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朗姆洛和克林特在劇烈搖晃的機艙裡貼地爬行，兩人死死攥住戴安娜留下的真言套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氣流卷出門外。在努力保持平衡的同時，他們還得四處翻找不知道被放在了哪裡的充氣墊子，爭取在飛機墜毀之前把墊子找出來打滿氣，堵到破了個大洞還呼呼漏風的艙門前。
「是這個嗎？」朗姆洛手上用力，拽出一疊橙紅色的橡膠材質的東西：「快，我找到了，把氣吹滿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開什麼玩笑！」克林特差點兒跳起來：「旁邊有充氣的，你直接按按鈕！」
朗姆洛當然知道這種東西不可能用嘴吹起來，他也就是苦中作樂一下，說話的時候已經按下了充氣開關。
很快，充氣墊就堅強地鼓脹了起來，但它被呼嘯的狂風和翻湧的氣流壓在地上，還有著逐漸向艙門外挪動的趨勢。
「回來回來！」朗姆洛撲過去壓住氣墊的邊緣阻止它滑落：「我數一二三，一齊把它掀起來頂到門上！」
克林特沒說話，他險之又險地貼著三排座椅邊緣繞爬到了艙門的另一邊，抓住了氣墊一角，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對朗姆洛的支持。
「一，二，三！」
朗姆洛和克林特同時發力，這倆人一個是特種兵，一個是高級特工，都受過專業訓練，臂力驚人，然而此時卻全都是齜牙咧嘴臉色發白的狼狽模樣，費了很大的勁兒才終於把氣墊掀了起來堵在門上。
風一下子就停止了，被吹得四處飄散的氧氣口罩們搖搖擺擺地垂直墜落，滿地亂滾的小物件們一邊倒地堆積在了角落裡。
「終於好了。」身上一軟，克林特仰面直接躺倒在地，他一隻手搭在額頭上，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我的天，累死我了。」
「你這不行啊，」朗姆洛也累得脫力了，但他只是轉身靠在了機艙的內壁上，一隻手死死地拄著椅背保持平衡，還有點兒精力嘲笑克林特：「平時缺乏鍛煉？」
「告訴你一個秘密，」克林特把頭一歪，看著朗姆洛：「其實我是搞情報的，完全不會打架。」
朗姆洛笑了一下：「我不信。」
儘管漏風的艙門暫時被堵上了，但危機還遠遠沒有解除，這架原本飛往華國香港的波音777顯然早已偏離了既定的航道，再加上飛行員處在昏迷中，要是不趕緊調整航線就近降落，很可能會跟其他的飛機撞上。
「我會開飛機，」克林特舉手：「那位元神秘的女士，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戴安娜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我試了一下朋友交給我的大召喚術，召喚出了一個超級英雄來救命。」
克林特：？？？
「他來了！」
*
駕駛艙裡，戴安娜抱著胳膊斜靠在椅背上，跟忽然出現在飛機前的超人微笑對視。
超人滿頭霧水地指指飛機——這怎麼回事？這是那架四十分鐘前失蹤的波音777嗎？怎麼出現在了哥譚？
戴安娜抬起右手做了個往下砍的動作——有神秘組織劫機，駕駛員昏迷，飛機失去控制，即將墜毀。
超人瞬間明白了，他伸出雙手在胸前擺了兩個大拇指——放心，沒問題，抬飛機我是專業的！
跟神奇女俠打完了神一般的啞謎後，超人咻地竄到了飛機下面，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向上按住飛機的腹部，猛地發力一舉，將其穩穩地托在了半空中。
這是在普通人眼中不可思議的一幕，飛機大幅度地左右搖擺了幾下，最終還是被超人控制住了局面，然後他就這樣托著飛機緩緩地向下降落。
頭等艙裡的克林特和朗姆洛忽然感覺全身一震，緊接著顛簸的飛機停止了下墜，懸停在半空中，像是被機架巨大的起重機吊住，又像是下方憑空出現了一個可供飛機安全降落的平臺。
「怎麼回事？」朗姆洛不敢大意，他擺出戒備的姿勢，謹慎從艙門穿過過道，移動到了蘇秀身前擋住她。
克林特扒著座椅扶手從地上爬了起來：「據我所知，超級英雄裡能做到這點的，也就只有大都會的超人了。」
朗姆洛微微一愣，隨即抬起頭驚訝地看向推開駕駛艙門走出來的戴安娜：「你竟然認識超人！」
「啊？你說什麼？」戴安娜臉上是茫然又無辜的表情：「我怎麼會認識超人？我只是按照民間傳說嘗試了一下，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什麼民間傳說？」朗姆洛深深地覺得自己已經落伍了。
「這個我知道，」克林特興致勃勃地說：「在危急時刻大喊『超人救命』，有幾率成功召喚超人現身救場。」
戴安娜打了個響指表示「回答正確」。
有了超人這個終極大外掛的幫忙，飛機墜毀的危機終於可以宣佈完全解除了，戴安娜回了駕駛艙打開廣播去安撫乘客，朗姆洛去聯繫佩姬彙報情況，剩下克林特無事可做，乾脆去慰問一下蘇秀的死活。
蘇秀帶著氧氣面罩，直挺挺地躺在被放平的座椅上一動不動，看起來跟剛做完手術一樣虛弱，克林特不敢隨便摘下蘇秀的氧氣面罩，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蘇秀的肩膀：「蘇茜小朋友，你還好嗎？吱一聲唄？」
蘇秀沒有吱，但她有氣無力地抬起爪子揮了一下。
「能聽到就好，」克林特幫蘇秀把有些松的安全帶緊了緊，他似乎想給蘇秀做一個簡單的檢查，但手比劃了幾下最後還是訕訕地放了下去：「我不擅長醫療和急救……你別亂動，把手放好，馬上就能降落了。」
克林特非常擔心在艙門被爆開的一瞬間，沒受過訓練的蘇秀會因為急速失壓導致肺部受到嚴重損傷，或者極度缺氧窒息休克。但看蘇秀還知道把氧氣面罩帶上，現在也能抬爪子，那就應該是沒有太大的事……吧？
「聯繫上了，」朗姆洛放下電話，招呼克林特：「卡特女士接管了這架飛機的控制權，她讓你把飛機降落在哥譚市機場。」
「但是現在飛機是超人在控制啊，」克林特聳聳肩膀：「誰去跟他說一聲讓他把飛機搬到哥譚機場去？」
朗姆洛表示他一屆凡夫俗子，既不是強化人也不是變種人，不具備飛行的功能，這種危險的活還是交給王牌特工克林特同志吧。
克林特滿頭黑線，再一次覺得自己跟這位快速反應特種部隊的隊長氣場不合，他嘴角抽搐著說：「我也不會飛好嗎？」
「有誰認識會飛的人嗎？」朗姆洛和克林特面面相覷一秒鐘，然後兩人同時拍手：「有！」
一分鐘後。
超人寂寞地托著飛機慢騰騰地往下降落，他要保持平衡，不敢飛的太快，否則飛機因為慣性竄出去，晃來晃去得嚇死多少膽小的乘客啊。
飛著飛著，超人忽然聽到了嗡嗡的噴氣聲，他轉過頭，跟一道流星般急速掠過、繞了個大圈最後懸停在面前的鋼鐵俠打了個照面。
「嗨，這位威猛先生，你的臂力不錯，」面罩上翻，露出托尼·斯塔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臉，他沒什麼誠意地誇了超人一句後，開門見山地跟他說：「感謝你拯救了這些無辜的乘客，接下來請把這架飛機停在哥譚市國際機場。」
想起了佩姬之前特別強調的囑託，托尼不太情願地又加了一句：「可以嗎？」
*
深夜十二點，超人帶著飛機天神一般降落在了機場空曠的停機坪上。
等待已久的人們舉起手電筒歡呼著，大家興奮地呼喊著超人的名字，一窩蜂地湧了上去，看向他的目光裡充滿了崇拜。
神盾局的特工們趁此機會迅速地包圍了整架飛機，商務艙和普通艙的位置只是留人看守避免出亂子，頭等艙那邊才是真正地清場，不許任何人靠近。
片刻後，商務艙與普通艙的艙門打開，零星幾名乘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見此情景，醫療隊迅速跟上，其餘人則趕緊進入機艙裡進行搶救。
所幸後來醫生們發現沒出來的乘客只是昏迷，並無生命危險。
「這裡就交給你了，」佩姬對站在她身邊的戈登局長微微一笑：「頭等艙裡發生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
因為蝙蝠俠和哥譚市的特殊性，戈登局長非常理解佩姬的做法，他當即就表示哥譚警方不會干擾神盾局的行動的。
早在全民拜超人的時候，托尼就飛到了艙門邊，他扒拉開充氣墊，奮力擠了進去。
頭等艙中一片狼藉，仿佛狂風過境，又好像被打劫了似的。
盔甲落地後就散架了，托尼在一堆零件裡現了身，他大步走到蘇秀身邊，伸手抹了一把她滿是虛汗的額頭：「她怎麼了？」
「我懷疑可能是因為失壓導致的肺部損傷，」克林特說：「她現在說不出話來。」
托尼微微皺眉，他用輕柔的動作幫蘇秀把早已失效的氧氣面罩摘下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覺得有點心疼：「帶你去看醫生。」
蘇秀點點頭。
「斯塔克先生，」靠在駕駛艙門口的戴安娜跟托尼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原來是普林斯小姐，」托尼對戴安娜出現在這裡沒有絲毫的意外：「你就是韋恩的朋友。」
托尼用的是肯定是，而不是疑問句。
聽到「韋恩」這個姓氏，朗姆洛和克林特都有點驚訝。
「是啊，」戴安娜微微一笑，她看著托尼的目光驟然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明明是很正常的對話，其他人卻總覺得裡面似乎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訊息：「我是。」
托尼眉峰一挑，似乎有些驚訝戴安娜竟然會直接承認。
短暫的言語交鋒之後，雙方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資訊，戴安娜若無其事地將話題轉移了：「今天太晚了，我建議你不如直接帶她去哥譚市的醫院先做個檢查，這裡離紐約市中心還是很遠的，路上會折騰得她很難受。」
「哥譚市醫院？」托尼呵呵一笑：「我聽說那裡非常不安全。」
這個說法還是客氣了，何止哥譚醫院不安全，整個哥譚市都不安全。
「夜晚的哥譚的確充滿了罪惡，」戴安娜不以為意地說：「但夜幕後還隱藏著蝙蝠俠啊。」
托尼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他嘴上雖然沒有回復戴安娜，但卻在佩姬帶著醫療隊上來接人的時候提出了要領蘇秀去哥譚市醫院做檢查的要求。
佩姬跟戴安娜視線相對，片刻後兩人一同笑了起來，佩姬點點頭同意了托尼的要求：「正好，我原本也想跟你這樣說呢，不知道蘇小姐現在的傷勢如何，如果太嚴重是不能趕路的。」
蘇秀被平放在了擔架上，她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托尼。
呼吸之間，蘇秀的肺部騰起一陣陣火燒火燎的疼痛感，雖然劇烈，但並不是不能忍受。不過托尼顯然誤解了蘇秀的意思，他以為蘇秀非常不舒服，便輕輕揉了一把她軟綿綿的頭毛安慰道：「睡吧，醒了就沒事了。」
蘇秀的嘴角往上牽了牽，她從善如流地閉上眼睛。
*
托尼跟著醫療隊一起下了飛機，戴安娜表示如果有問題可以隨時來找她，留下聯繫方式後也離開了，最後只剩下佩姬、朗姆洛和克林特三人。
「看你們這表情……是有事要跟我說？」
佩姬發現朗姆洛和克林特的表現不太對勁兒，這倆人一直當著她的面眉來眼去的。
克林特輸了背地裡的猜拳，他狠狠地對朗姆洛打了個鄙視的手勢。
有那麼一秒鐘，克林特的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這個詞語。
朗姆洛逃過一劫，他先是一本正經地走到佩姬身後站好，確認領導看不見自己的搞怪後，這才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還抖著肩膀對克林特嘚瑟了一下。
鷹眼氣得想打人。
「呃……這個……」克林特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建設，才結結巴巴地說：「是這樣的，卡特女士，我們遇到的那夥劫機的歹徒，其中有一個人，好像是……」
「美國隊長。」
佩姬一愣，隨即臉色大變，用異常嚴厲的口吻問道：「你說什麼？」
「劫機的那夥歹徒，為首之人長得跟美國隊長一模一樣，」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有些話在說出口之後反而釋然了，克林特第二遍重複的時候一點兒都沒哆嗦：「還有冬日戰士也在其中，目前可以確定，狙殺蘇小姐的人與冬日戰士隸屬于同一個組織。」
克林特彙報工作的時候，朗姆洛一直偷偷從側面觀察佩姬的表情，很快他就發現，佩姬的驚訝只出現在最初的一瞬間，當克林特說出偷襲蘇秀和托尼的兩個殺手是同一個組織的成員時，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過去了，臉上浮現出凝重的表情。
「一個組織……」佩姬眉頭緊皺：「竟然是一個……」
「他們在哪兒？」佩姬問道：「從哪裡跳下去的？」
「算算時間和距離，應該是落在哥譚市內了，」朗姆洛回答：「當時情況太混亂了，沒能記下具體座標。」
在佩姬的要求下，克林特將事情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複述了一遍，朗姆洛在一旁時不時地補充一點細節。
當克林特說道艙門前出現藍色空間門，歹徒們源源不斷地從門中跑進來時，佩姬的眉頭不自然地擰了起來。
但佩姬沒有喊停，克林特就繼續說，隨後說到了空間門被冬日戰士用特殊手段關閉了，一幫人在鏡像空間中大亂鬥。
「你說，蘇茜的能力和冬日戰士相撞之後被互相抵消了，然後空間門出現，飛機從鏡像空間穿了出來？」佩姬那雙修長漂亮的眉毛越皺越緊，她緩緩眯起眼睛：「空間門……藍色的？」
眾所周知，卡瑪泰姬出品的空間門都是滋啦滋拉冒著金黃色火花，跟放煙花似的，從來沒出現過藍色的空間門。
克林特點點頭：「沒錯。」
擔憂的念頭在心裡越來越明顯，直覺告訴佩姬，她發現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這件事情必須儘快解決，否則就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但線索就像一尾靈活的遊魚般甩著尾巴左右搖擺，總是能在被抓住的前一秒從人的指縫間倏然溜走。
佩姬解決這類問題的慣用方法是想不通就先放放不要想，說不定過兩天福至心靈就明白答案了。然而今天佩姬始終放不下這奇怪的一點，在經過了漫長的思考後，她拿出手機，給奇異博士發了一封郵件求助。
「親愛的至尊法師斯特蘭奇先生，請問是否存在藍色的空間門呢？」
「這件事情先放放，」佩姬單手按住眉心使勁兒揉捏著，她轉身走出了頭等艙：「朗姆洛，你調點人手，去哥譚市轉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人的行蹤，要是有了線索立即報告給我。」
「沒問題，」朗姆洛說：「不過……」
「我知道，」佩姬認真道：「如果遇到蝙蝠俠，就跟他說明情況，不需要他幫忙，你們不跟他起衝突就行了，如果他實在是不妥協，就先撤退，我再去跟戈登局長溝通一下。」
佩姬把車鑰匙扔給朗姆洛：「總之，萬事小心。」
「我呢？」看著朗姆洛開車帶了一票人絕塵而去的背影，克林特眨眨眼睛：「有需要我出馬的工作沒？」
停機坪上，探照燈四處亂轉，無數人來來去去，員警們幫忙把昏迷的乘客從機艙中搬出來，醫生們緊張地忙碌著，給受重傷的乘客包紮，安撫受到了驚嚇的孩子和女人。
唯一一塊清淨的地方就是頭等艙周圍，大量戴著眼鏡的黑衣特工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哥譚員警非常聽局長戈登的話，戈登吩咐下去之後，別說湊熱鬧，員警們連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就當頭等艙完全不存在。
這應該是個安全的、可以談秘密話題的場所，不用擔心被竊聽。
佩姬這樣想著，但當她的視線落在克林特的身上時，她又猶豫了。
現在的問題並不是敵人的竊聽手段有多高明，而是敵人究竟是誰。
我還有幾個可以信任的人呢？
面前這個是否是真正的、忠誠的神盾局特工呢？
建立神盾局的多年之後，佩姬再一次產生了心好累的感覺。
她深陷敵營，周圍全是憧憧鬼影，分不清面前閃過的臉是真實還是虛幻。
*
「你們是誰？」
蝙蝠俠停在了路燈下，往前一步是微弱的光明，往後一步是濃郁的黑暗，他就站在兩者的交界之處，面無表情，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一夥外來入侵者。
「我們無意冒犯，只是在這裡丟了一樣東西，」耳機裡傳來同步指示，九頭蛇隊長照著下命令之人的話，一句一句翻給了蝙蝠俠聽，他努力將語氣壓得和善，最大限度地表達出自己的無害：「保證找到之後立刻就離開，絕不停留。」
蝙蝠俠盯著所有人，他一動不動，手上沒有武器，但周圍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漸漸增強，很快九頭蛇特工們都開始不安起來。
九頭蛇隊長背在身後的手小幅度地給冬日戰士打了個手勢，冬日戰士垂下眼眸，機械手臂偏轉了一個微妙的角度，他全身緊繃戒備，準備一有情況就暴起出手，搶佔先機。
漫長的沉默之後，蝙蝠俠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和都市傳說中一樣沙啞：「是麼。」
九頭蛇隊長微微一笑：「是。」
蝙蝠俠往前走了兩步，裹在身上的披風自然垂落，隨風搖擺：「來了？」
「你運氣倒真是不錯。」
深巷外傳來了一聲嗤笑，是個很好聽的禦姐音，讓不少九頭蛇特工都條件反射地一哆嗦，因為這位姐姐不久之前剛在飛機上暴揍了他們一頓。
神奇女俠穿著一身藍紅相見的盔甲，她長髮披散，腰間掛著纏起來的真言套索，一手持盾一手握劍，邁開大長腿慢悠悠地走了進來，跟蝙蝠俠一前一後地堵住了所有出路：「下次撒謊前，最好先打個草稿，要不然就會出現這種尷尬的局面。」
倒楣的九頭蛇特工們跟蝙蝠俠和神奇女俠在哥譚市被迫打了一架。
這場意外鬥毆的結果無疑是慘烈的，九頭蛇們應該慶倖超人把飛機送到哥譚機場後就飛走了，要是他也閑得無聊跑來湊個熱鬧，最後結果肯定是九頭蛇全軍覆沒。
唯二逃脫的人是九頭蛇隊長和冬日戰士，倒不是這倆幸運，而是他們最能打，頑強地堅持到了最後，等到了九頭蛇派來接應的掃尾人員。
幾炮轟下來用煙霧製造掩護，九頭蛇隊長和冬日戰士抓著繩索逃上戰鬥機，一溜煙地消失在了夜色裡。
「不追？」戴安娜收回真言套索，看著黑色的戰鬥機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幕的掩映中。
雖然神奇女俠不怎麼飛行，但她還是可以飛得很快的。
「不用，對方有備而來，但沒有要發生衝突的意思，與我們無關。」蝙蝠俠搖了搖頭：「你說其中一個是美國隊長。」
「我不確定，」戴安娜緩緩道：「但有個神盾局的特工肯定那人長得跟美國隊長一樣。」
蝙蝠俠剛想說什麼，戴安娜忽然抬手制止了他：「有人來了。」
三輛軍用吉普車和一輛小卡車在快被毀成廢墟的巷子口停住，車門打開，朗姆洛兩手空空地跳了下來，他併攏手指在眉心點過，向外一揚，瀟灑地對戴安娜打了個招呼：「神秘的女士，你好，又見面了。」
「你來晚了，」戴安娜抱著胳膊說：「已經被飛機接走了。」
朗姆洛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天空，然而天上只有零落的幾顆小星星，絲毫不見飛機的影子。
「也不算晚，」低頭看看橫七豎八躺了滿地的昏迷歹徒們，朗姆洛笑道：「這些人我帶走，你們介意嗎？」
「問我沒用啊，」戴安娜聳聳肩膀，往後退了半步，看向蝙蝠俠：「你得問他。」
「帶上他們，離開哥譚。」蝙蝠俠冷冷地說：「別來這裡找麻煩。」
得到允許的朗姆洛一招手，手下人紛紛從車上下來，沉默著將歹徒們搬上卡車捆好。
將找到部分目標、但美國隊長和冬日戰士的下落均已丟失的消息告訴佩姬後，朗姆洛關上了通訊頻道。
透過後視鏡看著慢吞吞挪動的小卡車，他忽然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盤上。
「一幫廢物。」
作者有話要說：
大綱再次跑偏的我：_(:зゝ∠)_
老爺的戲份又只能等蘇秀好了再出了啊啊啊，我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想給喜歡的偶像加個戲怎麼就這麼難呢。
保證下一段衝突就是老爺和乙太粒子都出場，也該交代蘇秀到底怎麼才能呼叫乙太粒子出現了。
以及我得承認目前蘇秀是我所有閨女裡最弱的……但誰讓她就是個大學生呢沒辦法啊，閨女你下章開始訓練吧→_→
*
佩姬不是淡定過了頭，她是現在大腦分成了兩半，一半已經自動關機了，正在重啟中，另一半非常冷靜地正常運轉著，挑出最重要的部分優先處理，按部就班地安排一切。
等朗姆洛把九頭蛇的倒楣特工們帶回來，她就該重啟完畢了。
第47章
次元壁破碎的短短兩個月內，蘇秀已經進過醫院三次了，她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從一開始的害怕和恐懼變成了現在的淡定習慣。
現在距離十二月份結束還有半個月左右，不知道倒楣的蘇秀會不會迎來第四次病房之旅。
「我知道，就是走個形式而已，」沒等托尼開口，蘇秀已經主動舉起了打滿字的手機給他看：「明天我就能出院了。」
托尼滿頭黑線，他對蘇秀這種外行人給自己下診斷的行為非常不滿意：「你老老實實躺著，我去看看醫生怎麼還沒來。」
「別去了，今天哥譚市醫院裡人肯定多呀，」不愧是碼字的，蘇秀手速如飛，哢哢哢又打了一大段出來：「應該都是跟我一趟飛機的乘客們。」
托尼也知道比起蘇秀，那些無辜捲入劫機事件的普通乘客更倒楣，但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他真的做不到幹待在病房裡等醫生把其他人都檢查完了才過來。
蘇秀還在打字，可能是手臂酸疼懶得舉起來，她這一次乾脆直接點了語音播放。
比賈維斯還要機械的男性人工智慧用一成不變的語氣說道：「反正我沒事的說不定等一會兒受傷的地方就自動修復了連醫生都不需要了——」
話未說完，托尼劈手奪走了手機，按掉那念悼詞一般的語音：「不能說話了就閉上嘴歇一會兒，都這樣還要搞怪。」
「我能說話啊，」蘇秀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比平時聽起來低沉不少，還說兩句就開始咳嗽：「就是一說話胸口疼，所以就懶得說了。」
托尼雙手叉腰原地轉了兩圈，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用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蘇秀。
蘇秀突然覺得現在的托尼有點像鼓起來的圓圓的河豚，她被自己的腦洞逗樂了，沒忍住笑了一下，結果下一秒就覺得胸腔裡傳來一陣刺痛，瞬間齜牙咧嘴地變了臉。
托尼非常想拽過被子蒙在蘇秀頭上把她憋死算了：「消停會兒吧親愛的！」
沒過多久醫生就來了，他帶著蘇秀去做了幾項檢查，抽完血後拍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片子。
血液檢測結果需要明天才能出來，但片子可以當場看，醫生看過後說問題不大，休息一晚就能出院了。
醫生在跟托尼深入討論蘇秀的情況時，暗搓搓坐在一邊的蘇秀感覺她之所以沒出太大的問題，應該是乙太粒子暗中給她塞了金手指，就像不久前她在倫敦幫托尼擋了子彈，槍傷也是第二天就奇跡般地癒合了。
「這傢伙，最近也不吭聲了，」蘇秀小聲嘟噥著：「更新倒是每天都按時啃，就不能留個言嘛。」
「發什麼呆，」跟醫生交涉完畢的托尼輕輕敲了敲蘇秀的腦門：「走了。」
蘇秀精神一震：「出院嗎？」
「想多了，」托尼呵呵一笑：「你還得再觀察一晚上。」
「哦。」蘇秀又蔫了回去。
回到病房門口，蘇秀一推門，發現病床邊的椅子裡坐了個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低頭看報紙。
嗯？走錯門了？
蘇秀下意識地往後撤了半步，抬頭去研究掛在牆上的門牌號，她退得有些急，沒留神直接撞進了托尼懷裡。
「怎麼不進去？」托尼反應倒是快，他一把按住蘇秀的肩膀：「都到門口了你還想往哪兒跑——韋恩先生？」
「斯塔克先生，」男人將報紙合起放在床頭櫃上，他抬起頭，對托尼露出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笑容：「聽說你在這裡，冒昧打擾了。」
男人看過來的時候，蘇秀的心跳驟然一停，她差點兒沒控制住想要捂臉的雙手。
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太特麼帥了，被他看一眼都覺得不好意思。
再加上還有偶像光環加成——布魯斯·韋恩，蝙蝠俠，蘇秀最喜歡的三個超級英雄之一。
在蘇秀的世界裡，她的背景板上開始一茬一茬地往外冒粉紅泡泡和小花朵了。
「你又怎麼了？」托尼懷疑地看著低下頭腦袋亂晃的蘇秀，推著她進了病房：「躺下睡一覺，醒了沒事就帶你回紐約。」
不知道哪裡來的直覺告訴托尼，最好儘快離開哥譚市，否則以後會惹上無窮無盡的麻煩。
「哦。」蘇秀乖乖地點頭，邁著小碎步從布魯斯身邊走過，動作迅速地翻身上床，用被子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托尼擺明瞭沒有介紹蘇秀的意思，而布魯斯又說他是來看斯塔克先生的，這時候蘇秀要是貿然開口，很可能會把氣氛攪得非常尷尬，所以她乾脆裝了一回安靜靦腆。
蘇秀強忍著沒跟男神搭訕，但男神卻忽然對她產生了興趣。布魯斯從病床的另一邊又拖了一把椅子過來，他端端正正地坐下後，趕在蘇秀閉眼的前一秒開口問道：「蘇小姐，你的情況還好嗎？」
蘇秀沒閉上的眼睛微微睜圓了，她沒想到會有這一出，不知如何答話，下意識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托尼。
「她現在說不了話，」托尼解釋：「剛做完檢查，沒什麼大事，明天應該就能出院了。」
布魯斯點點頭：「那就好。」
怎麼回事！
蘇秀用餘光偷瞄一問一答的兩個人，覺得事情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布魯斯·韋恩怎麼知道我姓什麼？
——他知道我姓什麼也就算了，為什麼托尼對這件事情一點兒都不意外？
——沒人覺得韋恩集團的老闆跑來醫院找斯塔克工業的董事長聊天還順便問了一個路人妹子的傷勢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透露著詭異的違和嗎？
——這倆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托尼終於想起了被他遺忘的客套禮節，他在蘇秀背後顛了個又大又軟的靠墊，對著布魯斯一抬下巴：「蘇茜，這位是布魯斯·韋恩。」
這介紹真有夠敷衍的，就一個名字，其餘啥都沒有，不過鑒於「世界上只能有一個最壕超級英雄」的詭異傳統，蘇秀覺得托尼肯把蝙蝠俠介紹給自己已經是很難得了。
謹記「不能說話」的設定，蘇秀只好對男神露出一個矜持的、禮貌的微笑。
布魯斯則回了蘇秀一個特別溫柔的笑容，他甚至還歪了一下頭，不知道是有意賣萌還是平時裝花花公子裝習慣了，無意識地撩妹：「你好，蘇秀小姐。」
蘇秀微微一愣，因為布魯斯說話的時候把語言切換成了中文。
純正的普通話，如果閉上眼睛不看臉，根本猜不到說話的是個外國人。
在經歷了無數次被稱呼為吐字不清的「蘇秀」和乾脆放棄中文直接改為英語的「蘇茜」後，能在異國他鄉從一個當地人口中聽到自己姓名的正確稱呼，還是一個非常英俊的帥哥，蘇秀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感動和激動一下。
「韋恩先生……的中文，」瞬間忘記設定的蘇秀用沙啞的、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非常……棒。」
托尼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對勁兒了，他看看布魯斯，又看看蘇秀，意識到了某種危機感。
「以前上學的時候選修過中文課程，」布魯斯解釋道：「漢語是一門非常優美的語言，但同時也很複雜，有些句子放在不同語境下會有多種理解，剛開始學習時令我很困擾。」
想起網路上舉例的「意思的含義」，蘇秀笑道：「是這樣沒錯啦。」
托尼的危機感加重了，因為他根本聽不懂布魯斯和蘇秀兩個人在互相嗶嗶個啥。
看來有必要學習一下中文了，至少將來某人用中文罵我的時候我能聽懂。
托尼默默地想。
所幸布魯斯·韋恩這個偽裝人格是個非常體貼的性子，說了兩句之後，他就以蘇秀現在不適合說話為由結束了聊天。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托尼終於可以說話了，他懷疑地看著布魯斯，就差把「你是壞人」四個字頂在頭上了：「現在是夜裡兩點二十分鐘，你這麼閑？」
布魯斯輕描淡寫地說：「晚上我一般都很閑。」
「早點睡，」托尼笑得不懷好意：「總是熬夜對身體不好。」
布魯斯依舊很淡定：「多謝關心，但我有堅持鍛煉身體。」
兩個霸道總裁你一言我一語地過招，明明說的話都很普通，但就是給認一種面前有千萬刀光劍影在閃爍的錯覺，殺氣都跟著逐漸濃厚起來。
小透明蘇秀裹著被子縮在床上瑟瑟發抖，她有點擔心這倆人會不會一言不合就掏出各自的裝備換上，找個空地打一架；或者更兇殘一點，祭出美元漫天亂撒，比比誰的錢更多。
咦，想想後一條，還有點小期待呢！
蘇秀開始考慮要不要在備忘錄上跟乙太粒子許個願，讓土豪趕緊撒錢，她去找個盆接著點，這樣也算是變相獲得了五百萬……吧？
咦？等等！
提起五百萬，蘇秀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她藏在被子裡的手艱難地來回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又想掀開被子起身準備下床。
布魯斯和托尼在蘇秀開始亂動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但兩人一直沒吭聲，等蘇秀猛地坐起來時，托尼才伸出手不緊不慢地按了一把蘇秀的肩膀將她推回去：「這麼晚了，你不困麼？又想做什麼？」
「剛才困，現在不困了，」蘇秀搖搖頭，琥珀色的眼眸裡似乎有光在閃爍：「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斯塔克先生，我的包呢？」
托尼無奈地從床頭櫃裡翻出蘇秀的小錢包遞給她，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在折騰什麼。
蘇秀滿懷希望地從包裡取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小紙片展開，然後她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飛快地打開一個網頁，找到對應的日期和資料之後，一臉認真地對比起來。
一組，兩組，三組……隨著紙片上的數字與網頁上的數字的重合度越來越高，蘇秀的臉色從一開始的興奮變成了凝重，等看到最後一組數字，發現也完全一模一樣的時候，蘇秀已經徹底驚呆了。
看蘇秀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托尼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他有些擔心地摸了摸蘇秀的額頭：「怎麼了？」
深吸一口氣，蘇秀沒有說話，她只是默默地把紙片和手機翻轉，對準了托尼的臉。
「彩票？」掃了一眼小紙片上花花綠綠的數字，托尼挑眉：「你什麼時候買——等等！」
使勁兒眨眨眼睛，托尼認真地將紙片上的六個數字記下來，接著去看手機螢幕上的數位。
看了七八遍，托尼確認這些數位在大小和順序上是完全一致的。
也就是說……
「頭等獎？」托尼難以置信地說：「你什麼時候買的？」
「就在你住院的第二天，探完病回家時還剩點零錢，隨手買的，」蘇秀結結巴巴地說：「買之前我……總之，這在我的計畫之外……」
托尼聽懂了蘇秀省略的意思——買之前我隨手對乙太粒子許了個願，結果成真了。
片刻的震驚過後，托尼迅速恢復了一貫的淡定，這事實在是不值得他驚訝太久。
首先，彩票中獎的錢對托尼來說真的不算很多；其次，有乙太粒子做靠山的蘇秀都能給金剛狼搞出個閨女來，中個頭等獎又有什麼稀奇的？
但蘇秀顯然沒有托尼那麼超凡脫俗，她還沉浸在被鉅款從天而降砸中腦袋的懵逼之中，以至於都忘記了屋裡除了托尼，還有個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聽兩人說了幾句，基本上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倒是覺得很新奇，沒想到這個姑娘的運氣真不錯，多少人抱著一夜暴富的夢想天天買彩票，卻一輩子也只能中個安慰獎，人家隨手一買，就是幾億概率的特等獎。
「祝賀你。」布魯斯對蘇秀笑道：「運氣很好。」
蘇秀心中處於狂喜狀態，面上卻沒顯得太激動，只是反應比平時慢了不少：「謝謝。」
——單純的韋恩先生呀，你要是知道我有外掛就不會這麼想了，可我不會告訴你的嘿嘿嘿。
緩了一會兒後，蘇秀宣佈道：「我要去領獎。」
「大小姐，抬頭看看時間，」托尼翻了個白眼：「大半夜的彩票站不開門，再說了這裡是哥譚，明天回家了再去。」
蘇秀把手攥成拳頭敲了敲背面：「這已經是幾個星期前的事情了。」
「怕什麼，」托尼懶洋洋地說：「錢還能長著翅膀飛了嗎？」
布魯斯好心解釋了一下：「領獎期是九十天，蘇秀小姐不用擔心。」
「那就好，」蘇秀拍了拍胸脯，不好意思地說：「我以前沒買過，不瞭解。」
托尼知道今晚指望蘇秀睡著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了，普通人中個十幾二十萬的都能高興很久，更別說蘇秀這一千五多萬美金的頭等獎了，她現在沒有蹦下床繞著醫院跑圈加跳舞，這都是老成和淡定的表現。
「我該怎麼花呢？」蘇秀抱著手機規劃她的財產：「最好分成三份……」
托尼一邊削布魯斯探病帶來的蘋果，一邊點頭暗想：雖然成績渣了點，但好歹是個學金融的，還知道怎麼規劃。
蘇秀掰著手指頭繼續說道：「一份存銀行裡，一份買個櫻桃園，一份寄給我媽讓她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托尼：……話說早了。
「有你這麼規劃的嗎？」億萬富翁托尼·斯塔克先生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道：「存銀行能吃多少利息，投資啊，虧你還是學金融的，這點錢很快就花完了，你得學會讓它漲得更多。」
「都說了我是個大學渣嘛，」蘇秀無辜地攤開雙手：「讓我投資，投哪個哪個跌，完全沒法玩。」
「這麼簡單的事情，」托尼歎了口氣：「我……讓賈維斯教你。」
身為一個人類，卻要被人工智慧教如何投資，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兒。但蘇秀一點兒都沒覺得彆扭，她反倒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還很開心。
「真的嗎？太好了，」蘇秀打開手機裡屬於賈維斯的APP：「我現在就問問他。」
其實托尼本來想對蘇秀說「我教你」的，但他忽然記起布魯斯還在對面坐著呢，便臨時改了口。
不過話說回來了，布魯斯·韋恩你怎麼還不走？三更半夜賴在一個不認識的姑娘的病房裡真的好嗎？哥譚市需要蝙蝠俠拯救啊。
托尼不滿地看向布魯斯。
布魯斯對托尼報以無辜的笑容。
在聽到蘇秀嘟噥「一份寄給我媽讓她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的時候，布魯斯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溫柔，他看著蘇秀跟托尼商量了半天，最後興致勃勃地抱起手機，撲向了賈維斯的懷抱。
「蘇秀小姐是個很孝順的人呢。」布魯斯看似漫不經心地感歎了一句，但將語言切換成中文這一舉動完全暴露了他的居心叵測。
聽到有人誇自己，蘇秀隨口道：「我就這麼一個媽，從小把我養大不容易，當然要孝順她啦。」
注意到托尼周身的憤怒已經快要實體化成黑氣四處盤旋了，布魯斯見好就收，他起身告辭：「我還要去四處走走看，就不打擾了，蘇秀小姐有空來哥譚玩，一定要聯繫我，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啊，好的，」蘇秀抬起頭看向布魯斯，不管蝙蝠俠這句話是不是客套，她都覺得很高興：「韋恩先生慢走。」
托尼終於如願以償地把布魯斯送走了，但回到病房的他還是很不開心。
「韋恩先生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低著頭跟賈維斯交流的蘇秀沒發現托尼的不對勁兒。
這個問題確實已經困擾了蘇秀一個晚上，說布魯斯是來看托尼的吧，這倆人基本沒什麼交流，而且彼此間湧動著一股淡淡的敵意；說布魯斯是來看蘇秀的吧，他之前又不認識蘇秀。
雖然布魯斯還記得買上了一籃水果。
「夜生活太豐富，今晚不浪了，就睡不著四處亂跑吧。」托尼非常險惡地暗搓搓地黑了布魯斯一把。
蘇秀聞言抬起頭，她看向托尼的目光有種一言難盡的意味：「斯塔克先生是怎麼知道韋恩先生的夜生活很豐富的？」
腦補出了了不得的東西啊！
由此可見，蘇秀的思維跟托尼根本就不在同一條線上。
「都是花花公子，誰不知道誰，」托尼臉色一黑，哼哼唧唧地說：「哥譚市醫院有韋恩集團的投資，機場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當然要過來看一看。」
托尼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給自己點贊，他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憋屈）的人了，大公無私到幫潛在對手開脫隱瞞真實身份。
「這樣啊……」蘇秀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行了，現在沒人了，你趕緊睡，」托尼趁著蘇秀愣神的時候，把手機從她的掌心中抽走：「投資的事情明天再問。」
「我睡不著啊！」托尼一提，蘇秀再次興奮起來，她激動地說：「一千五百萬啊！」
「嗯，一千五百萬，」托尼敷衍地點點頭：「我一分鐘差不多就能掙這麼多錢。」
蘇秀：……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世界上有這麼殘酷的事情，你別說了！
蘇秀立即把興奮的表情換成了鄙視，同時對托尼一分鐘賺的資產表示了嚴重懷疑。
「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數額，」托尼眨眨眼睛：「只多不少吧，畢竟斯塔克工業的勢力遍佈全球，等我把清潔能源徹底開發出來投入生產，資產應該會再翻一輪。」
蘇秀激動的情緒被托尼這一盆水徹底澆滅了，她面無表情地轉過身背對著托尼，拒絕再跟這個人說話。
「看，這就是投資的結果，」托尼攤開雙臂，聳聳肩膀：「學會投資，才能走上人生巔峰。」
蘇秀心想可拉倒吧，誰不知道斯塔克家的發家史，你們家的錢明明都是賣軍火積攢的。
「你那點獎金規劃一下還是有很大操作空間的，」托尼擺出了他的專業素養：「很多小公司一年的淨利潤都沒你一半高，別灰心。」
蘇秀悶悶地說：「我謝謝你哦。」
「萬丈高樓平地起，」托尼說：「我爸發跡之前還睡過橋洞呢。」
蘇秀來了一點兒興趣，她默默地翻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托尼，示意他講講唄。
「沒什麼好講的，」托尼失笑：「斯塔克又不是什麼顯赫的姓氏，我家沒底蘊，老爺子年輕時候窮困潦倒的，別的都沒有，就是有個聰明的腦子，又喜歡窮折騰，有時會發明出一些威力非常大的武器，他也精通化學和物理……」
聽了一會兒，蘇秀髮現果然沒什麼好講的，霍華德·斯塔克的故事告訴人們的唯一道理就是——是金子總會發光，學霸終將逆襲。
「我是個學渣啊，」蘇秀哀歎道：「我不要喝雞湯了。」
「說真的，你就沒考慮過將來換個工作嗎？」托尼問：「如果你真的對金融不感興趣，非要入行也是沒有好結果的。」
強扭的瓜不甜啊。
「可我大學都上了，還是出國上的，」蘇秀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現在決定轉行？我能幹什麼？」
「做你喜歡做的，」托尼心中一動：「比如你可以寫小說。」
「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蘇秀聽到這話，瞬間被嗆得臉頰通紅，她將杯子猛地丟回桌子上，抬起手用袖子擦過唇角：「你你你，你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寫小說，現在流行大IP，一些作品的版稅就夠你吃的了，如果能拍成影視劇，還有另外的創收，斯塔克工業近些年就有進軍影視行業的打算，」托尼抽出紙巾遞給蘇秀：「怎麼這麼激動？」
「你……你怎麼知道我會寫小說？」蘇秀小聲嘟噥：「我寫的都是瑪麗蘇，隨便寫著玩玩的，肯定賣不了。」
「你自己說的啊？忘記了？」托尼無辜地眨眨眼睛：「什麼是瑪麗蘇？」
蘇秀還以為自己偷著寫鋼鐵俠同人的事情被發現了，聽到托尼的解釋，她暗中松了口氣，說道：「瑪麗蘇就是……哎呀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你去穀歌一下嘛。」
托尼點點頭，卻沒有去穀歌，而是說道：「嘗試過再說能不能做到，還沒動手呢，就著急否定自己？你也太沒有信心了。」
蘇秀微微一愣。
「當然，如果你願意抱著那點錢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對你來說確實夠了，」托尼聳聳肩膀：「但人總要有個夢想，夢想實現的時候，是多少言語都不可能形容出來的美妙，只能達到目標後親自去瞬間感受。你就不想嘗試一下嗎？」
沉默了一會兒，蘇秀緩緩搖頭：「不……」
「謝謝你的鼓勵，斯塔克先生，」蘇秀對托尼笑了笑：「我想嘗試一下。」
*
離開高級病房之後，布魯斯去樓下的普通住院區轉了一圈，交代院長一定要盡心救治機場送來的病患，錢不是問題，韋恩集團隨時可以提供幫助。
記者、醫生和病患們都被韋恩先生這種隨時隨地撒錢做慈善的行為感動了——雖然他花心還特別浪，但他依舊是我們哥譚市可愛又善良的小王子啊！
哥譚小王子完成慰問後，頂著一堆人感動和感激的注視離開了醫院。
回到韋恩老宅，時間已經是清晨五點半了，和平時布魯斯結束夜巡迴家的時間也差不多。
阿福半個小時前就起床了，他準備好早餐，在布魯斯進門的時候端到他面前，叮囑他吃完了再睡。
布魯斯吃飯的時候，阿福幫他清理郵箱中的郵件，最近收到的一封引起了管家的注意力。
「韋恩少爺，有一份檢查報告，收件時間是剛剛。」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不知道吃什麼了，一直鬧肚子，折騰到現在才寫完，難受死我了_(:зゝ∠)_
去睡啦，寶寶們也早點睡。
*
秀秀現在那個媽不是親的，是把她從孤兒院領養出來的。
蘇秀狗血的身世已經上線了，反正我都寫出來了，如果你們實在不能接受，我只能QAQ
*
宇宙魔方：我就想知道我什麼時候能被發現。
乙太粒子：已經發現了，快滾快滾！看見那個布魯斯·韋恩了嗎？作為一個普通人他需要你的臨幸。
老爺：並不需要，我不是普通人，我的超能力是錢。
↑正義聯盟的預告片裡閃閃問布魯斯的超能力是啥，老爺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說了個money，噎的閃閃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o(*≧▽≦)ツ
第48章
浪了半天的蘇秀在天快亮時終究還是沒能抵擋住困意的來襲，她抱著裝有價值一千五百萬小紙條的錢包，歪在靠墊上沉沉睡了過去。
托尼自言自語地嘮叨了半天沒有收到回應，抬頭一看發現蘇秀已經睡著了，頓時覺得很無奈，他歎了口氣，試圖從蘇秀懷裡抽出錢包，用力一拽，未果。
托尼：……
就這麼點錢至於那麼寶貝嗎！
鬥爭半天，托尼都沒能把包拿走，最後他妥協了，只得任由蘇秀抱娃娃一樣抱著抱錢包，他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摟住蘇秀將她往下挪了挪，然後抽走了用來當靠墊的抱枕，再幫她蓋好被子。
「睡吧，小財迷，」托尼猶豫片刻，最終只輕輕拍了拍蘇秀的頭：「晚安。」
小財迷嘟噥著翻了個身。
蘇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整了，病房裡除她之外空無一人，托尼不知道去了哪裡。
沒有換洗的衣服，蘇秀只好將就穿著一身皺巴巴的外套蹭去了盥洗室洗漱，在櫃子裡翻了一會兒，她竟然找出了一小包便利洗髮液，在確認噴頭裡有熱水後，蘇秀果斷給自己洗了個頭。
心滿意足地擦著打卷的長髮走出來，蘇秀看到托尼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床頭櫃前低頭沉思。
「斯塔克先生，」蘇秀隨口打招呼：「日安。」
「醒了？」托尼轉過身，拎起來剛才令他沉思的東西：「需要換一下嗎？」
蘇秀好奇地接過紙箱放在床上，打開一看發現裡面竟然裝了整整一套衣服，從外衣到毛衣到打底等等一應俱全，唯一沒有的是貼身內衣。
「這……」蘇秀有些震驚地看向托尼：「斯塔克先生，您……」
「別感動的太早，」托尼做了個拒絕的手勢：「不是我買的。」
「啊？」蘇秀奇怪地眨眨眼睛：「那是誰這麼貼心？」
托尼彎腰把睡熟後被蘇秀扔下床的可憐兮兮的小錢包撿起來放回桌上，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不知道啊，有人送到醫院前臺的，我只負責拿上來。」
話雖這麼說，可看托尼那副咬牙切齒的表情，蘇秀懷疑他其實知道對方是誰，但跟人家有過節，於是就不想承認。
這麼一想……不會是布魯斯韋恩吧？
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蘇秀拼命搖頭給晃出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蝙蝠俠吃飽了撐的才給我送衣服，我倆又不熟。
心裡揣著嘀咕，蘇秀把紙箱抱去了盥洗室。
有了換洗的衣服，再加上門外托尼扯著嗓子喊不著急的聲音，蘇秀乾脆把剛剛擦乾的長髮盤起來，洗了個十分鐘的戰鬥澡。
洗完之後，蘇秀一件件換上新服裝，她站在鏡子前越看越覺得心花怒放，最後忍不住捂著嘴開始笑。
翻領羊毛衫，深紅色的短褲，黑色過膝長筒靴，外罩一件駝色的斗篷式大衣，腦袋上還有頂寬簷禮帽……幾件簡單的基本款搭配在一起產生了奇妙的效果，復古又時髦，完全挑不出一絲錯誤來。
選衣服的一定是個非常有品位的人！蘇秀感歎道。
光顧著欣賞自己美麗的蘇秀並沒有注意到她換下來的那堆衣服裡面有道微弱的藍光一閃而過。
宇宙魔方——或許現在該叫它空間寶石了，誰讓它已經不是正方體了呢——縮在衣服的重重遮掩之下，感覺非常挫敗。
——我這麼英俊瀟灑豔光四射的一顆寶石，這女人居然完全沒發現？這是何等的眼瞎！
——很好，親愛的，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小的空間漩渦一轉，空間寶石很輕鬆地從衣物下躍遷到了蘇秀的大衣兜裡。
——看你什麼時候能發現我，哼。
「怎麼樣怎麼樣？」蘇秀蹦蹦跳跳地出了盥洗室，她扒在門邊小心翼翼地看托尼：「好看嗎？」
托尼勾勾手指：「出來。」
蘇秀伸直手臂原地轉了個圈。
托尼用他挑剔的目光將蘇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幾遍，最後在當事人期待的注視下，他不得不承認這套衣服確實很適合蘇秀，並沒什麼需要更換的地方。
可就是這樣才更讓人感到不爽啊！
送衣服是幾個意思啊！
「很好。」托尼咬牙切齒地說：「非常完美。」
「可是……」蘇秀略顯猶豫地看著托尼：「你的表情並不是這麼說的。」
托尼瞬間變臉，他笑得春光燦爛桃花開：「沒有，你看錯了。」
「是嗎？」蘇秀還是有些懷疑。
「這都不重要，」托尼拍拍手站起來：「走吧，帶你去複查，醫生如果說沒事，我們就能出院了。」
醫院走廊比昨晚空曠了許多，很多沒什麼大礙的病人今天早晨都陸續出院了。
「哦？醒了？」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不知道是不是蘇秀的錯覺，她總覺得醫生看自己的目光有一些……詭異？
隨意詢問了一些問題之後，醫生拍板宣佈蘇秀已經痊癒，可以出院了。
「這一個月內多注意休息，不要進行劇烈的運動，也不要情緒激動，」醫生的雙手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給你開點藥，記得按時吃。」
托尼拿著卡去取藥了，蘇秀托腮坐在辦公桌前面等，百無聊賴地盯著一會兒窗外的藍天，蘇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醫生，我記得我還做了個血液檢測？」蘇秀扭過頭望向醫生：「那個是檢查什麼的？出結果了嗎？」
打字的哢哢聲有半秒不自然的停頓，但蘇秀並未注意著點。醫生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顯示幕上，他很隨意地說：「就是常規檢查，化驗單我已經看過了，沒有問題，你要帶走嗎？」
想了想，蘇秀點頭：「如果可以就給我吧，麻煩您了。」
「不客氣。」
儘管哥譚市並非托尼的地盤，斯塔克工業在這裡也沒有一個半個的分公司或者辦事處，然而萬能的鋼鐵俠還是弄來了一輛拉風的紅色跑車，帶著蘇秀一路風馳電掣地駛向了哥譚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
「先吃飯。」托尼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帶著蘇秀往樓上走：「吃完了就回紐約。」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蘇秀忽然問了一句：「你昨天不是很著急回去嗎？」
「我有嗎？」托尼一臉無辜地望向蘇秀：「明明是你著急去兌獎。」
「對哦！」蘇秀一拍腦門：「我的一千五百萬！」
托尼無聲地歎了口氣。
蘇秀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雖然不清楚乙太粒子能否收到，但她還是寫下了感謝的話：謝謝你在飛機上救我，還有彩票，麼麼噠。
寫完之後，蘇秀隨手將手機揣回兜裡，她伸了個懶腰，小跑兩步跟上托尼：「斯塔克先生，我能問問今天中午吃什麼嗎？」
托尼偏過頭看了蘇秀一眼，伸出手臂護住了她的肩膀，避免她跟迎面而來的人潮撞上：「你想吃什麼？」
身為一個選擇困難症，蘇秀表示這真是一件特別令人糾結的事情：「我要是知道就不問了。」
#每天都在煩惱該吃什麼好#
絞盡腦汁思考了半天，蘇秀提出一個說了跟沒說差不多的要求：「有肉就行。」
「天天吃肉，」托尼實在沒忍住，抬手用不輕不重的力度掐了一下蘇秀鼓起來的臉頰：「怎麼不見你長點肉，都吃哪兒去了。」
「因為我就是不胖啊，」蘇秀非常得意地笑了起來：「天生這樣沒辦法，哎，羨煞旁人。」
最後一個成語蘇秀是用中文說的，托尼肯定聽不懂，但他並沒有詢問蘇秀到底是什麼意思，而是一言不發地抱著胳膊轉過身向前走去。
開始蘇秀還以為托尼生氣了，她在大腦裡把剛才的情景重新模擬了一遍，但並沒有發現生氣的點在哪裡。
難道就是因為說了霸道總裁聽不懂的中文？
蘇秀邊想邊走，她慢吞吞地在後面跟了好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剛才他是不是掐了我的臉？？？
蘇秀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她看向托尼背影的目光中有難以置信，有費解，也有迷茫。
這人……什麼意思？
臉頰上被掐過的地方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點異樣的感覺，有些發燙，像是單獨一小塊露在外面被太陽光曬久了；有點癢，可能某只慌不擇路的小蟲子暈頭轉向地撞了上來，還揮著翅膀瞎撲騰；有點疼……掐得太使勁兒了吧！
不不不我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其實並沒有那麼多感覺好嗎這都是你的腦補……
將亂七八糟的念頭趕出腦海，蘇秀抬起手捂住側臉，小跑著趕了上去。
估計是為了照顧蘇秀的口味，托尼最後竟然選擇了一家火鍋店。
看著牆上貼的「海底撈」三個大字，蘇秀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哥譚市竟然還有這種餐廳？」蘇秀震驚地說：「厲害！」
「這是一家華國特色的餐館，賈維斯說評價還不錯，」托尼聽著藍牙耳機中賈維斯一大串的介紹，抓重點簡單總結了一下：「怎麼樣？就這家了？」
蘇秀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一看就非常願意：「自從出了國，我就再沒吃過火鍋了。」
托尼打了個響指，豪氣地說：「今天讓你吃個夠。」
雖然是同樣的海底撈，但國內和國外肯定有差別，就跟肯德基麥當勞差不多。
蘇秀毫不猶豫地點了麻辣鍋，托尼瞄了一眼她面前那鮮紅色的鍋底和上面飄的一層辣油，謹慎地挑選了一看就很安全的菌湯。
「蘑菇底料不給力呀，」蘇秀托著下巴看托尼，興致勃勃地給他安利：「火鍋還是要辣才爽！」
「謝謝，我是個保守的人，」托尼用真誠的語氣說：「所以我還是點最普通的鍋底好了。」
蘇秀用鄙視的目光看著托尼，不是鄙視他只敢點普通鍋底的膽子，而是鄙視他的「保守」。
點完鍋底，接著點菜和肉，這個就沒那麼大差異和衝突了，最不被歪果仁接受的一些菜色早在火鍋店入駐美國時就已經被淘汰掉了。
「牛肉片，蓮藕，土豆，青菜，菠菜，蘑菇，豆腐……」托尼念了長長一大串：「還有想要的嗎？」
「沒了，」其實對於好養活的蘇秀來說，只要有肉、藕片和蘑菇她就能吃的很開心了，其他菜完全是為了讓托尼感受一下中華的飲食文化。
「先說好啊，如果你覺得蘑菇湯不給力，我是不會給你涮辣湯的，」蘇秀似笑非笑地看著托尼：「你可以再點一鍋。」
「不可能，」托尼淡定地說：「蘑菇湯是我的最愛。」
五分鐘後，菜上齊了，蘇秀的辣湯開鍋了，水面上咕嘟嘟冒著鮮紅的小氣泡，誘人的香味一層一層往外飄，令人食指大動，隔著一層淡淡的煙霧，蘇秀露出得意的笑臉，她端起屬於自己的那份牛肉，用筷子一股腦兒地全撥進了鍋裡。
看看蘇秀的鍋，再看看自己毫無動靜的鍋，托尼：……
「忘記告訴你了，蘑菇湯開鍋慢一點，再等等吧。」蘇秀下完牛肉下藕片，她滿臉都是愉悅的表情：「搞定！稍微煮一會兒……」
托尼婉轉地提出建議：「不用蓋蓋子嗎？」
蘇秀搖搖頭：「當然不用，就是要讓氣味飄出來才有氣氛啊！」
菌湯鍋依舊毫無動靜，托尼：……
太過分了！
「給我點，」托尼撇撇嘴，目光四處亂轉：「牛肉和藕片，都要。」
蘇秀一臉警惕地做勢護住自己的鍋：「你不是不吃辣的嗎？」
「我不管，」托尼非常不講道理：「你之前又沒說蘑菇湯半天不開鍋，我餓了。」
「好，給你。」蘇秀叫來服務員要了一雙公筷，從自己的鍋裡撈了幾筷子肉和藕片夾進托尼的碗中：「吃吧吃吧，趁熱啊。」
幾秒鐘後，托尼被辣的眼淚都下來了。
然而辣本身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那就是越辣人越想吃，哪怕已經要受不了了，都無法停止往嘴裡塞東西的動作。
因為實在是……太好吃了。
「怎麼樣，不錯吧，」蘇秀嘿嘿一笑：「實在不行你就往蘑菇湯裡涮一下嘛，沒有辣油應該會好很多。」
這頓飯兩人磨磨蹭蹭吃了好久，把所有點的東西都分吧分吧塞進了肚子裡，放下筷子後，托尼和蘇秀分別躺在沙發上不願意動彈。
「歇會兒再走吧，」蘇秀艱難地說：「我站不起來。」
「既然你走不動，好吧，」明明兩個人狀態差不多，托尼非要把鍋推在蘇秀身上：「那就二十分鐘後出發。」
「可以四處逛逛，」吃撐之後蘇秀感覺自己的脾氣都好了不少，她懶得跟托尼計較這些：「老是坐著不利於消化。」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就在蘇秀扶著桌角站起來想去接杯飲料的時候，餐廳裡每一面掛在牆上的電視螢幕毫無徵兆地同時從黑屏狀態變成了開啟狀態。
「怎麼啦？」蘇秀茫然地抬頭去看：「到了放電視的時間了？可這都過飯點了吧……」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通知，」所有螢幕上的畫面都是同步統一的，看臺標是哥譚市電視臺：「被關押于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小丑于今天下午十三點十分確認越獄，請廣大市民儘量離開公共場場所，回到家中，鎖好門窗……」
蘇秀按著桌面的手一軟，她差點兒把手腕給崴了。
「我去，」盯著螢幕裡小丑笑得張面目猙獰的通緝照，蘇秀捂著肚子動作敏捷地繞到了托尼身邊：「斯塔克先生，我們——」
「走」字還沒說出口，電視又統統被關閉了，就在客人們滿頭霧水來回張望的時候，商場內的廣播被打開，刺耳的笑聲穿透鼓膜，四處迴響：「看來有些人就是不聽話呢，都讓你們趕緊回家了，為什麼不回家？」
這聲音和剛才電視中播放的小丑的聲音如出一轍。
客人們先是一愣，隨即周圍爆發了巨大的哭喊和嘶嚎聲，大家以超水準發揮的速度向大門奔跑而去，一路上人越來越多，最後撞在一起，發出了驚人心驚的悶響。
「別亂跑！」托尼也站了起來，他在試圖阻止被小丑嚇破了膽的民眾，只是一個廣播和電視轉播而已，就算小丑真的已經抵達了這座繁華的商業大廈，他也不可能用出影分身將所有的出入口都堵死，如果能有序撤離，還是有很大幾率平安離開的。
怕就怕發生擁擠踩踏事故，小丑沒有正面出手，市民們卻自亂了陣腳，被他撿了便宜，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然而根本沒用，托尼一個人阻擋不住恐慌肆意蔓延的人群，如果馬克盔甲在他身邊，穿上盔甲的鋼鐵俠還有點威懾力和說服力。
「沒用的。」蘇秀此時異常冷靜，好像每次發生極端事件時，她都能很快地平靜下來：「斯塔克先生，你的盔甲呢？」
托尼往後拽了蘇秀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一個舉著漏勺一陣風般掠過的瘋狂人：「車廂裡，走！」
雖然發生在哥譚市，但這種事情讓鋼鐵俠看到了，他就不可能不插手，至於蝙蝠俠會不會生氣……托尼表示救人要緊，誰管你那麼多，呵呵。
「賈維斯，」帶著蘇秀貼邊走出火鍋店，托尼小聲下命令：「入侵監控系統，找到小丑目前的位置，給我們規劃出一條通往停車場的最佳路線。」
「正在掃描中，請稍後。」
賈維斯優雅的倫敦腔在關鍵時刻總會如約響起，給予托尼最有用的支持和幫助，只要聽到賈維斯說「好的先生」，托尼的心就已經放下了一半，這是兩人多年養成的默契。
「掃描完畢，」托尼和蘇秀剛走到扶梯邊上，賈維斯已經結束了規劃工作，前一秒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後一秒卻陡然一變：「蘇小姐，當心！！！」
賈維斯還是喊完了，而且他是在藍牙耳機中喊的，只有托尼能聽到，沒帶耳機的蘇秀根本聽不到賈維斯的示警。
一個行動迅速的人影從兩人身後猛地撲出來，一套擒拿手使出，將蘇秀瞬間從背後控制住，推著她沖過托尼身旁，撞碎了玻璃護欄，翻下天井。
這座購物中心一共有十四層，火鍋店在頂樓。
蘇秀恐高，她也不會飛。
托尼的大腦有一瞬間整個都是空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跌跌撞撞地沖到了破碎的護欄邊，跪在地上雙手扒住台沿，顫巍巍地、艱難地往下看去。
明明這個動作非常簡單，比引體向上容易多了，然而平時托尼能眼睛不眨地做十幾組引體向上，現在的他卻始終不敢探頭看一眼樓下的情況。
托尼的視力非常好，完美的雙眼2.0，他害怕自己能清晰地看到不想看也不願意接受的東西。
這座樓有多高？人墜下去需要多久？會不會發出「砰」的悶響？
托尼終於將視線緩緩下移。
然後他看到在天井正中央，大約十四層到十三層之間的位置，一個人影掙扎著被吊在那裡。
這一切剛剛開始，遠未結束，但托尼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下了一點點。
*
被人推出去墜下樓的刹那間，說實話蘇秀並沒有太過恐懼，因為她還沒反應過來。
隨後的感覺也不是害怕，而是疼痛和逐漸加深的窒息感，推她那個混蛋用堅韌的登山繩在她身上纏了一圈，繞過手腕和脖頸，等到蘇秀下墜的時候，繩索勒住她一側的脖子，卡的她不得不用力偏轉腦袋，努力嘗試將脖子解放出來。
繩索繃直的那一刻，蘇秀被勒得暈頭轉向，直接背過氣兒去，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中，但緊接著她就又被手臂強行拽脫臼的巨大痛楚疼得不得不蘇醒過來。
生不如死，不過如此。
脖頸側轉，蘇秀一邊劇烈地喘著粗氣，一邊努力把眼睛往上看，借著從透明天花板上落下的天光和商場裡四面八方打光的探照燈，蘇秀終於看清楚了從背後偷襲她的混蛋是誰。
很好認嘛，一條機械手臂的冬兵同志，我這次真的記住你了，真的。
冬日戰士沒有陪著蘇秀一起跳下去玩什麼you jump I jump的遊戲，商場穹頂之下鋪了一層縱橫交錯的鋼筋，這是為了在天井中懸掛巨大的廣告吊牌或者裝飾品而建的，此時便宜了冬日戰士，他正穩穩地站在兩根鋼筋之間，把纏著蘇秀的繩索的另一端繞在鋼條上固定好。
系好之後，繩子搖搖欲墜地又往下放了一段，蘇秀的恐高症終於衝破了疼痛和窒息的聯手阻礙徹底發作了，她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耳朵裡傳來巨大的嗡鳴聲，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見，只有心臟越跳越快。
要命啊，蘇秀想，這種時候如果不自救，別人也救不了你了，你就不能克服一次恐高症嗎？別往下看，沒那麼可怕，真的……
冬兵蹲下來，伸手抓住繩索扯了扯，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東西，交出來，放你下去。」
然而蘇秀壓根就沒聽見冬兵的話。
冬日戰士等待幾秒鐘，見蘇秀除了拼命掙扎外沒有半點反應，便直接從後腰上拔出一把蝴蝶·刀，雪亮的刀鋒在指尖轉成一朵好看的、盛開的花。
「東西，交出來，」冬兵用一個個片語表達出簡明扼要的意思：「否則，死。」
說完之後，冬兵將刀刃抵在了繩索上。
「她要是掉下去，你什麼也得不到。」
鋼筋發出了顫巍巍的抖動，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冬兵對面不遠處，蝙蝠俠抬起頭，用低沉沙啞的聲音道：「現在，離她遠點，往後退。」
第49章
「先生，我建議您儘快去停車場取到盔甲，」藍牙耳機裡，賈維斯一直在堅持不懈地勸說著：「您留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的。」
托尼縮在樓梯後面目不轉睛地盯著穹頂上蝙蝠俠和冬日戰士的對峙，對賈維斯的話充耳不聞。
「難道您也想爬上去嗎？」賈維斯的聲音裡充滿了不贊同：「可是我們沒有裝備，那上面太危險了，稍不注意就會掉下去。」
托尼終於開口了，不過他並沒有回答賈維斯，而是對他下了命令：「給佩姬打電話。」
「已經將此事報告給卡特女士了，」賈維斯說：「她還在哥譚市，馬上就能到，但是先生——」
「我知道，」托尼打斷了賈維斯的話，他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掙扎的蘇秀，艱難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樓下奔去。
「前方路口左轉，」賈維斯趕忙給托尼提供了技術支援：「走秘密頻道到九樓，乘坐東面的電梯……」
*
蝙蝠俠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往托尼離開的方向偏轉了一個很小的角度，而冬日戰士背對著蝙蝠俠，並沒有發現托尼的行動。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
從剛才冬兵只把蘇秀扔下天井但卻放過了托尼的行為中就可以看出來，九頭蛇這次臨時行動的重點在於蘇秀，而不是鋼鐵俠。
「與你……無關。」
可能是長時間不開口說話的緣故，冬兵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乾澀，跟蝙蝠俠的重感冒嗓子差不了多少，而且他一句話還說的斷斷續續的，經常用單詞來代替整段含義。
借著寬大披風的遮掩，蝙蝠俠手腕一翻，取出一枚蝙蝠鏢握在指間，他冷冷地說：「但小丑是你們放出來的，這就跟我有關係了。」
「交易……而已。」
感覺到了蝙蝠俠給予的無聲威脅，冬兵抵住繩索的刀刃再度往前近了一點，雖然登山繩非常牢固堅韌，但蝴蝶刀的刀鋒也極度銳利，一兩下摩擦或許割不斷，時間一長誰能保證繩子不斷？
不再猶豫，蝙蝠俠披風一振，短暫地干擾了冬兵的視線，借著轉瞬而逝的機會，他甩出蝙蝠鏢，同時自己也沖了上去。
聽到破空而來的呼嘯聲，冬兵條件反射地抬起手，用蝴蝶刀擋在身前將蝙蝠鏢撞開，下一秒蝙蝠俠的拳頭緊跟著打到了眼前，冬兵來不及變招，只得向後一翻勉強躲開。
兩人在這危險的縱橫交錯的鋼筋上你一招我一招地打了起來，冬兵被先動手的蝙蝠俠有計劃地逐漸逼遠了登山繩的位置。
蝙蝠俠的良苦用心蘇秀絲毫沒感受到，她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和死亡的威脅。
因為這倆大神動手之後將鋼筋踩得上下震顫，導致被登山繩吊住的蘇秀也來回晃悠，本來繩子不動蘇秀都受不了，這一動起來簡直就是要人命，蘇秀的心已經不是提到嗓子眼那麼簡單了，而是馬上就要跳出嘴裡、從十四層樓的高度掉下去啪嘰一聲摔在地上碎的稀爛。
這也太不人道了，和玩俄羅斯輪盤賭有什麼區別？還不如讓我直接死。
能不能給個痛快啊！蘇秀頭暈目眩地想。
冬日戰士表示答案是不能，因為他還沒有找到宇宙魔方。
在打鬥的過程中，冬兵很快發現了蝙蝠俠的意圖，然而前路被蝙蝠俠堵死了，他只好試圖從旁邊的鋼筋上繞道。
於是兩人越打越遠，漸漸沒人搭理蘇秀了。
鋼筋的晃動終於停止了，蘇秀閉著眼睛念叨了一大堆，勉強做好心理建設，然後才緩緩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向天花板，儘量避免產生眩暈的感覺。
「差不多有五米吧，」蘇秀自言自語地目測她跟鋼筋之間的距離，試圖通過說話來消除緊張的情緒：「還是十米？看不出來啊……」
別管有幾米，反正不是伸伸手就能夠到的長度。
想要爬上去，目前唯一的辦法是用雙手抓緊繩子向上攀登，然而萬里長征第一步，蘇秀就遇到了無法克服的困難，比恐高症還要命——她有條胳膊剛才被拽脫臼了。
脫臼不像是被砍一刀這種外傷，可以借助外掛快速復原，乙太粒子再厲害，它一軟趴趴來回流動的能量體也不能徒手幫蘇秀接骨。
那……單手爬上去？
想想自己軟綿綿沒有肌肉的小胳膊，再想想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學生人設，蘇秀沉默了。
我還是在這兒吊著吧，吊著安全，蘇秀安慰自己，至少在攀登失敗的時候不用再次體驗一把飛向死亡的驚悚感覺。
然而上天註定不讓蘇秀做一個平凡少女，一定要她經歷常人難以遭遇的波折，就在她剛剛克服了恐高、勉強說服自己暫時吊在半空中時，十二樓對著蘇秀正面的回廊上，身穿作戰服的男人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他把拎在手裡的狙擊槍架在護欄上，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蘇秀頭頂的登山繩。
男人微微一笑，算是對蘇秀打了個招呼。
蘇秀：……
我去你媽的九頭蛇隊長啊啊啊！
九頭蛇隊長戴著跟蝙蝠俠差不多的半遮掩式面罩，這面罩將他的嘴完完全全露在了外面，只見他嘴角上挑，露出一個有些邪惡的笑容，同時按在狙擊槍保險上的手往後一拽，發出「哢噠」一聲清脆的響。
儘管兩人之間隔著很長一段距離，還有穹頂上叮鈴哐啷的打鬥聲作為干擾背景音，但那催命似的響聲卻極為清晰地在蘇秀耳中炸開了，炸得她暈頭轉向，眼前一片發黑。
「你……」蘇秀死死攥住繩索的手在發抖：「你……」
「東西呢？」九頭蛇隊長沒有立即扣下扳機，他提高聲音問道：「交出來，我立刻就走。」
「什麼東西？」蘇秀有些崩潰地扯開嗓子喊道，她是真沒聽明白這人的意思：「有本事說清楚啊！不知道——」
蘇秀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悶響，九頭蛇隊長將槍口往下壓了一寸後毫不猶豫地開槍了，高速飛旋的子彈擦著蘇秀的臉頰飛了過去，打在後面一個巨大的廣告吊牌上，留下黑漆漆的燒焦的洞口。
蘇秀感覺臉頰上傳來一陣火辣的、燒灼的痛感，隨即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側臉柔和的弧度緩緩向下滑落。
流血了。
一團漿糊似的大腦發出了沉悶的警報，對於危險的預感像新生的嫩芽般奮力鑽破土壤，沖出心臟，沿著血液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蘇秀能感覺到她的手腳都是冰涼的，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在微微地顫抖。
不……不對勁兒，有乙太粒子在，為什麼會流血？
按照以往的慣例，難道不是所有危險在直對自己之前，就已經被乙太粒子全數阻攔下來了嗎？
從墜樓時就一直被壓抑的念頭終於爆炸了，巨大的恐慌感瞬間席捲了蘇秀。
乙太粒子……不見了？
換個環境，得出這個結論的蘇秀可能會松一口氣，但眼下她只覺得絕望。
*
槍響過後，見蘇秀沒什麼反應，還是堅持不說話，九頭蛇隊長便以為她是個英勇不屈的烈性子，當即便「嘖」了一聲，準備再來一槍試試看。
只不過這一槍就不是放空了，該打哪裡好呢？
「隨便，只要不是心臟和大腦就行，」耳機裡的命令聲冷漠無情：「反正另一顆無限寶石在她身上，你打不死她的。」
於是九頭蛇隊長乾脆對準了蘇秀的腹部。
就在扳機即將被扣下的時候，槍聲卻先一步響了起來，只不過不是九頭蛇隊長的狙擊槍，而是佩姬的沃特爾PPK。
「放下槍，」佩姬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九頭蛇隊長的臉：「雙手抱頭，離開那兒。」
在看見佩姬的臉時，九頭蛇隊長微微一震，動作有一瞬間是僵硬的，但很快耳機裡的人喚回了他的神志：「先殺了她。」
九頭蛇隊長按照佩姬的指示，雙手抱頭，緩緩後退，逐漸離開了狙擊槍。
佩姬全身緊繃，調整到最佳應激狀態，她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堅定，很快就靠近了九頭蛇隊長：「別耍花——」
「樣」字沒說出口，就見九頭蛇隊長身手敏捷地從大腿的武裝帶上抽出一把鋒銳的刀，刀刃朝上猛地一撩！
佩姬的反應也不慢，她飛快地抽回手，然後將槍口下壓扣下扳機。
九頭蛇隊長就地翻滾躲開，藏在柱子後面，他把刀遠遠一腳踢開，從後腰上抽出另一把手槍，雙手握緊，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
噠噠噠，規律的腳步聲遠遠傳來，身穿深紫色西裝，頭髮染成綠色，臉塗得慘白，嘴角上咧開到耳根的小丑慢悠悠地踩著樓梯走了上來，他雙手握槍，搖著頭溜達到天井邊，探出頭朝上瞥了一眼。
「這真是愉快的一天，」小丑望著蘇秀晃晃悠悠的身體，緩緩眯起眼睛：「我們讓事情快些結束吧？你們太浪費時間了。」
語氣聽起來是詢問，然而小丑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含糊，他對著蘇秀砰砰砰連開數槍，一邊開一邊哈哈大笑。
不知道小丑是不是故意的，大部分子彈都從蘇秀身邊飛過去了，少量的也只擦破了她一點皮，只有最後一顆出膛的子彈準確地射中了登山繩，將繩索截為兩段。
蘇秀正蕩來蕩去地躲子彈，忽然感覺一直束縛著她手臂和腰間的力量陡然一松，她在半空中懸停了大約有一秒鐘，隨後變像一隻斷翅的飛鳥般直直地墜了下去。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蝙蝠俠雖然把冬兵帶離了繩索的位置，但這意味著他自己也離得很遠，根本來不及抓住斷裂的繩索；而聽到槍響後回頭看向對面的佩姬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蘇秀掉了下去。
佩姬徒勞地撲到護欄邊：「不！」
藏在柱子後的九頭蛇隊長心中一驚——就算槍和刀弄不死蘇秀，高空墜落……她還能活嗎？
「小丑這個瘋子！」指揮的人在耳機中破口大駡：「快下樓，看看東西是不是被她藏在身上了！」
得到命令後，九頭蛇隊長不再停留，直接轉身向樓下跑去。
*
蘇秀心中空蕩蕩的，她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和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大喊，眼下沒有繩索捆住她，她卻感覺束手束腳，四肢僵硬完全動彈不得。
要死了，這次是真要死了，蘇秀默默地想。
但蘇秀竟然完全不害怕，而且這場景她一點兒都覺得不陌生，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經經歷過一次毫無二致的情況。
那是在什麼時候？蘇秀竭盡全力地思考著。
無邊的黑暗席捲而來，仿佛輕柔的雲朵般將蘇秀團團包裹住，耳畔傳來一聲歎息，有只結實的手臂從背後伸過來，死死摟住了她的腰。
「你是傻的嗎？」乙太粒子歎道，它向下摸索著抓住了蘇秀的手，五指滑過掌心，扣入指縫，緊緊一攥：「快死了都不知道喊我一聲？」
喊你？蘇秀茫然地想，我不知道該怎麼喊你啊。
「就這一次，記住了哦。下次再這麼費勁兒，我真不管你了。」
乙太粒子不知怎麼一用力，從背後翻到了蘇秀面前，於是蘇秀看到了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好像是在照鏡子。
不，還是有不同之處的，乙太粒子的瞳孔是深紅色。
「都說過了，握緊我的手。」
眼前一黑，蘇秀和乙太粒子的位置交換，她掉進了黑漆漆的鏡子裡，像一片羽毛，像是脫離了軀體的靈魂，在無盡虛空中不停地下墜、下墜。
永無盡頭。
*
蝙蝠俠甩出一把蝙蝠鏢逼退了冬兵，在小丑陰鷙的目光注視下縱身一跳。
遲了幾秒鐘，除非蝙蝠俠有超人或閃電俠的速度，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在蘇秀落地前接住她。
但蝙蝠俠還是跳下去了。
「嘿，你要跟她殉情嗎？」小丑臉上是笑著的，可他的聲音聽起來卻十分憤怒：「你、不能、這樣死！」
懶得再走樓梯的小丑拿出射繩槍將繩索釘在不遠處的牆上，直接從天井一層一層地跳了下去。
蝙蝠俠追著蘇秀落到五層樓的時候，金紅色的盔甲從一層飛了出來。
「賈維斯！」
鋼鐵俠看到蘇秀正往下掉，心跳瞬間飆到了八百邁，他將盔甲的全部能量都集中在動力噴射器上，直接偏轉方向朝蘇秀沖了過去。
「來不及！」賈維斯喊道：「蘇小姐——」
賈維斯想告訴托尼，蘇秀從十四層樓掉下去，想要將她安全地、完整地救下來，除非托尼瞬間加速到跟蘇秀同一速度，讓兩人保持相對靜止，然後再出手接人。眼下這樣直接沖上去，就算托尼能準確地抓住蘇秀，她也會因為巨大的衝擊力和慣性而折斷身體死亡的。
然而蘇秀已經掉到了五層，托尼沒有加速時間了。
托尼沒說話，或許他清楚結果，但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而且這個時候，誰都無法思考更多。
三層，蝙蝠俠甩出的繩索纏在了蘇秀的腰上，蘇秀全身僵硬，眼睛閉得緊緊的，她沒有一星半點的動作和反應，就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二層，蘇秀和托尼相距一臂的距離，擦身錯過，但蝙蝠俠忽然注意到蘇秀垂在身側的左手微微一動，做了個抓握的姿勢，然後緩緩向下一翻。
一層，沒有猶豫的機會了，蝙蝠俠按下彈射的繩索，將自己拽向了二層的回廊，連結他和蘇秀之間的繩索飛速繃直。
在落地的前一秒，蘇秀忽然睜開了眼睛，淡淡的霧氣瞬間蔓延了她的整個瞳孔，將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染成了幾近黑色的深紅。
蘇秀的嘴角上挑勾起一個詭譎的笑，她將右手往身下一探，先一步按在了地面上。
「砰」的一聲悶響，深紅色的能量波以蘇秀的手掌為中心，向著商場一層的周圍漣漪般散開，如同狂風席捲過境，將玻璃牆、商品、牆壁等等瞬間震得粉身碎骨。
借著這一按的力量，蘇秀反彈而起，在空中靈活地轉過身，輕巧落地。
原本繁華的商場變得好像剛經歷過一場特大地震，放眼望去，遍地廢墟。不管是明面上已經出現的人，還是藏在犄角旮旯裡準備互相偷襲的雙方伏兵，都被乙太粒子強橫絕倫的能量掃翻在地，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蘇秀一個人還在站著。
蘇秀伸了個懶腰，抬起頭看向遙遠的穹頂，大約在十層左右的位置上，有兩個人正一左一右地吊在半空中。
那是小丑和冬兵。
蘇秀眯起眼睛，她對著地面緩緩勾動手指。
深紅色的能量頂開瓦礫和碎土塊，從廢墟之下鑽了出來，整個地面都鋪滿了流動的紅色霧氣。站在霧氣中央的蘇秀順勢用力一甩手臂，只聽「哢」的一聲脆響，她脫臼的胳膊被這種非常暴力的方式接了回去。
乙太粒子順應召喚騰空而起，在蘇秀周圍鑄造出堅實的堡壘，隨即層層往上，壘砌出一架高聳入雲的階梯。
蘇秀朝著階梯走過去，然而她才剛剛邁出去一步，被壓在碎石塊下的馬克盔甲便掙扎著爬了出來，可憐兮兮地歪在地上。
盔甲的零部件四處崩散，露出了裡面的托尼，他踉蹌著走了兩步，雙腿一軟朝下栽去。
乙太粒子分出一小枝觸手極速掠出，在托尼的膝蓋上一托，將他穩穩地扶了回去。
「你……」托尼劇烈地咳嗽著，剛才他離蘇秀最近受到的衝擊力也最強，現在胸口簡直疼得難受，張張嘴都費勁：「不是……她。」
「從來就不是。」
蘇秀歪頭看著托尼用手死死按住胸口，她忽然說道：「你保護不了她。」
托尼的咳嗽聲一停，被他強行壓抑住了。
「所以說，主角應該換成我，」蘇秀轉過身不再搭理托尼，她將纖細的手指按在扶手上，邁著優雅的步伐，踩著乙太粒子憑空造出來的階梯一步一步往樓上走去：「要你何用？」
「我不可能每次都將她照顧得萬無一失……」沉默片刻後，托尼緩緩開口道：「但我可以教會她怎麼保護自己。」
「呵，」蘇秀毫不客氣地嘲諷道：「加油，我拭目以待。」
*
「我這是趕上了還是沒趕上？」不知道從哪裡忽然現身的奇異博士從背後接住了托尼，他手指一轉，滿地的碎石塊和碎玻璃紛紛動了起來，旋轉著往上壘成了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椅子。
將托尼扶到椅子上坐下，奇異博士拍拍手：「哦，趕上了。」
望著蘇秀的背影，奇異博士皺起眉頭：「她這是怎麼了？」
「那是乙太粒子，」托尼一邊咳嗽一邊說道：「不久前在倫敦時也出現過一次類似的情況。」
奇異博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那塊，」托尼把目光挪到了奇異博士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上：「也會這樣？」
「不，」奇異博士搖搖頭：「只有乙太粒子會這樣，知道為什麼嗎？」
托尼不說話，默默地看著奇異博士。
「因為它是唯一沒有固定形態的寶石，」奇異博士聳聳肩膀：「換句話說，它無法擁有身體，只能附著在其他人身上。」
托尼微微一愣：「那些東西還能有身體？」
「當然，」奇異博士一本正經地說：「它們還很有性格呢。」
有性格這一點托尼倒是體會到了。
「放心吧，既然乙太粒子暫時附在蘇小姐身上，它會保護她的，」奇異博士直起身，目光四處張望：「卡特女士叫我來是幫忙抓人的，她說有個非常棘手的敵人……是誰？」
托尼抬手指了指頭頂。
奇異博士終於發現了還有兩個人正被吊在半空中。
「哦，」奇異博士給自己造了個椅子坐下來：「她出手，我就可以歇了，來吧，等她結束了我再送你們出去。」
*
蘇秀每往上走一層，乙太粒子就在這層分出無數觸手，或貼地而行，或破空直去，將潛藏在暗處的九頭蛇特工或小丑的手下全部挑出來封進了紅色的繭中。
猩紅色的能量光束擦過朗姆洛的身側，令他渾身一僵，所幸那玩意兒只是路過，並沒有停下來把他也捆成跟其他倒楣蛋一樣的蠶寶寶。
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朗姆洛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啊，」克林特懶洋洋地說：「可能是蘇小姐的特殊能力？」
「這也太可怕了，」兩人走到回廊邊，朗姆洛抓著玻璃碎了滿地、只剩下欄杆的防護欄呢喃道：「全都毀了。」
話音剛落，「哢」的一聲脆響，欄杆在朗姆洛手下碎成了一把塵埃。
克林特目瞪口呆地搖搖頭：「哥們你跟它有多大仇啊？」
「不是我，」朗姆洛後退兩步，非常委屈：「我才剛摸上去！」
兩人說話間，飄落滿地的塵埃蕩悠悠地浮了起來，在半空中再度聚攏，重新凝聚成了欄杆碎裂前的樣子。
朗姆洛和克林特：……
克林特狠狠地掐了朗姆洛一把，成功令朗姆洛叫了一聲。
「疼，」克林特點點頭：「看來不是幻覺。」
朗姆洛氣憤地抱怨：「不會掐你自己嗎！」
「往下看，」克林特咳嗽兩聲，轉移了話題：「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天井之下，依舊是剛才的廢墟模樣，但樓層邊緣處的空間卻呈現出了晶瑩剔透的模樣，仿佛被玻璃牆遮擋住的效果，令朗姆洛想起了昨天在飛機上，九頭蛇隊長開槍之後，蘇秀召喚了鏡像空間降臨的情景。
所以……
「這裡是虛擬的？」朗姆洛不知道鏡像空間的說法，就隨便找了個形容詞：「不是現實世界？」
「應該，」克林特試圖用對講機聯繫佩姬，但沒有信號，拿出手機還是同樣的結果：「這些電子產品沒用了，走吧，我們去樓下看看。」
朗姆洛豎起大拇指一指身後：「掛在那裡的小丑和冬日戰士就不管了？領導要抓冬日戰士。」
「我建議你回個頭，」克林特真誠地說：「看起來不需要我們處理了。」
滿頭霧水地轉過身，朗姆洛剛好看到蘇秀從天井下往上飄的身影。
朗姆洛：……
還有這種操作？！
交叉骨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嚇。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場景想想特別爽，但寫出來就很難寫，果然還是水準不行……
先這樣吧，回頭我再改改_(:зゝ∠)_
*
①格溫·斯黛茜就是文中說的那種死法（不管是電影裡還是漫畫裡），她墜下鐘樓，被小蜘蛛用蛛絲吊住胸口還是腰我忘了，反正下墜的衝擊力太大，最後雖然拉住她了，但也把她的脖子擰斷了。
然後電影X戰警逆轉未來裡，快銀救老萬出去，帶他飛之前也是先托住了他的脖子，怕忽然跑得太快被扭斷了。
以及BVS裡，大超救被萊克斯推下大樓的露易絲，也是先跟她保持同一速度相對靜止後才抱住她的。
本文裡托尼來不及調整速度了，老爺是一直沒追上，最後只能試著拽一把，不過有乙太粒子在，蘇秀最後直接自救了。
②俄羅斯輪盤賭，一種賭命遊戲，把左輪手槍放上一枚子彈，然後轉動輪子，對著頭開槍，打中就死，沒中就贏，非常殘忍。
*
乙太粒子：知道怎麼握我的手了嗎！
乙太粒子：鋼鐵俠，要你何用。
乙太粒子：我最厲害！
阿戈摩托之眼和宇宙魔方：鼓掌，你最棒棒，老二最棒棒。
乙太粒子：(╯‵□′)╯︵┻━┻你們才是老二，我是老大！
幻視：誰叫我？
第50章
開了掛的蘇秀收拾冬日戰士和小丑就跟砍瓜切菜那麼簡單。
冬兵直接被打昏過去，小丑則被纏成蠶寶寶的模樣無法掙脫，只露了個腦袋在外面，他開始還想嗶嗶兩句忽悠一下蘇秀，可惜現在的蘇秀是披著殼子的乙太粒子，完全不吃坑蒙拐騙那套，對小丑也沒什麼恐懼的情緒，手段用錯物件的小丑最終鎩羽而歸，敗得特別淒慘。
落地之後，乙太粒子抱著胳膊微微抬起下巴，用一副「老子最叼」的女王樣看著小丑：「知道我為什麼留著你的嘴在外面嗎？」
小丑咧嘴一笑：「洗耳恭聽。」
「因為我就喜歡看你說了半天去沒法說服我，最後氣急敗壞的樣子。」乙太粒子笑得非常燦爛：「你不高興我就開心了。」
小丑：……
奇異博士和托尼神情複雜地看著乙太粒子頂著蘇秀那張溫婉純良的無辜臉嘲諷人，都覺得這個場景看起來異常驚悚。
欺負完小丑後，乙太粒子又背著手溜達到冬兵面前。
相比小丑，同樣變成蠶寶寶的冬兵就老實多了，他一動不動呆得好似斷電機器人。乙太粒子觀察了一會兒，忽然飛快地探手在人家臉上用力一拽，罪惡的小爪子直接把冬兵用來偽裝掩飾身份的大眼鏡和面罩掀掉了。
冬兵：……
乙太粒子摸著下巴跟一臉茫然、看起來非常無辜的冬兵面面相覷。
「哇，你竟然這麼帥！」乙太粒子忽然說道，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不斷地湊近，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冬兵的下巴：「還有一圈胡茬，感覺有點性感啊，我——」
就在乙太粒子操控著蘇秀的身體差點兒跟冬兵親上的前一秒，臉色黑如煤炭的托尼僵著身子站起來，一把摟住蘇秀的腰把她拼命拖了回去。
「注意點！」托尼怒道：「別用別人的身體做這種事情！」
「跟你有什麼關係？」乙太粒子理直氣壯地雙手叉腰看著托尼：「你管我呢。」
托尼咬牙切齒：「別以為你頂著她的臉我就不敢揍你，有本事出來單挑。」
「我就不，」乙太粒子用賤兮兮的語氣說：「有本事你現在就打我，打呀打呀打呀，我絕、不、還、手。」
乙太粒子一邊說，一邊往前走，還抬起臉晃了晃，逼得托尼不得不往後退。
霸道總裁從來沒有遭遇過現在這種情況，如果真是蘇秀他就當這一切都是情趣了，可偏偏是乙太粒子那個混球！
托尼感覺自己此刻的心情真是日了蝙蝠俠，一言難盡。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姑娘作起來簡直讓人想打死她呢？
——不行不行，不能動手，這不是蘇秀這是乙太粒子。
——看在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的份上！長得這麼好看我就原諒她這一次！
托尼的手臂舉起來又放下去，舉起來又放下去，幾番重複的折騰後，他終於妥協了。
「算你狠。」托尼惡狠狠地說：「有本事你一輩子都這樣。」
「正有此意啊，反正她被我關起來了也不妨礙她給我寫小說看，」乙太粒子露出個漫不經心的笑：「吃虧的是你。」
托尼抓重點異于常人的特殊能力再次發動：「給你寫小說？」
「你不是知道麼？還偷看過，」乙太粒子鄙視地翻了個白眼：「是啊，就是給我寫的，你羡慕嗎？羡慕死你哈哈哈——」
乙太粒子的嘲諷在下一秒戛然而止，因為托尼說了一句讓它完全無法反駁、被咽得直翻白眼想打人的話。
「原來你站的是我和蘇茜的CP啊，」托尼嘴角一勾，笑得比瘋狂動物城裡的狐尼克還要蘇：「不好意思，誤會了，自己人。」
乙太粒子：………………
不……我不……我不是……
百口莫辯，淚流滿面。
「去你的！誰要站你們的CP！」乙太粒子咆哮道：「我們家的好姑娘才不會被豬拱了，你死心吧！」
看著這個炸毛的乙太粒子，托尼剛想接著逗兩句，就見蘇秀的身體忽然一僵，緊接著她雙眼翻白，仰面往後倒了下去。
「蘇茜！」托尼被嚇了一跳，他趕忙沖上去抱住蘇秀，但失去意識的人都死沉死沉的，再加上托尼之前還受了傷，站不太穩，於是他就抱著蘇秀一起翻到滾在了地上。
「怎麼了？」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蝙蝠俠不知何時站在了兩人面前：「你們玩什麼把戲？」
「叫救護車！」托尼氣急敗壞地說：「沒玩！她昏倒了！」
*
烏鴉嘴蘇秀對自己的預言一語成讖了，她這個月第三次進了醫院。
「她的情況非常嚴重，」醫生表情嚴肅，聲音冰冷，看托尼和布魯斯的目光就跟看兩個變太虐待犯似的：「四肢關節錯位，韌帶斷裂，全身多處骨折……」
托尼和布魯斯的臉色漸漸變得很差。
誰都沒想到情況竟然這麼嚴重，還以為只是單純的昏迷，現在看來即使蘇秀召喚了乙太粒子，還是沒能完全抵消高空墜落給身體造成的嚴重傷害，只不過當時全都被乙太粒子釋放的能量蓋過去了，後來乙太粒子停止操控蘇秀的身體後，這些被壓下去的問題就接二連三地反彈了。
蘇秀現在還能有口氣吊著，真是乙太粒子的功勞。
「嚴肅點！」醫生在念了長長一大串之後「啪」的一聲合上了資料夾，他忍無可忍地說：「必須立即手術！老實說在看到蘇小姐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屍體。」
「不管發生什麼，」醫生隱藏在鏡片後的目光鋒銳如刀：「她現在還活著，就是個奇跡。」
布魯斯堅持要在哥譚市醫院給蘇秀做手術，托尼則一邊說著關你什麼事，一邊調了架直升機飛來哥譚想把蘇秀接回去看病，兩人互不相讓，眼看就要打起來了，關鍵時刻還是佩姬出馬把人攔了下來。
「別吵了！」佩姬比平時暴躁不少，她粗聲粗氣地說：「都退一步，就在哥譚做手術，讓斯特蘭奇先生主刀。」
無辜的奇異博士受到布魯斯和托尼的雙重注視。
「我知道你為什麼堅持把她送回紐約，」佩姬摟住托尼的脖子強迫他低頭，然後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哪怕是不做手術，估計蘇茜很快也能好了，但那些醫生不知道，這個秘密也絕不能讓他們發現。」
托尼沒說話，但這正是他要帶蘇秀離開的理由。
「可你考慮一下她現在的情況。」佩姬又道：「萬一不能自我修復呢？你就這麼看著她躺在床上痛苦得去死？」
醫生給蘇秀用了麻藥，不過他認為就算沒有麻醉，蘇秀現在也不會醒過來，假使任何一枚鮮活的靈魂現在穿越到蘇秀身上，都會痛得昏死過去。
托尼攥緊了拳頭，他覺得心很疼，又想起了乙太粒子那句「你保護不了她」。
然後心更疼了。
「好，」托尼看向奇異博士：「快去救她。」
「放心，我主刀，」奇異博士飛快地去換衣服了：「絕對沒問題！」
醫生抱著病歷本站在門口，重重地哼了一聲。
*
暫時解決了蘇秀的問題，佩姬繼續去煩惱自己的問題了。
佩姬現在非常暴躁，像個一點就著的炮仗。
因為神盾局在蘇秀封住的那一堆紅繭裡挖出了一個九頭蛇隊長，經過佩姬的肉眼辨認和DNA檢測，最後確認此人確實是失蹤了七十年的美國隊長，但不知為何他已經完全忘記了以前發生的事情，變得邪惡又沒有道德，根本就是史蒂夫·羅傑斯的反面。
除此之外，佩姬還發現被乙太粒子掀掉面罩的那位冬日戰士其實就是曾經在美國隊長面前墜落山谷的他最好的朋友詹姆斯·巴恩斯。
拿到結果的那一刻，佩姬看看手上的報告，再看看面前一對難兄難弟，只覺得心中有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著瘋狂踐踏而過。
這都特麼是什麼事啊！
雙人大禮包嗎！
「你……史蒂夫，」佩姬歎了口氣，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放緩：「你還記得我嗎？」
兩人耳朵裡的藍牙耳機都被沒收走了，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電子產品，也就沒法接受上級的指示，如同失去了操縱絲線後呆呆停止一切活動的提線木偶。
九頭蛇隊長不說話，冬日戰士更不說話，兩人安安靜靜地坐著。
佩姬頭疼得難受，她使勁兒按住了太陽穴。
克林特湊了過來。
「怎麼樣？」佩姬有氣無力地問。
「手術還在進行中，朗姆洛守在那邊，一有結果會立即報告的，」克林特先說沒用的，再說有用的：「幫您清理郵箱時看到有一份奇異博士的回信。」
「哦？」佩姬精神一振，她直接掏出手機登錄郵箱，點開了奇異博士的回復郵件，只見上面寫著——有藍色的，宇宙魔方就可以，它是空間寶石，能夠任意連結宇宙中的任何兩個位置。
佩姬：…………
「克林特，」佩姬的聲音有一點發抖：「把你們昨天在飛機上發生的一切再描述一遍，我要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描述，把所有你能想到的細節都說出來，不要敷衍。」
雖然覺得很困難，但克林特還是乖乖點了頭，開始自己的回憶。
在聽克林特講述的時候，佩姬借助賈維斯在網路裡絕對保密的能力給神盾局的現任局長尼克·弗瑞發了一封簡短的郵件：去看看宇宙魔方還在不在，不要被人發現，也不要被跟蹤，看完立即回復。
十分鐘後，克林特講完了故事，佩姬也收到了局長的回復，幾個大大的嘆號後面跟著冰冷的一行字：宇宙魔方失竊，一級警報。
「哢」的一聲按下休眠鍵，佩姬緩緩閉上了眼睛。
神盾局內部，果然有隱藏得很深的敵人。
宇宙魔方，性格大變的美國隊長，早已被宣佈死亡的巴恩斯中士，躺在醫院不知死活的蘇秀……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摻雜在一起，如同被貓咪的小爪子撓的亂糟糟的毛線團，讓人完全理不出頭緒。
該從哪裡下手……
經過深思熟慮後，佩姬決定先把史蒂夫和巴基送到斯塔克大廈裡，由克林特和朗姆洛一同看管，然後再去解決宇宙魔方的問題。
聯繫美國隊長和冬兵等人今天從阿卡姆瘋人院裡解救出小丑擾亂秩序、趁機對蘇秀下手的做法，佩姬斷定宇宙魔方已經不在這夥人手裡了，他們認為是被蘇秀帶走了，所以才追殺蘇秀，還不停地讓她交出來。
但神盾局的特工們頂著斯塔克和韋恩兩位元霸道老闆的死亡視線，哆哆嗦嗦地把蘇秀的衣服來回搜了不下二十遍，也沒能找到宇宙魔方。
不能讓宇宙魔方這種強力大殺器在外流落失去控制，於是佩姬在跟弗瑞局長商量後，決定「請人」來幫忙。
「布魯斯·班納，你應該知道這個人，」佩姬給娜塔莎打電話：「他現在在中東的某座城市裡面，我要你去把他安全地請回來。」
「哇哦，你要讓他幫我們找宇宙魔方麼？」電話那頭的娜塔莎叼著筆流覽綠巨人的資料：「你不會讓我一個人去吧？」
「怎麼可能，」佩姬說：「我會給你派兩隊人。」
娜塔莎很高興。
「我想要克林特，」娜塔莎用甜甜的聲音說道：「或者朗姆洛也行，那些高級特工你好歹給我配一個。」
「他倆還有別的任務，」佩姬在選人介面流覽了好半天：「這樣吧，我把菲爾·科爾森和格蘭特·沃德給你派過去怎麼樣？科爾森是弗瑞的非常器重的下屬。」
「局長器重的手下和局長手下器重的手下，」娜塔莎好像在念繞口令：「好吧，那就他們了。」
*
奇異博士走進手術室後徒手畫圓畫個空間門出來，把門那頭坐在辦公室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帕爾默醫生拖出來當苦力助手。
「我還要值班！」帕爾默醫生抓狂道：「你又搞什麼鬼！」
「做個手術，我需要助手，」奇異博士用最真誠的語氣說道：「親愛的克裡斯汀，非你不行，只有你能勝任。」
「史蒂芬·斯特蘭奇，你再這麼使喚我就給我發工資，」帕爾默醫生朝天翻了個白眼，她熟練地跨過空間門：「誰這麼倒楣——咦，果然倒楣，怎麼又是這個小姑娘？」
「沒辦法，」奇異博士聳聳肩膀：「你說了，她倒楣嘛。」
手術持續了將近二十個小時，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才終於結束了。
「我不行了，」帕爾默醫生暈頭轉向地往空間門那邊走，連外套都沒來得及脫：「我、我要去睡一覺，我要猝死了……」
奇異博士也很累，他非常想就這樣直接臉朝下趴在地上長睡不起，但想想門外肯定有不止一個傢伙跟他一樣熬了通宵也沒怎麼吃飯，好心的他只好長歎一聲，扶著牆慢騰騰地走了出去。
「做完了，」面對瞬間圍上來的托尼和布魯斯，奇異博士說：「推病房去吧……我跟你說斯塔克，下次她再做手術，千萬別找我……」
托尼很想懟奇異博士一句你會不會說話呀，但想到是這人給蘇秀做手術救了她，過分的抱怨就說不出口了，他還好悶悶地回了一句：「沒有下次了。」
「最好沒有，」奇異博士不顧走廊裡來來往往的人，直接畫出一個空間門回了卡瑪泰姬：「一個星期之內不要找我謝謝合作！」
圍觀群眾最初驚呼一聲之後就淡定地該幹嘛幹嘛去了，哥譚市雖然沒有有超能力的英雄，但是有很多有超能力的罪犯呀，誰還沒見過，又不是鄉下土包子。
蘇秀躺在病床上睡的很熟，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可能是夢到了不好的事情，托尼試了幾次都沒能撫平，只好讓她就那麼皺著。
「我說，你到底什麼意思？」
抱著胳膊靠在牆上，托尼偏過頭去看站在落地大玻璃窗前靜靜盯著蘇秀的布魯斯。
斯塔克先生懶得猜這位神秘莫測的蝙蝠俠究竟是不是看上蘇秀了，直覺告訴他並不是，畢竟倆人之見過一面，蘇秀又沒有漂亮得傾國傾城，她只是一般好看而已，要是這樣都能一見鍾情，那得有多少美女扼腕歎息呀。
托尼完全不覺得他的想法有什麼槽點。
「與你無關，」不用在人前表演，再加上布魯斯心知托尼已經看破了他的身份，他索性不再裝了，用比平時冷淡一萬倍的聲音說：「還有，離她遠點。」
要不是顧及這是病房需要安靜，托尼真的很想一拳對布魯斯揍上去：「這話還給你。」
「倫敦第一次見面，你砸穿了她家的房頂，」布魯斯看都不看托尼，他面無表情地說：「餐廳裡她幫你擋了子彈，來到紐約後……」
「別說了！」
那些雞飛狗跳沒幾個溫馨回憶的過往就連托尼自己都不忍直視，此時被布魯斯說出來，更是廉恥度爆表，托尼終於明白了蘇秀的同人小說差點兒被他看到時她為什麼會那麼驚慌失措了。
真的感覺很丟人啊！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布魯斯平靜地說：「繼續跟你攪和在一起，總有一天她會喪命的。」
托尼：「……布魯斯·韋恩你摸著你的良心說，她哪兒普通了？」
普通的蘇秀得到了普通的乙太粒子，用普通的能力炸平了普通的商場，擒獲了普通的美國隊長？
這種普通？
這人對蘇茜的濾鏡怎麼比我還厚！托尼心裡不滿地叫囂著。
布魯斯詭異地安靜了片刻，然後他想起了什麼，說：「買彩票中了一千五百萬就當個寶抱著不撒手了，還不夠普通？」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
無法反駁。
托尼對布魯斯這種強詞奪理的辯解表示非常服氣，並且他還想給韋恩先生鼓個掌。
「我只希望她能過的平安快樂一點，像其他女孩一樣上學交朋友，逛逛街買東西，為了喜歡的人煩惱，找份不錯的工作。」布魯斯淡淡地說：「而不是每天東奔西跑地拯救世界，總是去危險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受傷。」
托尼耐著性子聽完了布魯斯的嗶嗶，他還把自己代入了布魯斯在說話時的態度稍做感受。
然後托尼驚覺哪裡不太對。
這看起來並不像是喜歡一個人的狀態，反而像是一個年邁的老父親對女兒的期盼啊！
什麼鬼！
托尼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他默默地告訴自己這不可能，布魯斯·韋恩也就比他大了兩歲，無論如何也生不出蘇秀這麼大的閨女。
嚇死我了……托尼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一想到未來的岳父是蝙蝠俠，頓時就感覺人生無望了。
可如果不是父女關係，那會是什麼呢？
思來想去，托尼決定還是直接問算了：「她是你什麼人？」
布魯斯平靜地看了托尼一眼，轉身離開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托尼：……你贏了！你等著！
*
這次蘇秀也醒的很快，本來看她那個快死了的樣子，醫生都隨時準備著下病危通知書了，但蘇秀硬是扛過去了，手術結束的當天晚上就醒了過來，而且看著非常活潑，沒有一點兒要死的虛弱感。
「好疼啊……」蘇秀哭喪著臉哀嚎：「我這是怎麼了？我的身體怎麼了？我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難道我去臥軌了嗎……」
蘇秀沒醒的時候托尼總擔心她再也醒不過來了，還偷偷地跟蘇秀說只要你醒了以後隨便你怎麼熊我都罩著你，可等蘇秀真醒過來連珠炮似的呱啦呱啦說個不停，托尼又開始後悔了。
「沒有臥軌，」托尼黑著一張臉削蘋果：「你跟我告白了。」
蘇秀嚇得差點兒從床上翻下去：「什麼？告白怎麼會出現這種效果？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托尼輕描淡寫地賞了蘇秀一個眼神：「因為你的告白驚天動地的，我的粉絲們都知道了，於是合起夥來把你打了一頓。」
蘇秀頓時不樂意了，她看托尼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或者已經分手的前男友——就是此人已死的那種感覺。
「呵呵，」蘇秀涼涼地說：「那我可真是瞎了眼。」
托尼自己挖坑給自己跳，氣的他手一抖，長長的蘋果皮就這樣被腰斬了。
為了報復蘇秀，托尼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挨個插上牙籤，然後他把這一盤蘋果端到蘇秀面前強迫她看著自己吃，並且以「醫生說你不能吃東西」拒絕了饞的直流口水的蘇秀索要蘋果的請求。
蘇秀仇恨地瞪著托尼。
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哼，妮三歲！
「歸根到底還是你身體素質不行，」托尼把蘋果咬的哢哢響：「我讓賈維斯給你制定了科學的訓練計畫，等你出院之後，我親自監督你鍛煉，一定要把你訓成合格的超級英雄。」
想起自己以前在備忘錄裡寫什麼什麼成真的能力，蘇秀呵呵一笑，拒絕道：「我不是超級英雄，我是鍵盤俠。」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熬夜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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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問蘇秀怎麼召喚乙太，就是一個握手的動作，她在意識世界想像乙太粒子出現，然後雙方握手，手腕翻轉，代表靈魂互換的意思，換過時候蘇秀被困在鏡子裡，乙太粒子掌握了她的身體。
看過自殺小隊裡那個女探險家怎樣召喚女巫降臨應該就能理解了，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