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澤綾星期一回到學校就看見齊木的氣氛好像更萎靡了。
她有些好笑這傢伙最近經常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好奇到「就一個週末你經歷了什麼？天線都比平時塌了十幾度。」
「都說了這是髮夾。」齊木再次強調到「它不是我腦袋里長出來的, 你當這是貓耳朵嗎？」
黑澤綾心道她還真看過這張臉戴貓耳朵的樣子, 大喇喇的心音讓齊木喉嚨一噎。
他總覺得最近什麼都不順, 好像在經歷連續災難一樣。
就不說被班長, 燃堂，海籐這些傢伙纏上的事了, 這麼多天下了他也逐漸適應了這些傢伙突發奇想吵吵鬧鬧的存在。
上次有被夢原同學盯上的大危機, 好歹也有驚無險的成功通關。
他以為身邊麻煩的傢伙已經夠多了，顯而易見自己還太天真。
週末上街買東西遇到照橋同學, 就因為自己不肯違背心意敷衍的對著她的美貌『哦呼』，便被這個腦回路奇特的美少女給盯上了。
現在坐在位置上他都能時不時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背上的眼神, 還有心裡不斷的閃過對自己的品位質疑，和疑惑自己始終放不下的執念。
對一個平凡男生在意對於美少女來說是件羞於啟齒的事，齊木現在巴不得有人能告訴她這是她跟自己自尊心較勁的結果。
可一旦照橋同學在意他的事被洩露出去, 自己在學校恐怕從此不得消停了吧？
所以從昨天開始他就陷入了這種左右為難中。
說起來他記得班長也沒有對照橋同學說過『哦呼』, 為什麼不盯上她？性別歧視嗎？
黑澤綾才跟他調侃了一句, 就被人告知班主任老師找, 讓她馬上去辦公室。
她以為又是去拿試卷習題之類的東西，結果進去就發現老師旁邊座位旁邊站了個人。
紫色的頭髮，戴著黑框眼鏡, 穿著他們學校顏色一言難盡的校服。
老師對她說「這是我們班的轉校生，你先待他回教室安排好座位，第一節課再做介紹。」
黑澤綾應下老師的吩咐，心裡默默吐槽最近學校轉校生好像略多？
「漥谷須君, 跟我來吧。」
「好！」對方老實到。
漥谷須亞連低眉順目的跟在黑澤綾後面，覺得自己表現不錯。
既沒有露出恐嚇表情，也沒有說錯話，就連看起來這麼膽小的女孩子都沒被嚇到，可見他的形象改造還是很成功的。
可直到進入年級走廊他才反應過來，老師好像沒介紹過他的名字？難道是提前看到過名冊了嗎？但她一開始聽到有轉校生的消息好像明顯有些驚訝的樣子。
漥谷須亞連正琢磨不通，就聽到前面的女班長聲音輕快到「呀~，真是嚇我一跳，沒想到你會轉來這裡上學，還以為你只會去石矢魔這種類型的高中呢。」
她放慢速度腳步與漥谷須齊平，問到「說起來你真有氣魄呢，那麼長的頭髮說剪就剪了，要我絕對捨不得。」
漥谷須已經懵逼了——
等等，他這是暴露了？這是暴露了對吧？
剛剛一口叫出他名字的事還可以找理由混過去，可後面的描述就完全沒法抵賴啊。
剪掉留了十多年的長髮，取下眉毛鼻子舌頭上的金屬環，徹底隔斷暴走族時代的人際關係，改頭換面轉學到普通高中開始新的生活。
踏進學校還不到半小時就暴露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黑澤綾「你，你到底」是誰？
黑澤綾聞言一驚「誒？你不認得我了？」
說著又瞭然的笑笑，這傢伙恐怕以前那種場面經得不少，哪有她偶爾為之那麼印象深刻？
便解釋到「那灰崎祥吾你總記得吧？前年你們兩伙人約河道上準備打架，我報警把你們全抓了。結果在警/察局你倆聊開了一見如故，反倒掉頭一起鄙視我多事。」
漥谷須終於從記憶中翻出了這麼個人「原來是你哦？那次我被罰抄戒律一百遍全是你害的。」
「話不能這麼說啊！」黑澤綾不幹了「你們手裡抄了傢伙呢，進警局總比進醫院強吧？更何況你們進了醫院還是得進警局。」
「切！女人。」誰會把進醫院當做一回事，那次沒有幹上就被條子逮了讓他丟盡了臉好嗎？
「不對啊，你怎麼能一下子認出我？」漥谷須才意識到最該震驚的是什麼「我剪掉頭髮回家都差點被當成踢場子的打出來。」
「不是，換個髮型而已，怎麼就認不出來了？」黑澤綾到「哦對，剃掉的眉毛也長出來了，眉環鼻環也去掉了，可臉還是同一張臉啊？」
「你只見過我一面吧？」漥谷須難以理解她這理由「一般來說會對一個兩年前才見過一次的不良印象這麼深刻——啊！」
說著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原，原來是這樣。雖然以前我比較欣賞脾氣火辣的少女黨，但自從剪掉頭髮之後喜好也改變了很多你。」
「也，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的心意。」
黑澤綾眼睛變成了死魚眼「不，不用勉強你自己，我等無聊平庸的類型真的不敢高攀。」
接著解釋到「你不是那之後經常和灰崎聯繫嗎？我去年將近一年的時間都和那傢伙是同桌呢，他經常有說你的事，還老是給我看你的造型照片。」
「說起來高中以來你和他聯繫沒有？那傢伙也換了暴走族的髮型，我當時不好說，這其中一定有你的影響，估計那傢伙覺得這樣很酷？」
漥谷須『嘖』了一聲「原來是祥吾那傢伙搞出的紕漏。」
不過事情大白之後他倒是鬆了口氣，這女人既對不良的行為不認同，又對不良的身份無所畏懼，那應該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傢伙，只要能包住秘密就好。
「總之，我現在拋棄以前的一切轉學到這裡，就是為了過另一種生活，你別妨礙我。」
「這不是好事嗎？」黑澤綾高興到「放心，保證絕對不跟任何人說，包括灰崎那傢伙。」
漥谷須臉上終於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不過他想到自己打算在新學校交點朋友，可想了幾天都沒想出怎麼開口跟人搭話——
『夜露死苦』之類的，一開口肯定會馬上露餡吧？
現在既然和這傢伙接上線，是不是可以讓她牽牽線？
想著漥谷須便忸怩到「那，那個，班長。」
「叫我黑澤吧，嘛不過班長也可以，大家都是這麼叫的。」黑澤綾輕快到「什麼事？」
漥谷須嚥了嚥口水，艱難到「就，班上的同學好相處嗎？一般新人在哪裡拜山頭？」
「哈哈哈！拜山頭，你倒是先學學怎麼把以前的說話方式替換成普通的表達。」黑澤綾眼淚都笑出來了「要交新朋友就直說唄。」
見漥谷須一副丟臉的事被戳穿的羞惱，黑澤綾到「放鬆放鬆，每個人都這麼想，哪個剛剛升學的高中生不希望交朋友？放心吧，大夥兒都很好相處，一會兒我給你介紹幾個很好的人。」
漥谷須這才一副得救了的樣子，不過真的不能小看這些書獃子啊，以前沒有注意，原來這麼羞恥的事都能若無其事的到處嚷嚷嗎？
黑澤綾將人安排到最後一排的空位上，趁著離第一節課還有不少時間，便把漥谷須帶到齊木那邊——
「齊木，這是漥谷須君，今天轉學過來的，今天體育課你就帶他和男孩子們玩吧，好好相處啊。」
說著對走過來的海籐到「海籐也是，好好和人相處啊。」
喂！你若無其事的在別人的處境上加什麼霜？齊木心中不可置信的腹誹。
雖然他一早到學校就知道今天班裡有個轉校生，又在剛剛聽了一耳朵這兩人關於不良改邪歸正的談話。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班長會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把包袱扔給他。
不公平啊，剛剛你心裡的人選還是灰呂，你覺得他熱情又富有責任心，一定能引領不良走上光明的大道。
為什麼回到座位側頭一看人選就變成了我？齊木心道：覺得相比容易激動的灰呂，果然還是性格溫吞的他合適一些？
齊木到今天才認識到原來他塑造的低調沉默有一天也會成為絆腳石，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海籐倒是眼睛一亮，對於在高中拓寬自己的人際他一向很熱衷。
纏著繃帶的手張開虎口放在自己臉上，一副漫畫人物裝逼的經典姿勢——
「新人嗎？雖然我等的征途並非兒戲，只有被選中的人才有資格為世界揮灑鮮血，但既然是軍師提拔的人選，也不是不能給個機會。」
漥谷須面無表情的把黑澤綾拉到教室後面「喂！這就是你給我介紹的人？一個軟腳蝦一個中二？你覺得我就該待在這樣的圈子？」
話才說完就感覺到一個視線，就見那軟腳蝦回過頭對他露出嫌棄的表情。
漥谷須一噎，又被黑澤綾繞了一通『別看這樣，其實他們是很好的人』之類的話，不等他在表達不滿，上課鈴響了，話題只得先按下。
黑澤綾回到座位，就看齊木轉過來看著她不說話，這段時間以來她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摸透了齊木的行為模式。
其實很簡單，就是平淡安靜不惹麻煩，當然也不喜歡麻煩找他，可這傢伙意外的又對他們聽溫柔縱容的。
所以黑澤綾也不擔心他不接茬，也不打算絮絮叨叨的遊說，只輕輕說了句「連續一個星期的咖啡果凍。」
齊木頓時把頭轉回去了，他要三千元一個的那種咖啡果凍，不接受任何反駁。
如果錢不夠就把班長抵押在商店，讓她那個每週坐直升飛機的男朋友去贖。
不得不說對於拿了好處辦事，齊木還是有一定的契約精神的。
既黑澤綾答應了給好處，他也就算是盡心的在辦事，至少黑澤綾對結果是滿意的。
一周下來，漥谷須和他們都差不多熟悉起來，尤其是海籐，兩人雞同鴨講的居然頻率達到一致互引為知己的感覺。
黑澤綾在旁邊聽了一次他倆的談話，發現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嗎？就這樣居然還一直沒有戳穿，可見契合度之詭異。
星期五這天全校大掃除，雖然幹活讓人哀聲一片，但想到明天就是週末好歹也安慰點。
黑澤綾分了一部分人出去打掃他們班分到的區域，有體育建材室的整理和一塊綠化的除草。
剩下不多的人則留在教室做徹底打掃。
「那個窗戶外面別探出身子去擦啊，危險，一會兒我問B班借他們的工具。」
得到安全保證後黑澤綾才出了教室。
她不知道的是，赤司現在離她的直線距離已經不到兩百米。
赤司從飛機上下來，一眼就能看到停機坪大樓附近的學校。
他知道她們的放學時間，倒是不怕錯過了人。
走進學校就看見外面三三兩兩都是人在做打掃，赤司正要往前走，就被一隻胳膊攬住了肩膀——
他頓時心生不悅，卻聽對方熱情到「喲！哥們兒，你們除草昨晚了？我們也收拾完了。」
「小不點剛剛連一塊軟墊都扛不動，哈哈哈！」
海籐聞言立馬跑上來「胡，胡說！灰塵多我才拖著走的，啊你剛剛被澆了滿身的灰幹嘛去碰齊木？」
「他的衣服都髒——誒？齊木你怎麼換衣服了？被灑水器弄濕校服了？」
海籐疑惑到「咱們學校原來藏著這麼帥氣的校服嗎？那為什麼當初不選用這款？」
赤司這兩周已經將這邊的人物信息掌握得一清二楚，況且黑澤綾以前也跟他說過不少，很容易將名字對號入座。
他也不解釋，直接問到「綾在哪裡？」
敏感的海籐有點疑惑，雖然齊木平時也一副他們煩人得要命的表情，可卻不會像現在這樣透著冷漠。
就像他們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樣。
燃堂卻沒有這麼敏感的神經，他見赤司不理會他，像往常一樣一雙大掌拍到赤司肩膀上，然後以一秒好幾下的速度持續這個動作。
赤司只覺得自己的肩胛骨好像有開裂的危險了，之前和綾通話只聽聽而已，原來真的有這種缺心眼的笨蛋。
他離開燃堂的攻擊範圍，這傻子既力氣這麼大，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懂得自製的，剛才的動作沒有任何人驚訝，想來也是做慣了的。
一個體格普通的傢伙長期被這樣還不進醫院，看來那個超能力者的防範心比他想的還要馬虎一些。
「怎麼了？哥們兒，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呢。」燃堂手上一空疑惑到「是不是發卡沒帶的原因？」
說著從褲兜裡掏出兩個棒棒糖「我身上只有這個，反正形狀差不多，將就用用。」
說著就要吧棒棒糖插/進赤司的腦袋裡。
赤司此刻體會到了和齊木同樣的心塞，和一個難以理解的笨蛋待在一起，真的無論如何也猜不出下一刻最糟糕的狀況是什麼。
他眼神一沉，金色的瞳孔彷彿吸引力全部的注意力，他對衝他走過來的燃堂命令到「跪下！」
然後走路好好的燃堂就跪了！
說實話對綾單獨展開的人際圈他都不喜歡，那意味著和他無法重疊的部分。
正要警告一下這個胡亂行動的大個子，就見他一副茫然的樣子「誒？怎麼突然腳一軟？難道剛剛器材室角落的蘑菇有毒？」
「你真的吃了？」海籐咆哮到「大夥兒不都讓你扔了嗎？」
「因為好看嘛，紅色的，像大個的草莓。」
「那玩意兒看著就有毒好吧？」說著海籐把人扶起來「去，你好重！齊木，過來搭把手，把這傢伙送保健室。」
赤司將一開始要說的話吞了回去，不想在理會這兩個感知功能障礙的笨蛋。
海籐見他不上來搭手，正要問他今天怎麼這麼異常，就聽到教學樓之間的走廊那邊傳來了聲音——
「阿征？」
剛鎖完器材室準備去綠化那邊檢查一遍的黑澤綾眼前突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小跑過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赤司拉過她的手，毫不避諱的在大庭廣眾親了一下，表情轉柔到「比預計的時間早到了一會兒，突然想看看你的學校是什麼樣子，就擅自進來了。」
這倒正常，要是黑澤綾正好碰上非週末的時間到洛山附近，肯定也想進去看一看。
她笑了笑，這才注意到半蹲在地上的倆人「燃堂你又怎麼了？」
得到的反應不是回答，而是兩雙懵逼的看著他們的眼睛。
倆人同時站起來，燃堂一雙眼睛成了豆豆眼，一副信息處理不足的樣子。
海籐倒是有了別的反應，他的臉飛快就紅了，像是在冒煙，他指著赤司和黑澤綾，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才艱難的說出話來——
「你，你們兩個在交往？」
黑澤綾見他這反應一樂，光她一個人震驚過多不公平，要不是之前這事成為過某些問題。
她還真想壞心眼的開玩笑遛遛這倆傢伙，只是赤司明顯現在很介意齊木的存在。
她也不敢開玩笑了，便老老實實到「不是，之前提到過我有男朋友對吧？這就是，雖然長得很像，但他們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哦——大概。」
赤司嫌棄這倆笨蛋得要死，但在女朋友面前卻不能下了她的面子，便老實的伸出一隻手到「赤司征十郎，請多指教。」
海籐暈暈乎乎的伸出手，覺得既不是齊木的話老盯著別人很失禮，可又忍不住用餘光打量——
這真的不是一個人嗎？
黑澤綾見他倆均一副在做夢的不可置信，眼睛突然瞟到一個人。
便指了指剛從綠化裡出來，看樣子準備回教室的齊木到「看，那不就是齊木？」
眾人齊齊看過去，齊木感覺到視線回過頭，第一眼就看見存在感最明顯的赤司。
他眼鏡下的瞳孔一縮，學校的聲音太多太雜，如果不刻意鎖定的話，遠距離的位置也不可能發生什麼都全然盡知。
期間有幾聲關於自己名字的聲音他也沒有注意，以為海籐和燃堂兩個笨蛋提到而已。
看現在近在咫尺，他卻沒辦法感應到那傢伙的聲音。
如果對方是燃堂二號也就罷了，但他上一次可是在百米外的大樓清楚聽到過。
也就是說——
齊木心中的猜想呼之欲出，卻見赤司一步步像他走來。
微笑著伸出手「久仰大名，齊木同學，開學以來綾受你照顧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夥兒都好過分，想要開車的時候一個個都冒泡，一旦上了三輪車立馬就不搭理我了。
第47章
齊木看著面前掛著無可挑剔的禮貌微笑的傢伙, 或許是背對後面那些人的原因,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一絲流於表面的虛偽。
這樣的傢伙不應該在待人接物上犯這樣的錯的,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這傢伙在挑釁他。
只別人的手伸出來半天自己也不好失禮, 即便有種莫名的預感，齊木還是將手伸了出去。
「你好, 我這邊才是麻煩班長了。」
兩人的手輕輕一觸便分開, 但下一刻彼此都露出了一瞬間的驚異，心裡又多了一份若有所思。
就在他們剛剛接觸到的一瞬間, 同時出現了一種詭異的預感，沒有任何由來的, 但就是無法被忽視——
那就兩人右手在這種毫無外物阻礙的接觸中，彷彿有種下一刻就融合的感覺。
當然身體上是沒有任何端倪的，他們也沒有發生想要分開的時候卻發現手掌是從別人的手掌裡取出來的驚悚現象。
皮膚還是皮膚, 彼此阻隔, 並沒有打破物理規則, 像水一樣交融。
但他倆就是同時之間預感到了。
赤司一瞬間眼神變沉, 虧得他還記得邊上有人維持著不至於失禮的態度。
他的身體裡已經有兩個人了，對於這種事並無法像其他人一樣一笑置之。
他可以確定他們兩個人身體裡是不同的DNA，連凡人世界的醫療手段都能輕易區分的存在, 那所謂的法則——
如果有的話，就像齊木空助說的，到底有多蠢才會僅僅因為臉和聲音就無數次的混淆？
而齊木這邊，雖然不像赤司這樣受類似的麻煩所困, 滿心戾氣，但精神上也不好受就是了。
如果要形容的話，那感覺太惡寒了，他確定自己跟這個傢伙合不來。
而且他身上突然無法被聽到的心音也讓齊木很在意。
雖然討厭讀心的能力，但這麼多年以來他被這個能力改變也是不爭的事實，那就是如果真的遇到無法看透的人，反倒會動搖。
這就是他被超能力奪走的又一項東西。
但這個傢伙顯然又與燃堂那傢伙不同，說他這刻只是突然變得腦袋空空的緣故，齊木再怎麼敷衍自己也做不到這麼想。
一副精明把握的樣子，一看就是腦子裡包了對常人來說要爆炸的心思。
齊木拿不準他突然對上自己的原因，難道是獨佔欲作祟受不了女朋友身邊有個和自己長得像的人？
那就是被自己的長相牽連了，他心裡嘖舌，心道麻煩，突然就聽到對方來了一句。
「綾身邊有你們這麼明理的人我就安心了。不過，是我的錯覺嗎？剛剛雖然聽到齊木同學的回答，卻完全沒有看到你的嘴巴動一下呢。」
來了，齊木心裡突然出現這兩個人，可他怎麼也猜不到居然一出手就這麼狠。
見那三個傢伙都露出一副『好像真的是這樣』的樣子，齊木看著赤司的眼神就開始不善了。
他出生數天就能說話，當然是通過心電感應直接交流的，之後自己也極少直接開口，久而久之動嘴皮子對於他來說就是麻煩的事——
當然這又是一件被能力奪走的東西。
就跟別人會忽略他頭上戴著異常的抑製器，就算注意到了也會自動自我暗示為髮夾一樣，他不張嘴就能讓別人聽到聲音這點，當然也用了類似的暗示手法。
只不過這個人既不被暗示不說，還一刀捅破了這個已經形成理所當然的秘密。
黑澤綾本來就怕赤司搞事欺負人家，說真的在她心裡為人老實的齊木在赤司這心眼壞的傢伙裡還真走不了幾個回合。
所以赤司走過去的時候她就跟了過來，此時聞言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啊對！我就說一直以來齊木身上好像有點違和感。就是這個！」她神色奇異的看著齊木「真的啊，我好像真的沒怎麼看見你嘴巴動過，不過你本來說話也不多就是。」
「這，這樣嗎？」海籐也好奇的圍了上來，伸手捏了捏齊木的嘴巴「我也——誒我到底看到沒有？完全沒有印象啊。齊木你該不會是懂腹語吧？」
他突然眼睛亮起來「教我，教我！」
「哈哈哈！你不是漆黑之翼嗎？這種能力對你來說小菜一碟吧？為什麼這麼驚訝？」黑澤綾逗弄海籐到，把人弄得又一臉紅。
「腹語嗎？好厲害啊！」燃堂好歹從剛剛的驚訝中回過神來，這會兒對他哥們的特長很是推崇「我也要學，你看我現在肚子上畫張嘴巴怎麼樣？學園祭我們表演這個好不好？」
「住手，你會毀了學園祭。」黑澤綾立馬制止到。
齊木心裡大大的鬆了口氣，彆扭的張口幾年來頭一次用嘴巴說話到「沒有，你們看錯了而已。」
眾人頓時大失所望「啊！這樣啊。」
赤司：……
他終於明白這傢伙明明拙劣又粗心大意，為什麼能掩藏身份十幾年之久了。
原來周圍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笨蛋，就算不是笨蛋也會自動被降低智商——
像綾以前會是這麼容易被糊弄過去的傢伙嗎？
眼前的危機暫時被化解之後，齊木和赤司兩人又正面對上了。
兩人的眼神裡俱是毫不相讓，齊木覺得這傢伙邪門，但他哥哥都能想到的事他沒道理看不透。
一時間心裡有了個念頭，就是沒有更多的事情佐證他也無法下定論，但是自己的能力對這傢伙影響甚微是確定的。
他咬牙，雖然不指望三次元那個虛胖臉的肥宅能有多精明，但好歹設定的時候走點心，即便不走心也別自己認錯。
就是因為那傢伙空空的腦袋毫無想像力，自己才會能力封神卻僅僅在搞笑番裡擔任吐槽擔當。
摸不清眼前這傢伙的來路，不知道是死肥宅給他捏造的又一個災難，還是別的什麼番的男主角。
他一直懷疑班長是別的部門混進他們番組的，因為畫風完全不一樣，多次吐槽人家裡番來的。
如果這傢伙就是和班長配對的裡番男主角的話，即便他是超能力者，但裡番男主的光環巨大是出了名的，一時間也不好輕舉妄動。
可齊木有心退讓，另一個人卻覺得這種程度的警告猶不夠。
這傢伙能憑借自己的意識輕易改變世界，光憑他自己的理智作為韁繩肯定遠遠不夠。
他看了看齊木頭上的抑製器，突然類似感歎一般到「之前雖然聽說過，但真正見面，還是嚇了一跳呢。」
「我們臉上的唯一區別恐怕就是頭髮了吧？齊木同學是頭髮很容易外翹的類型嗎？所以無時無刻都需要髮夾？」
「這樣太麻煩了吧？要是不小心弄掉了怎麼辦？」
「說起來最近資助了一項研究，關於生物工程的，可以從體內直接作用，就不需要每天麻煩的戴髮夾了呢。」
「我記得研究室的主管好像也姓齊木，真是巧合。齊木同學你需要嗎？有的話儘管開口。」
這話出來齊木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傢伙比他想像中還要棘手。
曖昧不明的來頭尚且不說了，原來已經從背後摸到了哥哥那裡了。
先不提兄弟倆的關係如何，但哥哥那個人絕對是不可能把他是能力者的事洩露於人的。
如果哥哥都妥協到這個地步，想必這傢伙肯定拿出了讓他妥協的籌碼吧？
齊木不敢托大，能力是一回事，但他生於這個世界，並非孤苦的孑然一身，從小也是在父母的愛意中長大的。
人際關係雖然一言難盡，但總算也不是能輕易割捨的存在。
齊木自問自己的弱點還是很多的，並且並不會因為能力的強大就少卻半分擔憂。
他心裡惱火得要命，如果不是綠色的眼鏡遮擋，大家一定能看見他前所未有的冷酷眼神。
這個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傢伙真的激怒他了。
可看到對方也是一副飽含敵意，就如同他才是讓人不歡迎的變量的表情，齊木細細的琢磨了一下他剛才的話。
然後似乎抓到了關鍵點，這傢伙，實際上是害怕他的能力在意外之中帶來始料不及的變量嗎？
他突然想到上次透過千里眼看這傢伙的時候，明明那麼遠的距離卻被他察覺到了。
齊木突然就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數次改變恐怕沒沒能瞞住這傢伙。
嘖！幾百年前的官司居然冷不丁的被翻出來，齊木有點無奈。
話說漏超能對他來說也是羞恥的事，等同於其他人尿床這個程度吧？
看這傢伙也是偏激的類型，齊木沒有辦法，只得妥協到「是嗎？期待你們的研究成果，我也覺得這玩意兒很麻煩呢。」
老被你女朋友嘲笑是棒棒糖之類的。
赤司沒料到他這麼好說話，像他這種能力已經趨近於神的傢伙應該更傲慢才對。
本來已經做了無數個這傢伙被激怒後的最壞打算以及應對方案，沒想到卻真的是一個標準的高中生反應。
不過隨即他有些瞭然，如果他一直是以普通學生的身份成長至今的話，那麼妥協已經成為了生命中習以為常的事了吧？
既不被傲慢所困，又顯而易見的能看明白事態，那麼做出最輕鬆最不會引起波折的決定是正常的吧？
赤司收起臉上那套虛偽的客套，表情轉為嚴肅，但卻明顯能感覺到真誠了很多。
他沖齊木點點頭，然後一場在眾人眼中莫名其妙的對話就這麼結束了。
這會兒大家也差不多幹完活兒了，黑澤綾檢查一遍綠化，見沒什麼問題，就高橋那幾個傢伙老偷懶，便逮住三人罰了下週一的值日。
高橋開學頭一天就因為耍小聰明被班長收拾過，幾人對她還是心有餘悸的，也不敢跳腳，只得老老實實應了。
黑澤綾讓赤司就在樓下等她，上去拿了書包便帶人回了家。
奶奶一貫嫌家裡只有她們兩個人冷清，一般來說有孩子到家裡來玩還是很高興的。
只不過赤司又多了一重身份，雖然別的家長對和女人交往的傢伙一向警惕十足，不過奶奶認識他已經三年了。
知道孩子的品行，也對他事事體貼很欣慰，所以頗有越看越滿意的架勢。
黑澤綾記得冰箱裡好像存貨不多了，雖然赤司不像紫原那樣胃口誇張，但他總共才來家裡第二次，也不好將就著打發他。
便讓車子開到最近的超市買點菜。
只不過一路上黑澤綾對他也有諸多數落就是了。
「你剛剛在欺負人家齊木吧？」黑澤到「你別不承認，雖然沒說什麼難聽的話，但你倆那氣氛。」
「誒我說你們明明都沒見過，為什麼就這麼有默契呢？還能當著我的面打起啞謎呢？」
赤司笑了笑「哪有，明明我才是氣勢弱的那一個，你知道我是鼓起多大勇氣才說話的嗎？」
「別別別！你忽悠我什麼都可以，別來這套，還氣弱呢，我看人家齊木都被你逼到牆角了。」
「真難過！」赤司歎了口氣「和別人產生衝突的時候，女朋友居然不站在我這邊。」
「如果是綾的話，不管對錯，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哦。」
黑澤綾一下子就氣虛了「那，那齊木也是我的朋友嘛，又不是沒關係的陌生人。」
「別，你別露出這樣的表情。」黑澤綾看著他眼神露出憂鬱驚慌到「我錯了，你別和紫原學。」
「光是這樣可不行，完全沒有被撫慰到。」赤司猶不放過她。
「那你想怎麼樣？」黑澤綾預感這傢伙沒打好主意。
果然赤司下一秒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今天我不想晚飯之後還要就著漆黑的夜路回市區呢。」
「你想睡我家？你覺得光我同意就行？」黑澤綾指著自己「而且你不怕尷尬啊？奶奶在呢。」
赤司閉上已經不說話了，一副有沒有誠意你自己看著辦的死樣子。
黑澤綾頭疼，這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關鍵是她家這麼小，抬頭不見低頭見。
要是赤司叔叔在家期間，赤司邀請她留宿的話，哪怕赤司家比那些度假酒店大得多，她都會不好意思待在那個空間吧？
不過奶奶還真的不怎麼介意自己喜歡的孩子留宿，就像紫原已經有多次離家出走賴她家的前科了，奶奶不但不嫌棄，把她的房間安排給住。
還巴不得這是自己家的孫子呢，說是她現在不調皮了，也吃得不多，養孩子的樂趣少了一大半。
每次這樣黑澤綾都想說怎麼不乾脆養頭豬呢，不對，豬和紫原誰更更能吃還真不好說。
黑澤綾猶豫半天，還是妥協了，輕輕拉了拉赤司的衣服「那，那要不今晚就睡我房間？」
赤司滿意的笑了，抱過黑澤綾的頭親了又親。
「對了，有一樣東西要給你。」他說著突然掏出一個小盒子。
黑澤綾自從聖誕節收到了一個價值上億日元的發卡之後，看他遞給自己禮物就覺得心慌。
所以接過盒子的時候心裡都在打鼓，上次是節日，這傢伙又說得一套又一套的，不好拒絕。
今天這樣沒什麼特殊的，要是情況不對自己應該也有理由拒絕吧？大概。
結果打開一看，裡面是個做工精緻的可愛手環，倒是沒有看到什麼鑽石寶石之類的，上面還有個可愛的粉色球球，跟齊木頭上的棒棒糖有點像。
但即便這樣黑澤綾也不敢大意，這手環設計感很好，即便那麼大顆球球在上面也處理的非常好，完全不會顯得累贅。
如果這是某個她不知道的高定品牌針對貴族少女做的設計，還真不能光看珍貴寶石的加持，有時候哪怕真是個不起眼的金屬圈，一樣貴得讓人眼珠子蹦出來。
「這，你哪兒買的？」黑澤綾覺得他現在更狡猾了，拿這些她完全分辨不出價值的，她一時間無法判斷要是被忽悠著收了，要想還就不可能了。
赤司知道她仍沒法坦然享受他的一切，也不逼她，只是這次的東西卻不是普通禮物這麼簡單。
他從校服口袋裡掏出兩個小小的袖口「看到有趣的情侶飾物，就買了。以後都戴著吧。」
黑澤綾從他手心裡把袖口拿起來，也是兩端圓形的造型，只不過袖口的球球要比她的小一倍左右，而且顏色也是黑色的。
單看不覺得，兩樣放在一起的話，確實像情侶首飾了。
黑澤綾這才放下心來，她摸了摸手環，這時候才覺得越看越可愛「那，那我就戴上了。」
赤司輕笑著拿過來戴在她的手腕上，又親了親她手腕內側「不要取下來，我也多少想要炫耀存在感呢。」
黑澤綾更加不疑有他，樂滋滋的答應了。
高中女生隨身帶點可愛的飾品很正常吧？班上好多女孩子都戴了項鏈手環或者耳釘戒指呢。
赤司倒是沒有來過超級市場的生活區，以前倒是和大家一起逛過服裝店，球鞋店，快餐店還有KTV都去過，也不缺乏普通人的生活常識。
但買菜卻是真的不會了。
黑澤綾見他有些茫然的樣子，樂了「你該不會連食物的物價都不知道吧？」
赤司見她想嘲笑自己，肯定無法示弱。
嗤笑到「這有什麼不知道的，學校食堂，外面的餐廳，只要知道料理的價格，結合餐飲市場的定價原則，再剝除人工和經營成本，就算猜不對，也不至於差距誇張。」
「比如說！」赤司拿起一盒雞蛋，沒有看它的價目表「煮雞蛋在餐廳的價格一般在60到80元之間，按照那個公式來算的話，食材成本大概佔了三分之一多一點，這樣一盒六顆的普通盒裝雞蛋，定價在180元左右吧？」
說著往價簽上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是160圓。
「可惜，還是沒有猜對，不過二十元的差距，至少我在沒有價目的市場上去買的話不會被當冤大頭。」
黑澤綾咂咂嘴，她倒是忘了，這傢伙即便不明白的東西，只要有關聯情報基本上也能推測個七七八八。
遂收起了嘲笑的心思，準備繼續買菜。
此時旁邊卻突然傳過來一陣鼓掌的聲音，他倆回頭，就看到幾個長得特別帥氣的男孩子在他們後面。
其中帶頭的金髮少年驚異到「剛剛在貨架後面聽到聲音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原來真的是你？」
赤司見到他們也很驚訝，但還是禮節性的問好「須王前輩！」
「說起來你好厲害啊。」須王環過來拿過那盒雞蛋「剛剛我們也有一起玩猜價格，靜夜做裁判，你猜我們猜的是多少？」
不等赤司問他就自顧自興奮到「我猜一萬元，他們都猜兩萬以上，我離真實答案最近，哈哈哈！」
背後的鳳鏡夜無奈的推了推眼鏡，和赤司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均閃過一絲對這笨蛋的憐憫。
自己蠢是一回事，沒見過把蠢拿出來炫耀的。
第48章
赤司和以須王環為首的這伙兒熟倒是很熟, 畢竟他初中在東京待了三年, 已經充分的融入了東京的圈子。
不過私交倒是不怎麼深刻, 說起來東京的財閥繼承人們, 和他私交不錯的同齡也大都是早早被家族委以重任的, 沒法像眼前這些人一樣還有不少的時間可以遊戲人間。
赤司知道今年開始須王環和鳳鏡夜就組建了一個公關部，類似於取悅櫻蘭那些大小姐社團。
倒沒有對別人的趣味指手畫腳的意思, 只是不被長輩看好也是事實。
托他們的福, 最近各個家族的長輩對於下一代的容忍程度大大的提高，無所事事點算什麼？只要別倒貼去討好就謝天謝地了。
須王和常陸院家的幾個性格不怎麼靠譜是聲名在外的, 埴之塚和他的屬臣常年研習武藝不諳世事被騙入伙也正常。
連鳳鏡夜都摻和在裡面，就讓赤司真的驚訝了。
或者說鳳家這樣的利己主義者, 將後代安插/進最適合各自的地帶，發揮最大的擴散作用的家族，居然會放任鳳鏡夜這麼「不務正業」？
赤司記得兩年前鳳鏡夜還是個看起來聰明內秀, 但眼神中壓抑著野心與動搖, 一副苦仇大深的樣子。
現在看起來倒是清爽了很多。
「怎麼？對前輩很好奇嗎？」鳳鏡夜推了推眼鏡, 對有些若有所思的赤司到「女朋友還在身邊, 把注意力分給別人可是會惹怒戀人的哦。」
「怎麼會？我又沒有這麼多女孩子等著安慰，再怎麼說也沒有到連鳳前輩都能擔心的地步吧？」赤司笑了笑。
剛才互相做完介紹後，黑澤綾和公關部一夥中唯一的女孩子春緋就繼續買菜, 其他人頭一次來生活區都挺興奮，一個簡單的猜價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只有赤司和鳳鏡夜慢悠悠的跟在他們後面並排的走著。
時不時的不輕不重懟一下，說起來也沒什麼過節，無非是關於別人家的孩子之類永恆的話題。
「下周跡部的聚會你會來吧？」鳳鏡夜問「我記得你和他關係不錯。」
「會, 前輩也說過很想正式認識早有過耳聞的人。」赤司坦言到。
「嘖！別逮著機會就炫耀啊小鬼。」鳳鏡夜看了看和春緋並排一起正在選牛肉的女孩子。
那種相似的感覺和在這個空間如魚得水的氣氛，很容易看出是個家庭背景和春緋類似的人。
然而赤司這傢伙就這麼大喇喇的把人帶出來，並若無其事的準備帶她進入交際圈。
不得不說魄力十足啊，雖然這傢伙家裡的嚴苛也是出了名的，但如果能夠在人生中隨心所欲貫徹自己的意志，那麼之前的艱難想來也不足為道了。
在這一點鳳鏡夜是格外羨慕的，他在此之前可是連交朋友都如同嚴密的行程規劃一樣被父親安排好的。
不過遇到環這個笨蛋也算是意外之喜，那個不在預料之內的傢伙猛地鑿穿自己的畫框，讓困在裡面的花朵開出了牆外。
黑澤綾連續看了幾塊牛肉，抱怨到「這個時間的肉真的不怎麼樣啊，還有個把小時就要貼半價標籤了，總覺得買了好虧。」
「一般都是要麼上午買，要麼晚上半價之後買的。」籐岡春緋也無奈到「就是這幾個傢伙吵著要開飯，不會過日子的大少爺你能拿他們怎麼辦？」
「辛苦了！」黑澤綾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頗有些感同身受。
不，當然不是赤司給了她類似的感覺，實際上赤司意外的好養，給什麼吃什麼，也很少做一些無常識的要求。
不過看著興奮的在周圍晃的幾個少年，心智真的跟紫原有得一拼，黑澤綾想像這女孩兒要操心五個處於任性模式又沒有生活常識的紫原——
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常陸院兩兄弟見她們選個肉用了大半天還沒有做好決定，便走過來催促到「吶吶！肚子餓了，還沒有選好嗎？反正A5級以下的肉不都是一個等級嗎？隨便買一塊吧。我們會努力閉著眼睛把這種貧民食材嚥下去的。」
籐岡春緋肩膀垮了下來，指著雙胞胎面無表情對黑澤綾吐槽到「看到了嗎？就是這副德行，就是這副別人都想把他轟出門還覺得自己屈尊紆貴的德行。」
黑澤綾看她慫了吧唧的樣子可愛，忍著笑到「小孩子哪有這麼將就的？給吃的就不錯了，要敢得瑟就討厭什麼摻什麼進去給他嚼嚼，自然就知道聽話了。」
「喂哪裡來的惡魔？」雙胞胎悚然一驚，指著黑澤綾不滿到「看到這樣楚楚可憐的美少年，你就半點沒有憐惜的嗎？」
「哈哈哈，抱歉！大姐姐已經過了被熊孩子外貌蠱惑的年紀了，就算再怎麼可愛，該打針吃藥的時候還是沒商量的。」黑澤綾笑呵呵到。
「這樣啊！」春緋若有所思到「我記得光和馨討厭吃苦，honey前輩討厭吃酸。」
「等等等等！」雙胞胎立馬攔住春緋，阻止她細思下去的念頭「你看見那個紅頭髮的傢伙沒有？」
兩人指了指赤司，對春緋到「別看他現在這樣，心眼可是很壞的。」
見春緋一副無動於衷的茫然，雙胞胎乾脆到「算了，光這麼說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這傢伙比靜夜前輩還要陰險，現在有概念了吧？」
果然籐岡春緋聞言悚然「比靜夜前輩還陰險？」
雙胞胎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所以說能駕馭這種傢伙的女人會是什麼普通角色嗎？你可別和人家學，腹黑的大魔王有靜夜一個已經夠了。」
春緋死魚眼的盯著他們，小聲到「難怪你們兩個傢伙今天不敢作弄人，我還在想怎麼突然這麼聽話了。」
雙胞胎訕訕的一笑「買菜，買菜！我們想吃意面，可以做嗎？」
被春緋繼續鄙視不提。
須王環撞到蔬菜區，突然新奇的拿起一樣東西「真是什麼？樹根？樹根也可以吃？」
說著悲哀的快要掉下淚來「果然這才是平民生活的真相嗎？我們春緋，我女兒春緋——」
「額！前輩，抱歉打斷你，這是牛蒡，一種參類，入菜入藥都可以，營養價值挺高的，您女兒沒有在啃樹根。」逛到這附近的黑澤綾聞言到。
而且她覺得這前輩有點表演型人格，自己一個人自顧自的就可以迎風流淚，她還真怕這傢伙當場哇哇大哭起來。
「是，是嗎？」須王環一臉茫然的樣子，眼睛裡還包著眼淚，接著反應過來旁邊的人是女孩子，服務精神一下子就復活了。
他一秒鐘恢復神采奕奕的王子形象，帥氣的轉到黑澤綾身邊，輕輕執起她的手。
黑澤綾一臉懵逼，就見這傢伙背後開了好大一叢玫瑰花，閃耀著美貌帶著略顯輕浮的微笑到——
「剛剛人太多，沒有更好的認識您呢，美麗的小姐，您叫綾對吧？真是人如其名，一看就是柔軟溫柔的女性嗚——」
話沒說完，就被一根胡蘿蔔兜頭塞進嘴裡。
赤司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旁邊，陰測測的對須王環到「須王前輩，不要在不合適的地方隨便釋放魅力，明白嗎？」
須王環叼著蘿蔔，知道這小鬼心眼壞，又有靜夜在不遠處黑著臉看著他的樣子，忙不迭的認慫點頭。
最後兩撥人各自選好了食材，在超市門口道別。
黑澤綾回想這幫人還挺樂的，問赤司到「你們圈子裡的有錢人都這種個性？還挺好玩的，看起來也挺好相處啊。」
「不，他們只是個例而已。」赤司到「在圈子裡也是獨樹一幟的。」
黑澤綾點點頭「也是，還有那個前輩，居然已經三年級了，真是不可置信。」
「嗯，發起火來也很可怕就是了。」赤司又到。
黑澤綾驚覺不對，試探到「你跟人家有過過節？」
「沒有！」
「那怎麼老是拆台啊？」
赤司本來面無表情，被這樣盯著突然就臉色閃過了不自然，隨即還是忍不住到「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黑澤綾疑惑。
「即便他們的做法遭周圍普遍詬病，但是面貌英俊，各有千秋，而且對待女孩子耐心溫柔，又擅長取悅，你覺得這樣的男孩子怎麼樣？」
赤司知道自己不是個性格討喜的人，非要說的話，反倒是身體裡的那個傢伙更符合女孩子對於完美戀人的定義標準。
雖然內心是個什麼執著扭曲的貨色他倆誰都瞞不了誰，但那傢伙肯定不會像自己一樣脾氣怪異，老是惹她生氣還死不服軟吧？
黑澤綾倒是不知道他心中實際上在意的並不是別人，只是由人推己，偶有感觸。
聞言突然繃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
她越笑越誇張，眼淚都快出來了，指著赤司說不出話來，赤司被她笑得羞惱不已，眼看就要炸了。
黑澤綾這才深吸幾口氣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要笑不笑的樣子——
「我以前常聽說那種明明自己女朋友不怎麼樣還成天疑心全世界跟他搶的妄想症，原來阿征也是這個類型啊哈哈哈……」
「來來來，你看我是屬於絕色美人呢？還是荷爾蒙旺盛？說得好像全世界的男孩子僅供我挑一樣，要真到那一步的時候你再來問我是不是更喜歡溫柔體貼懂的討好的類型吧。」
赤司當然不能說出他的本意，講道理一般人還真讓他產生不了危機感，自己身體裡那個傢伙可不在這個範疇之內。
可這傢伙的回答仍讓他不高興了「你說得好像沒辦法不能挑才跟我在一起一樣。」
黑澤綾知道。人嘛，偶爾腦子抽風也是正常的，而且兩人在一起之後，也沒少發生過腦子一抽亂說話，或者突然間患得患失而產生的矛盾。
雖然這次看起來格外幼稚，但說起來她還挺喜歡看赤司偶爾這麼笨拙的樣子。
她笑著搓了搓赤司的臉，仗著他兩隻手都拎著東西反抗不了，使勁親了親他的臉頰——
「這話說的，有辦法挑還是跟你在一起啊，別看我這樣，我也是獨佔欲很強的類型啊。男朋友當然只能對我一個人溫柔啦。」
這話取悅了赤司，他嘴角繃不住翹了起來，隨即有些惡毒的想到，那傢伙好像以前對女孩子挺溫柔的吧？
雖然僅僅是和顏悅色的程度，但果然還是他這種對外嚴肅的態度比較好吧？
聽著彷彿近在耳邊的磨牙聲，赤司被安撫得頗為愉悅的跟黑澤綾回了家。
先去店裡看了看，發現沒什麼客人，就幫奶奶提前關了門。
三人晚餐也沒有多折騰，就將就買的食材做了壽喜燒。
其實相比壽喜燒，黑澤綾更喜歡中式的火鍋和湯鍋，不過現在已經快要進入夏天了，還是吃清淡一點的好。
吃完飯洗碗的時候她告訴奶奶留了赤司在這裡過夜，果然奶奶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當然，是赤司睡她的房間，黑澤綾和奶奶一起睡。不然怎樣？在這裡還能上天啊？
不過有一點麻煩的就是，在老家還尚且有爸爸的舊睡衣借給他穿，這裡可是沒有能給他穿的衣服。
哪怕奶奶帶了兩件她父母的舊物當做念想，也不是睡衣啊，更不能借出來。
正發愁就看到赤司漫不經心的從沙發上一個陌生的包了掏出來一套睡衣來。
黑澤綾有些懵，全程看完他連洗漱用具都拿出來之後，一把抓住他到「這，這是哪兒來的？我不記得家裡有這個。」
關鍵是他們上來的時候這傢伙手裡可除了菜什麼都沒拿。
「讓司機回去之前幫我送來的，那時候我們正在買菜。」赤司若無其事到。
「也不對啊，司機還能有我家的鑰匙來了？」
「哦，是交給了當時在店裡的奶奶，可能奶奶在我們回來之前特意拿上來了吧。真是不好意思，讓她特意走了一趟。」
黑澤綾捂著臉，她剛才還支支吾吾半天才上刑場一樣跟奶奶說了赤司留宿的事，感情這傢伙早就把架勢都擺好容不得她反悔了。
這什麼人吶！黑澤綾指著他，氣得手指都有些顫抖。
赤司見勢不對，立馬躲進浴室避風頭去了。
最後他用自己的毛巾擦著頭髮走出來的時候，黑澤綾已經沒力氣慪了。
她衝他招招手「過來吧，就算快到夏天了，也別濕著頭髮睡覺。」
赤司老老實實的坐在她身前的地毯上，乖乖的讓她給自己吹頭髮。
石榴色的髮絲濕潤後顏色更深了幾分，黑澤綾纖細的手指輕柔的穿插在頭皮之間，伴隨著溫暖適度的風力，舒服得讓人想睡覺。
赤司閉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一刻，就聽黑澤綾到「頭髮是不是長長了點？」
「有嗎？」赤司漫不經心到。
「你自己感覺不到嗎？打眼睛就該剪了唄。」
「那你幫我剪。」
「好！」黑澤綾頓時興致就來了「說起來你的頭髮定期都是怎麼打理的？」
「我知道黃瀨和綠間都有常去的店，黑子就想到了隨便找地方剪，青峰是五月幫他剪的。」黑澤綾翻出剪刀「說起來五月那傢伙雖然料理不行，但是剪頭髮手還是挺穩的，不然青峰得頂著賴頭疤過日子。」
赤司笑了，調侃到「你怎麼不說敦呢，那傢伙好幾次想剪頭髮都被你阻止了，玩得挺開心吧？所幸他的頭髮長不快，不然現在該是已經長髮飄飄了。」
黑澤綾訕笑到「那，那不是頭髮長一點更有氣勢嗎？你看他現在在球場上一瞪眼多嚇人。」
「敦那個體格不嚇人都難吧？灰崎那傢伙說得對，你替他綁上造型的時候，本來已經強弩之末的對手真的遭到了最後一擊呢，別謙虛，比賽的勝利也有你一份功勞。」
完全不覺得這是一份榮耀啊！黑澤綾想。
便轉移話題到「你還沒說你平時怎麼打理頭髮的呢。」
「家裡的人隨便剪的，不用在意。」
黑澤綾懂了，這是私人的形象打理對吧？一般這樣的工作在外面算什麼級別的造型師來著？
如果按照外面的市價打理一次頭髮需要多少錢來著？頓時黑澤綾有點心虛了，她這麼在別人精心修剪過的頭髮上胡搞瞎搞真的行？
黑澤綾有點後悔自己大言不慚，赤司見她半天沒動作卻開始催促起來。
剪吧，反正三個月後又是一條好漢，大不了搞砸了這三個月都夾著尾巴做人。
所幸她發揮還是穩定的，畢竟家裡的行業就是動剪刀的，手穩和把控微妙的細節還是有點耳濡目染的。
光是按照原有的層次剪短還是容易。
黑澤綾把碎發集中起來，伸手抓了一小撮捻了捻「好漂亮的頭髮，剪成一小截還是這麼色彩飽滿呢。真羨慕你們髮色特別的傢伙。」
赤司正拿著鏡子看修剪效果，比想像中還不錯，聞言勾著黑澤綾垂在他眼前的黑色長髮到——
「是嗎？我倒更喜歡你的頭髮，黑緞一樣，最真實美麗的顏色呢。」最重要的是從未變過。
黑澤綾聽了心裡挺甜，嘴上還是到「只有你能把普通說得這麼清奇呢。」
赤司聞言一笑「不過這個顏色如果能這麼討你喜歡，那也不錯，總算發現它的可取之處了。」
不僅僅是某個人為了混淆存在感的產物，如今還有了更好的價值。
黑澤綾不明所以，只覺得他最近好像經常話裡有話一樣。
只有做另一個單人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剝瓜子的奶奶心裡咂嘴——
他們那會兒哪裡興這麼肉麻的？一准兩個人都羞死。
最後還是黑澤綾冷不丁反應過來奶奶還在客廳坐著，一把推開赤司湊她耳邊的腦袋，差點把人推倒。
她連忙把人拉起來「也，也是時候休息了，我先帶你去房間。」
接著不敢看奶奶拉著赤司就溜進了自己房間內。
門一關，黑澤綾就被赤司抵在了門上，炙熱的吻落了下來。
第49章
隔著一扇門, 外面還有長輩, 黑澤綾一時間既覺得羞窘又覺得刺激。
但這不妨礙她熱情的回應赤司, 小小的房間內頓時升溫, 有一股讓人臉紅的荷爾蒙氣息在發酵。
不過到後面黑澤綾感覺到自己睡衣裡多了只手的時候, 事情就不對起來了。
她用力拍打赤司，將手給揪出來, 一臉受夠了的表情盯著他——
「認真的？在這裡你還想怎麼樣？」
「嘖！」赤司偏頭, 掃興的嘖舌「明明是這麼好的地方。」
黑澤綾臉一紅，這傢伙八成是記得上次在酒店被自己嫌棄地點的事了。
便也不再揪著數落他, 把人推著摁在床上「時間都不早了，早點睡吧。」
「我的床只有這麼大點, 睡得慣不？」
黑澤綾的房間委實不大，但也一應俱全，尤其是她的衣櫃, 因為衣服多的原因還挺大的。
可這樣一來就放不下多大的床了, 更何況還有騰出空間放書桌和椅子。
但一米五的床要說睡人還是沒問題的, 連紫原那傢伙都能塞下, 赤司就更不是問題。
他無奈的把人拉下來，做自己身上「都說了這些事不用特地顧忌我，難道合宿或者修學旅行的時候我會特意把家裡的床帶過去嗎？和大家吃住都是一樣的吧。」
黑澤綾當然知道他好養, 也沒有大少爺的矯情，只不過第一次讓他進自己房間心裡總有點害羞窘迫而已。
她訥訥到「那，要不要換新的床單被子。」
話才說完就被赤司拉著倒在了床上，牽過薄被把兩人都捲了進去。
「不用, 被綾的氣息包圍這種事是多難得的福利，別剝奪它。」
黑澤綾覺得這傢伙說話好像更肆無忌憚的，不對，從一開始他就能若無其事的說出很肉麻的話呢。
最近卻讓人越來越招架不住了，心裡隨時隨地都是甜滋滋的，黑澤綾不禁奇怪了。
不都說免疫力這玩意兒是見多不怪嗎？她倒好，越到後面防護罩越薄。
她彆扭的推了推赤司「放我出去，我要去奶奶那裡睡覺了。」
赤司遺憾的歎了口氣，親了親她的額頭還是把人放走了。
黑澤綾出門之前替他關了電燈，赤司鼻尖充斥著熟悉的氣息，彷彿她還在身邊一樣。
下意識戒備的神經被徹底舒緩，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沒有多久就進入了夢鄉，這種入睡速度實際上是他難以想像的。
哪怕很多時候體能訓練到全身肌肉疲憊，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入眠。
黑澤綾出了房間發現客廳裡已經沒有人了，電視也關了，她打開奶奶的房間，果然她已經掀開被子準備上床睡了。
黑澤綾快一步竄進去，被奶奶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懶得你，連被子都懶得掀。」
她訕訕一笑「這不方便嘛，快睡快睡。」
奶奶睡在裡面，問「小征睡了？」
「睡了睡了！我關燈的時候眼睛就開始閉了，不用管他。」
「你這倒霉孩子就是刻薄人，就跟那撿來的一樣，扔一邊就不管。」
「我哪有刻薄他了？您以為現在還跟你們那時候一樣啊？」黑澤綾到「別瞎操心啊，最開始紫原來這裡也是一樣，都吃了半鍋米，還嫌我做的飯少了。」
「成吧，你我不念你，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奶奶歎口氣「反正你們現在的小孩兒都不知道客氣是什麼了。」
「客氣什麼呀？光是客氣的關係我能讓人進家門？」黑澤綾黑線。
「也是！」奶奶說不過她只好落敗投向。
黑澤綾以為這樣就差不多了，閉上眼睛正準備睡覺，就聽奶奶在黑暗中突然來了一句——
「成年之前別給我搞出小重孫來啊！」
「噗！咳咳咳……」黑澤綾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奶奶還在那兒自顧自到「這兩年生意好了點奶奶也攢了點錢，雖說關店幫忙帶孩子還是沒問題吧，但你的學業影響了也不好。」
「我還是希望你考個好點的大學，以後不管是做什麼，至少選擇的機會多得多是不是？」
「停停停！您說什麼呢？」黑澤綾受不了到「這還打算上了？」
沒料到奶奶撇撇嘴到「這是我想太多嗎？你看你倆那黏糊勁。」
說著嫌棄到「唉！要不是你的年紀不對，我還想要小寶寶呢。」
「奶奶，咱別說了成不？我不好，我沒能一晚上竄到二十歲。」
「好好好，說都來就被嫌棄。」
黑澤綾這下連搭話都不敢了，任憑她嘀咕了一番才清淨下來。
好歹她們上床之後就關了燈的，不然臉紅得跟煮蝦子一樣更丟人。
當時給奶奶介紹赤司被告知早被看破的時候已經懵成傻逼了，沒想到她連他們的進度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也是，他們自從上高中之後只有週末的時間可以相聚，好幾次的夜不歸宿奶奶又不是傻的，都是這個年紀過來的人，誰不知道誰？
可這也太尷尬了，說好的不說破呢？
第二天早上一出房間門碰到赤司，黑澤綾就瞪了他一眼，把赤司弄得莫名其妙。
不過這事死也不能跟他說，又有早餐時間開始的一天的齒輪轉動，事情多起來她逐漸就把這尷尬拋到一邊了。
吃完早餐，告別奶奶後，黑澤綾就和赤司去了東京的某體育館。
今天有場比賽會在這裡進行。
雖然赤司之前對於約會時間去看比賽的行程頗為不滿，但賽季已經開始半個多月了，他在意的幾隻隊伍已經脫離了雜魚場合，到了稍微能拿出點本事對待的地步。
也不是不值得一看。
鑒於綠間就讀的秀德本身就是強校，東京賽區三大王者之一，在區大賽的決賽圈之前沒什麼懸念，而青峰估計這個時候連出場都不屑。
所以唯一有看頭的就是黑子了，而且他那個所謂的搭檔也是久聞其名，早就開始好奇了。
當然這是黑澤綾的心理，就赤司的態度還對此挺嗤之以鼻的，這些傢伙一扯上籃球就會變得極其傲慢呢，連半點謙遜也不會摻入籃球裡面去，哪怕是禮節性的。
前期比賽多，一般一個體育館會同時進行兩場比賽，偌大的場地被分為兩個賽場。
黑澤綾他們到的時候，雖然這僅僅是預選賽的後期，但不論觀眾親友團還是參賽學校都很多。
她沒有細數，但光看不同的校隊服，起碼也有二十支球隊以上。
黑澤綾找了半天才找到城凜的比賽場地在哪一邊，然後拉著無奈的赤司擠到了看台的前排。
不料她運氣好，上去就看到了一場大戲。
原來他們對手的學校引進了特長交換生，還是個身高目測超過兩米的黑人。
黑澤綾他們剛坐下就看見城凜和其對上，像是說了幾句什麼，然後黑人轉身的時候差點被絆倒。
不用說就是老愛干冷不丁竄出來嚇你一跳的黑子。
這黑人性格也是實在，黑澤綾就這麼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把黑子抱起來舉高高了！
舉，舉高高——了！
黑澤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邊震驚，邊掏出手機拍照了。
只是攝像頭的閃光燈一閃，就被對方察覺了，那邊的人視線紛紛看向她。
黑澤綾訕訕的把手機收起來，就見黑子掙扎這2從黑人身上跳下來，然後跑到她的面前，一雙藍汪汪的大眼睛透著無機質，面無表情的對她到「黑澤同學，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不是想你們了嗎？本來還約了五月過來，不過今日青峰比賽又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她忙著逮人，還讓我把你擦過汗的毛巾給她帶回去來著。」
黑子渾身一抖「不要若無其事的說這麼驚悚的話，還有不要轉移話題，你知道我的意思。」
黑澤綾心說群裡好久沒有樂子了，大家最近都死氣沉沉的，好不容易有了福利怎麼可能鬆口？
而且她憑本事拍著照片，為什麼要刪？
黑子見她裝傻正要接著理論，就被陸陸續續走過來的隊友們打斷了。
小金井賊兮兮的攬住他的肩膀「吶吶！黑子你突然激動什麼？專門來看你比賽的妹子？看不出來你還有這資質啊？羨慕死大夥兒了。」
大家紛紛點頭，城凜籃球部雖說人不多，但除了土田聰史以外，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單身漢。
其實他們一個個長得也不差，身高身材氣質都不錯，可鑒於籃球部的傳統，開學就得上天台宣誓明志
那再陽光的運動少年也被打成了莫名其妙的怪人，所以即使是運動社團，但他們的行情依舊不怎麼樣。
看到黑子一個新人蛋子居然能招來這麼可愛的女生，可不是比遇到外國對手更讓人驚訝的事？
黑澤綾見人多起來，正巴不得轉移話題讓黑子沒法開口說話呢。
聞言便笑瞇瞇的打招呼到「你們好，我是黑子初中以來的朋友，請多指教！」
「哪裡哪裡！」眾人忙撓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到。
不一會兒就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
「好和氣的妹砸！」
「真的啊，跟監督完全是兩種生物。」
「要是籃球部有個這樣的經理人，每天被操我也樂意。」
「哈哈！是嗎？那回去訓練加三倍。」
「監督？等等，男孩子講悄悄話為什麼你會鑽進來？」
黑子腦仁開始疼，忍不住道「不，如果真那樣，你們才會認識到監督是個多麼難得的好女孩兒。」
和他走得近的，黑澤同學和桃井同學，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讓人一言難盡的角色，總之不招惹都會被揪著掐兩把欺負。
其他人不滿了「黑子你怎麼這麼刻薄的說女孩子？」
「我知道了，你這傢伙得意忘形所以故意得瑟是吧？」
黑子無語，見火神那個不懂風情的都一臉不贊同的看著自己，不由感慨黑澤同學外表的欺騙性。
他頓時萎靡了下來，沖黑澤綾旁邊的赤司到「赤司君，你真的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嗎？在籃球員比賽的時候，還得牽掛著顯而易見賽後等著自己的麻煩。」
赤司笑了笑「這不是很好嗎？哲也，如果這種程度都能動搖你的比賽狀態，那還是趁早退出我們之間的角逐才對。」
「道理我都懂，可你僅僅只是縱容黑澤同學吧？」
黑子話才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拉了拉，他回頭，就看到目瞪口呆的眾人。
麗子張了張嘴，艱難到「你，你剛剛叫他什麼？」
黑子這才恍然大悟「啊，光顧著黑澤同學了，忘了說，這是赤司君，我們之前的隊長。」
「重點搞錯了吧？這是能忘的嗎？」日向順平對著他的耳朵大聲到「奇跡世代的隊長就坐在觀眾席上看比賽啊。」
「呀唄喲！我的腿已經開始軟了，我就說怎麼旁邊的小哥有點眼熟，原來雜誌上看過八百遍了。」
「難道不是應該像RPG遊戲一樣最後通關才遇到大boss嗎？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精神攻擊嗎？這是精神攻擊嗎？」
麗子見一個個慫逼起來的樣子實在難看，一人一折扇扇過去「沒事就給我熱身去，比賽感輸掉就天台全/裸/告白吧。」
唯有火神震驚過後躍躍欲試的盯著赤司，踏出兩步走到他們面前「霍？你就是奇跡世代的leader？看起來很威風的樣子啊。」
赤司此時坐在看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火神，他的眼睛能輕易的讀出火神的狀態和素質。
雖然不得不承認哲也的眼光，但若說就可以藉著如此青澀的傢伙進入他們的跑道，那也太天真了。
赤司閉上眼睛，開口到「哲也，念在這是初犯，我可以既往不咎，好好比賽吧。」
黑子瞳孔一縮，和赤司同為隊友這麼久，他一瞬間就明白了赤司表達的意思。
他那雙眼睛的可怕之處，如果火神再胡攪蠻纏激怒他的話，哪怕僅僅是和他對視，就能輕易擊潰如今的火神。
那麼接下來整天他都會被那份無法撼動的壓迫力支配，在對手有強援的情況下，一個不好輸掉比賽也是有可能的。
火神雖然不明白他倆打什麼啞謎，但自己被小看了這還是聽得出來的，正是熱血的少年人哪裡受得了這刺激的？
他挑釁的笑到「真是謝謝你的寬宏大量啊，比賽肯定用不著你操心的，不如這場比賽後我們找個地方來幾球？」
眾人見這傢伙已經開始琢磨比賽以外的事了，忙想拉他，就看到那個和氣的女孩子挽住赤司的胳膊——
她笑到「雖然很感激你的邀請，但我們下午還要約會，他要是一身汗會被我嫌棄的，所以下次吧？」
火神聞言一愣，然後臉一下子就紅了，『切』了一聲灰溜溜的回到後面不再說話。
周圍的人頓時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黑子——
就說這傢伙怎麼會有可愛妹子來應援，原來是更不得了的人生贏家扎心窩來了。
黑子一頭黑線，完全不想接受大夥兒讓人火大的關懷。
不過被這一打岔，照片的事卻是忘了，等比賽途中冷不丁想起來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黑澤綾看了他們這麼多場比賽，別的不懂，至少對幾人的狀態判斷還是心裡有個大致的概念的。
那個火神同學雖然一開始被黑人的身高優勢壓制，但狀態打開也是很快的，到了第二場的時候，兩人基本上已經能持平了。
而且火神好似好有餘力，而黑人同學卻已經開始下盤不穩了。
黑澤綾知道比賽結局已定，便開始琢磨著搞事。
她把舉高高的照片發群裡，還沒來得及敲字，就看到留言區被桃井瘋了一樣的語氣助詞刷屏了。
轟炸了好幾頁之後她才平靜下來，悔不當初到「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和你去看哲君比賽，為什麼我要出來找黑皮？任由他死在天台多好？」
「我也想對哲君舉高高，我不管我也要舉高高。」
「你怕是忘了自己根本不比黑子高。」黑澤綾回復到「而且他們還給人家黑人同學起外號叫『爸爸』哦，可不就是被『爸爸』抱了哈哈哈！」
「我一直覺得小黑子那種若無其事的天然黑個性某一天會吃虧，果然哈哈哈！」
「黃瀨，在他吃這一次虧之前首先坑過你多少次了？」綠間回復他。
「沒關係，今天這出我就一本滿足了。」黃瀨傻樂到「我要存圖片，你們放大小黑子茫然的表情沒有？好可愛。」
「沒有，只覺得黃仔好噁心！」紫原到。
「誒？為什麼？這次出糗事件的主角不是小黑子嗎？為什麼又齊齊針對我？」黃瀨不滿到。
「大概你的臉你的聲音你的整個存在感都有自動吸收火力的特質吧？」青峰到「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過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這樣做了，真厲害啊黃瀨，那些攻擊就跟找到歸宿一樣齊齊的衝你飛了過去。」
「這是什麼值得佩服的事嗎？」黃瀨怒到。
「嘛嘛！想開點，隔著屏幕又不能真的踹你一腳，我現在胳膊也是被五月啃出豁口了疼疼疼疼疼！」
「你看我錯過了什麼？為你這個黑皮錯過了什麼？反正不比賽你這個人就搾不出任何剩餘價值，果然還是去死吧。」桃井立馬接上。
「你們兩個還真忙啊，又要打架，又要各自玩手機。」綠間到。
「說起來好像現在就小赤司沒有被爆樂子出來了吧？不管是誰，情報稍微給力一點啊。還有小黑澤，你別想著偏袒啊！」
「大夥兒說好了公平原則的，你看上次小桃對小青峰就沒有講情分。」
「我倒是想，但他不露破綻啊，要今天是他被舉高高，我絕對拍完照就發出來。」黑澤綾不樂意了，大夥兒互相捅刀的慣例已經由來已久，怎麼能污蔑她偏袒呢？
就像上次被紫原那個急著啃零食的餓死鬼扛脖子上衝進商店裡，不還是被撞上的綠間發群了讓大家樂了嗎？
眾人看了黑澤綾的留言，仔細思考了下其中的可行性，然後紛紛沮喪到「算了，要是當時的情況換成小赤司，那黑人同學會先跪下吧？」
隨即紛紛寬慰黑澤綾。機會還是有的，耐心等待就是，只要不做叛黨，一切都好說。
最後紫原對她去看黑子比賽，卻不抽時間來陽泉看他表示了很大的不滿。
「行行行，下周就來看你，這開學也一個多月了，你沒少麻煩冰室前輩吧？正好請人家吃頓飯。」
「下周不行，改下下周吧！」一直沒怎麼摻和的赤司突然來了一句。
紫原頓時不滿了「你別忘了誰帶你登堂入室的，不帶這樣一達到目的就把人踹開的，你還要不要臉？」
此刻對話框靜默一片，只要牽涉到一家三口的紛爭，他們都很有默契的不過問更不試圖調解。
赤司見了紫原的話『嘖』了一聲，有心想教訓他但如今卻是沒有以前方便，見旁邊的黑澤綾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便只有耐著性子解釋——
「下周要帶她見一個人。」
尚且不知道黑澤綾已經見過家長的大夥兒紛紛在屏幕的另一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傢伙真的奔著畢業就結婚的節奏去的啊，遂連紫原也不鬧了。
黑澤綾自然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便臉紅紅的問赤司「叔叔下周要回來？」
赤司笑著搖搖頭「不是他，是我一個前輩，跟他說過很多次了，一直催我帶你去見見面來著。」
黑澤綾這下有些犯愁了，見家長的感覺是既忐忑又害羞，可這種意味著打入他那個階級的交際圈的形式又各有各的艱難。
總之都是讓人無法平常以待的事就是了。
可這種事卻是萬萬不能拒絕的，哪怕自知自己絕對不是那個圈子裡的人，但不把戀人的存在告知自己的交際圈，或者不讓戀人將自己的存在告知他的交際圈，都意味著對自己的戀情還缺乏責任。
都到這個地步了，黑澤綾肯定不會在這上面扭捏。
不過這傢伙立馬興致勃勃的帶她去搞禮服和首飾就有些讓人招架不住了。
她覺得這傢伙好像有點把她當換裝娃娃之嫌，總之最後黑澤綾不幹了，說什麼也不幹了。
赤司才意猶未盡的收手，黑澤綾心中的懷疑就更深了幾分。
等星期一大家都回到學校的時候，齊木楠雄家裡離學校近，一貫來得相對比較早。
只不過今天有點異常，直到班長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人來了。
齊木驚異的轉過頭，然後一眼就看見她手腕上的那個可愛的綴這一個粉色球球，周圍還有一些裝飾的手環。
他頓時牙就有點抽疼了，然後心裡不斷問候自己大哥。
第50章
雖說別人的內心在他眼裡毫無秘密可言這點不是什麼讓人得意的好事。
並且有燃堂的案例在前, 但班長畢竟不比燃堂。
那傢伙光是這樣已經足夠讓他心驚膽戰了, 如今連確認的手段都無法直接使用的話, 可想而知今後的自己要憑空多出多大的風險。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齊木不知道班長的男朋友給她這玩意兒的時候是怎麼跟她說的。
雖然可能性並不大, 但也並不排除那傢伙把他作為超能力者的事完全分享給女朋友。
要真是那樣才是最致命的尷尬，如果班長用指責他偷聽的逼視眼光看著他, 即便是他也會羞恥得想找地縫鑽進去吧？
「齊木！」黑澤綾突然開口。
齊木身體竟然顯而易見的一顫, 機械的回過頭，頂著一張面癱臉狀若如常的看著他。
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下他的額角已經快滲出汗珠了。
「咱們之間的賬也該算一算了吧？」黑澤綾轉了轉手裡的自動鉛筆, 一副游刃有餘的派頭。
完了！齊木整個人變得灰敗起來，最壞的情況終於發生了。
就他的判斷來看, 那個和他長得像的大少爺應該是在前面把一切都料理好，盡量不會將困擾的事留給女朋友的類型。
可判斷終歸是判斷，人心的複雜多變即使是他常年接觸最真實的那一面也無法總結出來的規律, 事實就是現在這樣的狀況。
雖說一直以來都在嫌棄這些傢伙自顧自的湊上來吵鬧又麻煩, 但真當以這樣的方式出現裂痕的時候, 齊木無法說出自己在即將失去朋友的時候甩掉一個麻煩這樣的話。
他歎了口氣, 看向黑澤綾的眼神轉為堅定，然後開口到「對不起，雖然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但給你帶來了麻煩卻是事實。」
「我沒辦法控制這一點，雖然體質給我帶來了很多便利，但無奈的事也同樣多，如果可以的話——」
「喂喂！吃個咖啡果凍而已, 怎麼就上升到這種高度了？」黑澤綾打斷齊木滔滔不絕的話。
「再說之前在甜品店敲詐海籐也沒見你這麼不好意思啊？你突然這麼客氣真的讓我有點心裡發毛啊，沒問題嗎？難道週末又受了什麼刺激？」
「誒？」齊木一懵，整個表情都傻逼了。
黑澤綾好笑到「不是說好了你幫漥谷須早點融入班級，然後我招待你一周的咖啡嗎？」
「安心啦，別看我這樣，雖然不像海籐那個少爺一樣錢包豐滿，但我還是挺會攢錢的。完全沒問題。」
齊木只覺的腦仁疼，臉蛋因為羞恥而火辣辣的。
他崩潰的捂著腦袋埋在課桌上，真想就這麼變成貝殼鑽進課桌裡。
他說什麼來著？班長這個可怕的傢伙，即便能聽到她的心音已經夠讓人心驚膽戰了，現在沒了確認手段還得了？
念頭還沒有冒出一分鐘，就被結結實實的驗收成果了。
如果不是因為父母會傷心，他現在就想瞬移到英國劍橋去謀殺親哥。
過了好半天他艱難的抬起頭來，咬牙切齒的對黑澤綾到「這可是你說的，我要下午放學的時候把錢包帶上，我吃你結賬，直到我滿足為止。」
「沒事沒事！」黑澤綾樂呵呵的揮揮手「上周我家那個給你添麻煩的事，我已經收拾過他了。」
「聽說咱倆的約定後，他說為表歉意，這次的開銷他來出。看在我的面子上，這次就這麼原諒他吧？對了，不是新出了一種咖啡凍嗎？3000元一個的奢華版，要那個也可以哦。」
初中的時候黑澤綾身上就有一張赤司給的卡，當時用的名義是給紫原買零食。
雖然交往之後，尤其知道他前期每一個動作都包藏禍心之後，才知道自己就這麼傻乎乎的接過來有多蠢。
畢業之後黑澤綾本來打算還回去的，不過赤司倒是不說給她零花這樣會讓人不適的話，只說偶爾也會有需要她去辦的事，留著也權當應急。
像這樣的機會其實也不是沒有，比如籃球部出來聚會的開銷一般都是赤司負責，所以黑澤綾也就留著了。
齊木聞言卻是大牙都要磨碎了，講道理大家都是超能力者。
憑什麼自己一堆限制重重至今為止沒什麼實際突出好處的能力，而那傢伙就抽到個最實用的直接成為他需要仰望的人生贏家？
果然有錢才是最BUG的超能力吧？X蝠俠就是因為這項超能力就能躋身正義聯盟之首，和外星人變異人機械人甚至神仙平起平坐。
所以他的能力超市雖然品種多但全都是廉價商品對吧？
最終齊木還是在自尊和奢華版咖啡凍之間選擇了咖啡凍。
那個可望不可即的高級貨架，攢了整整一個月才能鼓起勇氣觀望一眼，最後內心天平搖擺半個小時才決定買不買的貨架。
今天可以把它搬空對吧？
齊木的臉上頓時露出陰沉而貪婪的笑容，黑澤綾將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果然這傢伙一提到咖啡果凍就會開啟反派模式呢，就連燃堂那個沒眼色的在意圖搶他的咖啡凍，好幾次差點被叉子剁穿手掌之後，都不敢在這上面跟齊木開玩笑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海籐和燃堂來找齊木一起回家。
齊木這會兒正好開啟了『小氣得要死』模式，才不想這兩個傢伙瞄到他的咖啡凍，這樣要忽悠，班長一句話就把他們的行動透露了。
還頗為熱情到「那個超市附近有個不錯的拉麵店，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兩人自然高興的應邀，光這樣還好，反正平時四人一起行動慣了。
可齊木突然心裡就咯登一下，然後催著幾人往教室外面走，然而已經是來不及了。
只聽突然有個甜美的聲音插/來「班長，你們要去吃拉麵嗎？正好有一段時間沒吃了呢，可以一起嗎？」
是照橋同學！
齊木自覺最近被她盯上了，在學校藉著人多的掩飾，照橋同學也不能輕易的放下偶像包袱跟他套近乎，可在校外就不一樣了。
更何況還有班長這個女孩子作為幌子，完全不會讓人起疑。
最重要的事她在心裡連自己都說服了。
黑澤綾自然說好，最重要的是照橋同學居然能夠一口氣治癒海籐的中二和燃堂的癡呆。
她都快懵逼了，忍不住問到「照橋同學，你以後想過做醫生嗎？比如精神科專業的。」
「雖然現在還沒有想好做什麼，但如果那時候有更多的人需要幫助的話，也不排除這個選擇。」回答得完美無瑕。
齊木一進商場果然就推著黑澤綾往咖啡凍專區走，連照橋一個勁的搭話都不理會了。
這讓美少女狂咬指甲，有些懷疑是不是長這張臉的人都更容易被班長那個類型吸引？
不不，她才沒有失望，這只是自尊之戰而已，只要齊木說出『哦呼』她就沒有執念了，誰管他會不會喜歡班長——
不過齊木喜歡吃甜食什麼的，快做筆記做筆記！
買完咖啡凍幾人又去了拉麵店，只能說黑澤綾的眼光還是比燃堂要好得多。
那傢伙只要門口寫著拉麵兩個字就敢去嘗試，遇到難吃的是常有的事，相對黑澤綾就要細緻得多。
朋友聚在一起吃飯是很高興的事，如果因為食物的味道和服務質量影響心情不就得不償失？
不過今天最顯眼的還是照橋同學，她方一出現，還在點單的時候老闆就承諾給他們打折，然後每個人的拉麵份量也超多，肉也多。
最後黑澤綾也不瞎，一路上這姑娘雖然也沒有冷落到他們幾個，但再怎麼也看出了她今天是衝著齊木來的了。
黑澤綾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齊木，齊木的心又跟著顫了一下，他現在真的沒辦法判斷班長的心思了。
這也是太過依賴讀心能力的後遺症，實際上他不是個特別會察言觀色的人。
但他總覺得自己的災難不會就此為止，偏偏又沒有重大到啟發預知能力的地步。
現在除了咖啡果凍，還有什麼能安慰到他？
不過對於超能力者的悲哀，大夥兒今天仍然一無所覺中。
直到體育祭要用的裝飾第一次做好後，黑澤綾才明白了老師的擔憂是怎麼來的。
真的是狀況頻出，怎麼都無法一口氣完成任務啊。
這玩意兒到底有多難？黑澤綾不服氣有一天親自上手去做了一遍，結果差點被彈飛的釘子差點把手扎穿。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小看這份詛咒了，讓大家進度慢點也沒關係，總之注意安全，反正這個時間即便慢的像頭蝸牛也能趕上體育祭。
這天自習課由教體育的松崎老師維持紀律，高橋那三個傢伙上課的時候把新搞到的手辦玩偶拿出來玩兒，被松崎沒收了並不小心扭斷了玩偶的脖子。
三人為此一整天都對松崎老師咬牙切齒，一直嘀嘀咕咕的尋摸不會善罷甘休。
黑澤綾上體育課的時候偶爾聽到一耳朵，本來也沒怎麼介意，反正每天上課的時候玩手機翻漫畫被搜走的也不少。
松崎能讓這麼多學生聞之色變，可不是幾個調皮搗蛋的傢伙能奈何的。
不過她撿回籃球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就聽到這三個腦袋湊到一塊，旁若無人商量計劃的傢伙洩露了幾個不得了的詞——
『情書』『松崎』『偽裝女孩子的口吻』之類。
黑澤綾無語了，這三個傢伙真的什麼缺德事都想得出來呢。
別看松崎平時眼裡，人卻是不錯的，也關心學生，要是一個鬧不好，被傳出去影響人家名聲怎麼辦？
老師和學生牽扯上緋聞可是後果極其嚴重的。
不過她也沒有竄出來逮著呵斥這三個傢伙，先不說這只是她根據隻言片語的推測。
哪怕這次被阻止了，只要他們心裡還存在壞心眼就還是會找茬，倒不如人贓並獲收拾一頓好讓他們知難而退。
下午放學黑澤綾特地留了下來，遠遠的跟著高橋三人，果然看到他們藏到了道路旁邊的矮樹叢下。
這個時候學校已經沒什麼人了，夕陽也快西下，遠遠看過去只看得見從辦公樓那邊過來的松崎老師。
他手裡拿著一封粉色信封，封口還是一個桃心的貼紙，顯而易見這些傢伙幹的勾當和她所料不差了。
說實話看著在晚風中站直像標桿一樣的松崎老師，黑澤綾是生氣的。
這種惡作劇真的有點超出惡作劇的底線了，正要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揪出三個傢伙，就看到松崎對面緩緩走過來一個女孩子。
她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白綠色系水手服，淺紫色的頭髮，戴著眼鏡，表情冷淡的樣子。
但沒有錯，她確實是衝著松崎老師走過去的。
黑澤綾有些懵，沒道理啊？看那三個傢伙就知道是他們搞的鬼了，怎麼可能真的有這麼個給松崎寫情書的人？
她看了那三個笨蛋一樣，見他們的反應比她還懵逼。得，本來清晰的狀況現在模糊了。
黑澤綾站得不是很近，所以沒法完全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只看樣子松崎拒絕了女孩子，女孩子也平靜的點點頭，完全沒有告白被拒的頹喪和失落。
黑澤綾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不過在這之前，高橋那三個笨蛋就因為吃驚太過鬧的動靜太大被松崎發現了。
松崎將自己笨拙修好的玩偶還給三人，從這一系列中見識到松崎人品的三笨蛋慚愧的流淚遁走。
黑澤綾沒空再理會他們，當然這些傢伙幹的事是合該被修理一頓的，不過不管怎麼說，既然心裡已經悔過，也沒必要特意把事情挑出來讓松崎難過與學生居然曾在背後算計他。
她衝著女生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那孩子的校服標誌上明顯顯示是一年級的，可黑澤綾雖說沒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對於人臉識別還是挺敏銳的。
學校總共才幾百人，一年級也不到兩百人，幾個班級又各有人際，竄班的情況也不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她不該半點印象都沒有才對。
而且女孩兒出現的目的，想必也是無意間得知了三笨蛋的惡作劇——
突然黑澤綾心裡的念頭就斷片了，她終於在轉過一個路口的時候看到了女孩子。
不過人家這個時候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就是了。
「齊，齊木？」黑澤綾抽著嘴角到。
齊木楠雄有一個能力是變身，大致獅子猩猩，小到青蛙瓢蟲都沒有問題，當然改變性別也不在話下。
知道高橋他們的計劃後他就決定了用這個方法替松崎解圍。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變身術，不是一股粉色的煙過後，裡面的人變了。
那是上個世紀的特效，如今至少也得纖毫畢現的展現出變化過程，才稱得上是製作組的誠意。
畢竟特效也是構成觀賞愉悅的一環，不然為什麼那麼多經典的老番都喜歡重置圈錢？
扯遠了，就來說說他的變身過程吧。
首先是頭部，然後身體軀幹，最後才是外衣的變化，當然順序可視變化物種的不同有所調整。
所以被人撞見的時候，齊木正好臉變回了平時的原樣，然而身體和衣服還是之前屬於女孩的樣子。
接著他就聽到了在他看來毛骨悚然的聲音——
「齊，齊木？」
他嚇得變化都停止了，機械的轉動脖子回頭望去，就看到班長也是一臉驚悚的看著他。
齊木一口血差點嗆出來，隨即對自己的預知能力開始了無比的憎恨。
這樣的，連這樣的程度都沒能激發預知嗎？成天就知道給他灌輸一些未來什麼時候哪裡會起火哪裡會坍塌的小事。
講道理那種情況即使已經發生了他也能把人救出來，可為什麼這個能力就是不幫自己一馬？
這時候班長已經走過來了，她驚訝到「真的是你，你也是體育課上聽到三個笨蛋的話幫老師解圍來了？」
說著她看了看齊木身著裙子的樣子，講道理真的不錯啊，雙腿又細又直又長又白，絕對是腿玩年的美少女。
「我，我沒想到你居然能做到這步，我就說長相怎麼有點熟悉但怎麼也沒有印象。」黑澤綾忍不住看了看他身後「你怎麼辦到的？假髮呢？」
齊木已經眼白都快翻出來了，有種一死了之的衝動，雖然這傢伙還沒有往奇異的地方考慮，但完全沒有讓人開心的地方。
果然隨即她就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其實你也別介意，男孩子愛打扮的又不只有你一個對吧？咱學校附近不是就要開一家偽娘咖啡廳了嗎？女裝大佬現在還是很吃相的。」
「我也不是突然跳出來讓你難堪的意思啦！來來，咱不提這些了，我請你吃咖啡凍。」她攬過齊木的肩膀，以前是不會輕易這麼對待男孩子的。
不過齊木這會兒在她眼裡已經從朋友變成了閨蜜「說到底你真是個溫柔的傢伙啊，松崎要是知道這一切一定會感動的。」
「額！你要不要先去洗手間把褲子換上？」
齊木維持著離魂的狀態被黑澤綾牽著走，突然惡由膽邊生，反正附近沒人。
要不——
最後坐在他們常去的那家甜品店，吃著自己摯愛的咖啡凍，齊木覺得嚥下去的淚是多麼的苦澀。
他這還不如把自己有超能力的事捅出來呢，真的，從來沒有哪個人讓他覺得保守秘密是比豁出去更疲憊的事情。
不過班長讓他心累是一回事，人品到真的沒得說。
嘴又特別嚴，不單指這件事，總之她是個非常尊重別人隱私的傢伙，正因為這樣他才最終打消了對她用香蕉棒的念頭。
話說香蕉棒這次真的有用嗎？她撞上這事可不是一個關鍵詞這麼簡單，要消除畫面還得用橡皮擦。
但橡皮擦風險太大，要是把他那個男朋友的相關記憶清掉，被那傢伙看出端倪的話，估計會找他發瘋的吧？
總而言之之後的時間這件事就如同沒有發生過一樣，讓齊木好歹能夠信任她的保密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齊神恐怕在我這裡是最可憐的哈哈哈！
別，讓我先頂個鍋蓋你們再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