手感。
等把人送到目的地，錢都沒敢要踩上油門就逃。
至少近幾個月，他絕對不會再走這條路線。
*
黃昏加無人荒地，普通的自殺場景。
太宰在心裡給這個搭配打上及格分。
他拆下纏在手腕上的繃帶，小刀抵在動脈處。
卻沒有立刻劃下去，像是在等待時機。
過了一會兒後，還是無事發生。
「不是根據行為動作判定，而是根據內心意志嗎？」
他得到結果後隨意地往地上一躺，黑發有些亂，身上鍍了層絨絨的余輝。
遠遠看上去像是在感受黃昏的氛圍
——如果忽略他重新摸上小刀的手。
「好久不見，老哥。」
面前投下一片陰影，有人垂眼看他，語氣隨意。
「病號服套黑大衣，你的穿衣風格還挺前衛。」
第9章
太宰治把手腕上的繃帶重新纏好。
「在點評我的服裝搭配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下身上腌入味的海風氣息？」
理緒對真實經歷展開二次加工道：
「為了避開因為缺錢餓死橫濱街頭的BE結局，我在海邊釣了三個月的魚。」
除去地點，其他都沒有說謊。
太宰躺著沒動，內搭的病號服松松垮垮掛在身上，眼睛被額發遮住。
「這樣啊，我記得理緒之前說過要釣魚養我。」
他慢條斯理道：「正好哥哥的錢都拿去付醫藥費，只能靠理緒養了。」
非常心安理得，完全沒有為壓榨童工而感到歉疚。
【系統不支持戒尼兌日元】
總之，現在的理緒也屬於余額為零的吃土狀態。
「很不幸，我的錢包在釣魚時被海水衝走了。」
語氣拿捏得很真實，內容表述得很離譜。
而且查重率過高。
太宰：「什麼樣的釣魚姿勢，才會跟入水效果相同？」
理緒：「那我嚴謹一點——」
「錢包在下海撈魚時被衝走了。」
太宰：「你編個被搶劫的理由都比這個合理。」
這個離譜程度就像是，平日裡被人類沾著水的手碰到都會嫌棄地撓上一爪子的小貓，某天主動跳進海裡游泳。
理緒：「反正結果是身無分文，過程不重要。」
「何況，讓七歲柔弱勉強自理的妹妹賺錢養十四歲手腳健全還違約偷跑的哥哥。」
「不管是從協議約定，還是從社會道德，都說不過去吧。」
太宰單手撐著地面坐起身，聽完這話笑了下。
「不能算違約吧，哥哥都給你准備好住所了。」
「……」
以理緒對他的了解，這個住所絕對不是一般人認知中的住所。
畢竟只要是居住地，都能被統稱為「住所」
所以某人極有可能隨手指著一個空集裝箱，用著輕快的語氣道。
「看，這是哥哥給你挑選的住所，以後理緒就住這吧。」
【……】
雖然系統不知道他給理緒准備的住所是什麼，但這一時期的太宰治的確住在廢棄場的集裝箱。
這對塑料兄妹超乎它預料地了解對方。
不過，理緒還是低估了他的敷衍程度。
一個放在集裝箱角落積灰的紙箱，裡面像征性地灑了幾根干草和一盒蟹肉罐頭。
蟹肉罐頭還是臨時添加進去的。
之前都沒有。
這就是她哥給她准備的「住所」
【……】
系統緩緩打出一行省略號。
理緒：「啊這，給我整不會了。」
如果不是附近的有害物質多到老鼠都得搬家，她還以為這個紙箱的所有權歸屬於某只流浪貓狗。
太宰蹲下拿黑色記號筆在紙盒外側寫下她的名字，順帶畫了只拿釣竿的卡通貓。
畫完後轉過頭故意問：「不喜歡嗎？」
……比之前更像簡易版的流浪貓屋了
理緒：「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且我不配擁有單獨的集裝箱嗎？」
太宰：「裝換氣扇太麻煩，加上哥哥也懶得再給你置辦桌椅和寢具。」
理緒：「那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她有點懷念小傑家鋪上干淨被褥的地板了。
太宰起身放下記號筆，再單手把理緒拎進紙箱，拍了拍她同款黑發的小腦袋。
「不用謝。」
「但是，作為交換——」
尾音輕揚，笑容意味不明。
「理緒要把能力告訴我。」
第10章
理緒保持著微笑：
「用紙箱和蟹肉罐頭就想套我的能力信息？」
「這邊建議你再去醫院做下檢查呢，哥哥。」
「那換一個吧。」太宰從善如流地更改條件。
「我把我的異能力告訴你。」
「相應的——」
「你需要告訴我你的能力。」
是「能力」，而非「異能」
看來是已經猜到她沒有異能，只是還不確定是哪種超自然力量。
理緒給系統分析黑泥精的心路歷程：
「如果我不同意「以物易物」，就證明我大概率知道他的異能。」
「順著這條邏輯線，你的存在暴露便是時間問題。」
【您想到解決措施了嗎】
理緒：「一半一半。」
【？？？】
理緒：「意思是我說的話他只會信一半。」
【……】
行吧，存疑至少比崩盤好。
這邊理緒很自然地同意太宰的交易條件。
「我的能力是空間跳躍，所以才會在一小時前突然出現在你面前。」
正好可以圓一下擺在明面上的疑點。
太宰坐在椅子上，給自己開了盒罐頭，挑起唇角漫不經心道：
「具體到發動條件、坐標計算、距離限制等細節。」
接下來一個小時，系統看著這兩人高手過招，互套信息。
聊到自己能力時信手拈來，在放了一堆煙霧彈後還巧妙地完成邏輯閉環。
聽到對方能力時重拳出擊，像杠精一樣瘋狂找裡面的語言漏洞挑刺提問。
系統：……
一直等到回合制答辯結束，系統才有機會說話。
【您辛苦了】
即興發揮還能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確實很強。
系統都懷疑這人是早就想好應對用的說辭。
【把任務對像的懷疑降至一半屬實不易】
理緒擰開礦泉水瓶喝水，聽到後淡定道：
「一半是有時效性的。」
【？？？】
理緒：「也就是說，如果現實與表述不符，那麼隨著時間增長，50%會逐漸跌至0%。」
系統突然有種被詐騙的感覺。
【您准備怎麼避免？】
被選中的任務者單手支著下巴，風輕雲淡道：
「很簡單，讓謊言變成事實就行。」
【？！】
要是到現在系統還沒反應過來被坑，它就不會被分來有劇本組的世界。
理緒：「最多三個月吧，超過這個時間你就會被發現。」
【……】
任務者和任務對像交鋒，最難受的是沒說上話的系統。
【我會給您提供念能力的相關資料】
太宰提出交換請求，得到理緒的能力。
理緒答應交換請求，得到念能力資料。
只有系統，什麼都沒有，還倒貼出去一份情報。
【……但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問吧。」
【您是從哪得知念能力的？】
系統是看著她在鯨魚島實打實釣了三個月的魚，按理說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念能力。
「連魔獸都有的世界，人類有特異能力不是很明顯嗎？」
不然怎麼解釋與神奇生物共存還能存下數十億人口。
「我只是不確定這種能力是先天還是後天。」
理緒把系統提供的資料看完後補充道。
「當然，現在確定了。」
【……】
第11章
系統頓了頓後，打開瀏覽器。
【才七歲就會不動聲色下套，是不是不太正常？】
【反社會人格的具體表現有哪些】
【從遺傳學角度，兄妹都有黑泥基因的概率有多大？】
【從社會學角度，妹妹心很髒是受哥哥影響嗎？】
【三個小妙招教您輕松對付叛逆小孩】
……
理緒的蟹肉罐頭都見底了，系統那邊還沉默得跟掉線一樣。
她決定關愛一下自閉系統，便道：
「其實，受損的不止你一個。」
【？】
理緒感嘆道：「如果不是為了得到念能力資料，這會兒我應該在鋪有柔軟地毯的異世界酒店。」
「睡著軟乎舒適的床，喝著94年的可樂。」
「而不是坐在紙箱裡吃著罐頭，外面還有試圖扒拉我的老哥。」
【……】
系統非常冷漠，不想共情屑人。
【您也可以選擇現在使用簽證】
當著太宰面表演下「空間跳躍」
理緒：「這不符合我低調的人設。」
【？？？】
你和你哥對線時可一點都不低調！
*
同一時間。
太宰翻出一根逗貓棒，接著走近裝有活物的紙箱。
對方察覺到他的靠近，瞥了一眼後，若無其事道：
「哥，你也不想再進醫院吧。」
太宰一手搭在紙箱上方，另一只手拿著逗貓棒隨意往裡揮了兩下。
「我是過來幫助理緒飯後消食。」
「恕我拒絕這種拿人代貓行為。」
太宰慢悠悠反問：「怎麼不行？」
「人類是需要出去工作的，只有貓狗才會白吃白喝白住。」
能力資料一到手，他就本性暴露開始趕人。
但令太宰治感到意外的是——
話音剛落，某人就迫不及待從箱子裡躥出來。
速度之快，像是——
【嗯，就等你這句話】
太宰治：「……」
在理緒快躥出集裝箱時，被面帶微笑的她哥捏著後頸肉拎起來。
「我先問一下，你今晚住哪？」
當然是住異世界的正規酒店。
理緒：「其實我有一個朋友。」
太宰：「你來橫濱才多久就交到了可以去家裡過夜的朋友？」
理緒：「沒有辦法，社交能力就是如此優秀。」
太宰把人放下，鳶色的眼瞳在燈光下顯得薄涼通透。
似乎在剖開謊言，探究真實。
系統不知道理緒穩不穩得住，但如果它有頭，這會兒絕對頭皮發麻。
【您要不犧牲一下住一晚上紙箱】
理緒直接拒絕：「這不是紙箱的問題，而是我留下就會被開除人籍。」
給狗當貓，大可不必。
【……】
「理緒既然有更好的選擇，那就去吧。」
太宰輕笑道：「畢竟我們總會有聯系。」
*
等離開太宰的視線範圍，系統把理緒傳到獵人世界。
這次落點在繁華城市。
理緒數著自己的戒尼，眼瞳一亮：
「不枉我兢兢業業釣三個月魚，終於可以進階消費。」
【為維護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系統不建議您前往違法場所】
它生怕這小孩為了錢生錢，在刑法邊緣來回試探。
理緒只覺得系統對她誤解挺大：
「我是想去甜品店消費一下，你想什麼呢？」
【……】
理緒點開紅點地圖，輕車熟路地選擇自定義【甜品店】
因為是大都市，所以整張地圖顯出一堆紅點。
系統見她停住，以為這人犯了選擇困難症。
【您可以先在網上查看評價，再——】
它看到理緒把自定義改成【念能力者】
然後選中了一個有念能力者的甜品店。
系統：？？？
【您確定？】
理緒順著導航往前走，隨意道：
「個體身上多少會沾點群體共性。」
她以後不可能完全不接觸念能力者，提前觀察也不是壞事。
系統聽懂她的意思，但沒覺得很輕松。
這個年齡段的小孩正是模仿能力最強的時候。
如果對方是守序者倒沒什麼，可就怕是混沌惡陣營……
它實在不想去應付還會進階的熊孩子。
但事與願違——
盡管系統瘋狂祈禱，神明還是沒有回應它的請求。
坐在落地窗前的人額前纏著繃帶，黑發黑瞳。
正和他對面的女生從名著經典聊到人生哲學。
舉手投足紳士有禮，堪稱人類高質量男性。
理緒不禁和系統感嘆：「優雅，太優雅了。」
就是她的黑泥雷達動了。
【……】
第12章
系統不知該心梗於理緒挑中著名盜竊團伙團長，還是該慶幸她這會兒沒習念。
總之——
只要她收斂一點，就能裝成普通小孩。
庫洛洛也不會對一個尋常小孩感興趣。
與如臨大敵的系統不同，理緒心平氣和地下單。
坐的這個位置正好能聽見對方是怎樣收集情報。
理緒：「大師級免費教學現場，學到了學到了。」
她哥看了都要直呼內行。
沒想到在等甜品的過程中還能蹭學語言的藝術。
【……】
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它的任務者本是混亂中立，這會兒竟然有偏混亂邪惡的趨勢。
在系統思考理緒去蹲監獄是否影響任務時，庫洛洛的語言藝術課剛好結課。
女生已經先離開，他仍留在原地。
像是在等人。
地圖上有六個紅點路線一致，正在往這邊移動。
嘖，不太妙。
理緒把棒球帽往下壓了壓，遮住大半張臉：
「給我打電話，就現在。」
系統關鍵時候很靠譜，下一秒電話就來了。
理緒把手機放在耳邊，狀態自然地推開門。
非常順利地離開甜品店。
在她走後一分鐘，門再度被人推開。
信長挑了下眉：「團長，情報到手了嗎？」
庫洛洛翻書的動作一停，他抬起頭，瞳孔純粹深邃。
「可以行動。」
瑪奇瞥到斜後方拐角處的一張桌子，上面的甜品未被動過，她微皺了下眉。
「團長，那裡先前有人嗎？」
總覺得有些奇怪。
庫洛洛看了眼她指的座位。
「有一個小孩。」
他收回目光：「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嗯，就是有種感覺。」
信長起了興趣：「難不成是念能力者？」
飛坦語氣很淡：「要追上去殺了嗎？」
看現場，對方並沒有離開很久。
庫洛洛把書一合，面容始終平靜。
「不是念能力者。」
如果是念能力者，他會有所察覺。
但瑪奇的直覺向來很准，那個小孩可能不太尋常。
*
理緒想起沒吃到的甜品頓覺虧了一個億。
「果然這年頭就沒有免費的東西。」
路邊的大師課也是要收費的。
【您可以選擇留下】
反正有簽證，跑路很方便。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回橫濱睡紙箱。
理緒嘆息道：「每消耗一張簽證，相當於我要多撈我哥一次。」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把簽證當成一次性逃生工具使用。
「照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現在可以開始念能力的修行。」
理緒拿偽造身份證去酒店開了房間。
取下棒球帽後，往床上一躺。
「先定個小目標——」
「一星期內開念吧。」
【？？？】
*
系統最開始以為是玩笑話，但當這人真從它給的資料中總結出念的原理，又在一星期內開發出念能力。
它只覺得毛骨悚然。
【您是什麼時候想好念技的】
明明在開念時還表現像個初學者，可在念技開發時完全變了。
熟練得像是——
提前模擬過所有可能。
理緒從自助販賣機買了瓶94年可樂，單手打開易拉罐。
「在你讓我把大變活人這一現像合理化的時候。」
【？？？】
「事實證明，這是富有建設性的意見。」
【……】
不，這根本不是它的初衷。
雖然系統再度自閉，但不妨礙理緒心情愉悅。
她收到緊急任務時，順路買好裝備。
直接把本來還在自閉的系統炸出來。
【您確定要這樣去見任務對像？？？】
理緒：「嗯，怎麼不行呢？」
【……】
它當初到底綁定了個啥玩意？
*
橫濱診所。
太宰一手翻著完全自殺手冊，另一只手攪拌著藥劑。
「多加麻藥會死得不那麼痛苦嗎？」
緊接著往杯子裡倒入致死量麻藥。
等到攪拌均勻後，唇剛碰到杯口。
診所裡突然多出另一個人。
白衣黑褲，額前綁著繃帶。
「又在追求死後的世界啊。」
她單手拿書，輕笑道：
「你相信靈魂的存在嗎？」
「太宰。」
太宰治：？？？
第13章
太宰拿著杯子，聲音很涼。
「因為撞壞大腦，所以在額前纏了繃帶？」
理緒把書合上，靠在牆邊，懶散道：
「哥，照你這個邏輯，裹了一身繃帶的人身上會有一處好肉嗎？」
診所裡光線很差，唯一提供光源的窗口還被一只曬太陽的三花貓擋住。
太宰治站在病床對面，浮光跳上衣擺，看不清面容。
他走了幾步，指尖微動，勾住繃帶的邊往外一扯。
拆下的繃帶落入手心。
系統已經調出簽證，准備在任務對像大義滅親前，搶先救下皮斷腿的任務者。
理緒仍想回收道具：「繃帶還我吧，畢竟也是用錢買的。」
剛一開口，就被她哥眼神發冷地掐住臉頰肉。
「我還以為你是紋了些奇怪的東西需要遮掩。」
【……】
恐怖如斯。
庫洛洛人沒在，馬甲都快掉了。
該說是理緒演技精湛還原度過高，還是太宰在脫離人類的道路越走越遠？
理緒毫不猶豫：「我很討厭疼痛，才不會去紋紋身。」
太宰等她說完，然後加重力道。
理緒：？！
「哥，哥——別掐了！超痛的！」
她哥低下頭，眼神核善。
「不是有「空間跳躍」嗎？」
「為什麼不用？」
理緒給系統吐槽：「變著法套妹妹能力的哥哥是屑！」
這人就是想看「人間失格」能否影響非異能力。
【……】
都是屑人，不予置評。
「現在用「空間跳躍」有副作用，我是為兄長考慮。」
「什麼副作用？」
理緒含糊不清地說：「你會被討厭。」
【……】
救不活了，就這樣吧。
*
森鷗外在外辦完事回到診所，他開門前做好了太宰把診所弄得一團糟的准備，但沒想到會撞見國中生欺負小學生現場。
森鷗外：「……太宰君，你在做什麼？」
對方壓著小學生的頭，漫不經心地看過來。
「測試一下厭惡值爆表會引發什麼後果。」
室內陷入一秒的沉默，森鷗外面不改色道：
「是新的自殺方式嗎？」
太宰慢悠悠來了句：「很可惜，她還殺不了我。」
理緒看准時機踮腳去拽他右眼上的繃帶。
太宰側過臉，沒讓她碰到，但手上力道因此松了一瞬導致沒壓住人。
他調配的致死藥也被順走了。
理緒把藥倒進水池後，將空著的杯子交給門口看戲的森鷗外。
【恭喜您完成日常任務】
【當前進度444/1001】
系統提示音下來時，理緒已經跑得不見人影，只丟下一句話。
「繃帶我就纏了一分鐘不到，你留著洗洗自己用吧。」
太宰治：「……」
森鷗外把水杯還給他，打趣道：
「是你妹妹嗎？」
「還挺活潑的。」
太宰接過杯子，把手上那截綁帶拋給他。
「那送你吧。」
森鷗外挑了下眉：「確實很像呢。」
他摩挲著繃帶，慢條斯理地開口。
「那麼，太宰君——」
「她是有異能力嗎？」
第14章
理緒遠離診所後，忍不住向系統感概：
「我哥曾經說過，黑泥間會相互吸引。」
白大褂都蓋不掉對方那黑心資本家的氣息。
【……你哥沒說過這句話】
【您現在要使用簽證嗎？】
理緒嗯了一聲：「不然我今晚住哪？」
她身上一張日元都沒有，全是戒尼。
「我想傳送到有甜品店的地方。」
源自上次沒吃到巧克力蛋糕的執念。
【只能隨機傳送】
理緒接受地很快：「類似於抽卡前洗手的玄學一樣，我只是希望能增加成功概率。」
【……】
*
巴托齊亞共和國。
理緒順著紅點地圖找到一家評分很高的甜品店。
因為對這個世界的犯罪率有了初步認知，所以她選擇坐在離門最近的位置。
「這樣我在戰術性撤退時還能帶上甜品。」
【其實也不必如此】
犯罪分子可選擇店鋪眾多，沒必要搶劫一家甜品店。
下一秒，隔壁桌爆發出激烈爭吵。
並且有從吵架升級為鬥毆的趨勢。
理緒瞥了一眼地圖，了然道：
「這附近有競技場，怪不得民風彪悍。」
她挪都沒挪，繼續等待著巧克力蛋糕。
直到隔壁的戰鬥驚動店內員工，有一名員工在勸架中被推搡導致暈厥。
他身上還穿著糕點師的工作服。
理緒：「……系統，我是不是被人加了百分百吃不到甜品的buff？」
【沒有】
只是單純的倒霉。
理緒站起身，朝人群走去。
【？？？您冷靜一點】
這會兒去找挑事者對線不是明智之舉。
它看著任務者在人群中精准找出店長，把賬單遞過去，吐出兩個字。
「退錢。」
「……」
【……】
是它多慮了，這人冷靜得有些過頭。
店長蹲下來溫柔道：「稍等一下，我們會將錢退給你的家長。」
理緒：「退給我就行，我離家出走了。」
店長：「……」
在周邊開店的人更離譜的事都見過，一個七歲小孩離家出走到天空競技場附近實在不算什麼。
不過，這麼小的年紀就敢在外亂晃，絕對有保全自己的底牌。
店長錢退的很快，理緒拿到後剛要離開，就被人叫住。
「怎麼這麼多人，這裡還營業嗎？」
他用手臂夾著滑板，發梢凌亂，應該是剛結束完一場戰鬥。
理緒腳步一頓：「如果你願意等的話。」
對方皺了下眉：「要等多久？」
「以那個糕點師的身體素質，兩個小時後應該能醒來。」
「太久了吧！」
奇犽覺得今天真是倒霉透頂，先是遇上的對手很難纏，費了他好些時間。
打完後還接到了大哥的電話，精神被折磨完進甜品店又撞見小概率事件。
他垂眼一看。
目測同齡，沒有明顯肌肉線條，干淨荏弱。
這種普通小孩他在天空競技場外見過不少。
如果是之前奇犽還會有些不適應，覺得他們普遍弱得不可思議。
但現在他很清楚地知道，那是正常，自己才是常人眼中的怪異。
可眼前這個——
感覺和那些糖果形態的小孩不一樣。
真要對比，就是軟糖和夾心的區別。
明明看上去只是柔弱得會隨時死掉的幼貓，但奇犽莫名有種後背一涼的感覺。
他下意識攔住人，狀似不經意道：
「你知道附近還有哪些甜品店嗎？」
一定要弄清楚這份異常是什麼。
萬萬沒想到，對方拒絕得干脆利落。
「勿做伸手黨，善用搜索引擎。」
奇犽：？？？
第15章
一時間，空氣凝滯。
理緒若無其事地往前走，沒走幾步就被人勾住兜帽拽回來。
奇犽的臉色瞬間冷下來。
「喂，你也太囂張了吧。」
理緒側過頭，淡定地說：
「明明對周邊一清二楚，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是覺得自己演技很好嗎？」
奇犽：「……」
他不覺得自己的表情管理有爛到連一個普通小孩都騙不過去。
那只能說明——
這人根本不是一般的小鬼。
午後的陽光灑滿整條街道，對方穿著寬松的純色衛衣，懶洋洋地接著道：
「隨便拽路人帽子，幼兒園畢業了嗎？」
嘲諷值拉滿。
奇犽：「……」
這小孩絕對有點東西，才能長這麼大沒被打死。
但他的脾氣也沒有好到被人懟後，還要乖乖松手。
於是奇犽故意放出一點殺氣，鋒利的指尖抵在她的側頸。
「別動，不然就殺了你。」
理緒似笑非笑：「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因此惱羞成怒吧。」
幾乎是剛說完，奇犽的後背就躥出寒意。
他立即往後一躍，拉開距離。
警惕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倒不是有多恐懼，畢竟他並未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殺意。
只是——
軟綿綿的奶貓突然散發出一種跟大哥一樣的討厭感覺。
令他很不爽罷了。
「我是奇犽，你的名字？」
理緒非常敷衍：「太宰治。」
【……】
不愧是你。
奇犽一臉懷疑：「這不是真名吧。」
「沒事，不重要，反正再也不見。」
「……」
*
就算理緒這麼說了，當晚她在酒店房間打游戲時還是看到了從窗外跳進來的奇犽。
對方跟回自己家一樣隨意道：
「這款游戲都上架多久了，你還沒通關？」
「我今天才買。」
理緒盤腿坐在床上，手裡還拿著游戲手柄，盯著屏幕打出連擊。
順帶趕人。
「室內開了空調，你走之前關下窗戶，謝謝。」
「？？？」
奇犽冷笑一聲，也連上手柄。
「一對一，輸了的人必須要回答一個問題。」
他一定要挖出那個招式的真面目。
理緒瞥了他一眼：「你確定？」
「當然。」
這個游戲他早就通關了，怎麼可能會輸？
十分鐘後。
奇犽氣得把手柄一扔：「你作弊！」
這個手柄被人動過手腳。
理緒雙腿交疊，一手撐著下巴，懶散道：
「請尊重電子競技，不要輸了就賴賬。」
「你分明是在故意引我上鉤！」
「好像有人主動提出要比賽？」
「……」
是他低估這人的心機程度。
奇犽面無表情地把門一摔。
等他走後，理緒把視線轉到窗外。
「既然外面有人，不妨隨手關窗。」
風吹開窗簾，原本還空蕩蕩的地方多出一道黑影。
那人沒什麼表情，皮膚很白，像是剛出土的瓷器。
他歪了歪頭：「真奇怪，你應該發現不了我才對。」
一個剛學會念沒多久的小孩按理說不可能看破絕。
是某種探知類的念能力嗎？
【其實是因為紅點地圖】
系統已經習慣任務者亂用道具的行為。
「剛剛那個是你弟弟嗎？」
理緒語調輕松。
「我應該沒有做出格的事。」
當然，給手柄換零件不算。
「現在還不能讓小奇知道念的存在。」
伊爾迷拿出念針淡淡道。
「以防萬一，還是殺了你。」
*
橫濱。
太宰治正坐在椅子上翻著手冊。
與此同時，集裝箱多出一個人。
住在「朋友家」的妹妹，帶著一身酒店香薰的味道，在他沒有自殺的時候出現了。
太宰合上手冊，還沒開始揭穿她。
就被搶先一步。
理緒掛在她哥身上假哭：
「我先前差點就死掉了。」
初學者和職業玩家用念能力對決無疑是自尋死路。
所以她一早就讓系統調出簽證，才能順利跑路。
不過，她也因此損失了一張簽證和一部新游戲。
本來還在假哭的理緒想到自己並不富裕的錢包，不由真情流露了幾分。
都沒在意她哥摸頭的手法逐漸擼貓化。
太宰感覺懷裡是一只骨頭小小的奶貓。
受到外面的毒打後，想重新找飼養員。
所以，他慢條斯理地給小貓梳理皮毛。
「居住環境從星級酒店下降到廢棄紙箱也沒關系嗎？」
下一秒，貓貓把肉墊搭在他胳膊上，眼裡亮晶晶的。
像是發現了小魚干永動機。
「哥，你今晚自殺嗎？」
只要拿到足夠多的任務獎勵，損失簽證的悲傷就追不上她。
太宰：？？？
第16章
太宰掐著她的後頸肉，低下頭問：
「我死了你好繼承我的集裝箱嗎？」
理緒面色不變：「不至於，不至於。」
人要是真死了，她還怎麼薅羊毛？
何況——
「我也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要不你先寫個遺囑？」
【……】
系統默默調出簽證。
聽完理緒的話，太宰把手移到她的睡衣衣領，拎起人往外走。
走出集裝箱後，松開指尖。
看著啪唧掉在地上的妹妹，風輕雲淡道：
「比起紙箱，還是天橋下面更適合你。」
「另外——」
他晃了晃手裡從睡衣口袋順走的蟹肉罐頭。
「掛在我身上假哭的時候還惦記著這個。」
月色昏暗，這人彎下腰揚起唇角。
「是覺得我發現不了嗎？」
【……您什麼時候拿的？】
系統看完全程都沒發現桌上有少東西。
理緒：「他剛剛把我提起來的時候。」
明明是視線死角，這都能發現。
嘖，她哥的羊毛有點難薅。
理緒於是稱贊他：「沒想到老哥你的視力還挺好，我以為入水次數過多會壓迫視網膜呢。」
太宰：「你是在期待我入水時視網膜脫落嗎？」
理緒：「沒有，我只是想感嘆一下醫學奇跡。」
她順勢提出訴求。
「哥，能給我件外穿的衣服嗎？」
穿著睡衣被傳送到大街會過於顯眼。
太宰瞥了她一眼：「我視力不好，看不到衣服放在哪。」
理緒保持微笑：「沒事，只要腦子沒進水，就能看到。」
【……】
她最後收獲到了一件扔到頭頂的白襯衫，和她哥非常滲人的眼神。
理緒扣上襯衫，遮住睡褲，准備走人。
太宰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祝願你能在天橋下找到空位。」
「沒事，我有一個朋友已經幫我占好座。」
【……】
太宰的指尖頓在手機屏幕上。
「你朋友還挺多，不如給我介紹下？」
他把手機放入口袋，輕笑道：
「走吧，我送你去天橋。」
「順帶見下你的小朋友。」
理緒拒絕得很隨意。
「不了吧，別的小朋友都是自己去天橋的。」
「……」
*
天空競技場。
奇犽回房間後越想越氣，他第二天一早就買下全套游戲和新手柄。
這次說什麼都要杜絕作弊。
他拎起裝備跑去找某人對線，跳窗看到的卻是伊爾迷。
「小奇，你不該來這裡。」
奇犽當即皺眉。
「她人呢？」
伊爾迷把床上的游戲機連同手柄全扔進垃圾桶。
「被我殺了。」
奇犽根本不信：「如果是這樣，我過來看到的就是屍體。」
而不是伊爾迷。
這只能證明——
他讓人逃走了。
伊爾迷看了眼他提著的購物袋，漫不經心道：
「但不管怎樣，她都不會再回來。」
對方是聰明人，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奇犽自然知道這一點，他面無表情地離開。
把沒拆封的游戲連同袋子都扔進路邊垃圾桶。
找不到人，不就代表自己被耍後還無法反擊。
「可惡！」
他握緊拳頭砸在牆上，驚動了蜷縮在牆角的流浪貓。
這人最好別讓他遇見——
不然他見一次打一次。
*
理緒突然被冷風吹過。
「總感覺有人在罵我。」
【您的錯覺】
雖然系統覺得她憑本事挨罵。
簽證把理緒簽到森林，讓她想找酒店都找不到。
涼風一吹，單薄的白襯衣根本抵不住夜晚的降溫。
「失策了，應該跟我哥要件大衣。」
理由都想好了。
她天橋下的朋友沒有多余的被子。
【任務對像不會相信這種理由】
理緒：「我說的他都不會信。」
那還追求合理性干什麼？
【……】
無法反駁。
就在這時，湖泊裡突然傳出動靜。
她往那一瞥，山間霧氣很重，隱約看到人影。
紅點地圖顯示，對方還是念能力者。
一股極強的念壓朝這壓過來。
像是逗弄獵物一樣不緊不慢。
「剛學會念？」
這個年紀，身上沒有被洗禮過的痕跡。
也沒有在黑暗世界沾染上的粘稠氣息。
那就是靠自己領悟的。
西索笑了下：「看樣子還是特質系。」
他就這麼站在水中，也沒想著穿件衣服。
「能力是空間類型。」
才習念，就開發念技。
是青澀的果實。
理緒不想和果農交流種植經驗，她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干淨了。
正好系統發布緊急任務，她毫不猶豫地使用簽證。
太宰躺在床上把玩小刀，卻沒有劃下去。
反而像在等待著什麼。
直到身上多出另一個人的重量。
他才半支起身，把人提溜起來放到一邊。
「天橋下的小朋友沒幫你占到位置嗎？」
衣領上濕漉漉的，這是沾上了霧氣。
太宰面上看不清神色：「還把衣服弄濕了。」
對方端端正正地坐直，看起來非常乖巧。
「因為外面變態太多，所以我回來了。」
【……】
第17章
太宰單手撐起下巴，指尖點了下她被洇濕的衣領：
「今晚的橫濱——」
眼睫垂下淡淡的陰影。
「有起霧嗎？」
系統在這一瞬間升起被看透的不寒而栗。
要不是主系統沒有提示違規，它這會兒已經扛著網線跑路了。
太宰治伸手輕撫著理緒的發絲，唇角勾著笑意，眼裡情緒卻極淡。
像是隨口一說，沒有後文。
「今晚的青森起霧了。」
即使突然被人類觸碰，反復無常又冷靜理智的小貓在說謊時連心跳都沒有變化。
他笑了下，半側過身。
「去嘗了津輕地區的蘋果嗎？」
貓貓察覺到他設的陷阱，不疾不徐道：
「沒有，要是嘗過，會沾上味道。」
系統格外安靜地看著他們相互試探，它忽然想起。
任務者的心跳頻率一直很穩定。
即使是在最初綁定系統的時候。
而現在，她坐在床上說著所見所聞。
狀態放松，心率平穩。
表現得像是出門游玩的妹妹把沿途風景分享給宅在家裡的哥哥。
至於太宰。
他低頭聽得很認真，唇邊掛著輕松愉悅的笑意，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著妹妹的頭發。
時不時會給予回應，像是被拉進虛假的記憶。
但任務對像的報告上卻顯示——
他心裡並無波動。
單看畫面，是親密無間的兄妹。
可結合資料，他們只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中間永遠存在隔閡。
這一刻，它突然很慶幸。
慶幸自己僅是修正邏輯合理性的劇情系統，而不是建設和諧友愛兄妹關系的情感系統。
不然，直到任務者和任務對像離世，它都看不到完成任務的可能。
現在這樣就很好。
理緒在被子裡縮成一團睡著了。
太宰把枕頭墊在自己的背後。
他一手翻著自殺手冊，另一只手伸過去給她墊著後腦勺。
因為被熟睡的人偏過頭躲開，便隨手尋了幾縷發絲捻玩。
那件沾了寒露的襯衣也被主人扔在一旁，似乎唯一用途僅為今晚的試探。
發揮完作用，就被毫不留情地丟棄。
系統點開任務進度。
【445/1001】
即將過半。
*
翌日。
太宰系好領帶，走之前把藏在被子裡的那團不明生物拎出來。
「你該去工作了。」
對方死活扒拉著被子不放手。
「我再睡五分鐘。」
太宰耐心告罄。
連人帶被子都裝進紙箱一起扔了出去。
「昨晚是特殊情況，你要學會獨立。」
被子裡傳來沒清醒泛著困意的細語聲。
「好吵。」
「……」
即便清晨的陽光很溫柔，它也同樣影響睡眠。
所以當太宰看到理緒把頭埋進被子時，他蹲下身。
「別讓我說第二遍。」
手掌貼在那團鼓起的小包上。
「還是說——」
「你想在河水中醒過來。」
她哥真能做得出沉河殺人行為。
理緒清醒一瞬。
隨後，整個紙箱跟著消失。
太宰站起身，給森鷗外回了信息。
【是空間系異能力】
*
某地遺跡。
金打開遺跡大門後，觀察著室內的壁畫、雕塑和石刻。
「這些都是研究古王朝歷史的珍貴資料。」
直到他看到角落處的紙箱裡頗具現代風的羽絨被。
以及藏在裡面小小一團的生命體。
金：？？？
第18章
理緒使用簽證後有掀開被子觀察四周。
年代久遠的雕刻和保存完好的石窟畫。
最重要的是——
沒有人。
她非常滿意地鑽回被窩補覺。
十分鐘後。
有人坐在離紙箱很近的地上，眉眼挑起：
「睡在這種地方，真有意思。」
是空間類型的念能力者吧。
被子裡傳出的聲音有氣無力：
「請無視我，謝謝。」
昨晚耗腦過度，現在急需補眠。
「啊，其實我也不太想管。」
外面的聲音接著響起。
「但是，半小時後修復小隊會到。」
「你應該也不想被很多人圍觀吧。」
「……」
雖然她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也不喜歡睡覺時被一群人盯著。
總之，理緒從紙箱裡跳出來，面色平靜。
「多謝提醒，我先走了。」
她用上念能力。
幾秒過後，無事發生。
金手插褲兜開始解釋：
「其實牆上刻有禁制，按理說用不了念能力。」
他垂下眼，那雙和小傑相似的眼瞳看著理緒。
「所以，你是怎麼進來的？」
「……」
理緒打開和系統的私聊窗口，語氣和善。
「你們的投訴通道什麼時候開放？」
就沒幾次簽到正規場所。
【……大概不會開放】
理緒於是省去重要信息，實話實說。
「一醒來就在這了。」
簽證落點本就隨機，這也不算說謊。
金打量完她後，忽然開口：
「你認識小傑嗎？」
「認識，之前有去過鯨魚島。」
這話題轉得令人猝不及防。
眼前的人穿了件簡單白色上衣，搭配寬松休閑褲，一身流浪肆意打扮。
他拍掉衣服上沾到的灰塵：「多少猜到了。」
很是隨意道：
「我送你出去吧，禁制會輻射這片沙漠。」
他把手掌放在門上，輕松推開古銅色重門。
回頭看了她一眼，平淡道：
「以你現在的身體素質，出去就會被老鷹當成幼崽叼走。」
理緒：「……」
謝謝，有被侮辱到。
但當她踏出遺跡，看見正在空中盤旋的數只巨型不明鳥類。
理緒抱著紙箱一言難盡：
「你管它們叫老鷹？」
這種生物一口一個小朋友毫無壓力。
金的發絲飛揚，在烈日下浮著璀璨光暈。
他抬高手，一只巨鳥隨即俯衝下來蹭了蹭他。
「你應該不清楚幻獸的種類吧。」
金摸著比他高出一截的幻獸，笑著道：
「這不就方便理解了。」
鳥類幻獸在蹭完金後，伸長脖子把巨大的喙貼在理緒的脊背。
像是在安撫脆弱的幼崽。
被壓得抬不起頭的理緒：「不，我不理解。」
她只覺得自己小小年紀就要骨折了。
金悶笑一聲，把人解救出來。
「小傑有告訴你嗎？」
「你很受動物喜愛。」
理緒面無表情：「他說過，因為我在鯨魚島的時候有被狐熊當成抱枕的經歷。」
小傑在吸狐熊，狐熊在吸她。
非常離譜的食物鏈關系。
金輕巧一躍跳到幻獸背上，朝她伸出手。
等人坐穩後，他往後一撐，微仰著頭看向天空。
「要成為幻獸獵人嗎？」
理緒表情一頓：「然後被一群幻獸吸來吸去嗎？」
金非常淡定：「沒事，你也可以吸他們的幼崽。」
屬於可循環的新型食物鏈關系。
理緒：？？？
第19章
理緒是一個雙標的輕微福瑞控。
具體表現在她喜歡吸毛絨絨，但不喜歡被可以一掌拍死她的毛絨絨抱在懷裡吸。
所以，聽完金的話後理緒頓住了。
她轉過頭，有些好奇。
「您說的幻獸幼崽，它體型大嗎？」
金直起腰脊，語氣平淡。
「這裡離世界樹很近，去看下吧。」
什麼？！
理緒反應極快地摟緊幻獸，才沒因驟升的加速度而自由落體。
五分鐘後。
金插著兜跳下去，抬頭看到把臉埋進羽毛裡一動不動的小孩。
沉吟片刻後道：
「你恐高？」
理緒把臉抬起來，雙目無神。
「不，我暈車。」
她覺得臉頰肉都快被風刮掉。
有豐富飆魔獸經驗的金散漫開口：
「第一次搭乘沒吐，算是及格。」
「……」
他躍上前把攤成一張貓餅的小孩放到世界樹頂的鳥窩。
挑了下眉，不鹹不淡道：
「它們才剛出生不久。」
年齡上確實屬於幼崽類別。
就是體型——
理緒覺得自己再長十年都沒這麼大。
她難得懵圈地問系統：「這是究極加強版憤怒的小鳥嗎？」
隨便挪一寸就可以把她壓扁的那種。
【……請不要亂代設定】
毛團們的快樂老家，就連呼進去的空氣都摻著細小的絨毛。
「幻獸獵人不會呼吸道感染嗎？」
被五顏六色的幼崽們糊了一臉絨毛的理緒眼神逐漸厭世。
「一般不會。」
金站在窩邊，對比夾縫中求生的理緒，顯得隨意又自如。
「感謝您治好了我本就不嚴重的福瑞控。」
幻獸還是沒有毛的好。
「但你也不討厭他們。」
金瞥了眼她。
「不是嗎？」
理緒一點點地走位，終於挪出了包圍圈。
好不容易感受到新鮮空氣，才發現送他們來的飛行獸拍翅膀回家了。
理緒：？？？
目測這棵樹的高度近兩千米……
沒辦法，就決定是你了——
「空間跳躍」
金有所察覺，他投以目光。
「你自己能下去吧。」
「是的。」
他之前說修繕小隊會在半小時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分鐘。
「您是在等什麼嗎？」
沙漠禁用念能力，要想在二十分鐘內趕回去，只能借助外力。
金嗯了一聲，唇角微揚。
「差不多到了。」
幾乎是他剛說完，頭頂便投下一片陰影。
比沙漠鳥還要大上幾倍的魔獸盤旋上空。
只存在於神話中的巨龍——
在這一刻
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理緒仰起頭，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
「幻獸獵人，每天都是騎龍出行嗎？」
可惡！這超酷的！
幫我告訴我哥，我以後都不回去了。
職業規劃瞬間清晰。
【？？？】
*
日本橫濱。
森鷗外唇角的笑意不變：
「太宰，理緒沒和你在一起嗎？」
空間傳送，很有實用價值的異能力。
太宰聽到後微抬起頭，他剛上岸，發絲濕漉漉地往下滴水。
河水先前嗆到肺裡，聲音變得有些暗啞。
「貓不喜歡沾水。」
何況——
她這會兒可能還在紙箱裡睡覺。
「是吵架了嗎？」
否則怎麼會放任他在河裡自殺。
太宰接過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珠，不緊不慢道：
「和國小生吵架？」
「我沒這麼無聊。」
人不在這，只能說明沒有觸發自殺的判定機制。
森鷗外低笑，眼底意味不明。
「讓我見見她吧。」
「太宰。」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太宰用毛巾的手一頓。
他拿出進水的手機，晃了晃道：「不防水。」
森鷗外面不改色地把手機遞過去。
「用我的吧。」
*
通過紅點地圖尋龍的理緒接到了本世界的陌生來電。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我哥借別人的手機打過來的。」
【還有百分之五十是？】
理緒拋著手機懶洋洋道：
「我哥把我的號碼賣給黑心資本家。」
【……】
第20章
理緒嘆了口氣，眼神懨懨。
「不想接。」
系統沒發緊急任務就證明她哥還活得好好的。
【？？？】
【說不定有重要的事】
理緒拒接了電話，懶散道：
「除開手機欠費，其他都不重要。」
【……】
*
橫濱。
太宰把手機還給森鷗外，輕笑道：
「沒接呢。」
很准確的判斷。
森鷗外頓了下，露出困擾的神色。
「因為是陌生號碼，所以被當成騷擾電話？」
還是說——
發現了他的意圖。
太宰擺了擺手，表示自己要回住處換衣服。
「太宰。」
森鷗外叫住他，微微笑了一下。
「你是好孩子，不會做多余的事吧？」
聞言，他眉梢一挑，散漫地嗯了句。
「森先生既然不放心，那就快教我怎樣輕松地死去吧。」
「現在還不行呢，如果你願意當個乖孩子，我會教你。」
「誒，你是想給我畫餅嗎？」
「怎麼會。」
*
回集裝箱換完衣服後，太宰拿出備用手機。
再次輸入號碼。
毫無疑問——
被拒接了。
他重新靠回椅背，編輯了條郵件。
於是，理緒收到她哥的跨世界聯絡。
【被子還我】
理緒：……
下一秒，新郵件到達。
上面附了張顯示她已讀的截圖。
理緒：？？？
她面無表情地詢問系統：
「簽證能簽物品嗎？」
【……不能】
它們不是物流公司。
理緒語氣很涼：「如果我不回郵件，他又要開始報復性自殺了。」
比如說卡著她快睡著的點發布緊急任務。
【那您要回去嗎？】
理緒靠著樹干，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不要，我哥又不給我報銷簽證。」
【……】
*
剛擰開礦泉水瓶的太宰，聽到提示音後取出手機一瞥。
郵件內容非常敷衍。
【下次一定】
「……」
這次，理緒直接收到她哥的語音信箱留言。
異常簡短。
「滾回來。」
聲音有些啞，像是剛從河裡爬上岸的水鬼。
理緒盯著手機沉默了兩秒，便和系統道：
「看來他今天入水時間很長。」
少年音都給泡沒了，聽著怪瘆人。
【……】
重點是這個嗎？
系統提醒理緒。
如果任務對像表示不滿，緊急任務也會在非工作時間段激增。
但它顯然低估了有明確職業規劃的任務者。
這人歪了歪頭，無所謂道：
「還有這種好事？」
那她就能盡快通關，開啟職業獵人生涯。
【？？？】
你這下又不需要睡覺了？
在橫濱的太宰估計是等得不耐煩，提示音隨之而來。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理緒抱著從系統背包裡導出的紙箱。
「走吧，去給我哥送貨。」
【……】
*
幾分鐘後。
理緒打斷完太宰的自殺讀條，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紙箱。
裡面是被疊成豆腐塊的被子。
「您的快遞，請注意查收。」
太宰喝完一瓶水，聲線終於恢復正常。
他的目光落在理緒沾有絨毛的衣服上。
語氣帶了幾分玩味。
「橫濱什麼時候開的鳥咖？」
理緒漫不經心地指鳥為貓。
「這是貓毛。」
【……】
太宰唇角微彎，取了一根捻在手裡。
「這是貓毛？」
他慢條斯理地扔進垃圾桶。
「貓毛長這樣，你掉的嗎？」
理緒：？？？
第21章
理緒和他對視。
「哥，你覺得可能嗎？」
太宰彎下腰，眸色轉暗。
「「空間跳躍」都被你弄出來了，還有什麼不可能？」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像在透過人類軀殼，探尋藏匿的能量體。
【@sdkc#mk#】
系統當即亂碼。
它合理懷疑，任務者下一秒就會被帶去做開顱手術。
主刀醫生可能還是森鷗外……
「不會違反規則。」
到了現在，理緒的獨白音依舊平靜。
【您的判斷依據？】
「因為沒有直接證據。」
只要有1%存疑，他就不會輕易定性。
【直接證據是指？】
「舉個例子——」
「我在獵人世界騎龍的影像某天流傳到橫濱。」
理緒補充道。
「差不多得有這種證明力。」
【……】
系統瞬間冷靜。
理緒一邊給系統分析太宰的心路歷程，一邊轉移話題。
「不可能的事太多，哥你還是見少了。」
太宰把手機收回兜裡，空出一只手，將人提起放至桌上。
低著眼，輕笑了聲。
「你不妨說一下。」
「我什麼沒見過？「
理緒看著他，面色不改。
「現實版憤怒的小鳥，以及人類新型飛天手段之類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我現在更關心一件事。」
太宰把手搭在桌沿，似笑非笑地問：
「什麼事？」
理緒認真道：「今天是12月31日。」
按照習俗，夜間必須吃過年蕎麥面。
她彎起唇角，語氣隨意。
「哥，你會煮吧。」
「……」
空氣凝固兩秒。
「在家的時候，我都沒給你煮過。」
太宰捏住她的臉頰肉，挑眉道：
「現在，你覺得我會同意？」
理緒抬眸看他，悠悠開口。
「那你帶我去店裡吃也行。」
聽到這話，太宰俯身，一字一句道：
「需不需要我直接把店裡的廚師綁過來？」
理緒頂著嘲諷淡定道：「我尊重你的選擇。」
前面有人堵著，她便想從另一邊跳下桌子。
但未落地，就被扯了回來。
太宰坐在地上，支著下巴。
「從我身上取東西。」
他懶洋洋地晃了晃手裡的錢包。
「你真是敢想敢做。」
理緒主動承認：「我得了一種吃不到蕎麥面就會難受得死掉的病。」
「你不是朋友遍布橫濱嗎？」
太宰眉梢微抬。
「都沒人願意請你吃碗面？」
理緒還沒開口，她哥就自顧自地幫她找好理由。
「今天是大晦日，小朋友們都在家裡跨年，你不好打擾他們。」
「你是想這樣狡辯吧。」
「……」
太宰笑了：「平時不是很能說嗎？」
理緒托著腮嘆氣。
「話都給你說了，我還說什麼？」
沉默半晌。
太宰起身披上外套，掃了她一眼。
「走吧。」
理緒非常上道地跟上他。
本來在大晦日這天，許多店都不營業。
這人卻像是紅點地圖成精，七拐八拐還真找到一家未歇業的蕎麥面店。
看著端上來熱騰騰的蕎麥湯面，理緒清了清嗓子。
「哥，我承認之前對你說話大聲了點。」
太宰拿筷子的手頓住，彎著唇道：
「那你要怎樣賠禮道歉？」
恰逢煙火表演，如櫻花般轉瞬即逝的火花於空中綻放。
因為煙花聲喧鬧，理緒湊近了一點。
呼吸清淺而溫熱。
幼貓的體溫一般在三十八點五至三十九點五攝氏度之間。
會高於人類。
他伸手碰了下理緒的額頭。
沒發燒的人形貓貓自然達不到正常小貓咪的體溫。
但也比他更鮮活滾燙。
小貓伸出爪子示意他降低高度，似乎想說些什麼。
左右不過是些「喵喵叫」的話。
太宰漫不經心地想著，順勢低下頭。
下一刻，奶貓口吐人言。
「哥，等你自殺成功——」
聲音夾雜在煙火中，但也聽得真切。
「我一定每年給你掃墓。」
太宰：？？？
第22章
太宰盯著理緒看了幾秒後問：
「為什麼這種事從你口中說出來，讓我提不起勁呢？」
理緒不甚在意道：「當然是因為你加了奇怪的濾鏡。」
太宰：「什麼濾鏡？」
理緒：「詭計多端的妹妹之類的。」
太宰：「……」
理緒吃完蕎麥面後，目光定在他身上。
「哥，需要我陪你跨年嗎？」
太宰連頭發絲都在訴說著抗拒。
他當即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像是聽到什麼恐怖故事。
「不需要，我希望你吃完就走。」
然而——
某人對此更喜聞樂見。
眼眸彎起，染上煙火的光。
「你這麼獨立，真令我欣慰。」
那她就能毫無心理負擔地拋下孤寡老哥去異世界跨年。
【……】
一時間，竟不知誰更屑。
*
獵人世界。
告別太宰，理緒就開啟以游玩為主線，尋龍為支線的rpg游戲。
搭配紅點地圖，全程不需要支出交通費。
空間系念能力的好處，頓時體現出來了。
直到某日，一位熱愛收藏寶石的金發蘿莉偶然路過。
因為看不慣理緒濫用天賦的行為，將人綁去了礦山挖礦。
意在磨練她的體能。
沉浸式魔獸游戲畫風一變，轉換成真人版黃金礦工。
理緒的反抗被鎮壓，只能一邊鏟土，一邊跟系統感嘆。
「用黃金礦工的方式釣魚是有報應的。」
真的會被人綁來挖礦。
【……】
比司吉在一旁監工，叉著腰道：
「你要是能把摸魚的決心用在提升體力上，耐力也不至於差到還不如十五六歲的普通學生。」
理緒穿著短袖和運動褲，像是在灰塵裡打滾過一樣狼狽。
「可是——」
她嘆了口氣。
「小學生體力不及高中生，不是很正常嗎？」
「……」
比司吉一拳錘上她的後腦勺，直接把人錘趴下。
「你一定要和小學生比嗎？」
理緒干脆擺爛地趴在地上不動彈，拖長聲音。
「對哦，現在的小學生都太有活力了，我比不過。」
比司吉：「……」
就在此時——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沉寂近兩個月的任務提示音出現了。
理緒只能站起來拍了下身上的灰塵。
看到她的動作，比司吉悠悠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還沒動手，你就起來了。」
理緒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再多聊兩分鐘，今天就是我哥的忌日。」
比司吉：？？？
*
日本橫濱。
太宰在火拼現場捧著游戲機玩格鬥游戲。
這副完全不把敵人放在眼裡的樣子，讓對面心態崩了。
領頭的人舉起木倉對准中間的那個少年，咬牙切齒道：
「等你死後，組織會找出你的家人，再一一處決。」
太宰抬起頭，像是聽到有趣的事。
他把游戲機拋給部下。
自己閑庭散步地走近持木倉者。
「你提醒我了。」
唇角含笑，拖著尾音。
「放出去的小貓已經很久沒回來。」
他看著木倉口，壓低聲音，帶著些蠱惑意味。
「讓我見下她吧。」
對方被他這種瘋批舉動嚇住，手指搭上板機。
下一秒——
從側方甩來的魚鉤精准勾住他的手腕，木倉隨之落地，沒能開出子彈。
在人均持木倉的場地，拿著釣竿的人輕笑道：
「這麼多人，你這次的自殺還挺聲勢浩大。」
太宰盯著她看了好幾秒，緩緩道：
「你是去非洲挖礦了？」
灰頭土臉，像只髒兮兮的流浪貓。
「格局放大點。」
對方懶懶道。
「就不能是我撿垃圾回來了？」
眾人：？？？
第23章
全場安靜，僅余下從港口吹來的海風聲。
過了幾秒，太宰面無表情地往理緒的方向走。
「太宰先生——」
廣津剛開口，就被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的少年打斷。
「不用留活口。」
他半張臉隱在光裡，右眼被繃帶裹住，看不出情緒。
現場的人，不論敵友，在聽到他的話後都冒出冷汗。
除了第三方陣營的理緒——
她還饒有興致地跟系統閑聊。
「如果他中途不跳槽，三年內升到干部輕而易舉。」
看這樣子，想必在裡世界混得如魚得水。
【……】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
太宰站到她面前，垂下眼。
發絲裹著灰塵，手肘被石頭硌出紅印。
除了臉上還算干淨以外——
就連膝蓋窩都被磨出傷口。
「別告訴我——」
太宰忽地出聲。
「這是你在沙灘玩沙子劃出來的？」
理緒歪了歪頭：「你說是就是吧。」
當事人還沒說話，他的部下已經在內心瘋狂刷屏。
簡單概括就是——
【big膽，竟然這麼跟太宰先生說話】
墨鏡都擋不住他們像是看到死人詐屍的眼神。
太宰拿出手機點了兩下，然後漫不經心地往前走。
「跟上。」
「去哪？」
「去寵物店把你洗干淨。」
「？？？」
*
理緒跟著太宰來到浴場。
嗯，是洗人的地方。
她哥遞了幾張鈔票，語氣有些涼。
「十分鐘，進去把自己洗干淨。」
理緒接過後，難得乖巧。
「沒問題。」
看著人走進去，他便找了個樹蔭坐下。
用手機指揮著部下完成後續掃尾工作。
等那邊徹底結束，剛好十分鐘。
太宰把手機收好，正要站起身。
懷裡突然多了團暖呼呼的生物。
他低頭檢查著干干淨淨的小貓。
雖然手肘和膝蓋因著傷口紅了一圈，但其他地方與往常無區別。
連聲音也是奶貓撒嬌的聲線。
等等——
聲音怎麼是從背後傳來？？？
太宰往後掃了一眼，十幾只貓蹲在他身後，眼神熱切地盯著他懷裡的假貓。
「……你是進去捅貓窩了？」
黑大衣裡飄出自閉的聲音。
「那些是店長喂養的流浪貓。」
看到她，就跟看見貓薄荷一樣。
現在是因為她哥身上的硝煙味太重，所以才沒撲上來。
太宰：「……」
抱著的貓突然有點燙手。
不僅如此，他還有一種——
這會兒圍著他的是十幾只野貓，下一秒可能就會是十幾只野狗的……恐怖直覺。
畫面一出，太宰當即松手。
果斷把自己摘干淨。
「……」
嘖，她就知道。
理緒早有預料地用上念能力跑路。
*
暗巷。
本來還縮在牆角睡覺的流浪貓看到福澤諭吉時立刻逃走。
男人掏魚干的手頓住。
與此同時——
有道黑影從巷口一晃而過。
那個身形……是小孩子。
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是她的異能力嗎？
下一刻——
一道敏捷的黑影追著她而過。
是貓？
緊接著——
數道黑影接二連三地朝著同一個方向躍去。
十幾只貓……
他快步走到巷口。
最前面的女孩跑得只剩背影，但不難看出她是——
十幾只貓鍥而不舍的追逐對像。
福澤諭吉：？？？
第24章
十分鐘後，理緒終於甩掉身後一長串貓。
「領頭的那只三花貓不講武德。」
追得這麼緊，絕對不是普通小貓咪。
她中途看了眼紅點地圖，果不其然——
是異能力者的偽裝。
【所以您才沒有采用長距離空間跳躍？】
理緒坐在公園長椅上喝水，隨意又散漫。
「對啊。」
就讓對方去猜她的能力範圍吧。
【您現在要使用簽證嗎？】
按照系統對這人的了解，她應該會迫不及待潤去獵人世界。
恰好比司吉發來異世界通訊。
限其在一周內搞定，然後回來挖礦。
否則，她就申請擔任獵人考試考官。
把考場設在礦場，讓訓練超級加倍。
同一時間，太宰的郵件也發過來。
大致意思——
撿垃圾是沒有前途的，要給她介紹穩定工作。
理緒看笑了：「這個穩定工作確實穩定。」
沒有裁員，只有喪命。
【您要怎麼選擇？】
理緒把手機收回口袋。
「我不太想結束來之不易的假期。」
所以她決定踩著比司吉的deadline
「但在橫濱待一周又需要臨時住所。」
【您要答應任務對像嗎？】
理緒：「當然不要。」
她是來休假的，不是來打工的。
【……那您想怎樣？】
理緒點開系統背包，唇角彎起來。
「首先，將挖礦所得的鑽石轉手。」
*
理緒在網上套了幾層馬甲把鑽石賣給俄羅斯的加工廠。
按照流程，所有原石都要在原材料室接受檢驗再入庫。
然而——
技術員在檢驗過程中無法對這批鑽石分類。
原石透光性極高，晶體結構尤為罕見。
他們想追溯來源，卻發現無法聯系到賣家。
昏暗的房間裡。
費奧多爾眉眼垂下，快速敲擊著鍵盤。
對方雖然隱藏了IP地址，但也不是完全查不到。
對他來說，無非是多花些時間。
半小時後，鍵盤聲停止。
費奧多爾面上神色難辨。
「日本……東京？」
*
系統直接亂碼，要不是權限不足，它真想把背包裡的成堆鑽石全扔進回收站。
【您是一點都不擔心掉馬嗎？】
理緒躺在酒店的床上玩著游戲機，沒太大反應。
「我用的公共網路。」
更何況，她還特意跑到人傑地靈、死亡率極高的東京。
那邊短短五個月就能過好幾個冬天，屬於超越者都無法解釋的異常現像。
此外還有初中生殺人網球、高中生超能力籃球、各種現實版都市怪談等。
一個沒見過的鑽石品種和這些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
系統正想反駁，理緒的手機鈴聲卻響了。
她開著免提，視線都未從游戲機上離開。
隨口一句。
「外賣放門口就行。」
那頭沉默一陣後，輕笑道：
「點的什麼？」
「海鮮拉面。」
理緒一邊放著游戲技能，一邊淡定點餐：
「哥，你來的時候幫我帶份可麗餅。」
「謝謝。」
【……】
太宰言簡意賅：「開門。」
理緒操縱著游戲人物闖過一個小關卡。
「我現在很忙，騰不出手。」
她漫不經心地按著按鍵。
「還是說——」
「時代變了，你撬不開要刷卡的鎖？」
太宰：？？？
第25章
太宰用事實證明，你哥到底還是你哥。
他直接跟酒店舉報有未成年偽造家長同意書。
成功端掉理緒的臨時居所。
人出來了，也不需要開鎖。
理緒坐在行李箱上仰望天空。
「這個破橫濱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太宰眉眼一抬，散漫道：
「那你回青森吧。」
理緒沉默幾秒，斟酌道：
「為什麼我不能run去意大利呢？」
彭格列應該比港口黑手黨酬金更高。
太宰掃了她一眼。
「彭格列家族倒沒有這麼缺人。」
「……」
*
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叫住太宰的一個部下：
「他人呢？」
把任務全丟給他，然後跑得不見人影。
「太宰先生說……」
「說什麼？」
「他去抓貓了。」
中原中也：？？？
「是嗎？」
中也頓了下，氣極反笑。
「那他抓到了嗎？」
「太宰先生之前打電話說明天要借用審訊室。」
中也語氣嘲諷：「他現在連貓都不放過了嗎？」
部下糾結後艱難開口。
「事實上——」
「太宰先生的意思是，要帶貓過來旁觀審訊。」
中原中也：？？？
*
翌日。
中也一大早就到了港口黑手黨，旨在看某人能弄出什麼離譜操作。
隔著老遠，就看到青花魚抱著一團東西走過來。
中也冷笑一聲，他走上前。
「聽說，你今天要帶——」
他視線頓在那一團被子上，以及從中鑽出的幾縷黑色發絲。
中也猛地瞪大眼睛。
「你是去拐賣兒童了？」
太宰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把被子裡的腦袋撈出來。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貓。」
接著下一句是——
「那個黑乎乎的是蛞蝓，他是我的狗。」
中也憤怒大喊：「誰是你的狗？！」
沒睡醒的小孩眼睛都沒睜，迷糊糊開口：
「好困。」
太宰唇角彎起，很是惡趣味。
「和他打個招呼，我讓你再睡五分鐘。」
理緒半睜開眼，非常敷衍。
「早安，再見。」
然後飛速縮回被子。
中也：？？？
*
刑訊室裡光線很差，血腥味很濃。
還伴隨著尖叫聲和痛哭聲。
正常人在這種環境都無法入睡。
但理緒不是正常人——
她在獵人世界挖礦時，晚上被石頭砸中頭頂，都能翻個身繼續睡。
比司吉第一次見著的時候當即無語住了。
為此把懸在她頭頂的石頭換成加大版的，能將小孩砸骨折的巨石。
成功戒掉理緒這種異於常人的睡眠質量。
而現在——
她哥想憑這種鬧鐘聲讓她起床，不給他表演秒睡都是對她的侮辱。
所以，即便叛徒在太宰手下，慘叫出了七段高音。
理緒連動都不帶動一下。
在太宰眼裡，跟只死貓一樣。
他收斂了唇邊的笑意，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本來還在慘叫的叛徒見此都不敢隨便出聲。
「你要我把你的游戲機砸了嗎？」
對方絲毫不慌，並且表示可以互砸游戲機以示尊重。
「那就把你丟到狗窩裡吧。」
太宰眼瞳裡看不出情緒，一字一句地說：
「被流浪狗糊上幾層唾液，還睡得著嗎？」
「……」
理緒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她揉了下亂發。
「哥，這種自損八百的手段你會愉悅嗎？」
他要是真敢這麼做，下一秒他的集裝箱就會變成狗窩。
太宰垂下眼，淡淡道：
「走吧，有人要見你。」
理緒皺了下眉，還透著熬夜打游戲的困倦。
「不見行不行啊。」
正在看監控的森鷗外：……
*
首領室。
森鷗外目光盯著理緒，眸色很深。
「這是第二次見面吧，理緒。」
理緒和他對視：「是的，您有事嗎？」
森鷗外彎著唇：「有加入我們黑手黨的想法嗎？」
「沒有。」
太宰站在旁邊，神色漫不經心，像是早有預料。
他聲音很輕：「森先生，我說過她不會願意的。」
森鷗外臉上笑容不變。
「我能問下原因嗎？」
理緒眼神很真誠：「我已經和人簽訂過勞動合同。」
一周後就要回去挖礦。
森鷗外：「是哪一個組織？」
理緒：「不是組織，是個體戶。」
森鷗外：「經營業務是哪一類？」
理緒補充：「主要是寶石開采。」
「……」
正因為看出她沒有說謊，反而顯得現實更加荒謬。
也就是說——
眼前這個八歲小孩和一個從事寶石開采的人簽訂……勞動合同。
先不談合同的效力問題。
招攬空間系異能者，只是為了讓其挖礦？
而且，她本人無法拒絕——
便說明對方實力遠在她之上。
一個實力強悍的異能者做出這種無利益舉動……
除了培養，不做他想。
會是政府那邊的人嗎？
不，如果是這樣，異能特務科現在就會聯系他。
恐怕是——
國外的異能者。
理緒非常淡定地跟系統探討。
「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講話。」
不需要說太多對方就能領會話中的信息。
她現在的形像已經從無主鑽石變成有主鑽石。
【您還是想想回去怎麼跟任務對像解釋吧】
從拾荒轉變成挖礦這件事……
理緒慢悠悠道：「解釋什麼？」
說得好像她撿垃圾的說辭，太宰真的相信了一樣。
【……】
森鷗外思考再三，低笑道：
「那就沒辦法了。」
他嘆息了聲：「太宰，帶你妹妹回去吧。」
再等等——
現在信息太少了，不適合貿然出手。
*
理緒抱著被子跟在她哥身後。
「哥，我想回去補覺。」
「你自己回去不就行了。」
太宰的聲音很淡。
「還要我送你回去嗎？」
理緒實話實說：「可是你現在去自殺，我也睡不了啊。」
太宰腳步頓住：「你又知道了？」
理緒盯著他，沉默一會兒後道：
「你在生氣嗎？」
太宰回了頭，走廊光線很暗，表情看不真切。
「我生氣什麼？」
理緒抬起腦袋，半晌後歪著頭道：
「哥哥。」
「就算我找到正經工作也不會歧視你的。」
太宰：？？？
第26章
接下來的幾天，太宰又開始了報復性自殺。
有一次是站在槍林彈雨中，挪都不帶挪的。
他背對光，披著那件迎風飄揚的黑色大衣。
眉眼斂起，看起來很難接近。
理緒滿頭問號：「這是在拍港口黑手黨招聘宣傳片嗎？」
【……】
雖然理緒沒太看懂，但不妨礙她收系統獎勵收得很快。
一周的行程基本可以概括為——
【她哥自殺-緊急任務-完成任務-領取獎勵-她哥自殺……】
晚上，理緒縮在被子裡看結算。
「照這種頻率，明年就能通關。」
她不禁跟系統感概：
「看看人家，這才是不忘初心。」
有被卷到。
【您還記得比司吉的通訊嗎？】
距離deadline僅有一個小時。
「當然記得。」
理緒剛掀開被子，她哥就帶著一身水汽從外面回來。
沒有觸發緊急任務，應該是入水時被部下及時捕撈。
太宰掃了她一眼，不太在意。
「要去做你的正經工作？」
理緒嗯了聲：「我先走了。」
聞言，太宰悠悠道：「你這算危重勞動吧。」
理緒抬頭看他：「哥，你是做了什麼事嗎？」
不然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太宰把濕透的外套掛起，目光下滑。
「沒什麼，就是給你買了終身死亡保險。」
「……受益人不會填的是你自己吧？」
太宰與她對視，語調輕松。
「不然呢？」
他笑了下，眼眸低垂。
「順帶一提，等你死後——」
「保險金足夠我吃上好幾年帝王蟹。」
理緒：？？？
在，人干事？
*
獵人世界。
理緒邊挖礦邊吐槽：
「我哥也沒有生理期，怎麼總是陰晴不定的？」
【您最近是不是又反向刷好感了】
理緒覺得莫名其妙：「這和時間有關嗎？」
她哥又不是最近才長出兩副面孔。
【系統顯示任務對像情緒無異常】
「數據板塊有反應過他情緒異常嗎？」
她哥在審訊室表演高超訊問技巧那次，系統還顯示他情緒健康穩定。
要真信了這套數據分析，她早就被坑百八回。
【……】
等一輪訓練結束，比司吉看了眼秒表。
「比上回快了不少，看來這段時間你一直有在進行基礎修行。」
理緒躺在地上，聽到後睜開眼。
「因為我一天要經歷三次黑手黨對衝現場。」
這源於——
某人明明能靠腦子輸出，卻偏要帶頭衝鋒。
比司吉收起秒表，下發通知。
「我要去趟獵人協會，你記得按我教你的方法每天訓練。」
理緒瞬間注入活力：「沒問題，再見。」
比司吉：「……」
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一拳把人摁進土裡。
「下次見面，你要是沒有長進，就在這挖一輩子礦吧！」
*
比司吉走後，理緒用念能力跳躍到附近城鎮把自己收拾干淨。
睡在旅館的床上，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離別總是難免】
系統沒想到還能看到任務者這麼感性的一面。
無機質的聲音似乎都溫和了一點。
也是，才八歲的小孩會有什麼壞心思，還是純白如紙的年紀……
理緒思考完後認真道：
「我就說缺了什麼，原來是游戲機。」
【？？？】
它默默撤回先前的話。
*
外面天色還不算晚，理緒選擇出門把快樂源泉買回來。
游戲店。
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人雙手插兜，隨意地瞥著新上的游戲。
看中後拿著就要走，店員頂著壓力試探道：
「客人，您是刷卡還是現金？」
對方側過頭，眼皮抬起，玩味道：
「都不是。」
空氣凝固幾秒。
理緒見勢不對，抱著游戲機離開排隊區。
下一秒——
店員的人頭滾落至排隊付款的顧客腳邊。
對方眉尾一抬，啞聲道：
「我的話，當然是用搶的。」
第27章
眾人齊刷刷退出排隊區，留下中間的空白地帶。
理緒站在貨架欄後，隔著安全距離看到這一幕。
「這的居民心理素質確實強。」
普通人看到人頭滾落至自己腳邊，不說化身燒水壺倉皇逃跑，面色發白嚇到腿軟都算較理智的。
「不過，更強的是動手的人。」
切人頭的速度快到看不出殘影。
而且——
沒有借助武器，只是手刀。
除此之外，敏銳度也是一流。
理緒沒有看他，對方卻隔著人群往這邊一瞥。
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又好像沒有。
理緒借著貨架的遮擋，神色淡定。
「我的目光如果落在他身上，百分百會被發現。」
【您現在安全了嗎？】
「並沒有，全看他想不想來找我麻煩。」
*
裡面貌似有值得虐殺的對像。
飛坦挑了下眉，唇角輕勾。
正好旅團沒有活動，稍微玩一下也無妨。
他漫不經意地往人群走去。
見識過的路人識趣地讓道。
所有的貨架後都沒有人影，他把視線轉向人群。
應該……少了一個。
*
旅館。
理緒坐在床上，身邊是新買的游戲機。
「關鍵時刻還是念能力好用。」
不過，對方要是第一眼就找對人，以那種速度她想跑也跑不了。
這個人——
危險程度不下於之前在甜品店遇到的那位優雅男士。
「以我的經驗，他很會。」
【很會什麼？】
理緒支著側臉，咬了口蘋果。
「很會拷問。」
【是任務對像給您的啟發嗎？】
畢竟她前段時間剛旁聽了太宰的獨家審訊課。
「不全是。」
她哥在拷問時更喜歡用心理戰術。
而剛剛那個人——
大概率崇尚暴力美學。
被他拷問，想想都痛。
【……】
某種意義上，猜的全對。
理緒打開紅點地圖。
標有【身高155cm的念能力者】紅點動態與旅館不是一個方向。
她放心地關上地圖，開始拆游戲機包裝。
系統看著這個飛坦知道會殺人的備注，差點沒緩過來。
理緒：「沒辦法，我又不知道他名字。」
只能從本人形像入手編輯自定義選項。
【……】
理緒剛給游戲機連上網，手機就收到一條陌生來電。
她神色稍頓，這個手機是她在獵人世界的專用機。
換句話說——
只有比司吉知道她號碼。
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會是誰呢？
【您要接嗎】
理緒思考了一秒：「是推銷電話吧。」
果斷拒接。
*
揍敵客家。
奇犽被拒接後皺眉：
「這是真實號碼嗎？」
糜稽懶懶地抬了抬下巴。
「只要沒更換身份證件，這個號碼就是她本人在使用。」
他坐姿懶散，給自己拆了包薯片，瞥了眼奇犽。
「終於不打算玩你那套幼稚的朋友游戲了？」
奇犽又打了個電話過去，不出意外被拒接。
他面無表情，眼中的戾氣更深。
「我可不打算和她做朋友。」
他只想不套麻袋將這人打一頓。
糜稽起了興趣：「怎麼惹到你的？」
從天空競技場一回來，就直奔電腦房，難得見他火氣這麼大。
奇犽冷笑道：「類似於你在玩游戲時被開掛玩家搶了裝備。」
「或者是商家故意賣給你盜版手辦，第二天去退錢，卻發現昨晚店鋪就已經搬走。」
「時隔一年，終於找到商家號碼，還被拉黑這種程度。」
他唇線拉直，聲音冷冰冰的。
「放你身上，能笑得出來嗎？」
糜稽：……
可以理解。
第28章
奇犽放下手機，看向糜稽。
「地址發我，你查到了吧。」
糜稽靠在椅背上，目光從奇犽身上劃過，毫不猶豫地拒絕。
「大哥不讓我告訴你。」
聞言，奇犽面無表情道：
「那你為什麼同意幫我查她的手機號碼？」
糜稽咬著薯片，笑了下。
「因為大哥說你肯定打不通，所以讓你知道也沒關系。」
「……」
糜稽欣賞完奇犽的表情，饒有興致地補刀。
「而且，就算我告訴你位置——」
「等你坐飛船過去。」
「她早跑去其他洲。」
他查到對方曾經一個月內，在五個洲的酒店分別辦理過入住手續。
「你想抓到她，再過幾年吧。」
奇犽輕飄飄道：「但毀掉你房間的手辦，我現在就能做到。」
糜稽：？？？
「是選大哥，還是選手辦呢？」
奇犽眼眸微抬，悠悠道：
「二哥。」
糜稽：？！
*
奇犽從糜稽那拿到地址，還沒出主宅，就被基裘攔住。
他唇角弧度一斂，淡淡道：
「我要出門。」
「不行哦，小奇。」
基裘絮絮叨叨地規勸。
「現在還不是接觸這類人的時候，要是無聊的話，媽媽陪著你好不好……」
奇犽有些不耐煩了。
「讓開。」
他往前一步，在看到來人時停下。
奇犽沉默幾秒：「大哥。」
伊爾迷盯著他，像是在思考什麼，而後開口：
「是想找那個小孩吧，當時果然要殺了她。」
他稍稍走近，那雙黑沉沉的貓瞳與奇犽對視。
「回去吧，小奇。」
*
奇犽面無表情地回自己房間，把寫著地址的紙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他拿出手機撥打號碼，不出意外又是無人接聽。
「這個點……應該在玩游戲吧。」
奇犽拿出一個盒子，裡面裝著全新電話卡。
是在離開天空競技場時買的。
換了張卡撥過去，依舊無人接聽。
他垂著眼，繼續換卡。
「用游戲機玩游戲，還要頻繁拒接電話。」
「游戲體驗會很差勁吧。」
他非常不爽地冷笑。
「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
理緒支著臉看向響個不停的手機。
「看來我的個人信息被泄漏了。」
這已經是第二十七個陌生號碼。
中途就沒停過，無縫銜接式切換。
【……您要不接一下？】
理緒的指尖在屏幕上輕敲著，語氣散漫。
「那就接一下吧。」
她點了接通，對方先沉默三秒。
「不說話我就先掛了。」
那邊聲音很冷：「是我。」
理緒在腦內對標了一下，認出人後了然道：
「哦，你是提醒我兌獎吧。」
最近事太多，她都快把上次的游戲賭注給忘了。
奇犽：？？？
他提高聲音：「你還敢提上次的事，靠作弊贏的比賽根本不能作數！」
聽到這話，理緒友好發問：
「那你打過來干什麼？」
「……」
奇犽深呼吸一口氣：「重比。」
過了兩秒。
聽筒裡傳出的聲音漫不經心：
「憑什麼？」
奇犽：「哈，你有沒有羞恥心？！」
理緒：「有啊。」
下一秒——
理緒掛斷電話。
奇犽：？？？
【您這是？】
理緒把手機關機，淡定道：
「我羞恥心太高了，所以聽不得他接下來會罵我的話。」
【……】
第29章
系統覺得自己的底線一退再退。
從最初希望任務者積極向上，到小孩子不要太黑泥，再到——
活著就行。
它擔心任務還沒有完成，任務者就由於任務以外的因素被暗殺。
「別擔心，我還是很惜命的。」
理緒扔下電話卡和□□件，然後用念能力躍去另一塊大陸。
跑路和換馬甲的姿勢非常熟練。
【……】
確實不用擔心任務者，它現在更擔心奇犽。
小小年紀就遇上屑得這麼別致的屑人……
換成普通小孩，無疑是童年陰影。
理緒撐著太陽傘，喝著清涼的椰汁，漫步在充滿人文風情的小鎮。
「換個角度，大家都不是普通小孩，那就沒必要裝了。」
她一本正經道：
「而且我是在幫他建立正確的價值觀。」
【？？？】
「這次受挫了，下次就不會輕易打賭。」
理緒語氣輕松。
「現實不是狂賭之淵。」
【……】
類似於魔法對抗魔法。
屑人要麼由屑人來治。
又或是——
一張撲克牌擦著理緒的臉飛過去。
西索輕笑了聲，指間重夾了張牌，拖著尾音。
「又見面了。」
理緒原本站的水泥地上扎著數張紙牌。
雖然攻擊一直沒停，但對方顯然沒太認真。
比起殺了她，更像是想確證她的能力。
「你上次用念能力，周身的纏卻沒有變換。」
西索饒有興致地開口：
「是怎麼做到的？」
因為上次是簽證。
理緒和他對視，語句通順流暢。
「不好意思，我通用語沒學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
對面的念壓變得更加恐怖，西索掀起眼，意味深長道：
「你在把我當傻子嗎？」
理緒邊閃避數量激增的撲克牌，邊悠悠解釋：
「我尊重祝福一切人群，變態除外。」
「……」
*
日本橫濱。
太宰一身黑手黨打扮走在路邊，見多識廣的橫濱人民自動避開。
今天要不要嘗試一種新的自殺方法？
他小幅度彎著唇，漫不經心地想。
在雪山被凍死也不失為一種凄美的落幕方式，但森先生肯定不會放假，真可惜……
就在這時——
溫熱的觸感壓上他的背，太宰差點臉朝下摔倒在地。
「抱歉抱歉，情況比較緊急，所以定位出了點問題。」
誰讓她哥是簽證的默認始發地。
理緒剛跳下來，就被抓著手腕扯到人前。
本著教訓熊孩子的目的，太宰的動作並不溫柔。
然而——
這次的小貓遠比上次狼狽。
一眼就看出被人教訓過了。
上回是流浪貓貓，這回則像是
——剛逃離虐貓人的受傷小貓。
裸露在外的手臂布滿細小的血痕，雖然很淺，但數量之多，看著觸目驚心。
腳腕處有極深的淤青，印有手印，應該是在被人抓住時及時使用能力逃脫。
所以才沒有骨折。
太宰松開手，低著眼。
「礦場還需要你去和歹徒搏鬥？」
理緒慢吞吞地開口。
「差不多吧。」
「剛和變態對完線。」
太宰眼眸微斂，看了下那處烏青。
「然後落了一身傷？」
理緒含糊道：
「畢竟對方是點滿戰鬥技能的成年男性。」
要是能用念能力跑掉，也不至於損失一張簽證。
下一秒，她哥的聲音懶洋洋地傳來。
「所以你就被虐成這樣？」
理緒沉默幾秒，實話實說。
「哥，你要是在那，還不如我呢。」
至少她哥那異能力跑都跑不掉。
太宰：……
第30章
太宰拎著理緒的衣領，將人提回集裝箱。
然後扔給她一卷繃帶，眉梢挑起：
「自己纏好。」
理緒精准接到後，再伸出手：
「有酒精或者生理鹽水嗎？」
纏繃帶前當然要先給傷口消毒。
「在角落的醫療箱裡。」
太宰眼眸抬起，散漫道：
「腿上有傷走路會扯到傷口。」
「怎麼，你是在等我幫你拿？」
理緒淡定道：「我並沒有對此抱有不切實際的妄想。」
下一秒——
醫療箱憑空轉移到她手上。
「我只是想提前了解這裡面的消毒劑是否空瓶。」
畢竟，她哥是一種——
只要在呼吸，就會因為各種奇怪原因受傷的神奇生物。
正因如此，繃帶和酒精的消耗率極高。
理緒取出生理鹽水和消毒劑，氣定神閑道：
「現在看來，你補貨還挺及時的。」
太宰手壓在醫療箱上，低笑了聲。
「「空間跳躍」能作用於物體。」
他眸色加深。
「交換能力信息時，你可沒有說過。」
理緒抬起頭，兩人視線對上。
太宰俯身與她平視，拿走她手中的藥品。
「是你當時隱瞞了情報，還是——」
雖然聲音一如既往，但眼底的神色晦暗。
「轉移物品位置的能力是最近才學會的。」
要是回答最近學會，那意味著——
「空間跳躍」也可能是臨時習得的。
理緒眼尾微微上揚，在腦內跟系統溝通。
「為什麼我哥的大腦轉得這麼快，頭發還能保持蓬松茂密？」
如果能力是臨時獲取，就無從解釋在青森時的超自然現像。
再進一步——
系統的存在便會隨之暴露。
【？？？】
重點是頭發保養方法嗎？！
*
太宰的視角裡，理緒安靜幾秒後道：
「一直都會。」
聽到這話，他唇邊的笑意不變。
「也就是說，你隱瞞了能力信息。」
下一秒——
他松開手中的藥品容器。
玻璃瓶敲出清脆的碎裂聲，酒精灑了一地。
「交易中，故意隱瞞主要情報。」
太宰站直身，彎起唇角，漫不經心道：
「對這種合作對像，我一向是立刻拋棄。」
他垂下眼睫，手指按住她手臂上的傷口。
「你會被我舍棄掉嗎？」
聲音慢條斯理。
「理緒。」
集裝箱的燈泡在兢兢業業地供能，本該柔和的光線，被當事人烘托出了凶殺案的氛圍。
理緒盯著他沒說話。
太宰沒有被繃帶遮住的那雙眼，情緒不明。
突然——
他唇角弧度上揚，聲線明朗。
「我開玩笑的，不要介意。」
轉變之大，堪稱變臉現場。
「啊，酒精瓶碎了，今天只能再去趟藥店。」
太宰剛要轉身，大衣的一角被扯住。
力道不大，但足以讓人停下。
他眸色漸暗，又低下頭。
「松手，藥店要關門了。」
理緒仰起頭，沒有松開：
「抱歉，是我做錯了，你不要生氣。」
太宰把自己的衣服布料從她手中扯回來。
「沒必要道歉。」
他輕笑一聲：「反正再來一次，你也不會改。」
但令人意外的是——
對方神色自若，承認得很快。
「是的。」
「……」
理緒把手撐在被褥上，之前的傷痕被按壓後嚴重幾分。
一些本在自我修復的傷口，又重新往外滲血。
「但我也不希望和哥哥關系變太僵。」
她拿繃帶簡易地止了下血，唇線微挑。
「所以，才沒有在你碰我的時候躲開。」
太宰眼眸微斂，看著她用繃帶的舉動。
像是玩毛線球的小貓。
「說完了？」
「還有一點。」
霍霍完他一卷繃帶的小貓又去霍霍他新買的被子。
貓貓平躺進被子裡，神色安詳。
「哥，我想吃可麗餅。」
太宰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然而——
她閉上眼的下一秒，就被人無情地從被子裡抓出來。
對方捏著她的臉頰，力道不輕不重。
「去用你箱子裡的毛毯。」
「我這裡——」
一雙鳶色眼睛與她對上，恢復成平時的表情管理。
「禁止貓科生物鑽被窩。」
理緒：？？？
第31章
等太宰去藥店晃完一圈，理緒已經裹著毯子睡熟。
在夢中，自己乘坐一條巨龍，玩著魔獸版雲霄飛車。
場地剛從沙漠切換至海島，一個袋子就直接壓上她的臉。
理緒：？？？
被塑料阻礙呼吸的理緒被迫清醒。
太宰側頭看過來，唇角彎起。
「困成這樣，礦產的監工不讓你睡覺嗎？」
理緒語氣涼涼：「哥，是你不讓我睡覺。」
見她這麼說，太宰饒有興致問：
「除了這個，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嗎？」
「關於可麗餅——」
理緒散漫道：
「我本來也沒指望你能帶回來。」
「不，我買了。」
太宰單手支著側臉。
「但在回來的時候沒忍住，所以提前吃掉了。」
他輕笑了下：「意外得好吃呢。」
「……」
這人故意嘆了口氣：「你沒嘗到真可惜。」
理緒從塑料袋裡拿出藥品包扎傷口，聽到這話後頓了幾秒。
而後，面無表情道：
「哥，你覺得自己很幽默嗎？」
「還好啦。」
太宰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鍋。
「上次不是想吃我做的蕎麥面嗎？」
他臉上浮著想毒死人的微笑。
「這次給你做營養餐怎麼樣？」
理緒：？？？
戰術後仰，十動然拒：
「聽我說，謝謝你。」
她還沒後退，就被銬上了手銬。
「哥，至於嗎？！」
太宰從另一個塑料袋取出食材和調料。
他似乎心情不錯，語調都上揚幾個度。
「我最近在研究清燉雞烹飪。」
「具體功效是——」
「只答不辯，說謊就道歉。」
「……」
理緒一言難盡地跟系統吐槽：
「這真的不是什麼魔藥嗎？」
【我們也檢測不出原理】
這道菜的配料還是加密版。
系統無權查看。
理緒看了眼手銬，又看了眼太宰。
沉默好幾秒，眼神微妙。
「哥，你不會以為——」
「只有你會開鎖吧。」
下一秒，手銬應聲而解。
太宰垂眸喝了口水，不在意道：
「你盡管開鎖，逃出去就別回來了。」
要是不吃他做的菜就斷絕兄妹關系。
理緒表情一頓：「……」
這是什麼離譜二選一現場。
太宰見人沒動，默認同意後，把手銬撿起來重新給她銬上。
語氣輕柔到近乎驚悚的地步。
「一定要全部吃完哦。」
「……」
*
一小時後。
理緒看著面前這盤魔藥雞，委婉道：
「其實我雞肉過敏。」
「沒事，醫院床位很多。」
「……」
太宰用筷子夾了塊雞肉，懟到她唇邊。
「張嘴。」
理緒默默後挪一寸。
「我的過敏症很嚴重，可能撐不到救護車過來。」
她哥面露微笑：「那就不救了，反正買了保險。」
理緒：？！
最後，她被太宰用灌藥的手法硬塞進去一塊雞肉。
倒沒有奇怪的味道，只是——
「我未來十年都不想吃雞肉了。」
她哥摸著流淚貓貓頭，懶洋洋道：
「真的嗎？」
理緒認真打補丁：「炸雞除外。」
【……】
*
這盤科學無法解釋的魔力料理，它的成效隨著時間推移逐漸顯現。
沒過多久，理緒的腦袋就開始發暈。
太宰故意拿沾上水的手碰她，都沒有被嫌棄。
像是給大腦開了飛行模式。
他垂眸湊近些，輕聲道：
「你隱瞞了多少事？」
即使大腦掛機，貓貓還是很敬業地演戲：
「沒有隱瞞。」
話一說出口，她就不受控制地開始道歉。
「對不起，我只藏了一點點。」
太宰彎起唇角，繼續提問：
「你的能力學名是什麼？」
看上去也不像意大利那邊的死氣之火。
「我不知道。」
太宰頓住了，沒想到她這會還能說謊。
被清燉雞制裁的小貓又暈乎乎地道歉：
「我錯了，但是不能說。」
太宰哦了一聲，眉眼微微揚起。
「為什麼不能說？」
【x%sah#xhd&hcd*】
系統呼叫任務者無果後，只能采取大腦電擊療法，硬生生從魔力菜肴那搶回主動權。
理緒一清醒就直面掉馬難題。
猝不及防下，她含糊不清道：
「什麼？」
是沒聽清楚？還是在裝懵？
太宰眸色暗了些，換了個問題。
「你瞞了我哪些事？」
「挑一件重要的說。」
撒謊成性的貓貓抓著毯子，鎮定自若地開口：
「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千萬不要生氣。」
太宰眉梢一挑：「你說。」
理緒沉默三秒，語氣沉重。
「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是尋回犬的秘密告訴我的朋友。」
太宰：？？？
笑容當場消失。
第32章
即使有提前預警，記仇的某人依舊破防。
結果就是——
理緒和她的毯子都被扔出集裝箱。
太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淡淡道：
「還不走？」
理緒悠悠開口。
「走之前我想說明一件事。」
「什麼事？」
理緒攤開手心，當中是三個竊聽器、兩個定位器。
「就像我取走你身上的東西會被發現一樣。」
她彎起唇角，語氣自然。
「你往我衣服上放東西，也同理。」
太宰取回□□，俯身與她平視：
「是嗎？」
他抬手撫了下理緒的衣領，一顆紐扣狀的竊聽器出現在手裡。
太宰站直後，氣定神閑地開口：
「別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
「……」
他說完後，視線下滑。
對方眼神澄澈，盯著他看了兩秒，直言道：
「這個是你摸我衣領的時候才裝上去的吧。」
故意偽裝成她遺漏竊聽器的樣子。
理緒眼裡帶了幾分嫌棄，義正言辭地譴責：
「哥，你竟然想以此騙小孩！」
「……」
*
理緒趁著她哥暫時沒有下來暴打兒童。
果斷跳下道德制高點，用上簽證跑路。
此次的盲盒地圖又開在野外。
如果僅是如此，都不算什麼。
畢竟隨機機制下——
沼澤、沙漠、雨林、荒島……
她哪裡沒去過。
但這次不同。
她剛一落地，就被一只手拎起衣領。
對方像是提垃圾袋一樣拽著她狂奔。
理緒想開口說話，卻灌進去一口風。
與此同時——
她看到了身後窮追不舍的大型生物。
拎著她的人在樹叢間跳來跳去，呼吸平穩，根本不帶喘氣。
「沒想到在搭乘巨龍版雲霄飛車前，我先經歷了人力運輸。」
雖然說不了話，但不影響她和系統腦內溝通。
【您可以用念能力擺脫現在的狀況】
理緒慢悠悠地解釋：
「我用念能力時的念力波動會引起他的警覺。」
雖然對方不一定會將她扔出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目前她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跑出聚居區後，男人才把她放下來。
他當即皺眉，冷聲道：
「為什麼會出現在那？」
凱特上次見到這麼無知無畏的小孩，是在鯨魚島。
這種小孩竟然還是批量生產的嗎？
理緒面不改色：「我在練習念能力。」
沉默片刻後，凱特開口：
「那裡是危險生物的地盤。」
他壓了下帽子，轉過身。
「記得離遠點。」
話音剛落，倏地一聲。
一顆石子劃破空氣，朝他擊去。
是之前追著他們跑的那只魔狼。
凱特避開後，神色微變。
「怎麼可能？」
野獸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棲息地。
除非——
它們的幼崽被偷獵人擄走。
凱特眉心緊蹙，快速回想自己做過什麼，才會讓這只魔獸產生誤解。
它突然表現出極強的爆發性……
似乎是因為他提著這個小孩離開。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
那只巨型銀狼在見到人後，略微收斂了攻擊性。
凱特旁觀認親現場，垂眸看向理緒，冷靜發問：
「你們認識？」
理緒：？？？
*
十分鐘後。
理緒終於把那頭銀狼忽悠走，順帶自證自己的純種人類身份。
而不是會變化成人類的……魔獸幼崽。
凱特聽完後了然：「我認識的一位先生，他也很受動物歡迎。」
理緒邊烤魚，邊淡定道：
「我之前見過一位先生，他有一只酷炫的巨龍。」
她熟練地給魚翻面。
「雖然，我不太懂為什麼要在龍上加一只青蛙。」
凱特頓了下：「你說的這位先生名字是？」
「金富力士。」
「……」
果然如此。
許是有共同認識的人，凱特面色緩和一點。
不再是看到熊孩子堅持作死時的無語表情。
他稍稍關心了下理緒的傷勢。
「附近沒有藥店，你有攜帶備用藥品嗎？」
當事人很是隨意道：「比起精神上受到的污染，身上的傷不過如此。」
凱特：「……」
在理緒的詢問下，他說了些金的事跡。
對方聽得很入神，好奇提問：
「那金先生的龍是從哪采購——」
「哦不，是從哪找到的？」
凱特：「？？？」
先前表現得這麼認真，只是想了解龍，而不是真人嗎？
腦回路格外清奇，溝通極其困難。
是他很久沒跟小孩接觸了？
還是說這個小孩是變異種？
但尚未結束。
下一秒——
理緒：「金先生為什麼要在龍上疊一只青蛙，是因為直接騎龍不舒服嗎？」
凱特：「……」
*
凱特將人帶出野外，本著成年人對人類幼崽的最後一絲善意。
他走之前，著重強調：
「不想被打，少說點話。」
理緒思考後道：
「還好吧，我自由行兩年，至今沒受過重傷。」
對比她哥，實在算與人為善。
理緒抬眸，高情商詢問：
「不過，這就是凱特先生話很少的原因嗎？」
「……」
最後那絲善意隨之消失。
凱特面無表情地開口：
「你多留下幾天，就能知道重傷是什麼感覺了。」
*
抵達城鎮後，理緒給自己點了杯果汁，坐在廣場享受著午後陽光。
「這就是生活。」
不需要挖礦、沒有任務音、久違下午茶。
【您是不是太放松了？】
理緒慢條斯理道：
「沒有啊，我還保持著基本警惕。」
所以全程開著紅點地圖。
她捏著吸管，托腮瞥了眼地圖。
一個【念能力者】紅點正朝這邊快速移動。
不太對勁。
她發動念能力，然而對方速度更快。
隔著一千多米的路，仿佛有飄移技能似的。
卡著讀條的最後一刻，將手搭上她的脖頸。
語氣漫不經心。
「抓到你了。」
氣氛瞬間定格，下午茶秒變恐怖片。
理緒沉默幾秒，冷靜道：
「我能先問一句，你圖什麼嗎？」
周圍陽光明媚，人聲喧鬧，他們這塊卻是暴風雨前兆。
飛坦唇角勾起，聲音低啞詭譎。
「先從小腿開始，輕輕切開皮膚，然後挑斷你的腿筋。」
「……」
啊這，又是一個變態。
只是和前一個進化方向不太一樣。
「事實上，切開皮膚這一個步驟可以省掉。」
飛坦皺了下眉：「你說什麼？」
理緒：「你猜我為什麼要包繃帶？」
不就是因為皮膚已經被劃破了。
很快，下一句便是：
「至於挑斷腳筋，我很怕疼，建議你留給需要的人。」
「……」
理緒卡著飛坦打算折斷她右手的時間點，用上簽證。
當場表演活人消失。
被留在原地的飛坦氣笑了，眼神冷沉。
這要是她的真實實力，那自己還真是被耍得徹底。
*
橫濱。
理緒揉了下自己發疼的右手，嘆氣道：
「最近是水逆嗎？」
玩沒玩多久，簽證倒是消耗得頻繁。
走在路上突然被創的太宰緩過來後站起身。
「這已經是第二回 了吧。」
他冷笑了聲。
「出門前不是很囂張嗎？」
理緒對上他的目光，真誠道：
「出門前我也沒想到近期變態含量會有點超標。」
太宰拍掉衣服上的灰，瞥了眼她。
「沒受傷，是因為變態一屆不如一屆嗎？」
理緒：「並不是，我當時一下就被摁住了。」
太宰：「……」
「如果我沒有及時跑掉——」
理緒清了清嗓子。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
她嚴謹補充：
「還是沒有腿筋版。」
「……」
太宰語氣很涼：「你是在提醒我打斷你的腿嗎？」
對方看向他，冒出句：
「哥，你這閱讀理解能力不行啊。」
她怎麼可能是這個意思。
「……」
此時，一只剛下班的中原中也路過，聽到後插了句。
「太宰，你也有今天。」
然後自信離去，留給他們瀟灑的騎機車背影。
理緒看完後收回視線：「哥，這是你們企業配的車嗎？」
她也想開。
下一秒，太宰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輕飄飄道：
「黑手黨可不會給成員配兒童車。」
【……】
一句話攻擊了兩個人，不愧是你。
太宰治。
當然中也不在場，在場的理緒又根本不care這種程度的語言諷刺。
從結果上看，其實是無人傷亡。
聞言，理緒乖乖抬頭，感嘆道：
「哥，可是你的車技不就只能開開兒童車嗎？」
太宰：？？？
【？！】
第33章
系統震撼的點在於任務者每次懟完任務對像後，能表現得無事發生。
比如現在——
她還頗為淡定地准備蹭飯：
「哥，你等下吃什麼？」
太宰垂下眼睫：「不吃。」
當場斷掉她蹭飯的路。
理緒對食物沒太大要求，她記得冰箱裡有幾盒蟹肉罐頭。
「那我想——」
太宰瞥了她一眼，看穿她想法後，果斷打斷：
「不，你不想。」
但叛逆兒童之所以是叛逆兒童，就在於他們尤為擅長醫治低血壓。
「因為錢包被河水衝走了，所以那是最後的余糧？」
理緒自覺邏輯自洽：
「既然你已經快揭不開鍋，我也不好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唇角彎起小小弧度：
「哥，我在外面餐廳吃帝王蟹的時候，會想你的。」
「……」
理緒准備學著先前那位先生，給她哥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結果剛轉過身，就被捏住後頸拽回來。
太宰放緩語調，懶懶道：
「你擺脫身無分文的拾荒境況後，不准備救濟一下被河水衝走錢包的哥哥嗎？」
話音剛落，對方伸出爪子精准勾出他身上的錢包，歪著頭問：
「哥哥，眼睛長這麼大，看不見東西又有什麼用？」
太宰威脅式地捏重了幾分，反擊道：
「長了嘴只知道懟人的小孩是會被變態叼走的。」
理緒哦了一聲：「這就是哥哥在港口黑手黨工作的原因嗎？」
同一時間——
森鷗外搖下車窗，微笑道：
「真巧，我送你們一程吧。」
「……」
太宰拒絕過後，扯著人往另一邊走。
他拿走理緒手中的錢包，找准角度丟進垃圾桶。
然後淡淡道：
「錢包這次被風吹進垃圾桶了，你要撿回來嗎？」
理緒：？？？
*
獵人世界。
飛坦撥通俠客的電話：「位置發我，錢會彙到你賬戶。」
那頭傳來的聲音帶著些玩味：「飛坦，你該不會讓一個小孩逃走了吧？」
飛坦語氣涼涼的：「想和我打一場嗎？」
俠客無辜道：「不要，我可不想成為你現在的發泄對像。」
他打開電腦，輸入幾段指令，看到結果後怔了一下。
飛坦略微不耐：「還沒好嗎？」
「我這裡顯示，未在服務區內。」
俠客稍稍坐直了些，平靜道：
「也就是說，你要找的人現在可能在某個沒有信號的深山老林裡。」
他輕笑了兩聲：「最近這段時間，建議你換個拷問對像。」
飛坦：「……」
*
日本橫濱。
理緒和她的敗家哥哥來到餐廳。
剛一坐下，一般不主動發言的系統突然出聲。
【您准備在橫濱待多久？】
「待到我學會怎樣擺脫黑客。」
先有奇犽打過來的連環電話，後有試圖虐殺她的追蹤變態。
都充分證明一點——
是時候提升信息安保。
【您有具體計劃嗎？】
「有啊。」
理緒唇角勾起，看向太宰：
「哥，能教我隱藏行蹤的手法嗎？」
太宰頓了下，眉眼一抬。
「你又惹了什麼麻煩？」
理緒單手撐著側臉，惆悵道：
「大概就是被抓後絕對會死掉的麻煩吧。」
【……】
你也知道啊！
「教你可以。」
太宰忽地笑了下，眉眼稍揚。
「但要先告訴我——」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
「是誰在查你？」
【請您慎重回答】
要是牽扯出這個世界的不存在之人，便會很難收場。
然而——
理緒根本沒有猶豫，張口即是：
「一位狡猾的俄羅斯人。」
她上次確實被人查了IP，也不算造謠。
【？？？】
啊這，確實是未曾設想的道路。
太宰指尖動了動：「俄羅斯人？」
理緒斬釘截鐵：「沒錯。」
她用著毫無說服力的捧讀語氣補充：
「我都連做了很多晚噩夢，好可怕。」
「……」
第34章
太宰彎起唇角，聲音慢條斯理：
「你都把對方氣到要跨國執法了？」
理緒語氣淡淡：「我就是正常發揮。」
仔細想想也沒有做什麼很過分的事。
無非是在獵人世界被人找上門玩游戲，結果對方反而莫名其妙地破防了。
【……】
很好，屑而不自知。
「而且——」
太宰夾了塊蟹肉放碗裡，唇角弧度又上揚些。
「你的睡眠質量不是挺好的嗎？」
在審訊室裡都能旁若無人地睡著。
理緒面不改色地扯謊：
「只是看著好，實際上每晚我都輾轉難眠。」
太宰抬起眼，輕笑道：
「既然這樣，比起找我學隱匿手法，去看心理醫生更適合你吧。」
「可是，看心理醫生要付錢。」
太宰：「怎麼，你是想白嫖我的知識技能嗎？」
理緒：「沒有啊，你眼前這只帝王蟹不就是我買的單嗎？」
太宰：「才一只帝王蟹，就想要我教你？」
下一刻，理緒真誠詢問：
「哥，那你想要幾只？」
太宰故意刁難：「至少要有個一千多只吧。」
加起來的錢都可以在橫濱非中心區買個單人住宅。
理緒聽後很是平靜：「就這？」
太宰盯著她看：「看來你賺得不少啊。」
之後可以去查一下她的銀行賬戶。
他漫不經心地想。
然而，理緒並沒有掏出一張黑卡彰顯財力。
而是——
指著窗外一覽無余的海景，示意太宰去看：
「哥，區區一千只帝王蟹算什麼？」
她淡定地用著詠嘆調：
「你現在下海，不出三天就能游到北海道漁場。」
北海道漁場，帝王蟹的產地之一。
「……」
理緒作最後總結：
「還是自助餐，多棒啊。」
太宰：？？？
*
太宰最終同意教學，不是因為采納理緒的自助餐提議。
一方面是因為對方把目光投向他的《完全自殺手冊》。
如果糜稽在這，他會覺得異常熟悉。
因為奇犽每次摔他手辦的時候——
也是這個眼神。
理緒唇角彎起來，心情很好：
「哥，如果大衣和手冊同時掉進海裡，你會先救哪個？」
太宰不緊不慢地收起手冊，另辟蹊徑：
「跳海自殺。」
另一方面，是他本身也不排斥授課。
過程中或許能發現小貓隱藏的秘密。
但是，當真正授課時，他低估了可能會有的腦溢血次數。
倒不是因為理緒進度慢。
相反——
對方這舉一反三的學習能力快速提高進度，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出師。
所以，太宰有意壓了下進度。
結果被敏銳的貓貓發現，並義正言辭地指責：
「哥，你怎麼學了外面補習機構的不良風氣？」
她痛心疾首道：
「想要聽完整版的課，難道是另外的價錢嗎？」
「……」
以後找學生還是找老實一點的比較好。
太宰面無表情地心想。
三日後。
理緒把筆記本收進兜裡，心滿意足道：
「哥，多謝你的言傳身教，我先走了。」
太宰靠著椅背，偏過頭，言簡意賅：
「快點滾。」
*
獵人世界。
理緒靠著剛學的科技手段與絕能力相結合，將行蹤軌跡消得七七八八。
再借助紅點地圖，成功擺脫黑客追蹤。
終於過上了安穩的旅游生活。
直到某日——
她覺得有些無聊，准備去鯨魚島找小傑玩幾天。
還沒等理緒付諸實踐，就被人堵在暗巷轉角口。
不是黑客，而是意外相遇。
穿著和服的小孩手上拿了柄紙扇，眉眼斂起，沒什麼情緒。
暗紅色的瞳仁中殺意隱藏極好。
長相和奇犽的那個哥哥有點像。
一時間，理緒當即無語：
「他們一家都是毒唯嗎？」
第35章
奇犽找糜稽要聯系方式的時候，柯特站在門外安靜地聽著。
三哥一定很討厭這個人。
所以才會在遇見能說上話的同齡人後，只字不提想做朋友，反而直言要不套麻袋打人。
現在，最喜歡的哥哥討厭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柯特自然不會糾結要不要套麻袋。
對他而言，直接殺了最好。
理緒游刃有余地應對著攻擊。
她在比司吉那不單是挖礦，體術和念力修行一樣都沒落下。
不至於會折在這裡。
她現在還能漫不經心地和系統閑聊：
「這一家人挺有意思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了他們家族成員。」
這年頭在網上組到奇葩隊友，無非是拉黑舉報一條龍。
現在這種，哥哥弟弟一個接一個來找場子的確實少見。
「由此可知，線下面基的風險多高。」
【不是游戲，而是念能力】
揍敵客家不想讓奇犽這麼早接觸念。
「我知道啊。」
理緒預判著攻擊，往後一躍。
但這不代表她喜歡被人接二連三地找麻煩。
所以，魚鉤徑直拍到了對方臉頰上，敲出一圈淤青。
柯特一直維持著的面無表情裂了一條縫。
對方還饒有興致道：「好像不太對稱。」
下一刻——
魚鉤以極其刁鑽的角度敲到了他的左臉上。
是物品傳送的念能力。
他明明躲過去了，卻仍舊被魚鉤直接懟臉。
柯特眼眸暗了下來，原地沒動，直看過去。
理緒坐在牆上，長長的釣竿在她手上，像是小孩偷拿了大人的釣魚工具。
這人彎起唇角，慢條斯理道：
「別站著不動啊。」
話音一落，他的額頭同樣被魚鉤狠敲一下。
這點疼痛對柯特來說不算什麼，再疼的審訊課他也上過。
但是——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他垂下眼睫，神色不明。
很討厭，簡單的死太便宜她了。
應該被他一點點地切斷軀干，讓她看著自己的四肢被剝離……
暗巷背光，理緒坐在牆頭上，稍稍垂眸。
「唔，有人來了。」
柯特跳上去的瞬間，牆上立刻沒了人影。
只有手下帶些溫度的石塊證明有人曾坐在這裡過。
身後的管家恭敬道：
「柯特少爺，夫人希望您完成任務後能早點回去。」
良久後，他開了口，聲音依舊是沒有情緒的語調。
「走吧。」
*
鯨魚島。
小傑本在和狐熊玩鬧，鼻尖微動，往身後望過去。
光影之下，來人拿著同款釣竿，唇角上揚了些道：
「好久不見。」
小傑驚喜道：「理緒！」
但狐熊比他更快，倏地一下就躥出去。
一寸又一寸地湊近想和人貼貼。
被理緒躲開後格外傷心的狐熊，去小傑那尋求安慰。
小傑安撫著傑太，眼眸帶光，笑著道：
「我以為要在獵人考試時才能再見到理緒。」
理緒嘆了口氣，閉上眼躺在草地上。
「外面糟心的人太多了，所以我來這休息一下。」
誰知道奇犽家裡還有多少個好哥哥好弟弟……
聞言，小傑聲音帶笑：
「這次會待多久？」
理緒睜開眼，想了想道：
「不會很久。」
長時間待在固定地方，很容易被黑客抓到行蹤。
小傑動作停住，他站起身，臉上笑意明朗。
「上次的魚我拿去市場賣掉了，錢是由米特阿姨幫忙保管。」
理緒反應過來：「不用給我了，就當是交住宿費吧。」
小傑低下頭，看著她坦蕩道：
「那也要理緒去和米特阿姨溝通。」
他伸手將人拉起來，動作自然，沒有因著許久未見就生疏。
「對了，我後來試了很多次都很難做到像理緒那樣釣魚。」
小傑唇角稍彎，好奇地問：
「理緒是怎麼做到的？」
【……】
因為開掛。
理緒一本正經地開始忽悠：
「因為我哥經常入水。」
她慢慢道：
「無他，但手熟爾。」
【……】
*
橫濱。
太宰在入水時莫名抽筋了一瞬，他頓時失了興致。
被部下撈上岸後沉默兩秒，問道：
「你被人念叨的時候會抽筋嗎？」
部下當場愣住，硬著頭皮回答：
「一般不會。」
他有些忐忑地朝這位陰晴不定的上司看過去。
發現對方指尖抵著下巴，忽地來了句：
「你是怎麼判斷自己被人背後議論？」
「這個很難判斷，屬下無法做到……」
話說，太宰先生為什麼今天只抓著他迫害？
部下的腿已經發軟，這會兒強撐著一口氣站著。
太宰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而是懶洋洋地說：
「很難嗎？」
頓時，部下連葬哪都想好了，顫顫巍巍地道完歉。
在他快將頭垂到地裡，聽到堪比惡魔低語的聲音。
「很簡單，直接問懷疑對像就好了。」
他的直屬上司支著下巴，微笑著道：
「現在，對我開槍試試。」
部下都想給他跪下了，剛要拒絕：
「太宰先生——」
就被人打斷。
「別讓我說第二遍。」
部下後背被冷汗浸濕，拿槍的手抖成手機震動模式。
還被太宰嫌棄：「你平日做任務手也抖成這樣？」
「……」
不，他平時手可穩了。
手不穩的在太宰先生手下都活不過一天。
在發覺上司的臉色逐漸不耐，部下深吸一口氣搭上板機。
就在這時——
手機鈴聲響了。
部下立刻放下槍，祈禱這個電話能拖到這人的心血來潮消失。
太宰用指腹劃掉屏幕上的水珠，按下接聽鍵。
「哥，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
「我最近想休假。」
太宰掀起眼皮，淡淡道：
「那去找你的甲方說。」
對面的聲音頓了下，直言：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
「一三五你自殺，二四六我休假。」
「怎麼樣？」
太宰眉梢一揚：「我自殺還得就你的時間？」
理緒想了想，覺得長痛不如短痛。
通關後她想怎麼休假就怎麼休假。
便改口道：
「好吧，你今天打算自殺幾次？」
「你想做什麼？」
「沒想做什麼。」
理緒語氣散漫：
「視情況看今天要不要回來。」
如果她哥只自殺一次，那就叫個救護車意思一下。
如果她哥自殺頻率過高，為避免浪費公共資源，她還是勉強回來一趟算了。
太宰：「……」
他衡量了一下對方的難搞程度，以及前段時間的心梗經歷，當機立斷：
「別來。」
對方態度都熱切幾分：
「那拜拜。」
「……」
被火速掛了電話的太宰盯著屏幕沉默幾秒。
不能讓這死小孩在外面過得太舒適。
今天還是把她弄回來打一頓，明天早上再放出去。
想定後，他把目光轉向部下，吩咐道：
「還愣著干什麼？」
「……」
本以為已經沒事了的部下內心流著寬面條淚。
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吵架倒霉的是其他人！
第36章
雖然人回來了，但太宰也沒能訓誡成功。
對方傷好之後便活蹦亂跳，抓都抓不住。
更別提讓她改掉那種聽了上火的說話方式。
兩人將近一個月沒見，集裝箱裡依舊雞飛狗跳。
理緒坐在冰箱上死活不下來，嘴裡念叨著：
「父親和長兄都沒有打過我。」
她哥現在想打她，做夢去吧。
太宰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她，冷笑道：
「你用現在跟我說話的語氣去和他們說。」
他聲音很涼：「不得關你幾個月的禁閉？」
平時在家裝得到位，一出門就原形畢露。
理緒反駁他：「哥，你還好意思說我？」
這人在家的時候比她還能裝。
太宰把外套扔在桌上，似笑非笑道：
「你想跟我翻當初告狀未遂的舊賬？」
說起這事，理緒就假笑：
「你那會兒的自殺時間多陰間，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專在她進入深度睡眠後自殺。
「學校裡別的小朋友都沒有黑眼圈。」
就她像是三天三夜沒睡過覺一樣精神萎靡。
太宰打開冰箱，隨手挑了瓶礦泉水。
擰開喝了一口後，看向理緒淡淡道：
「別的小朋友也不會插手兄長的個人愛好。」
「他們兄長的愛好又沒有違背公序良俗。」
太宰握住泛著冷氣的礦泉水瓶。
「你不是愛管閑事的性格。」
「那麼，在救我這件事上。」
他笑了下，意味不明：
「你撈到了多少好處？」
理緒不動聲色：「兄妹間互幫互助，怎麼被你說得這麼功利？」
「不好意思，互幫互助沒看到。」
太宰挑眉：「光看到你不遺余力地給我添堵了。」
理緒放下手裡的蟹肉罐頭，唇角微微揚起。
「哥，平心而論——」
「要是真對你如春風般溫暖，你不膈應嗎？」
以她對這人的了解，他早就扛著新干線跑路。
【這便是您對任務對像態度隨意的原因嗎？】
系統當即佩服，沒想到這波任務者在大氣層。
理緒聞言解釋道：
「不，主要是我會比他還膈應。」
給她哥送什麼溫暖？
推薦墓地都更實用。
【……】
它就不應該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
系統已經打定主意不再發表評價，只要任務者能活著通關即可。
然而——
這份從容在它看到理緒躍下冰箱，拿出手機給太宰看她相中的墓地時，頓時消散。
【您在干什麼？！】
理緒淡定地無視系統，她徑直開始介紹：
「哥，這款海景墓地現在買還能打折，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
太宰看過後問：「這是你給我挑的？」
理緒不緊不慢：「雖然這款風景宜人，但我更喜歡另一款。」
太宰垂眸，輕輕笑了。
「我睡的墓地，還要你喜歡？」
理緒完全不尷尬：「沒有，我僅代表我個人發表主觀看法。」
她在屏幕上劃了一下，出來第二個頁面。
太宰低頭瞥了眼，沒看出什麼特別的。
就是普通墓園的普通墓地。
但出於對某人下限的考慮，他淡淡問：
「你收錢了嗎？」
給這種墓地做推廣。
理緒放下手機，抬眸道：
「哪有這種好事？」
她倒想收，奈何沒接到廣告。
【……】
演都不演了嗎？
理緒微笑：「我看中的是這塊墓地的附加服務。」
太宰不是很有興趣，懶懶道：
「真住進去，也不需要服務。」
「充了VIP，逢年過節還會幫忙掃墓。」
理緒眼睛亮亮的：「很劃算吧。」
「……」
原來是服務活人的墓地。
太宰很重地按了下理緒的頭頂：
「大晦日那晚，你說要幫我掃墓。」
他彎下腰，輕聲笑：
「現在我還沒死，你就不想裝了？」
對方淡定道：「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
「考慮到你忌日的時候可能想找我聊天，我特意打電話咨詢了這家墓園。」
理緒把頭頂的手挪開，繼續說：
「他們說可以提供忌辰視頻活動，即便人不在橫濱，也能實現親情互動。」
「足不出戶，就能完成掃墓。」
她清了下嗓子：
「看看，多麼人性化的管理。」
就算她和她哥隔了兩個世界，也能完成給他掃墓的承諾。
而且每年管理費也不便宜。
嘖，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太宰：？？？
集裝箱頓時安靜得可怕。
太宰擰開瓶蓋，又喝了口冰水。
「不如，你先進去試用一下。」
理緒聽出了她哥想殺人的警告意味，見好就收：
「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她剛邁出去一步，太宰就在身後風輕雲淡道：
「你要是真敢在我的墓碑前架手機支架——」
「那我就先把你送下去。」
理緒頓了下，正經開口：
「我只是介紹墓地類型，不是自掏腰包給你買。」
她哥最後選擇哪處當然是自己出錢。
太宰：「……」
*
獵人世界。
「我發現一件事。」
理緒坐在陰涼處喝著冰飲。
【是什麼？】
「經常在街上漫無目的地亂逛，遇見難纏之人的概率很高。」
【長期停留一處，亦有泄漏行蹤的風險】
「歸根結底，是因為我的假身份不夠寫實。」
一個獨自在外亂晃的小孩，實在顯眼。
「所以——」
理緒說出了讓系統窒息的神操作：
「我要去上學。」
【？？？】
系統亂碼完後，平靜道：
【您想感受校園生活，回津輕即可】
學籍和身份證明都有現成的。
而且獵人世界的學校是正常授課，和在日本上學並無區別……
想到這裡，系統突然怔住。
不對——
課程內容不同。
尤其是地理和生物。
「學校是最系統傳授世界常識的地方。」
要想完美融入異世界，就需要先了解這個世界的文化。
【您有想去的學校嗎？】
「有的。」
一所升學率高的非寄宿制學校。
不過真正讓理緒挑選它的理由並非升學率。
而是這所學校屬於罕見的不采取考勤記分制院校。
意味著只要在考核中拿到高分，就算頻繁請假，學院也不會勸退學生。
非常彈性的教學機制。
可以兼顧任務與學業。
【我知道了，現在為您找尋復習資料】
*
三個月後。
得益於優異成績，理緒以小學生的年紀毫無違和感地混進了一群初中生裡。
同學們都是正常人，班級氣氛良好。
下課鈴響後，她的同桌整理好書桌：
「理緒，一起回去嗎？」
「好。」
一出校園，同桌便日常嘆氣：
「姐姐要是能來接我就好了。」
習慣了的理緒淡定道：
「大人總要工作的。」
同桌看著她，便問：
「理緒一個人住的時候不會害怕嗎？」
「事實上，我還挺喜歡獨居生活。」
「我如果提出要一個人住，艾莉莎姐姐一定不會同意。」
理緒咬了口冰淇淋。
「正常，畢竟她擔心你。」
同桌於是又開始惆悵：「我也很擔心姐姐。」
「電視劇裡，□□大小姐的隨從一般都是炮灰。」
她小聲道：「要是能辭職就好了。」
理緒安慰她：「相信一下□□大小姐保鏢們的戰鬥力。」
「何況，你姐姐不是挺喜歡那位大小姐的嗎？」
「妮翁小姐對姐姐很好，只是有時候太有活力了。」
理緒：「哪方面很有活力？」
同桌：「主要是購物方面。」
理緒對比完自己三個月前的經歷。
「總比在殺人方面很有活力好。」
同桌：？？？
第37章
同桌仔細想想後贊同道：
「聽說妮翁小姐光保鏢就有近十名呢，姐姐跟在她身邊應該很安全。」
理緒頓了下。
近十名？
看來這位大小姐在家族中頗受重視。
同桌吃著冰淇淋，邀請道：
「明天姐姐會陪妮翁小姐去商場購物，結束後她就能請假見我一面。」
「理緒和我一起去吧？」
同桌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姐姐擔心我會因為她的職業在學校被孤立。」
「所以，我想讓她安心一點。」
理緒想著正好周末也要去商場便答應了。
她回到住處後，和系統探討：
「政府、獵人協會、黑手黨間至少表面平衡。」
艾莉莎在裡世界家族僅從事不沾血的工作，她都會下意識擔心妹妹被同學排擠。
證明這個世界的黑手黨影響力雖大，但沒徹底滲透到日常中。
不會有家族成員遍布初中校園的情況出現。
「這樣一對比，東京的並盛町真是臥虎藏龍。」
據說彭格列的現任首領和他的一大部分守護者都是並盛中學畢業的。
【如果您在橫濱上學，同樣需要考慮這一問題】
不模糊任務對像的職業，任務者在學校有可能會被孤立。
「我才不要在橫濱上學。」
日本中學教授的知識她都知道。
「何況，學校都要計算出勤率。」
以她的靈活上課方式，要想不被退學最省力的辦法。
「就是給校長寫書信，標題是——」
「《我那位在港口黑手黨當干部的哥哥》」
【？？？】
理緒轉著筆，懶洋洋道：
「但我哥目前還不是干部，我也不能去威脅——」
「嗯，是和校長友好溝通。」
【……】
被退學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所以，我沒在橫濱上學。」
「主要還是我哥不夠努力。」
【？？？】
*
翌日。
理緒買完東西，和同桌坐在商場休息區等了一個小時，都沒等到人。
在理緒思考要不先去吃個晚飯時，艾莉莎終於打來電話。
「抱歉，妮翁小姐還沒有逛完。」
「姐姐，還有多久能結束啊？」
電話那頭傳來少女的歡笑聲，艾莉莎小聲道：
「我預訂了餐廳，不用等我，你們先吃飯吧。」
就是還要很久的意思。
通完電話後，同桌的心情肉眼可見地直線下滑。
「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我們先去餐廳吧。」
理緒倒無所謂，她這一個小時也不是在干等。
知道艾莉莎和那位大小姐在這棟大樓時，她出於好奇，點開了紅點地圖。
結果發現——
妮翁身邊的十位保鏢均為念能力者。
甚至妮翁本人也是念能力者。
理緒注意到後，將選項從【念能力者】改為【職業獵人】
紅點地圖隨後顯示，這十名保鏢也是職業獵人。
「可得出兩個結論。」
理緒給系統分析：
「其一，考試通過後，獵人協會可能會派專人教授念能力。」
她頓了下：「不過，不排除有人在考前已經學會。」
「其二，這個妮翁小姐的念能力應該極其珍貴。」
「並且，不是攻擊型念能力。」
所以，家族才會雇佣這麼多職業獵人保護她。
【您猜到是哪種念能力了嗎】
「試一下就好了。」
能引起黑手黨重視的輔助類能力無非是治療、預言、加護……
用簡單的列舉法就能得出結論。
理緒在【念能力者】前限定上述關鍵詞。
當【占蔔】與【妮翁】對應上時，她靠著沙發，唇角彎起：
「試出來了。」
【禁止利用紅點地圖非法獲取個人信息】
聽到這話，理緒立刻反駁：
「我又不是要去綁架她。」
【……但您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系統不信這人對占蔔一點想法都沒有。
果不其然。
接下來的幾個月，理緒將念能力的進化方向不斷往帶人傳送上靠。
系統阻止不了後，只好天天給她循環刑法。
五個月後。
念能力開發出同步傳送分支，不過距離和人數均有限制。
「但也夠用了。」
【您還記得之前說過的話嗎？】
理緒轉著筆，心情很是不錯地制定計劃。
「記得啊，我不會去實施綁架。」
諾斯拉家族大小姐經歷的暗殺不計可數，她只是稍微打一下時間差而已。
幾日後。
系統看著任務者巧妙地利用殺手引開妮翁身邊的保鏢，偽裝成偶然路過的正義使者偷家。
再配合演技，讓妮翁相信是理緒救了她。
【……】
也不怪妮翁，畢竟九歲小孩故意隱瞞事實真相，欺詐十五歲少女這事，放哪都不太常見。
何況，這人的演技是真的好。
在太宰和庫洛洛的基礎上，還增添了個性化的創新。
蓬松的純黑色長發，白到晃眼的皮膚，精致繁瑣的洋裝，像家族中不諳世事的小小姐。
被套路的妮翁毫無防備地同意占蔔。
理緒邊遞紙筆，邊和系統感概：
「嘖，還是衛衣穿得舒服。」
這裙子她光系帶就系了半小時。
【……】
「寫完了。」
理緒看完占蔔詩後頓了下，微笑道：
「我能問——」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理緒：？？？
妮翁抬起頭：「怎麼了？」
理緒忍著火氣，不動聲色道：
「沒事，我先送你回去。」
等將人送走，她臉上的笑意漸收。
【已為您打開簽證】
「走吧。」
她哥還真會挑時候。
*
Lupin酒吧。
太宰眼眸一抬，看到織田作時懶洋洋道：
「今天比平時來得晚呢。」
織田作坐下後，點點頭。
「陪孩子們玩了一會兒。」
龍頭抗爭剛結束，他收養了五名失去雙親的孩子，正處於探索相處方式的初期階段。
太宰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
「圈養多辛苦啊，還是放養比較好。」
他唇角稍彎：「想玩的時候叫回來，不想玩的時候就放出去禍害別人。」
太宰把玩著酒杯，神情閑散。
「真要天天守著，那得多難受。」
聞言，一旁的安吾眼神逐漸復雜。
這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育兒方式……
是人渣吧。
織田作認真聽完後，解釋道：
「孩子們寄養在熟人那，我不是很辛苦。」
安吾：「……織田作先生，你也太慣著他了。」
「要我說呢，安吾就是沒有經驗，才會指責我。」
太宰臉上映著淡淡的燈光。
「跟小學生待久了，呼吸都會變得不順暢的。」
織田作抿了口蒸餾酒：「家裡還是要經常開窗通風。」
安吾：「……」
安吾深吸一口氣，無語道：
「一味放養小孩，後果很嚴重的。」
輕則長歪，重則養死。
太宰側頭看他，眼眸彎起，像在炫耀似的開口：
「放養的小貓雖然看著脆弱，但也是會撓人的。」
織田作想了想，便道：「咲樂也喜歡喂流浪貓。」
安吾：「……」
不，你們說的應該不是一種貓。
太宰說完後，彈了下酒杯，心情很好地強調：
「不是流浪貓，是放養的小貓。」
織田作：「聽人說放養的家貓很容易走丟。」
安吾：「……」
太宰趴在吧台上，側臉輪廓被光影照得晦暗不明。
他眉眼一挑，拖長尾音：
「才不會，只要我想，她就必須回來。」
似乎要證明話語的真實性，太宰步履輕快地躍上樓梯。
安吾目光微變：「織田作，他該不會要跳樓吧？」
這摔下來不死也殘。
本要起身的織田作動作頓住，又坐了回去。
「沒關系，不會有事的。」
幾秒後。
酒吧裡憑空多出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對著太宰道：
「哥，要我現在把你推下去嗎？」
「保證能控制在骨折但不致死的程度。」
樓道昏暗，酒吧裡光源最足的是吧台。
所以太宰最初沒看清理緒身上的衣服，等到了燈光下。
他頓時覺得不對勁：「你是轉職成間諜了？」
「並沒有。」
太宰盯著她看了半晌，精准找出她藏著的紙團。
晃了晃問：「這是什麼？」
理緒：「我和我朋友隨便寫著玩的。」
太宰淡淡嗯了聲：「小學生聚會，還穿得這麼正式。」
紙張質地細膩，價格不低。
他展開紙張，語調懶散：
「你朋友前幾年還住著天橋，今年就實現財富自由了？」
理緒臉不紅心不跳：「不是同一個人。」
太宰瞥了她一眼：「也是，我都快忘了你有遍布橫濱的朋友圈。」
他把目光放回皺成一團的信紙。
從字跡上判斷，應該是年紀不大的女性。
而內容——
最上面是姓名、出生年月日、血型。
下面則是幾行短詩。
【在擺列書桌的昏暗教室
你將與逆十字的男人獨處
最好不要將預言收入空間
因為比沉睡更難受的是失去】
*
旅團基地。
蜘蛛們分配完劫掠後的財寶，准備離去時，俠客突然開口：
「團長，之前飛坦遇上了一個念能力有點特別的小孩。」
庫洛洛腳步一頓，看向飛坦。
飛坦淡聲道：「是罕見的空間能力。」
庫洛洛思考了下：「俠客，能找到人嗎？」
「我把她的照片放在獵人專用網站上，前幾日有人回復了。」
飛坦當即皺眉：「你怎麼不早說？」
俠客：「人總歸跑不了，這次的旅團活動當然更重要。」
他這麼說，就證明有極大把握能抓到人。
飛坦臉色稍稍緩和。
俠客輕笑出聲：
「不過，這小孩的能力有些棘手，所以我在黑市上買了藥。」
他輕描淡寫道：
「等團長取走能力，我們再給她解藥。」
與之相對——
就算她提前逃走，沒有解藥也活不了。
*
Lupin酒吧。
安吾看向織田作：
「應該是出事了。」
太宰才展開那張紙，就立刻折起來。
雖然唇邊依然掛著笑，但安吾依舊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
尤其當太宰隨意披上外套，稍稍俯下身，和對方平視時說得那話。
「跟上，我有話問你。」
莫名有種暴風雨前兆的感覺。
織田作沉默幾秒，平淡道：
「或許不是壞事。」
集裝箱。
太宰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良久後，他漫不經心道：
「這是占蔔吧。」
如果是廢紙，她就不會帶在身上。
而是早早扔進垃圾桶。
「不要將預言收入空間。」
太宰指了指那句：
「你有空間儲存能力吧。」
這個實際上是系統背包。
他垂下眼，與理緒對上，平淡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嘲諷。
「又是傳送又是儲存的，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那還挺多的。
理緒心想。
【……】
太宰看著最後一句。
[比沉睡更難受的是失去]
沉睡應該是指死亡，失去呢？
理緒這一路上和系統分析過。
她所擁有的東西中，最有可能被惦記的——
就是念能力了。
【您打算怎麼做】
「換個馬甲，然後變裝。」
她只得罪過兩個團體。
一個揍敵客家，一個幻影旅團。
占蔔詩中的前兩句不難理解，代表她現在的行蹤暴露，對方摸來學校。
真正存疑的是後兩句——
[最好不要將預言收入空間]
[因為比沉睡更難受的是失去]
「如果我失去意識，你能動用簽證嗎？」
【可以】
「即使逃走，預言中也有死亡預警。」
那就是不隨距離轉移的無形殺人。
從科學角度分析，大概率是毒；從非自然角度分析，便是念能力。
是毒的話，不管是毒霧還是毒藥，都需要她本人在場才能起作用。
是念能力的話，那一定有某種限制條件，比如說要見過真人等等。
只要她不去上學，再易容變裝，換個身份即可避開BE結局。
「這份占蔔來得真及時。」
「可總覺得還有疑點。」
理緒坐在地上，瞥了眼最後兩句。
【什麼疑點】
「不清楚。」
算了，時間到了自然會知道。
【？？？】
等到那時候，還來得及嗎？！
太宰注意著她的神色，涼涼地說：
「看到自己的死亡通知書感覺如何？」
理緒玩著游戲機，頗為淡定道：
「提前看的墓地可以派上用場了。」
她非常雙標地開口：
「我以後自己住的話，還是更喜歡海景墓地。」
第二款墓地除了方便活人掃墓也沒什麼優點。
太宰低頭一瞥，挑著唇笑了笑。
「你死在外面又沒有墓地。」
下一刻——
理緒聽到了拉開保險栓的清脆聲。
一抬頭，就被陰影蓋住。
手指若有似無地搭在板機上，像是在思考從哪下手最能造成暴擊。
理緒：？？？
□□一轉，眼前是黑洞洞的槍口。
她哥單手支著下巴，慢條斯理道：
「不用以後了，你現在就能住上夢寐以求的海景墓地。」
「？！」
第38章
理緒反應過來後，快速道：
「占蔔是為了趨利避害，不是給你提供殺人動機。」
聽到這話，太宰語氣漫不經心：
「看來你想到解決措施了。」
理緒對上槍口，面色不改：
「第一行詩提到了教室，那麼——」
「只要我不去學校，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太宰眼眸微垂，盯著她悠悠道：
「你這次能避開，以後呢？」
「占蔔的時效性、預言能否窮盡一切可能、聽從警示是否會引發蝴蝶效應……」
他輕笑了聲：
「這些你並不清楚吧。」
理緒：「……」
要不是這人突然自殺，她早就從妮翁口中套出上述信息。
額前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太宰將槍口抵著她，彎著唇：
「所以，你還是留在這裡吧。」
理緒緩慢地眨了下眼，試探道：
「哥，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的異能力對我不起作用。」
她隨時能使用念能力跳出攻擊範圍。
這會兒正是一天中氣溫最低的時間點，裹挾著水汽的涼風從外吹來，鑽進集裝箱。
理緒被堵在風口，發尾染上些微的濕氣。
原本的迷霧似乎被風吹開。
[比沉睡更難受的是失去]
失去，究竟是指什麼？
能力、意識、健康、自由……
預言太模糊了，既然死亡沒有周轉余地，為什麼不用更肯定的用詞？
而是——
用對比的手法，模糊掉重要信息。
如果是下毒，那便在自定義中輸入【解藥】，得出位置坐標，她就能使用念能力隔空取物。
如果是念能力，系統當初給的念能力資料中提到過【除念師】，用紅點地圖一樣能找到人。
「這樣想想，我也沒這麼容易死掉。」
「但身體受損會很嚴重。」
畢竟就算有解藥，一瓶毒澆下去不可能對健康沒有影響。
只是脫離生命危險，但不排除癱瘓、精神失常、昏迷等一系列後遺症。
「我失去意識後，你能用簽證將我傳到醫院嗎？」
【系統無法代替任務者決策】
那便是自動傳送。
而簽證的默認降落點貌似是……她哥。
理緒：「啊這。」
走在路上被重症患者創到，確實怪嚇人的。
太宰笑了聲，懶洋洋地開口：
「你以為有「空間跳躍」在，我就拿你沒辦法？」
不管是哪種能力，都需要使用者保持意志清醒。
「只要注射的鎮定劑夠多，你還能醒過來嗎？」
「對你而言——」
他將槍口移開了一點，又故意貼近，低笑道：
「這算[沉睡]，還是[失去]？」
【該不會？？？】
預言的最後兩句指的不是庫洛洛，而是任務對像吧。
系統頓時發寒，前者不一定影響任務，如果是後者……
主系統絕對會判定任務失敗。
「占蔔能避免不好的事發生。」
理緒坐在原地沒動，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分出心神和系統聊天。
當結果出來的那一瞬，所要考慮的便不再是成因。
「不管未來指向的是誰，我要做的僅是規避風險。」
因此——
在她聽從警告，沒有將預言收入系統背包時，未來便已經改變。
「哥，占蔔應驗後，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理緒將游戲機放回桌上，無視槍口站起身，散漫道：
「是我身首異處、死無全屍。」
「但是——」
她忽地彎起唇角，慢慢地說：
「死亡真的值得畏懼嗎？」
如果因一份存疑的死亡宣告，就畏首畏尾地再不去獵人世界。
當初她便不會為了擺脫無聊生活與系統簽訂協議。
太宰稍稍垂著眼，鳶色的眼瞳帶著不知名的情緒。
短暫的沉默過後。
「你心裡既然有答案了，就沒必要再問我。」
太宰放下槍，慢條斯理道：
「不過，要是死在外面，可沒人幫你收屍。」
下一秒，對方語調輕松：
「其實，你想體驗收屍的氛圍也不是不行。」
她死後，系統可以用簽證將屍體簽到她哥身邊。
只是，呈現出的效果可能會比重傷更驚悚。
太宰：？？？
*
翌日。
Lupin酒吧。
安吾看見太宰坐在座位上，將手探到紙箱裡。
左手拿了瓶催眠噴霧，右手又戳又掐的。
將催眠噴霧噴得跟殺蟲劑似的。
頓時眼皮一跳。
「她還只是個孩子。」
太宰當作沒聽見，還饒有興致地招呼他過來。
「安吾，你看多好玩。」
「……」
安吾不太想過去，甚至想轉身就走。
但他怕出去後事情變得更不可控，於是硬生生強迫自己站在原地。
「你這症狀，持續多久了？」
太宰不滿道：「安吾真不會說話。」
他勾著唇角，摸貓的手法逐漸放肆。
「因為昨晚我很不高興呢，所以今早起來就給她的罐頭裡加了安眠藥。」
「……雖然很想說這是犯罪，但你應該不會聽。」
「才不是，我是在訓練她的抗藥性。」
太宰拖長聲調。
「不然在外面被老鼠藥毒死了怎麼辦？」
「？？？」
安吾推了推眼鏡，盡量語氣平淡：
「這個年紀的兒童不會隨便撿地上的東西吃。」
「並且——」
「你只能訓練出她對安眠藥的抗性，而不是老鼠藥。」
太宰停下他的殺蟲劑行為，將噴霧放在桌上笑了下。
「外面老鼠下的藥，不就是老鼠藥。」
安吾覺得這是話中有話，他面色不變：
「你對名詞怎麼解釋我不評價，但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裡來？」
還是以這種綁架的形式。
另一邊，織田作緩緩下樓，看到綁架現場後感概道：
「睡眠質量真好。」
安吾：「……不，這是因為太宰不僅喂了安眠藥，還噴完一整壺催眠噴霧。」
太宰繼續表達不滿：
「她沒吃安眠藥之前，用正常手段也是叫不醒的。」
織田作有些羨慕：「要是幸介也這麼聽話就好了。」
可能孩子比大人精力充沛，所以午休的時候都不肯乖乖睡覺。
安吾：「……這跟聽不聽話無關。」
明顯是不聽話的小孩，遇上了更不講理的大人。
「那是因為織田作對孩子太溫柔了，但我才不會這麼慣著熊孩子。」
太宰變出一瓶新的催眠噴霧對著箱子裡一頓狂噴。
而後神清氣爽道：
「嗯，真解壓。」
安吾：？？？
三個小時後。
感覺睡了近半個世紀的理緒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
酒吧的燈光本就昏暗，不會刺眼。
她伸手摸了下外層的被子，濕漉漉地像是經歷回潮。
低頭一看，自己也沒睡在地上。
「什麼情況？」
直到，她抬起頭看到——
吧台上隨意擺著的三個空瓶噴壺。
理緒：「……」
好家伙，她睡著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39章
理緒眼神掃向玩著酒杯的太宰：
「哥，你在我睡著後做了什麼？」
太宰支著側臉，隨意道：
「什麼都沒做。」
理緒：「……你騙鬼呢？」
她很清楚自己的生物鐘，一顆安眠藥絕對達不到這種效果。
太宰瞥了過來，漫不經心地開口：
「不是你說自己經常輾轉難眠嗎？」
「我自費幫你改善了下睡眠質量。」
「不用謝。」
「……」
太宰放下酒杯，淡淡道：
「兩天時間，你要學會怎麼分辨藏在食物裡的藥品。」
「學不會的話——」
他悠悠地說：「就去醫院洗胃吧。」
理緒：？？？
「順帶一提。」
「敢跑的話，除非你再也不出現在我面前。」
「要不然——」
她哥笑容不變，修長的手指輕敲著玻璃杯。
「我就打斷你的腿。」
「……」
過了幾秒，理緒沉默後道：
「說這之前，你是不是該解釋下為什麼我現在在酒吧？」
太宰眉梢微揚，目光輕掃：
「你藏著的事這麼多，有哪件跟我解釋過嗎？」
他指尖輕點在那張寫著占蔔的紙上。
「比如這個。」
理緒抬眼看他：「我和你解釋過。」
太宰松開手，紙團啪唧掉在她頭上，隨後滾落至被面。
「一句話簡單帶過，可不能被稱為解釋。」
他輕笑著說：「要我教你什麼才是解釋嗎？」
理緒哦了一聲：「請開始你的表演。」
【其實……】
系統還沒說完，太宰就開始背劇本：
「首先，你欺詐了一位擁有占蔔能力的少女，讓她為你占蔔。」
此言一出，理緒眼神一凝：
「這裡有讀取記憶的異能者。」
【是的】
主系統沒有提示違規，證明對方看到的記憶不全。
可能只有一小段，不足以構成直接證據。
理緒看了眼手中的紙團，再結合太宰剛才的話……
「原來如此——」
她垂下眼睫。
「是提取物品上的記憶吧。」
所能得到的僅是她套路妮翁的那一段。
【異能：墮落論】
【記憶提取能力】
系統頓了下，後道：
【沒能喚醒您是因為任務對像的阻止】
它剛刺激完任務者的大腦神經，對方下一秒就一瓶催眠噴霧不要錢似的灑。
一直到安吾說出他看到的信息，太宰才停止這種澆花行為。
事已成定局，系統只能認栽，不再試圖喚醒理緒。
太宰慢條斯理地繼續道：
「預言的前置要件，是需要知道占蔔對像的姓名、出生年月日、血型。」
「得到信息後，她再用暗號在同一張紙上寫下占蔔文。」
理緒淡定地和系統說：
「得虧這是占蔔文，才能解釋成暗號。」
要是學校裡的課本，那絕對瞞不過去。
本該滅絕了的恐龍出現在地理課本，而不是歷史課本，就已經能證明很多事了。
「那位小姐在占蔔時眼神空洞，像是被筆操縱著在書寫。」
太宰眼眸微斂，聲線輕緩，聽不出情緒：
「證明，她大概率不清楚占蔔內容。」
[妮翁]
是國外的異能力者嗎？
低頭瞥了眼自顧自玩著紙團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貓。
不，這份能力也不一定是異能力。
他伸手拎著貓頸肉，將其從被子裡提出來。
「以後該怎麼解釋，學會了嗎？」
叛逆貓咪非常敷衍：「下次一定。」
「……」
酒吧被太宰提前清場，理緒實在不想和他face to face。
室內的燈光時昏黃色，店裡的一切很古老，待久了有種時空交錯的幻覺。
在太宰眼裡，穿著舒適睡衣的小貓趴在吧台上，將整張臉埋進柔軟前肢。
後肢因為太短，夠不到地面，只能輕飄飄地晃著。
都睡醒了，還透著一股懶得理會人類的倦怠意味。
見狀，太宰直接一巴掌呼上她的後腦勺。
「還沒睡夠的話，需不需要我再喂你幾顆安眠藥？」
「哥，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貓貓被迫抬起頭，托著腮道：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吃奇怪的東西。」
一副軟硬不吃的囂張姿態。
「既然安眠藥治不了你。」
太宰眸色微深，伸手捏住幾縷長發似笑非笑：
「那醒來後發現自己禿了，會哭嗎？」
理緒：？！
他用兩指夾住發絲，懶洋洋地威脅道：
「不想禿成不能見人的樣子，就不要裝作聽不懂人話。」
「知道嗎？」
理緒幽幽地說：「你要是敢趁我睡著剪我的頭發，我就把你的頭發帶毛囊連根拔起。」
聽到這話，太宰指尖纏住一縷發絲，正准備往外一扯。
懷裡就撞進了一團溫熱的生物。
對方伸出爪子扒拉著他的頭發，薅住一大把，憤怒道：
「我幾個月沒熬夜戒游戲養出來的頭發要是被你拔了。」
「我就讓你再也長不出頭發！」
太宰：「……」
他推開眼前這顆狂躁貓貓頭。
「坐回去，別惦記我頭發。」
本來以為這事差不多結了，但對方因為先前被踩中雷區，此刻冷笑道：
「哥，你盡管在罐頭裡放安眠藥。」
「不影響我在你洗發水裡兌酒精。」
「……」
第40章
第二天一早。
理緒剛從冰箱裡拿了瓶冰水，一轉身就看到桌上多出兩個拆過封的的蟹肉罐頭。
「……」
下完藥後至少重新密封吧。
「哥，你裝都不裝一下嗎？」
太宰拿著手冊，坐在桌前隨意道：
「一份有神經毒素，一份沒有。」
他又翻了頁手冊，悠悠道：
「選錯了就去醫院洗胃吧。」
「……」
理緒看著這兩個從氣味到色澤都相差無二的罐頭，緩緩道：
「兩份都有神經毒素。」
太宰抬起眼，忽地笑了下。
「理由？」
「因為，如果是我——」
理緒漫不經心地開口：
「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送你去醫院洗胃的機會。」
她哥想來同理。
【……】
太宰放下手冊，眉眼微微上揚：
「你想多了，另一份是安眠藥。」
短暫的沉默過後。
理緒隨便指著一個罐頭問：
「這裡面是安眠藥？」
「沒錯。」
理緒將罐頭推過去，反客為主：
「哥，那你多吃點。」
太宰眼裡帶著不知名情緒，與她對視兩秒。
而後將罐頭推回去，收回視線：
「真可惜，看來不能騙你去住院。」
系統悄悄打開後台頁面，上面顯示——
【含有神經毒素的蟹肉罐頭*2】
【普通人食用後需住院一個月】
系統：……
這得是有多大仇？！
*
獵人世界。
「您問理緒在哪？」
班主任坐在辦公椅上，無奈地笑了下：
「學校不計算出勤率，學生自由安排時間，老師無權過問。」
「這樣啊。」
男人戴著藍色耳飾，黑發黑眼，笑意不達眼底。
「那不打擾了。」
庫洛洛斂起情緒，走出辦公室後，接通電話。
俠客的聲音傳出聽筒：
「團長，找到人了嗎？」
「沒在學校。」
俠客頓了頓：「住處也沒有人，應該是逃走了。」
放學後，關了燈的教室裡沒有學生。
庫洛洛垂下眼簾，隨意地靠著書桌。
飛坦說，那個小孩氣息干淨，與流星街不沾邊。
會系統地應用念，大概被人教導過。
「如果教她的是獵人，對方在網站上看到照片，會事先提醒也不奇怪。」
但這次能逃走，下次呢？
「在獵人網站上，只要有錢，什麼信息都能查到。」
俠客微微笑起來：
「所以，找到人只是時間問題。」
緊接著，半年過去，依舊無事發生。
俠客因此被吃瓜的蜘蛛們相繼挖苦。
首先是飛坦，他嗤笑一聲沒說話，但嘲諷意味拉滿。
其次是芬克斯，聽完全程後開玩笑道：
「網上沒人搭理你，是不是你錢給的還不夠多？」
只聽了半句的窩金也插了一句：
「缺錢的話，去搶不就好了。」
俠客：「……不，我不缺錢。」
*
酒店。
「這是您的房卡，請收好。」
前台維持著完美的微笑，溫柔道。
站在她對面的客人，臉上裹著繃帶，氣質散漫，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衣。
接待員在心裡默念一萬遍自己不是正太控，才壓下想跑圈尖叫的內心。
等人走後，她壓低聲音，抓著同事激動道：
「現在的男孩子都這麼絕嗎？」
同事想起自家正在讀小學的弟弟，以及他的同學們，果斷開口：
「並沒有。」
前台小姐感嘆：「要是對方再大個十歲，我估計會瘋狂迷戀上。」
同事打趣道：「那你不如期待他有個年紀合適的哥哥。」
*
理緒回到房間，取下繃帶，無語道：
「為什麼有人一年四季全身上下都裹著繃帶還不會得皮膚病？」
她就裹了張臉，都自覺呼吸不暢了。
【任務對像在臉上只裹了右眼】
你這是裹得只能看到右眼了……
理緒淡淡道：「被人追殺，不得變裝得徹底點？」
本來她是想在橫濱待到身高再長點，這樣變裝更容易。
可是，她和某人相性極差。
不天天待在一起，還能裝裝表面兄妹。
但相處時間長了，塑料感情瞬間崩盤。
比如她哥開始在她午休的時候，玩槍擊游戲。
槍是真槍，被打中會死人的那種。
感謝比司吉的特訓，讓她的身體先於意識避開子彈。
就這還不算完——
太宰的武器裝備從槍逐步上升到帶槍的裝甲車……
差點被送走的理緒：？！
當天，她將她哥打暈郵去狗咖。
成功讓人消停了幾個星期。
而昨晚，一向睡眠質量良好的理緒因為橫濱的驟然降溫，愣是被凍醒了。
她皺著眉，本想找床被子出來蓋，結果發現她哥大半夜不睡覺，無聲無響站在她邊上。
寂靜的深夜，外頭寒風陣陣，配上黑暗中看不清臉的太宰，簡直是午夜殺人恐怖劇場。
理緒當即清醒，條件反射：
「不是吧，又來？」
太宰瞥了她一眼，幽幽道：
「你喜歡土葬還是火葬？」
「……」
並不想在晚上討論這種話題。
她哥自顧自地說著：
「現在還有鑽石葬和太空葬，鑽石葬就是從四分之一的骨灰中提取碳素，再經過特殊加工做成鑽石……」
理緒：？？？
「我才不要。」
偷骨灰的人是少數，偷鑽石的可不少。
一想到自己在死後流入黑市，還會被買家戴在手上。
嘖，想想都受不了。
太宰垂下眼簾，看著炸毛的貓貓。
他一方面覺得不聽人話的小貓被外面的野狗或老鼠咬死，怎麼有臉讓他去收屍？
另一方面又惡趣味地想著如果將最討厭水的貓海葬，她會不會氣得跳起來撓人？
或者做成小小的鑽石，墊著現在的毛毯，讓她死後住在廉價的紙箱裡面。
而且還方便攜帶。
他以後拿著死亡保險金去吃帝王蟹時，就將她放口袋裡，讓她看著卻吃不到。
太宰唇角微揚，慢悠悠道：
「就定這個，我覺得挺好。」
理緒：？？？
總之，為了不被她哥做成鑽石，理緒連夜用上簽證跑到獵人世界。
走之前順手取走某人的繃帶進行簡易變裝。
偽出少年音，辦了張性別為男的身份證明。
可能是模仿她哥模仿得過於到位，一路上完全沒有被人認出性別。
直到——
她去買巧克力球的時候遇上了剛買完巧克力球的奇犽。
對方沉默幾秒。
隨後，巧克力球不要錢似的地砸過來。
「你以為綁著繃帶我就認不出來了？！」
理緒淡定地白嫖完巧克力球，轉身就走。
這次扔過來的是滑板。
奇犽聲音籠罩著寒意，冰冷道：
「站住。」
理緒將巧克力球隨手裝進口袋，從抬手精准接住滑板到站上滑板，
這一套動作只用了一秒，便倏地滑出去老遠。
四周頓時安靜。
奇犽的冰冷姿態哢嚓一聲裂開。
不可置信完後，立刻追在後面。
當即惱羞成怒：
「你給我停下！」
第41章
十分鐘後。
奇犽終於追上人，冷笑道：
「你是故意的吧？」
他不信這次遇上是碰巧。
理緒下了滑板，輕描淡寫地說出句：
「想著獎勵沒到手，我就深感痛心。」
奇犽：？？？
「我沒去找你，你還自己送上來？」
他神色壓低，不悅道：
「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理緒淡定地拆了顆巧克力球吃掉。
「不是你上次說要重比嗎？」
奇犽眼神懷疑：「你會同意？」
「我是覺得，如果要重比——」
理緒漫不經心道：
「最好先給之前的回合畫句號。」
她很自然地開口：
「畢竟你也沒有我作弊的證據，不是嗎？」
「……」
那是因為伊爾迷直接將手柄扔了，他當時在氣頭上根本不想阻止。
奇犽冷不防出聲：
「就算我按約定答疑，你也不一定會重比。」
幾次下來，他早對這人的惡劣程度有了基本認知。
「這只是你的猜測。」
理緒淡淡地說：
「你不同意，我們就沒什麼好聊的。」
剛側過身，鋒利的小刀抵住她的額頭。
奇犽神色冷淡：「我讓你走了嗎？」
「說起來——」
理緒呼吸都沒有變化，她散漫道：
「你哥上次也因為你的事找過我。」
奇犽聽懂她話裡未盡的意思。
既然能從伊爾迷手下逃走，自然也有脫離他的辦法。
「何況，這半年來，你有查到過我的行蹤嗎？」
奇犽沒否認。
這個人……就像是從世界中消失了一樣。
錯過這次，她繼續隱藏，便很難再找到。
奇犽盯著她看了幾秒，收了小刀。
「你想問什麼？」
理緒抬起眼，輕笑了聲。
「認識逆十字的男人嗎？」
奇犽沒從她的神色中看出有用信息。
「不認識。」
沒有說謊。
看來占蔔中的這個人不是揍敵客家的。
——而是幻影旅團。
奇犽瞥了她一眼，正要開口，手機鈴卻響了。
是基裘。
大概是監視他的人向家裡通報的。
要是不接，下一個打來的就是伊爾迷。
他劃開接通鍵。
「小奇，工作完成了要快點回家哦。」
「我會在外面多待一天。」
基裘聲音很輕：「要伊爾迷接你嗎？」
這算是變相的威脅了。
奇犽頓了頓，不耐道：
「不用，我自己回。」
結束後，他看向理緒。
「號碼給我，下次約時間。」
還不忘補充道：
「要是拒接，就殺了你。」
*
當天凌晨。
理緒接到一通深夜來電，她隨手按了外放。
奇犽的聲音從手機傳出來。
「這次的比賽規則我來定，還有，游戲機也是我提供，你別想再作弊……」
他說到一半，發現沒人回應後，聲音變冷：
「在聽嗎？」
過了幾秒，無事發生。
奇犽捏緊手機，走之前就應該殺了她。
下一刻，那頭傳來的聲音輕飄飄——
「請問你知道我這邊現在幾點嗎？」
「上過學嗎？在家讀過地理書嗎？」
「不會算時差，也不會用手機查嗎？」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奇犽：？！
他正要回撥過去，卻收到一份郵件。
上面是時區換算方法和……現代電話禮儀。
奇犽：？？？
*
港口黑手黨。
森鷗外看著太宰，微笑著問：
「理緒不在橫濱嗎？」
「不在。」
太宰眼眸一抬，涼涼地道：
「昨晚被她的雇主叫走了。」
森鷗外唇角揚起來，意味不明。
「太宰，你現在給她打電話吧。」
「就問——」
「她想不想換份工作？」
雖然那個神秘的國外異能者值得忌憚。
但是——
現在的港口黑手黨地底，不也關著超越者嗎？
何況，空間系異能者對爭取異能開業許可證亦是強有力的籌碼。
太宰撥通電話，開了外放。
他還沒開口，對方就不耐煩道：
「在聽，隨便，下次聊。」
電話被迅速掛斷。
森鷗外：……
太宰晃了晃手機，閑適道：
「看樣子她應該不太願意。」
「太宰。」
森鷗外面上依舊無波無瀾，他頓了下。
「即使讓外面的其他人覬覦空間異能，也不願為港口黑手黨所用嗎？」
氣氛瞬間凝滯。
兩秒後，太宰彎起唇角，微笑著說：
「我沒有這麼想。」
森鷗外眸色加深，他背對著太宰站到落地窗前。
語氣不變，緩緩道：
「憑這些年為港口黑手黨取得的驚人成果，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當上干部。」
那雙眼睛冷靜得近乎異常，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到那時，想殺你的人會更多吧。」
*
理緒昨日辦了假的身份證明，又冒著會被揍敵客找上門的風險從奇犽那得到信息。
前些天在橫濱幾乎沒怎麼睡，這會兒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要開著消耗很大的[圓]。
與紅點地圖不同，她的[圓]範圍很窄，僅能覆蓋身下的床。
雖然受限很大，但她又不能整晚不睡盯著紅點地圖。
系統是會保障任務者安全，可也是在最低限度範圍。
例如，在她快被殺死時接管簽證。
而其他時候，比如現在——
月光透過白色的窗簾，室內伊爾迷無聲無息地站立在床邊。
近乎完美的[絕]能力。
系統沒有提醒。
床上的人無知無覺，陷進柔軟的羽絨被裡，只露出幾縷黑發。
為了不讓小奇這麼早接觸念，今晚也不算是做白工了。
伊爾迷心想。
至於那層窄窄的[圓]，在他看來就像是輕覆於布丁上的焦糖一樣。
只要不給其反應時間，便能輕松刺入布丁。
密集的念釘沒有死角地向床上那人射去。
在觸碰[圓]的那一刻，對方側過頭，避開要害。
下一秒，憑空消失。
伊爾迷上前掀開被子，裡面還留著余溫。
他伸手摸了下白色被單上沾染的新鮮血跡，歪了歪頭。
「又逃走了。」
不過，這次警告到位了。
*
橫濱。
天氣陰霾，廢棄場常年是老舊陳腐的氣味。
風猛烈地拍打在集裝箱上，太宰披著寬大的外套閑庭信步。
如果他沒有在自言自語，一切像極了膠片制作的黑白電影。
「森先生真是的，不就是在變相警告我，不要忘記當初旗會那些人的下場……」
太宰的聲音在遠遠看到集裝箱裡亮起的微弱燈光時，倏地停住。
他面無表情地向前走。
小貓獨自坐在圓椅上給自己纏繃帶。
地上是七八個沾滿血跡的棉球，按這種出血量，如果刺中的是要害，絕對會死掉。
理緒正和系統吐槽：
「我就知道，不可能無傷通關。」
【您其實沒必要更改簽證落點】
至少現在來看，簽到太宰身邊，和簽到住處沒有區別……
「當然要改。」
萬一她哥現在正和他的黑心上司密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難不成還要自己送上門嗎？
【……】
不，現在真的沒有好到哪去。
理緒剛打好結，就被陰影籠住。
對方冰冷的手指收著力道碰了下脖頸處的繃帶，輕聲道：
「才出去第二天，就變成這樣了。」
理緒非常淡定地打招呼：
「嗨，老哥，你今天怎麼沒加班？」
【……】
一個在演黑手黨，一個在演兒童劇。
你們仿佛不在一個對話框。
太宰笑了聲，他捏著理緒的臉，動作反常得輕柔，甚至到瘆人的地步。
「是我太縱著你了。」
鳶色的眼瞳深不見底。
「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我現在殺了你。」
理緒叛逆地開口：「我拒絕，下一個。」
【……】
半晌後，太宰似笑非笑道：
「要麼，加入港口黑手黨。」
「事先聲明，我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優待。」
「之前的訓練跟底層的黑手黨生活比起來，不過是最無害的逗貓棒。」
他摸著小小的繃帶貓，垂眸淡聲道：
「所以，你會怎麼選？」
*
港口黑手黨的地下訓練場，是將黑手黨精英短期內培養成一流殺手的場所。
走廊昏暗的壁燈打在太宰臉上，卻依然照不清神色。
兩個月前。
他將沒睡醒的小貓扔給魏爾倫。
魏爾倫坐在藤椅上，瞥了一眼。
「不怕我殺了她？」
太宰彎著唇，悠悠道：
「別把骨灰揚了就行。」
兩個月後，他再一次踏足地下。
隱約間，他似乎聽到細微的吸氣聲。
在哭嗎？
平時又囂張又怕疼，還經常不說人話。
這兩個月在訓練室裡恐怕沒少吃苦頭。
太宰推開門，坐在地上的小貓聽到聲響後，抬起頭。
「？」
除了身上的傷不輕不重，整體活蹦亂跳，精神狀況良好，也沒有用能力逃跑。
當然不會逃跑。
理緒當時正想著去修習暗殺術。
然後，她哥就給她指了條明路。
【您之前不是不想來港口黑手黨嗎】
「我那會兒又沒被兩犯罪團伙追殺。」
現在這屬於臨時戰術。
打不過，就加入。
用暗殺術對抗暗殺術。
【……】
還挺隨機應變。
魏爾倫靜靜地坐在藤椅上，聽到聲響後，沒說什麼。
太宰將人從地上拎起來，微挑眉：
「學得怎麼樣？」
魏爾倫掃了他一眼：
「你會不清楚？」
明顯是估算著進度條來接人。
出了地下訓練場，太宰忽然出聲。
「之前在聊什麼？」
理緒氣定神閑道：
「沒想到黑手黨裡還有文化人。」
是真的會作詩的那種。
文學功底極強，在凋零的文壇襯托下，看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
理緒：「很值得我學習。」
「你會對詩歌感興趣？」
理緒一本正經地開口：
「不單是詩歌，比如說我現在致力於寫出明朗輕快、清新自然、充滿人文關懷的追悼詞。」
她慢條斯理道：
「哥，希望你以後在地下聽到不要太感動。」
太宰：？？？
第42章
理緒從地下訓練場出來後，終於有機會接觸電子設備。
果不其然，打開屏幕，裡面充斥未讀郵件和未接來電。
她剛想著要不換個手機時，恰巧對方的電話打了過來。
一接通，便是聽不出情緒的平淡發言。
「會接電話，想來是還沒死。」
理緒不甚在意：「前段時間在進修，不能攜帶手機。」
其實手機在系統背包裡，想看還是能看。
奇犽靠到椅背上，冷笑道：
「什麼進修，這麼嚴格？」
「暗殺術進修。」
那邊頓了幾秒，想來是因為涉及到他的專業領域。
奇犽勾著唇道：「暗殺術？」
他眼裡帶著些自信：「你會用肢曲嗎？」
「肢曲？」
這是揍敵客家的專業術語？
奇犽漫不經心地解釋：
「就是在暗步基礎上形成殘像的移動技巧。」
理緒差不多懂了，這可能是一種簡易幻術。
但她不走幻術師路線，她的能力更偏刺客流。
魏爾倫也是針對這方面展開訓練。
於是，她哦了一聲，沒有語調波動地敷衍道：
「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幻術師。」
奇犽：？？？
他滿頭黑線，忍不住問：
「你學了兩個月暗殺術，連肢曲都不知道？」
「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理緒：「那倒沒有。」
魏爾倫教的知識挺全面的。
奇犽眉梢稍稍舒展：「這樣吧。」
「下次比賽如果我贏了，你要告訴我那個招式的秘密。」
「但如果你贏了——」
他輕笑了聲，尾音稍揚：
「我會教你肢曲。」
*
港口黑手黨又多了個屑人。
中也面無表情地想。
事情起源於今晚。
港口黑手黨的某位新人疑似為太宰的妹妹。
但在中也看來，這個[疑似]完全可以去掉。
兩人都屑到他拳頭硬了。
首領可能是考慮到回避，所以沒讓太宰帶她，而是分給他作部下。
然後現在——
中也：「今晚十一點有任務，收到回復。」
理緒：「不是法定工作時間。」
中也：「……這是黑手黨，不是公司。」
理緒：「那我要請假。」
中也：「？？？」
【您一點都不擔心被裁員嗎？】
理緒裹著被子，淡定道：
「哪有這種好事？」
價值還沒開榨，對方才不會現在就裁員。
「何況，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又沒吃虧。」
她雖然沒去上班，但也沒領工資。
【暗殺課不算在成本裡嗎？】
「算啊。」
理緒帶著游戲機，安詳地躺進被窩。
「所以，他利用我時也不會手軟。」
【……】
這你還能睡得著？！
「為什麼睡不著？」
她語氣很平靜。
「我又沒有軟肋。」
*
Lupin酒吧。
安吾看了眼太宰：「聽說你妹妹第一天上班就請假。」
據中原中也部下轉述，他們上司當場捏碎一部手機。
太宰唇角彎起來，他隨意地戳著杯中的冰球。
「港口黑手黨是按勞計酬，她又沒拿著工資不辦事。」
織田作靜靜地喝著酒，聽到後點頭：
「聽上去很合理。」
安吾：？？？
不，這一點都不合理……
織田作雖然不殺人，但至少會按時打卡上班。
安吾眼眸微垂。
「沒想到繼不殺人的黑手黨之後，還出現了不上班的黑手黨。」
織田作放下酒杯：「很奇怪嗎？」
他想了想後，認真道：
「如果是太宰的妹妹，感覺並不奇怪。」
安吾嘆息了聲，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也是。」
能被他帶在身邊的怎麼可能是正常人？
太宰趴在吧台上，懶洋洋地拖長語調：
「貓的服從性本就沒有狗高。」
他目光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又喜歡獨處，又非常挑剔。」
織田作沒說話，他看了看時間便起身要走。
安吾隨口問：「今天怎麼走得這麼早？」
往常都會更晚一些。
織田作邊穿外套邊回答：
「要回去開會。」
「開會？現在嗎？」
織田作微微頷首：「是家庭會議。」
太宰歪過頭：「和五大干部會議那樣，數年召開一次，會議內容是決定家庭內部關系走向嗎？」
安吾：「怎麼想都不會這麼高規格……」
織田作：「只是商量新年前的采購事項。」
「什麼嘛。」
太宰重新趴了回去，他興致缺缺地開口。
「不就是大晦日當晚給碗蕎麥面的事。」
聞言，安吾眉心一跳。
「按傳統習俗，新年流程是很繁瑣的。」
織田作贊同道：
「大晦日要大掃除，當晚要吃過年蕎麥面，等到正日這一天，早上要吃砂糖芋艿，還要在門前拉起注連繩……」
太宰：「聽起來比五大干部會議還麻煩。」
織田作：「這樣啊。」
安吾：「……織田作，太宰的話聽聽就好了。」
*
一個小時後。
太宰將被窩裡的生物拎出來，毫無征兆地開口：
「開會嗎？」
理緒：？？？
「我要睡覺。」
太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精准取出藏在被子的游戲機。
上面的屏幕正亮著。
他稍稍垂下眼：
「你夢游的時候還能兼顧通關？」
理緒嗯了聲：「是的，沒想到吧。」
「……」
太宰的手一松，本該砸到她頭上的游戲機驟然消失落入手心。
理緒穩穩地接住。
兩個月的大師訓練課，足以讓她學會捕捉動態物品。
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空間跳躍]。
兩人視線對上。
太宰面上表情不變，淡淡道：
「賬戶裡的錢，是怎麼來的？」
這話一落，理緒就知道他查到了上次俄羅斯那邊的轉賬記錄。
「我的勞動報酬。」
本質上的確是挖礦所得的勞動成果。
「普通的交易，會引來老鼠嗎？」
太宰輕笑了聲，他身上雖然酒氣未消，但看這樣子，明顯是清醒至極。
「隔著這麼遠查你，圖謀什麼？」
理緒抬眼看他，波瀾不驚：
「可能是好奇短期致富手段。」
【……】
太宰目光一頓，似有若無道：
「倒是會模糊重點。」
他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嗅覺靈敏的貓貓嫌棄推開。
「離我遠點，萬一你吐我身上怎麼辦？」
她新買的羽絨被，可受不了這委屈。
「……」
見太宰沒再試圖套話，理緒滿意地鑽回被窩。
一般放著不管，某人就會自動離去。
然而——
一件黑色外套忽地扔在她干淨的被子上，酒氣不算刺鼻，但不影響貓貓應激。
舒適的被子突然髒了，理緒當即跳出被窩。
「哥，你又沒醉。」
現在發什麼酒瘋？！
她哥漫不經心地開口：
「手抖。」
雖這麼說，眼裡的情緒卻半點沒掩，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故意得一樣。
沉默幾秒。
理緒抬起頭：「手足抽搐可能是電解質紊亂，建議盡早治療。」
太宰瞥了她一眼，平淡道：
「站這麼遠，是不想睡了？」
理緒站在集裝箱口對他微笑：
「我決定騰出床位給需要的人。」
然後她去住度假酒店。
太宰：「你是在避免自己應激嗎？」
理緒：「不，我怕你應激。」
如果她沒有選擇余地，只能睡在集裝箱的話，那她哥今晚的歸宿一定是狗咖。
【……】
*
獵人世界。
理緒邊玩游戲機邊拐進一間房間。
戴著鴨舌帽的奇犽聽到開門聲時面露警惕。
沒發現異常後，他扯下口罩：
「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們，快點開始。」
理緒看著紅點地圖不作評價。
十分鐘後。
理緒放下手柄，單手開了罐可樂。
「你輸了。」
不枉她這些天睡前苦練游戲技能。
奇犽站起身，壓著帽檐遮住神色。
「我只演示一遍，能不能學會看你自己。」
他剛踏出一步，就聽到對方懶洋洋道：
「不包教包會，那我豈不是很虧？」
奇犽：？？？
他本想將帽子扔到這人臉上讓她閉嘴，但回憶起被薅走的巧克力糖球硬是忍住。
便沒好氣地說：
「就贏一次，別得寸進尺。」
理緒支著側臉，看完肢曲的應用後，散漫道：
「原來如此。」
是利用腳步的輕緩造成短暫的視覺停留效果。
如果第一次接觸，確實會很棘手。
可她這幾個月一直在訓練動態視力，多少能分清殘像和真人。
而且，單論招式——
都是為了混淆敵人的判斷力，但有形幻覺的效果更驚人。
可能因為前者是物理手段，後者是魔法攻擊吧。
理緒：「能將殘像實體化嗎？」
奇犽：「……這是暗殺術，不是特效。」
理緒哦了一聲，喪失興趣。
「那你走吧。」
奇犽：？？？
他氣笑了：「這是我訂的房間，你讓我走？」
理緒將空易拉罐投擲到垃圾桶，平靜道：
「你確定？那待會兒別怪我沒提醒你。」
她估摸著伊爾迷應該也等得不耐煩了。
奇犽眼神一凝，意識到後手指都僵了一瞬。
他將手搭在門把手上，抿了抿唇：
「在我贏你之前，別死了。」
*
幾乎是門關上的那一瞬，幾根念釘便朝她射來。
但又憑空消失，改變了攻擊對像。
「我想起來了。」
伊爾迷緩緩現身，他手裡是剛接下的念釘。
「柯特說過，你有轉移物品能力。」
他頓了一下。
「比起上次，[圓]的範圍變廣了。」
除此之外，意識與動作銜接不上的問題也改善不少。
伊爾迷輕嗯一聲：
「在那之後，接受過專業訓練吧。」
能夠看出，教她的人同樣精通暗殺。
這下有些難辦。
本以為能輕易去除的小動物，背後似乎挺多糾葛的。
一來，對方的念能力很棘手，能從他手上逃走兩次。
二來，糜稽至今沒有查清她的來歷，自然也無法判斷她身後勢力。
不過，從對念的體系掌握和兩個月內驟升的實力，可以佐證——
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勢力。
理緒不緊不慢道：
「你們的家庭教育與我無關，我也沒有到處宣揚念的興趣。」
伊爾迷在獵人世界屬於強者一列，前幾次暗殺在他看來沒有成本。
或者說成本低於他的基本控制欲。
她神情懶散地在零食中挑挑揀揀。
「但是現在，你覺得劃算嗎？」
伊爾迷靠在牆上，權衡完利弊後與她對視。
「你答應小奇的邀約，是想引我出來。」
理緒單手托著右臉，手上拿著根棒棒糖，隨口道：
「畢竟我可不喜歡總在休息時間被人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伊爾迷盯著她，忽然抬手攻擊。
對方像是早有預料，念釘這次甚至沒有滯空，而是直接朝他扎去。
「真傷腦筋。」
不管是頭腦，還是能力。
伊爾迷接住自己的念釘，他思考了下。
「不過，我也確定了一件事。」
「你這樣的人——」
他收回念釘。
「絕對不會成為小奇的朋友。」
第43章
伊爾迷走後，理緒往床上一躺，拖長尾音。
「好困。」
對正在移動的物品使用[空間跳躍]，需要計算落點和行動軌跡。
「我的腦細胞在瘋狂抗議。」
【您現在可以安心休息了】
理緒閉上眼睛：「暫時而已。」
「不過，至少今晚，我能睡個好覺了。」
下一秒，緊急提示音倏地響起。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理緒：……
*
集裝箱。
太宰沒有就寢的打算，而是坐在圓椅上，平靜地翻著手冊。
理緒來的時候，他抬了眼，並不意外。
身邊既沒有管制刀具，也沒有危險藥品。
系統連忙打開面板查看任務對像身體數據。
沒有異常。
【主系統不會誤判】
那現在的情況是？
理緒慢悠悠道：「是他利用了判定機制。」
緊急任務判定標准多元，包括自殺手段的危險性、外界環境的安全程度、不可抗力的發生概率……
正因為條件繁瑣苛刻，主系統才會限制數額為1001次。
但現在——
「數據分析有固定規律，被試探出來很正常。」
系統沒她這麼閑適，它擔心任務失敗。
【您准備如何應對？】
「應對什麼？」
理緒很是淡定。
「主系統又沒提示違規。」
說到底，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不是單一能力體系世界。
除非有證據，否則從未知能力聯想到異世界揪出系統。
她哥怕不是覺醒了世界意識掛。
所以，理緒從冰箱裡取出瓶礦泉水，面色平常。
「哥，你還不睡？」
太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語氣平靜。
「一小時前你不是自信離去，說今晚不回了嗎？」
理緒清了清嗓子：
「我這不是看你手在發抖，想想還是回來算了。」
太宰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回來住集裝箱，然後把我送到狗咖？」
理緒裝作沒聽懂：「怎麼會呢？」
太宰掃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沒有前科。」
「哥，要不是你那天開裝甲車差點把我創死。」
理緒面色不改。
「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而且——」
她神色沒有半分心虛：
「你最後不是回來了嗎？」
太宰掀起眼皮，淡淡道：
「我不回來，在那裡營業嗎？」
理緒當作沒聽出嘲諷，輕嗯了聲。
「你要是有這方面愛好，我也不會說出去。」
「……」
「而且說實話，車技不行就——」
別開。
理緒在她哥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換了個略顯委婉的說辭。
「開得很好，下次別開。」
【……】
並沒有被委婉到的太宰翻頁動作停住，他合上手冊，語調散漫：
「你昨天沒去上班。」
理緒頓了下：「我覺得上班時間不太合理，研究表明，兒童長期熬夜容易抑郁。」
還會影響身高。
太宰：「你確實把人弄得很抑郁。」
比如被按頭批假條的中原中也。
理緒擰開瓶蓋，心安理得道：
「每年12月29日至1月3日是全國休假日，今天又是大晦日，本來就應該放假——」
等等，大晦日？
理緒意識到不對勁。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開了口：
「竟然有人大晦日還在加班。」
這是什麼新時代勞模？！
「哥，同期都卷成這樣，你還有空去喝酒？」
理緒看向太宰，認真發問：
「你明年能當上干部嗎？」
「……」
對視兩秒後，太宰收回視線，站起身。
「你今天怎麼不吵著要吃蕎麥面？」
「年越蕎麥面不都是晚上吃嗎……」
只要在今晚24點之前吃到就行。
現在凌晨一點，一天剛剛開始。
他低下眼，不緊不慢道：
「你現在要吃嗎？」
「……」
我現在更想睡覺。
理緒坐到床邊，發現被子失蹤時，頓了幾秒。
「我被子呢？」
「扔了。」
太宰單手支著臉，理所當然道：
「大晦日要大掃除，你不知道嗎？」
理緒：？？？
她沉默完後，有些一言難盡：
「那人怎麼睡？」
哪有人冬天睡覺不需要蓋被子？
集裝箱又沒地暖。
「等到早上再買不就行了。」
太宰眼裡看不清神色：
「這幾個小時都忍不了嗎？」
「……」
理緒面無表情：「我忍不了，我去住酒店了，你隨意。」
她還沒踏出集裝箱，她哥悠悠閑閑來了句：
「在日本，你這個年紀住酒店需要監護人出具擔保書。」
理緒回想起某人的舉報行徑後轉過身，緩緩開口：
「哥，請你有事說事。」
太宰慢條斯理道：
「你知道港口黑手黨的收入來源有哪幾項嗎？」
理緒坐回床邊，差不多明白了。
「重要來源是走私吧。」
更進一步，是走私寶石。
太宰觀察著她的神色，接著說：
「前段時間，似乎有一批未鑒定寶石從日本運往俄羅斯。」
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沒有任何運輸和儲存痕跡。
太宰微微低頭，與理緒平視。
「但如果是空間系能力，想必能輕易做到。」
理緒面不改色地和系統分析。
「狡猾的俄羅斯人將情報透露給了港口黑手黨。」
有系統背包，不需要她找倉庫存貨；
有空間跳躍，不需要她找物流公司。
她沒在橫濱留下線索，港口黑手黨這都能發現只可能是收到俄羅斯那邊的信息。
「真奇怪。」
理緒歪了歪頭，好奇道：
「監視寶石流通不是你的工作吧。」
她印像中港口黑手黨裡負責這塊的是中原中也。
太宰忽地抬手將她拎起來。
理緒：「你干什麼？」
太宰：「看看能不能抖出幾顆鑽石。」
理緒：「？？？」
他捏著貓頸肉，直面貓貓嫌棄的眼神，輕笑了聲：
「寶石流通線路是我開創的，你覺得我會不知道？」
理緒哦了一聲，非常不走心地給他鼓掌。
「那你可真厲害。」
太宰唇角勾起：
「所以，你是不是要好好狡辯一下？」
理緒不太想浪費腦細胞狡辯，她盯著太宰。
「哥，我們還是回歸最初，去吃蕎麥面吧。」
【……】
太宰將人放下，悠悠道：
「你現在不困了？」
貓貓把臉埋進枕頭，困倦中被迫營業，不情願道：
「要去上次的面館嗎？」
睡醒後走十公裡都沒問題，但現在——
她動都不想動。
她哥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她的後腦勺，毫不掩飾想搭便車的明顯意圖。
「你的空間跳躍不是可以帶人嗎？」
理緒：「我先問一句，你確定這個點面館還在營業？」
太宰：「當然。」
一分鐘後。
理緒在寒風中看著打烊的店面，沒什麼表情。
邊上的太宰感受完圖謀已久的空間跳躍，側頭看向被凍得鼻尖泛紅的小貓，唇角微微揚起。
「不如我給你煮，就當補了車票？」
「……」
死去的魔藥雞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
理緒表示抗拒：「算了吧，我不餓。」
十分鐘後。
一碗看上去很是正常的蕎麥面擺到她面前。
手裡是她哥硬塞的筷子。
場景像極了當初的清燉雞料理。
理緒沉默幾秒：「你做完後，自己吃過嗎？」
警惕性極強的貓貓懷疑他加料，遲遲不動筷子。
時間一長，眼睫都被霧氣沁得半濕。
「當然沒有。」
太宰單手撐著臉，語調輕松：
「我從不在這一天吃蕎麥面。」
跨年蕎麥面像征著長壽延命，對他而言，和詛咒沒什麼區別。
太宰：「死亡宣告書都下來了，你就當這是最後的晚餐吧。」
理緒：「嚴謹一點，這應該算宵夜。」
太宰：「你再多等幾小時，它也能變成早餐。」
【……】
理緒經過訓練，對藥物有一定的辨別能力。
可她哥的料理，實在無法用藥理學來解釋。
於是，為了讓某人試吃，她想出天才般的提議。
「哥，蕎麥面是因為又細又長，才像征著長命。」
理緒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
「所以，只要我把它剪短，你就不用擔心會長壽了。」
太宰：？？？
他倏忽起身，按住試圖去翻剪刀的叛逆貓，和善道：
「既然你精力這麼充沛，不如解釋下鑽石的事？」
理緒裝作無事發生地坐了回去，開始淡定吃面。
不得不說，竟然意外的……好吃。
而且，不是魔法料理。
她仰頭看著身後的太宰，商量道：
「哥，我以後可以點菜嗎？」
她哥言簡意賅地回應：
「想都別想。」
*
吃完面的理緒更困了。
她抱著自己的枕頭，疊了十幾件外套代替被子。
縮進衣服堆裡，連根頭發絲都看不到。
她睡得正熟時，任務音突然響起。
理緒無視緊急任務，動都不帶動。
【您不做任務嗎？】
「這種一看就是我哥的陰謀。」
無非是想從她的反應中得到更多信息。
太宰將手機收到兜裡。
沒反應嗎？
「與數據相比，人類的優勢在於變通。」
層層疊疊衣服下的貓仍在裝睡。
他收斂唇邊笑意。
「要我拽你出來嗎？」
「倒也不用。」
衣服下傳來模糊的聲音。
「我覺得這樣聊天就行。」
外面冷成那樣，她才不想出來。
太宰隨意開口：
「這不是能聽見嗎？」
先前還裝作聽不見。
「哥，我是睡著了，不是死了。」
衣服裡傳出的聲音無波無瀾：
「你坐在床邊講話，我又沒有聽力障礙，怎麼可能聽不見？」
「……」
第44章
理緒想不通，她哥為什麼老喜歡挑睡覺時間套話。
【任務對像可能認為，您的心理防線在此刻最低】
畢竟任務者現在就是一副沒睡醒的懵懂模樣。
太宰彎腰將人從一堆衣服中撈出來，捏著她的臉頰肉，悠悠道：
「團在裡面這麼久，你是靠腮呼吸嗎？」
理緒眼睛都沒睜開，碰到冷空氣，就鑽進他大衣裡，拒絕溝通。
太宰漫不經心地開口：
「用能力將商場的羽絨被轉移到這裡，不就不會冷了嗎？」
系統也表示贊同。
【您可以在轉移後留下等價日元】
理緒沒被忽悠住。
「我帶人傳送的能力被[墮落論]揭露過。」
所以沒有隱藏的必要。
但傳送物品能力尚未完全展現。
廢棄場周邊沒有商場，她哥是想借此了解物品傳送的距離閾值。
太宰低頭一瞥，將展平的貓貓蟲拎出來。
「睡了一天也該睡夠了吧。」
理緒睜開眼，轉過頭看了眼外面。
金屬門未關，些許光線從入口照進來。
「原來已經正日了嗎？」
她若無其事地開口：
「哥，算上今年，我們也認識挺久了吧。」
太宰雙腿交疊，撐著側臉散漫道：
「事實上，你出生後，我們就見過面了。」
但真正有交集，是在五年前。
某人面無表情地和他商量自殺時間那晚。
那天一定是發生過什麼，才會讓從不管閑事的屑貓突然關注到他。
太宰心想。
理緒接著道：
「雖然你總是喜歡報復性自殺，在我睡覺時拿槍掃射，時不時給我的罐頭裡下神經毒素，還有過開車創我的經歷……」
她友好微笑：
「除開這些，你對我也還不錯。」
太宰：「……」
他盯著面前的黑心貓，眉眼挑起。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截了話頭。
理緒態度熟稔，慢悠悠地補了句：
「所以，新年快樂。」
「哥哥。」
下一秒——
重量一減，手中空蕩蕩。
太宰收回手，眼眸垂下。
桌上的手機忽地響起，是剛跑出去的小貓來電。
他按下接通鍵，對方語調輕快：
「先前忘說了，新年禮物在冰箱裡，記得不要放過期。」
太宰打開冰箱。
看到最裡面用絲帶隨意扎了個蝴蝶結的……蟹肉罐頭。
理緒：「考慮到你的陰間作息，我往裡面放了安眠藥。」
太宰開罐頭的手一停。
理緒：「自費幫你改善睡眠質量，不用謝。」
下一刻，電話被掛斷。
太宰看向已經開了一半的罐頭，眉眼微斂。
這不就是將他上次的話轉述了一遍？
聽完全程的系統：……
*
首領室。
太宰拿著[書]看了好半晌。
「新年嗎？」
等到第五階段完成，應該也和回家過年的感覺差不多了。[1]
他打開抽屜，取出相框。
小銀為了讓芥川活下去，會主動加入港口黑手黨。
而某屑貓——
太宰眼眸顏色微深，低笑了聲：
「只會蹭完課就跑。」
*
獵人世界。
理緒接到比司吉的問候電話。
比司吉：「沒死吧？」
理緒：「目前沒有。」
比司吉：「你的照片在獵人網站上被掛了一年，能活著想來是沒松懈訓練。」
理緒：「不僅如此，我還通過蹭課完成加練。」
比司吉：「找誰蹭課？」
理緒：「某不願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比司吉：「……」
電話那頭安靜幾秒。
「既然你這麼喜歡上課，不如去一趟天空競技場。」
比司吉頓了頓。
「我有個徒弟在那，你可以去找他。」
*
天空競技場。
智喜仰頭看向雲古：
「代理師父，今天會有客人來嗎？」
雲古笑著說：「是的。」
比司吉在電話裡，還讓他提前備好降壓藥。
門鈴響起時，智喜跑去開門。
一見面，對方問了句：
「雲古先生在嗎？」
澄澈抓耳的少年音。
智喜一愣，當即扭頭：
「代理師父，你不是說是女生嗎？」
黑發鳶眸，戴著口罩，厭世感很重。
聞言，對方摘下口罩，氣質一變，整個房間都隨之明亮。
「只是一點小小的變裝和偽音技巧。」
來自魏爾倫的教學指導。
不用裹著滿臉繃帶出門，也不會被人認出身份。
智喜：？！
雲古倒是接受良好，他神色照舊地將人領進門。
「這段時間，你可以先看幾場200層以上比賽。」
畢竟她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露面參賽。
雲古打開電視，理緒看到出場選手時目光一頓。
這……不就是那個拿撲克牌劃人的變態嗎？
雲古看向她：「怎麼了？」
沉默幾秒，理緒緩緩開口：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是幻影旅團應該也不太想和他待在一個區域。
雲古：？？？
*
事實證明，這是非常准確的判斷。
四個月以來，理緒在修行中，順便關注著西索和幻影旅團的基本動向。
盡管有時西索會與幻影旅團碰面，但一段時間後，他都是獨自回到天空競技場。
其他蜘蛛也沒有找他串門。
「綜上所述，團厭無疑。」
不僅如此，【幻影旅團】紅點中沒有顯示他的位置，證明這人還是只批皮假蜘蛛。
於是，理緒非常放心地在天空競技場附近住下。
她這邊過得很祥和，太宰那邊並沒有這麼平靜。
Lupin酒吧。
太宰盯著酒杯中的冰球看了半晌，難得郁悶：
「雖然學生頭腦過於靈活，老師會相當頭疼，但太固執己見，真的會讓我懷疑我的教學能力。」
安吾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淡淡道：
「他的異能相當可怕。」
芥川龍之介，單就異能破壞力，在港口黑手黨也屬前列。
「這個我當然知道。」
太宰支起下巴，話鋒一轉：
「這麼久過去，安吾有查到那個叫妮翁的占蔔師嗎？」
安吾放下酒杯：「沒有。」
正常情況下，擁有預知能力的異能者都會被國家嚴格保護。
「你妹妹能找到人，相當不可思議。」
港口黑手黨和異能特務科都查不到這名占蔔師的任何蹤跡。
太宰：「她應該有特殊的尋人手段。」
聽到這話，安吾眼神復雜。
「你能直接問她嗎？」
預言，這種會引人爭搶的異能力。
安吾沒將此事報給森鷗外，但上報給異能特務科。
現在那邊天天催進度。
太宰輕笑了聲：「她不可能說。」
安吾斟酌著用詞：「有試過其他手段嗎？」
太宰和他對上視線：
「你是指將她拖進拷問室的手段嗎？」
「你這麼做了？！」
太宰收回視線：「沒有。」
安吾心下了然。
也是，如果太宰真這麼做，被打的不知道是誰……
「單是空間能力，也就算了。」
安吾垂下眼，話中多了幾分認真。
「但占蔔，幾乎無人能拒絕。」
「既然做了事，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太宰淡聲道：
「這麼大了，還要我去給她善後嗎？」
安吾：？？？
要是沒記錯，對方今年才滿十歲吧。
他只得扶額嘆息。
太宰隨口道：「安吾，你的發際線好像又後移了。」
安吾：……
織田作來的時候聽到這句，便感嘆：
「情報員的工作真忙啊。」
安吾：……
太宰笑出聲：「織田作，剛加完班嗎？」
織田作將外套搭在椅子上，微微點頭：
「因為大晦日當晚請假了，所以我最近一直在事務所後樓掃地。」
安吾忍不住道：「大晦日到現在都有四個月，你絕對被人針對了。」
太宰的關注點在於——
「為什麼不把大晦日晚上活動移到早上？」
織田作：「寺廟要到午夜才會敲除夕之鐘。」
太宰坐在圓椅上，支起側臉。
照明燈投射出的光線昏暗，看不清眼底神色，只能聽到他拖長的語調。
「好麻煩，打開電視不就能聽到。」
安吾：「……請尊重其他人的儀式感。」
他吐槽完後，掃了太宰一眼：
「你很久沒見到她了吧？」
這幾個月，異能特務科翻遍橫濱都沒找到人。
「會自己溜自己的貓不好嗎？」
太宰敲著杯壁，慢條斯理道：
「難不成要我給她套根牽引繩，跟在後面跑？」
「……」
再怎麼說，連電話聯系都沒有未免也太誇張了。
異能特務科監視完理緒的手機。
除了中也最開始還發了幾天郵件，問她什麼時候來上班。
這四個月，不說可疑聯絡，是根本沒有聯絡。
「不過確實放出去挺久了，讓我看看她還活著沒？」
「……」
太宰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裡翻出某人。
剛一接通，對面傳來的聲音無精打采。
「什麼事？」
太宰眉梢微微一挑：
「現在應該不是你睡覺的時間點吧？」
怎麼聽著像是幾天沒睡一樣？
還沒等到回答，對面傳出極沉的男聲。
「理緒，你左手上的帶子為什麼斷了？」
下一刻，另一道陌生的聲音慌亂地解釋：
「代理師父，這個不怪理緒，她只是遇到變態了！」
太宰：？？？
第45章
時間倒回兩個月。
雲古給理緒的左手尾指處綁上誓約之繩。
「之後兩個月， 禁止使用念能力。」
理緒看著繩子上的花紋，與系統給的資料對應上。
「如果我使用念能力，它就會斷掉吧。」
雲古頷首：「是的， 所以要遵守約定。」
他推了下眼鏡，緩緩開口：
「你太依賴自己的念能力了。」
這樣下去，不會有明顯的提升。
但值得慶幸的是——
她對念能力理論掌握得很扎實，開發出擅長的念技， 沒有浪費自己的資質。
「我知道了。」
理緒看向雲古：
「這兩個月是只訓練體能嗎？」
雲古眼鏡微微反光， 微笑著道：
「是的， 先做三百個俯臥撐吧。」
理緒：「……」
果然是比司吉教出來的徒弟。
*
兩個月快結束時，理緒已經能毫無壓力地做完幾百個俯臥撐。
「太離譜了，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小學生該有的體力。」
她剛被比司吉綁去挖礦的時候，還被屢次吐槽體力不及高中生。
現在她完全能單憑體術去高中當校霸。
雲古給她遞了一瓶水，悠悠道：
「看來可以再加點難度了。」
理緒接過礦泉水後，好奇發問：
「雲古先生， 你以前被比司吉訓得很慘嗎？」
不然怎麼會這麼精准抓住學生想休息的心理？
雲古：「……」
理緒坐在沙發上揉著微微酸脹的胳膊， 提醒他：
「您的襯衣角又露在外面了。」
在雲古低頭整理衣角時，理緒輕描淡寫道：
「您每天都會忘記三次以上， 真的不考慮衛衣代替襯衣嗎？」
雲古：「……」
他算是知道為什麼比司吉建議提前購買降壓藥了。
雲古打開房門， 讓悠閑靠著沙發的某人去超市扛十箱淡鹽水再回來。
理緒：「不是吧，生產隊的驢都不是這麼催的。」
「……」
智喜呼吸一滯， 趕在雙倍懲罰放送前將人拖走。
買完淡鹽水等電梯的過程中， 他松了口氣。
「雖然代理師父平時很和善， 但生氣後會相當可怕。」
理緒：「他會在我的水杯中下神經毒素嗎？」
智喜：？？？
理緒：「或者是在半夜潛入房間實施暗殺。」
智喜：「……沒有生命危險， 只是會被罵。」
但是音量會大到擴音機都自愧不如的程度。
聞言， 理緒感嘆道：
「雲古先生果然是個溫柔的人啊。」
智喜：「……」
總感覺過程有點不對， 但結果意外地正確。
電梯快到時， 理緒倏地轉身，斂了幾分散漫的神色。
一時間，智喜倏地想起第一次開門時見到的理緒。
危險且難以接近。
他跟上腳步，下意識問：
「怎麼了？」
對方眼眸一抬，漫不經心道：
「走樓梯吧。」
智喜順著她的視線看到走廊處的屏幕。
是西索和華石鬥郎的比賽轉播。
比賽剛結束，西索獲勝。
他沒有殺死對手，而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撲克牌，在離開時唇角依然勾起。
「遇上他的人，會被殺死。」
理緒點開紅點地圖，往回走。
西索的戰意完全被人挑起了，他壓抑過一次殺意，短期內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
走出選手台，西索身上的殺氣已經濃烈到路過的螞蟻都要尖叫著逃跑的程度。
他閉了閉眼，輕聞著撲克牌上沾染的血跡，唇角弧度又上揚了些。
「還不是摘取的時候。」
電梯門一開，鋒利的撲克牌隨機收割幾名倒霉選手。
西索沒有如往常那般區分對像，而是直接無差別攻擊。
樓道裡的理緒看著那個行動速度快得像奇行種的紅點，神色斂了斂。
西索如果用了[圓]，那他們就和兩個巨大的燈泡一樣明亮。
是賭西索不用[圓]，還是現在用[空間跳躍]。
理緒沒有猶豫地選擇後者。
誓約之繩隨之斷裂。
理緒帶著智喜和那十箱淡鹽水轉移回了房間。
「事情就是這樣。」
理緒掛斷電話，給雲古說明情況。
「很可怕。」
智喜平復完呼吸後，認真道：
「在那種殺氣下，我的腿都在發軟。」
「比賽結束後，西索也可能回到200層。」
雲古看向理緒：
「你從何判斷出他會乘坐電梯下到一樓？」
因為紅點地圖。
理緒坦蕩地開口：
「因為我有特殊的變態雷達，只要他在附近，我就能感知到。」
「……」
雲古收回視線：
「如果是用[圓]判斷出來，我不會責怪你。」
畢竟這種緊急狀況，性命當然比誓約重要。
智喜默默舉起手：
「代理師父，我們等電梯的時候理緒手上的繩子還沒有斷。」
雲谷：？？？
所以真的存在變態雷達這種東西嗎？！
還沒等他分辨出真假，理緒神色自若地找他請假。
「雲谷先生，我有些事要去處理，想請一段時間的假。」
「大概多長時間？」
「快的話一分鐘就好，慢的話要幾個月吧。」
「……時間跨度這麼大，你是去做什麼了？」
理緒隨意道：
「這說起來就比較復雜，您可能不能理解。」
雲古：「說重點。」
理緒：「有人通過自殺召喚我回去，並且未來一段時間可能會出現持續自殺現像，經常反復橫跳我的錢包（簽證）可能有點遭不住。」
雲古：「……」
【確實是完全聽不懂呢】
*
Lupin酒吧。
理緒到的時候非常自然地和太宰打招呼：
「四個月沒見，你身上的繃帶又多了。」
就在安吾以為她要表示關切時，理緒接著道：
「是因為藥店的醫用繃帶近期有促銷活動嗎？」
安吾：？？？
太宰目光一頓，淡淡道：
「藥店促銷的次數，可沒有你遇見變態的次數高。」
理緒自己找了個圓椅坐下。
「其實還好，見多了就習慣了。」
當一個人過於變態時，他可以驅逐其他的變態。
比方說在天空競技場附近，大部分時候僅需要關注西索的動向。
只要避開他，就可以避開百分之九十的危險人物。
酒吧安靜幾秒。
太宰將人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是打印機掃描文件的掃法。
理緒為了方便訓練，這段時間的衣服全是各式各樣的短袖。
胳膊被照明燈一照，血管看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手臂上還附著層能看出線條的薄薄肌肉。
短短一段時間內，就進化成能一拳捶死人的小貓咪。
「你是去上了四個月的私教課？」
理緒單手支著側臉，懶洋洋道：
「我看上去像是資金這麼充裕的人嗎？」
然後張口就是：
「我每天要搬三百箱淡鹽水維持生計。」
她邊說還邊在她哥眼皮子下拿走一個沒開封的蟹肉罐頭。
「一切都是因為港口黑手黨沒有失業保險，所以我只能出去賺外快。」
【您的上司中原中也要是聽到這句話，真的會打人】
理緒：「不發錢的編制不要也罷。」
【……】
理緒：「而且你看，我哥常來的酒吧，中也先生必不可能出現。」
根本沒在怕。
這個道理就像是西索出現的天空競技場沒有幻影旅團一樣。
【……】
竟然詭異地形成了邏輯閉環？！
所以理緒面色平常地對酒保點單：
「您好，請幫我上一份卡布奇諾。」
「……」
太宰聲音沒什麼起伏：「不用理她。」
旁觀全程的安吾：「……」
雖然早有預料，但這種相處模式果然不太對勁。
他就見過理緒一次，中間還隔著紙箱和催眠噴霧。
這次才算是真正意義上見到會說話的真人。
嗯，事實證明，確實不太會說話。
太宰語調輕飄飄的：
「次次遇上變態都能全身而退，真是太精彩了，普通職位多委屈你，應該讓你空降干部吧。」
安吾：絕對是在陰陽怪氣……
理緒理所當然道：
「還好啦，今天遇上的勉強算是熟人，針對他我有一套立體防御機制。」
織田作：「真厲害。」
安吾：「……」
為什麼會在這種事情上這麼熟練啊？
太宰垂下眼眸，鳶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下顯得很淺。
他似有若無道：
「我前段時間收了一個部下。」
理緒哦了聲：「然後呢？」
「他的妹妹也在港口黑手黨工作。」
太宰尾音清揚，聽起來心情很好。
「又乖巧又聽話，真的超級可愛。」
理緒饒有興致道：
「我前段時間遇上的一對兄弟也很有趣。」
「哥哥為了弟弟，暗殺了我三次。」
她語調輕快，像是隨口說了個段子一樣。
「真是感天動地的兄弟情。」
織田作思索後道：「三次嗎？好執著。」
安吾拿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他忍不住問：
「他現在還在追殺你嗎？」
「經過我的努力規勸後，他放棄了殺掉我這個不太劃算的想法。」
「走之前還說出了[我和他弟弟絕對不會成為朋友]這樣的話。」
理緒輕笑了聲：
「也不想想，誰要和雞掰貓做朋友？」
【？？？】
你這只雞掰貓為什麼要說其他小貓咪是雞掰貓啊？！
安吾因為槽點過於密集選擇喝酒。
*
獵人世界。
奇犽剛做完任務，走在路上突然感覺一陣惡寒，當即皺眉。
巷子裡光線很暗，一顆足球滾落到他腳邊。
奇犽腳步一頓。
有一個男孩跑過來撿起球，對他笑了下。
但在看到他滴著血的手時，臉色一變，立刻和他的同伴走遠。
奇犽抿了抿唇，他從口袋拿出手機，翻出了最討厭的人電話。
沒什麼想法，就是想罵人。
*
Lupin酒吧。
理緒拿出貼了防偷窺膜的手機。
看到是奇犽時，頓了兩秒。
「什麼情況？」
剛說完就來電。
她果斷拒接。
太宰語氣淡淡：
「怎麼不接？」
理緒：「應該是打錯了。」
下一秒，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理緒：「……」
忽然回想起某人換了二十七張電話卡的喪心病狂行為。
她按了接通。
對面的聲音極冷：
「我說過，不接電話，就殺了你。」
奇犽聲音不算大，理緒也沒開免提。
但奈何酒吧很安靜，聲音從聽筒裡一清二楚地傳出來。
安吾：「……」
聽聲音年紀不大，現在混黑的小孩未免太多了吧。
如果是正常小孩接到同齡人的恐嚇電話應該會找家長告狀，但是——
他將目光移到現場的某善於治療低血壓的兒童身上。
對方不負所望地開口：
「不好意思，我目前還沒有進軍陪聊行業的意向，建議你去找專業人士對線。」
當即掛電話拉黑關機一條龍服務。
這熟練程度絕不是一次兩次能練成的。
安吾輕咳了聲：
「剛剛那個是？」
理緒將手機收回口袋，風輕雲淡：
「就是先前說的那只雞掰貓。」
安吾：……
第46章
理緒掛完電話， 見她哥精神狀況良好，暫時沒有報復性自殺傾向。
便帶上吃了一半的蟹肉罐頭准備走人。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太宰漫不經心地將人叫住。
理緒略微思索了下近期可能發生的一系列事件。
於是得出結論：
「你是指兩個月後的今天是你生日這件事嗎？」
酒吧瞬間安靜。
只有理緒接著補充：
「我以為你不在意這些，所以沒想到還要提前兩個月給你慶生。」
她語氣故作沉重：
「是我淺薄了， 未見過這等場面。」
「……」
安吾心情復雜。
織田作面色平常地對太宰道：
「太宰，兩個月後生日快樂。」
「……」
太宰第一次產生了——
想逃離這個酒吧的想法。
理緒趁他還沒從猝不及防中緩過來，扛著簽證跑到獵人世界。
同樣被猝不及防到的系統遲疑道：
【您這是？】
理緒非常淡定：
「要是待在那，他就要讓人用[墮落論]探我的記憶了。」
手機之類的物品還能收進系統背包。
但衣服可不行。
【所以您一落地便選了個離他們最遠的圓椅】
理緒抿了口她的卡布奇諾。
「不然我哥就會從別人的轉述中了解到——」
「在一個全是暗號的城市， 我與總是忘記整理襯衣的雲古先生大談念能力這件絕對會讓任務失敗的小事。」
【……】
「至於現在——」
理緒輕笑一聲。
某人短期內絕對不想再見到她。
【……】
不愧是你。
*
理緒回到天空競技場時，雲古剛拿出教學用的白板和記號筆。
他見到人後頓了下：
「倒是回來得很快。」
理緒面色坦然：
「因為——」
「三句話讓我哥拉黑我兩個月。」
雲古：……
如果不是智喜很正常，他真的會懷疑是自己跟不上時代。
雲古沉默幾秒，接著道：
「修行近四個月，你有什麼收獲嗎？」
理緒掏出樓下超市寫著[再來一箱]的一沓兌獎券，感嘆道：
「收獲了很多呢。」
雲古：？？？
「不過雲古先生想問的是念能力吧。」
理緒將兌獎券放在桌上， 悠悠道：
「我現在能轉移的東西變多了。」
以往只能人與物二選一。
可當她時隔兩個月再次使用[空間跳躍]時，已經能轉移兩個人和十箱淡鹽水。
「能力的讀條和冷卻時間有所縮短。」
雲古微笑著說：
「因為你沒有忽視基礎修行。」
「但念能力還有提升的空間。」
他撕了張書頁， 將念灌注在上面。
「對你而言，計算出這張紙的落點並不難。」
傾注著念力的書頁以極快的速度朝外射出。
卻在半空中憑空消失，落至理緒手裡。
物品一旦投擲出去，落點都是固定的。
但人是靈活變通的。
雲古神色認真，緩緩道：
「在沒有足夠把握前行動， 哪怕一秒的時間間隔都很致命。」
「如何完善念能力，需要你自己在實戰中探索。」
理緒看向他：「感謝您的指導。」
「不過， 這本書是智喜的吧。」
隨便撕掉真的好嗎？
雲古拿著書的手一僵， 身後是流著寬面條眼淚的智喜。
「代理師父， 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在講解中撕書了。」
「……」
*
理緒離開天空競技場後， 回歸最初的奇跡環游冒險。
通過紅點地圖， 也找到了幾條龍。
但因為長相不符合理緒的審美而被她pass掉。
【您究竟想要什麼樣的龍？】
理緒思索後道：「擁有優美線條的純白小龍， 如果有翅膀就更好了。」
著重強調：
「並且不會突然變成人。」
她上次在一堆巨龍中看到了一只干淨嬌小的白龍。
找到夢中情龍的理緒當機立斷選擇綁架代替購買。
通過鍥而不舍地脫敏療法，成功讓白龍放棄掙扎。
結果，沒過兩天，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她的龍褪毛了，變成了光溜溜的人形生物。
當時的理緒：？？？
笑容當場消失。
她面無表情地打開紅點地圖，確定它是龍籍。
但是，有人類形態。
「這是詐騙吧？！」
那天起，紅點地圖中的自定義備注由【白龍】改成了——
【不會變成人類的白龍】
不過，這兩個月的旅途並不是全程生草。
理緒結識了一位一星美食獵人。
做出的料理好吃到在對方邀請她成為美食獵人時，理緒有過一瞬地動搖。
「還是不了。」
比起自己做，她更喜歡吃別人做的。
門琪目光掃過她，不滿道：
「明明你自己能研究出好吃的料理，卻總惦記我做的。」
理緒盯著鍋子裡那只獵人世界特有的螃蟹，語調輕松：
「我幫忙找食材，你研究美食。」
「這不是我們一開始說好的嗎？」
門琪往鍋裡滴了幾滴神奇調料提鮮，沒反對：
「你的能力找未知食材很方便。」
正在煮的這只螃蟹就是這人從海裡釣出來的。
聞著高湯的鮮味，理緒托著腮幸福道：
「我被詐騙的心都得到了治愈。」
【……】
她剛撈了只螃蟹腿放到自己碗裡。
下一秒——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理緒：？？？
「這合理嗎？」
按正常估算，她哥應該近幾個月都不想見到她才對。
門琪發現她動作停住，隨口問：
「怎麼了，你不是沒有忌口嗎？」
聞言，理緒咬了口蟹肉，平靜道：
「我需要想想，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門琪：「……」
*
日本橫濱。
理緒和她的碗一起傳送到黑手黨火拼現場。
剛一落地，布料樣態的寬刃朝咽喉處刺來。
理緒淡定地分出一根筷子，指著對方道：
「除你外套。」
芥川的大衣憑空消失，隨即落到太宰面前。
全場安靜。
「站著不動做什麼？」
太宰語氣聽不出情緒：
「不把你的衣服撿走，是要我送到你手上嗎？」
芥川眼眸微斂，一言不發地撿起自己的外套。
太宰瞥了眼旁若無人吃螃蟹的理緒，涼涼道：
「沒上過一天班，一回來就痛擊隊友。」
理緒掀起眼皮，隨意地說：
「我這是正當防衛。」
站那不動，不得被捅成篩子？
芥川拿回裝備後吸引了對面大部分火力。
槍林彈雨中，兩人開始閑聊。
太宰：「你碗裡是什麼？」
理緒：「蟹腿肉。」
太宰：「阿拉斯加帝王蟹的蟹腿肉都沒這麼多。」
理緒面不改色道：
「這是蟹腿拼盤，就是將幾只帝王蟹的腿拼成一只，所以是[帝王蟹plus]。」
「……」
太宰似笑非笑：「哪家餐廳有這種虧本套餐？」
理緒理所當然：「當然是自給自足的自助餐。」
自助餐，指自己釣的螃蟹。
【新概念自助餐】
理緒懶洋洋道：
「哥，我先前就建議過你游到北海道漁場。」
「餐廳會偷工減料，但自己找的食材不會。」
太宰一頓：「北海道漁場的螃蟹會長成這樣？」
理緒仗著他不可能真去北海道漁場一只只數螃蟹，毫無心理壓力：
「我沒有實踐前也不知道，但事實證明——」
她夾著片蟹肉感嘆道：
「這便是大自然的饋贈。」
實際上是異世界和紅點地圖的饋贈。
「……」
太宰垂下眼，語氣散漫：
「鑒定不出種類的鑽石也是大自然的饋贈嗎？」
此言一出，理緒了然地和系統說：
「來了來了，狡猾的俄羅斯人帶著他的委托走來了。」
【懸賞委托？】
「差不多吧，他應該在委托港口黑手黨查找賣家。」
【您當時用的不是東京公共網路嗎？】
怎麼會查到橫濱？
理緒接受良好：
「日本奇奇怪怪的城市無非就這三四個，是我也會覺得全查了最保險。」
【要是真查到您怎麼辦？】
「那感謝好心的俄羅斯人為我提供充足的叛逃理由。」
【？？？】
你剛還說狡猾的俄羅斯人來著？！
理緒和系統聊天，也不耽誤她同線操作回復她哥。
「鑒定不出是技術問題，和鑽石有什麼關系？」
「……」
吃瓜部下：好有道理。
*
黑手黨結束火拼後，太宰拎著某人衣領將其扔進黑色轎車。
戴著墨鏡的黑衣人坐在駕駛座裝作什麼都聽不見。
太宰摁住毛茸茸的小貓腦袋。
「你想說什麼？」
理緒的語調無波無瀾：「你竟然凌晨一點還在出任務，你好努力，我哭死。」
司機：「……」
太宰的手沒松開，他慢慢道：
「我確實沒你過得舒適，凌晨一點還有新鮮的帝王蟹作為宵夜。」
這是在試探時差。
理緒沒順著他的話往下走。
「不要總和我比，你要和你的同期中也先生比。」
她義正言辭：
「人家大晦日加班的時候，你還在酒吧喝酒呢。」
【……】
如果你自己不是一天班都沒上，森鷗外聽了都要贊嘆[打工人的品格]。
太宰低下頭，掐貓頸肉的力道加大。
「那天的任務是給你的測試。」
森先生有意挑了個難度極高的套娃工作。
「中也實際上僅負責監考。」
但因為考生缺考，監考官只能自己完成這個棘手任務。
「一直到凌晨一點，敵人才被徹底消滅。」
「凌晨一點的大晦日——」
太宰輕笑道：
「我好像是在租借的廚房裡給一些屑貓煮蕎麥面吧。」
車內燈光昏暗。
小貓的頭發長長了一些，發梢泛著淺淺的光暈。
烏泱泱的眼睫垂下，組合成一副欺騙性極強的乖巧貓咪表像。
「這不是巧了嗎？」
「我給你訂的生日蛋糕正好這個點送到了。」
理緒展開手掌，一份小小的巧克力蛋糕倏地出現。
太宰的手還沒挪開，所以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能聽見她哥拖腔帶調的聲音。
「這麼小一份也叫生日蛋糕？」
理緒：「我剛吃了蟹腿，再吃大蛋糕不易消化。」
「……」
太宰意識到不對勁。
她將上面插著的兩根蠟燭遞給他：
「送給你，哥哥。」
然後自顧自地拿出叉子准備開吃。
「……」
太宰盯著她和她手裡的巧克力蛋糕看了好幾秒，扯了扯唇角。
「蛋糕給我。」
「可是哥哥——」
理緒神色自然：
「狗狗不能吃巧克力。」
太宰：？？？
第47章
車內的氣氛頓時沉寂。
太宰瞥了眼後視鏡， 淡淡道：
「停車。」
原本穩步駕駛的黑色轎車低調地停靠在路邊。
黑衣人無聲又迅速地拉開車門，融入夜色中。
太宰按下側邊按鈕，中控台和中央通道的燈帶隨之亮起。
在理緒適應光線時， 他順手取走蛋糕。
「現在是休漁期，唯一允許的作業方式是釣魚。」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是不是還要誇你，說謊說得很有邏輯？」
理緒稍稍歪頭， 盯著他：
「你的判斷依據是什麼？」
太宰輕笑道：
「那個腿部畸形的螃蟹。」
理緒被揪著後頸肉，胳膊搭在他膝蓋上， 還堅持反駁：
「是蟹腿拼盤， 不是長得畸形。」
【……】
剛說完， 她哥再度摁住她的後腦勺。
「虧你能想出這麼敷衍的設定。」
太宰一固定住叛逆小貓， 對方就拒絕溝通。
他好笑道：
「因為吃畸形螃蟹， 所以食物中毒被毒啞了？」
裝睡貓咪直接無視嘲諷攻擊。
「之前張牙舞爪，現在一秒入睡。」
他給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翻了個面， 微垂著眼， 似笑非笑：
「話都不會說了嗎？」
被掐住一邊臉頰肉的理緒半睜開眼，輕描淡寫：
「我能說髒話嗎？」
力道重到她懷疑這半張臉已經腫了。
「不能。」
【不能】
理緒語氣微涼地問系統：
「這會影響任務？」
【不會】
【但是小貓咪不能說髒話】
理緒：？？？
*
在給系統清理垃圾的過程中，理緒散漫開口：
「哥， 我想要生日禮物。」
太宰悠悠道：
「今天是我生日， 不是你生日吧。」
理緒有一套神奇的交易邏輯：
「禮尚往來，我送了你蛋糕，你總要回禮。」
她頓了頓。
「不過也不需要每年都回。」
「兩年後是我十二歲生日，我只要那一次的禮物。」
太宰靠著後座， 唇角稍彎：
「我要是不想送呢？」
理緒淡定道：
「那我現在就把狗糧轉移到你嘴裡。」
太宰：？？？
太宰確定她是真想這麼做時， 收回手。
「看來你已經想好生日禮物了。」
「是的。」
理緒坐直身， 眉眼一抬：
「我生日當天及之後半個月——」
語調漫不經心：
「你不要自殺。」
話音一落， 車內沉默無言。
良久後， 太宰懶洋洋道：
「你是在撒嬌讓我陪你過生日嗎？」
下一秒——
理緒哦了聲：「你想多了。」
「我和我朋友約好了一起旅行。」
她雙手交疊，做出談判的姿態。
「所以希望你那段時間能克制一下自殺欲。」
「……」
理緒生日當天恰逢獵人測試開始。
每位考官脾性不一。
說不定會因為她臨時離開而取消她的考試資格。
一年一度的考試，一次不通過又要等到明年。
「我不想因為緊急任務重考。」
而且她確實和小傑約了一起參加第287期的獵人考試，也不算說謊。
【……】
車內氣氛已經尷尬到系統都感覺窒息的程度。
半晌後，太宰笑了下。
「能夠理解，但很可惜——」
他聲音輕緩，似乎含著淺淺的笑意。
「我拒絕。」
*
沒談判成功，還被她哥扔下車的理緒淡定地拍干淨身上的灰。
「交涉失敗了。」
【……】
這當然不會成功啊！
理緒面露遺憾：
「本來我是打算用溫和手段的。」
她嘆了口氣：
「我其實不太想在考試前一天將我哥打進醫院，讓護工給他注射半個月鎮定劑，一直到我考試結束的。」
【……】
「畢竟我哥太精了，普通護工可能制不住他。」
【？？？】
你已經開始思考可行性了嗎？！
*
獵人世界。
門琪看到理緒帶著半張臉的紅印回來，挑眉問：
「你這是被誰打的？」
理緒：「被我哥掐的。」
門琪：「你們打架了？」
「沒有。」
理緒語調閑散：
「要是真打起來，我現在應該在葬儀社安置他的遺體。」
【……】
理緒和門琪的合作維系了半年，直到門琪想探索深海食材時終止。
因為理緒對潛水表示極強抗拒。
「你真奇怪。」
門琪很不客氣道：
「不喜歡沾水，還有每天洗澡的習慣。」
理緒給烤魚翻了面，懶懶道：
「我只是討厭海裡的蟲子。」
她們在沙灘上聊天時，一只小奶貓叼著魚熟練地朝這邊游過來。
它在筐邊放下魚後，便乖巧坐下。
理緒一如既往地分給它一條沒放調料的烤魚，跟它商量：
「下次抓螃蟹吧，我不想吃海魚了。」
門琪：……
不管看多少遍，這畫面都相當生草。
一個月前。
門琪看到了一只在海裡游泳的奶貓，便隨口道：
「這種貓抓魚肯定很厲害。」
下一刻——
本來還躺在遮陽傘下的某人突然掀起眼罩起身。
「我有個勞動合同想和它商量一下。」
門琪：？？？
然後就形成了這種未成年人雇佣未成年貓的詭異畫面。
正在烤魚的理緒瞥到不遠處的椰子樹，平靜道：
「想吃椰子嗎？」
聞言，奶貓放下盤子裡的魚，唰地躥出去。
幾秒後，扛了兩個比它還大的椰子回來。
理緒給它遞了兩根吸管：「開吧。」
一爪子下去，椰子的頂部應聲而開。
「要喝嗎？」
理緒抱著自己的那份看向門琪：
「可以給你倒一半。」
門琪：「……不用。」
這裡她是一秒都待不下了。
門琪走後，理緒目光落在小小一團奶貓身上，語氣雲淡風輕：
「會變成人嗎？」
對方搖搖頭。
「很好，繼續保持。」
理緒滿意地將它舉起來：
「你要是說謊，我就帶你去絕育。」
【……】
受了一個月精神污染的系統也想像門琪一樣說走就走。
*
最近，理緒收到了小傑寄給她的鯨魚島特產。
深諳回禮文化的理緒帶著她的禮物敲開小傑家的門。
沒出過鯨魚島的小傑有些驚訝：
「外面的交通這麼發達嗎？」
他才收到理緒發的信息，這會兒人就到了。
用著空間跳躍的某人面不改色道：
「沒有，是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
小傑信了後當即感動：
「能認識理緒真好。」
【？？？】
前一分鐘剛收到奇犽的長篇諷刺郵件的理緒謙虛道：
「還好還好。」
她側過身，示意小傑去看她身後的螃蟹。
「這是伴手禮。」
小傑看著體型略小於魚精的巨大螃蟹，感覺不可思議：
「這是理緒釣上來的嗎？」
他記得前幾年她在釣魚時還差點兒被大王魚拽進沼澤。
「是我的合作伙伴抓的。」
小傑看到螃蟹上一團小小的白色生物，好奇地問：
「它是幻獸還是魔獸？」
理緒：「反正不是正常小貓咪。」
【……】
當天晚餐是理緒運來的那只大螃蟹。
吃過飯後，他們在森林裡消食閑逛。
沒被工業污染而濕潤清新的霧氣，風吹過樹葉簌簌的響聲，有種白噪音的安寧感。
小傑拿著釣竿，隨意投入沼澤，帶出一條小魚。
他側過臉，眼眸明亮：
「因為理緒給我的啟發，我在嘗試聽聲辨位。」
【不愧是天才】
系統剛感嘆完，任務者那令它心梗的聲音響起。
「小傑，時代變了。」
理緒唇角彎起淺淺弧度。
一道白影躥出去，飛速叼了兩條活魚回來。
「團隊的力量比個人要大。」
【？？？】
這算哪門子團隊？
你根本沒出手吧！
*
Lupin酒吧。
太宰拖著尾音，不緊不慢道：
「織田作，最近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嗎？」
「沒有。」
「一定有的，你上次回去得好早。」
織田作抬起頭：「那次是給咲樂過生日。」
太宰又靠回了吧台。
安吾見此岔開話題：
「工作上有趣事嗎？」
織田作：「沒有。」
太宰側過臉，語調松快：
「快點交代，我超想跟織田作換工作的，不許隱瞞。」
織田作回想了下：
「關聯企業的一名高層給他妹妹辦成年禮，最後就生日蛋糕的規模問題吵起來，我負責調停。」
太宰將視線移回酒杯。
「難得讓我提不起勁的人際關系糾紛。」
安吾：……
*
鯨魚島。
奶貓縮在小傑懷裡，它最開始是想趴在理緒頭上，但被某人無情拒絕。
「它好輕啊。」
小傑有著豐富的給動物順毛經驗。
「是怎麼抓到比自己大那麼多的螃蟹？」
理緒雙手插兜，悠悠閑閑地開口：
「因為蒸熟後它也能嘗到。」
【……】
不，對方只是想知道原理。
並不好奇你們的私下分成。
理緒托著腮，忽地道：
「能讓它替我參加獵人測試嗎？」
這樣就不影響緊急任務。
【請任務者獨立行走】
而後，緊急任務音如期而至。
理緒：……
*
理緒落到集裝箱時，太宰坐在圓椅上神色不明。
她自然地打招呼：
「哥，好久不見。」
一份檔案袋朝她扔了過來。
理緒接住後拆開。
——是她的資料。
裡面詳細記錄了[空間異能]的相關信息。
理緒掃了眼後，了然道：
「這是我在港口黑手黨的檔案吧。」
她在訓練場待了幾個月，不可能不留檔。
那個找她的俄羅斯人如果看到這份檔案……
理緒氣定神閑道：「哥，這個是禮物嗎？」
「你想多了。」
太宰輕笑了聲，一字一頓：
「是交易。」
他轉著筆，言簡意賅：
「拿占蔔結果來換。」
理緒沉默幾秒，風輕雲淡：
「好啊。」
【您這不是變相承認妮翁的能力不是異能嗎？】
理緒回到獵人世界，查看紅點地圖，慢騰騰道：
「你以為他不知道嗎？」
這麼珍貴的異能者被拐過一次，其所在國家不可能不派人調查。
她哥在港口黑手黨沒收到這方面的情報，就反證出不是異能者。
【那豈不是更容易暴露了？】
「並沒有。」
異能者會受國家管制，但其他能力者未必。
正如意大利政府無法對彭格列指手畫腳一樣。
這種時候，要是拿不出占蔔，才更容易暴露。
「左右都能得到想要信息。」
「怎麼說呢，不愧是他。」
理緒輕轉著筆，看向窗外。
「這種時候都不想吃虧。」
*
理緒再次「偶遇」妮翁。
有了前一次的鋪墊，這次套話更順利。
她拿到占蔔後，在獵人世界未作停留，將[墮落論]能探查到的記憶限至最低。
集裝箱。
理緒給自己倒了杯水。
「哥，占蔔是趨利避害，與你的行為准則應該不同才對。」
「所以——」
她聲音帶了些玩味。
「你這又是為了什麼？」
太宰靠在桌邊，閑散道：
「總不能白送你檔案。」
理緒輕嗯了聲：「我猜也是。」
太宰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張，掃了眼後頓住。
對應著五十音的簡易暗號
——彙成一篇警示預言。
【洋房盡頭堆滿屍體的舞廳
那裡將會成為你的抉擇之地
去成為救人的一方
出發時可面向黃昏】
第48章
太宰微微抬眸， 盯著理緒看了好幾秒，忽地出聲。
「占蔔內容不全。」
詩中提及[抉擇之地]，證明有兩個以上的選項可供挑選。
而下一行中[成為救人的一方]，又像是已經做出了選擇。
由此可知， 後者是占蔔出的事實， 而非占蔔的警告提示。
在這當中，一定有其他信息被隱掉了。
「這份預言——」
太宰將紙放回桌上， 瞥了眼某人。
「你摘抄節選過。」
聞言， 理緒支著側臉， 漫不經心道：
「沒錯。」
三分鐘前。
理緒看著比她那首要長三行的預言， 散漫道：
「原來如此。」
她那次是死亡宣告，所以僅有一行。
但，完整的占蔔是由四行詩組成。
能預言一個月內將要發生的事情。
【您真的要將占蔔給任務對像嗎？】
有[墮落論]在，系統還是覺得不保險。
聽到這話， 理緒輕笑了聲。
「其實很好避開。」
她彈開打火機的上蓋，隨意撥動打火輪。
一小簇火焰出現，紙張被吞噬成灰燼。
【那您和任務對像的交易？】
「照常。」
理緒慢悠悠道。
她轉身去橫濱路邊復印店借了張白紙。
筆尖一動，原本的四行詩壓縮成一行。
重寫一份，確實能規避[墮落論]探查。
但是， 對占蔔詩進行大規模刪減——
【任務對像會發現】
理緒將紙折好， 眉眼微揚。
「就是要他看出來。」
*
集裝箱。
理緒晃了晃手中的檔案袋， 淡定道：
「哥，這是復印件， 不是原件吧。」
太宰指尖輕敲著桌面， 嗯了聲：
「你的原件沒在檔案室。」
大概被森先生藏在其他地方。
這份文件是他從情報部的電腦中導出。
太宰的視線落在理緒身上， 眸色加深：
「你想用完整版的占蔔和我交換原件？」
下一秒。
理緒面色坦然：
「其實， 原件早被我替換成其他東西。」
現在檔案袋裡裝著的是她之前用[空間跳躍]傳過去的漫畫。
「一本漫畫而已， 拿不拿回來不重要。」
「……」
「不過——」
理緒提出自己的訴求：
「刪除電子檔案，對你來說並不難吧。」
她哥應該很清楚，情報部的加密手段。
太宰似笑非笑：
「刪了後，我們一起進港口黑手黨的黑名單？」
「哥，預言都說你要叛逃了。」
理緒面不改色地看他：
「你不趁著自己還是干部的時候濫用職權，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
「……」
*
黑名單交易達成後，理緒晃回了鯨魚島。
她才落地，就被一團高速毛球圈住脖子。
小傑追上來後，松了口氣：
「它剛剛突然躥出去，我以為是出事了。」
理緒和扒拉她的貓對視：
「我不冷，沒有戴貓貓圍巾的興趣。」
奶貓本想多吸幾秒再跳回地面，卻被人直接拎起。
它抬起頭。
這人的瞳色是偏茶褐的鳶色，眼尾微微上挑，慢條斯理道：
「以防萬一，還是帶你去絕育吧。」
「？！」
喪心病狂的提議最終被小傑阻止。
「要尊重它的意見。」
理緒被他提醒後想起勞動合同，點頭道：
「也是，我不能強迫我的合作伙伴絕育。」
逃過一劫的奶貓縮在小傑懷裡安靜如雞。
【……】
鯨魚島對比天空競技場確實是民風淳樸。
理緒每天就遛遛貓，時不時去森林探險。
生活愜意又祥和。
系統看她這副悠閑度日的樣子，委婉問：
【您不打算插手嗎？】
按時間線，森鷗外快給織田作發[銀之神諭]了。
晚間的海風帶著涼意。
理緒躺在樹上，欣賞著漫天繁星。
旁邊的小貓咪在倒礦泉水洗果子。
她接過洗干淨的果子，拖長尾音：
「沒有啊，我好想插手。」
【？？？】
系統懷疑自己聽錯了。
任務者完全不像是願意趟這種渾水的人。
「很可惜，我哥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理緒語調輕快，意味深長。
系統當即反應過來。
【您想和任務對像二次交易】
要是太宰借用任務者的能力，她便會順勢提出上次條件。
【半個月內，不能自殺】
這種正式交易，太宰不會違約。
一旦成立，就不用擔心緊急任務會在考試期間出現。
消除最不可控因素，拿到獵人執照的概率很高……
「獵人測試就在明年一月份。」
她必須在開考前將風險排除。
理緒咬了口奶貓遞過來的果子，神色不變。
「這應該是我哥最有可能同意的一次。」
能改變他職業走向的這個人，一定很重要。
【任務者會主動找您交易嗎？】
理緒表情沒有變化，輕描淡寫道：
「看這個月，他打不打我電話。」
不過，以她對她哥的了解。
除非窮盡一切手段均無法改變——
這人絕不會自己打自己臉。
理緒瞥了眼邊上系著口水巾咬果子的奶貓，語氣平淡。
「不如你去橫濱做緊急任務，我去參加獵人測試？」
【？？？】
*
一個月後。
沒收到異世界通訊的理緒鄭重將照片交付給靠譜的未成年小貓。
「盯緊這個人，不要讓他有自殺的機會。」
她頓了下，補充道：
「我明年拿到獵人執照給你結算小魚干。」
主系統警告音隨之而來。
【嚴禁任務者以各種形式外包緊急任務】
理緒慢騰騰地收回照片。
系統沉默幾秒，後問：
【您不回橫濱嗎？】
過了一個月，也該塵埃落定了。
「我哥那無非是兩種情況。」
「要麼努力改變，但失敗了。」
「要麼找其他人合作，最後成功了。」
港口黑手黨干部級的異能者小隊才能對抗Mimic。
從占蔔結果上看，那位首領沒有讓干部插手此事。
是後者的話，太宰在橫濱能找的合作對像
只有——
異能特務科。
系統有些遲疑。
【異能特務科？】
特務科應該對紀德的能力無從下手才對……
理緒坐在地板上和小傑一起玩游戲機，分出點精力回應系統。
「只是藏人的話，異能特務科還不至於做不到。」
那Mimic由誰對抗？
系統怔了幾秒。
異能開業許可證？！
它迅速反應過來。
【港口黑手黨】
*
港口黑手黨。
「最近組織有兩人下落不明。」
「情報員阪口安吾和下級成員織田作之助。」
森鷗外微笑著看向面前的太宰：
「這件事，你知情嗎？」
太宰聲音與往常無二，神色自若：
「是約著去旅游了吧。」
森鷗外轉動著羽毛筆，開玩笑道：
「真說的話，你私下和他們是朋友吧。」
他意味不明地開口：
「一起旅游都不帶你嗎？」
「沒辦法，畢竟我是干部。」
太宰語氣輕飄飄的。
「怎麼能在組織正處於窘境的時候出去旅游放松呢？」
他自顧自道：
「真難纏，Mimic那群人簡直就是比我們還狂暴的恐怖分子……」
還未說完，無聲無息出現在房間內的幾名黑手黨成員將槍指向他。
森鷗外笑容不變：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太宰頓了下，無所謂地說：
「首領，你不會讓部下開槍。」
「為什麼呢？」
光影之下，太宰眼眸暗沉，面容並不清晰。
「因為你還需要我整編干部級異能者小隊。」
他聲音很輕，緩慢地說：
「想來您與異能特務科也接觸過了。」
「不是嗎？」
*
放下游戲後，理緒開始思索如何讓她哥不在她考試期間搞事。
「要不將能讓人昏迷半個月的神奇蘑菇，混到他的蘑菇餐裡？」
但某人似乎對毒蘑菇有抗性，一只可能不夠抵半個月。
將冰箱裡的蘑菇全換掉，又會被發現。
理緒思索後道：
「這個方法，風險有些大。」
【幸好任務對像打不過您】
但凡任務者武力值低一點，都活不到現在。
理緒支著側臉，嘆了口氣：
「要是能報警就好了。」
「但警方不管這事，而且就算將他送進監獄，也不影響他自殺。」
【您不救人，至少不要濫用公共資源】
聽到這句話，理緒頓時坐直身。
她倏忽開口：
「你說得對。」
【？】
它忽地有種不詳的預感。
下一秒——
任務者用上簽證，晃回橫濱。
【您這是？】
理緒點開紅點地圖，唇角微揚。
「還記得占蔔的最後兩句嗎？」
[去成為救人的一方]
[出發時可面向黃昏]
以太宰的性格，就算跳槽也絕不會跳到規矩很多的異能特務科。
除去異能特務科和港口黑手黨——
能經得住他折騰的地方，藏在這行詩的最後一句。
她點開紅點地圖，心情上揚好幾個度：
「將我哥送到那去吧。」
【？？？】
這語氣——
跟因為要出游，所以查了諸多資料，最終找到適合寄養狗狗的犬舍……一模一樣。
*
武裝偵探社。
本來一切均按照計劃穩步進行。
……在這份奇怪的委托到來前。
國木田面無表情地心想。
「我們是從事危險工作的武裝偵探社。」
不是少年所。
對方和他對視了半晌，真情實感：
「請不用擔心危險性不夠，我可以擔保，接下委托的人會過得相當危險。」
國木田：？？？
這是可以擔保的嗎？
國木田皺著眉，看著理緒道：
「比起委托我們阻止他自殺，你更應該讓他去醫院。」
理緒很自然地開口：
「絕對治不好，沒必要浪費公共資源。」
「……」
國木田推了下眼鏡。
「這不是你這個年紀需要考慮的事情。」
他面色嚴肅：
「你在哪所學校就讀？」
現在就聯系她的班主任將人領走。
對方不慌不忙道：
「因為會被殺掉，所以我已經很久沒去學校。」
神色正常，沒有說謊。
國木田：？？？
現在的校園暴力已經升級到這種程度了嗎？！
他正准備詢問細節時，一直看報紙的亂步懶散地開口。
「你的委托我們可以接。」
「亂步先生？！」
亂步取下眼鏡，拖長語調。
「但是有條件——」
「幫偵探社辦十個案子。」
他眉梢輕挑了下。
「會發工資，沒有時限。」
第49章
理緒想了想後， 問：
「沒有時限，是指我可以決定何時辦理案件嗎？」
亂步靠著椅背，慢吞吞地喝了口汽水。
「是的。」
「我對所承辦的案件有選擇權嗎？」
「隨你， 只要完成十個就行。」
國木田本想制止，但出於對亂步的信任還是沒說話。
他將視線移向某個言行舉止極不尋常的小孩， 猜測她不會同意。
對方怎麼看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個人主義者。
這種人絕對不會輕易允諾。
理緒沉默幾秒，語氣不變：
「能改一下條件嗎？」
國木田推了下眼鏡， 心下了然。
這份委托談不成了。
亂步先生可不會聽話更換條件。
下一秒。
理緒補充道：
「再加一個案子，你們能將我哥揍一頓嗎？」
國木田：？？？
他忍不住開口：
「等等， 你不是要委托我們阻止他自殺嗎？」
「沒錯啊。」
理緒穿著方便活動的休閑服， 漫不經心道：
「但是我怕他太無聊了， 想給他找點事做。」
「……」
什麼找點事做？！
你就是想打他吧！
*
亂步以不劃算為由沒有接受這個條件。
理緒雖說著遺憾， 仍步履輕快地離去。
國木田等人走後， 終於問出來：
「亂步先生， 您為什麼會同意？」
這份委托從內容到條件都相當詭異。
亂步輕晃著汽水瓶，語調懶洋洋的。
「她有空間跳躍的能力。」
「空間跳躍？」
國木田怔住了。
這是能看出來的？
亂步放下汽水，咬著薯片含糊道：
「社長見過她一次。」
回偵探社後， 對他描述了當時看到的情形。
一個黑發女孩為擺脫流浪貓的追逐， 用出短距離空間跳躍。
按照時間推算出的身形變化， 是同一個人無疑。
國木田漸漸理解了。
就算[空間跳躍]只能短距離轉移，那也是關鍵時刻能扭轉局勢的罕見異能力。
倒不如說——
是極其適合暗殺的異能。
這樣的人如果在裡世界接受過系統的訓練， 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精英殺手。
而這份力量如果被人用來對抗武裝偵探社，即使是他們也會覺得尤為棘手。
「原來如此——」
不愧是亂步先生。
國木田還未說完，就被咽下薯片的亂步咬字清晰地打斷。
「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懶懶地拖著尾音：
「這種人才不會任由自己被人利用。」
強硬地給貓套上枷鎖， 不僅得不到好處， 還會被狠狠地撓出血。
「提供小魚干和臨時住所， 予以自由活動時間的放養才最合適。」
國木田有種說不上來的莫名感：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亂步重新拿回報紙， 神色散漫：
「不是有人已經這麼做過了嗎？」
*
新年過後。
理緒翻著她哥新住所的冰箱。
「讓我看看，有沒有可樂？」
「啊，找到了。」
她正要伸手去夠，就被人拽著衣領扔到一旁。
臉撞進柔軟的羽絨被裡。
「自己去樓下自動販賣機買。」
太宰合上冰箱門，慢條斯理道：
「我這不是給你提供自助餐的地方。」
理緒干脆躺下裹著被子玩游戲機。
「哥，早上吃什麼？」
「蟹肉罐頭。」
「已經連吃三天了。」
理緒將游戲機扔在一旁，拿出手機准備點外賣。
太宰彎腰抽走手機，和她對視：
「這個時候點外賣——」
「你是擔心那些人找不到我嗎？」
理緒坐直起來，面不改色：
「我相信你掌握的秘密，能夠保護自己。」
所以，還是改善伙食更重要。
理緒悠悠地開口：
「冰箱有新鮮食材，你做嗎？」
太宰垂眸將手機扔到被子上。
「你怎麼不做？」
理緒謙虛表示：
「為了讓你有發揮的空間。」
「……」
她哥拒絕做飯，並直言能再吃幾天蟹肉罐頭。
近期不想食用罐頭制品的理緒選擇自給自足。
半小時後。
太宰正敲著鍵盤，看到對方從廚房端出一盤蒸熟的粉紅色蘑菇。
他盯著那盤顏色奇特絕對有毒的蘑菇，沉默幾秒。
「廚房裡的鍋要扔了。」
「哥，罐頭吃多了，容易營養不良。」
理緒將筷子塞到他手裡，非常淡定：
「對身體不好。」
「……」
太宰面上沒什麼表情。
「所以你就給我做了吃完要洗胃的毒蘑菇？」
理緒坐到他邊上，托著腮道：
「你的魔法清燉雞有好到哪去嗎？」
「更何況——」
她將手中的《完全自殺手冊》翻到[中毒死亡——蘑菇]那一頁，唇角彎了起來。
「我還有參考文獻。」
「……」
太宰盯著理緒，收回手冊。
「首先，不要用[空間跳躍]從我身上取東西。」
「其次——」
他將那一頁懟到某人臉上，用力揉著她腦袋。
「你端上來的蘑菇和書中的圖片從顏色到品種有一點相似之處嗎？」
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是毫不相干。
「最後，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蘑菇。」
太宰眼睫低垂，眼底情緒隱晦微沉。
「不會死亡，但會讓我昏迷半個月。」
果不其然，理緒聽到他的分析後，微微笑了下。
「是的。」
室內燈光明亮，乖巧貓咪一秒變黑心屑貓。
可就算現在是屑貓模式，眼瞳仍明亮剔透。
有一種天然的無辜感。
太宰手指動了動，揪起對方一簇頭發。
「長得奇奇怪怪還有昏迷功效的蘑菇。」
他輕聲地問：
「這麼反科學，你從哪找的？」
【請任務者切記，不得泄露異世界信息】
兩人目光對視。
理緒不慌不忙，神色自然：
「哥，你自己都是異能者了，還有資格說蘑菇反科學呢？」
「……」
【合理】
系統經過多次打磨，如今非常相信任務者的應變能力。
只要不接話，就不會翻車。
太宰拿刀切開盤中僅蒸熟、沒切過的整只敷衍蘑菇。
燈光折射在他側臉上，給系統一種在切人頭的錯覺。
它默默調出簽證准備救人。
等到蘑菇被切成可入口大小時，他用筷子夾了一片。
理緒看穿他的意圖，躍上冰箱。
「你自己吃就行，我不餓。」
太宰抬眸盯著她，語調輕松愉快。
「你不是最喜歡睡覺了嗎？」
「這個吃下去能睡半個月。」
他故作誇張姿態：
「豈不是比催眠噴霧還要省時省力嗎？！」
理緒不為所動，她坐在冰箱上沒有下來的想法。
「哥，我真心建議你最好趁熱吃掉。」
「畢竟——」
她指尖一動，一張人體構造彩繪圖出現在手上。
理緒風輕雲淡道：
「胃裡憑空多出東西的滋味應該不太好受。」
「……」
太宰直直地看著她，神色不明。
「真厲害，你的物品轉移能力能精確應用於人體上了？」
「當然沒有。」
理緒實話實說：
「所以極大概率會轉移到人體內其他地方。」
太宰：？？？
「不過你放心。」
理緒從冰箱上跳下來，握住他的手真誠道：
「我隨時能將你傳送到醫院，絕對死不了。」
「……」
*
她哥吃了一片後，當即倒地不起。
理緒看著盤中剩下的蘑菇嘆息：
「哥，你真浪費。」
這蘑菇還是她跑了半個大陸用紅點地圖定位到的。
【……】
理緒蹲下好奇地戳了戳太宰。
「我怎麼覺得你沒咽下去？」
在系統以為任務者要喪心病狂地給人硬塞幾口神奇蘑菇時，她站起身眉梢微揚。
「算了，我還有備選方案。」
此時門鈴聲響起。
門一打開，理緒就將裝有粉色蘑菇的盤子遞給國木田，叮囑道：
「國木田先生，如果您覺得情況即將脫離控制，請不要客氣地使用道具。」
國木田：？？？
他眉心動了動，剛想說些什麼。
對方便跑出去老遠，留下一句。
「我有急事先走了，您隨意就好。」
「……」
手中的盤子很是燙手，國木田想起來之前亂步的建議。
更覺得這份委托是個燙手山芋。
他將視線移到榻榻米上昏迷的某人。
由衷同情這位素未謀面的委托對像。
攤上這麼個妹妹，確實倒霉。
國木田剛將盤子放回桌上。
下一秒——
本該昏迷的人從沙發上詐屍，跑進洗手間啪地把門關上。
幾分鐘後。
對方打開門，發梢上還滴著細細的水珠。
看到他後微笑著說：
「請問有什麼事嗎？」
國木田推了下眼鏡，公事公辦：
「受你妹妹的委托，前來看護。」
太宰支著側臉，笑眯眯道：
「我很好哦，不需要看護。」
國木田看著這人渾身纏著的繃帶，不置可否。
對方像是看出他的想法，擺擺手散漫道：
「妹妹太黏人了真令人苦惱，這些都是意外，我一點事都沒有，甚至可以健康地去外面跑幾圈呢。」
國木田推了下眼鏡，淡淡道：
「抱歉，但這是委托任務。」
太宰給他倒了杯水，饒有興致地問：
「不知道您在哪就職？」
「武裝偵探社。」
話音剛落，國木田察覺到這人的視線似乎冷凝了一瞬，但當他再看過去時，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甚至還態度更加熱情地招呼：
「竟然就職於大名鼎鼎的武裝偵探社，您真厲害。」
「那麼，能告訴我——」
他話鋒一轉，笑容不變。
「這份委托的條件嗎？」
委托條件可能會涉及委托人的秘密。
一般而言，偵探社是要求必須保密。
但是。
在他來之前，亂步先生卻說——
「對方一定會問條件，告訴他吧。」
「可是，這不符合保密規定。」
亂步眉眼意氣風發，隨口道：
「不告訴他，委托絕對會失敗。」
絕對會失敗嗎？
國木田喉結輕滾了下。
「委托人以幫偵探社辦十個案件作為條件，要求我們阻止你這半個月的自殺行為。」
室內頓時沉默。
「十個案件。」
太宰垂下眼，面上情緒難辨。
「我開始有點好奇了。」
他聲音輕飄飄的。
「她和她朋友要去干什麼——」
「才會答應這種條件。」
*
獵人世界。
小傑下了電梯後，一直在找人。
酷拉皮卡見此便問：
「是有認識的人也報名了嗎？」
小傑點點頭：
「是的，但她好像還沒有到。」
「我們都算到晚了。」雷歐力說，「你那個朋友該不會前幾輪被刷了吧？」
小傑語氣認真：
「不會，理緒一定沒有問題。」
酷拉皮卡觀察著他的神色，心下有了判斷。
話音剛落，電梯門緩緩打開。
一個穿著黑色衛衣，正玩著游戲機的小孩不緊不慢地走出電梯。
因為衣服寬松，看上去像沒長成的年幼小貓。
但那雙眼輕掃過來時，讓人莫名察覺到危險。
值得警惕。
雷歐力小聲道：
「這小孩肯定不是善茬。」
其他考生還在隱晦分辨時，小傑快步上前。
「理緒，一路上還順利嗎？」
理緒將游戲機收回口袋，語調懶散。
「還行吧，出門前給我哥喂了毒蘑菇，應該能讓他消停一段時間。」
眾人：？？？
好家伙，果然是個狠人。
第50章
雷歐力湊到酷拉皮卡身邊， 低聲道：
「這是小傑的朋友？」
兩人的差別大到完全像是不同生物。
另一邊。
小傑打開背包，一只純白的奶貓從裡面鑽出來，跳回理緒腳邊。
理緒瞥了它一眼，沒有意外。
倒是雷歐力瞳孔地震。
「一路上沒聽到貓叫過啊。」
酷拉皮卡給他科普：
「這種幻獸喜靜， 擅隱蔽。」
甚至能待在一處半個月不動。
「不會主動攻擊人， 也不主動親近人類。」
雷歐力唇角一扯：
「你管這叫不親人？」
同一時間。
理緒從書包裡拎出兩罐可樂和一袋薯片。
奶貓非常上道地幫忙開可樂和撕包裝。
一人一貓旁若無人地喝可樂、咬薯片。
中途理緒將目光移向小傑：
「你要嗎？」
小傑加入其中， 笑道：
「我吃薯片就好。」
其他人：？？？
雷歐力將頭偏過，不願再看。
他試圖搭話正常人酷拉皮卡，對方正拿筆做著筆記。
【喜好（大概）：食用人類零食】
【是否親近人類：存在個體差異】
雷歐力：……
就在此時，一個易拉罐忽地朝靠著牆的理緒扔來。
但被躍起的奶貓一爪子拍下。
理緒稍稍抬眼，看到人後， 哦了一聲：
「好久不見。」
奇犽雙手插兜， 語氣玩味：
「你是來春游，還是來考試？」
「春游怎麼會選在考場？」
理緒氣定神閑道：
「這麼多年過去，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奇犽眼角微挑， 聽出這不是什麼好話。
果不其然，下一秒。
對方慢悠悠來了句：
「一如既往地學不會社交禮儀。」
「……」
四目相對。
周圍瞬間安靜。
「社交禮儀？」
奇犽冷笑著說：
「你這種一言不合就拉黑的人有資格說我不懂社交禮儀？」
理緒停頓幾秒，似乎在回憶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而後道：
「拉黑這種功能， 設計出來不就是為了讓人們使用嗎？」
她非常敷衍地開口：
「不如我現在給你打電話， 送你一次把我拉黑的機會？」
奇犽：？？？
他正要揍人，但第一場測試已經開始。
前面的人都跟著考官跑出老遠。
奇犽用能將普通人盯得頭皮發麻的視線，聲音很冷：
「這段時間， 你別以為能一直這麼囂張下去。」
理緒掀起眼皮，與他對上視線：
「這就算囂張了？」
一道白影飛速朝奇犽的頭發撲去， 他皺著眉往後一躍， 手中倏忽一空。
原本夾著的滑板換到了某人的腳下。
奇犽瞬間意識到這人想做什麼， 瞳孔一縮立刻追了上去。
小傑也跟上去，提高音量：
「理緒，不能搶別人東西。」
奇犽嘖了一聲：
「別喊了，這就是個屑人，才不會聽你的。」
然而——
原本已經沒影的人又滑著滑板回來了。
將滑板扔給他，淡淡道：
「還你。」
奇犽：？？？
沉默三秒。
他檢查完滑板發現沒有損壞，神色逐漸古怪：
「你是沒控制好方向撞到牆，把腦子撞壞了？」
還是說她在這個滑板裡偷偷放了微型定時炸彈，幾秒後就會爆炸？
「我剛去前面看了眼。」
理緒單肩背著書包，一手拎著可樂罐，慢條斯理道：
「全是樓梯，滑不上去。」
奇犽：……
我就知道。
小傑見她回來，笑了笑：
「那我們一起跑上去吧。」
理緒取出野餐墊和便當盒：
「不了。」
奶貓叼著野餐墊找了個干淨的角落鋪上，再從小傑的包裡翻出自己的小碗等投喂。
理緒坐下後，給它夾了幾片三文魚。
「趁現在環境不錯，我想先吃午飯。」
紅點地圖顯示前方是達美妮濕原。
這種危險生物眾多的濕地不是合適的野餐場所。
她可不想坐下吃飯時，還有一堆動物對著自己流口水。
沒開掛的奇犽不可置信：
「你是來考試的嗎？！」
理緒將書包放下。
一旁的小貓咪從裡面翻出高腳杯，開了瓶可樂給她續上。
理緒輕晃著杯子，面不改色。
「是啊。」
奇犽：？？？
他眼神懷疑地盯著那個看上去沒什麼重量的包。
「你不會帶了一包的可樂吧？」
要知道飲料這種東西又占空間，又不輕便。
除了故意在考前坑新人的東巴，帶壓縮餅干都比帶飲料實用。
更別提，這人連便當都自帶了。
理緒神色淡定：
「怎麼可能？」
雷歐力追上來後，聞言贊同道：
「對的，哪有人會帶那麼多液體——」
話音未落，她從包裡拿出兩只椰子，奶貓開完後熟練地插上吸管。
理緒表現得雲淡風輕。
「只喝碳酸飲料多不健康。」
反正這個書包的作用只是為了掩蓋她的系統背包。
這才僅是一些食物，只要她想，都能掏出直升機。
雷歐力：？？？
奇犽翻了個白眼，無語道：
「你怎麼不直接帶個帳篷？」
「區區帳篷，我會沒有？」
奇犽：？？？
他轉過身，冷嗤一聲。
「我們走吧，別管她。」
一小時後。
鐵門關上，某人還沒從地下出來。
奇犽遲疑幾秒，看向小傑：
「她是吃完後又睡了一覺？」
還記得自己是來考試的嗎？！
小傑搖搖頭：
「理緒一定會跟上來的。」
奇犽收回視線。
「你對她濾鏡也太大了。」
他的眼力不至於差到連個在人群中格外突出的屑人都看不到。
小傑笑容不變：
「或許理緒已經在終點等我們了。」
「哈？」
*
肯特市地底。
小貓正在搭帳篷，理緒則托腮看著紅點地圖。
「等到考官停下，我再用念能力吧。」
監考人員：……
這人與其他考生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
日本橫濱。
與理緒一個畫風的太宰正在國木田的雷區瘋狂蹦迪。
「國木田君，這是我在後山找到的蘑菇。」
太宰捧起那個顏色詭異蘑菇，手舞足蹈：
「是不是比那個粉色蘑菇更像毒蘑菇？」
國木田敲著鍵盤，面無表情：
「我不認為毒蘑菇和毒蘑菇之間有比較的必要。」
「區別很大哦。」
太宰語氣歡快：
「這個是能讓我通往死亡之路的寶藏蘑菇。」
他眸色微暗，但語調不變。
「不是會讓我昏迷半個月的垃圾蘑菇。」
國木田耐著性子說：
「你要是實在閑，可以給你妹妹打電話。」
隨便說些什麼都好，最好別揪著他一個。
太宰擺擺手：
「她現在可是在享受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假期。」
他視線垂下，定在那盤粉色蘑菇上。
忽地出聲。
「我當然要挑她睡覺的時候吵醒她。」
太宰懶洋洋地說：
「才能打出最大傷害。」
「……」
*
第二試場，維斯康森林公園。
奇犽到的時候，瞥見靠著樹干玩游戲機的某人。
對比其他人風塵僕僕，這人干淨得有些怪異了。
像是睡了午覺，又慢騰騰喝完下午茶，最後被轎車送來目的地。
他走過去，眼裡帶了幾分審視。
「你怎麼過來的？」
理緒眼都沒抬：
「走過來的。」
奇犽：「就你這沒考官三分之一長的腿，光靠走能走得這麼快？」
理緒：「還行吧，走捷徑挺快的。」
奇犽：「什麼捷徑？」
理緒：「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這也是[空間跳躍]的原理。
但沒接觸念能力的奇犽只感覺到了濃濃的敷衍意味。
理緒只能無奈地和系統說：
「為什麼我每次說真話都沒人信？」
【您真的不知道嗎？】
「知道，但不想改。」
【……】
系統選擇閉嘴。
第二場測試的考官中有門琪。
看到人的那一瞬，理緒就知道這場考試絕對不會正常結束。
所以，當其他人都去森林裡找豬時，理緒坐在原地沒動。
門琪見此眉心一跳。
「你要是消極對待，我現在就取消你的考試資格。」
理緒喝著椰汁，支著側臉散漫道：
「相處過半年，我當然知道你對美食的標准多高。」
這個考場估計沒幾人能達到門琪的要求。
「正因如此——」
門琪打量著她道：
「你絕對沒問題。」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個人——
除了性格超級差勁，可只要願意去做，就能做得很好。
「喂，你再擺爛，我真要取消你的考試資格了。」
理緒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會這樣。」
她將視線移到門口，小貓坐在比它大幾十倍的豬身上，在陽光下像是一團即將融化的棉花糖。
將豬驅趕至空地後，它亮出爪子認真清理內髒。
門琪眼神一滯：
「你們的勞動合同竟然還沒解除？」
理緒指尖一動，一排調料出現在台面。
「很奇怪嗎？」
門琪：「對像是你，相當奇怪。」
竟然有脾氣好到能包容問題兒童的幻獸，簡直匪夷所思……
理緒用熱水給豬坯燙過皮後，慢條斯理地開始掛糖色。
「我最近找到一種新食材，你需要嗎？」
「什麼食材？」
一只體重超標，非常肥美的螃蟹倏地出現在門琪面前。
理緒：「按原來的交易來吧。」
門琪：「……你要我給你做？」
理緒：「之前不都是這樣嗎？」
門琪：「我現在是考官。」
理緒頓了下，語氣閑散：
「考官就可以白嫖考生食材了嗎？」
她拖長語調。
「好過分。」
「……」
小傑扛著豬回來時，看到快出鍋的螃蟹。
螃蟹？！
他連忙提醒：
「你跑題了，這場的題目是烤全豬。」
酷拉皮卡沉吟片刻，後道：
「比斯坎森林應該沒有這類蟹才對。」
難道今年出現了特殊的遷徙活動？
奇犽將豬架上烤架，開始嘲諷：
「這時候與眾不同可不是明智之舉。」
理緒將螃蟹從鍋裡撈進自己碗裡。
「其實——」
她唇角輕揚了下。
「我已經完成第二場測試。」
眾人：？？？
被猝不及防地雷歐力率先道：
「你根本沒出這個門吧！」
理緒介紹了下正在剝蟹殼的奶貓。
「但我提前發送了訂單。」
她看了眼小貓：
「取出的蟹肉你自己吃吧，上面沾了貓毛。」
奶貓投喂她的動作微頓，將新鮮蟹肉放到自己的小盤子裡。
眾人：……
這份震驚就算他們搭上了第三次試驗會場的飛船都沒消散。
靠著水煮蛋通過測試的奇犽看向這一貓一人，心理失衡道：
「這合理嗎？！」
他們家三毛都沒這麼離譜！
小傑嗯了一聲：
「鯨魚島的動物也很喜歡理緒。」
雷歐力揉了下自己的頭發。
「這不就是天生的幻獸獵人嗎？」
酷拉皮卡垂下眼。
「本性純粹的人會受動物喜愛。」
他輕笑了聲：
「理緒是個溫柔的人呢。」
下一秒。
理緒將故意插隊的一個成年人踹出去老遠。
銀質叉子釘死在地面上，往右偏一寸就會刺破他的血管。
本想衝上來一對一的考生，驟然失了力氣，動都不敢動。
「這份評價太珍貴了。」
聽到酷拉皮卡的話後，理緒拿出手機。
「能再說一遍，讓我錄下來嗎？」
「……」
*
手機來電將酷拉皮卡從尷尬中解救出來。
理緒按下接通後，她哥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
「驚喜嗎？」
理緒頓了幾秒：
「還好吧。」
太宰靠著椅背，唇角微彎：
「我沒被蘑菇毒暈，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理緒接電話的時候沒刻意避開小傑他們。
所以，她哥的話很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奇犽來了興趣，身子稍稍前傾。
沒掩蓋自己想聽八卦的想法。
理緒瞥他：「你這個年紀就脖子前傾了？」
奇犽：？？？
他一拍桌子：
「你想死嗎？」
理緒沒搭理他，而是看向他身後的小傑。
「能幫忙把他拖走嗎？」
小傑比了個ok的手勢，拽著想衝上前的奇犽飛船探險。
等人走遠，理緒語調正常地問候。
「哥，最近過得怎麼樣？」
太宰翻著手冊，聽不出語氣。
「沒你過得多姿多彩。」
理緒非常自然地接話：
「我們又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你天天跟我比什麼？」
「……」
理緒比較關心她哥的近期自殺情況，便問：
「你最近是否感覺郁郁寡歡、心理不適、有時還會血壓驟升？」
這些都是自殺先兆。
良久後，太宰輕飄飄道：
「有啊。」
「不用最近。」
屏幕光照在他臉上，顯得神色不明。
「就現在。」
理緒語氣平和：「好的，我這就幫你聯系國木田先生。」
「……」
「不用，我最近發現——」
太宰翻著手冊，輕快道：
「自己去死太孤獨了，所以開始找願意和我殉情的美麗女性。」
理緒抿了口果汁，表示理解：
「你結婚的時候我會去的。」
「……」
她抬頭看了眼掛鐘，都過了往常休息的時間點。
「太晚了，下次聊吧。」
出於穩定她哥精神狀況的考慮，理緒在掛斷電話前略微開導。
「哥，雖然你不愛打理，看上去不修邊幅，但長得還算眉清目秀。」[1]
「在殉情市場上勉強有些優勢，沒必要太焦慮。」
「再見。」
太宰：？？？
第51章
另一邊。
奇犽單手支著側臉， 淡淡道：
「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小傑偏過頭：
「奇犽說的是理緒嗎？」
奇犽輕嗯了聲：
「你們的生長環境完全不同。」
按理說，很難有交集。
小傑像是生長於森林的野生動物。
而那個人——
從根莖到枝葉全是由黑泥澆灌出來。
「我大哥曾經想殺她。」
「但是——」
奇犽慢騰騰地補充。
「沒有做到。」
甚至在最後，他們還私下達成了協議。
伊爾迷會收手， 只能證明——
殺掉她要付出的代價， 不算小。
可見此人的棘手程度。
小傑面色如常：
「理緒當然不會輕易被殺死。」
他很自然地開口：
「我第一次見理緒的時候， 她正抓著小木板飄在沼澤上，生命力相當頑強呢。」
奇犽：「……」
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不太對？
*
理緒睡在小貓搭的帳篷裡。
不知過了多久，外側的拉鏈突然被拉開。
一片黑暗中， 像刻意慢放的恐怖片。
臉上畫著淚滴妝容的魔術師勾著唇角，直接進了帳篷。
四目相對。
裡面的人盤腿坐著，抬眼看他。
西索一時間差點兒沒控制住殺意。
但比起還在成長期的果實，他有更感興趣的獵物。
「要交易嗎？」
理緒語氣涼涼：
「什麼交易需要挑陰間時間談？」
西索垂眼笑了下， 意味不明。
「和幻影旅團有關的交易。」
「我告訴你團長的能力，你將他傳送到我指定的地點。」
「怎麼樣？」
兩人目光對上， 幾秒後，理緒散漫道：
「不怎麼樣。」
帶人傳送需要有肢體接觸， 她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聽到這話，西索眉梢輕揚。
「你不好奇他們追殺你的原因嗎？」
理緒語調漫不經心：「大概能猜到。」
占蔔詩透露的信息足夠明顯。
「那團長的能力呢？」
西索似笑非笑：
「事先聲明，你的回答將決定——」
他夾了張撲克牌在指間。
「我會不會動手殺你。」
如果是因為害怕，不敢與庫洛洛接觸。
這樣的果實， 從內部就腐爛了。
「理由很簡單。」
理緒瞥了眼他。
「就算我沒和你交易， 你也會去找其他人。」
西索不會輕易放棄獵物。
既然如此， 她根本不需要摻和這事。
左右庫洛洛都要被找麻煩。
半晌後，西索收了撲克牌。
「你合格了。」
理緒隨意地說：
「好走不送。」
等人走後， 她重新躺下。
毛毯蓋上沒兩分鐘， 手機突兀地響起。
理緒面無表情瞥了眼屏幕， 看清後無語道：
「由此可知， 我哥在地下的生活很是無聊。」
電話就算了，還是視頻通話。
【您要接嗎？】
「不要。」
距離第三場測試還有幾個小時，她要趁現在多睡一會兒。
*
幾個小時後的陷阱塔。
[空間跳躍]一開，從塔頂到地面只需一秒。
然而——
「也就是說，我要在這等七十二小時，不能提前交卷。」
理伯的聲音從廣播中傳出來。
「是的，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不用念能力從頭體驗。」
他現在就把難度調成地獄模式。
理緒坐回自帶的帳篷裡，神色平淡。
「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事做？」
她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懶散道：
「有這時間，還不如問候空巢老哥。」
視頻一接通，理緒很自然地聯系上文。
「哥，你脫單了嗎？」
「殉情對像找得怎麼樣？」
「對方有沒有嫌棄你沒有墓地？」
「……」
太宰頓了下，風輕雲淡道：
「你不是和朋友一起外出嗎？」
「怎麼待在帳篷裡？」
他輕笑了聲。
「是不想讓我看出什麼吧。」
理緒：「野營睡帳篷不是很正常嗎？」
太宰：「那你出去走兩步。」
理緒：「別吧，我和你視頻給人看見影響多不好。」
太宰：？？？
她哥語氣帶了幾分危險：
「你什麼意思？」
理緒淡定道：
「我在外的人設又溫柔又純粹，帶你出去會拉低我的交友面。」
「……」
太宰正要說話，眼神捕捉到屏幕角落裡一團正在切芒果的貓。
不是拿爪子在切，而是正經地拿水果刀在切。
太宰眼眸微斂，眼底情緒不明。
「它為什麼在用水果刀切芒果？」
理緒理所當然：
「這樣就不會沾上貓毛。」
「……」
太宰聲音輕飄飄的。
「一只會用刀的貓，你確定它不是異能者變的？」
理緒：「我問過它，它說不是。」
【……】
系統真心希望任務對像不會因心梗而去世。
更不希望任務者因為會切芒果的貓而翻車。
理緒非常淡定：
「不會翻。」
太宰剛入完水，額前的濕發稍稍遮住眉眼，鳶瞳中閃過一瞬銳利的光芒。
「是新型的匣兵器嗎？」
理緒叉了塊芒果，和系統說：
「你看，我哥自覺幫忙補好設定。」
【……】
沉默幾秒。
太宰忽然笑了下，語氣平靜：
「不僅欠了武裝偵探社十個案件，還跟國外的黑手黨扯上關系。」
他站在樹蔭下，穿著浸滿水的沙色風衣，與往來路人格格不入。
「真難為你了。」
理緒敏銳地察覺到她哥的情緒有異。
一般這時候，是他報復性自殺前兆。
於是，為穩定其情緒，理緒將設定換成她哥更容易接受的版本。
「哥，其實這是我朋友的貓。」
【……】
遇事不決，朋友法則。
太宰唇角輕扯：
「你朋友的貓，在你的帳篷裡給你切水果？」
帳篷中開著照明的小夜燈。
理緒天生冷白皮，長了張只要不說話走哪都會被投喂、絕對餓不死的臉。
她穿了件純色上衣，托著腮作思考狀：
「不可以嗎？」
奶貓切芒果的動作微頓，它放下刀，轉而拿起叉子，試圖投喂。
太宰：？？？
*
奇犽到的時候，一眼看到在空地中巨顯眼的帳篷。
下一秒。
有人手裡拎了聽飲料，如沙灘度假般悠閑地從裡出來。
見到灰頭土臉的他們時，側過頭。
「你們這是去挖路了？」
奇犽：……
有被嘲諷到。
尤其在這人讓不滿一個月大的奶貓拆帳篷，自己在一邊喝飲料時，他的負面情緒達到巔峰。
「什麼事都不做，你拿到手的獵人執照干脆寫它的名字算了。」
話音一落，就被小傑拆台：
「這是分工，理緒提供了帳篷，所以不用負責裝拆。」
「……」
奇犽別過臉不去看。
可惡！他回家後一定要把三毛訓練得比他們家管家還智能。
臉上扎滿釘子的伊爾迷將這一幕收入眼中。
小奇和那個小孩沒有成為朋友。
證明他當初的判斷非常正確。
而另一個——
他瞥了眼小傑。
這才需要警惕。
暫被伊爾迷加入暗殺名單的小傑正在問理緒抽到的號碼。
「是空白。」
小傑怔了下：
「意味著只要守好自己的號碼牌就可以了嗎？」
理緒拿著小電風扇，語調散漫：
「考官說我需要拿到三個號碼牌。」
其他人的號碼對她而言，都只有一分。
「什麼？！」
雷歐力聲音放大，在酷拉皮卡提醒下壓低聲音：
「那你也是有夠倒霉的。」
理緒沒把這事當成大事。
「其實還好。」
倒不如說——
這場測試，再好不過。
等所有考生都進入眼鏡島，理緒點開紅點地圖隨機挑人。
[空間跳躍]發動的下一刻，三張號碼牌出現在系統背包。
「接下來，只要在一星期後交卷就好。」
她選了個干淨平坦的地面搭帳篷。
遇上了同樣在干淨平坦的地面挖洞的伊爾迷。
兩人對視後，誰都沒影響誰，繼續干著自己的事。
一邊的西索見此饒有興致地問：
「你們認識？」
理緒喝著料理機榨出的西瓜汁，隨口道：
「見過三次。」
伊爾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波動，挖洞的頻率也沒有改變。
「我倒是經常在小奇房間裡的沙袋上見到你這張臉。」
理緒哦了一聲：
「沙袋上照片折損率很高吧。」
伊爾迷面上情緒不顯。
「所以我讓管家把照片換成印有你臉的沙袋。」
有時候還能看到柯特無聲無息地站在小奇門口。
屬於想打，但不想被三哥認為是搶玩具的沉默。
理緒沒什麼反應，懶懶地發表感言：
「殺手家族就可以侵犯肖像權嗎？」
伊爾迷停止挖洞動作，眼眸漆黑：
「你在找我要使用費嗎？」
理緒喝完西瓜汁，微微抬眸。
「事實上，我已經拿到了。」
她晃了晃手裡的存折。
伊爾迷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存折，歪了歪頭，了然道：
「嗯，是小奇的。」
又找到了可以教育小奇的正當理由。
他放心地縮回洞。
此時的奇犽。
他神色微變，翻找著口袋。
「我存折呢？！」
*
理緒這邊的獵人考試進展順利，國木田那邊的委托進展扭曲。
他的委托對像此時正拉著街上一位貌美女性的手，眼神熱切：
「美麗的小姐，能與我殉情嗎？」
對方很有禮數地對著國木田道：
「您是他的監護人嗎？」
「……不是。」
類似於這樣的事一天能發生十次。
某日，國木田壓著火氣問太宰：
「你到底想干什麼？」
太宰正玩著手機，半躺在沙發上：
「我在找願意和我殉情的女性。」
國木田刻意讓自己忽視他的不著調。
「你已經給人造成困擾了！」
光是這個星期，國木田就處理了好幾起因愛生恨的案件。
案件當事人正是眼前這位。
太宰拿出耳機准備聽歌，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
「雖然我本意不是如此，但總會引發紛爭呢。」
「……你很驕傲嗎？」
太宰擺擺手，面不改色道：
「沒有啦，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國木田捏緊鋼筆，聲音微沉：
「不管怎樣，不要教唆別人自殺。」
太宰沒說話。
他垂下眼睫時，溫柔得能將人溺斃。
「我的妹妹，希望我能找到殉情對像。」
他輕撫著手機屏幕，眼裡卻盛著落寞與苦澀。
「我只是想在她回來前，滿足她的願望。」
國木田的手微微一松。
太宰看著手機，像是在透過屏幕描繪著真人。
「總喜歡往外面跑，有時候還帶一身傷回來。」
他聲音低低的。
「不能讓我的理緒，先於我死掉。」
室內很安靜。
國木田沉默過後，緩緩道：
「不論原因，教唆他人自殺總歸不對。」
他合上本子，正了神色。
「不過，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
「很抱歉。」
他說完後，太宰安靜幾秒，雲淡風輕道：
「騙你的，國木田君。」
國木田：？？？
太宰戴上耳機，快樂哼歌。
國木田衝過去看他的手機屏幕。
根本不是什麼人物照片，而是一個正在切芒果的貓貓表情包。
國木田：？！
第52章
在眼鏡島的一周。
理緒標志性極強的帳篷一直囂張地沒挪地方。
她的號碼牌對其他人而言， 只有一分。
因為出場時給人的感覺太危險，又是第一個出陷阱塔，其他考生便沒有貿然出手。
理緒就這麼和地底的伊爾迷相安無事地做了一星期鄰居。
除了交卷後， 被面色不善的奇犽攔下。
「我的存折，是你拿的吧。」
理緒將易拉罐投進垃圾桶，神色漫不經心。
「有證據嗎？」
沉默兩秒。
奇犽盯著她看了半晌， 冷笑道：
「除了你，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沒幾個人能無聲無息地從他身上取東西。
在這當中， 與他最相斥的——
就是面前這人。
理緒轉身要走， 一副完全不願多交談的樣子。
奇犽目光變沉，伸手想扯她單肩背著的書包。
距離僅剩幾釐米，卻被人早有預料地側身避開。
對方雙手插兜，懶洋洋地說：
「能不能改改你這種隨意亂扯路人的習慣？」
奇犽皺著眉，聲音裹著寒意。
「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剛交完卷的小傑拍了下肩膀。
「奇犽， 要一起猜第五場測試的內容嗎？」
被打斷怒氣值積攢的奇犽神色緩和了下：
「等等，我先找她——」
小傑舉動自然地推著他過去。
「酷拉皮卡和雷歐力都在等你。」
「……」
理緒抬眸對上不遠處酷拉皮卡的視線。
金發少年在陽光下膚色白皙， 微微笑起來時眉眼柔和。
理緒朝他點點頭， 邊走邊和系統閑聊。
「情商高還正常的人， 是真的少。」
像她哥那種， 雖然情商高，但不影響他不當人。
【……】
真要說的話， 你不也這樣嗎？
系統默默吐槽。
*
第五場測試是回合制對決。
理緒看了眼對戰表。
她的對手是爆庫兒。
職業規劃同樣是成為幻獸獵人。
理緒贏得沒有壓力。
規則是在不殺死對手的情況下，令其投降。
她便在對決中稍稍加了點太宰的審訊技巧。
下場後， 奇犽神色一頓， 言簡意賅。
「你學過審訊。」
揍敵客家的審訊課， 更傾向於疼痛。
而剛剛的審訊——
剖析的是人心。
教她審訊的人， 尤為精通操心術。
理緒接過小貓遞來的礦泉水瓶，坦然道：
「旁觀過一次。」
剛才還是綠色改良版。
如果真是她哥的一比一復刻版，那她可能會被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獵人協會會長列為潛在極惡罪犯。
雷歐力壓低聲音。
「這是看一次能學會的嗎？」
酷拉皮卡收回視線。
「不是。」
看一次能學會，只能證明——
這樣的人，比直接殺人者更可怕。
理緒頂著眾人隱晦的視線站回原位，就等著其他人比賽結束再領取執照。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流程。
直到——
緊急任務音時隔半個月久違地響起。
理緒舉起手：
「會長，我有事能先走嗎？」
尼特羅彎眼笑得和藹：
「你的獵人執照委托誰領？」
小傑在考核中受傷，這會兒躺在醫務室昏迷不醒。
理緒便蹲下身，將那團雪白的毛球抱起。
「我委托它領。」
其他考生：？？？
*
太宰找了條干淨河段，閉上眼安詳地沉入水底。
河水自成一處封閉空間，將外界的一切嘈雜隔斷。
他享受著死亡的界限，卻被釣竿從河底釣回岸上。
太宰睜開眼，與其目光相撞。
光線照在人身上，暈出一層毛茸茸的色澤。
橫濱正值冬季。
理緒穿著件淺色寬松針織衫，單手撐著側臉時，袖口滑下，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哥，好久不見。」
她扎著丸子頭，托著腮看過來時，又靈動又乖巧。
「你是在冬泳嗎？」
太宰垂下眼，抬手罩住她的腦袋。
「你覺得呢？」
理緒面不改色：
「河裡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她嘆了口氣：
「沒有人跟你殉情嗎？」
太宰語氣平靜：
「你很遺憾嗎？」
理緒整理完衣服站起身：
「我有什麼好遺憾的？」
又不是她執著於找人殉情無果。
「……」
跑出去半個月不見蹤跡的小貓一回來就穩定發揮。
「既然你沒什麼事，那我去京都吃燒烤了，拜拜。」
太宰剛入完水，發尾還沾著水珠。
他揪住對方的胳膊，慢條斯理道：
「一個人吃獨食，不太好吧。」
半小時後。
理緒看著用炭火烤出的京都田樂燒，心情上升了好幾個度。
她哥以幫烤為由，兌換了[空間跳躍]。
所以，理緒毫無心理壓力地表達訴求。
「我想要棉花糖。」
軟糯的棉花糖經過炭火慢烤，已經能入口了。
「你的手斷了嗎？」
太宰瞥了她一眼：
「還要人喂？」
「那倒不用，主要是——」
理緒氣定神閑：
「你沒有給棉花糖塗上蜜糖汁。」
不蘸蜜糖汁的棉花糖是不完美的。
這應該也算在她哥的工作以內。
「……」
不過，除了燒烤，京都的湯豆腐也是一絕。
在昆布高湯裡輕燙過的豆腐，質感柔滑，豆香清雅。
喜新厭舊的理緒心動了。
「哥，你在這烤著，我去買碗湯豆腐。」
她哥眼皮都沒抬，語氣聽不出情緒。
「坐下。」
理緒想了想：
「也是，點外賣更方便。」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謝謝提醒。」
「……」
*
獵人世界。
小傑蘇醒後決定前往揍敵客家帶回奇犽。
同行的有酷拉皮卡、雷歐力……以及脖子上掛著獵人執照的小奶貓。
「執照賣掉的錢，我們一人一半。」
雷歐力蹲下來和它商量。
結果對方跳到小傑頭上，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
酷拉皮卡瞥了眼他：
「你該慶幸執照的主人不在這裡。」
雷歐力站直身，不見尷尬：
「就是因為人沒在我才說的。」
這種話怎麼能當著正主面說？
小傑則是將幻獸抱回懷中，認真道：
「理緒知道後會很生氣的。」
雷歐力頓了頓，有些好奇：
「你有見過她生氣的樣子嗎？」
小傑點點頭。
「曾經有一只魔獸很喜歡追著理緒。」
經常抓活的蟑螂和黃蜂試圖投喂。
「理緒就把它的毛全給拔了。」
是拔，不是剃。
雷歐力倒吸一口冷氣，他忍不住問：
「然後呢？」
小傑：「魔獸因為禿了，再也沒出現過。」
雷歐力：「……」
突然頭頂一涼。
*
理緒左手拿著烤串，右手拿著喝湯豆腐的勺子。
她正享受著純正的京都美食。
頭上倏忽傳來一陣力道。
太宰揉著理緒的腦袋，將原本精致小巧的丸子頭揉得東倒西歪。
理緒微抬眸，面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
她單手繞到腦後，拆了杏色的發圈。
蓬松的發絲垂落在背後。
隔壁桌的父母見此教育自己的兒子。
「哥哥這樣做，是會被妹妹討厭的。」
被當成反面案例的太宰輕笑了聲。
正在咬棉花糖的理緒頭發忽然被挑起。
干淨的，略微冰涼的手指繞進發絲。
她哥的體溫比她要低。
隔壁桌的父母見此欣慰。
「幫妹妹梳頭發，這才是好哥哥。」
同一時間。
理緒用余光掃過他的側臉，委婉道：
「你出門前是不是自己找了毒蘑菇吃？」
然後吃壞了腦子。
太宰取下她手腕上的發圈，不緊不慢地開口：
「怎麼，你也想吃？」
「並沒有。」
理緒移開視線。
身後是入完水的人特有的潮濕微涼氣息。
沒多久，一個松松的低馬尾成型。
理緒調出手機前置攝像頭看了眼。
「雖說沒崩斷頭發算意外之喜，但是——」
她扯下發圈，上面多了顆細小的珍珠。
仔細檢查就能發現，這不是什麼裝飾。
而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竊聽器。
理緒眉梢微揚，側眸看向他。
「裝竊聽器是不是太過了點？」
隔壁桌：？？？
這是犯罪吧？！
太宰笑了笑，輕描淡寫道：
「興許是買錯了，現在的竊聽器都喜歡做成配飾的樣子。」
安靜幾秒。
理緒：「真嚇人，我哥又進化了。」
這枚微波竊聽器材質不明，根本沒什麼重量。
配套起手指束發本身的拉力，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小的珍珠藏在發圈下，加上低馬尾的視線死角。
她打開前置攝像頭也看不到多出的竊聽器。
【那您是怎麼發現的？】
理緒吃著松軟的棉花糖治愈內心。
「真要說的話，我覺得他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比如心血來潮給她梳頭發之類的。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
理緒非常淡定地說：
「我外出了半個月。」
而且，還是以將她哥寄存的方式外出。
以他的多疑程度，不可能不探尋原因。
所以，別說僅是常規竊聽手段——
「他在烤肉裡加吐真劑都不奇怪。」
【……】
系統剛想說後者還是太誇張了，但憶起太宰的清燉雞料理，於是默默閉嘴。
裝竊聽器失敗後，她哥也沒再演好哥哥戲碼。
「那只貓是誰的？」
理緒神色自若：
「我不是解釋過了嗎？」
總不能真將證據一一擺在他面前，然後迎接任務失敗的BE結局。
理緒面色如常地結賬，在外面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抹茶拿鐵。
她語調懶洋洋的，繼續道：
「看破不說破，是為人最大的美德。」
太宰給自己買了罐咖啡，似笑非笑：
「照你的說法，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麼？」
理緒偏頭看向他，真心誠意：
「相信我，你不會想聽到的。」
她單手開易拉罐，慢慢地說：
「畢竟做人留一線。」
太宰發梢濕潤，手裡拎著沙色風衣，站在路燈下，身形高而瘦。
他眸色漸深，唇角勾了起來。
「你的事和我的事，你可以挑一件說。」
兩人視線對上。
在重新編故事誆騙她哥，還是被她哥暴揍一頓。
理緒權衡完，選擇了後者。
畢竟前者需要耗費腦細胞。
後者她哥打不過她，四舍五入等於沒有影響。
落日給人鍍上一層絨光，太宰穿了件西式開襟襯衫，脖頸上纏著的繃帶因為入水有些松散。
風吹起一截繃帶，顯出不見陽光的一線皮膚。
他抿了口咖啡，輕飄飄掃過來。
「想好了嗎？」
理緒輕嗯了一聲：
「其實，不去探究隱私應該是熱知識。」
太宰垂下眼眸，表情不變。
「你是在諷刺我多管閑事？」
在外玩得時間愈長，便愈囂張的小貓眼都不眨：
「我只是想說——」
理緒往邊上挪了幾步，拉遠距離。
「我都沒有一個勁地追問你，昨晚和誰度過了一夜。」
「你又為什麼要揪著貓的主人是誰這件小事不放呢？」
太宰：？？？
【您在說什麼？！】
理緒退回安全距離，沒被她哥捏易拉罐時溢出的咖啡濺到。
「所以，看破不說破。」
她頂著她哥格外瘆人的眼神，風輕雲淡地總結：
「對誰都好。」
第53章
理緒頗為淡定道：
「哥， 畢竟你年紀也不小了，所以我能理解。」
大人有些夜生活很正常。
【……】
確實很正常。
但是這話從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嘴裡說出來就不太正常。
太宰將易拉罐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弧度扔進垃圾桶，撞出「嘭」的尖銳聲音。
他哦了一聲，唇角輕輕一扯。
「你很懂， 是嗎？」
理緒面不改色， 實話實說：
「你也是我這個年紀過來的，我懂不懂你會不知道？」
她敢說她哥在她這個年紀絕對比她還懂。
【……】
系統想起了同樣十二歲， 就能扯小傑去看付費欄目的奇犽， 默默打出一串省略號。
它只能安慰自己。
可能現在的小孩就是比較早熟。
太宰垂下眼，似笑非笑。
「行了，這事別再提。」
理緒見好就收， 她頷首：
「放心， 我不會說出去。」
畢竟也涉及到她哥的隱私。
「……」
【……】
系統真的很好奇任務者看穿到哪種程度。
但礙於未成年人身心健康以及審核不好去問。
便隱晦地開始學術探討：
【您找到了線索嗎？】
理緒氣定神閑地開口：
「看到了一些痕跡。」
畢竟，習念後會放大五感，太宰當時又離她挺近的。
正因如此， 敏銳且理論知識豐富的貓貓當即得出結論。
【？？？】
系統開始懷疑自己的數據了。
作為分級系統， 在這方面，它竟然沒有一個小孩懂。
簡直離譜。
它有些遲疑：
【不太好吧？】
理緒語調輕快，似乎是根本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有什麼不好的？」
她都高情商到只是稍稍提醒了一下，讓聽者能心領神會。
又沒有低情商到把場所、時間、其他細節說得一清二楚。
據說偵探社的一位偵探就經常不分場合，讀不懂空氣地說出驚人之語，將委托人氣得跳腳。
理緒喝了口抹茶拿鐵， 對系統感嘆：
「比起那位，我真是太高情商了。」
【……】
你有說別人的資格嗎？！
它都不敢用回放功能去看太宰當時的臉色。
*
武裝偵探社。
傳聞讀不懂空氣，事實上也是如此的江戶川亂步正托著腮翻著本推理小說。
「應該快到了。」
事務員們已經習慣亂步先生超脫常人的跳躍思維。
聞言， 便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客人准備茶點。
理緒到的時候， 自然地坐下， 抿了口茶。
「按照委托，我來看案件了。」
亂步眼鏡也沒帶，咬著粗點心沒抬頭。
「國木田，先帶她熟悉下流程。」
國木田敲鍵盤的手一頓。
平心而論，他非常不想再和這人以及她哥接觸。
但亂步先生都這麼說了，他只能放下手頭上的事。
選擇一個最不可能出錯的簡單任務。
國木田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密封資料，平靜道：
「將這個送給政府的一位高層。」
他剛說完對方的姓名，還未提對方接受預約的一般時間。
手中的資料倏忽消失。
國木田：？？？
做出這事的人對他笑了下：
「現在送到了，還有其他事嗎？」
國木田直接站起來，皺著眉道：
「你知道對方現在哪嗎？」
理緒面色如常：「知道。」
她剛用紅點地圖搜了下其位置。
「那位官員現在正在酒店呢。」
理緒想了想：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他絕對是在摸魚做些違背善良風俗的事。」
「……」
國木田突然幻視到其他人身上。
他移開視線，轉向亂步：
「亂步先生，我可能教不了她。」
聽完全程的亂步輕嗯了一聲。
「將目前無人處理的委托任務給她看吧。」
他微睜開眼，瞥了眼理緒。
「自己挑吧。」
國木田頓了頓：
「您不准備帶她幾天嗎？」
直接讓人接觸案件，真的不會敗壞偵探社的聲譽嗎？
亂步奇怪地看向他：
「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國木田：「……」
的確——
很有道理。
第54章
理緒從一眾案件中選了個不需要出差的委托。
她挑完後神色自然。
「兩天後我會將調查結果以報告的形式提交。」
國木田聞言臉色好了些。
看來對方還沒到無可救藥的程度。
走之前， 理緒彎了下唇：
「對了，國木田先生。」
「我哥前幾天有什麼異常嗎？」
國木田面無表情：
「在我看來，他每天都很異常。」
「倒不如說——」
他微垂下眼， 和理緒對上視線。
「你回來的前一周， 他正常了不少。」
沒再動不動找女性殉情，或者頻繁說些很讓人惱火的話。
聞言， 理緒若有所思。
「這樣啊。」
離開武裝偵探社後。
系統出聲問：
【僅用兩天時間調查， 會不會太著急了？】
理緒漫不經心地玩著手機：
「我今天要查其他事，只能明天辦委托。」
【？？？】
這是要一天調查出結果？！
系統沒忍住繼續說：
【什麼事這麼重要？】
一定要這兩天辦……
理緒點開紅點地圖， 懶洋洋地說：
「可能會引起任務失敗的大事件。」
她輕笑了聲：
「足夠重要嗎？」
【您發現了什麼？！】
系統和任務者相處這麼久， 知道她不會在這上面開玩笑。
也就是說，它忽視了一些信息。
系統倍速回放任務者和任務對像的對話影像。
當中最可疑的， 是竊聽器。
可是， 不是被理緒發現了嗎？
系統數據一滯。
等等， 她曾說過——
【僅是常規竊聽手段】
這代表著，太宰並非只采用一種手段。
「還記得他之前提到的匣兵器嗎？」
「你該不會以為——」
理緒悠悠道：
「他不會去驗證吧？」
她哥可不是沒從她這得到答案，就會乖乖放棄的那類人。
【這麼說，任務對像可能已經與意大利黑手黨接觸】
「很正常。」
港口黑手黨和他們那邊本來也有交集。
有時候中也先生還會去歐洲鎮壓叛亂。
她哥作為港口黑手黨前任干部， 不可能不清楚聯系渠道。
【所以， 您來偵探社其實是為了詢問他的近期動態】
國木田說的一周前。
恰好是太宰和理緒在陷阱塔視頻那時。
【您要查任務對像的出國記錄嗎？】
「不用這麼麻煩。」
不管她哥和那邊達成了何種協議， 在調查這一環節總不能無中生有。
他手裡所有的唯一一樣異常物品。
便是——
【占蔔詩】
所以，只要用紅點地圖定位占蔔詩， 再用[空間跳躍]將其取回， 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所有線索串聯在一起，系統漸覺主板發寒。
在這個需要與劇本組博弈的世界， 稍有不慎任務就會失敗。
幸好， 它合作的任務者思考速度足夠快。
看著那張漂洋過海到意大利的占蔔詩被任務者扔進垃圾桶。
系統松了口氣。
他們回來得及時， 彭格列科技樹再發達，也不會這麼快參透世界法則。
系統正欣慰於任務者根本不用它帶就能自己解決危機，卻倏忽想起危機源於那只切芒果的貓被太宰看到了。
再往前追溯，是因為任務者打過去的視頻通話……
系統是人工智能，不是人工智障。
想通關鍵後，它一針見血地說：
【您是故意的】
這只心眼多成篩子的屑貓，怎麼可能留下這麼明顯的線索？
讓切芒果的貓入鏡，當中絕對有貓膩。
【禁止向任務對像透露任務】
涉及原則問題，無機質的系統音透著股寒意。
理緒不受影響，表情和語氣都未變。
「如果我真想違約，你早就聽到主系統的警告音了。」
甚至不用繞一大圈回收道具。
只等彭格列解析完異世界坐標，任務失敗，各回各家。
【……】
的確。
任務者要是想，有無數種簡單明快的方式暴露系統。
她不是那種放著捷徑不走，反走岔路的類型。
【抱歉，是我誤會您了】
【那麼——】
【您這麼做的目的是？】
晚霞傾灑在紅磚建築上，背對著這棟經年已久大樓的任務者有著極為顯眼的皮囊和氣質，散漫站著時像在拍攝畫報。
理緒微微笑著，帶著令系統捉摸不定的意味，慢悠悠道：
「暫時保密。」
*
系統第一次見她玩這種謎語人戲碼，雖然心梗但也沒追問。
任務者不想說時，無人能從她這得到任何信息。
它也不想費這個勁。
【您現在要去找任務對像嗎？】
理緒咬著從偵探社順出來的茶點，理所當然：
「我買的零食還放在我哥那，他絕對偷吃了，我要吃回去。」
【……】
任務者和任務對像總在奇怪的地方特別幼稚。
幼稚到它都沒眼看的地步，但它還是提醒道：
【您這會兒去您兄長家……可能不太方便】
定格幾秒後。
理緒語調帶了幾分玩味。
「為什麼不方便？」
系統忍不住了：
【您不是說他昨晚做了那種事嗎？】
現在過去，撞見其他人得多尷尬……
聽完後，理緒眨了眨眼。
「這是分級系統的經驗之談嗎？」
【不是！】
理緒唇角微揚，慢條斯理道：
「就算是我哥，和彭格列取得聯系、到磋商、再到達成協議，至少也要一星期的時間。」
「在這種時間管理下基本不可能有空去勾搭女性，何況還有負責的國木田先生看管他。」
【所以昨晚？？？】
理緒漫不經心道：
「應該是和那邊派來交接的人待在一塊吧。」
不然不會在她開口時露出被迫吞了一百只蒼蠅的瘆人眼神。
由此可知，對方派來的應該是相當難搞的成年男性。
「雖然我早知道系統君誤會了，但因為很有趣所以就沒管。」
【？！】
它在這一瞬和遠方的奇犽共情。
……這只屑貓口中沒幾句真話
*
彭格列。
入江正一看著儀器上驟然消失的紙條，連忙將此事彙報給綱吉。
這位十代首領有豐富的拯救世界經驗，非常能穩得住。
他微垂下眼：
「我拜托了在並盛的雲雀與對方接洽。」
占蔔詩消失，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綱吉冷靜地詢問進度：
「有解析出有用信息嗎？」
正一苦笑了下：
「時間太短了。」
光是磋商就磋商了近一周，原件僅在實驗室待過一天。
除知道是一種未知力量外，根本無法進行細致的檢索。
綱吉沉思後，道：
「感覺有人故意卡著時間點在向我們傳遞信息。」
他看向正一：
「如果拿到原件，能重新解析嗎？」
正一點點頭：
「至少概率比現在要大。」
但是——
既然取走占蔔，證明不想讓他們接觸原件。
最壞的結果是，原件被銷毀。
正一繼續道：
「那個匣兵器，目前尚不能確定是肯尼希研發的。」
「它不屬於三百四十三個原型匣的一種，應該是非原型動物匣。」
至於更多的也無從判斷，畢竟對方只發來了一張切芒果的貓截圖。
匣兵器的智能程度與演算能力相掛鉤。
正因此事可能涉及到地下的武器流通，十代目才會同意與其磋商。
正一走後，一旁的獄寺緩緩開口：
「十代目，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危險。」
類似於之前想統治平行世界的……白蘭。
同樣看過磋商錄像的綱吉神色如常：
「我倒覺得，他們不一樣。」
*
橫濱。
解決完掉馬危機的理緒將目光投向剛接的案件。
系統以為她要開始做正事時，對方思考完後道：
「小傑他們應該到揍敵客家了。」
她的獵人執照應該也在那裡。
「好想看看我的勞動成果。」
【……】
除了最後一場，你有勞動嗎？
就連最後的對決還是因為尼特羅禁止貓咪代打，她才慢悠悠地上場。
要不是那場比賽震住了一些人，這人早被其他考生聯名舉報。
「會長就是針對我的合作伙伴，帶毒蛇毒蜂的考生都沒被禁賽，無毒小貓咪竟然被排擠了。」
【無毒不等於無害】
幻獸要是報名，它完全能憑自己拿到執照。
「自信點，當考官都足夠了。」
理緒拉開冰箱門，看著裡面的芒果惆悵道：
「我有點想念我的合作伙伴了。」
【……】
你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想起它吧？！
她將取出的芒果放在桌上，單手支著側臉。
「好想吃，但我不想被黏糊糊的汁水弄髒手。」
系統聽到後，第一反應是這人要去搖醒正在睡覺的太宰讓他切。
結果理緒自己在廚房找了手套戴上，沒一分鐘就將果肉全取出。
【……】
竟然會自己切芒果誒？
明明是正常操作。
它卻詭異地升起一種任務者好獨立、好乖巧的錯覺。
系統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默默點開後台清理垃圾。
理緒看出它在想什麼，閑散道：
「一分鐘不到能解決的事，為什麼還要等我哥來？」
對方不僅不會幫她切，還會指責她偷吃水果。
比如現在——
太宰揪住那個抱著碗背對著他的貓貓。
「又在偷吃我買的東西。」
理緒轉過頭，和他對上視線。
「你不也偷吃了我買的零食？」
太宰：「你想多了，我全部扔了。」
理緒：「別裝了，角落有薯片屑。」
太宰：「竟然去看垃圾桶，你是變態嗎？」
理緒：「你都裝竊聽器了，還說我變態？」
【……】
任務對像你在干什麼啊！
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不想和小學生吵架嗎？
太宰從理緒碗裡自然地順走一塊芒果。
「薯片是國木田吃的，和我沒有關系。」
理緒瞥了眼他。
「哥，說這話之前先把你房間沒吃完的零食藏好行嗎？」
太宰後退幾步，故作誇張地扶額：
「你竟然還進過我的房間，太可怕了，我現在要報警！」
「我就是隨口說的。」
理緒沒理會放飛自我的哥哥，將視線移到漫畫上。
「是你自己剛承認偷吃了我的零食。」
太宰裝作沒聽見，准備再順一塊芒果。
下一刻——
被理緒輕飄飄的一句話打回去。
「與其在我這撈芒果，不如和彭格列商量後續要如何處理吧。」
太宰的那點懶散順勢消散，他唇角彎起。
「頭腦轉得這麼快，難怪有如此多秘密。」
理緒給漫畫翻了一頁。
「你之前的理想型不是凡事不多問的女性嗎？」
她不緊不慢道：
「想來應該也知道，問的太多的人會被討厭。」
太宰扯了條椅子，靠著椅背，意味深長：
「如果是你個人的事，我當然不會多問。」
「但是——」
「你隱瞞的事，真的與我無關嗎？」
理緒終於將目光從少年漫上移開。
「如果非要扯上關系。」
「那就是——」
「因為你從沒給我切過芒果，所以我找了一只會切芒果的貓。」
她微微抬眸，表現得坦坦蕩蕩：
「有問題嗎？」
太宰：？？？
第55章
揍敵客家。
雷歐力看著光單邊門板就有兩噸重的試煉之門， 提議道：
「要不讓它幫我們開？」
獵人測試裡，這只幻獸可是用貓貓拳輕松揍翻一名壯漢。
掛著獵人執照的奶貓從小傑懷裡跳回地面，坐在樹蔭下。
根本不為所動。
看得雷歐力眼皮一跳：
「也不知道那小孩是怎麼使喚動它的？」
小傑對此沒有意外， 他給雷歐力解釋：
「理緒和它簽署了勞動合同。」
以改善伙食為條件，雇佣它從事基礎勞動。
酷拉皮卡收回視線， 淡淡道：
「但是， 合同能成立還有其他因素的影響。」
比如說對幻獸的天然吸引力。
小傑抬頭看向試煉之門：
「如果理緒在這裡，她也能很輕松地打開。」
雷歐力面露震驚：
「臂力這麼可怕嗎？」
「理緒一天要做幾百個俯臥撐。」
「不僅如此——」
小傑倒是接受良好：
「早在多年前，她便有豐富的挖礦經驗。」
雷歐力：？？？
那人現在才十二歲， 年齡往前推多年不就是個位數。
人類幼崽一般會有這種經歷？
他嘖了聲：
「難怪能和幻獸湊到一起。」
怕不是被當成人形幻獸了。
*
人形幻獸此時正在武裝偵探社交報告。
國木田盯著桌上那份報告。
「你接的案件是一個連環殺人案吧。」
理緒坐在對面， 自然地開口：
「是的。」
她調查完現場， 就將犯人綁起來送給警察。
國木田將報告翻到中間一頁：
「這裡的『用特殊手段追捕犯人』是指什麼？」
理緒面不改色：「異能力。」
她的[空間跳躍]將正在睡覺的犯人傳送到警察面前。
一覺醒來就見到這等場面被猝不及防到也情有可原。
國木田面無表情：
「警察本部那邊來電說犯人的身心遭受到嚴重傷害。」
理緒哦了一聲：
「這就傷害了？他還挺脆弱。」
國木田：「你確定只是傳送，沒做其他的事？」
理緒：「他先前出言不遜， 我稍微教育了下。」
主要參考伊爾迷教育奇犽的手段。
國木田：「你有沒有想過，不要做得太偏激。」
下一秒——
對方非常贊同地點頭：
「是的，所以他現在對我的PTSD還能被治愈。」
按理說， 三分之一的PTSD患者可能終生不愈。
「因為我是一個善良的人， 所以沒讓他成為那三分之一。」
「……」
國木田的鋼筆應聲而斷。
「這是犯罪， 你想進監獄？」
「不會進監獄。」
理緒笑容不變。
「警察本部只是電話詢問， 沒有發逮捕令。」
國木田眉心一蹙：
「你一定要等到逮捕令下來才會反省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國木田先生。」
「我想說的是——」
理緒輕描淡寫道：
「警察本部那邊無定罪證據。」
所以才沒有發逮捕令。
理緒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站起身：
「我先走了。」
國木田正要叫住她，理緒忽地開口：
「哦， 對了。」
她輕笑了聲：
「國木田先生，雖然我的行為與您的理想不符， 但之後有人可能會做出更不合您理想的事。」
「不過， 我對此次事件深表歉意， 會為武裝偵探社再完成一個案件。」
理緒說完後，貼心地將門關上。
「什麼？！」
他正要追上前，卻被亂步喊住。
「不用去追。」
「亂步先生？」
亂步沒解釋，他撕開薯片，淡定道：
「我知道她的意思了。」
*
那之後的另一個案件，這人以近乎完美的手段完成委托。
哪怕是最挑剔的委托人也說不出錯處。
「你們偵探社的新人相當優秀呢。」
國木田回訪完委托人後，掛斷電話。
轉而看向桌上厚厚一沓極為詳細的教科書版報告。
很古怪。
那個人會是被說了幾句，就知錯能改的類型嗎？
而且還主動提出，補償偵探社一個案件。
怎麼想都很奇怪……
亂步取下黑框眼鏡後，沒提過這事。
僅是在國木田問起時，懶洋洋道：
「真沒辦法啊，這都看不出來嗎？」
「是的……很抱歉，因為這事麻煩亂步先生。」
「是新的交易啦。」
「新的交易？」
亂步喝著飲料，往後一靠，拖長語調。
「放心吧——」
「只要有我在，偵探社絕對不會吃虧。」
*
枯枯戮山。
三人在經歷特訓後，終於推開試煉之門。
雷歐力用手背擦了下臉上的汗，緩了緩：
「走吧，小傑。」
是時候上山了。
小傑微頷首，剛走出一段路，他鼻尖一動。
「理緒在附近。」
雷歐力回過頭，試煉之門在他們說話間已合上。
「她一個人能進來嗎？」
話音一落。
緊閉的門打開一道縫隙。
門後無人。
雷歐力瞳孔一縮，喃喃自語道：
「門自己開了？」
「不是。」
酷拉皮卡垂下眼：
「是幻獸推開的。」
雷歐力將視線下移，奶貓伸出兩條軟塌塌的前肢抵在門上。
輕松推開一扇門，沒有青筋暴起，甚至連呼吸頻率都未變。
在它之後——
有豐富挖礦經驗還不自己動手的某人慢騰騰走出來，手裡勾著獵人執照，穿著件寬大T恤，整個人干淨又清爽。
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
沉默幾秒。
雷歐力別過頭吐槽。
「這人是怎麼做到在哪都跟度假一樣的？」
小傑揚起笑容：
「理緒也是來接奇犽的嗎？」
聞言，理緒抬了眼。
「不，我是來接我的執照。」
雷歐力：「……」
果然如此。
理緒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下自己的單反。
「順帶記錄他被教育後的狼狽影像。」
眾人：？？？
管家室的梧桐接到保衛室電話。
「奇犽少爺的朋友與一位不明人士已經推開試煉之門。」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梧桐微垂下眼睫，沉吟後道：
「不明人士？」
山下。
不明人士吃著她從京都買的抹茶牛乳果凍布丁，語氣懶散：
「你們要嗎？」
奶貓正用小勺子舀著自己的那份，聽到後煙藍色貓瞳看向其他人。
眾人紛紛別開臉：
「不用。」
理緒彎下腰，將其他果凍布丁遞給小貓。
「那你自由處置吧。」
小貓熟練地從小傑的背包裡叼出一個更大的碗。
將大部分布丁都裝進去，在蓋上蓋子前給小傑留了一個。
雷歐力：「？」
酷拉皮卡：「因為小傑幫它帶了餐具。」
一個果凍布丁是它給的報酬。
雷歐力：「……」
生草中似乎有些合理。
*
獨居房。
糜稽正用鞭子抽著奇犽：
「有人要來這看你的笑話呢？」
奇犽絲毫不在意道：
「是她會做出的事。」
糜稽見他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意味不明：
「那我讓媽媽殺了她怎麼樣？」
奇犽瞥了眼糜稽，似笑非笑：
「你以為——」
「我到現在都沒將那屑人揍一頓。」
他唇角微揚，饒有興致道：
「是不想嗎？」
*
庭院外。
小傑正和卡娜莉亞對峙。
另一邊的理緒靠著樹干閉目養神。
奶貓仍舊安靜地用勺子舀布丁吃。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基裘拿扇子輕抵下巴。
雖然閉著眼，但身體已然調整到能隨時進攻的狀態。
是受過系統訓練之人特有的習慣。
難怪伊爾迷沒有貿然出手。
見此，基裘緩緩現身：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奇犽的母親。」
她將眾人的反應收入眼裡。
那個孩子看了她兩秒，而後收回視線。
這一瞬——
基裘有種被冰冷儀器精確掃描的感覺。
的確，很棘手。
但同樣——
這麼理性又自我的人，絕不會插手她對小奇的教育。
而其他人，在基裘眼裡，就是連念都不清楚的小孩。
不足為懼。
柯特冷眼看著，沒有說話。
理緒開了紅點地圖，揍敵客家人員分布一清二楚。
小傑想將奇犽帶走，除非揍敵客內部同意。
不然絕無可能。
雷歐力壓低聲音問：
「你覺得呢？」
理緒正要開口，基裘突然神色一變，自顧自地說話。
等她提著裙擺往主宅趕時，理緒抬了眼，下了判斷。
「概率很大。」
恰好與柯特微涼的目光撞上。
光影之下，他的臉部半明半暗，看不出在想什麼。
理緒和系統說：
「要不是沒有足夠把握，他現在就會衝上來殺人。」
這眼神跟毒唯看職黑一樣。
【……】
意外地貼切。
*
越靠近主宅，他們對奇犽的家人更多一份了解。
前往管家室的路上，卡娜莉亞沉默後開口：
「您是奇犽少爺的朋友嗎？」
被問的理緒回過頭，慢條斯理：
「不是。」
她只是來拿執照，順便看熱鬧。
卡娜莉亞輕輕點頭：
「您給人的感覺很熟悉。」
步履很輕，幾乎無聲，顯然學過暗殺術。
對揍敵客的家庭情況並不震驚，像是本就出身於規矩森嚴的家族。
行事隨心所欲，證明早早便從家族中脫離。
「在一些方面，和奇犽少爺有點相似。」
她才說完，對方當即後退幾步，像是聽到鬼故事。
「真可怕呢，卡娜莉亞。」
「你是怎麼做到36度的嘴說出這麼透心涼的話？」
卡娜莉亞：「……」
奇犽少爺，我忽然能理解您的想法了。
*
主宅。
奇犽正在和席巴說他離家後的經歷。
「小傑經常說出很出人意料的話。」
他談到朋友時眼瞳都隨之明亮。
席巴靜靜聽完後，開口：
「真是個有趣的孩子呢。」
他話鋒一轉。
「那麼——」
「另一個小孩，你想殺她嗎？」
奇犽眉梢一揚，輕嘖了一聲。
「小傑每次說出出人意料的話會讓人覺得他任性又有趣。」
「而那個人——」
「只會讓人格外火大。」
席巴神色不變，重復了遍問題：
「你想殺她嗎？」
沒有讓他糊弄過去。
奇犽沉默一會兒，後道：
「她是小傑的朋友，我不能殺她。」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
他不一定能贏那個心機怪。
席巴低著眼，摸了摸奇犽的頭。
「不用顧慮任何事，揍敵客家永遠是你的後盾。」
*
管家室。
梧桐正在和小傑他們玩猜硬幣游戲。
理緒被他以非奇犽少爺朋友不得參賽的理由禁賽。
「這就是在針對我。」
她曾經經常去港口黑手黨旗下賭場亂晃。
深諳各種手法，每次賺得盆滿缽滿。
然後被森先生面露微笑地請去禍害敵對組織開設的賭場。
【因為您看起來太會玩了】
看著像分分鐘要自己坐莊。
理緒單手支著側臉，隨口道：
「我如果沒離家出走，應該能進私立百花王學園。」
【？？？】
【您自己說的，現實不是狂賭之淵】
「開個玩笑而已，系統君不要太較真。」
【……】
【要是沒有離家，您會選擇哪所學校？】
理緒雲淡風輕道：
「當然是東京的院校。」
就算沒像現在這樣真正意義上和家裡斷絕關系，那她也不想在青森天天聽父親和長兄的訓誡。
【您沒考慮過橫濱嗎？】
理緒頓了下：
「橫濱有出名的學校嗎？」
冰帝、帝光、高度育成、秀知院……
基本都位於東京。
像橫濱這種黑手黨和異能者狂歡的地方，跟名門院校就不太沾邊。
她要是放棄名門院校，跑去橫濱上學——
「大哥絕對會斷我生活費。」
【您可以尋求任務對像幫助】
理緒喝水的動作一頓。
「我哥那種我吃他一只芒果都斤斤計較的人，怎麼可能去負擔我的生活費和學費？」
她現在住的臥室，每月還要給他轉筆租金。
雖然他不缺這筆錢，但不妨礙想從她這要。
【這是您的判斷嗎？】
理緒將水杯放回桌上，隨意道：
「是的。」
「不過，他要是真的代替大哥給我生活費，只能證明——」
她停頓了下。
【證明什麼？】
猜硬幣游戲正好結束。
理緒站起身，雙手插兜，慢悠悠道：
「他活得相當辛苦。」
第56章
奇犽推開門， 一眼就看到那個懶洋洋靠著沙發，像是回自己家一樣的屑人。
對方聽到聲音後， 眉梢微抬， 將早已調成拍攝模式的單反對著他一頓狂拍。
奇犽：？！
他立刻上前：
「不准拍，快刪掉！」
理緒往邊上一側，避開他伸過來的手。
「就准你用人形沙袋， 不准我拍幾張照片？」
她慢條斯理道：
「還真是雙標。」
奇犽動作一頓， 直接氣笑了：
「你進過我房間？」
不然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小傑擋在兩人中間，試圖緩和氣氛：
「理緒和我們待在一起，中途沒有離開過。」
奇犽沒說話。
他轉過身， 語氣不爽：
「我們走， 小傑。」
沒走幾步，奇犽回過頭，威脅道：
「要是將我的照片放黑市上賣錢， 你就完了。」
理緒眼皮都沒抬一下， 神色散漫。
「我又不缺這點錢。」
因為這事和揍敵客對上可不劃算。
奇犽：「那你拿照片干什麼？」
理緒：「聽說過孤寡青蛙嗎？」
奇犽：「這是什麼？」
理緒：「逢年過節的時候， 你可以感受環繞式嘲諷。」
一般孤寡青蛙們都是線上服務。
但是， 她准備出高價將這項委托從線上發展到線下。
畢竟只要錢到位， 一定會有人接單。
奇犽：？？？
本就沒壓下去的脾氣瞬間上來了。
奇犽面無表情地將手搭在門上：
「你給我等著。」
他一定要找到更屑的整蠱手段。
理緒收了單反，在門打開後徑直晃出去。
經過他時還說了句：
「下次給人開門， 記得別堵門口。」
奇犽：？？？
他嘭地將門一摔， 快步追上去：
「你要臉嗎？」
「真覺得我打不過你嗎？！」
差點被門板砸到鼻梁的小傑立即扶住門，跟著追上去。
「奇犽，二對一你絕對贏不了的！」
幻獸都跟他對著亮爪子了！
聞言， 理緒回頭瞥了眼奇犽變形後的右手。
沒什麼反應， 還淡定點評道：
「假貓還是沒有真貓好用。」
奇犽穿著件黑色高領上衣， 聽到後眉梢一挑， 唇角彎起來。
「你要試試？」
一副攻擊前兆的狀態。
理緒嗯了一聲，不受殺氣影響。
一個高速旋轉的黃色物體朝他襲來。
奇犽本來能夠躲開，但出於好勝心，他用摘取過無數心髒的手自信接住。
手心觸碰到的不是硬物，而是極為柔軟的質感。
手指微曲，物品表皮不可避免地被變形後異常鋒利的指甲刺破。
下一秒——
黏糊糊的汁水濺了他一身。
空氣中散發著芒果的清香。
奇犽：？？？
另一邊。
用肉墊捧住芒果的小貓，正熟練運用消毒後的小刀剝皮去殼。
理緒慢悠悠的聲音從一邊響起：
「走之前，換身衣服吧你。」
「……」
*
半小時後。
小傑坐在中間位置，將這兩人隔開。
對面是酷拉皮卡和雷歐力。
談起之前的猜金幣游戲，酷拉皮卡看向理緒，放緩聲音：
「想玩嗎？」
估計是看到她當時躍躍欲試的眼神。
理緒和他對上視線，點點頭。
「想玩。」
酷拉皮卡便拋出金幣，沒有像梧桐先前那樣玩成多人雜技。
他低著眼，列車行駛至向陽處時，襯得膚色更白。
金幣在光線下折射出璀璨光芒，耀眼得不可思議。
不過一瞬，金幣消失不見，酷拉皮卡輕笑了聲：
「是哪只手？」
理緒攤開手掌心：
「這只手。」
見此，奇犽冷笑一聲：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破壞游戲規則。」
理緒瞥了眼他，不緊不慢道：
「你也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冷場。」
酷拉皮卡將金幣拋到偏左的方向，是讓她起莊。
奇犽不是沒看出來，而是不嘲諷就不舒服。
小傑倒是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理緒來拋，我們來猜。」
奇犽唇角微扯：
「光猜多沒意思，不如設定獎懲機制。」
他語氣挑釁：
「要是我猜對了，你就給我當眾道歉。」
理緒似笑非笑：
「要是你輸了呢？」
奇犽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下手臂。
「我會教你蛇活。」
蛇活，暗殺術的一種。
通過快速揮動雙手，從而斬斷敵人的手。
聽完解釋後的理緒，想了想後道：
「沒興趣。」
她的念能力再練練也能達到斬斷敵人的效果。
沒必要將手舞出殘影，而且聽這描述有點兒像高配花手。
小傑則是認真地對奇犽說：
「就把這個當成小游戲吧。」
理緒漫不經心道：
「就是，別整天這麼功利。」
「……」
五分鐘後。
十局下來，無人猜中。
雷歐力玩了幾次，心累地閉上眼道：
「有這騙術都能去賭場致富了。」
小傑坐在原地沒動，一雙眼盯著理緒的手，突然道：
「左邊。」
理緒展開左邊空空的手心：
「不是。」
聽到這話，小傑往後一靠：
「這和梧桐先生的手法完全不一樣。」
考驗的不是洞察力，而是頭腦的轉速。
奇犽收回視線：
「難怪梧桐不讓你參與。」
她和梧桐根本是兩類人。
梧桐就算是玩游戲也不喜歡耍詐。
而這個人——
簡直是鑽規則漏洞的個中好手。
理緒將金幣還給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真是我遇見過最高情商的好人了。」
得到好人卡的酷拉皮卡有些無奈：
「我可不覺得自己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他只是希望回程路上能稍微安靜一點，讓他們不至於在列車裡打起來。
理緒支著側臉看向窗外，輕描淡寫道：
「我說的是真話。」
「所以，我很支持你找幻影旅團麻煩。」
酷拉皮卡停頓了下，後問道：
「你對幻影旅團了解多少？」
理緒表現得風輕雲淡：
「多年前見過他們一個團員，然後被追殺了一段時間。」
奇犽眼神一凝。
這證明——
早在多年前，她就有足以擺脫幻影旅團的能力。
酷拉皮卡唇角弧度一斂，一字一句道：
「能告訴我，那個人的長相和實力嗎？」
理緒將飛坦的信息免費賣出去後，友情提醒：
「我不建議你現在和他們對上。」
沒有念能力加持，幾條命都不夠送的。
「不過，以你的頭腦和復仇決心，大概幾個月後就能有對戰的實力了。」
奇犽皺了眉：
「幾個月後？」
假設幻影旅團人均實力與西索相同，他也沒有特訓幾個月就能贏西索的自信。
列車此時正好到站，理緒站起身，面色自然道：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那麼9月1日友克鑫見。」
等人走後，奇犽忽地開口：
「小傑，我們要提升實力了。」
小傑贊同道：
「沒錯，理緒都能在對上幻影旅團時全身而退，我們也不能太落後。」
「不是這個原因。」
奇犽拆了根棒棒糖咬在嘴裡，神色不明。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人時，那種和大哥相似的奇怪感覺。
結合酷拉皮卡可能會在幾個月內實力飛漲……
這都表明，一定有可以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
「我們要弄清楚這個所謂方法的真正面目。」
*
橫濱。
理緒沒有待在獵人世界，是因為她的簽證快見底了。
據系統的說法，隨著劇情逐漸邁向正軌，任務對像的自殺成功率就越低。
緊急任務自然也會相應減少。
正因如此，太宰近期回家，都能看到某人躺在榻榻米上悠閑地翻著漫畫。
他將外套掛在衣架上。
「最近怎麼不和你的朋友們出去玩？」
理緒面上情緒如常：
「旅游分淡季和旺季，現在是淡季。」
太宰從冰箱裡拿了瓶清酒，聽不出語氣：
「那就出去找點事做，別一天到晚待在這。」
理緒輕嗯了聲，拿出她閑來無事找的資料。
「我最近在想要不要回歸校園生活？」
這些全是她搜集的比較有意思的學校。
太宰坐下後掃了眼資料。
第一頁——
【白系台高中】
理緒在旁邊饒有興致地開口：
「西東京的代表院校，是全國麻將大賽的一號種子隊。」
她看了去年全國大賽，全是有特異功能的高中生在打麻將。
「感覺很有意思。」
太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將第一張紙糊到理緒臉上。
「賭場還不夠你玩？」
「再者——」
他按住喜歡搞事的小貓腦袋。
「你上過國中嗎？」
一選就選了個高中。
理緒給自己正名：
「我跳級毫無壓力。」
太宰沒理會，接著往下翻了一頁。
【東京都高度育成高等學校】
全國首屈一指的名校。
理緒慢騰騰地開口：
「入學必須要通過中學推薦和嚴格審查。」
據說這所學校每年招收的學生並不都是成績優異者。
但升學就業率卻為100%，應該是有內部的淘汰機制。
理緒坐直身子，托著腮道：
「感覺有點兒意思，可惜是封閉化管理。」
太宰將這張紙隨意扔在一邊。
「這種名門院校，只要你符合入學條件，那些人會迫不及待地將你送進去。」
他眼眸一抬，瞥見又趴回榻榻米看漫畫的小貓。
「三年後，再進早稻田大學的政治經濟學部。」
「畢業後，又有在政壇上頗具人脈與名聲的兄長，當上國會議員也不是不可能吧。」
太宰站起身，拿出手機輕點屏幕。
「多棒啊，我現在就給家裡打電話，讓他們幫你辦入學手續。」
理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開口：
「哥，你在冰箱裡放了檸檬嗎？」
她怎麼聞到一股酸味？
她哥淡淡道：
「沒有。」
「那就好。」
理緒很自然地接話：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三哥當選上議員心理不平衡，所以酸成檸檬。」
「……」
理緒淡定地給自己開了個蟹肉罐頭：
「說起來，三哥大學剛畢業就當選了町長，今年又在選區以最高票當選為縣議會的議員，確實很優秀呢。」
她懶洋洋地拖著語調：
「但你們又不在一條賽道，沒必要酸。」
太宰：？？？
第57章
屋內氣氛停滯。
好幾秒後， 太宰輕抬眼皮：
「你不是欠了武裝偵探社十個案件嗎？」
他將攤成一團貓餅的某人提溜起來。
「債沒還完，還去上學？」
理緒輕描淡寫地解釋：
「我最近接到一個委托，但天氣太冷了不想出門。」
她與太宰對上視線， 坐姿端正。
「哥，不如你去和委托人接洽， 相信你一定能順利完成任務。」
太宰：「自己去。」
理緒面露遺憾。
「是即將升級成情殺案的戀人糾紛。」
「本來我和委托人通了電話， 但對方認為我這個年紀絕對處理不好錯綜復雜的情感問題， 因此不信任我的業務能力，真令人苦擾。」
她嘆了口氣：
「可是任務已經接了，我又答應武裝偵探社要高標准嚴要求地完成任務， 如果因為年齡這種客觀原因，讓他鬧到偵探社就不好了。」
「為今之計， 只有——」
「在他投訴前將他做掉。」
理緒風輕雲淡地說著會被抓進監獄的話：
「這樣我的結案率依然不受影響。」
太宰似笑非笑：
「你放心做吧，我到時候會去探監。」
理緒絲毫不慌：
「哥，真到法庭，你絕對判得比我久。」
這人在港口黑手黨做的那些事都能被判一萬次死刑。
她語調輕快：
「我們倆誰探誰還不一定呢。」
【……】
莫名切合實際。
太宰彎下腰， 揪著她的臉頰肉，唇角輕扯了扯：
「既然明知年紀不合適， 為什麼要選這類情感糾紛案件？」
理緒微仰著頭，神色不變：
「因為我覺得近距離觀察愛恨糾葛的復雜人性很有意思。」
越聽越耳熟的太宰：？？？
系統默默嘆息。
該說不說， 不愧是輪回。
任務對像在港口黑手黨時曾想與織田作換工作， 去調停某官員妻子與小三的對立關系。
當時說的話和剛才任務者所說的——
如出一轍。
「資料給我。」
太宰站直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想追求刺激的十二歲小孩。
理緒略微抬眸， 鳶色瞳仁中倒映出他的輪廓，唔了一聲。
「其實我解決完了。」
總不能真指望她哥幫她做任務。
太宰揚起春風般和煦， 在理緒眼裡分外詭異的笑容。
「你是將人給解決了， 還是將糾紛解決了？」
理緒拿起邊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當然是後者。」
太宰笑容不變：
「真厲害呢， 理緒。」
「我能問問，你是怎麼解決這類愛恨糾葛的情感糾紛？」
理緒慢條斯理道：
「我向委托人提議，對像有問題就該換新的。」
「雖然最初他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
聞言，太宰忽然開口：
「你阻止了死亡發生。」
理緒嗯了一聲，很自然道：
「我將委托人有病嬌傾向的伴侶送進監獄。」
因為救下差點兒被分屍的委托人，塵埃落定後還收到真情實感的感謝信。
「愛恨真是復雜的東西。」
理緒拿勺子攪著杯中的果汁玩。
「時刻想著拖伴侶殉情，我雖不會做這種事，但能理解。」
「畢竟——」
她停下攪拌果汁的動作，單手撐著下巴，唇角勾了一下。
「物哀是一種審美意識，而戀情最能體現物哀。」
理緒將果汁一飲而盡，悠悠道：
「這種纏綿幽艷，又難以調和的義理人情衝突。」
「的確比委婉含蓄的情感表達來得更干脆濃烈。」
太宰聽完後，輕笑了聲：
「話雖如此，但你絕不會和任何人產生戀情。」
理緒理所當然道：
「我的情感需求不高，完全能維持平衡。」
「即便不在死滅中尋求永恆的寂靜，我也能欣賞晚間殘月和初綻蓓蕾。」
她穿著長度幾乎垂到膝蓋的白煙色毛衣，蓬松黑發在斜陽下氤氳出微光。
「今年的櫻花祭，我想去目黑川。」
*
目黑川櫻花道，日本最熱門的賞櫻聖地。
每年櫻花盛開之季，游客最多，也最擁擠。
理緒坐在野餐墊上，吃著櫻花和果子，和系統說著：
「可惜系統背包不能儲存活物。」
不然就能享受到同行奶貓細致入微的貼心服務。
而不是什麼都沒帶，還時不時從她這借東西的某位屑哥。
【您不是想讓任務對像陪您嗎？】
不然怎麼突然說要來目黑川看櫻花？
「你想多了。」
理緒身上蓋著毛毯，舒適懶散得像是下一秒要在櫻花樹下安睡。
「我哥是能早起替我占位置？還是會給我准備櫻花祭限定便當？」
【那您為何與他一同來目黑川？】
「原因很簡單。」
理緒抬眸，瞥了眼吊在櫻花樹上，引發眾人驚呼的太宰。
「我不希望早起來目黑川占座後，因為緊急任務被迫回橫濱。」
以當前恐怖增長的人流量，等她從橫濱回來，最佳位置早被占了。
「如果你有實體能幫我占座，我現在就將我哥打包扔回橫濱。」
【……】
【系統沒有實體】
而且照這種說法——
你們的感情也太塑料了吧？！
理緒不以為意地拿出旅行手冊。
「四月賞櫻，五月薔薇展，六月薰衣草公園，七八月夏日祭。」
「直到友克鑫拍賣會前，我都能愉快地放松旅行。」
正當她滿意地合上手冊時，一名穿著高中制服的女生走到理緒面前，斟酌後問：
「請問……你認識那位先生嗎？」
理緒順著視線看過去，恰好與正倒掛在樹上的她哥眼神撞上。
目光定格幾秒，理緒毫不猶豫地三連否認：
「不熟，沒見過，不認識。」
【……】
不愧是您。
聽到後的太宰靈活地從樹上跳下來。
他似乎格外鐘情這件沙色風衣，一年四季都沒換過外套。
此時雙手插兜走上前，模樣漫不經心。
讓本以為他是精神病院在逃患者的女生被晃了下眼。
她反應過來後對理緒小聲說：
「你們給人的感覺很相似，他真的不是你的哥哥嗎？」
「……我和那種喜歡大庭廣眾下表演雜技的人很像？」
這簡直比上次卡娜莉亞說她像奇犽還要驚悚。
被理緒的話繞進去的單純女高中生稍愣了下。
好像……很有道理。
她正想著是不是自己猜錯了。
下一秒——
那位長得很俊秀，但似乎腦子不太好的帥哥蹲下身用抱貓的手法將人抱起，邊拍懷中小貓的腦袋，邊對她笑了笑。
「是同父同母的妹妹。」
出於對帥哥的尊重，女高中生微紅著臉告辭。
等人走後，理緒吸著果凍，淡定道：
「我賭一日元，你絕對被當成尚未完全喪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
太宰把玩著小貓的發絲，從她手裡的盤子中順走一個和果子。
「那我也賭一日元，你絕對被當成竟然嫌棄自己親哥的冷漠妹妹。」
樹枝低垂，到處都是散落花瓣。
剛上吊回來的太宰，身上染了些淡淡清香。
生長激素尤為偏愛他。
即便這人日常行為沒有一點符合健康法則，卻依舊長手長腿。
稍微俯下身時，蓋下一片陰影，將理緒的視野擋得七七八八。
「哥，你能挪到另一邊去嗎？」
她是來欣賞春季限定的櫻花河川，不是來看她哥這張令人肝疼的臉。
貓貓的發梢被揉得有些凌亂，眼底是肉眼可見的嫌棄。
太宰掐住了囂張貓咪的後頸肉，涼涼地說：
「我還沒嫌棄你吃完和果子後一身的工業糖精味。」
理緒捏著和果子，眼神真摯：
「和果子沒有復雜糖精調味，你如果聞到工業糖精，大概是嗅覺失靈了。」
「……」
與此同時。
不遠處櫻花樹的另一對兄妹成為繼太宰上吊後，人們的又一圍觀對像。
直美一手捧著便當盒，一手拿起筷子：
「哥哥大人，讓我喂你吧。」
谷崎往後挪了一寸：
「不、不用，這是在外面，我自己來就好。」
他話音剛落，就被直美推倒在野餐墊上。
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了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只能任由直美坐在他身上喂他吃便當。
谷崎臉上發燙，抿著唇道：
「直美，回家再——」
「不行哦，哥哥。」
圍觀群眾：……
「這是性騷擾吧。」
理緒收回視線，點評道。
太宰難得與她達成一致意見。
「真可怕，如果我是當事人，絕對會報警。」
理緒點點頭：
「雖然尊重祝福，但很難不贊同。」
太宰：「理緒這麼正常，我真是太欣慰了。」
理緒：「這麼看來，你勉強也算正常人吧。」
【？？？】
你們倆只有在這方面才有資格標榜自己是正常人了吧？！
*
櫻花祭和夏日祭中的這段時間，理緒接到智喜的異世界來電。
「代理師父給小傑系上誓約之繩，他一段時間內不能修習念。」
理緒想到雲古的教學方式。
大概是因為——
「小傑在200層以上傷得很重。」
智喜嗯了一聲：
「代理師父都生氣到扇巴掌了。」
理緒聞言頓了下：
「我要感謝雲古先生當年的不扇之恩。」
當初自己皮成那樣，雲古都只讓她搬十箱淡鹽水。
這次扇小傑巴掌，估計是生氣他受了這麼重的傷。
智喜有些無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旁的奇犽見此接過聽筒。
「你的念修行到哪種程度？」
理緒：「不用擔心陰溝翻船的程度。」
奇犽：「……」
他忍著火氣繼續問：
「你當初在天空競技場打上多少層？」
理緒吃著茶點，悠閑道：
「智喜沒告訴你嗎？」
「我沒打過天空競技場。」
奇犽看向智喜。
智喜揉了下頭發，尷尬道：
「奇犽沒問過，我以為你知道。」
奇犽收回視線，垂著眼眸：
「你在雲古先生這修行，沒打過天空競技場？」
「那你一天到晚在做什麼？」
縮在房間裡閉關嗎？
理緒自然而然道：
「做俯臥撐和搬淡鹽水。」
奇犽：？？？
「時代在變換，請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她當時被幻影旅團追殺成那樣，打公開比賽是擔心別人找不到自己嗎？
狹窄的電話亭。
奇犽聽到對方用著極其欠揍的語氣說了句：
「你去友克鑫前最好跟著雲古先生打基礎，別到時候被幻影旅團抓個正著。」
下一刻——
聽筒傳出被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奇犽：？？？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電話亭，手心攥緊：
「可惡！我一定要將這屑人揍一頓。」
跟酷拉皮卡說的版本是——
【特訓幾個月能有對戰幻影旅團的實力】
到他這就變成了——
【呵呵，再練練吧】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智喜試圖安撫：
「理緒或許不是這個意思。」
奇犽眼神逐漸危險：
「你覺得她說的是實話？」
智喜：「……」
這要我怎麼勸？
他硬著頭皮說：
「我聽代理師父說，念能力與個人意志有關，所以不一定是奇犽的天分不夠好。」
奇犽頓了頓：
「酷拉皮卡的復仇決心確實強。」
智喜松了口氣。
「但是——」
奇犽看著他意味深長道：
「念裡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那才是酷拉皮卡對戰幻影旅團的決定要素。
*
臨近夏日祭，理緒正挑選著當天必備裝備
——浴衣。
「感覺印有圓圓梅花圖案的浴衣好可愛。」
【梅的花語是「純潔的心」】
恕它直言，沒看出這和任務者有半點關系。
理緒隨手拿起另一件以椿為紋飾的浴衣。
系統還未說話，翻著自殺手冊的太宰誇張地用手冊蓋住自己的臉。
「花開花謝，代表著長壽。」
「真是一件詛咒氣息滿滿的浴衣。」
【……】
理緒看了他一眼，用著詠嘆調反擊：
「啊，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浴衣。」
「哥，請你務必換上。」
太宰比出拒絕的手勢。
「我有自己的浴衣。」
她語氣平靜道：
「那就在我挑浴衣時閉嘴。」
理緒最終選了印有櫻花花紋的浴衣。
夏日祭當天，她左手鯛魚燒，右手章魚小丸子，趿著木屐噠噠噠東竄西竄。
人來人往，沒一會兒就跑得不見人影。
太宰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面。
一本飼養貓咪的書曾說過——
貓這種生物出門一定要佩戴牽引繩，因為他們在陌生環境下容易受到各種引誘，一旦出現意外情況，很容易就會跑丟。
但在他看來，與其給貓套上麻煩的牽引繩防止其跑丟，不如稍稍動腦推測出行蹤軌跡。
就像現在——
即使沒有定位器，他依然找到了正蹲下撈金魚的小貓。
在這人快將金魚撈光時，太宰不得不出聲制止。
「玩夠了就換一個。」
邊上一條沒撈著的五個小孩都看傻了。
織田作看到太宰時微微頷首：
「好巧。」
他牽著咲樂的手，放輕聲音：
「去撈水氣球嗎？」
咲樂躲在他身後，點點頭。
織田作抬起眸，對太宰說：
「你妹妹好像又跑去其他地方了。」
太宰余光掃了眼四周，一會兒沒看住，就不知道這人是去套圈，還是去投標了。
他眸色深了些，雲淡風輕道：
「都十二歲了，我難不成還要時刻牽著？」
話音剛落，身邊路人開始小聲討論：
「這哥哥當得太不盡職了，這種人多的場合怎麼能不牽著妹妹？」
「好過分，不擔心自己的妹妹遇到壞人嗎？」
「不會是撿來吧，心疼妹妹。」
「……」
*
太宰是在一群女高中生中找到人的。
人形貓貓皮膚白的近乎透明，那張臉像是被神明吻過，不說話就能收獲到人類的投喂。
被她看著的女高中生心軟得一塌糊塗，衝動開口：
「既然你哥哥去世了，那我養你好不好？」
太宰：？？？
理緒看著她手裡的棉花糖正想點頭，然而余光瞥到人群中格外熟悉的身影。
便不慌不忙道：
「我的哥哥並不是都去世了，目前還活著的——」
理緒隔著人群指了下太宰：
「比如說他。」
第58章
穿著櫻花浴衣的女孩子乖巧地被姐姐們圍在中間， 就這麼看著她死去又活來的哥哥。
「哥，你可以繼續和朋友聊天，我過得很好。」
「……」
言下之意， 比起不會照顧妹妹的哥哥，她更喜歡被溫柔的姐姐投喂。
太宰裝作沒聽不出來，非常沒有眼色地上前將貓認領走。
「走吧， 等下還有花火大會。」
理緒只能遺憾地拿上棉花糖被她哥牽走。
走出一段距離後，兩人默契地松開手。
太宰瞥了眼正小口咬著棉花糖的某人：
「我是不是打擾你覓食了？」
理緒頗為淡定道：
「那倒沒有， 你到的時候我都差不多吃飽了。」
她非常自然地轉移話題：
「誒，那裡有賣扇子和面具的， 我先去看看。」
沒走出去沒幾步， 就被她哥抓著手腕拽回來。
「我可不想每次都去人堆裡將你拎出來。」
理緒一眨不眨地仰頭看向他：
「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長了腿能自己走出來。」
太宰垂下眼眸，幾秒後放開手。
「那祝你玩得開心。」
他面色如常地往反方向走。
系統正猜測任務者是會去安撫她喜怒無常的哥哥，還是會繼續挑選有趣別致的小物品。
她就徑直選擇後者。
系統頓時崩不住了。
【您就不擔心任務者現在去自殺嗎？】
理緒把玩著小扇子， 懶洋洋道：
「你有聽到緊急任務的提示音嗎？」
【……那煙火大會？】
話音剛落——
短暫絢麗的花火在空中綻開，如千樹繁花，吹落星雨。
*
同一時間。
太宰坐上出租車，車內沉默無言。
在花火大會開始時離開的人， 大多都是因為和同伴鬧僵。
司機閱人無數，自然不會去觸這種霉頭。
尤其是電話響起， 該名乘客看都沒看直接掛斷的行為，更讓司機堅信了自己的猜想。
按照套路，這個時候對面會接二連三地撥打號碼。
等到乘客接通電話， 那就是輕則陰陽怪氣式致歉， 重則各種問候式辱罵。
司機通過後視鏡， 猜測這位乘客應該是前者。
然而——
電話也像煙火一樣， 僅出現一瞬，又重歸寂靜。
抵達下車地點，司機看著太宰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
「這麼年輕，還長得這麼帥，怎麼就被人嫌棄了呢？」
*
被司機致以同情的太宰拿出清酒，趴在榻榻米上愜意地翻看手冊。
所謂花火大會，在他這裡沒什麼特殊意味。
他只是覺得遛貓太累，所以就先回了。
反正貓咪到點了會自己開門回家。
事實也是如此。
火花大會結束，理緒便用[空間跳躍]回到自己房間。
她拎著干淨睡衣正准備進浴室，恰巧碰上她哥裹挾著水汽從裡面出來。
系統聯想起一個小時前的事，替人尷尬的毛病犯了。
理緒不受影響地打招呼：
「哥，你有在浴室自殺嗎？」
他剛洗過的頭發未用毛巾擦拭，這會兒正往下滴著水。
太宰似笑非笑：
「你問這個干什麼？」
理緒神色自然：
「因為我不想進去後看到奇怪的血跡，所以希望你自殺後能打掃一下浴室。」
「當然，我更希望你在外面自殺，畢竟浴室是公共區域，何況我還付了一半租金。」
【……】
邏輯嚴密，角度清奇。
太宰經過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沒自殺，你可以進去。」
理緒抱著她的衣服在踏進去前，散漫地說：
「禮物在你房間，自己點著玩吧。」
說完便關上浴室門。
將隨口一說這一簡潔風格貫穿到極致。
太宰神色一頓，將水杯放下。
低下眼就看到放在榻榻米上的幾根仙女棒。
說是禮物，連個禮物袋都沒有。
要麼是屑貓玩游戲時得到的獎品，要麼是那些高中生塞給她的小玩具。
從造型到款式，沒有半點禮物的樣子。
所以，太宰心安理得地用打火機將它點燃。
短暫明亮的花火浮現在眼前。
像是簡易敷衍版的花火大會。
在沒有窗戶的臥室裡。
如果不開燈，唯一的光源就來自手中跳躍著煙火的仙女棒。
或許是某人經常性不干人事，稍微人性化一點。
他都覺得這只貓還算沒白喂。
直到——
半個月後的某天。
太宰回到家發現了冰箱上的便簽。
【我和我朋友約的旅游時間到了】
【請不要偷吃我買的西瓜，謝謝】
「……」
*
友克鑫。
理緒找到人時，雷歐力正在幫奇犽和小傑砍價。
外面圍了一圈吃瓜群眾。
理緒心安理得地混入其中。
然後被眼尖的奇犽從人群中揪出來。
小傑見到她後，驚喜道：
「理緒，你是剛到嗎？」
理緒輕嗯了一聲。
「你們籌錢籌得怎麼樣了？」
聞言，小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太順利。」
理緒表示理解：
「畢竟賺錢的方法都寫在刑法裡了。」
他們也干不出搶劫、黑吃黑、非法集資之類的事。
奇犽插著口袋，瞥了眼她：
「你知道什麼來錢快的方法嗎？」
理緒雲淡風輕表示：
「不具有普適性。」
小傑面露好奇：
「是什麼？」
砍完價的雷歐力也湊過來：
「說一下唄，我也想知道。」
理緒看著他們，輕描淡寫道：
「賭場。」
一般只要有脫離辦法，外加億點點技術，就能實現快速生錢。
但這個世界黑手黨貌似實力挺廣的，此方法風險過大。
「我不建議使用。」
奇犽嘖了一聲：
「我就知道。」
小傑抓了下頭發，無奈道：
「我也不太擅長這個。」
理緒表示理解：
「所以，你們如果看中的是拍賣品，與其直接將其拍下，不如和買家協商。」
小傑頓了下，他其實也這麼認為。
奇犽反應過來。
「畢竟拍賣會的規則是死的，沒有足夠金錢就無法將商品拍下。」
但是——
買家所需要的不一定是金錢。
倒不如說，會高價買下貪婪之島的人，絕不會缺錢。
理緒淡淡道：
「提前收集有能力拍下貪婪之島的買家資料，再根據其需求提供定制化服務比短期內籌錢更靠譜。」
「不過，我一般會雙線操作。」
她喝著新鮮西瓜汁，輕笑了聲。
「要是能兼顧的話，建議也不要放棄賺錢。」
因為沒有誰能確定最後是哪一種方法會起到作用。
雷歐力沉吟片刻，後道：
「那這就回到最初的話題。」
到底該如何籌錢。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小傑的頭上就開始冒出白煙。
理緒開著紅點地圖，順便道：
「你們決定吧，我有些事要去處理。」
小傑恢復過來，立刻問：
「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嗎？」
理緒擺了擺手：
「不用，我就是去訂個酒店。」
她走到角落，用[空間跳躍]選中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酒店。
訂完房間後，理緒嘆息了聲。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
紅點地圖上標為【幻影旅團】的紅點密度高到嚇人。
「這麼多蜘蛛群居，的確相當棘手。」
第59章
理緒訂完酒店的第二天， 她接到了小傑的電話。
「你們想抓旅團？」
「理緒和其中的一個團員接觸過吧，我們想——」
「不，你們不想。」
理緒難得毫不留情地打斷他。
奇犽嘖了一聲，從小傑手裡接過電話。
「不一定要抓到人， 只要掌握他們所在位置也能得到一大筆錢。」
沉默幾秒後。
他聽到對方用著一如既往的令人火大語調開口：
「還有這種好事？」
「……」
紅點地圖輸入【幻影旅團】
別說臨時基地位置， 就連實時定位都能給你報得一清二楚。
以至於雷歐力倒吸一口氣：
「這能力也太方便了吧。」
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搶劫的不二之選。
奇犽看著某人在網上套幾層馬甲， 將旅團信息高價賣出同時放了一堆煙霧彈，絲毫未泄露真實身份。
「你絕對不是第一回 干這種事。」
偽裝手段過於熟練。
理緒戴著鴨舌帽， 改變發色瞳色。
黑色衛衣，一身街頭少年的打扮。
「友克鑫的網吧普遍裝有監控。」
蜘蛛全在友克鑫， 她用能力到其他城市交易蜘蛛位置信息會暴露空間傳送能力。
雖說他們不一定能扒掉她的馬甲查到這， 但從魏爾倫那學的變裝術不用白不用。
到了監控死角。
理緒用[空間跳躍]回到小傑訂的房間。
將卡遞給他，靠著椅背懶洋洋道：
「五五分，錢在裡面。」
畢竟是小傑提供的賺錢渠道，這個分成算是友情價。
要放在奇犽身上，理緒能砍到二八分。
小傑接過銀行卡，感嘆道：
「理緒的變裝真的好厲害。」
連身高都做了自然調整。
奇犽則是冷笑一聲：
「不會變裝又欠揍的人早被打死了。」
聞言， 理緒似笑非笑道：
「奇犽，增高鞋墊鏈接需要嗎？」
明明假發還沒摘， 額前發絲細碎遮住眉眼，帶著少女漫男主特有的少年感。
然而——
一開口，氣氛直轉成戰爭片。
奇犽一字一頓道：
「你想死嗎？」
理緒咬著棒棒糖看著他，笑出聲：
「這就生氣了， 不會吧？」
聲音松散，嘲諷拉滿。
雷歐力：「……」
總感覺在幻影旅團殺來之前， 這兩人會互送對方進搶救室。
好在小傑習以為常地轉移話題：
「我一直沒聯系上酷拉皮卡。」
「你們能打通他的電話嗎？」
*
廢棄建築物。
地面擺著數具屍體， 小滴正用吸塵器打掃基地。
飛坦掀了掀眼皮， 單手掐斷獵物的喉管。
像扔垃圾一樣將被審問出情報的人扔開。
「位置泄漏了。」
因此，才引來這些趨利的老鼠。
芬克斯皺了皺眉：
「是那個大小姐占蔔出來的吧。」
上次的拍賣品也是因為她的預言被陰獸搬去其他地方。
俠客手裡拿著資料，思考後道：
「可能是能找出他人行蹤的念能力者。」
十老頭不缺錢，他們得到妮翁的占蔔結果，會委托專業殺手。
而不是在網站上與多人交易。
「俠客。」庫洛洛平靜問，「能查到對方的位置嗎？」
「抱歉，團長。」
俠客抬頭和他對上視線。
「對方很謹慎，目前沒有線索。」
*
酒店房間。
奇犽放下手機：
「沒打通。」
「他到底在做什麼？」雷歐力有些無語，「忙到連電話都不能接嗎？」
理緒單手撐著臉，漫不經心道：
「前幾天剛殺了一個蜘蛛，最近應該挺忙的。」
眾人：？？？
「等等！」
雷歐力忽地站起來：
「你聯系上他了？」
理緒頂著三人直勾勾的視線淡定道：
「沒有。」
當時的紅點地圖顯示蜘蛛少了一只。
她便將定位切換成【酷拉皮卡】，發現他的位置與消失的紅點重合。
僅此而已。
雷歐力手裡捏了瓶礦泉水，眼神一凝：
「酷拉皮卡殺了旅團成員，他不是最近才學會念嗎？」
「沒錯。」
奇犽將手背在腦後，閉著眼拖長語調。
「我也很好奇某人半年前就斷定酷拉皮卡有與旅團對戰資格的依據。」
他去問雲古先生，還被以[你和小傑不需要學習這個]為由給拒絕了。
「所以——」
奇犽不動聲色道：
「絕對是念的另一種運用吧。」
理緒對他猜到這點並不意外，[制約與誓約]不是不可說的秘密。
她索性解釋道：
「訂下制約並嚴格遵守，背負風險越高，所獲收益越大。」
一般與念能力者的覺悟息息相關。
酷拉皮卡對蜘蛛的執念，一定會促使他設下[制約與誓約]
小傑抿了抿唇：
「我想和他見一面。」
雷歐力擺了擺手：
「他是絕對不會放棄追捕旅團的。」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能幫上他。」
小傑聲音堅定：
「酷拉皮卡是我的朋友。」
奇犽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他看向理緒：
「你既然承認旅團很危險，那就趕緊罵醒他。」
下一秒——
理緒單手開了聽可樂，悠悠道：
「我們可以輪流給酷拉皮卡打電話，他遲早會接。」
「……」
他差點兒忘了這人相當記仇。
幻影旅團還在她的黑名單上。
在堅持不懈下，雷歐力打通酷拉皮卡的電話。
他剛說出想法，就被酷拉皮卡拒絕。
「你們不需要參與進來。」
「我們掌握了旅團的實時位置，能夠幫上忙。」
「不需要。」
酷拉皮卡面無表情：
「我有線人。」
理緒接過雷歐力的手機，語調輕快：
「線人是西索吧。」
「他也找過你？」
「獵人測試的時候，他找過我。」
理緒喝了口可樂，拋出信息：
「你現在是在妮翁那工作吧。」
「酷拉皮卡。」
那頭頓了幾秒，後道：
「你調查過她？」
現在是晚上，屋內燈光明亮。
理緒放下可樂，輕轉著鴨舌帽道：
「是的。」
她當初為了得到占蔔詩，將其資料收集個遍。
妮翁的興趣是人體收藏。
而今年的友克鑫拍賣會，有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
完美吻合妮翁的興趣和酷拉皮卡找回族人眼睛的需求。
加上——
妮翁和她當初一樣，照片被掛在獵人網站。
結合蜘蛛中有個會奪取能力的倒十字男人。
如此相似的待遇，很難不懷疑妮翁是被他盯上了。
「預言的能力落在旅團手上，他們會變得更加棘手。」
「這點，親眼見過妮翁占蔔的你，應該很清楚。」
半晌後。
酷拉皮卡的聲音從手機傳出來：
「多謝提醒，但還是那句話——」
「我不希望你們和旅團有牽扯。」
「……」
理緒將易拉罐扔進垃圾桶，發出嘭的一聲脆響。
她將手機遞給小傑：
「交給你了，我相信你能用朋友大法說服他。」
「……」
*
事實證明，小傑不愧是小傑。
他讓酷拉皮卡松口，說是會等時間合適再聯絡。
結果，就等來旅團全滅的消息。
雷歐力不可置信：
「什麼鬼？」
黑手黨將幻影旅團全解決了？
小傑連忙給酷拉皮卡打電話，那頭卻一直關機。
「不行，打不通。」
理緒靠著牆看電視報道，雲淡風輕道：
「屍體是假的。」
紅點地圖顯示那些蜘蛛仍生命力頑強地活動著。
死亡報道是公開發放的煙幕彈。
證明他們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
也就是——
所有的拍賣品以及……妮翁的念能力。
理緒打開門，往前走了幾步。
雷歐力站起身：
「你去哪？」
理緒停下腳步，咬碎草莓味的棒棒糖，回過頭散漫道：
「去找人。」
*
根據紅點地圖找到酷拉皮卡後，理緒將主場給小傑發揮。
她則是往後一靠躺在沙發上，由著奶貓給自己捏肩膀。
為了防止貓毛飄進呼吸道，她還特意戴上口罩。
總之，不像是來商量戰術的，而像是來度假的。
「抱歉。」酷拉皮卡握緊杯子，「雖然上次理緒提醒過，但還是——」
「不用道歉。」
理緒睜開眼，單手撐著沙發墊坐起身。
「從實際出發，你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妮翁。」
蜘蛛能得手，也不算意外。
小傑適時開口：
「關於作戰，理緒有想法嗎？」
理緒神色沒什麼變換，隨意道：
「先看監控吧。」
「監控？」
理緒將U盤放到桌上，奶貓很上道地從沙發底拖出一台筆記本電腦。
接著熟練地用爪子開展電腦操作。
雷歐力：「……U盤是怎麼來的？」
這人先前不是和他們待在一起？從哪弄的監控？
理緒理所當然道：
「我讓它去大樓裡調的，你們沒發現它先前不在嗎？」
「……」
不，他們發現了。
但誰能猜到貓離開，是因為去偷監控了。
小傑實話實說：
「我以為它是出門買甜品。」
奶貓回來的時候，還叼著裝有千層蛋糕的塑料袋。
理緒摘下口罩，不緊不慢地開吃：
「哦，我確實拜托它回來的路上幫忙帶份宵夜。」
「……」
直到監控影像出現，其他人才從詭異的沉默中恢復過來。
不是他們以為的黑手黨和旅團的對線影像。
而是——
妮翁和庫洛洛的友好交談錄像。
酷拉皮卡怔了一秒，很快意識到這份監控錄像的價值。
「原來如此。」
這記錄了庫洛洛是如何奪去他人念能力。
酷拉皮卡將視線移到正在吃蛋糕的理緒身上。
如果妮翁沒有脫離保鏢的保護，庫洛洛就得不到占蔔能力。
但就算妮翁與庫洛洛接觸，也能得知庫洛洛奪取能力條件。
左右都有收益。
恐怕在一開始——
她就讓這只幻獸暗中監視妮翁的行蹤。
提醒他旅團看中妮翁能力，僅是附帶。
小傑立刻站起身：
「現在占蔔能力在幻影旅團團長手裡，只要他給團員占蔔，那我們不就陷入被動？」
理緒托著腮，面色如常：
「是的。」
「但也是回基地後才占蔔。」
總不能在黑手黨大樓裡，或者在大街。
何況，還有一批蜘蛛留守在臨時基地。
當然，更重要的是——
紅點地圖通過真名可實現精准定位。
【庫洛洛魯西魯】
他告訴妮翁的名字。
是真名。
「庫洛洛還有五分鐘就到基地了。」
她遞了根棒棒糖給酷拉皮卡。
「你有五分鐘的時間選擇——」
「要不要趁現在抓住他們？」
酷拉皮卡接過那根棒棒糖。
觸感微涼，帶著些重量。
清透糖殼裡是黑巧夾心。
他垂下眸，聲音很輕：
「根本就沒有選擇吧。」
五分鐘內，在蜘蛛回到基地的這五分鐘內。
除非他放任庫洛洛占蔔出對他不利的結果。
否則——
只能同意。
*
日本橫濱。
太宰將冰箱上的便簽撕下扔進垃圾桶，拿出裡面冒著涼氣的冰鎮西瓜。
他單手撐著側臉，襯衣袖口卷起，露出一截手腕。
「要不要現在自殺呢？」
第60章
旅團正在商量對策。
不久前。
團長被一條憑空出現的鎖鏈纏住， 原地消失。
信長皺了皺眉：
「是鎖鏈手。」
那家伙到底有多少種念能力？
俠客聽完他們描述的現場情況，抬了抬眼：
「瑪奇，你有在團長身上留下追蹤針嗎？」
瑪奇靠著牆角， 聲音淡淡道：
「被發現了。」
同樣的招式在窩金那次用過， 對方自然會有所警惕。
俠客點點頭：
「嗯，我猜也是。」
他從坐著的箱子上躍下， 表情沒有變換。
「現在有兩種可能。」
「第一，鎖鏈手既不是操作系，也不是具現化系。」
「而是難以推測的特質系。」
芬克斯低笑一聲：
「第二種可能，是他有特質系的同伴吧。」
給鎖鏈施以傳送的能力， 連人帶物一同移轉。
俠客看向他：
「但這就與我們最初推測[鎖鏈手是單獨行動]的結論相悖。」
小滴坐在原地沒動， 平靜道：
「不管鎖鏈手有沒有同伴， 他遲早會來找我們。」
從窩金到團長， 對方顯然是衝著旅團來的。
這次事件僅是開始。
信長：「最壞的情況，團長會死。」
瑪奇：「我不這麼認為。」
信長看向她：
「團長現在都沒有音訊， 已經能說明很多事了。」
瑪奇沒什麼表情：
「以團長對旅團的價值， 對方不會輕易殺死他。」
信長一腳踩在箱子上。
「在你看來， 窩金對旅團沒有價值嗎？」
瑪奇面上仍沒有變換：
「我沒有這麼說， 不要任意曲解別人的想法。」
氣氛頓時凝滯。
俠客站出來調和：
「你們應該沒忘記吧，團員之間禁止真的翻臉。」
他看向當時在場的派克諾妲。
「並且， 我相信團長會給我們留下指引。」
派克諾妲點頭， 站上前。
「這是團長的筆記本。」
是庫洛洛在被鎖鏈徹底限制行動前交給派克諾妲的。
盜取念能力， 需要親眼看見對方的念能力。
那這個筆記本裡——
富蘭克林緩緩開口：
「是占蔔吧。」
俠客接過本子， 翻到寫有庫洛洛名字的那一頁。
「是的。」
*
林宮機場。
理緒戴著黑色耳機，閉上眼轉筆。
不得不說， 庫洛洛真的是雷區蹦迪達人， 三兩句便刺激得酷拉皮卡紅了眼睛。
旋律和小傑正在隔壁安撫他。
隔間門被打開。
「你還有空躲在這聽歌？」
奇犽靠著門， 手插在口袋裡。
理緒看了他一眼，懶洋洋道：
「他們商量得怎麼樣了？」
十分鐘前，西索找來這裡表示如果酷拉皮卡撕毀協議殺了庫洛洛，他會殺了在場其他人。
雖然這話真實性存疑，但酷拉皮卡不會拿同伴的性命冒險。
奇犽頓了頓，隨後開口：
「庫洛洛被酷拉皮卡封念。」
算是鑽了語言漏洞。
「不知道西索是怎麼找來的？」
理緒耳機一直沒摘，她重新閉上眼睛，很是隨意地回答：
「你大哥跟他挺熟的，你要不找他問問？」
「……我才不要。」
他瘋了才會主動找伊爾迷問西索的事。
「庫洛洛被抓後，你從沒看過他。」
「想必是因為——」
奇犽走上前摘下她的耳機，微微垂眸：
「你的真正目的不是團長，而是旅團。」
旅團的交談聲從耳機裡傳出來。
這個人，用念能力放了竊聽器。
理緒坦然道：
「現在是收集資料的黃金時段。」
她將□□傳送到蜘蛛基地。
一個組織對緊急事件的商討和處理方式能反映出很多東西。
哪些人是腦力派，哪些人是武力派。
哪些人更重情感，哪些人更重理智。
根據不同人的性格，可對症下藥。
「想要錄音的話，我這有備份。」
奇犽將耳機扔過去，理緒很自然地接住。
他沒有坐下，而是靠著座位，不緊不慢道：
「我對這個沒興趣，你留給酷拉皮卡吧。」
理緒哦了一聲，示意他看向門口。
酷拉皮卡正好站在那。
「沒人問你，我是在問酷拉皮卡。」
「……」
酷拉皮卡走上前，左耳的紅寶石吊飾若隱若現。
即使封住了庫洛洛的念，他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他起初以為，只要殺了旅團首領，便能終止旅團的活動。
但先前庫洛洛的話卻意有所指——
「失去大腦的蜘蛛仍會繼續活動。」
酷拉皮卡低聲重復道。
理緒對此接受良好。
因為首領更換，就喪失組織性的團體。
絕不可能成氣候。
何況，庫洛洛只是被封印了，還沒喪失對旅團的掌控權。
「接下來，西索會加班加點地尋找除念師吧。」
為了能與庫洛洛對決。
【您不插手嗎？】
「現在不需要了。」
從一開始，她想要的就是旅團各團員的信息。
一邊有將蜘蛛視為獵物的西索，一邊有極度憎惡蜘蛛的酷拉皮卡。
她不需要去湊這個熱鬧。
只是將資料交給酷拉皮卡，都夠給旅團平添難度。
「當然，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
理緒理所當然：
「我買的西瓜肯定被我哥吃掉了，我要回去吃他買的西瓜。」
【……】
【既然如此，您為什麼要貼便簽】
是生怕他不知道冰箱裡有西瓜嗎？
系統不能理解。
【您將整個西瓜放在冰箱冷藏室】
【雖然可以保證7天不變質，但口感也會受到影響】
它說完後自己停住了，立刻調出日歷看了眼時間。
十二點一過，今天正好是第七天。
下一秒——
【觸發緊急任務，請您盡快處理】
系統：？？？
什麼情況？！
這兩人是約好的嗎？
*
日本橫濱。
理緒低頭換拖鞋，瞥到原封不動的西瓜時，慢吞吞挪過去坐下。
「你竟然沒有買新的。」
西瓜放冷藏室冰七天，就算不會變質，也不會好吃到哪裡去。
太宰伸手將西瓜往她面前推了推，慢條斯理道：
「自己買的還嫌棄？」
理緒拿出游戲機躺在榻榻米上無視正冒冷氣的西瓜。
「冷藏只能抑制細菌繁殖，不能凍死細菌。」
她還不想食物中毒。
太宰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敲了下面前的西瓜。
「不想要，就將它處理掉。」
理緒聽到後，懶洋洋地抬起手指著西瓜道：
「驅逐西瓜。」
桌上的西瓜驟然消失。
這會兒應該是在樓下垃圾桶裡。
太宰看向躺在榻榻米上不動的某人，這人沒什麼事時總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
不喜歡營業的貓，就算你將逗貓棒放在她眼前，也只會得到對方欣賞傻子的眼神。
但只要專注於某件事情，七八根牽引繩都扯不回來。
渾身上下散發活力光輝。
一個接一個，樂此不疲地坑人。
縱然想揍她的人都能從港口黑手黨排到武裝偵探社，貓貓仍活蹦亂跳地活到現在。
「哥，你的錢包是又被河水衝走了嗎？」
不然為什麼放著西瓜變質都不買新的？
太宰撥弄頭發的動作一頓，垂下眼看她，似笑非笑：
「我當然沒有你走私寶石賺得多。」
理緒按著技能鍵，燈光仿佛給她加上一層濾鏡，連發尾都氤氳出暖色調。
「我也就賺過那麼一次。」
還因此被難搞的俄羅斯人盯上。
通關後，她將游戲機放在矮桌上，站起來往臥室走。
「我先睡了，拜拜。」
「不解釋一下嗎？」
太宰忽然叫住她。
理緒微側過身：「解釋什麼？」
太宰靠著牆，眼角發梢被燈光暈染開，漫不經心地說：
「你用便簽試探我的事。」
【試探？】
理緒面不改色：
「他就是隨便說的，不用在意。」
【……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在意】
太宰根本不會沒有根據地亂說。
【您到底在謀劃什麼？】
「系統君，現在形勢非常嚴峻，稍有不慎任務便會失敗。」
理緒忽地開口，聲音很輕。
「所以，我有件必須要做的事。」
【什麼事？】
系統莫名被調動得有些緊張。
「那就是——」
理緒飛快地關上臥室門，將自己裹進毛毯。
閉上眼睛，安詳道：
「我再不睡覺，就會猝死。」
【？？？】
*
早上八點。
系統看著某人起床，幽幽道：
【您現在不會猝死了吧】
一想到任務者可能背著它搞事，它就無法進入休息模式。
理緒慢悠悠地開口：
「不會。」
「但我沒有那時的記憶，大概是被人下了[一忘皆空咒]。」
【……】
沉默幾秒後，系統冷淡回復：
【希望您沒有忘記合約】
根據合同規定，任務者違約將引發進度回溯。
並由主系統決定是否更換系統，分配新任務。
這意味著——
【您重新綁定的或許是】
【相親相愛一家人系統】
「……」
理緒把臉埋進枕頭裡，尾音拉長：
「真是個比現在還要可怕一千倍的任務。」
【我哥的1001種死法】跟上述相比都算得上美好童話了。
「所以，我不會違約。」
*
理緒將自己收拾完，走出臥室。
她哥正坐在椅子上看報紙。
聽到聲音後，沒什麼反應，不似系統君那樣刨根問底。
倒像是真的被下了[一忘皆空咒]，沒再提晚上那句話。
而是很平靜地扔給她樣東西。
「你要的西瓜。」
理緒接住後看了眼。
一個看著就很塑料的西瓜狀掛飾。
和她上次給出去的仙女棒差不多敷衍。
「可以看出，你自港口黑手黨離職後勤儉節約了不少。」
太宰頭都沒抬：
「要是不想要，現在還能退。」
理緒淡定收下：
「那多不好意思。」
太宰懶得指出某人的言行不一，他淡淡道：
「你欠武裝偵探社的案件今年完成了幾個？」
「兩個。」
「一年完成兩個案件，你是打算五年結案？」
「平心而論，我一個月就能辦完委托。」
理緒單手撐著側臉，嘆了口氣：
「這不是為了等你嗎？」
太宰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
「可別，我擔不起這理由。」
理緒風輕雲淡地解釋：
「還不是因為你不在，國木田先生只能揪著我。」
為了他的鋼筆折損率，她基本沒怎麼去偵探社。
但是，等明年她哥洗白入職偵探社。
「相信國木田先生會放過我。」
轉而針對起她哥。
「……」
*
武裝偵探社。
國木田正在比對理緒交的第一份簡易版調查報告和後幾份高標准報告。
很難想像這些任務是同一個人完成的。
更重要的是——
拋開另補給偵探社的一份委托不談，這人今年只做了兩份委托。
國木田皺起眉。
又沒在學校上學，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哪游手好閑。
亂步翻著推理小說，悠然自得道：
「反正偵探社以後會有更游手好閑的社員，也不差她一個。」
國木田：？！
第61章
亂步這話一出來， 國木田就隱約有懷疑人選。
果不其然，幾個月後。
一個穿著沙色風衣，長著張曾委托對像臉的新人親切地握住他的手：
「這不是國木田嗎？」
「好久不見。」
「……」
說實話， 他希望再也不見。
太宰身後是消失幾個月沒來偵探社的理緒，她揚起微笑：
「國木田先生， 四個月不見你的頭發還是如此的濃密呢。」
「……你有意見嗎？」
理緒若無其事地繞過他挑選案件：
「請別在意， 您可以無視我。」
「……」
另一邊， 太宰還在滿面笑容地扯他敘舊：
「雖然國木田喜歡打斷我找女性殉情，但我這個人不怎麼記仇，所以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國木田忍不住道：
「重點不應該是不要在工作時間找人殉情嗎？」
太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啊， 國木田。」
「這簡直跟[會社社員不允許談戀愛]的規定一樣不合理。」
「你不要給我扭曲事實。」
「我說的就是事實啦， 科學表明， 在工作日邀請女性殉情的概率會比往常要高呢。」
國木田停頓了下：
「竟然還有這種研究嗎？」
真是不可思議。
下一秒——
太宰輕快地說著：
「是我騙你的。」
「……」
*
除了多了一個喜歡自殺的搭檔， 一切都會與往常無二。
國木田在太宰通過入社考試後，這麼安慰自己。
於是， 短短一星期內。
國木田經歷了太宰跳河自殺卻被漁網纏住， 警察通知偵探社去領人；
太宰邀請美麗女性殉情， 對方委婉地向偵探社郵來投訴信；
太宰在辦公室裡吃毒蘑菇，事務員請求他喚醒某人……
諸如此類的事件多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某天， 太宰再次翹班，國木田叫住交完報告書的理緒。
「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理緒很是自然道：
「電話號碼的話，國木田先生不也有嗎？」
「不是電話號碼，你現在能聯系上他人嗎？」
「那我看看。」
理緒點開紅點地圖：
「他正在鶴見川裡飄著呢， 國木田先生可以去下游蹲守。」
「他沒跟你一起出門？」
理緒微歪了下頭：
「我又不去鶴見川入水， 既然目的地不一樣， 為什麼要一起出門？」
「……」
聽起來詭異又帶些合理。
亂步翻了下理緒的報告， 眯起了眼：
「你接下來有一陣子不會來偵探社了吧。」
按照她平時接任務的頻率估算。
「是的。」
理緒表達出自己去旅行的想法。
她收到了比司吉的異世界通訊。
通關貪婪之島， 可獲得三張外帶卡片。
理緒當即心動。
連夜寫完報告，就打算進入游戲。
亂步盯著她看了兩秒，隨意道：
「你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理緒考慮到貪婪之島豐富的關卡設計，以及給自己放假的真實意圖，她保守估計：
「兩年後。」
當然時不時還是要回來做做緊急任務。
【……】
亂步饒有興致地問：
「你和太宰說了嗎？」
理緒點點頭：「今早說的。」
然後她哥風輕雲淡地表示她可以再加個零。
待到二十年後再回來。
理緒非常高情商地提出計算題：
「已知我需要幫你掃墓，請問二十年後你的墳頭草會長多高？」
「……」
*
進入游戲前，理緒電話咨詢已經通關的比司吉。
得到了[享受游戲，即可通關]的答復。
「意味著要按規則來，不能投機取巧。」
理緒掛了電話後，推斷出話中含義。
「畢竟這款游戲是金參與制作的。」
他會這樣設計通關規則也很正常。
理緒瞥了眼腳邊一團奶白的小貓。
「你有念吧。」
這是發動念能力才能開始游戲。
小貓將儲存卡插入卡槽。
下一秒——
原地表演貓貓消失術。
「這是……傳送？」
理緒起了點興趣，隨後進入游戲。
貪婪之島和獵人測試相同，也有類似於東巴那種專門攻擊新人的選手。
理緒一落到草地，就察覺到四周的煩人視線。
她垂下眼，看著地上的小貓，輕描淡寫道：
「挑個人給他點教訓吧。」
她可不希望在玩游戲時還要經常性滅蚊。
小貓瞬間躥出去，將面前擺著集卡冊的玩家錘進坑裡。
他正想用咒語卡，卻被一根鋼筆抵住喉口。
以為好對付的新手小鬼蹲下身慢條斯理地開口：
「接下來，我問的問題你只能點頭或搖頭。」
「要是說話的話——」
「就殺了你。」
*
森林。
小傑邊烤著肉，邊算著時間。
「理緒應該已經進游戲了吧。」
奇犽坐在地上，抬了抬眼：
「是時候同情貪婪之島裡的其他玩家。」
他在殺人這方面是職業級，而某人在黑吃黑方面也是職業級。
小傑笑了笑：
「理緒肯定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奇犽冷笑一聲：
「侍女熊貓確實能把她照顧得跟度假一樣。」
*
賭博城鎮，杜力亞司。
理緒躺在沙發裡，懶洋洋地說：
「要是在現實中，這座城鎮早就通貨膨脹了。」
【……】
幸好貪婪之島有特定的故事線。
不然——
系統合理懷疑某人再多待幾天就會被npc們簇擁著成為鎮長。
理緒吃著侍女熊貓烹飪的可麗餅，非常遺憾：
「雖然我很想將這只喜好烹飪和清潔的熊貓帶回家，但很難向我哥解釋為什麼熊貓會做飯和打掃衛生這件事。」
【謝謝任務者還能大局為重】
系統這話說得很無機質。
某人玩貪婪之島跟回快樂老家一樣。
一出場就黑吃黑，將游戲信息了解得七七八八，輕松跳過新手期。
打出名聲後更是勸退一波想搶卡片的玩家。
沒有不長眼的路人打擾，她的生活悠閑到連遠在隔壁的首領宰都會羨慕不已的程度。
手上是正用溫柔聲線唱歌的掌上人魚，侍女熊貓端著的盤子裡是豐收之樹結出的各式各樣水果，身旁還有散發出舒適香氣的發香少女……
理緒不禁感嘆：
「我甚至都不想通關了。」
留在這享受指定卡片們的服務不香嗎？
【……或許您還記得緊急任務？】
理緒擺了擺手：
「我停留在貪婪之島兩年未通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您的緊急任務還是太少了】
「不對。」
理緒抿了口放置一星期的產酒之泉，散漫道：
「意味著能享受這種服務，通不通關不重要。」
【您不想要三張卡片？】
理緒仰著腦袋，認真給系統分析：
「通關後只有三張指定卡，但在游戲裡我有一本書的卡片。」
她不緊不慢地說：
「何況，我在現實中不需要游戲卡片。」
這話倒沒錯。
紅點地圖配合空間跳躍，只要敵人不是強得離譜，活下去沒什麼問題。
再不濟還有鎖血簽證。
系統知道這點，所以即便麻了，也只能看著某人愈發奢靡的日常生活。
雖然理緒在貪婪之島過著高端玩家的快樂生活，但她每次回橫濱還是能高質量地完成各項委托。
最終呈上的報告書甚至能被當成優秀範本。
敦沒看之前都有些茫然。
實在是，理緒她就不像是會乖乖寫報告的人。
國木田推著眼鏡給他解釋：
「報告是例外。」
畢竟是交易條件。
不明所以的敦認真學習報告，越看越心驚：
「國木田先生，這是理緒一個人寫的？」
裡面展露出的信息之全面，不似單一異能者所能完成。
說是異能集團的合作成果都不為過。
國木田敲著鍵盤，臉上沒什麼情緒：
「所以，[理緒的真實異能力]和[太宰的前一份工作]都屬於不可思議之一。」
「……」
奇怪的疑問增加了。
事實上，理緒和敦的關系意外得不錯。
對此，與謝野醫生表示：
「可能是因為理緒異常的動物吸引力吧。」
她說這話時，解剖用的手術刀還未放下，就這麼看著人勾起唇角：
「死後請務必要將屍體給我研究。」
理緒後退幾步。
「不要，我就算死後也超級怕疼。」
與謝野醫生視線落在她臉側。
「你受傷後我會幫你免費治療。」
「這個交換可以嗎？」
理緒並不想成為福爾馬林罐頭，她果然拒絕。
「區區致命傷，我——」
話音未落，就被微笑著的太宰揪住後頸肉。
「同意捐贈。」
「……」
*
她哥身為法外狂徒，試圖逾越法律界限，無視本人意願捐贈她的遺體。
理緒交完任務書，當即決定run去貪婪之島治愈並不存在的心靈創傷。
然而，系統的摻水簽證給她簽到從未設想過的地方。
——黑暗大陸。
理緒並不是不與外界接觸。
被《黑暗奏鳴曲》詛咒的旋律，能滿足一切願望的拿尼加，引起人口大幅減少的嵌合蟻……
這些都明著將黑暗大陸的危險攤開。
她未來或許會前往黑暗大陸，但絕不是毫無准備的現在。
系統判斷出有致命危險後，立即啟動防御措施。
趴在偵探社沙發上聽歌猝不及防被創的太宰取下耳機。
這場景久違地熟悉。
上次是在外受到虐待。
這次呢？
他偏過身，看清了人的狀況。
精神良好，活蹦亂跳。
「惡作劇？」
理緒手撐著沙發坐起來：
「意外啦，不好意思。」
「與謝野醫生在醫務室嗎？」
「我有點事想要找——」
話音未落，倏忽間血肉飛濺，完好的右臂化成血沫。
血腥味濃烈到室內所有人都能聞到。
敦當即衝出門：
「我去找與謝野醫生。」
理緒反應更快地用[空間跳躍]將自己傳送到醫務室，語速極快地說：
「您上次的提議我同意了。」
與謝野晶子頓了頓，拿出電鋸，准備快准狠地給她一個[請君勿死]。
理緒：「等等。」
與謝野放下電鋸，觀察著她的傷勢：
「你知道我的異能發動條件，現在的傷勢還不致死。」
下一秒。
右腿以同樣的形式變成一灘血水。
活了十幾年沒留過這麼多血的貓貓痛到快無法呼吸。
與謝野正了神色：
「異能力？」
貓貓眼瞳濕漉漉的，看上去很可憐，還不忘甩鍋：
「是的。」
「誰弄得？」
「沒看清。」
當時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要是給她看到是哪個不明生物這麼搞她，她接下來就拼命練級追殺到它滅絕。
與謝野唇角一扯，看著面前的流淚貓貓頭只好說：
「要是異能力，我就喊太宰進來了。」
[請君勿死]不能消除異能力。
聞言，理緒看著自己失蹤的半邊身子憂傷道：
「那您怕不是想要我死。」
「……那你想怎樣？」
理緒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主系統給她開通臨時訪問人體構造的權限，並附言支持自救。
於是，重新支棱起來的她清了清嗓子。
「我指哪，您切哪就行。」
是幾只在她體中移動的類種子物體，通過人體版紅點地圖，能清晰看清它們的分布軌跡。
就在這時——
醫務室的門被推開，太宰靠著門板，彎起唇角。
「既然如此，讓我來把。」
他走上前，給與謝野倒了杯水。
「與謝野醫生正好能休息一下。」
理緒：？？？
與謝野看了眼神色自若的太宰，又看了眼躺在血床上的理緒。
便漫不經心道：
「那我先出去，你完了叫我。」
理緒：？！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與謝野，眼眶紅紅的。
「我要正規醫生。」
又可憐又委屈。
與謝野神色微頓。
下一刻。
太宰走到病床前，一米八一的身高將理緒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會給你局部麻醉。」
兩人就這麼對視幾秒。
理緒像只喪失活力的擺爛貓：
「那你來吧。」
她又不是機器人，再拖下去痛的是自己。
從技術上說，她哥在森先生的診所混過，不至於分不清楚心肝肺腎脾。
就是視覺上衝擊挺大。
看著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理緒有種……被分屍的可怕錯覺。
事後，理緒叼著根亂步投喂的棒棒糖趴在桌子上，痛心疾首：
「人類果然不能沉浸資本生活。」
她就應該通關貪婪之島取得【大天使的呼吸】
「我要用美食治愈今天的陰影。」
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她哥冰冰涼涼的手穿插在她的發間。
剛走出醫務室的理緒一秒入睡。
暖色光線裡，貓貓閉上眼睛，側臉被糖球撐得鼓起一小團，和平時比起來簡直安靜得不像話。
國木田給她倒了杯溫水：
「休息一下吧。」
悶悶的聲音從桌子上傳來：
「謝謝。」
太宰另一只手敲了敲桌子。
「下班了。」
理緒只得睜開眼，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回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回到家後，太宰垂眼看她。
看著自己內髒被一點點取出來的貓貓到現在還蔫蔫的。
很少被毒打的囂張小貓，全程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並不存在的右手。
除了指出位置，聰明得沒有提出其他訴求。
因為。
他那時閃過無數種——
給小貓割喉的想法。
第62章
理緒懷疑那個襲擊她的黑暗大陸生物， 能誘導出人類惡意。
類似於會擴大人類欲望的氣體生命埃。
「他先前的情緒很不對勁。」
醫務室隔壁是偵探社的辦公室。
門外又有與謝野醫生和中島敦。
她哥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產生殺意。
「黑暗大陸的生物普遍具有傳染性。」
先是毀掉寄生對像手足，阻止其自救。
再是影響著施以援手之人的精神狀況。
如果救助者受其引誘， 殺死被救助者。
那麼， 他將會成為下一名宿主。
而對自身情緒有著近乎非人掌控權的太宰，想來是察覺到異常，才沒讓與謝野醫生觸碰她。
雖然理緒從手術台下來， 第一時間戴上防毒面具，將那些因脫離活體而死亡的種子連同內髒燒得一干二淨。
【您清理干淨了嗎？】
「本來我是這麼認為的。」
「但目前看來——」
理緒和太宰對上視線：
「沒有。」
他現在絕對不是正常狀態。
「尤其，亂步先生竟然給我遞了棒棒糖。」
讓她莫名有種被掃墓的即視感。
【……】
理緒悄悄倒退幾步：
「哥， 你在這等一會兒。」
她先去貪婪之島通個關。
沒退幾步，就被扯著衣領拽回來。
太宰順著這個動作俯身將門關上， 導致理緒一撞就撞到了他的波洛領結上， 差點兒被撞出血。
這個房子面積不大又背光。
不開燈時， 光僅能照亮窗口那塊區域。
他們站在玄關。
根本就照不進一絲光亮。
理緒定了定神：
「哥，你聽我說——」
剛開了個頭，太宰拽著她的衣領往下一扯， 理緒被迫坐在玄關的落塵區上。
太宰彎下腰，手撐在落塵區的邊緣。
室內寂靜， 外面的人聲便格外明顯。
聽不到聲音， 看不清神色。
系統面板上，太宰治的精神數據無明顯波動。
【無從判斷任務對像的精神狀況是否正常】
「這明顯不正常啊。」
理緒估摸著應該是那個不明生物的buff
她於是謹慎發問：
「哥，你是否感覺體內有一股無法控制的力量在催動你去殺戮？」
【……】
雖然事實如此，但這麼說出來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太宰垂著眸看她。
「從你在偵探社表演胳膊消失術，還把血濺到我身上時， 我大概想了一千種殺你的方法。」
他輕笑了聲：
「畢竟， 沒有你這次的事， 我還不用省下喝酒的錢去買新的風衣。」
聞言， 理緒停了一下。
聽語氣太宰和往常沒有區別。
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了。
所以，她試探道：
「你沒買風衣前，不也酒吧賒賬嗎？」
「……」
空氣停滯。
隱約湧動著壓抑的殺氣。
理緒默默閉嘴，往後挪開一點。
驗證完畢，她哥確實不太正常。
平時更氣人的話又不是沒聽過，這會兒卻完全經不起刺激。
理緒便@系統：
「是你們把簽證默認點掛在他身上，才造成了如今後果。」
「請立刻恢復原狀。」
否則放任不管，她和她哥至少得無一個。
【簽證風險已事先告知】
【本次不屬於工作失誤】
理緒沉默了一下，後道：
「【大天使的呼吸】能除buff嗎？」
【不能】
「我就知道。」
理緒沒太意外。
【大天使的呼吸】雖是貪婪之島SS級指定卡片，但只能治愈瀕死重傷和不治之症。
對於消除惡意buff無甚作用。
「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
她用著商量口吻對系統說：
「你們改下程序，讓【大天使的呼吸】能消除他體內buff。」
【請自行解決】
這不屬於系統工作範疇。
理緒輕描淡寫道：
「好啊。」
「那我教他念，讓他自己解決吧。」
【？？？】
【禁止向任務者透露系統】
理緒語氣不變：
「我沒透露系統，只是透露念能力。」
相信以她哥的資質，能學會自己給自己除念。
理緒收回懶懶散散的樣子，撐著木地板坐直。
「哥，你想成為——」
念能力者嗎？
【最新公告】
【持貪婪之島版大天使的呼吸，可兌換系統除念版大天使的呼吸】
【僅限一次】
太宰眼底情緒遮得干干淨淨。
「成為什麼？」
理緒和系統達成一致意見後，不動聲色地補上後一句：
「想成為魔法少女嗎？」
太宰：？？？
【……】
沒等他開口，理緒用手刀將人敲暈，站起身對系統懶洋洋道：
「走吧，該通關了。」
*
貪婪之島。
理緒玩游戲時一直有意控制著卡片數量。
缺失的僅是幾張不需要花大量時間收集的簡單卡片。
為的就是在緊急情況下快速通關。
但當她用【大天使的呼吸（正版）】換購【大天使的呼吸（系統版）】，並用於太宰身上時——
他仍沒有醒。
理緒蹲下身將食指和中指壓在他的橈動脈上。
「脈率正常，卻沒有醒？」
「你們魔改版的大天使呼吸該不會有變成植物人的後遺症吧。」
【……】
【我們所有產品都會經過質量檢測】
【任務者沒醒，是您當時下手太重】
她移開手，雲淡風輕道：
「這也沒有辦法。」
要是不下手重點，她哥就會在中途醒來，和飄在空中的天使對視。
「出於補全設定的考量，只能從魔法少女和仙女教母二選一。」
理緒頓了頓。
「你是想當QB，還是仙女教母？」
【都不想，謝謝您】
*
一天後。
太宰捂著微酸的後頸坐起來，腦內躁動已然平復。
身上蓋著的被子滑落。
邊上的理緒翻著他的自殺手冊，淡定道：
「哥，你醒了。」
太宰看了她一眼：
「你做了什麼？」
他做過取彈手術，此前一直隱隱作痛的腹部輕盈得仿佛從未中彈。
理緒不緊不慢道：
「沒做什麼，是你術後恢復得比較快。」
「……」
再快也不可能一天就復原。
太宰站起身，取走自己的手冊後，將被子扔到她頭上。
「下次飆血的時候離我遠點。」
他隔著被子一巴掌拍在那顆腦袋上。
「我的衣服經不住你這麼耗。」
這話剛說完，太宰就瞥到榻榻米上疊得整整齊齊的沙色風衣。
展開一看，原先密密麻麻的血跡被細致清洗掉。
衣服上還留有清新的洗衣液氣味。
絕不是洗衣機能做到的清潔程度。
「是手洗。」
理緒扯下頭上的被子，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感動嗎？」
太宰沒什麼表情，盯著她道：
「這不是你洗的吧。」
屑貓自己穿的衣服都是洗衣機洗的，沒理由會幫他洗衣服。
理緒嗯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我特意找人幫你洗的。」
「不用謝。」
太宰喝水的動作一頓，他將水杯放到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你找的人——」
他側過身笑了笑：
「用了衛生間的洗衣液？」
理緒面不改色：
「人家都免費幫你洗衣服，你不會連洗衣液的錢都要省吧。」
「而且我沒帶人回來，就是把洗衣液送過去而已。」
【……】
這話的確沒說謊。
因為對方根本不是人。
*
理緒從貪婪之島帶出三張卡片。
一張【大天使的呼吸】，用於與系統交換；
一張【侍女熊貓】，太宰那件浸滿血的風衣就是被非常喜歡清潔的熊貓洗得干干淨淨。
理緒特意買了個安全屋藏熊貓。
「誰能拒絕一只能幫你洗衣做飯的熊貓？」
她躺在安全屋的榻榻米上玩著游戲機。
「反正我拒絕不了。」
【這就是您最近頻繁外出的原因？】
理緒吃著棒棒糖含糊道：
「不，真實原因是我無法向他解釋為什麼熊貓會照顧人類。」
【他接受不了家裡多出一只熊貓？】
「他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他甚至能連夜將熊貓郵給彭格列鑒定是不是匣兵器。
【……】
也是。
理緒在安全屋邊看熊貓侍弄花草，邊喝下午茶。
等時間差不多，她正准備晃悠回家。
走前瞥了眼監控，她哥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門口。
理緒啪地將門一關，靠著門板反思：
「一定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
下一秒——
監控實時錄像裡，太宰聲線輕快：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藏匿術是誰教的了？」
「……」
理緒趁著她哥撬鎖的檔口，飛速扯下正在廚房洗碗的熊貓身上的圍裙。
「對不起，只能委屈你去熊貓館待會兒了。」
【……】
理緒剛將熊貓送到動物園，下一刻她哥就撬開外面大門的鎖。
然後……被人臉識別擋在小門處。
太宰面色不變地給人打電話：
「開門。」
理緒慢吞吞地打開門：
「哥，你有事嗎？」
太宰神情自然：
「入水時被河水帶過來的，順路看看你。」
他順勢進來後，看到桌上的紅茶和茶點，饒有興致地問：
「自己做的？」
理緒笑了一下：
「是的。」
實際上是侍女熊貓做的，除開荒野求生，她一般不自己做。
太宰瞥了眼屋內盆栽。
「你不是說過蟲子是你一生之敵，所以這輩子都不養需要除蟲的植物嗎？」
理緒坐在榻榻米上，抿了口紅茶。
「偶爾綠化一下眼睛。」
她看起來沒什麼異常，還是平時那副隨心所欲的樣子。
但成長速度很快。
已經是一只會給自己搭安全屋藏東西的成熟小貓了。
照這種進度，不久後她大概就會背著行李獨立生活。
太宰安靜了幾秒，垂眸看著她：
「安全屋都找好了，為什麼不搬過來？」
沒必要再繼續住他那吧。
理緒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托著臉理所當然道：
「我交了一年的房租，還沒到時候為什麼要搬？」
她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
*
武裝偵探社。
敦陷入兩難境地。
旁邊是直美正在對谷崎做出路人見了會露出地鐵老人看手機表情包的詭異舉動。
面前是太宰拉著他控訴正敲著鍵盤寫報告的理緒。
「你知道她有多離譜嗎？」
「她竟然買了個安全屋藏人，還天天去那喝下午茶？！」
「小小年紀就能做出包養行徑，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敦艱難地替理緒開脫：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太宰幽幽地開口：
「能有什麼誤會？我親眼看到廚房裡尺寸完全不合身的圍裙了。」
理緒沒戴耳機，在腦內和系統補充：
「失策，當時只顧著將熊貓身上圍裙扯下，讓它不起眼地混進熊貓館。」
導致她這會兒無法反駁。
「算了。」理緒心平氣和，「和會做飯的人類同居，聽起來比和會做飯的熊貓同居合理。」
【……】
敦張了張嘴，糾結地看過來：
「理緒，是買錯尺碼了嗎？」
太宰不知從哪掏出那條圍裙，義正言辭道：
「這上面還有使用過的痕跡。」
理緒：？？？
她停下敲鍵盤的手，無語道：
「哥，這麼點小事，沒必要特意舉證吧。」
太宰不覺得自己的舉止多麼奇特，還扯著敦要他評理：
「你看看，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違背了善良風俗！」
理緒：「真說起來，你也不遑多讓吧。」
「我可沒有做過這種事。」
太宰湊過來啪地合上她的筆記本電腦，近距離盯著她：
「要麼你和那個不明生物一刀兩斷，要麼你就從家裡搬出去。」
理緒靠著椅背，隨意道：
「我不搬。」
中島敦松了口氣。
這樣太宰先生就不會鬧了。
下一秒，他聽到理緒淡淡補上句：
「除非你退房租。」
敦：？？？
第63章
總之， 太宰一條腿跨出了偵探社窗戶，意有所指地開口：
「我要跳了。」
中島敦：……
幸好他最後被釣竿救回來了，才沒讓偵探社上明日的社會新聞。
辦完業務的國木田回到辦公室， 看了眼大開的窗戶， 又看了眼絮絮叨叨的太宰，當即臉色一黑：
「你又在鬧什麼？」
太宰理所當然地說：
「在教訓不聽話的妹妹。」
國木田將公文包放到桌上，拿出記事本冷淡道：
「偵探社不是給你做這種事的地方。」
他看向理緒：
「報告寫完了嗎？」
理緒輕嗯一聲：
「發您郵箱了。」
她正收拾東西， 太宰便湊過來自顧自道：
「超級過分， 是在無視我嗎？」
聞言，理緒拿著鋼筆微側身，靠著桌子漫不經心地開口：
「回家再說。」
亂步喝著汽水，看夠了後自然道：
「那你們就私下解決吧。」
反正快到下班的時間點，理緒的十個案件已經辦結。
至於太宰——
他現在沒寫的報告也不可能今天加班寫。
社長不在， 亂步很爽快地允許他們早退。
只是在理緒准備關上偵探社門的時候，淡定地說了句：
「交易完成。」
*
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街上人流量並沒有那麼多。
太宰隨手從理緒那拿了支鋼筆輕轉著：
「西瓜掛飾呢？」
理緒面不改色：
「在房間櫃子裡， 我用盒子裝起來了，不會損壞。」
太宰沒什麼反應， 懶懶散散地說：
「這樣啊。」
他忽然伸手勾住理緒的衛衣帽子，順勢將鋼筆放進了她的口袋。
而後松開手， 若無其事道：
「還你。」
太宰沒走出幾步， 插在風衣兜裡的手倏忽間碰到帶著些體溫的鋼筆。
轉移完物品的理緒不動聲色道：
「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太宰垂下眼， 揚起唇意味不明道：
「你上次送我生日禮物是為了和朋友出去玩半個月。」
事情沒談成，還特意找了國木田看管他。
「這次又想做什麼？」
理緒清了清嗓子：
「你低下來一點。」
太宰盯著她看了幾秒。
她含著棒棒糖，聲音有些含糊。
像是沒成年的黏人小貓。
太宰見此低下身， 神情松散：
「說吧。」
下一秒——
小貓敏捷地爬上他的背， 找了個舒適位置不動， 怡然自得道：
「沒什麼，走吧。」
沉甸甸的重量微妙地壓著太宰。
明明這時候應該將她扔下，再居高臨下地甩出句：
「你的腿被人打斷了嗎？」
或者——
「我沒有背屑貓的興趣。」
他應該要這麼說的。
但背上的溫度太過鮮活，帶著熱氣的呼吸就這麼貼著他。
平日裡總是不親人的小貓，突然黏糊糊地對著人類撒嬌。
還帶著青檸味的糖果氣息。
散發出「快帶我回家」的無聲氣場。
太宰頓了下，帶著人形掛件走到暗巷處。
隨後面色如常地嘲諷：
「以為自己還是幼崽嗎？」
他將人放下，手插在口袋裡。
「自己走。」
*
回到家，理緒沒解釋自己的同居行為。
太宰問了兩次沒得到回應也自覺無趣。
兩人默契地將這事翻篇。
理緒完成和偵探社談好的十個案件，就過起了早中晚隨機捕撈她哥的生活。
沒有緊急任務，她就待在安全屋裡享受侍女熊貓的貼心照料。
晚上照常回家。
和太宰過著合租室友般的生活。
系統每天看著漸漸填滿的任務條十分感慨。
頗有種很快便能將熊孩子掃地出門地欣慰。
它下次一定要將文野納入無意願世界。
有劇本組和謎語人的世界誰愛去誰去。
抱著對美好生活的暢想，系統迎來了主系統的通關提示。
【任務者：理緒】
【綁定系統：每天都在河裡捕撈我哥】
【通關評分：SS】
【通關評價：思維活躍，能積極主動完成任務，展現出了別具一格的親情觀】
聞言，理緒坦然打斷：
「能跳過流程發獎勵嗎？」
主系統：……
【定居資格已錄入獵人世界】
【您隨時可以遷居】
理緒抱著抱枕想了想：
「能在獵人世界和這個世界往返嗎？」
【不能】
這不利於維護世界穩定。
【但是】
主系統話鋒一轉。
【您如果願意綁定相親相愛一家人系——】
「不願意，我要遷居。」
【……】
反詐意識這麼強，難怪能拿最高評分。
主系統見忽悠不到人，便迅速給她辦理通關證明。
售後則是下發給下級系統。
【您有什麼需要攜帶的東西嗎？】
理緒打開櫃門，從裡面取出那個看著很廉價的西瓜掛飾，散漫道：
「這個吧。」
系統怔了下。
這人曾經嫌棄掛飾醜，一直收在櫃子裡不肯戴。
現在卻將這個塑料西瓜掛到了自己的手機殼上。
最初見到的任務者。
穿著綴有家徽的和服，安靜地看向窗外，沒什麼表情。
無聊地觀察著形形色色往來的人。
足夠冷靜和理性。
完美的合作人選。
系統其實是劇情修復系統。
它的任務便是在主線劇情開展前，防止主要人物【太宰治】出現意外影響劇情。
む每天都在河裡捕撈我哥め，只是因為系統選定了理緒作為任務者。
才衍生出來的系統名。
如果那天它沒有選中理緒，而是選擇其他人作為任務者，那會產生其他的系統名。
但內核不會改變。
它的任務永遠是補足劇情。
而任務者很好地完成這一任務。
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系統說不清楚，數據本就無法完全解析復雜的人類情感。
更何況，對方又極為擅長隱藏自身情緒。
它索性不去想。
只要通關即可。
主系統都發布通關證明了，不可能會出問題。
*
鶴見川。
太宰閉上眼沉在水裡，思緒轉得很快。
和武裝偵探社的交易不會僅是讓國木田看管他，亂步先生和理緒到底達成了何種共識？
彭格列翻遍地下市場，這期間流通的匣兵器中沒有會切芒果的貓。
鋼筆是一種要約邀請，讓他帶她回家，是因為自己無法回來嗎？
除開上述疑點，1001次……是玩笑話，還是現實。
如果是現實，那這次就——
隨著吸入氧氣減少，意識逐漸變得薄弱。
一般在太宰頭暈目眩時，會聽到破空的聲音。
釣竿投入河水，勾起細小水花。
打破他祥和安寧的入水。
可直到現在——
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
寧靜得近乎異常。
為探尋這份異常，太宰沒等人施救自己游上岸。
他垂著眼，拿出因為進水而失去功效的手機。
扔進垃圾桶後，穿著灌滿水的風衣往家裡走。
「不要總黏著哥哥，去做些自己的事。」
他當時是這麼說的。
而那時的貓貓是怎麼回答的？
她平靜地說了句：
「等到一千零一次就行。」
山魯佐德為拯救無辜的女子，用講述故事方法吸引國王，國王因此不忍殺她。
她的故事講了一千零一夜，最終感化了國王。
太宰輕笑了聲。
他不認為理緒是山魯佐德，他自己也不是殘暴嫉妒的國王。
所以——
用一千零一次輕描淡寫地概括這些。
「真是相當可笑。」
第64章
獵人世界。
奇犽手指輕敲著玻璃杯， 不緊不慢道：
「去了趟黑暗大陸，難為你現在還全須全尾。」
酒吧裡人聲喧鬧，他們在的這塊地方是角落。
光線幽暗，沒什麼人經過。
理緒靠著沙發， 隨意道：
「多謝關心。」
她若無其事地開口：
「怎麼不帶亞路嘉過來？」
奇犽神色一頓， 一副「我就知道你有事才請客」的神色看向她。
「要做什麼？」
理緒悠悠閑閑道：
「讓拿尼加看看有沒有黑暗大陸後遺症之類的。」
聞言， 奇犽冷笑一聲：
「反正你目前好得不得了， 等快死了再聯系都不遲。」
他將玻璃杯放在桌子上， 往後靠了靠：
「況且——」
「亞路嘉怎麼能來這麼吵的酒吧？」
雖然地理位置隱蔽無監控。
但與之相對——
這裡可以說是群魔亂舞。
完完全全的法外之地。
隨便走走就能瞥見不下十樁不正當交易。
理緒慢悠悠地開口：
「臨時找的地方， 要求別太高。」
「加上——」
她抬眸看了眼奇犽。
「沒弄清楚我的來意前， 你也不會讓我見亞路嘉。」
「不是嗎？」
兩人視線相對。
幾秒後， 奇犽平靜地說：
「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
他不是小傑。
認識得越久，就越清楚對方為人。
奇犽沒法對這類心眼多的人抱有全身心信任。
會來酒吧， 無非是防著這人越過他去找亞路嘉。
「見面可以。」
「但要是對亞路嘉意圖不軌。」
奇犽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冷下來。
「我會殺了你。」
理緒不受殺氣影響，面色淡定。
「放輕松，我沒想對你捧在手心的弟弟做些什麼。」
奇犽語氣加重，強調道：
「是妹妹。」
理緒懶得糾正他這種指男硬說女的行為， 不走心地開口：
「你說是就是吧。」
對底線問題達成一致意見後， 氣氛緩和不少。
奇犽抿了口酒， 話題輕松起來。
「所以說， 你是怎麼晃去黑暗大陸的？」
還差點兒被炸成血花。
畢竟， 他們確實有很長時間沒見。
要不是切實聽到電話的聲音，奇犽還以為她被人盜號了。
理緒風輕雲淡道：
「這事說來話長，你可能聽不太懂。」
「……不說算了。」
理緒垂下眸， 聲線清透， 說出的話一如既往地欠打， 絲毫沒有求人辦事的敬意。
「沒其他意思， 就是照顧下你的理解能力。」
奇犽：？？？
他忍著沒將酒潑她一臉，只是將杯子很重地撂在桌子上。
發出清脆地碰撞聲。
「我看你能說會蹦的，還找拿尼加干什麼？」
合理懷疑是因為過於拉仇恨才會被黑暗大陸不知名生物盯上。
酒吧裡燈光幽暗，理緒的半張臉隱在暗處，表情看不真切。
「人類有局限性，世上始終存在單靠自己無法做成的事。」
她扎著高高的丸子頭，沒被發絲遮住的一段脖頸纖白細嫩。
在酒吧的魔幻打光下，依舊顯露出獨特清新的清純少女感。
要不是奇犽早看清了這人皮囊下黑得冒泥的心髒，這會兒可能都會被忽悠過去。
「你接下來不會是想說[所以要給其他人發揮空間]。」
他提前將話堵死。
「事先申明，我不想聽到一些[善良]、[純粹]、[謙虛]等一系列與你人設不符的形容詞。」
果不其然。
下一秒，理緒嘆了口氣。
「真是不會說話呢，奇犽。」
她散漫地開口：
「建議你向小傑學習應當如何與女孩子相處。」
奇犽語氣不爽：
「不好意思，你好像更需要修習語言藝術。」
理緒托著側臉，她輕聲道：
「我需要嗎？」
邊上的奶貓本來在慢條斯理地舔毛，聽到後用氣在空中寫出三個大字。
【不需要】
條件反射用上【凝】的奇犽：……
他無語地收回視線。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理緒坐在原地，甚至沒站起來。
「好走不送。」
奇犽剛雙手插兜地站起身，沒幾秒就被扯住手腕拽下。
「……你還有事？」
理緒沒說話。
低著頭用手機打出一行字。
「如果亞路嘉和看著就不是好人的男性在這個酒吧，你會怎麼做？」
奇犽看到這句話，眉頭就皺起來了。
會做什麼？
當然是將那個不懷好意的男人狠揍一頓，再帶亞路嘉回家。
理緒看穿他的想法後，打出另一行字。
「好的，你可以走了。」
奇犽：？？？
莫名其妙，又感覺不妙的奇犽起身看向門口。
亞路嘉臉上掛著笑容，正和身邊的人說些什麼。
該怎麼形容那個男人？
幾乎是看到他和亞路嘉交流的那一瞬，奇犽就警惕心拉滿。
對方給他一種捉摸不定的模糊感。
奇犽當即冷下臉，走上前擋在亞路嘉身前。
「你是誰？」
被這麼不友好質問的男人神色不變，微笑著說：
「不要緊張，我什麼都沒做。」
奇犽眉心微蹙，正要開口。
亞路嘉輕扯了下他的衣角，撒嬌道：
「哥哥真過分，明明是和朋友喝酒還騙我說是散步。」
奇犽氣場溫和一些，微低下頭：
「對不起，不是故意騙你。」
沒確定理緒意圖前，他當然不放心亞路嘉和她見面。
想到理緒，奇犽便轉過頭。
對方隔著喧鬧人群，沒看向這邊。
但也沒離開座位。
而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搭訕亞路嘉的男人目光掃了全場。
定在一處後，笑了一聲。
語氣意味不明。
「找到了。」
奇犽察覺到了有些微妙的氣氛。
在吃理緒的瓜，和帶亞路嘉離開酒吧當中。
奇犽沉默幾秒，選擇了後者。
但凡這裡沒那麼群魔亂舞，他都不會放棄觀賞如此難得的戲碼。
奇犽牽起亞路嘉的手，摸了摸他的發絲。
「走吧，我們回去。」
*
理緒那張未成年的乖巧臉蛋於燈紅酒綠中其實挺顯眼的。
在遍地玩咖，甚至還混了不少法制咖的酒吧裡。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絕對是高端玩家。
大家便默契地沒去找同行切磋。
然而——
這會兒竟然有勇士上前討教。
此舉頓時吸引了一堆似有若無的眼神。
別的不談，光論五官和氣質。
就不是一般人。
以為能看高端局的路人們隱晦地打量。
然後就聽到理緒非常自然地開口：
「哥，好巧啊，你也在這。」
眾人：……
好家伙。
本以為是高手過招，結果是認親現場。
太宰沒有坐下。
而是垂下眼看著她，淡淡道：
「出去聊。」
理緒放下玻璃杯，點點頭。
兩人來到外面。
初秋的風清爽宜人。
這裡地段隱蔽。
除了酒吧裡人頭攢動，外頭基本沒什麼來往行人。
安靜到只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簌簌的聲響。
太宰和理緒酒量都不差。
太宰是喝酒不上臉的體質。
理緒則相反。
她是稍稍抿一點，臉上就會暈著粉顯出醉意。
但細細望向瞳仁，就知道她根本沒醉。
太宰將那張寫有遠航宣言的紙遞過去。
玩笑般地開口：
「你確實走得挺遠的。」
都遠出一個世界了。
理緒頂著張醉得暈乎乎的臉，連聲音都是經過酒精浸泡後的輕緩。
尚能思維正常地組織語言：
「還好吧，這邊我挺熟的，可以帶你逛逛。」
儼然一副業務熟練的姿態。
太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地輕笑一聲。
抬手探了下貓貓的體溫，手心一片柔軟滾燙。
他聲音很輕地問道：
「我要是不接你回去呢？」
一切想得到的注定會失去。
如果理緒沒有傳遞信號，他不會去主動追尋。
沒有必要。
圈養貓咪，給她的四肢套上鎖鏈，關進層層封鎖的安全屋。
只提供必要的活動空間。
這不是太宰治會做的事。
他所做的——
只是給想回家的貓貓，買一張跨越世界的回程機票。
「就這麼信任我嗎？」
相信他一定會抽絲剝繭地解析出線索。
相信他一定會和彭格列達成協議。
相信他……一定會接她回家。
理緒仰著頭，難得沒躲開他的手。
「當然。」
她仰著頭看太宰，理所當然道：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願望軟墊】
理緒從貪婪之島帶出的第三張卡片。
坐上它的人，會聽取她的一個要求。
唯一限制條件是——
要求不能超出那個人的能力。
以她哥的頭腦，線索都擺在眼前了。
不可能完不成。
只是想不想做。
而當她趴在他背上提出訴求，沒有被甩開時。
理緒就確定了一件事——
她可以省下一張卡片。
太宰站在路燈下，懶洋洋地開口：
「左右你都能回來。」
「是這樣吧。」
他手指微動，掐住貓貓側臉軟肉，漫不經心道：
「我是不是要感謝你如此相信我的頭腦？」
貓貓身上有薄荷混著檸檬的淺淡氣味。
「因為——」
溫軟氣息輕拂在手邊。
「哥哥要是笨蛋，我就會對亂步先生用【願望軟墊】。」
橫濱的聰明人不少。
再退一步。
遠方素未相識的俄羅斯人也是不錯的選擇。
理緒眼神真摯：
「我是信任著你，才沒有用指定卡片。」
此時的系統空間。
系統隔著屏幕看到太宰，程序紊亂差點兒被送去維修。
為什麼前任務對像會在獵人世界？！
但系統與理緒已經解綁。
不能隔著屏幕私聊前任務者。
它只能向主系統報備。
得到了調動主要人物【太宰治】近一周的個人影像。
*
五天前。
武裝偵探社。
太宰站在亂步面前，面上無波無瀾。
「您現在可以說交易內容了吧。」
亂步咬著粗點心，隨手打開放在桌下的保險箱。
示意他取出裡面的皺巴巴紙團。
看著與廢紙無二。
除了——
它是占蔔的載體。
系統喃喃自語道：
【這個不是被扔進垃圾桶了嗎】
等等——
它忽然意識到那股不自然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理緒當初為了避開【墮落論】，是直接燒毀了太宰的占蔔詩。
而對待在彭格列走過一遭的這份占蔔詩。
僅是將其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當時的背景是紅磚建築。
也就是說——
她有意將占蔔詩扔到武裝偵探社樓下。
系統一陣窒息。
它早該想到的！
系統木然地看著得太宰用這張占蔔找上了彭格列。
令之前被迫中止的研究恢復進展。
有著時空科技樹的彭格列便順著上面殘留的念能力。
找到了獵人世界。
還將太宰送了過來……
至於亂步。
他大概是在窗邊看到理緒扔紙團的舉動。
派人在他們走後去樓下將紙團翻出來。
而真正與理緒達成協議。
應該是那個時候——
【不用去追，我知道她的意思了】
【是新的交易啦】
所謂新的交易。
就是她高標准完成偵探社交付給她的十個案件後，由亂步將證據交由太宰吧。
正因如此，理緒的報告精細度和完整度才會高到能成為範本的程度。
和她未與亂步達成新交易時的報告質量。
呈現出驚人的差異性。
系統想通關結後，心情復雜。
這些信息絕不難想到。
只是理緒總是能在它想到前巧妙地運用話術轉移它的注意。
愣是讓真相隱藏到現在才暴露。
她所做的事——
哪些事是煙霧彈，哪些事是交易。
系統已經分不清了。
也不需要再分清了。
任務早已結束。
沒有合同制約，系統約束不了前任務者。
它默默關上屏幕。
就讓這些劇本組自己去卷吧。
以後再綁定聰明人它就申請出廠維修。
*
獵人世界。
太宰瞥了眼某人手機殼上掛著的西瓜掛飾。
「知道是定位器還掛在身上。」
「你也就只有找我辦事時，才會這樣做。」
理緒由著他捧著臉，睫毛垂下一片陰影。
眼底盛著路燈的光，還有些許模糊困意。
像是真的醉了一樣。
含著濕漉漉的水汽。
但還記得索要禮物。
「彭格列給的東西呢？」
太宰微低下眼，取出一個小盒子。
裡面是一枚指環。
與彭格列研究室的設施聯動。
能實現來往穿梭。
需要用死氣之炎點燃。
「指環有七種屬性。」
太宰看著她戴上，淡淡道：
「你的話，應該是雲屬性吧。」
不受任何拘束的浮雲。
話音一落，指環上散發出紫色火焰。
理緒饒有興致地看向火焰：
「雖然提前了解過資料，但真正使用起來果然還是不一樣。」
彭格列給出的這個戒指。
相當於封口費。
念能力這種能後天習得的技能，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知道。
只怕他們又要奔波於拯救世界了。
索性和知情人合作。
封鎖異世界相關信息。
漂亮的紫色火焰閃耀在小小的戒指上。
像是一個會自動發光的仙女棒。
吸走了喜歡新鮮事物的貓貓視線。
太宰將這些收入眼底。
理緒渾然不覺地開口：
「這個能達成燃氣灶的效果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太宰垂下眼簾。
看著眼角眉梢都盛著光的小貓。
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大晦日。
那時的太宰治對因為吃不到蕎麥面而不停扒拉他的幼貓沒什麼感覺。
想起了就喂一喂，沒想起就由著小貓出門找食物。
妥妥詮釋放養准則。
蟹肉罐頭是買一送一的贈品。
紙箱是路邊隨意撿的。
甚至所養的貓貓都是自己叼著魚竿找上門的。
他什麼都沒做。
如果說他們間有什麼與一千零一夜能相掛鉤。
那大概是——
純粹個人主義的妹妹會在十年前推開他的門。
便已然為一種莫測童話。
「當初說的話。」
太宰忽地開口。
「還記得吧。」
理緒和他對上視線，輕嗯一聲。
「記得。」
她唇角彎起，聲音軟軟地傳出來。
微踮起腳尖，分不出散漫與醉意。
「我會每年回去看你的。」
「哥哥。」
太宰將那顆腦袋摁下去：
「看我死了嗎？」
理緒點點頭，笑容不變：
「如果你需要掃墓的話——」
回應她的是她哥一巴掌蓋在臉上的手。
以及聽不出情緒的懶散聲音。
「對你就一個要求。」
「別在我墓地前架手機支架。」
「知道了嗎？」
第65章 if番外
高度育成高等學校。
位於日本東京， 配有最新教學設備。
對外，是一所無可挑剔的名門院校。
對內——
綾小路推了下正趴在桌上熟睡的理緒。
「堀北同學希望你能參加這次考試。」
這話還是被綾小路美化後的。
堀北原話是——
[不管你用什麼手段，都要讓她下船]
這麼說一定不會成功吧。
綾小路漫不經心地想著。
果不其然， 對方慢吞吞地睜開眼， 聲音帶著沒睡醒的困倦。
「我棄權。」
綾小路微微垂眸。
「避開特別考試，可能會被退學。」
除此之外， 班級還會被扣除大量分數。
D班有如此多隨心所欲的學生。
想要晉升成上位班級，堀北真辛苦啊。
尤其——
學院還將考場選在橫濱市。
怎麼說都有些超出範疇了。
整個關東地區機關單位都在港口黑手黨控制下。
更別提港口黑手黨總部的橫濱市。
綾小路想起在甲板上遠遠看見的那幢矗立在橫濱最好地段的黑色建築。
雖然外表干干淨淨，但——
內裡是擦不干淨的黑暗血腥。
拿在手上的手機屏幕倏忽亮了。
不用看都知道是堀北的消息。
廣播在游輪停靠港口前宣布考試注意事項。
再晚幾分鐘， 班導就會點名。
綾小路垂眸看著沒有絲毫下船意願的理緒。
既然言語的勸導無用。
那麼——
「抱歉。」
他抓住她正托著腮的左手，強硬地帶著人往外走。
理緒掙了下沒掙開，頓了頓後淡定開口：
「口頭說著抱歉，行為舉止卻正好相反。」
綾小路語氣沒有變換。
「按照規則， 只要下船默認參加考試。」
干脆利落地將人拖走是最快解決方案。
理緒由著他拽著，懶洋洋得像是放棄抵抗。
有一瞬間，綾小路切實感受到身後的視線。
但回過頭。
當事人仍是一副困得睜不開眼的懶散姿態。
那股被剖析審視的感覺曇花一現。
仿若錯覺。
綾小路停下腳步，視線在理緒臉上停了停。
與最初因為性格而沒能成為人氣王的堀北不同。
面前這人雖然同樣沒有朋友， 人氣卻意外很高。
【因為除了不參加集體考試，幾乎沒有缺點】
待人有禮，家教良好。
雙商是一騎絕塵的高。
外加一張符合時下審美， 漂亮得無可挑剔的臉。
這樣的配置，在高中生中，完全是足以亂殺的程度。
是身體不好，才不能參加這類集體活動吧。
無論男生還是女生，都會情不自禁地這樣給她找補。
而後更加熱切地噓寒問暖。
綾小路掃了眼理緒便估算出其體能素質。
不會像堀北那樣抬手便能將男高中生摔出老遠。
但也不至於到一推就倒， 一走就喘的柔弱地步。
她只是……對學院所謂的實踐測試沒有興趣。
綾小路垂下眼， 與正好抬眼的理緒對上視線。
對方皮膚白得近乎透明。
正因如此， 稍微染上的色彩就襯得格外顯眼。
「綾小路同學，我能自己走。」
理緒散漫地說：
「能松手嗎？」
聞言，綾小路慢慢松開抓著她手腕的手。
語氣自然，卻像是意有所指。
「真的能自己走嗎？」
說完後，轉而碰了下理緒的額頭。
滾燙的溫度從手心傳來。
體溫高得異常，明顯的發燒跡像。
游輪要在這停靠一周，不會返航學院。
「近海控制權歸屬於港口黑手黨。」
便是實在身體不適，下船給她找個醫院待著。
都比放任她待在船上安全。
想來堀北是考慮到這一點，才堅持讓她下船。
綾小路將她扶到港口邊的長椅坐下。
站在一旁的堀北面無表情地指揮綾小路。
「你去趟藥店，我會看著她。」
理緒嘆了口氣，輕聲道：
「比起吃藥，我更想打車去酒店躺著。」
換季時熬夜打游戲，對身體負擔太重了。
這會兒別說臉，就連耳朵尖都燒得發燙。
堀北冷靜地開口：
「茶柱老師訂了酒店房間，等會兒有車接送你去酒店休息。」
理緒致謝後，提出訴求：
「堀北同學，能幫我在便利店買瓶水嗎？」
她撐著傘擋著烈日，瞳色像是被曬化了一樣。
面上暈出濕氣，鼻尖也紅紅的。
白皙手指都被過高體溫氤氳出粉色。
茶柱老師帶著其他學生先乘大巴前往酒店放行李。
綾小路去了幾條街外的藥店。
而最近的便利店和藥店方向相反。
正午艷陽高照，這裡又是港口黑手黨管轄範圍。
流氓地痞沒膽量在這鬧事。
快點的話不出幾分鐘就能回來。
堀北思索完後，點點頭。
「那我先去便利店，你有事打我電話。」
*
堀北走後。
理緒往後靠了靠，意識混沌模糊。
這次的高燒發作得很突然。
在船上飄了幾個小時更是難受。
四肢軟塌塌，幾乎要舉不起傘。
她索性卸了力氣，由著它蓋住臉。
未被制服裙擋住的肌膚上浮出大片胭紅。
證明這不是行為藝術。
而是實打實地感染性發熱。
理緒閉上眼後沒多久，有人挑開了遮住她臉的傘。
日頭正盛。
理緒眼皮很沉。
沒有感覺到惡意。
大概是酒店派來接應的人。
她用最後一點理智分析完現狀，便安心等待酒店專車送她去房間休息。
直到——
略有些冰涼的手將她抱起，黑色外套輕擦過肌膚。
品質上乘到不會讓人有絲毫不適感。
不對勁。
這絕不是酒店侍從能穿得上的面料。
理緒側過臉想躲開。
被燒得快沒有意識，還催動本能去碰長椅上的手機。
然而——
即將解鎖屏幕的那一刻，卻被捏著手腕取走手機。
對方微俯下身湊近了點，理緒只覺得視線被垂下的圍巾遮得七七八八。
眼前全是瑰麗到接近糜爛的大片紅色。
分不清是燒暈頭後的錯覺。
還是現實。
頭腦昏昏沉沉。
隱約感覺是被人抱進轎車。
抱著她的人像是一副骨架。
理緒在五感下降的條件下和他接觸，都產生了輕微的硌疼感。
不過，正因對方體溫很低。
肌膚相觸，才沒讓她感覺難受難忍。
雖然這人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喂水動作很慢、很生疏。
但也不笨手笨腳。
沒有弄濕她的衣襟。
清涼的水稍稍喚醒了理緒一絲理智。
意識昏沉，手腳無力，眼前一切還是高糊畫質。
不談五官輪廓，能分出色塊都勉強。
於是，在對方低下眼時，她終於費力分辨出紅色外的其他色彩。
——是鳶色。
*
太宰輕輕托著理緒的後腦勺。
她微睜開眼，渾身軟綿綿的，沒有肌肉。
像是一只乖乖縮在人類懷裡的真正貓咪。
眼中霧蒙蒙一片。
顯然是沒有完全清醒。
只是用手指揪著點圍巾。
「揪」都是誇張說辭。
力道輕到只是將手指搭在上面。
但就是這麼輕的力道，卻讓他幾乎喘不上氣。
一些凝結著情感的碎屑爭先堵住他咽喉。
意圖將他溺斃在車裡。
太宰只好僵硬地伸出手輕覆在理緒眼前，擋住她的視線。
貓貓的臉頰上是未退燒的嫣紅，額前被細密的冷汗洇濕。
她微微張開唇，聲音很輕。
像未清醒時無意識的呢喃。
「三哥。」
第66章 if番外
綾小路提著裝有解熱劑的塑料袋， 在看到空蕩蕩的長椅時，腳步頓住。
高燒患者一般沒有散步的精力。
「是被人帶走的吧。」
他拿出手機，堀北沒有發消息。
「不是堀北。」
綾小路不動聲色地掃了眼現場。
沒有打鬥掙扎的痕跡。
不存在橫濱勢力火拼波及無辜路人的可能。
證明——
帶走她的，是港口黑手黨。
*
中原中也駕駛著黑色高級轎車。
即使不看後視鏡， 他都能感覺到後座凝滯的空氣。
拉開車門時， 中也無意間瞥到了被太宰抱著的那個人。
幾乎是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
他就差不多猜到對方的身份。
這樣才說得通。
讓太宰冒著被暗殺的風險都要單獨見面。
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但僅此而已嗎？
中也有些懷疑。
太宰繼任首領之位到現在， 幾乎沒怎麼合過眼。
根本不會有空培養親情。
憑中也對他的了解——
太宰不會僅因著血緣就對人另眼相看。
中也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後視鏡。
被他抱著的人看上去真的很小。
太宰的身形已經算清瘦了。
她縮在太宰懷裡，仍像一只瘦瘦小小的奶貓。
太宰面上看不清表情， 淡淡道：
「中也，停車去買些散熱貼。」
聞言，中也皺起眉：
「這是在外面，我離開後有人往這扔炸彈怎麼辦？」
「還有五分鐘到酒店， 冰塊和毛巾已經讓下屬放到房間了。」
太宰聲音如常：
「這是命令。」
中也沉默幾秒， 嘖了一聲：
「隨你。」
他很重地關上車門。
車內重歸寂靜。
太宰低垂著眼看著理緒。
自見過織田作後， 他就對此次會面沒什麼任性的期待。
沒有相處的記憶， 自然無法得到和主世界一樣的待遇。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但是——
終究還是舍不得。
他得到[書]的時候已經離家出走了。
這個世界和主世界不同。
嚴格來說， 與別的世界都不一樣。
這既是唯一一個織田作活著， 並在寫小說的世界。
也是唯一一個沒有系統介入， 沒有彭格列的世界。
沒有主世界裡一拳錘死普通人的逆天腕力。
體質中下的貓貓， 甚至會因為換季而高燒。
太宰用手指細細梳理她的黑發。
「在家也是佣人照顧你。」
家庭成員眾多， 父親和兩位長兄相繼離世。
那位忙於政務的三哥根本沒有精力看護下面的弟弟妹妹。
他另一只手捏著貓貓軟軟熱熱的手心。
視線落在她的眼瞳裡， 輕聲道：
「都燒成這樣還知道試探。」
他眸光被垂下的眼睫覆蓋， 微勾起唇：
「不可能沒認出我是誰吧。」
理緒安靜兩秒，將腦袋抵在他肩頭。
聲音帶上些淺淺的氣息。
「六哥。」
*
理緒在看清那抹色彩時，便意識到來人身份。
其他兄長這會兒要麼在東京， 要麼在青森， 總之不會在橫濱。
排除不可能因素， 很快就能得出結論。
她離家出走的哥哥貌似當上港口黑手黨首領，而且表現得和她很熟……
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應對，也懶得應對的理緒於是選擇裝傻。
可惜沒有成功。
然而，這還不是最離奇的。
在理緒將頭靠過去時，她明顯感覺到對方僵了一下。
大概過了幾秒，這人又忽地伸手摁住她的後腦勺。
隨後，悶悶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理緒：？？？
她一抬頭，撞進一雙盛滿輕松笑意的眼睛。
高燒並非作假。
理緒只能昏昏沉沉地合理懷疑他是否有某種精神疾病。
對方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將她的臉撈出來。
指尖輕碰著她的兩頰，揉揉蹭蹭的，完全不似先前的小心。
理緒沒力氣拍開他的手，只能閉眼表示不滿。
微涼的指尖不經意掃過她的眼尾，帶著酥酥麻麻的不適感。
太宰忽然開口：
「我改進了清燉雞料理，完全吃不出是雞肉，只能嘗到可麗餅的味道。」
他笑著問：
「想吃嗎？」
理緒沒太聽清他的話，只以為他要請自己吃飯，於是神色困倦道：
「改天吧，我現在只想回酒店睡覺。」
對方突然安靜下來。
良久後，輕嗯了一聲：
「好。」
買了一大袋散熱貼的中也正好回來，他面色不爽地將袋子遞過去。
「夠用了吧。」
太宰唇角上揚地接過去：
「夠了。」
他撕開包裝給理緒貼上。
經過冷藏後的散熱貼比喝水的效果好了不少。
雖然不會立竿見影地治愈，但不至於像先前那樣意識渙散。
中也系安全帶時，看到太宰拆了根棒棒糖給人咬著。
這副樣子簡直和之前判若兩人。
像是一直自言自語雲養貓的人，終於有貓了似的。
一時竟不知該同情太宰，還是同情被他養的貓咪。
對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被太宰帶在身邊，根本挨不過幾輪暗殺就會殞命。
港口黑手黨安保最好的首領辦公室也不是絕對安全。
真想保護自己妹妹，就應該減少接觸。
但凡今日之事泄漏出去，想綁架她的人會只多不少。
而且，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
太宰肉眼可見地比先前黏糊了不少。
中也見此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隨即一踩油門將車開得飛快，直直將五分鐘路途縮短成兩分鐘。
雖說學院包下了整個酒店，禁止外人進出。
但這份規則顯然不適用於港口黑手黨。
何況——
這個酒店本是港口黑手黨的產業之一。
中也走內部通道刷了卡。
電梯一路上行到指定樓層。
理緒住的那一層被有意空出來。
除了她所在的那間房，整層無人居住。
就連樓道口的門也被鎖住，限制進出。
盯著港口黑手黨總部的人太多，這裡反而是目前較隱蔽的地方。
電梯到達樓層後，太宰隨意抽走中也手裡的房卡。
「我進去就好，中也先回避吧。」
中也唇角一扯，忍不住開口：
「你要多長時間，需要我通知其他干部輪流值班嗎？」
太宰勾了勾唇，刷開房門。
「不用這麼麻煩，你可以先回，我能自己回去。」
話音一落，門被他徑直關上。
「……」
*
房間內。
太宰邊將房卡插進卡槽，邊慢條斯理地開口：
「隨意進出他人房間，算非法入侵吧。」
他抬眸看向暗處站著的人，輕笑了聲：
「你覺得呢？」
「綾小路清隆。」
綾小路掃了眼他抱著的理緒，淡定道：
「我來送藥，不是毫無理由。」
然後順便驗證突發因素是否會影響考試。
僅此而已。
太宰將睡過去的理緒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
做完後瞥了眼綾小路：
「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綾小路抬眸跟他視線對上。
「暫時不行。」
即使面前是港口黑手黨首領，他語氣依舊平靜：
「我只能在你之後離開。」
否則，一旦踏出這個門，就會被那位干部滅口。
太宰眸色微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不錯的判斷。」
綾小路將裝著藥的袋子遞過去：
「謝謝理解。」
他其實沒必要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來判斷理緒處境。
只是——
理緒的能力運用得當會有很大幫助。
這樣的人就這麼折在橫濱實在可惜。
現在這種情況，應該算是最好結果。
綾小路將太宰的動作納入眼底。
兄妹嗎？
但與堀北學和堀北鈴音的相處方式不太一樣。
他懷疑對方插手了這場考試。
不然一場小小的考試沒必要選在橫濱市。
而不是學院所有的某處不動產。
港口黑手黨控制了關東地區的各個領域。
雖然高度育成是國立學校，但也存在理事長。
太宰垂下視線，伸手將理緒咬著的棒棒糖換成體溫計。
而後漫不經心道：
「你們關系很好嗎？」
綾小路如實敘述：
「一般同學關系。」
剛說完，他的手機打來電話。
「找到人了嗎？」
堀北的語氣很沉。
是她提議將人帶下游輪，結果買瓶水的時間人就不見了。
要不是綾小路攔著，她當時都准備將此事報告茶柱老師。
「找到了。」
堀北聲音緩和了下。
「那就好。」
「你現在在哪，待會兒有班級會議。」
綾小路頓了頓，淡淡道：
「在理緒這裡，能幫我跟平田請假嗎？理由的話請不要用這個。」
他不想傳出奇怪的傳聞。
堀北那邊沉默片刻，無法理解，但也沒多問。
「我知道了。」
只是在掛斷電話後，眼神古怪。
這兩人的關系根本沒好到生病會陪同照顧的程度吧。
*
房間內。
太宰坐在床邊似笑非笑。
雖然沒說出來，但綾小路也能猜到對方的意思。
能用名字稱呼的一般同學。
事實上，之所以稱呼[理緒]，而非是姓氏。
並不是他們的關系親近到互稱名字的地步。
而是理緒在最開始的班級自我介紹中，明確表示過。
她只會對名字有回應，所以希望大家直接叫她名字。
這種發言被班上多數人理解成[希望能和大家成為關系很好的朋友]
但坐在後排的綾小路卻不這麼認為。
「只承認名字，而無所謂姓氏嗎？」
他收回視線。
這大概就是明明除體力外各項能力都很出色，依舊被分到D班的理由。
這樣的人，很難與他人產生能被稱之為[羈絆]的東西。
無所謂姓氏，相當於無所謂血脈。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個人主義者。
綾小路當時是這麼下定義的。
然而現在——
他看到了另一個人，握著他認為不可能存在的[羈絆]。
維系著兩人的羈絆。
是奇跡般的童話吧。
綾小路心想。
明知會給人引來麻煩，還和她見面。
不是拖著妹妹一起死的混蛋。
就是——
提前做好了獨自死亡的准備。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離世。
縱使別人知道他有妹妹，也得掂量下要不要在始作俑者逝世後，還冒著與望族財閥及港口黑手黨對抗的風險施加報復。
太宰取出溫度計，又給人喂了解熱劑。
而後打開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我讓他去大廳，你可以走了。」
綾小路點點頭。
在將手放到門把手前，他轉過頭。
屋內只開了一盞昏黃小燈，拉長坐在床邊之人的影子。
眉眼輪廓在燈光下亦顯得影影綽綽。
但依然能看出他彎了下唇。
湊近聲音很低地問了句：
「認得出我是誰嗎？」
因為喝藥被弄醒的理緒鑽進被子裡。
「六哥。」
是一種只想睡覺不想搭理人的敷衍。
太宰隔著被子精准地揉到了小貓的腦袋。
垂了垂眼，沒說話。
觸感鮮活溫熱，讓他有些舍不得移開手。
人類總是貪念溫暖的，碰過後就不舍得放開。
會一遍遍地索取更多。
但太宰治是當中的異類。
已經足夠了。
他想了想。
能好好地道別。
就已經足夠了。
他移開手，卻在准備站起身時。
聽到被子裡傳來慢吞吞的一句。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意圖一樣。
時機恰當地接上句：
「哥哥。」
第67章 if番外
系統究竟是什麼？
太宰無數次想過這一問題。
獵人世界的占蔔改變了織田作的死亡結局。
反而言之——
假設系統不存在， 未能提前得知真相的太宰治不會與森鷗外談判。
織田作也無法獲救。
被介入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亦或是。
掩蓋殘忍真相的寫實幻境。
這段來自「主世界」的真相看似完美地契合邏輯。
但無法解釋一點。
那便是——
念能力的修行。
根據獵人世界的規則，念是一種任誰都有可能學會的技能。
既然如此，主世界怎麼可能只有理緒能學會念能力？
抱著這樣的懷疑， 太宰利用系統給出的念能力資料選出實驗人選， 並對他們展開針對訓練。
最終結果，無人學會。
不同世界僅存在情節差異， 不會改變橫濱人的初始體質。
就像其他世界的異能力者， 在這個世界仍有異能力一樣。
作為後天技能的念能力，為何不能被人們習得？
太宰能確定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那麼，答案顯然易見。
其他被系統介入的世界， 包括他所看到的「主世界」。
不過是由系統美化後的幻像。
真實的書外世界及可能世界。
沒有系統。
沒有彭格列。
沒有念能力。
沒有……二十四歲的織田作。
一千零一夜。
從一開始。
系統名稱便已說明。
這是一場上位世界編織的怪誕童話。
可惜的是。
太宰治從始至終就不會相信童話。
哪怕夢境再美好， 現實便是——
這是唯一一個織田作活著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
能救織田作的， 只有拿到[書]的太宰治。
他一直都看得如此清晰。
此刻腦內卻有片刻空白。
哥哥。
這個數次出現在「主世界」理緒與他的對話中的詞。
從他的世界的理緒口中說出來了。
貼著退燒貼的少女慢悠悠地從被子裡探出頭。
就這麼看著他。
表現得風輕雲淡，像是隨口一說。
太宰低垂著眼，聲音有些啞。
「怎麼了？」
理緒靠著軟枕：
「果然有問題。」
她根本沒有和這個離家出走的六哥相處多年的記憶。
但依照對方的表現， 似乎他們曾是一對和諧友愛的兄妹。
排除他有妄想性障礙的可能。
那麼——
「你擁有與我相關的記憶。」
太宰看著她，半晌後才開口：
「是的。」
理緒仰起腦袋，起了點興趣：
「裡面的我是什麼樣的？」
太宰神色頓住。
不知為何？
理緒覺得……他的呼吸似乎也跟著停下了。
但僅有一瞬。
下一秒。
太宰又勾了勾唇， 恢復成原先的神色。
像是哄小孩睡覺的睡前故事。
將一千零一夜講給她聽。
「竟然有會烹飪的熊貓和切芒果的貓？」
理緒眼睛亮起：
「好有趣。」
太宰笑了笑， 聲音很輕：
「是啊， 很有趣。」
貓的好奇心很重， 立刻便被獵人世界吸引走注意。
全然忘記了前幾分鐘還狡猾地叫過自己「哥哥」。
「大晦日的時候你想偷我的錢包買蕎麥面， 被發現後， 改口說自己吃不到蕎麥面就會難過地死掉。」
理緒頓了頓， 遲疑道：
「我連買碗面的錢都沒有嗎？」
太宰點了點頭， 面色淡定：
「沒錯，你窮得只能住紙箱。」
「……」
考慮到兩人間微妙的關系， 太宰補了一句：
「但有蟹肉罐頭。」
「……」
挽救了，又沒完全救。
尤其是，一身品質上乘行頭的哥哥說你要是和他一起離家出走只能過上住紙箱吃罐頭的生活。
這種聽著很離譜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理緒卻覺得他能干得出來。
她還沒說話，太宰已經站起身，伸手揉了把她的腦袋。
忽地輕笑了下。
「好好休息。」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屋內就開了盞小夜燈，照著他的臉部輪廓明暗不一。
理緒抱著抱枕盯著他，像只正在觀察人類的貓咪。
太宰怔了怔，彎腰輕輕地抱住仰頭觀察他的貓貓。
被垂下的紅圍巾糊住臉的理緒聞到他身上些微室內香薰氣味。
和一身高檔行頭相得映彰。
但理緒莫名覺得。
酒精或許跟這個人更搭。
不管是蒸餾酒，還是醫用酒精。
於是，她輕拽了下眼前的圍巾。
烏泱泱的睫毛垂下，語氣如常：
「你要去自殺了嗎？」
屋內格外安靜。
良久後，太宰無奈地松開手。
「真敏銳呢，理緒。」
他聲音含著笑，眉目舒展：
「雖然沒找到人殉情，但一想到能去到期待已久的歸屬之地，也不覺得孤獨了。」
他的這些想法，被狡猾的小貓戳穿，也是預料之中。
倒不如說。
這是屬於太宰治的一點……小小的私心。
「別被學校退學了。」
他盯著理緒看了很久，忽然彎起唇笑了笑。
「你也不想被家裡斷生活費，只能被迫住紙箱吧。」
大衣裡的手機震動，是他事先調好的鬧鐘。
提醒他該離開了。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現下除了沒看到織田作寫完的小說，他已經沒有遺憾了。
沒有異能的理緒。
就應該待在東京。
而不是即將淪為戰場的橫濱。
太宰將門拉開，走廊的燈光流淌在他身上。
光影交錯，明明滅滅。
他表現得很輕松。
像是奔赴一場夙願已久的美夢。
隨著門被合上。
一切都重歸寂靜。
理緒往後一靠，將視線移到手機上。
良久後，她點開綾小路的電話。
電話接通，綾小路心照不宣地問：
「這次考試，要參加嗎？」
*
一星期後。
考試結束。
茶柱老師點了根煙，背靠著欄杆，閉了閉眼。
「真是放出了不得了的怪物。」
同一時間。
堀北拉住在甲板上吹著海風的理緒，皺眉道：
「你和綾小路達成了什麼交易？」
理緒轉過身：
「不是交易，是共識。」
她不緊不慢地開口：
「畢竟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身處D班，不會被學校退學。」
堀北臉色不太好：
「這次考試，拿我當了擋箭牌。」
現下其他班領導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堀北抓著她手腕的力道加重。
「你到底想做什麼？」
之前都在劃水，這次又自顧自地行動。
要不是最終結果對D班有益……
理緒嘆了口氣，悠悠地說：
「上次綾小路同學拿堀北同學作擋箭牌的時候，堀北同學不也接受了嗎？」
堀北一怔，手上力道一松。
上次的特別考試，這人明明沒有參加。
怎麼會知道這個？
理緒趁此掙開手，像是看穿她的想法，慢條斯理地說：
「因為考試結束後，班上同學態度的轉變以及堀北同學的表情很明顯。」
她經過堀北的時候，笑了一下。
「他是以幫助晉升A班為條件和你交易吧。」
「關於這個，我也可以幫忙。」
「只要——」
堀北下意識地叫住她。
「你說什麼？！」
理緒側過身，唇角弧度不變。
「只要我們還維持著友好的同學關系。」
堀北沉默幾秒，眼神很沉：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單論學力與判斷力，這人絕對能排到A。
但涉及團隊合作，評分E-都不為過。
「在這個學校正常畢業。」
理緒腳步一頓。
「僅此而已。」
*
就算是管理嚴格的封閉式學校，臨近大晦日的時候也會給學生放假。
理緒收拾完行李回到家。
晚飯後。
三哥照例問過幾句在校情況，就回書房繼續處理政務。
對他而言，理緒在A班還是在D班都沒關系。
外界的多數人不清楚S系統。
只要沒被學校公開退學，就不會對家族產生負面影響。
換言之——
在這一範圍內，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理緒慢悠悠地往自己房間走。
月色正好，傾斜到和服上。
她低下眼，看著衣服上的家紋。
面上情緒不明。
照現在的形勢，D班會在二年級時升到B班。
至於再往上，能不能戰勝阪柳領導的A班。
那就是綾小路和堀北要考慮——
不，准確來說。
晉升A班是堀北的想法。
至於綾小路……
他未必會領著D班一起晉升。
這個人太過復雜。
別說是他口中說的話，哪怕有人能探聽到他內心活動。
也會得到一堆虛假信息。
不過，他的目的與自己並不衝突。
理緒這麼想著，漫不經心地拉開房門。
在看到桌面時頓住。
房間裡沒有其他人。
唯獨桌上多出一碗蕎麥面。
*
「哥，我說，你會煮蕎麥面的吧。」
聞言，對方掃了她一眼，懶洋洋道：
「想什麼呢，我在家都沒給你做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到這就正式完結了
不改原著結局，是因為if線基本無解
所以，番外最終定原著結局（高亮）
ps：我寫的時候感覺番外比正文溫馨
其實第六章有讀者猜到了
首領宰只能得到書外自己的記憶【原著設定】
他能看到理緒在獵人世界，是因為系統
系統設定跟我們處於一個位面
前文中能看出它對文野、家教、獵人原著很了解
它只是一個人性化劇情系統
沒想搞事，就日常維護下同人劇情穩定
48章裡，它委婉地想讓理緒救下織田作，也多次要求理緒遵紀守法
屬於守序善良陣營
只是玩不過劇本組
所以在它看來只是給首領宰分享小視頻圖一樂
結果讓首領宰直接察覺到他們所處世界的差異
自爆卡車了屬於是
相當於——
一個在同人圈
一個在原著圈
而理緒的人設靈感：
三次太宰在家中排行第十，有些資料顯示他有十一個兄弟姐妹
所以理緒私設為最小的妹妹
這也是為什麼首領宰的世界雖然沒有系統，但有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