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週末下午。
繪理坐在家裡的客廳，握著手機不時看一眼，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寧。
小白趴在沙發扶手上，尾巴掃著她的胳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得到回應，「喵喵」的叫著，似乎有些失落。
端著果盤走過來的麗子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好笑：「不過是家裡來個客人，你緊張什麼？」
繪理揉揉發燙的耳垂，聽見媽媽的話她有些窘迫。
若來人不是幸村精市，她自然不會這麼忐忑……
這時門外「叮咚——」一聲，門鈴響了。
繪理搶先站起來：「媽媽，我去開門！」身後的小白聽到動靜也也跳下沙發，跟在她身後一起朝庭院的大門走去。
麗子看到女兒與平時迥異的毛躁背影，失笑的的搖搖頭，其實就算看在女兒喜歡的份上，她和征一也不會太為難幸村精市啊。
又感歎著女大不中留，上樓去書房叫丈夫下來了。
繪理出來，就隔著庭院的鐵藝大門看到男友俊美絕倫的面孔，他神色淡定，眼神柔和的看著自己。
今次只是做客，並不是非常正式的拜訪，所以他一身休閒裝，基礎款風衣內搭白色襯衣，黑色長褲，簡約但不會失禮，也不會太嚴肅，恰到好處。
看到他的瞬間，繪理覺得心裡的不安奇異的消失了。她固執的認為，這樣好的精市，沒有人會不喜歡。
「精市，進來吧。」繪理按下門側的按鈕給他開門。
門一開，跟在繪理身後的小白就黏到幸村身上，前爪扒著著他的腿。
「喵~」主人不理它，好傷心喵！求抱抱喵！
幸村無奈，他一手提著禮物，一手撈起它，將它放到繪理懷裡，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給它順毛。
他今天身負重任，實在是不適合抱著寵物的形象啊。
繪理輕笑，難得看他這樣在意自己的外表，他似乎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鎮定。
她抓著小白肉肉的爪子一起拍拍他戲謔：「不要緊張~要不要先緩緩再進去？」
幸村看著她嬌俏的笑臉，忍不住寵溺的捏捏她的臉頰：「放心吧，就算伯父伯母拎著掃把趕我，我也會請求他們讓你跟我一起走的。」
繪理拉下她的手，嗔他一眼。
幸村順勢牽起她的手，沒有猶豫的朝屋裡走去，走到玄關處才放開她。
兩人進到客廳，長野征一已經下來了，他面無表情的端坐在沙發上，很是有身為政府要員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麗子倒是笑容燦爛，她打量著這個在電視上看到過的俊美青年——作為畫家，欣賞美是一種本能。
見真人才知道，果真鐘靈毓秀，才貌雙絕，讓人忍不住讚歎造物主對他的厚愛，不怪女兒所有心神都放在他身上。
幸村任兩位長輩打量，躬身行禮：「伯父伯母，你們好。初次見面，我是幸村精市，和繪理正在交往中。」
繪理之前已經跟自己說過她的父母。
父親長野征一，新任外務省外務次官，政府要員。
母親長野麗子，日本著名的油畫畫家，也是他非常欣賞的一位國內畫家。
所以在面對兩人時，他已經完全收起剛才對著繪理時的調侃寵溺，姿態恭敬溫雅，沉穩端方。
繪理看著他的態度轉變，偷笑。
長野夫妻倆則心裡暗暗點頭，不錯。
繪理在一旁悄悄觀察了父母的神色，見他們對精市的第一印象很好，心裡松了口氣。
丈夫想擺譜不吭聲，那只有麗子開口了：「幸村君，請坐。」
幸村在夫妻倆對面雙人沙發上坐下，謙遜道：「伯父伯母叫我精市就好。」
繪理猶豫一下，最終頂著父母的目光，坐在了幸村身邊。她見幸村也看著自己，她不好意思的揉揉耳垂，抿嘴在父母面前有些羞澀的對他笑了。
幸村看著她堅定的姿態，突然就生出一股迫切的衝動，想將她抱在懷裡，親親她。
只是礙于兩位長輩，他握了握手掌，帶笑垂下眼瞼，不動聲色。
長野夫婦將小兒女的互動看在眼裡，相識一眼，都想起當年他們第一次去麗子父母時的情形。
只是比著現在沉穩的幸村精市，那時的長野征一明顯的坐立不安，麗子也是不顧自己父母的眼光，堅定的站在他身邊，在父母面前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這麼多年過去了，女兒也到了這個年紀，做著自己跟自己同樣的選擇，長野征一突然明白當年岳父不滿又無奈的心情，本來想給這個小子顏色看而板著的臉上，一時表情複雜。
麗子自然是知道丈夫的心思的，她拍拍他的手安慰他不能說出口的憋屈，又忍不住笑開。
她看幸村精市這孩子挺好的，有能力卻絲毫不顯傲慢驕色，從他對待女兒的態度看，也是真誠專一的好孩子。若是女兒將來真的跟他在一起，會幸福的。
麗子對自己識人的眼光還是很有自信的，否則當年也不會無視眾多追求者，一眼看中沉悶木訥的長野征一。
有了這個插曲，之後的交談也算愉快。
及晚飯時間，繪理去幫媽媽做晚飯時，爸爸長野征一已經能和藹的拍著幸村的肩膀，叫他陪自己下棋了。
繪理站在水池邊洗菜，心裡有些不放心。好像沒聽精市說過他會下將棋，萬一不會，爸爸會不會難為他？
麗子看女兒小臉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又走神了，叫她：「繪理、繪理？」
「啊？」繪理回神，「媽媽怎麼了？」
麗子指指她手裡的菜：「就那麼幾片葉子，你再摘就沒得吃了。」
「……哦。」
繪理這才發現自己手裡的青菜就快剩下莖了，她不好意思的對媽媽笑笑，將洗好的菜控過水遞給她。
麗子接過菜，放下，走過去疼愛的摸摸女兒的長發問她：「就這麼喜歡他？」
「……嗯。」繪理對媽媽有些害羞的點點頭，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身影，她柔了眉眼說，「只喜歡他。」
麗子都沒有見過女兒此時的表情，一轉眼當年的小包子都戀愛了，她也心裡不禁有些感慨，最後只跟女兒說：「你喜歡就好。」
*
書房。
長野征一坐在矮塌上，手指間夾著一枚將棋，看著棋盤眉頭皺著，最後將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盤上。
他輸了。
待他再觀看整局棋路發現，這個幸村精市，只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竟會有這樣犀利的棋風——開局就是排局般一氣呵成的強力攻勢，卻在強攻的同時設下陷阱引他入甕，剛柔並濟，透著掌控全域的王者風範。
長野征一抬頭，對面贏了一局的青年神情坦然，不驕不躁，態度依然恭敬，好似剛才贏自己的人不是他。
「你倒是不藏拙。」
幸村沒有勝了長輩的忐忑，他自若的笑說：「若是有所隱藏，伯父對我估量錯誤，怕是不放心把繪理交給我。」
長野征一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面上卻冷哼一聲：「不過是交往罷了。我現在也沒把女兒交給你，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小子！」
聽了這話，幸村也不辯解，他只道：「伯父說的是，我會繼續努力的。」
長野征一擺弄棋子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幸村也不介意，他一向是個非常務實的人，比起說，他也更傾向於行動。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長野征一棋逢對手，被勾起了棋癮，遂拉著幸村連下幾局，幸村自然不會推辭。
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長野征一眼見自己這一局又要被對方將死的時候，「咚咚——」房門被敲響了。
繪理推門走進來，微笑道：「爸爸，精市，吃飯了。」
長野征一聽女兒的話，直接將手裡的棋子扔進棋盒，對幸村說：「先下樓吃飯。」然後率先轉身出了書房。
一連幾場輸給年輕人，就算他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也會覺得沒面子的！
幸村對看著自己的繪理笑笑，摸摸鼻子，有些無奈。不是他故意炫耀自己的能力，實在是他的水準還沒有高到不著痕跡輸棋的地步，所以不敢輕易放水，怕伯父發現更氣憤啊~
繪理也看到了兩人的表情，爸爸看起來有些不滿意啊？難道是精市的棋藝太差？
她帶著疑問，等兩人出去後，掃了眼桌上的棋局。
似乎是……精市贏了？！
繪理驚訝，精市竟然贏了業餘五段的爸爸？
直到下樓時，她還在盯著男友的背影，覺得有必要抽時間問問她家男友，看他是不是全能……
繪理太專注前面的背影，她在邁步的時候，一時不差，突然腳一滑踩空了。
她驚呼一聲，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到一樓的幸村聽到身後繪理的驚呼，飛快回頭看過去，這一回頭，他差點心跳沒停止——
十多層的臺階，她就這麼直直的摔下來了！
那一刻幸村甚至來不及思考，他飛速轉身調整姿勢，張開手臂硬生生接住她的身體。
一個人的重量再加上下墜的速度，饒是幸村再全能，也被撞的失去平衡。
他緊緊將繪理護在懷裡，後背重重摔在地上，過大的力道，讓他不禁悶哼一聲。
繪理趴在幸村懷裡，驚魂未定，直直的看著眼前皺眉的他。
聽到爸爸媽媽擔憂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倉惶地從幸村身上起來，跪坐在他旁邊，伸手想扶他起來，可想到不知道他傷到哪裡了，又不敢隨意碰他。
繪理紅了眼眶，又心疼又自責，他是運動員，萬一……想到萬一，她止不住顫聲問：「精市，你怎麼樣？哪裡痛？」
幸村等衝擊的鈍痛過去，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狀況：除了先落地的左肩胛骨有些刺痛疼，其他地方沒什麼大礙。應該是身下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卸去了很大一部分衝力。
他單手撐地，俐落地坐起身，笑道：「不用擔心，有地毯墊著，我沒事。」
繪理現在不信他，摔得那麼重怎麼可能沒事！
「真的沒事。」看繪理明顯不信的表情，幸村在她眼前揮動一下右手給她看，「背上可能有些淤青，過兩天就下了。」
長野麗子知道這孩子身為運動員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他說沒事那就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不過她看女兒關心則亂，怎麼都不放心的樣子，還是拍拍女兒的背：「現在有些晚了，醫院只有急診。家裡有傷藥，先給精市上藥吧，明天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
繪理的房間裡，幸村坐在床上，在女友堅持的視線下，緩緩解著襯衫扣子。
他精健的上身赤裸的暴露在繪理的目光下，可是她卻顧不得羞赧，也沒心情欣賞幸村絕好的身材。
繪理提著藥箱繞至他身後，等看清他背上的傷勢，繪理自責的無以復加。
白皙的背上，大片大片的青紫，看起來很駭人。而最嚴重的左肩，已經高高腫起，泛著血絲。
繪理輕輕觸碰一下他的左肩，紅腫的傷處很燙，一點兒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她的手冰涼，覆在幸村身上，讓他的肌肉條件反射的緊繃了一下。
繪理驚了一下，以為自己弄疼他了，她立馬抽回手問：「精市，很疼是不是？」
「不疼，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沒有傷到骨頭。」幸村轉頭安慰她，「我不至於連這點判斷都沒有，放心吧。」
「可是，還有一個月法網就要開始賽了……對不起……」他為了這次比賽付出了多少努力，她都看在眼裡，所以這時才更覺難過。
聽到她聲音裡歉疚的哽咽，幸村心裡軟軟的泛著疼惜。
他轉身右手托起她低下的小臉，看見她眉心緊皺著，燈光下泛著淚光的眼睛黑白分明，看著自己的眼神裡流露出黯然。
拇指溫柔地拭去她眼角掛著的淚珠，在那清澈的眼眸上印輕吻，感覺到她濡濕的睫毛輕顫，刷過他的唇，也刷過他的心，軟軟麻麻的。
回想剛才，那時他哪裡有時間想法網，看到她有危險，腦子空白的時候，身體自發的就動作起來——若是讓她在自己面前受傷的話，他如何能原諒自己。
他背上雖疼，心裡卻歡喜著自己保護了她。幸村順從自己的心意，無視背上的疼痛，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裡，孩子氣的左右輕晃著。
繪理想到幸村的傷，雙手推推他的胸口，想制止他。可他卻任性的抱著自己不放，繪理又不敢動作太大，最後還是任他這麼抱著自己，心裡酸澀異常。
「繪理，我很開心。」
「……受傷了還開心？」
幸村撫著她的長髮輕笑：「繪理一直都是那麼獨立堅強，好像沒有什麼事情都能自己解決的樣子。讓我忍不住質疑是不是我這個男朋友太不可靠了，才會讓女朋友遇到事情時想不起依靠我一下啊。」
繪理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對，但聽出他話裡的失落，還是氣弱地道歉：「……我習慣了，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聽了女友的道歉，幸村失笑，「繪理這麼懂事，別人不知道多羡慕我。我只是有些遺憾，偶爾也希望繪理任性的跟我說‘真是太麻煩了，精市幫幫啊’之類的，然後我就能寵著你。」他說到後面時，語氣裡明顯帶著調侃促狹。
繪理柔順的的靠在他肩上，聽了他這話沒忍住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見她被自己的話轉移了注意力，似乎已經忘了負疚，幸村望著牆上相框裡眉梢帶笑的她，唇角勾出溫柔的弧度，右手疼愛地拍拍她的發頂：「不是只有小孩子才可以撒嬌討糖吃的。」
他話裡濃濃的寵縱，讓繪理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像孩子般對他無理取鬧。
精市說她堅強，可是從前她若遇到同樣的事情，一定很鎮定的去查看對方的傷勢，然後判斷是否需要去醫院或者上藥。
理智告訴她這樣才是正確的處理方法，而不是像剛才那樣無措，甚至需要受傷的他反過來安撫自己……
她抿緊唇，抬手環上他的脖頸，在他頸邊蹭了蹭，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不說話了
這下可苦了幸村，戀人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纖瘦合度的香軟身體就再他懷裡，只隔了一層薄薄的柔軟布料，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在自己胸膛隨著動作微微顫動。
甜蜜的折磨啊……
*
本想進來看看的長野麗子見門沒鎖，剛推開一個縫隙，就看到一室溫馨。
她猶豫著，最後還是沒有進去打擾兩人，輕輕合上門下樓去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東京大學醫科研究所附屬病院。
幸村見到預約的醫生，熟稔問候：「一岐醫生，好久不見。」
跟在他身邊的繪理也禮貌的向這位看起來有些嚴肅的中年醫生躬身行禮。
據精市說，這位醫生是柳生君介紹給他的，也是柳生君父親的好友。一岐醫生早年留學德國，對治療運動員的傷勢很擅長，近年來他在訓練或比賽中受傷時，都是一岐醫生負責治療的。
這位一岐醫生帶著一副黑色框架的眼鏡，看起來不苟言笑的樣子，在見到幸村後，雖然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嘴裡倒是玩笑說：「我還是希望儘量不要在醫院見到幸村君。」
「又要麻煩一岐醫生了。」幸村說完，牽著繪理向他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長野繪理。」
「您好，一岐醫生，精市今天麻煩您了。」繪理問候，然後將手中的袋子遞過去，「這是您讓事先準備的CT片。」
一岐醫生打量繪理片刻，接過片子：「長野小姐客氣了。」又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對幸村說，「來這邊坐著把上衣脫了，等下我看完CT，檢查一下你的外傷。」說完拿起片子在觀片燈下，仔細看起來。
幸村走過去在凳子上下，尊照醫生的話褪著上衣。
繪理站在他身邊，抱著他的外套，她那平日帶笑的柔和眉眼此刻都透著些許焦慮，棕色的眸子緊盯著醫生。
幸村褪去襯衣，側身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背，右手拍拍她的不自覺攥緊的手，抬頭神情放鬆地對她笑著，帶著撫慰，想讓她不用這麼擔心。
一岐醫生收起片子，餘光瞧見兩人互動，表情不變，心裡卻覺得頗為有趣。
以前每次幸村受傷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輕鬆的表情。
他清咳一聲，喚起他們的注意，走過去伸手在幸村肩背上推按著，不時問問他是否有痛感。
在做完檢查後，一岐醫生扶了扶眼鏡，對兩人說：「放心，急性軟組織扭挫傷,沒傷到骨頭和脾臟，一個月內完全可以痊癒。最嚴重的是左肩，不過肩袖肌肉群也沒有損傷，並不會留下後遺症。鑒於幸村君的訓練強度，為了避免加重傷勢，還是建議幸村君的訓練要至少暫停一周來養傷。雖然幸村君不是左撇子，也請在這一周內儘量不要再動用左臂，若再牽動肩袖，恐怕恢復的會更慢。」
繪理認真的聽一岐醫生講完點點頭：「謝謝醫生，我知道了。」不放心的又問，「在飲食上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醫生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笑而不語的幸村，又推了推沒有往下掉的眼鏡，直接扭頭對繪理說：「沒什麼特別忌諱的，不過清淡點最好。有時間的話，經常給他做熱敷和按摩更好，有助於加速恢復。」
繪理認真記下。
她並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於是又問了一歧醫生很多其他需要注意的細節。
兩人一問一答，倒將幸村這個傷患撇到一邊了。
最後一岐醫生寫完藥方，遞給繪理，便揮手讓兩人出去了。
到樓下取藥室，繪理將幸村按坐在後面的椅子上等著，自己拿了他的藥方和錢包排隊去取藥。
幸村也非常配合的任她安排，如果這樣能讓她少懊惱一些。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這個時候受傷很可能讓他和法網獎盃失之交臂。
畢竟是四大公開賽之首，頂尖網球選手的舞臺，比賽之激烈就算只是一瞬間的失誤也會抱憾退場。
屆時若他帶傷上場，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敗局。
「可是，」幸村看著為自己忙碌的繪理，心裡想，「為什麼就算設想一這最壞的可能，心裡卻仍舊沒有一絲後悔呢？」
網球之於幸村精市這個人的意義不言而喻，或許終他一生都不會改變，勝負對於他來說也是必要的點綴。
時間不一定能證明很多東西，就像至今他也從未覺得自己當初執著于勝利是錯誤的想法；但時間一定能讓人看透很多東西，就像他隨著時間增長的年齡和球技一樣，心性也更加成熟，讓他看到更多值得認真對待的人和事。
現在，他已經不能輕易的說出「除了網球，我就什麼也沒有了」這樣的話。
回想起他當時說這句話的心情，真的是相當任性。
他不過是遇到了最大限度包容著自己所有喜惡的家人，以及信任跟隨自己的隊友。所以讓他能無所顧忌的撇下所有負擔，一心自己的夢想努力著。
而那時的他太年輕，不懂他能專注於網球的背後，有什麼人付出了什麼。
後來他進入職業網壇，從最初的磕磕絆絆，到如今的從容應對。經歷的越多，看的越多，也越明白自己的幸運。
他有支持自己的家人，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得到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越前南次郎教導。
在外人看來，他的人生就是一條康莊大道。值得驕傲的是，即使路上偶遇坎坷，他自己也有足夠的能力和毅力邁過。
在他非常滿足於眼下生活的時候，他又遇到了繪理。
就像是額外的獎勵，或許有那麼一瞬間，對於繪理的出現，他甚至抱著對上天感恩的心情。她滿足他對戀人的所有期望，並且像家人一樣愛護包容他，像朋友一樣理解支持他。
當他榮譽加身，疲於應對外界的關注時，繪卻能給他想要的安定。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何種心情，只要看到她在，他就能平靜下來。
就是這份安定，讓他清晰的知道，繪理的存在與所有人都不同，她給予自己的感情亦是獨一無二的。
人都道她和自己在一起是幸運，可是卻不知他對她一日更深一日的愛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可以為她放棄一些重要的東西。
比如，獎盃。
只是，他們珍惜對方的心情是一樣的。
如今他有多慶倖她的安然，她就有多擔憂他的傷勢。
正是因為他懂，所以坦然接受對她過度的照料。
幸村笑看著取好藥，朝自己走過來的女友，站起身右手牽起她的手。
「精市，我們回去吧？」
「好。」
「接下來一周的訓練就先暫停吧，之後再做恢復訓練。」
「好。」
「我跟媽媽發郵件說過情況了，之後會搬到你公寓照顧你。」
「好。」
繪理歪頭笑他：「你怎麼什麼都說好？」
幸村捏捏她軟軟的掌心，懶懶道：「接下來的一周我都把自己交給繪理了，自然繪理要怎樣都可以啊！」
「哦？這是精市自己說的，到時候可別後悔。」
幸村堅定：「自然不會。」
事後，幸村用他的切身經歷告訴我們——做人呢，真的不能太鐵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