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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伏黛)盈盈一水間》作者:塵弑【完結+番外】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斯萊特林繼承人之名在霍格沃茲愈傳愈盛,起先只是斯萊特林內部的消息,然後延伸到與斯萊特林教好的其他學院的純血家族。一時間所有知情的人都在討論這位失傳千年後橫空出世的偉大的黑巫師的血脈傳承者,而湯姆不負眾望的優秀顯然讓他獲得了更加進一步的擁護。

  榮耀帶來的不只有光明,同樣也有背後的陰暗。湯姆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身邊那些圍上來的「合作夥伴」與「追隨者」到底有什麼打算,但他並不在意這些。沒有什麼東西來的無緣無故,哪怕四斯萊特林再世,也不能保證每一個斯萊特林都會不顧一切的追隨他,更何況他不過只有一半的血脈,甚至這一份血脈並不一定來自于薩拉查·斯萊特林。

  哪怕因為他自己和某些「有心人」有意無意的引導,人們已經忘記這為成績優秀,長相俊美的繼承人閣下不過是一位混血的孤兒。但是湯姆仍舊清醒的周旋在各種有意無意的示好與追隨之中,他明白自己得到的並非全是忠心,但同樣有熱血的青年願意奉以信仰。而對於湯姆來說,這一切已經足夠了,籌碼已經上桌,而剩下的,不過就是博弈而已,而無論是斯萊特林,還是湯姆·裡德爾,都從來不會失敗。

  所以當那本從未見過的《高端黑魔法解密》出現在禁/書區湯姆經常查閱的地方之後,湯姆看著這本散發著古老和神秘氣息的書籍,即使放在書架上,都能讓人覺得充滿了力量,而具有靈性的黑魔法書籍仿佛認定了契合的主人一般,在湯姆第一次忽略了他以後,鍥而不捨的出現在湯姆的視線範圍內!

  湯姆頗具意味的挑了挑眉,順應人心的從書架上取下那本渾身充斥著「我能給你力量的誘惑」的書籍,心裡倒是有些意外,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經能讓有些人如此忌憚了嗎?他看著這本頗為珍貴的,只存在與霍格沃茲圖書館歷史記載的書籍,無聲的嗤笑,「倒真是下了血本了呢,真是不勝榮幸,,以及……」。他施施然的將書帶出圖書館,正直的圖書管理員似乎忘記了禁/書區書籍無學院院長簽字禁止帶出圖書館的規定,微笑給他蓋了章。湯姆同樣回了一個美好的微笑,優雅的道謝:「不勝感激!」

  所以當他們除了鼻涕蟲俱樂部,並沒有什麼作為教授的傳導授業解惑觀念的院長斯拉格霍恩教授出現在正在翻閱一本明顯是黑魔法書籍的湯姆面前,而素來膽小謹慎的斯萊特林院長居然沒有因為學生研究「不應該看的東西」嚴厲指責,反而頗有興致的詢問學生有什麼問題的時候,湯姆便毫不猶豫的將困擾自己多時的一個問題拋給一臉傾囊相授的教授。

  然後他在這位即使性格有所缺陷,但學術方面確實有著巨大成就魔藥大師的口中,輕而易舉就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秘密:魂器,永生和強大。

  「魂器啊,那是力量最奧妙的通道,它帶來的,不僅是無與倫比的強大,還有最令人羡慕的東西!」有著海象一般鬍鬚的胖教授語氣甜膩的仿佛他自己摯愛的蘋果酒,神秘的語調仿佛透漏了多麼驚天的秘密一般。

  「確實是很大的秘密啊!」湯姆側耳認真的傾聽者教授的科普,修長的手指敲擊著平整的書面,仿佛在認真的思考教授的每一句話,腦海中卻映出了另外一個人嚴肅的語氣:「靈魂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湯姆,你要記住,力量的傳承來自血脈,但是力量的源泉卻始於靈魂!」

  長袖善舞的魔藥大師語氣仿佛伊甸園裡引誘了夏娃的蛇,用學術的權威向他的學生科普本應該深藏於歷史的的東西:「巫師的力量只能靠天賦和血統,但是以生命為獻祭,將靈魂收藏,每一份靈魂都有將帶來成倍的力量,這股力量會讓人十分強大,擁有的人將會站在巫師界的頂峰!」

  記憶中溫和的少年神色珍重的告訴他初次接觸黑魔法學弟:「尤其是對於巫師來說,靈魂的完整與強大是巫師強大的根源。黑魔法之所以被巫師們所擯棄,就是因為它造成的很多傷害是直接作用與靈魂的。」

  「那麼,為什麼除了這本書,沒有其他的關於魂器的記載?」好學的學生向他解惑的恩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與好奇,然後得到了解答。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做魂器的,強大的根源同樣是強大,而魔法的奧妙是永無止境的!」這位有名的八寶燈籠圓滑的向他的學生解釋道:「魂器的一個作用就是提純並且激發血脈的力量,那麼血脈自然也是能否製作魂器的門檻!」他意味深長的的看著自己的學生,仿佛不經意般的脫口而出:「不是誰,都擁有四大巨頭那般純粹而有力量的血脈的!」

  湯姆微笑,落在別人眼中仿佛是一個驚喜的弧度,耳邊溫潤的聲音仍舊在迴響著:「就那阿瓦達來說,能一瞬間置人於死地的魔咒雖不算多,也不能說沒有,但是為什麼阿瓦達索命咒是三大不可饒恕咒之首,因為它不僅是奪走生命,更是泯滅靈魂,或者說,三大不可饒恕咒之所以四禁/咒,就是因為,它們的傷害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這才是最不可饒恕的!」

  「魂器屬於黑魔法的範疇,因此很多巫師四不願意嘗試的。」斯拉格霍恩朝著湯姆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但是規則是規則,不能違反,但是可以利用不是嗎?」

  「變強的方法很多,就像鄧布利多教授,他是誒大的白巫師,但沒有人可以否認打敗了黑魔王格林德沃的英雄的強大,這樣看來,魂器也不是那麼的厲害!」湯姆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院長臉色一僵,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頭上不存在的汗水。

  「黑巫師很多以瘋狂聞名,以瘋癲致死,不僅是因為人民所說的本性的問題,魔法沒有正邪之瘋。而造成黑巫師大多數瘋狂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在利用黑魔法的同時,因為不能駕馭,反而被黑魔法傷害了靈魂,著才導致了黑巫師的神志,性情都出現問題,乃至自己被自己害死!所以湯姆……」年長者黑色的瞳孔幽深的猶如一潭深泉,他告訴自己的學弟:「黑魔法確實強大,但這是一柄雙刃劍,你如果要使用它,必須先學會駕馭它,不能被所反傷,在你學習黑魔法之前,記住我的話,任何收益巨大的黑魔法,都不意味著你付出的代價會更大,有的代價來源於其他,但有的,只能你自己付出。」

  「當然不是,魂器最重要的是」教授神秘兮兮的透漏道:「它可以帶來永生,你要知道,只要一個魂器還在,那麼這個巫師就不會死去……」

  目送走哪位因為自己說漏嘴而洩露了不應該讓學生知道的東西因此懇求他的得意門生為此保密的教授,湯姆撫摸著書籍黑亮的封面,眼神晦暗不明。納吉妮終於從他的口袋裡探出頭來,好奇的繞著書面上幾個鎏金的大字轉圈,然後把自己打了一個死結。

  湯姆看著納吉妮犯蠢的樣子,越掙扎越吧自己捆得越緊的白蛇一點沒有最近被奉為斯萊特林的象徵,地位直逼那條傳說中的蛇怪的威風樣子,湯姆一邊幫撒嬌的納吉妮揉尾巴,一邊問它:「你說,我們這位教授,是不是把我當成傻子了!」

  「湯姆最聰明了!」被揉的舒坦了的小蛇諂媚的討好道,湯姆幾乎被它抖笑了:「要不是著可能有空間聯通的資訊,誰願意聽他糊弄!能驅使動我們這位教授,他背後的那位,可是有心了!納吉妮,你說,永生怎麼樣?」

  「那是什麼?有小羊羔和小老鼠好吃嗎?」在得到湯姆那部書好吃的的回答後,納吉妮不感興趣的擺了擺尾巴,「一點用都沒有,要它幹嘛?嘶……我想吃學長的燉排骨!」

  「確實不怎麼有用,」湯姆回道,然後他又嘟囔道:「畢竟我可是要和黛白頭到老的,永生這種東西,除非我瘋了……」他笑了笑,意有所指:「也只有沒有伴侶的那種,才會覺得別人會感興趣吧!」

  「納吉妮,你要去哪裡?」湯姆看著那條纖細的白色細長條向遠處滑去,開口問道,頭也不回的白蛇留著口水道:「我要去找學長要好吃的!」

  然後它的尾巴被一隻手按住,再也不能向前一步,只能回頭抱怨道:「你和學長鬧矛盾,納吉妮可沒有,憑什麼不讓納吉妮去?」

  「我沒有和學長鬧矛盾!」湯姆將納吉妮拽回來,「學長最近很忙,不要去打擾他!」

  「他在幹嘛?」

  「他要考試!」

  「他才不會為考試忙,說謊的壞孩子!」納吉妮反駁道,湯姆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鄙視。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為考試忙,但是他確實很忙的樣子,不過要是確實有要事,為什麼不找我幫忙呢?」

  「因為你上次讓他生氣了!」

  「都說了沒有了,閉嘴!學長才沒有你那麼小氣!」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外面的雪還沒停麼?」黛玉看著紫鵑端著藥碗進來,不由得皺了皺鼻子,「我都說沒什麼了,天天喝著勞什子做什麼?熏得我屋子一股子味道,你去開開窗來!」

  「雪還沒停呢,如今這般,哪裡開得窗戶?」之間紫鵑手上一個精緻的託盤,裡面一碗漆黑的藥水盛在瓷白的碗裡,散發著嫋嫋額熱氣,一股極為澀苦的味道便散發開來。

  「姑娘可是越大越任性了,前些日子要不是和雲姑娘她們跑去吃什麼烤鹿肉,今個也用不得喝這個!」紫鵑走上前去,見黛玉靠在床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又給黛玉批了件衣服,「也不是我逾越,姑娘自己也該注意注意了,那地方本就濕冷,又大雪天的,一群人還是鹿肉,姑娘盡湊了熱鬧,也不看看雲姑娘什麼體格,從小到大病都沒生過幾回。這下好,當時熱鬧了,這會又是風寒又是積食的,可不又是折騰好幾天的功夫!」

  「好個嘴利的丫頭,好的壞的都讓你說盡了,這般能耐,怎的不做個大夫去?」紫鵑見心情和她打趣,心裡安穩不少,這兩天天氣寒冷,黛玉本就是有些舊疾,一到換季就換了,偏偏又添了症狀,一群人差點擔心死,這會看她臉色有些血色,人也精神許多,這釣了好幾天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姑娘若是健健康康的,我做什麼都樂意!」紫鵑端著碗坐在床邊的腳踏上,伺候著黛玉吃了藥,見她苦得直皺眉,又拿了剛端進來的一疊點心,給黛玉壓味。

  黛玉嘗著那點心,不是特別甜膩,卻也別有一番清爽滋味,倒是極為難得,忍不住又吃了一塊,才覺得嘴裡的藥味壓下去了,這才笑眯眯的問道:「這是雪雁做的?怎麼不見她,大雪天的跑哪去了?」

  紫鵑見她吃了兩塊,忙頂著黛玉不滿的目光將點心盤子撤了,這才答道:「這藥苦的厲害,大夫又不讓吃蜜餞果脯什麼的壓味,雪雁可不得費心做不沖的東西麼,只是也不敢給姑娘多吃呢!」說著又給黛玉遞了一杯白水,黛玉腸胃不好,尤其是吃藥的時候,茶是萬萬喝不得的,「她原本做了糕點也想和我一塊過來看看姑娘的,只不過璉二奶奶說讓去拿什麼東西,便讓我先伺候著姑娘吃藥,她自己過去了!」

  「這兩天也辛苦你們了,既然雪大,你待會給她弄點姜湯,別生病了。」黛聽了,囑咐道,又吩咐紫鵑:「你們自己也顧著點,穿厚實些,炭火也足著,不止我這邊,你們自己也顧好暖。瀟湘館確實是濕冷了些,若那邊給的不夠,你找我拿錢,托你哥哥在外面買也是可以的,不可在這上面省了。」

  「我們自己知道的,哪裡要姑娘勞神,姑娘少想著些,自然好的快呢!」這邊紫鵑將東西收拾好,回道:「我和雪雁都健壯著呢,哪裡就一陣風吹倒了?再說炭火,老太太那邊念著呢,從她的例裡又分了一份,除了寶二爺那邊,就單單心疼了姑娘呢!倒是二太太又說寶姑娘屋子大,怕炭火不夠,從她的例裡又出了一份給寶姑娘,如今園子裡,也就屬咱們三處炭火足呢!」

  「是嗎?」黛玉笑了笑,冷不防捂著嘴又咳了起來,紫鵑忙上去給黛玉拍背順氣,勸道:「姑娘就是心思太重了,不然一個小傷寒,可不早好了?」

  「哪裡是著涼,我自己什麼光景我不清楚?年年這麼一遭,我都習慣了!」黛玉聽著紫鵑的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靠在床上,好一會才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往年裡,我就是不想哭,為著什麼小事,眼淚都要出來,今年倒也怪,連眼淚都像是少了,竟是輕易都不能流出來了,倒像是什麼任務完成了一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哪有什麼是好是壞的,姑娘不要多心。」紫鵑見黛玉神色恍惚,勸慰道:「眼眼淚少了,可不就是心情好了嗎?今年姑娘心情一直好,有時候自己一個人也笑,我們看著也開心呢!」

  「是嘛,有這麼明顯嗎?」黛玉聽紫鵑這樣說,心裡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原來以為自己掩飾的還算得當,不曾想竟然全在臉上了,想到那個「好心情」,黛玉便覺得連日來臥床的煩悶也要消除了。

  「可不是嘛!」紫鵑說到這些也開心,「姑娘要一直這樣才好呢,心裡不裝事,身體也好的快呢!」

  「你倒真比大夫了!」黛玉嗔怪一句,又感慨道:「我原想著,這病也就這樣了,多一天少一天的,又有什麼要緊的呢?只是現在想著,還是好了的好,人生在世,總要活過了才不虧損。」

  「姑娘這麼想就好呢。」紫鵑聽黛玉這樣說,眼圈當即便有些泛紅,忙低下頭,裝著整理手上的東西,「等過些日子天氣好了,姑娘病好了,這藥也就不用吃了。」

  「湯姆!」阿布拉克薩斯朝著坐在沙發上翻書的湯姆答了個招呼,湯姆聞言合上手中的書本,沖著不經常出現在公共休息室的大貴族點頭示意,言語間頗為隨意:「阿布,難得見到你!」

  「那是因為你太忙了,裡德爾首席!」大貴族隨意的坐在他的身旁,對那本明顯屬於黑魔法領域的書本視若無睹,反而說起另外一件事情:「你聽說了嗎?拉文克勞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從一樣淡定的阿布拉薩克斯嘴裡聽到「大事」這兩個字,湯姆顯然有些驚訝,尤其是這件「大事」湯姆並沒有耳聞的時候,他不由得挑了挑眉,笑道:「看來我真的是沉迷書本太久了,以至於消息閉塞到這種地步了,那麼,親愛的阿布,樂意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嗎?」

  阿布拉薩克斯罕見的拒絕了他,「我想當事人可能會比較想當面告訴你,我不過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說完他站了起來,「有人要我給你帶句話,說是……老地方見!」阿布拉克薩斯湊近了湯姆,藍色的眼睛剔透的如同水晶一般,「我很想知道,老地方是哪裡,以及,你們居然會有如此隱秘而深切的交情麼?」

  「既然是隱秘了,那麼自然不能讓別人知道。」湯姆其實心裡更加好奇,安為什麼無緣無故的竟然會讓阿布送口信,他壓下心裡的疑惑,沒有問眼前顯然比他更加好奇的人,「那麼,我去赴約了!」

  湯姆走到的時候,安正坐在寬大的桌子後面,空無一人的角落只有窗外微風吹過樹梢的聲音,他意外的沒有穿學院的制服,只是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襯著他黑色的眸子,顯得更加的沉靜穩重。

  「學長!」湯姆有些不自在的朝著安打了招呼,就坐在了他常坐的地方。安看著湯姆難得拘謹,知道他還在為那次的稱不上爭執的爭執而尷尬,不由得笑了笑,將面前的小碟子推過去,裡面放著幾塊精緻的餅乾。

  湯姆有些懷念的看著那些東西,他還在一年級的時候明知是一個被隔離的混血孤兒,霍格沃茲自然不會讓學生餓著,但是比起斯萊特林其他新生那些從貓頭鷹寄來的家裡的味道,孤零零的湯姆就顯得有些可憐了。那時候每次見面,安就會這樣為他準備各種美味的小零食,不多,剛好能滿足正在長身體的男孩學習後補充精力的要求和解決饞蟲的數量,所以那時候,對於那些明朝暗諷他沒有母親郵寄糖果的行為,他沒有絲毫的不滿或者受傷。

  現在,看著眼前的點心,湯姆難得有些臉紅,二年級以後,在自覺長大的他的抗議下,安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些哄小孩子的點心了。安看著湯姆難得的臉紅,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那個他從圖書館撿到的小孩子已經五年級了。他笑著道:「吃一些吧,長大了的裡德爾先生,沒人笑話你的。不過記得給納吉妮留點。」

  湯姆咽下一塊餅乾,將迫不及待朝著盤子沖去的納吉妮放開,才在安帶著笑意的眼睛下開口:「學長,瑪律福學長哪裡?」

  「阿布也算我的一個老朋友了,我們也算一起進的霍格沃茲了。」安知道湯姆想要問什麼,回答道:「瑪律福對朋友還是不錯的,不是嗎?」

  「確實不錯!」擁有同樣的友誼的湯姆點頭答道,「只是有些好奇,畢竟依照你以前說的,我以為你們可能有些……嗯……」

  「舊怨?」安接著湯姆不好說出的話,解釋道「一點隔閡而已,時間久了,也就釋然了。」

  湯姆點點頭,仍舊不是很理解安讓阿布送信的含義,安解釋道:「我只是希望除了你們本身的友誼之外,他能夠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你更加照顧一些,也希望你應為我。對他也照顧一些。」

  「學長!」湯姆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我以前有些事情對不住他,因此一直心懷愧疚,而你,湯姆,我幾乎看著你長大,因此分外放心不下。」他看著湯姆,眼睛裡有讓人看不懂的情緒,語氣依舊溫和而清淡,他誠懇的對著他的弟弟一般的學弟說著可能已經囑咐過另外一個人的話:「我希望我離開後,你們能夠因為我,而互相成為彼此最信賴的人和依靠。」

  湯姆怔怔的看著安,幾乎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安歎息了一口,看著面前的男孩:「我申請了提前畢業,我要離開英國,回我的國家去了,湯姆!」

  湯姆張嘴,好半天他才聽到自己艱難而乾澀的聲音:「我聽說麻瓜那邊一直很不太平,尤其是那邊,你……」

  「這就是我要回去的理由,湯姆。」他眼睛很亮,「我的家,我的親人,我的仇人,我的信念,都在哪裡!」

  「學長!」

  「我已經在這邊呆的太久了,久到我都忘記了我該幹什麼,湯姆,巫師界是個很平和很美好的伊甸園,而我,不屬於這裡。」

  「學長,連畢業都等不了了嗎?」

  「我在麻瓜那邊的課程已經結束了,而這邊,對我來說也已經夠了!」安垂下了眼睛,沒有看湯姆的眼睛,「所以我分別找了你和阿布,就是為了想親自告訴你們,校長那邊的手續辦好後,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了,學長,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為我費心,現在你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應該支持的。」

  「我本來打算為你找到那件事的方法,但是我高估了自己,所以湯姆,我為你找了另外一個方法,去找灰夫人,拉文克勞的王冠蘊藏知識。」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這個時間點,按照我理解的HP的時間點,蓋勒特·格林德沃應該是一/戰到二/戰之間崛起,二戰期間一代黑魔王的勢力達到頂峰,涉足麻瓜界,所以是大動亂。

  然後鄧布利多打敗一代黑魔王不舊,湯姆入學,所以鄧布利多對黑魔王陰影深重,比較警惕湯姆,到學長離開,巫師界雖然恢復和平,但麻瓜界世界範圍內還屬於動亂階段,所以湯姆說不太平,而學長卻一定要回去。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安離開的時候,湯姆和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一起去送他,常年濕冷的英國少見的陽光明媚,他拎了一個常見的手提箱,難得的換下了學院的制服和日常挺括的白色襯衫,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長衫。

  那件衫子上有著寥寥數筆構成的蘭花,不是巫師界那種繡上去便活靈活現在衣服上動來動去的樣子,而是淡淡的寫意手筆,用同色略淡的絲線繡上的暗紋。當安穿上這件衣服的時候,他們才真正的明白,他身上那股霍格沃茲的學生們稱讚不已的所謂「神秘氣質」,是他從來處帶來的,所謂的「君子之風!」

  這是湯姆第一次見他穿這屬於他來的地方的服裝,在霍格沃茲的時候,他見到的安一直穿著巫師們的服飾,即使他的氣質明明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但是他仍舊有本事將自己融入其中。而如今他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湯姆這才發現,原來他從來,都不屬於英國,也不屬於巫師界,安·張這個人,屬於另外一個世界。

  瑪律福沒有說話,從一開始他就保持了沉默。說來也也奇怪,湯姆與阿布拉克薩斯也是關係非常親密的摯友,兩個典型的斯萊特林擁有的十分斯萊特林的友誼關係讓他們之間的聯繫超過了絕大多數人。但是他們彼此之間卻是第一次因為另外一個關係更為特使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一起出現。

  「好了,就到這裡了吧!」霍格沃茲高大的校門其實十分的華麗,不過乘坐各種工具進入學校的小巫師們顯然從未注意過這個入口,湯姆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仔細的觀察這坐巫師們搖籃的入口,恢弘的建築仿佛一個沉默的守衛,每一個站在下面的人都顯得如此的渺小。

  千年前,四大巨頭在走過了巫師的荊棘與苦難之後,將一座孤零零的城堡變成了巫師們的搖籃。從此,這座神秘而古老的建築成為了成為巫師界最牢固的一座屏障,幾乎所有英國的巫師都畢業于霍格沃茲,它不經是一座學校,也是所有巫師們的搖籃與歸宿。

  「可是不是我的歸宿,而我即將歸去!」安仰頭看著這座建築,霍格沃茲,這是英國巫師界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安樂的世界。

  安站在門前,他的身後站著真正屬於霍格沃茲的送別者,對比送他的兩位斯萊特林難得的不復優雅的凝重表情,他仍舊是一貫的優雅而溫和的樣子,安看著身後的兩個人,目光溫暖。

  整個霍格沃茲都在為這個千年來第一個申請提前畢業的風雲人物而震撼,對於安·張這個人的討論充斥著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但是,人們奇異的發現,即使他的名字在霍格沃茲如傳奇般貫穿了他在霍格沃茲的每一段日子,但即使是拉文克勞內部,也沒有人和這位有著任何可以稱得上的交集。

  他就像畫像裡老學究講述的故事,故事跌宕起伏,主角讓人崇拜,每一個聽故事的人都為他驚歎,甚至在心裡想著:「我若是認識他該多好啊?」但是故事只是故事,聽完故事的人們會討論主角的榮光,卻不會有人想著與主人公有所交集。

  等著老學究換了新的故事,聽故事的人便會討論新的主角,以前的故事,或許會有人記得,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一個與生活無關的故事而已,能抵得過多少新故事的更替,抵得過多少時間的流逝,又能留下多少痕跡呢?

  阿布拉克薩斯神情複雜的看著安:「我沒有想到我居然還會有親自送你的一天。」瑪律福家的繼承人藍色的眼睛有些黯淡,仿佛純淨的寶石蒙上了一層陰影。

  安難得歎了口氣,他認真的凝視著面前的斯萊特林,他曾經希望他也是聽故事的人,而不是站在為他送別的門前。但是很多事情,有時候再高的手段,也無法達到目標,安開口,卻只是叫了一聲:「阿布……」

  「我明白,有的事情,時間久了,自然就放下了。」阿布拉克斯笑了笑,將手中一個精緻的項鍊遞給安,「魔法部的國際門鑰匙,單程,一次性的。落點據說在某座山腳,但是應該離城市很近,他們只願意定到那裡。」

  「已經很不錯了,你知道的,現在回國的飛機很難坐到,謝謝了!」安結果門鑰匙,看起來十分精緻而貴重的東西,和魔法部平時破手套爛鞋子的風格簡直天上地下,完全不像一個一次性消費品。他淡定的收了門鑰匙,向阿布拉克薩斯道謝,確實,如果不是瑪律福家族的介入,這種聯通兩個洲的國際門鑰匙,確實很難拿到。

  湯姆一直沒有說話,無論他已經變成多麼成熟而又富有魅力,但是在安的面前,他一直是當初那個懵懂而無知,因為一句並不完整的詩句就跑到不正確的地方尋找線索的莽撞的孩童。而現在,那個給予他人生第一份善意,在他的成長中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將他的人生帶上正軌的人就要離開了,並且歸期渺渺,即使素來能說會道,湯姆也不知道說些該什麼。或者說,處於一種彆扭的心思,已經長大成熟的少年並不想開口。

  安看著肩上頂著白蛇的湯姆低頭站著,不言不語的彆扭模樣像他還是個一二年級的小鬼的時候一樣,那時候他每次生氣也是這個樣子。安懷念的伸出手摸了摸湯姆柔軟的卷髮,笑著問他:「不和我道個別,為我祝福一下嗎,比如說祝我平安長命百歲什麼的,我親愛的學弟?」

  納吉妮發出嘶嘶聲,親昵的抬起頭碰了碰安的手指,湯姆緊緊的抿著唇,仍舊不發一言。安伸手為湯姆理了理他本就整齊的領帶,將一卷羊皮紙塞到他手裡,「這個東西上次忘記給你了,是一個魔法陣,裡面很多的東西都比較難得,所以不知道可行性怎麼樣,但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略高的拉文克勞低下頭看著正在飛速成長的斯萊特林的眼睛,「湯姆,我要走了,照顧好自己,做事情多考慮考慮!」

  湯姆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悲傷仿佛魚骨一般卡在了他的喉間,他連忙閉上了嘴,將不該出現的聲音咽回心裡。安看著阿布拉克薩斯,又揉了揉湯姆的頭,將少年整齊的頭髮揉得如同雞窩一樣才罷手。

  踏上歸程的旅人溫柔的看著送別的人,最後囑咐道:「要好好的相處啊,你們兩!」被叮囑的人看著他瀟灑是揮揮手,消失在門鑰匙扭去出來的空間中。陽光被空間的漣漪折射出水一般的波紋,安的身影如同化在了陽光裡一般漸漸消失。

  他的臉上的笑容安逸,湯姆和阿布拉克薩斯看著他與巫師袍截然不同的飄逸長衫,突然明白過來,或許對於安來說,在巫師界的日子,哪怕收穫再多的榮耀,他依舊是個旅人;霍格沃茲的生活在怎樣安逸,他依舊在漂泊。

  所以安·張溫和而疏離,哪怕只要他願意,他能夠得到任何一個巫師的信賴與友誼,但是他卻不著痕跡拒絕與任何人產生聯繫,拒絕在任何事情上留下他的痕跡。

  他從來到英國,來到巫師界,來到霍格沃茲開始,就在準備離開,就在準備被這個地方遺忘。只不過一開始多了瑪律福一個意外,當他以為自己完美的處理了這個意外的時候,又多了湯姆這個意外。然而,即使如此,什麼,也依舊改變不了。

  對湯姆二人而言,此刻,安是離去,是道別,但是對於安而言,他不過是踏上了歸途。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本來打算幾百字帶過的,但是學長果然真愛,所以單獨給他一章送別,順便解釋一下前面的一些東西,比如辣麼優秀的學長為什麼拒絕鼻涕蟲俱樂部啊,為什麼學長好像除了湯姆和阿布沒有什麼朋友啊,為什麼阿布和湯姆都不知道原來他們還有個共同的「朋友?」

  學長這個人,一開始渣作者也說過,給湯姆一個朋友+導師+親人長輩的角色,但是作為新手,寫著寫著,就壓不住了,渣作者在寫紫雪二人的時候也說過,渣作者希望自己的每一個角色都是有血肉的,有意義的,哪怕只是個丫鬟,只是個配角。筆力雖然不及,但是心意是有的。

  渣作者一開始沒想著會越寫越喜歡這個角色,但是他的基調是一開始註定了的。給他的名字就決定了這個,為什麼姓張,HP這邊大家應該都可以猜到,安這個名,一開始就是基於這個時間點的一個美好的寓意,給他起名的人希望他一聲順遂,平安喜樂,也是一切終將安寧的意思。

  好了,說得有些多,學長算是正式下線了,在出現就是快結局了,但是不要憂傷,渣作者這麼這麼喜歡學長肯定有番外的啦!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大觀園的冬天今年頗有些寒冷,大雪時斷時續,還不到年節,府中又沒有費心裝飾,整個大觀園竟是第一場雪以來一直被白雪覆蓋著,倒顯出與以往繁花似錦不同的乾淨來。

  瀟湘館仍舊是一貫幽靜雅致,黛玉喜靜,這幾日咳症又一直不太好。大夫吩咐了要靜養,姐妹們雖然有來探視,但大多數時間也不變打擾,免得她勞累,襯著外面萬物肅靜的雪地,倒更顯出幾分幽靜來。

  湯姆仍舊坐在窗前的軟塌上,聽著窗外積雪簌簌的從沉睡的竹枝上落下的聲音,最近因著各種事情而煩悶的心便奇異的平靜下來。

  他剛來的時候,黛玉正歪在熏籠旁的榻上看書,他常坐的地方慣常放著一杯香茶,想必是知道他該過來了。屋子裡,一股清淡的蘭香從一邊的香爐裡嫋嫋的升起來,倒讓屋子裡炭火的燥氣散了幾分,不過蘭香畢竟清淡,還是有股澀澀的味道若隱若現。

  「吃的什麼藥?可是又哪裡生病了?「湯姆聞著那股被掩藏的味道,便有些擔心,當下便走到黛玉身邊,伸手探她的額頭。

  「前些日子吃了烤鹿肉,有些積食罷了,哪裡有什麼大問題。」黛玉聽得出湯姆口中的焦急,笑著答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哪裡值得這麼緊張?」她伸出手將自己額頭上搭著的那只手放下來,覺得有點冰,便放在自己捂手的捂子裡暖著,嘴上卻嗔怪道:「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哪裡來的習慣?你能看出個什麼來。」

  湯姆覺得她額頭的溫度正常,心裡才稍稍放下一些來,不禁有些後怕的上前擁住黛玉。將頭靠在女孩泛著香氣的肩上:「還好沒事,不然我怎麼辦呀?」

  黛玉難得看見湯姆這般尋求依靠的模樣,湯姆的頭靠在她的肩上,對方軟軟的卷髮在頸子間帶出的癢癢的感覺。即使看不見,黛玉也感受到湯姆渾身散發出的不開心的氣息。

  黛玉感受著肩上的重量,一直以來,都是對方將她擁在懷裡,安全得仿佛為她圈出了一個世界,這般柔軟而依靠的樣子,倒是十分難得一見。「所以,這是在撒嬌嗎?」黛玉心裡不知怎麼的就冒出一個撅著最要寶寶的小人兒來,當下心中軟成了一團。

  她伸出手回抱著湯姆,甚至安慰的拍拍他的後背,聲音柔軟而溫暖,「怎麼啦在你們的學校裡委屈了?」

  「沒有。」悶悶的聲音從肩膀上傳出來,黛玉耐心的問:「那則麼麼啦?」

  「我今天中午送學長走了,他還是離開巫師界了!」黛玉聽著湯姆和她說巫師界那邊的事情,「我都沒開口和他道別,現在想想真後悔,學長肯定希望我能和他道別的!」

  柔嫩的手摸著湯姆卷卷的頭髮,安慰著懊惱而難過的少年,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以前他比她大好幾歲,但是時間的不同速度造成了最完美的相遇,現在,她都快和他一樣大了呢。她再也不是那個在湯姆懷裡無助的哭泣的小姑娘了,現在,也可以成為湯姆的依靠給予他安慰了呢。

  黛玉素來是個喜散不喜聚的性子,因為人們相聚,哪裡又有不散的時候呢?與其到時候傷心,倒不如一開始不聚,心裡也落得清淨。

  但黛玉也能夠明白湯姆的難過,她無數次聽著湯姆提起他的學長,就像她在湯姆面前提起爹爹一樣。對於這個只聽說過的學長,黛玉的內心是感激他的,湯姆年少失孤,一個人孤零零的,即使有她,也不過夢裡見著而已。在那邊的世界,有個人做他的朋友,做他的長輩,陪伴他,教導他,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黛玉如今心裡眼裡都是一個湯姆,有人對湯姆那般好,對黛玉來說,比對她自己好還讓人心生感謝!

  「那你一定很不開心。」肩上毛茸茸的頭點了點,黛玉開口道:「那你就不開心一會吧!」

  「你就這樣安慰我嗎?」湯姆不滿的抬起頭,將手伸到黛玉腰間,一使勁就將黛玉抱到了自己腿上,將那個嬌小的身子圈在自己懷裡,只是聲音仍舊十分委屈。

  黛玉冷不防被他抱了一下,輕咳了兩聲,這才開口道:「你那裡要安慰啦?」說完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緩了口氣才接著道:「等不開心完了,你就開心起來吧,你的學長肯定也不願意你不開心的時間太長的。」

  湯姆輕輕的將下巴頂在黛玉的發頂,「那我只不開心一會!」黛玉在湯姆懷裡,聽他這樣說,連忙點了點頭。

  湯姆就這樣抱著黛玉,幽幽的蘭香沉浮著,一片靜謐。良久,湯姆才開口道:

  「黛,我剛才聽見你咳嗽了!」

  「誰讓你突然來那麼一下子的,嚇得我都嗆住了!」黛玉聽他這樣問,嗔怪道:「下次不要這樣了。」

  「你要好好的,學長給了我一個魔法陣,我正在研究,馬上就有頭緒了!」

  「我知道,你不要著急!」黛玉靠在湯姆胸前,聽著他胸口傳來的沉穩有力的心跳,臉上紅霞遍佈:「我總歸,是在這裡等著你的》」

  湯姆抱著黛玉坐在黛玉剛坐的地方,熏籠發出暖暖的氣息,讓人頗有種現世安穩的感覺。黛玉身上有一股很美好的味道,不同於任何的香料香水,仿佛是從她骨子裡露出來的味道。湯姆覺得,可能是因為這個姑娘有世界上最好的靈魂,所以她才帶著世上最沒得味道。

  黛玉被脖子之間的氣息寧德有些癢癢,溫熱的氣息一點一點的打在她的脖頸間,那一片白皙的皮膚很快也和臉上一樣染上了紅色。黛玉覺得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揪著那人的耳朵將他的頭揪遠一些。

  「做什麼呢?這般不尊重!」

  「我覺得你越來越香了!」湯姆齜牙咧嘴的把自己的耳朵拯救出來,語氣倒是頗為誠懇,只是出口的話讓黛玉又想揪他的耳朵。

  只是手伸到一半,湯姆一躲,那只柔嫩的手邊落在了湯姆的臉上。兩人同時一怔,黛玉羞澀的像將手挪開,被湯姆一把拉住,放在自己的眼睛上。黛玉只覺得手底下湯姆長長的睫毛在自己的手心裡撲閃,像小刷子一樣,幾乎要刷到心裡去了。

  「你睫毛倒是長。」良久,黛玉才冒出這麼一句,只是手卻一直放在湯姆的眼睛上,不曾挪開。

  「是嗎?」湯姆的聲音帶著愉快的笑意,問道:「那眼睛呢?」

  黛玉便順著在湯姆臉上的手緩緩的撫摸過這張臉,纖長的手指劃過他飽滿的額頭,濃密的眉毛,細長的眼睛,然後順著高挺的鼻子落下,像一片羽毛一樣劃過他的薄唇,

  「說來也好笑,我們認識這樣久,竟都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黛玉用手觀察著湯姆的臉,心裡隨著動作,描繪出湯姆的臉來。他一定是有雙劍一般挺拔俐落的眉毛,一雙形狀優美,帶著桃花的多情眼睛,鼻子挺直而堅毅,嘴唇薄薄的,仿佛一道線。

  她身處閨閣,自然沒有見過多少男性。在見過的人中,父親的五官總是清雅和煦的,別人說她生得好,其實她就長得像父親;至於寶玉,卻像他的名字,長了衣服好樣子,卻也是玉一般的溫潤美好。不像湯姆,每一處,都仿佛是深深的刻出來的一般,輪廓鋒利而冷淡,但是皮膚確實溫暖的,妥帖的。

  他薄薄的嘴唇總是帶著笑,黛玉想著不知道誰說過,薄唇的人總是最薄情的,可是擁著他的這個人……

  這般想著,黛玉的臉頰上的顏色變更加的豔麗了,「這個人完全不是那樣呢!」他想著湯姆對自己的好,想著他還為一個人的額離去而傷心,便覺得那句話真是胡說八道。

  心思跑到別處,手上的而動作便停了。湯姆感受著輕柔的停在自己下巴出的手,覺得剛剛拂過嘴唇的羽毛落在了心尖上,讓人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將它震落了。

  「喜歡嗎,黛?」

  「啊,什麼?」黛玉被湯姆的問句叫回神來,頗有些不理解湯姆的話,疑惑的問道。

  「我說,喜歡你手底下這張臉嗎?」不等黛玉回答,湯姆便洋洋得意道:「你肯定很喜歡,不然怎麼摸這麼久都不捨得放手,可見我的臉還是很得你的心的。」

  湯姆其實並不怎麼喜歡這張臉,因為他來自於一個他無比厭惡的人,這個人代表了他的存在是多麼的不被期待,也象徵了他的來處是多麼的卑微而骯髒。但是他又是感謝這張臉的,因為沒有人能夠否認這張臉的完美與吸引人,他不需要一張迷惑人心的臉為他帶來多麼大的好處,但是……

  他的女孩那般的美麗,他怎麼能用一張慘不忍睹的面目去與她相配呢?即使知道無論他生出什麼模樣,黛玉都不會在意,但是他心裡,卻是在乎的。每當這時候,湯姆又會覺得,這張臉,其實也沒有那般的不好了。

  黛玉被他這樣一說,當下便有些窘迫,仿佛什麼小心思被撞破了一般,嘴上卻逞強道:「有什麼喜歡的,不過兩個眼睛一張嘴,平平無奇的,也沒有比別人好看到哪裡去,我有什麼喜歡的!」

  「那可怎麼辦,」湯姆的而聲音似乎有些難過,「你都不喜歡!」

  黛玉被他的語氣弄得有些緊張,實在是湯姆言語裡的委屈實在太過濃重,一時間手足無措的安慰他:「其實也不是那麼不好,其實挺好的……」她的聲音小了下去:「怎樣我都是喜歡的。」

  湯姆久久不說話,黛玉心裡便有些惴惴,剛要開口,邊聽著湯姆悶悶的笑聲穿出來,當下便有些羞惱。

  兩人鬧一會,湯姆抱著懷裡的女孩,聲音珍重無比:「黛,我就剩一個你了!」

  「嗯,我在!我陪著你!」

  「那你要一直陪著!」湯姆覺得女孩簡單的回答溫暖得讓人想要落淚,他緩緩的底下頭去,感覺到他的接近,懷裡的身體有些僵硬。即使看不見,湯姆也知道女孩的臉上此刻肯定滿是緊張和羞窘,只是她依舊沒有躲開。

  湯姆心裡一軟,將黛玉擁的更緊,然後輕輕的將唇落在黛玉散發著清香的發間,輕的仿佛一朵花飛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親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喜歡文文的時候也沙鷗倉一下渣作者嘛!(湯姆撒嬌臉)

  給個小劇場,

  湯姆:女人,還滿意你看(摸)到的嗎?

  黛:不滿意,退貨!

  寫到文中某一段是特想寫這句,但是渣作者還是有節操的!


第50章 第五十章

  作為以雄鷹為院徽的學院,拉文克勞的塔樓一直是霍格沃茲最高的建築,甚至比唯二的塔樓之一的格蘭芬多的塔樓要高出一大截,不得不說,對於一部分學生來說,這樣的地方一直是他們夜遊或者探險的好地方。

  但是奇妙的是,塔樓頂端素來人跡罕至,畢竟有興趣夜遊和探險的格蘭芬多更青睞于禁/林或者其他更富有傳說的地方,而不是跑到別人的地盤搞破壞從而挑起某些不必要的矛盾;而作為地盤的擁有者,拉文克勞們明顯更喜歡呆在他們獨有的圖書館中與智慧交流,而不是在高高的塔頂吹冷風然後由於防護不當而被醫療翼暴躁的主人灌一杯口感難言的感冒藥劑。

  因此對於常年常駐與塔頂的幽靈灰夫人來說,即使這裡的安靜很符合她已經沉澱了千年的心情,但是狂風吹過的聲音伴隨著了無人跡的孤寂,總是會讓這個變成幽靈的時候還十分年輕的拉文克勞感到十分孤獨。

  不屬於拉文克勞的來客不請自來的踏上這四周空蕩蕩的塔頂的時候,拉文克勞美麗的幽靈正小心翼翼的看著一朵不應該在頂樓出現的粉嫩的小花。那朵花被種在一個小小的,瓷白的花盆裡,盆壁上有著青色蘭花靜靜的開著。

  湯姆站在入口處,安靜的看著幽靈瑩白透明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的穿過那多似乎是準備綻開花瓣的嬌嫩花苞,她或許只是想摸一摸那個細小的生命,又或者是想試試這上面是否還有哪個給她送花的人的溫度。但是無論為著什麼樣的原因,即使她仍舊還可以看見這個世界,能夠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影子,她仍舊只是作為亡者存在的灰夫人,生者的世界,已經與她分離了。

  「很美的花,不是嗎?」女幽靈的目光仍舊沒有離開那朵花,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是湯姆知道她是在與自己說話。他走上前去,目光看著幽靈的手指散發出瑩白的光芒,輕輕的貼著花朵的邊緣,仿佛在撫摸著花的精靈一樣。但是他們都清楚,這一切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假像而已,湯姆想起那杯他永遠端不起來的在他面前緩緩蒸騰出清香的茶水,仿佛理解了這股絕望。

  「確實很漂亮,很配你,美麗的夫人!」闖入拉文克勞的塔樓頂部的斯萊特林語氣誠懇,拉文克勞的幽靈被他誇獎的語氣逗得嘴角翹起明顯的弧度。她的眼睛終於離開那朵花,看向這個英俊的斯萊特林:「你真會說話,比你們學院的那個巴羅要可愛的多,所以我說他是個斯萊特林的異類嘛!」

  已經被稱為夫人的幽靈抱怨著,她的臉上有著少女般的欣喜和抱怨,語氣裡有著沒有被世事侵擾過得天真和美好,這和她剛才看著畫的樣子截然不同,「我知道你!」幽靈的語氣輕盈的仿佛春天裡飛過花朵的蝴蝶,「你是斯萊特林的裡德爾先生,來找我打聽一件只有我知道的事情。」

  湯姆有些詫異這位素來以性情古怪聞名霍格沃茲的幽靈,灰夫人在霍格沃茲甚至是比皮皮鬼還讓人難以招惹的存在,這個塔頂的人跡罕至也未嘗沒有這裡是灰夫人的地盤的原因。湯姆作為一個斯萊特林,自然沒有與一個拉文克勞的幽靈打交道的道理,不過……湯姆倒是有些驚訝與這位夫人與傳言相差甚遠的優雅與大方。

  「你很好奇是吧,我怎麼知道這些的!」幽靈似乎看見了湯姆的驚訝,滿意的笑著。即使已經死去,她依舊有著拉文克勞對於解答難題和創造難題的興趣。湯姆看著那個小巧精緻,比一個茶杯大不了多少的花盆,終於說出了他踏上塔樓的第一句話:「本來蠻好奇的,不過看到這多花,就什麼也不好奇了。」

  灰夫人也看著那朵花,聽到湯姆這樣說,她的笑容更加的溫暖了幾分:「他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很有趣的孩子!」

  湯姆挑了挑眉,對孩子這個形容詞有些不置可否,「你們很熟?和這朵花的主人?」

  「這裡是個很安靜的地方!」灰夫人回答道:「恰巧他是個需要安靜的人。」湯姆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幽靈的目光卻又回道了那朵花上:「他是個很好的人,每次都會為我帶來一朵即將盛開的花,然後花開的時候他會放下書本,陪我一起看。他真的是一個很難讓人不喜歡他的人不是嗎?」

  「……」湯姆沒有說話,灰夫人也不準備一定要他的答案,一人一幽靈又低下頭去,看那朵粉紅色的花苞在月光下輕輕的晃動,然後緊閉的花苞緩緩的裂開一口子。

  「真的是今晚開花呢!」幽靈的語氣沖滿的驚喜,她回過頭,發現寡言的斯萊特林似乎被她嚇到了,俊美的臉上滿是疑惑,不由得有些對剛剛失態的羞澀:「他說這朵花會今晚開呢,不過不能陪我看了!」

  灰夫人的話讓湯姆有些恍惚,或許是那個年長的拉文克勞依舊不放心他斯萊特林的小學弟,為他做了諸多安排;又或者是這個人留下的痕跡是在是太過深刻,湯姆總會忘記那個對他而言亦師亦友的人已經離去,而因為他的任性,他們之間,連一句道別都沒有。

  「不夠他說會有人陪我看的,而且同樣會有人給我帶花的,他說的那個人是你嗎?」幽靈期待的問道,有求於人的斯萊特林在那雙意外的充滿生機的眼睛的注視下艱難的點了點頭,換來聰慧的幽靈明瞭的笑容。

  「我會告訴你你想要的消息。」小小的花朵,只有幾片薄薄的花瓣,此刻它已經完全綻放了,在月光下的樣子仿佛看見心上人的少女頰上的薄雲,纖細而脆弱,卻因為純潔而美麗。

  幽靈臉上少女般的活潑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花開了,她又變成了傳聞裡那個憂鬱而神秘的亡者,「你和他很像,你也是個很難讓人不喜歡的人,只要你願意,可你們又是不一樣的。」

  湯姆對對她的結論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只是說:「你只要這種花,還是其他的花都可以?」

  灰夫人仔細的看著湯姆,她知道斯萊特林都是什麼樣的,冷血,瘋狂,為了自己的目標可以利用所有能夠利用的,不會有一點的憐憫;但他們同樣的固執,深情,只要他們覺得值得,便能夠犧牲所有,包括自己。

  「你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呢?」幽靈並沒有回答湯姆的問題,只是直白的提出自己心裡的疑問。湯姆這才真正的感受到一股驚訝和不可置信,他的喜歡是個秘密,知道秘密的人已經離去。但是在場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之所以可以如同老朋友一樣的交談,就是因為花盆的主人,但是湯姆沒有想到,這個秘密會被一個幽靈知道……

  「你不要誤會,他沒有提起過這些,他都沒有提起過你!」灰夫人看著那個瓷白的花盆,青色夫人蘭花挺拔而舒朗,「他只是說有人會代替他為我送花,希望我可以給他一點點幫助!」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這麼做!」湯姆對於灰夫人急急忙忙的解釋有些不滿,這個幽靈,憑什麼會覺得他會因為一句話去對一個他永遠都不會懷疑的人心生芥蒂。

  「你這樣倒像是個孩子了,就好像……」見多識廣的幽靈繞著他飛了一圈,笑容又活潑了起來:「我說你哥哥壞話了一樣。」

  湯姆有些懊惱,他對於這個幽靈琢磨不透的性格頗有些頭疼,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默認了她口中的事實。幽靈見他神情無奈的樣子,倒覺得他像個真正的少年了。

  眼前的斯萊特林的名聲早已充斥著整個霍格沃茲,甚至身為霍格沃茲的幽靈,她還能察覺出別的什麼,這些察覺讓她對這個真正的斯萊特林有種十分矛盾的感受和親近。他是千年前的斯萊特林遺留於世間最後的血脈,而她是羅伊娜留在霍格沃茲最後的牽掛,從某種意義上,飄蕩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幽靈對這個少年時親近的,就如同這座幾乎有了生命的城堡一樣,親近與一份流傳了很久的血脈,並且希望她重回榮耀。

  灰夫人帶著湯姆朝風吹不到的角落裡走去,湯姆才發現這裡有個小小的茶座,樣子精巧而乾淨,雖然看起來年代久遠,卻一點都不顯斑駁。他在灰夫人的示意下坐在一邊,幽靈笑眯眯的告訴湯姆給她帶花的孩子也喜歡坐在這裡看各種各樣奇怪的書籍,然後在湯姆放鬆下來的時候,又繼續她剛才的問題。

  「你的心上人是什麼樣子的呢?」幽靈看起來好奇極了,「她是個溫柔漂亮的小姐呢?還是個英俊聰明的先生呢?」她眼睛裡有著每一位元拉文克勞都會有的求知的光芒,但是寂寞太久的亡者卻將它閃現在打聽人間煙火的路上。

  看見湯姆不回答,灰夫人美麗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不會喜歡你的哥哥吧?」

  「我以為,以為優雅的淑女既不會打聽別人的隱私,也不會揣測一些不實的東西!」湯姆忍不住打斷幽靈的猜測,與他而言,有些東西,容不得別人有一點點的編排。

  「可是我已經不是個優雅的淑女了啊!我已經死了,你看」幽靈張開她的手指,很美的一雙手,骨骼纖細,形狀優美,能讓人想起她之間拂過的鮮花的香氣和書頁的芬芳,除了那泛著珍珠白的光芒與隱約可以看見手掌對面的半透明的質地,沒有人可以否認這是一雙很美麗的雙手。

  灰夫人看著這雙手,幽靈早已經失去作用的淚腺酸酸的,她收起手,又帶著少女般天真的笑容看著湯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消息呀,而且我還敢說我知道的東西整個巫師界都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我們兩個互相交代一些東西,不是很公平的事情嗎?」

  湯姆自然明白有些東西的得來肯定要付出應有的代價,甚至可以說他有些驚訝與灰夫人對他的親近與慷慨,他看了看那朵盛開著的小花,發現灰夫人的眼睛也在看那個。

  「你不要覺得有他的花就夠了!」優雅的夫人這般對他說,「你拿故事換一個位置,拿以後給我送花換一個方法。而這朵花的主人,就是我願意和你做交換的原因,秘密換秘密,這樣才公平!」幽靈頓了頓,看著他:「即使是斯萊特林,也要明白等價交換的道理!而不是想著像糊弄格蘭芬多那樣糊弄一個存在了千年的拉文克勞!」

  作者有話要說:

  灰夫人是拉文克勞的女兒沒錯吧……?反正這裡是,所以拉文克勞的額女兒對於四大巨頭遺留人世的最後的血脈還是蠻親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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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姑娘今個精神倒是好多了!」雪雁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便見著黛玉披著件衣服伏在案上寫什麼,連日來湯藥不斷,黛玉整個人都消瘦了很多,本就是個風流嫋娜的體態,如今倒越發顯得弱不勝衣起來了。

  「天氣好了,人自然也就精神起來了!」黛玉笑了笑,臉色還有些蒼白,雪雁見了,忙上前去幫著黛玉整理衣服,勸道:「就是精神頭足,姑娘也該好好躺著才好呢,人家說養病養病,病了,可不得是要好好的養著!」

  黛玉卻不聽她的話,若是以往,她自然也是要遵醫囑的,但是估摸著湯姆來的日子,她再怎麼也是要掙扎著起來的。這段日子以來,湯姆每次來的時間都要晚很多,人也不怎麼精神。黛玉心裡想著他本就處境艱難,如今又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哪裡在願意讓自己的病給他添什麼煩憂?

  因此每次估摸著湯姆來的時間,都只是強撐著起來,只求著瞞過一時便是一時罷了。她瞞的拙略,有時候來不及,處處便是破綻,所幸湯姆心裡信著她,她說什麼,他便深信不疑,情深至此,再敏銳的眼睛,便也失了作用。

  雪雁見黛玉不樂意躺著,便也笑著道:「其實要說起來,園子裡一些花也都開了,這兩天天氣好,姑娘要是樂意出去走走,透透氣,也是養病呢!」黛玉見雪雁手上麻利,說話也有理有據,心裡倒有些恍然。

  自打到了賈府,她身邊一直伺候的便是紫鵑,一是為著是外祖母所賜,自當看重,二來紫鵑也確實貼心穩重,頗得黛玉的心。因此黛玉雖然也看重雪雁,但身邊倒是紫鵑接手的多。倒是沒想到平日雖然對雪雁這丫頭有所忽略,這丫頭竟然也長成了這般伶俐的性子。

  「好丫頭,倒是愈發機靈了!」雪雁聽著黛玉的誇獎,心裡自然是喜不自禁,只是想著自己如何這個時候在黛玉跟前來,倒有些躊躇。黛玉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自是知道她要說什麼的,只是她原本極為生氣,這會雖然心緒平靜,但總歸有些著惱,道:「你們倒姐妹情深的很!」

  「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再怎麼著,一顆心都是為著姑娘的!」雪雁倒是不怕黛玉生氣,只是勸道:「紫鵑姐姐也是為著姑娘,雖說做得有些欠考慮,但畢竟……」

  雪雁說道這裡,見黛玉的表情有些冷冷的,自己也訥訥的閉了嘴。她是跟著黛玉從林家來的,自然不是走的賈府的風氣,因此很是能理解黛玉的心情。紫鵑自己擅自去試探寶二爺,結果一句姑娘要回去生生的讓寶二爺犯了癡病,偏偏府裡本就是處處緊著寶二爺的,可不是鬧得滿府風雨?也不知道那些嘴碎的背後怎麼說呢!

  黛玉心裡何嘗不知道紫鵑是怎麼想的,她出自賈府,寶玉便是賈府的半個天,平日裡又素來能夠伏低做小,任誰看著都像個兩小無猜的良配。只不過且不論她心裡沒有這般心思,一心一意的念著另一個人,便是單論紫鵑的自作主張,也不是一個姑娘的丫頭該做的事。

  「我便是平日裡太縱著她了,才什麼事都敢做呢!」黛玉本就為著病中神私不屬,如今想著那些碎事便心裡煩悶。這府中那個不是一雙勢利眼一顆富貴心?她原本就不想妄生爭端,便是這樣,都有人為著什麼「金玉良緣」的寶姑娘來編排她這個林姑娘什麼刻薄小性的話呢。

  如今紫鵑是她的丫頭,引得寶玉鬧了這麼一出,誰知道又要出什麼么蛾子呢,竟是硬生生將她林家的名聲往地上踩呢!她是林家的姑娘,如何能這般看著自家的名聲讓人家那般的編排?

  雪雁倒明白黛玉的顧忌與想法,也知道自家姑娘既然無心,自然也就無意,只是為著紫鵑如今整個人因著懊悔無比,憔悴了一截,便來勸幾句。如今看黛玉的樣子,也知道黛玉不過是讓紫鵑警醒而已,怕也是過兩天紫鵑認個錯便不追究了的態度,一次心理也便放下來,便也不再開口相勸。

  「你和你的丫頭吵架了嗎?」雪雁前面收拾東西剛走,後麵湯姆便過來了。黛玉下意識看了一眼香爐,見最近都點著去藥味的蘭香剛剛續上,屋子中只有股清淡的香氣和略略的苦澀味道,心下倒是放鬆下來。

  「我和丫頭吵什麼架?沒得這樣誣賴人的!」黛玉回過頭來,收拾了案上的東西,拿帕子壓了壓嘴角,這才回道:「你今個倒是開心的很?」

  湯姆確實心情不錯,甚至可以說是欣喜若狂,只是到了黛玉這裡,他心裡反倒是不著急了,「我自然是高興的很,你素來聰明,倒是猜猜我為什麼開心呢?」

  「我又不是什麼千里眼順風耳,有著那般神通,哪裡知道你為著什麼開心!」黛玉見湯姆買關子,心下思量著這事必定是與兩人都有關係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為著什麼,便打趣道:「難道是遇著個絕色的大美人,還對你青睞有加?」

  「這話雖不中,但我確實遇到了個絕色的大美人,還是個特別聰明的沒美人!」湯姆順著黛玉的話逗她,「我還答應人家等她的花謝了,就給她送新的花呢!」

  黛玉心下一怔,她自是聽得出湯姆是在逗她,卻也明白他言之屬實,當下心裡便湧上一股子酸澀來。她自是信賴兩人的感情,只是不知道是病中多思的原因,還是別人說她刻薄小性多了,就真的生了小心眼的掐算吃醋的性子?只是聽著湯姆這般帶笑的話,竟是一口鬱氣湧上心頭,好容易一直壓著的咳嗽,竟是再也抑制不住。

  黛玉心裡明白自己不該這樣敏感小性,只是心裡清楚是一回事,心裡怎樣想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一邊想著湯姆與自己也算是分隔兩地,那般優秀的人,他們那邊又是那樣的風氣,哪裡能不沾上片葉?一邊又想著自己病體支離,也不知道能撐到幾時,到時候湯姆一個人,又讓人心疼。當即也不知道是咳得還是喘的,淚水也布了滿面。

  湯姆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隨便一句玩笑話,竟然引得黛玉這麼大的動靜,這廂聽著黛玉又是咳又是喘的,頓時嚇得什麼調笑的心思都沒有了,忙上前去摟過黛玉清瘦的身體,緩緩幫她拍著順氣,又止不住的道歉。

  「好黛兒,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這些話的!」湯姆見手下的身體又消瘦不少,知道她最近肯定不怎麼好,當下更是心疼。

  黛玉趴在湯姆懷裡,感受著那股溫暖的氣息,身後的手正一下一下的耐心的幫著她順氣,整個人也慢慢平息下來,只是想著湯姆剛剛溫柔無比的樣子,又想著自己如今一日不如一日的光景,心下更是悲傷,又不忍說什麼,只是悄悄的將手裡開著桃花的帕子又收的緊了些。

  「我不過就是逗逗你,有了你,哪裡還有女孩子能在我心裡占美人兩個字呢?」湯姆見黛玉不在咳嗽,忙忙過去倒水給她,又道:「哪位夫人是個亡者,都去世千年了,學長和她有交情,我是找她幫忙!」

  黛玉接過水喝了兩口順氣,覺得胸口不在憋悶,便要將杯子放下,只是突然想到這杯水怎麼來的,手上動作不由得一頓。

  湯姆還在繼續解釋:「學長以前見她一個幽靈挺孤獨的,所以常給她送要開的花,我這不是只有給她繼續送花,她才會給我我需要的東西嗎?」感覺到懷裡的身軀又是一僵,湯姆連忙解釋道:「我怎麼會隨便給別的女性送花呢?這不就找你請示來了嗎?你要是不願意,我就不送了!」

  「湯姆!」黛玉的聲音悶悶的,還有些輕微的顫抖,湯姆連忙回了一聲,就聽著黛玉問:「水,你能碰到了?」

  湯姆聞言一愣,將黛玉手中的杯子接過去,瓷器特有的潤滑膩涼切切實實的在手心裡,在不是以前那般如同一個可悲的幽靈一樣無法觸碰的虛無。

  湯姆將杯子放下,一把將黛玉摟在,心裡除了狂喜,竟然隱隱生出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慮。他不知道那股讓他與黛玉相遇的力量到底來自何方,這般舉動又是何種意義,但是回顧以往,他才發現,每次他以為的更進一步,不過都是悲劇之後的補償。

  他第一次可以與這個嬌貴的姑娘說話,是她被自己家的留言困擾,嬌生慣養的姑娘一個人默默的流淚,他們第一次可以觸碰到彼此,是女孩的母親最終拋下了她還沒有長大的姑娘,一個人去了黃泉的彼岸。

  湯姆曾經為著每一次的改變而欣喜,只是如果說這些是等價交換,那麼每一次的代價也太大了,而這次的改變……湯姆心知肚明,絕對不是毫無由來的,只是為著什麼原因,他竟然一時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剛才是為著什開心呢?」湯姆正在思考,冷不防被黛玉的聲音喚回神來,「是為著這個嗎?」

  湯姆見思路被打斷,也想起初衷來,他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蓮花的發飾,放進黛玉的手心裡,「我那時候看見她,就想著肯定適合你,只是一來那時能力有限,而來又不能帶給你,」湯姆想起那時他看見發飾時欣喜的心情和窘迫的狀況,一時便有些感慨。

  他那時囊腫羞澀,又實在心心念念,原以為就此錯過了,沒想到這件東西倒與他有緣,時過境遷,最終還是到了他的手裡,「前幾天我才拿到了它,想著給你,便一直貼身帶著,沒想到竟然真的帶進來了。」

  黛玉仔細的看著手裡的發飾,看著是個簪子的式樣,也不知道湯姆那邊是怎樣找到這樣的東西的。整體是朵蓮花的樣子,雕的栩栩如生,可愛無比,材質非金非玉,倒有股水晶的透徹,想來無論哪個女孩子看見,都會想著將它帶到發間的。

  黛玉小心翼翼的拂過那朵半開的蓮花,便看見那朵花動了動,竟然將花瓣緊緊的合上了,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巫師們的神奇,不由得小小的驚呼一聲。

  「這多花晚上會合住,白天隨著時間慢慢就開了,中午的時候就開盛了,然後就又慢慢合上了,什麼樣子都有,你摸摸它還會害羞呢!」湯姆拉著黛玉的手輕輕的撓了撓,便看那朵花怯怯的張開了花瓣,露出了嬌嫩的連心,然後又嗖的一下閉住了,黛玉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湯姆聽著黛玉的笑聲,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擁著黛玉,笑道:「等花開了,你帶著出去,你的那些姐妹們肯定要羡慕你。」他想著他的女孩帶著那朵和她那般相似的蓮花的樣子,心裡又甜又軟:「下次我看能不能把魔杖帶過來,給你變戲法看!」

  作者有話要說:

  湯姆發現的問題,小可愛們猜黛玉能不能有所發現,所以她為什麼打斷湯姆的思緒!

  想要這樣一個發飾!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湯姆站在女生盥洗室的門口,夜晚的霍格沃茲十分的我安靜,也有的小子們肯定不會對這種地方感興趣,因此就連守門人也不會帶著他的寵物光顧這裡,可謂是夜遊最安全的地方了。

  然而同樣的,這肯定也不是夜遊最能夠選擇的地方。湯姆的表情有些難看,要不是因為灰夫人只是給了提示,找路的是他自己,他幾乎要懷疑那位貌似有些神經質的幽靈在和他開玩笑了。

  「事實上現在我確實以為她在和我開玩笑!」湯姆嘟囔了一聲,硬著頭皮推開了門,空無一人的盥洗室讓他稍微的不那麼尷尬了。雖然明白這麼偏僻的地方,不會有人冒著被夜遊發現的危險跑到一個洗手間來,除了他,但是湯姆仍舊不放心的為自己施加了一個幻身咒,這才開始尋找。

  「拉文克勞的冠冕自然是拉文克勞智慧的象徵了!」幽靈的語氣理所當然道,「雖然是遺物,但是既然讓它們遺留下來,自然是有原因的!」

  「所以呢?」年輕的斯萊特林問道:「我當然知道這些,我的意思是,你肯定知道他的線索不是嗎?」

  「應該在海爾波哪裡吧!」幽靈的語氣有些不太確定,「我記得我好像把它扔到海爾波的頭上了,我本來先找時間拿回來的,但是……」灰夫人的語氣突然低落了下來,她低頭看著自己泛著珍珠光芒的半透明的身體,「後來就不需要了!」

  「抱歉!」斯萊特林瞬間明白了她那句不需要了的意思,對於滯留于人世的幽靈們而言,生命應該是最遺憾的事情了吧《因為心有執念,但是時間卻無情。

  「沒什麼?」灰夫人露出了一個笑容,「時間太久了,我都忘記自己為什麼會變成幽靈了!」她一直是個神秘而憂鬱的存在,帶著天之驕女的矜貴與疏離,但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卻一直是一個天真和豁達的性子,仿佛千年的時光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依舊是那個受盡寵愛的女孩。

  雕刻著蛇形暗紋的水龍頭在陰暗中折射出冰冷的光,湯姆發出嘶嘶的聲音,一道暗門應聲而開,看著眼前不知深淺的地道,湯姆不清楚裡面到底是否有危險,他只是想著黛玉清甜的聲音和消瘦的身體,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

  逼仄的空間有細微的風從前面傳來,湯姆順著管道的方向向前走去,腳底下的土地粘膩而骯髒,污濁的空氣中屬於毒物的腥味濃重無比,唯一的訪客卻仿佛走在光亮的大廳,優雅而從容。

  腳步聲在盡頭停下,終點是一個大廳一樣的地方,意外的竟然保持著乾淨的原貌,一個巨大的石像立在那裡,面容枯槁的老人神情嚴肅,不遠處的石柱上,金色的王冠安靜的掛在那裡,仿佛被哪個不懂事的孩子隨意丟棄的玩具。

  湯姆站姿巨大的石像下,屬於千年前偉大巫師的石像高大而威嚴,他的眼睛仿佛在仔細的打量著每一個不請自來的拜訪者,讓人的靈魂似乎都會受到拷問。湯姆別開了眼睛,將目光轉向那個看起來頗有些暗淡和陳舊的冠冕,然後伸出了他的魔杖:「拉文克勞的冠冕飛來!」

  作為鷹院象徵的傳說中的遺物乖順的順著魔咒的力量向湯姆的手中飛來,一切來得太過於輕巧和容易,仿佛夜遊的學生順手的到的戰利品一般,除了需要考慮守門人的追捕,再沒有任何的困難,以至於東西到手之後,湯姆竟然有種這就結束了的不真實的感覺!

  因此當身後猛烈的腥風伴隨著陌生的蛇語從身後快速的傳來的時候,湯姆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恐懼或者警惕,而是一股詭異終於來了的安寧。

  石像沉默的注視下,湯姆迅速的向旁邊閃去,驚險的躲過頭上有著肉冠的巨大青蛇的碾壓。納吉妮迅速的從他的兜帽中出來,落地的一瞬間筷子粗細的毒蛇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長大,體積客觀的白色擋在它的主人身前,朝著對面比它如今的體型還要高大一倍的巨蛇發出威脅的嘶嘶聲。

  「蛇怪!」湯姆幾乎瞬間就明白了攻擊者的身份,他拉上兜帽,蓋住自己的眼睛,在發現自己那條智商堪憂的寵物高度不過人家的一半因此根本無法直視到蛇怪的眼睛時微微的放下心來。

  兩蛇一人緊張的對峙著,蛇怪巨大的頭顱緩緩的底下來,鮮紅的肉冠在它的頭頂微微的顫動,金黃的豎曈死死的盯著來犯者。顯而易見,這條已經存在了太久歲月的魔法生物十分明白,除了有力的身軀和無解的毒藥,它的目光有多麼大的殺傷力。而對於眼前兩個在它的眼裡無比弱小的來犯者,任何一種手段都顯然可以讓它不費吹灰之力的獲得勝利,即使它已經年邁。

  直到它從眼前的人類口中聽到熟悉的,已經一千年都沒有再從任何一個人類的口中聽到的話語:「請等一下,海爾波,我們無意冒犯,不過受人所托,取回一件東西而已!」

  蛇怪冰冷的眼睛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溫熱,作為一條被離開主人太久的寵物,它還以為自己將守著這個和他的主人一點都不像還不會說話的石像走完對於一條蛇來說已經太過漫長的歲月。但是梅林終究對他的子民心存憐惜,那雙帶來死亡的眼睛注視著穿著銀綠色制服的少年,冷血動物的獸曈竟然帶著些溫柔的意味:「薩拉查……」

  納吉妮已經將湯姆一圈一圈的環繞在它的身體裡,作為同類,黑曼巴反而更能直觀的體會到面前生物的威脅和壓迫,獸類的本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它逃走!然而它只是將自己肯定跑不快的主人放在它認為最安全得領域,然後毫不畏懼的豎起身體。

  「我不會傷害你的,帶著薩拉查味道的小不點。」蛇怪將它巨大的頭顱放在對面唯一的人類眼前,「你可以放心的睜開眼睛,蛇類從不傷害蛇佬腔,海爾波也一樣!」

  它湊近的舉動讓納吉妮瑩白的鱗片一片片的炸了起來,湯姆伸出手安撫的摸了摸納吉妮緊繃的身體,抬手將遮住自己視線的兜帽放了下來,露出了一雙黑色的眼睛!

  眼前的蛇怪身體盤旋出一個溫柔的弧度,它頭頂怒張的頭冠溫順的立著,湯姆感受著血脈伸出傳來的親近和巨蛇身上傳來的欣喜,伸出手摸了摸它鮮豔的頭冠,露出了一個蛇怪感到無比熟悉額笑容:「你好,海爾波!」

  任何東西,無論它本身資質如何,千年的時光也能夠賦予他常人所不能擁有的閱歷,更何況作為一條僅存於世的蛇怪,而它的主人曾經是最偉大的黑巫師。

  海爾波所提供的資訊實在是太過於珍貴和難得,即使它只不過是在複述它在漫長的時光裡所不斷回憶的,它的主人的言論。但顯然,這些它最珍貴的東西,對於別人來說也同樣的難得,哪怕是同樣存在了千年的灰夫人,怕也不能知道的更多了!

  湯姆在灰夫人的幫助下開始研究拉文克勞的冠冕所蘊含的豐富的資訊的時候,納吉妮終於找到了願意帶著它的朋友和長輩,湯姆在海爾波孤獨的眼神中將納吉妮留在了海爾波的蛇窩中。這條傳說中令人畏懼的蛇怪千年來一直守著它的主人為它建造的棲處,固執的等待著一個永遠離去的巫師。

  它已經寂寞了太久,如今它已經走向了年邁的終點,而已經擁有魔法特性的納吉妮的陪伴顯然讓海爾波覺得時間終於不再是日復一日在管道中毫無目的穿梭著等待終結的迷茫!

  拉文克勞的冠冕和海爾波的資訊將安留下的魔法陣的可行性和激發魔法陣的材料的資訊掀開了冰山一角,但就是這一角,包含的難度便讓望而生畏。作為一個無論哪個方面講都是標準的拉文克勞的灰夫人第一次開始畏懼一項研究。

  她想著勸湯姆放棄,但是對斯萊特林的瞭解讓她數次咽下了到口的話語。因為交易,她第一次知道了湯姆的愛戀,年輕的斯萊特林說起他異時空的姑娘時眼裡的光芒那般好看,讓她想起千年前她還是個捧著書本無憂無路的小姑娘時每日清晨盛開在她的窗前的玫瑰的露水。

  淵博而又聰慧的拉文克勞的幽靈第一次不知道如何開口去勸服湯姆放棄這個看不到前路的希望,因為塔頂千年不息的風告訴她,這是比絕望更為沉重的悲傷!

  或者是對斯萊特林的瞭解讓她明白一切的勸解都不過是徒勞,又或許是湯姆帶著玫瑰芬芳的眼神太過於美好,讓她這顆已經停止跳動千年的心也不由得想去爭一個奇跡。

  灰夫人看著湯姆無論多忙,都會每天晚上準時去見他心裡的那個女孩,他偶爾會分享那個美麗的園子裡那個有著同樣美麗的名字的女孩的點點滴滴。

  已經成為霍格沃茲男學生會主席和斯萊特林真正的領頭羊的男孩無論多麼遊刃有餘的優雅周旋於各種勢力的糾葛和或者永無盡頭的資料中沉沉浮浮,當他提起他心中的珍寶窗外那開始泛起新綠的竹林的時候,總會讓每一個人都不忍心不去祝福他!

  作者有話要說: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暮春時節,花褪殘紅春杏小,大觀園整個進入一種衰敗與繁華交替的場景,新綠消散,濃蔭卻開始大片大片的佔據的視線,顯現出一種更為強悍的生命力,園中各處也都開始籌備著換了清涼的夏裝,顯出一種熙熙攘攘的熱鬧來。與之相對的,瀟湘館在一片綠竹越發濃郁的陰影裡卻露出一股無法掩飾的頹然與衰敗,愈發顯得與這繁花似錦的大觀園格格不入起來。

  紫鵑從外面進來的時候,見春纖正在走廊上訓斥兩個小丫頭,樣子似乎是氣急了的情形,忙快走了幾步,上前去拉住春纖,問道:「什麼事情,要你發這麼大的火,也不怕驚動了姑娘!」

  春纖紅著眼睛不說話,她比雪雁還小幾歲,性子確實最敦厚溫柔的,與紫鵑素日穩重不輕易與他人計較不同,她是真的寬和的性子,素來不驕不爭,對著底下的小丫頭也不肯動怒,如今這般情境,也不知道是什麼緣由。

  紫鵑見下麵兩個丫頭低著頭站著,也看不出臉上是什麼情形,只看記得應該是灑掃的粗使丫頭,平素都不在跟前來的。她拉著春纖,方覺她聯手都是抖的,大熱天的手心裡冷冰冰的,果真是氣得狠了。當下只是勸道:「姑娘平素最愛你性子寬和,等閒不與人生氣,何苦為著兩個小丫頭,把自己氣成這樣子?」

  春纖到黛玉身邊尚短,她本是後來園中又分丫頭,才到了黛玉身邊,黛玉喜歡她性子敦厚,又有一股子癡氣,身子還好的時候便提了在自己身邊伺候。又因著她家裡困難,雖是二等的名頭,月錢卻從黛玉這邊補了一等的例,因此春纖心裡最為感激不盡,更是一心對著黛玉。

  此刻她聽著紫鵑問話,眼眶更紅,強忍著不掉出眼淚來,只拿手指著那兩個丫頭,道:「紫鵑姐姐,不是我耍威風,你聽聽,她們說得什麼混帳話,仗著主子寬厚,什麼話都敢編排?」

  紫鵑聽了,心下覺得有些不妙。年前為著她自作主張試探寶二爺一事,姑娘生了好大的氣,園子裡又起了不少閒話,弄得她為著此事又是懊悔又是羞愧,好不容易風波平息了,可不要再出什麼么蛾子才好!

  「若真是這樣,也怨不得你們春纖姐姐說你們!」紫鵑問道:「你們說什麼了,話仔細的和我說清楚!」

  那兩個小丫頭此前被素來寬和的春纖教訓了一頓,如今見著紫鵑也一臉的嚴肅,更加害怕,抖得和鵪鶉似的,哪裡還能說清楚,紫鵑還要再問,便見著雪雁提著籃子從外面進來,也是一臉怒氣,眼圈發紅,只是到底顧忌著裡頭的黛玉,只是壓低了嗓子說話:

  「還能為什麼話,姑娘還沒怎麼呢,老太太也在,怎麼敢就這麼編排起主子來!」說著抬眼看黛玉的窗戶,新歡的霞影紗還是鮮豔的顏色呢,想著姑娘如今的光景,鼻子便是一酸:「竟然說什……說姑娘怕是得了癔症,或是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怕是要瘋了!」說完,終究是忍不住,眼淚便流了下來,再說不齒什麼話來。

  紫鵑聽了大驚,忙看向春纖,見她點了點頭,流著淚別過臉去,心下當即明白,著兩個丫頭此前說得怕也是這是。黛玉病者,她和雪雁兩個伺候著不得空,春纖也脫不開身,到今天才知道這些,只是看情形,這些閒話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當下便拉下臉來,對著著兩個小丫頭道:「姑娘病著,倒讓你們失了管教,沒想到你們竟然連這話都說敢說,到底怎麼回事?還不快點說清楚,不然看我繞不饒你們!」

  兩個丫頭忙跪下來,一個略小的顫顫巍巍的回道:「紫鵑姐姐饒命,這也不是我們隨意編排的,只是府中如今都傳便了,說……說……」,見她實在說不下去,另一個介面道:「是園子裡的婆子們說的,說看見姑娘開著窗,坐在窗前,梳妝得整整齊齊的,和人說笑,一點也不見病中的樣子!」

  雪雁秀眉一豎,罵道:「別人不知道,你們也不知道?姑娘雖然病者,但最重儀態,不說精神尚好好的時候起來坐坐,便是在床上也都是整整齊齊的,何況還有客人,難道蓬頭垢面的才正常嗎?」

  那回話的丫頭被一訓斥,練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了:「可……可她們說……說姑娘的屋子裡沒有人啊!」那兩個丫頭一臉鼻涕一臉淚的,也不一個個的說了,誰能說出口便接兩句,聽到紫雪春三人心裡發冷。

  「本來也有人說指不定是沒看見姑娘屋子的人呢,只是又說那天老太太叫人賞景,大家都在老太太那邊,沒得可能是姑娘來客了!」

  「後來又有送東西的從窗戶裡看見過兩次,都說……說根本沒人……」

  「住口!」紫鵑怒道:「那些婆子平日裡吃多了酒渾說,你們也不知事不成?那個有規矩的下人送東西的時候會往姑娘的屋子裡面看?安得什麼心思?」

  兩個小丫頭聞言都不肯說話,紫鵑見著更加的心涼。她自己是賈家的家生子,如何不知道這裡面曲意逢迎,捧高踩低的風氣?只是心疼黛玉一個客居的姑娘,竟然也能陷到這爛泥裡,沒得汙了一身清白。

  雪雁瞅著時辰,拉了拉紫鵑:「紫鵑姐姐把人拉遠點去處理,這些話也不知道傳了多長時間了,再讓她們說下去,指不定要給姑娘安個什麼名頭呢!」說罷又擦了把眼淚:「也不知道哪個的手段,姑娘如今都這樣了,礙著誰的眼了能?」

  紫鵑伸手捂住雪雁的嘴,見她你說了才放下手,點了點頭,囑咐春纖將瀟湘館的丫頭婆子都叫過來問話,又拉著那兩個小丫頭往旁出去了,又囑咐雪雁:

  「姑娘也該吃藥了,你一個人小心伺候著,若問起我,你就說晴雯找我給她畫花樣子,別的不要說!」雪雁哎的一聲應了,抬腳便要去端藥,又被紫鵑一把拉住:「你把自己拾掇拾掇,這樣紅著眼睛,姑娘又要操心了,別讓姑娘看出什麼,沒辦法我找璉二奶奶去,再不濟還有老太太呢,沒得讓姑娘又傷心!」

  雪雁點頭應了,見紫鵑往後頭去了,自己忙去旁邊的屋子梳洗了,又撲了眼睛,瞅著不見一絲痕跡,這才端著藥往屋子裡去了。

  剛進屋子,便聽著床上傳來幾聲咳嗽,雪雁忙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快步走上前去,便見黛玉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掙扎著起身。一張臉竟是一點血色都不見,整個人又清減了許多,雪雁心裡又是一疼。自家姑娘自打冬天就一直病者,開始也以為不過就是例年要犯的節氣病,沒想到竟要到了這般光景;又想著黛玉雖說一直病著,但真正起不來身也不過就這幾天的功夫,哪裡能想到那些眼皮子淺的就按捺不住了。

  雪雁手上不停,給黛玉身子底下墊了個靠枕,又調整了個合適舒服的位置,讓黛玉靠著,這才去端了藥來,見黛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笑道:「姑娘看我做什麼?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叫人呢?」

  黛玉沖著她微微一笑,她的病惡化的太快也太疾,竟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前幾天她還能自己起來轉轉,如今竟連笑起來都讓人覺得頗有些吃力了。她沖著雪雁手裡的碗看了看,一碗烏黑的藥湯子散發著格外濃郁的味道,皺了皺眉:「這藥味道越發的重了,熏得屋子都不好了,怎麼不點香了?」

  雪雁拿著勺子喂黛玉吃藥,見她雖然嘴上嫌棄,卻乖乖的一勺一勺的吃了下去,想必也是想著自己的病快點好的,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太醫說香料沖藥性呢,吩咐不讓點了,姑娘要是嫌難受,璉二奶奶剛送來一批香果,味道聞著也好,待會我擺上幾個?」

  黛玉吃了藥,又拿白水壓了壓味,她如今連蜜餞果鋪都是不能動了,聽雪雁回話,不由得有些憂慮:「那果子平日倒是清香,只如今這滿屋子的藥味,怕是就不頂用了!」

  雪雁只得安慰她:「姑娘忍忍罷,等病好了想點什麼香都好,只如今真不行,那香果子要不然我多放幾個?」

  黛玉便懨懨的有些不高興,雪雁心道姑娘這一病,性子倒是越發小孩子氣了,當下只是輕聲安慰她,卻也不鬆口點香的事。吃了藥又過了半個時辰,方才服飾著黛玉吃飯,一碗燕窩粥燉得綿軟,黛玉卻只進了兩三口便夠了,雪雁哄著又吃了一點,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小半碗的量。

  吃完飯,黛玉見又是雪雁自己收拾,完了又過來陪她,便問道:「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忙?」

  雪雁忙答道:「紫鵑姐姐被晴雯拽走畫花樣子了,我回來的時候春纖剛被平兒姐姐叫走了,小丫頭們又粗心,還不如我一個人來呢!」

  黛玉見她這樣說,只笑話她:「我都沒想到,你還有嘲笑別人粗心的時候!」雪雁紅著臉又些不依,見黛玉面上沒有什麼懷疑,也不再追問,便緩緩的放下心來。

  黛玉靠著床坐了會,便有些不舒服,讓雪雁扶著她起來走走。雪雁也知道老躺著,好好的人也得給躺壞了,便攙扶著黛玉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出了出汗。

  「你說這兩天,瀟湘館倒是越來越冷清了!」黛玉勉強走了兩圈便有些精神不濟了,只好又回到床上。雪雁打了水給她擦汗,便聽著黛玉這般感歎:「以往我便是病了,來來往往的人總是不得清淨,沒想到這幾天倒是冷清下來了!」

  雪雁心下一咯噔,也不知道黛玉看出什麼來沒有,只是糊弄道:「前幾天不是讓姑娘們幫著管家麼?怕都是忙著呢!姑娘又病著,怕是不想打擾姑娘吧?」

  黛玉聽她這樣說,也只是笑笑,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小學生作文一般的開頭,這章寫的真糾結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女生盥洗室清晨發現一名死亡的拉文克勞的事情在算得上太平盛世,最大的新聞無非是那個格蘭芬多夜遊被抓或者今天餐桌上的居沒有南瓜汁的霍格沃茲掀起了軒然大波。尤其是當醫療翼這位名叫桃金娘的平時安靜內向因此受到同學的孤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與同學的矛盾或者爭執的女生並非自殺並且死因詭異,並不太像出自巫師之手後,思維活躍的小巫師們開始腦補出各種類似于#霍格沃茲盥洗室的神秘鬼影##殺人的神秘魔法生物##千年的報復#等一系列的故事,並且大範圍的引起學生間的混亂和恐懼。

  作為學生會的主席,湯姆和拉文克勞的級長作為少數幾個有資格和教授們查看女孩死因的學生,在初次到達發現桃金娘死亡的盥洗室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次的事情,和海爾波脫不了關係了。

  偏僻的盥洗室裡亡者的軀體已經被覆上白布送往醫療翼,帶著厚重眼鏡的幽靈梳著兩條笨重的辮子,哭哭啼啼著語無倫次的抱怨,饒是再怎麼努力的分辨詢問,最終也只得出了她臨死前只看到一雙巨大的眼睛,以及幽靈用夢幻的表情描繪出的那個出現在女生盥洗室讓她傾心不已的高大身軀。

  相關人員分頭散去尋找那個可能是某個危險的魔法生物的殺人兇手,湯姆正要回斯萊特林安排一些巡邏,身後已經是副校長的鄧布利多叫住了他:

  「湯姆,我親愛的孩子,你覺得這場悲劇,會事什麼造成的呢?」

  湯姆回過頭,他自然之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即使這讓他也十分懊惱,但是不得不承認,一條在密室等待了千年的殺傷力巨大的蛇怪搭配一條無法無天的劇毒黑曼巴,所產生的後果確實讓人十分的措手不及。即使沒有來的及問責它們,湯姆也能想像出好動的納吉妮到底用怎樣的語氣誘惑海爾波去禁林享受一下美味的老鼠,而在盥洗室哭啼的拉文克勞又是怎樣猝不及防的直面了蛇怪那雙觸之即死的眼睛。

  湯姆甚至知道,作為作為學者的典範,鄧布利多多少會有所懷疑,但是蛇怪的蹤影已經消失了千年,誰又敢說它還存在於人世間呢?

  「教授,」湯姆的表情十分的遺憾,仿佛在為這樣的意外而悲哀,「無論是什麼造成的,我們都會盡力的找出兇手!」他在淚眼模糊的新晉幽靈堪比蛇怪的凝視中穩如泰山的淡定回道:「以此告慰亡者!」

  被提醒自己已經不屬於人世的幽靈發出一陣心碎的抽泣,竟然比她知道自己成為幽靈還要傷心的多,她頭也不回的鑽進盥洗室的水管中,隨即爆發的哭聲昭示著這個地方成為她的地盤。

  湯姆朝鄧布利多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身後年長的教授摘下了自己的眼鏡,神情複雜的看著學生的背影。他似乎突然發現,這個當初他親自接引到孤兒院的小孩已經長成一個優雅而強大的巫師。

  可惜……他似乎依舊是那個坐在孤兒院的破木板床上,神情驕傲而陰冷的孩子。

  拉文克勞的死亡案件發生的讓人措手不及,而同樣的結束的也迅速而果斷,深夜殺手的身影和盥洗室詭異的聲音不再出現,流言開始在學生會和各個級長的安排下漸漸平息。

  由某位不願意透漏姓名的知情人士檢舉,裡德爾會長一手查證得知,副校長一力擔保才進入霍格沃茲就讀的混血巨人海格在眾人不知道的時候收養了一隻八目巨蛛,並且將它養到足有一個大號的行李箱那般巨大。

  即使這位三年級就已經有著小山般塊頭的格蘭芬多淚眼朦朧表示這只「小可愛」不過是個無辜又可憐的「小毛毛」,絕對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但是有點腦子的巫師都清楚這擁有格外強大的繁殖能力以及毒性的蜘蛛可以長大到多麼令人望而生畏的尺寸,並且會對巫師的生命造成怎樣的威脅。

  結合幽靈最後記憶裡巨大的眼睛,以及活生生的「殺人證據」,即使仍舊有著一部分與海格親近的學生認為這個傻大個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事實往往勝與任何的雄辯。即使他不是故意的,但是私自豢養八目巨蛛是事實,念在他未成年的情況下,學校並沒有將他送往法庭,只不過是折斷了魔杖,並且將他開除。

  而作為破案的功臣,那尊篆刻著湯姆名字的特殊貢獻獎的獎盃和他主人的照片被一起存放在霍格沃茲的獎盃陳列室中,這是學校給予每一個對學校有著巨大貢獻的巫師的最高榮耀。

  湯姆對那位無辜的女孩心懷愧疚,同樣的,他也為自己在這場無形的硝煙與交鋒中大獲全勝而得意不已,然而當他踏入瀟湘館後,屋子裡彌漫不散的苦澀味道讓他心中的情緒一瞬間都消散無蹤,只剩下沒有來的惶恐與不安。

  不大的屋子寂靜無比,雖然湯姆每次來這裡都很安靜,但是與黛玉不讓人進來打擾的靜謐不同,這種安靜壓抑而空曠,讓人似乎都無法呼吸過來一樣。

  湯姆當時腳下一軟,似乎站都站不穩,他勉強扶著桌子讓自己站穩,定了定神,才朝著那簾幕重重的窗邊走去。

  抑的咳嗽聲不斷的從那邊傳來,只聽著,便能感覺到聲音的主人到底承受著多麼大的痛苦。湯姆只覺得那咳嗽聲似乎每一聲都砸在他的心上,將他跳動的心一點一點的砸的沉了了下去。

  他甚至有些茫然,明明於他而言,不過前一天,他的黛還好好的,怎麼不過那麼一會會,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動靜,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湯姆忙走上前去,將那小小的一團身子攬進自己的懷裡。他伸出有些哆嗦的手,摸索著抓住懷中人的手,就這般一拉,放方知道什麼是形銷骨立。

  「黛,黛!」他下意識的將手臂環住,緊緊的抱著懷中的人,無措的喊著待遇的名字,再也沒有剛剛完美的扭轉了一項本對他十分不利的的場景時縝密精明的樣子。懷裡的人卻不能再像以往一樣任他緊緊的抱著了,她似乎不能承受一點點多餘的力道,撕心裂肺的咳出了聲。

  懷裡的身子咳得渾身發軟發抖,湯姆手足無措的拍著黛玉的背幫她順氣,他想為她取杯水,但是臂膀間的黛玉軟得似乎他一放手就會倒下去,一時間,湯姆的腦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一聲急切的「姑娘,怎麼了?」拉回了他的神智,也拉回了黛玉的精神。紫鵑並雪雁二人端著藥急忙的沖了進來,黛玉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在二人到她跟前來之前將身邊的湯姆推到了一邊。

  等湯姆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站在旁邊,聽聲音,應該是那兩個一直跟著黛玉的丫鬟在幫著黛玉順氣擦汗,濃郁的苦味從一旁的碗中散發出來,融入屋子裡同樣苦澀的空氣中。湯姆突然想起,不久前聞到的那股,壓抑在清雅的蘭香下麵不和諧的,隱隱聞到的澀味,與這味道,似乎……如出一轍。

  這邊紫鵑和雪雁二人伺候黛玉用了藥,知道自己家姑娘好潔,方才咳了一身一頭的汗,此時定然不舒服,又幫著黛玉淨身擦面,整理的清清爽爽的。

  諸事處理完畢,見黛玉半闔著眼睛,二人知道她即使在病中,這個時候身邊也是不喜歡要人的,只是輕輕道了聲:「我們在外面守著,姑娘要是不舒服,就叫一聲?」見黛玉點頭,方才放心的悄聲出去了,卻也去的不遠,只搬了凳子,守在廊下。

  湯姆站在一旁,聽著床上傳來的喧鬧的動靜,第一次這般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甚至一時間連腳步都不能上前一步,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從心裡長出來,然後深深的牽住了他的腳步。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見我這個樣子嚇傻了?」還微微帶著點喘的聲音拉回了湯姆的神智,聽著聲音裡的無力和虛弱,湯姆忙將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甩出腦海,忙上前去將黛玉扶住。

  「怎麼,突然就成了這樣了,明明上次還是好好的!」手下的身體就那麼小小的一團,湯姆的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

  「病來如山倒,哪裡能有什麼徵兆!」黛玉倒是很平靜,許是病得久了,什麼別人看不開的,自己都在塌上想透了:「能健健康康的,自然是好,若是不能……」

  「沒有什麼不能的!」湯姆打斷了黛玉的話,「你一定會好好的,你忘記了嗎?我還要帶你去霍格沃茲看看呢!」

  說罷也不等黛玉說什麼,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放到黛玉手心裡:「每次只能帶一樣東西過來,我原本想著,帶魔杖給你變戲法看,可是又想立馬把這東西給你!」

  黛玉看著手心裡的東西,小巧精緻的一個盒子,看起來似乎是個墜子的樣子,銀青色相交的顏色,上面刻著活靈活現的蛇形,倒是十分好看的樣子。

  「你又給我帶這些做什麼,我又不缺戴的東西!」黛玉看著那盒子上的小蛇笨拙的將自己打了個結,心下莞爾。又想起那個蓮花的發飾,以為是湯姆從逗她開心的東西,只是嘴上這般說著,手上卻小心翼翼的拿著。

  湯姆伸出手托著黛玉拿墜子的手,輕聲解釋道:「這是我的家族傳承了一千年的東西,我想將它交給你,從此,我的未來,我的榮耀,我的一切,都將與你共用!」

  黛玉聽著湯姆這般話,心下先是一驚,又是一喜,接著確實濃濃的悲哀。驚的是這東西這般珍貴,湯姆竟然就這般給了她,喜的是由此可見,她二人之間,皆是情深似海。只是黛玉想著,若是她還好著,受到這般東西,雖是羞澀,卻也一定是滿心期盼的樣子,只是如今這般光景,竟是……這般想著,心裡竟然覺得,若這般情分,一開始就不曾有過,倒也乾淨。

  湯姆見黛玉不說話,握住她的手,道:「黛,一切都會好的,是不是,我回去就找藥或者魔法,我們那邊,連長骨頭都是一會會的事,你一定會好的。」

  黛玉心裡知道他說的不假,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訴說事情。這段日子,她眼淚漸漸沒了,竟像是了了一件壓了她一生的心事般。這身子便就突然撐不住了,她心裡想著湯姆,一心掙扎著想要活下來,只是諸般藥材下去,竟然絲毫用處都沒有,竟是不像被她用了,倒好像是著天意,硬生生要她斷了塵緣一般。

  湯姆見黛玉不說話,心下更是惶恐,又叫她幾聲,聲音竟是充滿哀求之意,黛玉心下不忍,掩著淚意,笑著回了他一句:「我知道,這病不過看著眼中,會好的。」

  也不知道說給哪個聽。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湯姆拿著書走過黑湖的時候,夏日燦爛的陽光正好穿過湖畔山毛櫸的葉子縫隙細碎的灑在湖面上,帶起一片粼粼的碎金班的光澤,在大霧常年彌漫的倫敦天空上投射出一片難得的明朗風情。

  然而湯姆的心情卻十分的不明朗,這片魔法的天空第一次與黛玉所在的世界擁有了同一個季節的陽光與花朵,但是無論是他們中的哪一個,都沒有心情沒有為著這難得的重合而感歎和欣喜。

  隨著夏天的到來,所有的生命都那般熱烈的盛開著,唯有黛玉,就仿佛冬日裡雪地裡的花朵一般,慢慢的失去她生命裡的水分。而更讓湯姆無力的是,因為他甚至再也不能像曾經一樣,每日在霍格沃茲沉睡,然後配合他日漸羸弱的女孩兒。因為他必須日復一日的在圖書館與醫療翼之間來回,並且聯繫包括聖芒戈多在內的治療大師,以尋求一個希望。

  湯姆只能竟可能的讓白天忙碌的時間縮短再縮短,這樣在每一個入夢後的時間才能夠多陪伴黛玉一些時日。他們心中影影約約都有些憂慮與不安,只不過一個強忍著不說,一個死撐著不認,日子,便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那般平靜的過著。

  然而再平靜的海面下也從來都不會缺乏不安的暗湧,一個又一個的治療師對著他描述的症狀搖頭歎息,一個又一個魔藥大師對著高額的報酬神色為難,這些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拯救任何一個隻要不是中了禁咒或者被魔法生物的劇毒的醫生們神色各異表情與黛玉面前面孔不同的摸著鬍子歎息的太醫們重合到了一起,無數不同的聲音帶這相同的遺憾在他的耳邊迴響:「治得了病,救不了命!」

  那些歎息仿佛一條堅韌的繩索,綁在他的心上漸漸收緊,硬生生的要在那顆鐵石心腸上勒出血來。湯姆生生的受著這份煎熬,平靜的面孔下的那顆心越發絕望。

  沒有一種咒語可以診斷這種突如其來的衰弱,沒有一種魔法可以挽救一個沒有任何魔力的女孩,同樣的,再偉大的魔藥,在一個沒有魔力的麻瓜病人身上,都只能變成致命的□□。誰也說不清楚,魔法界的手段,用在另一個世界的人的身上,會不會變成更加催命的詛咒。

  湯姆終於還是講那本鎏金的黑色封皮的書又一次翻開了,他曾經對這樣拙劣的陷阱嗤之以鼻,甚至在心裡嘲笑對方賠了夫人又折兵,平白為他送了助力。然而再次重新翻開這本書,湯姆心裡卻在小心翼翼的祈求,哪怕這一步真的是萬劫不復,他不過祈求裡面能夠有著一點點的真實,能夠讓他,留住一個生命。

  一場夏雨的洗刷過後,瀟湘館的竹子倒是來的越發的青翠可愛了,小小的竹筍爭先恐後的冒出尖尖的頭來,襯著細細的石徑兩邊未掃盡的落葉,倒是顯出一番虎頭虎腦的生機來,襯得日漸沉寂的瀟湘館也熱鬧了起來。

  黛玉透過開了一條小縫的窗戶朝著外面望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的景色,周圍沒了往日總是人來人往的嘈雜聲,少了人氣的侵擾,這番景色,看著倒是讓人欣喜。

  只是這般看著,不知怎麼的,竟然想起了她幼時院中那架藤蘿雪來,這般天氣,便是紛紛揚揚的一地雪白,走在下麵,一步小心,便好像被染白了頭髮……

  「姑娘想什麼呢?」身後有輕巧的聲音傳過來,黛玉回過頭去,便見著紫鵑俏生生的站著,一身素淨的衣衫,倒襯得鴉羽似的頭髮越發的好看了。

  黛玉只看著她問:「這衣服做了久了,不是說不喜歡這個顏色麼?怎麼又穿了?」紫鵑只是笑著回道:「天太熱了,穿的素淨些清爽,上次她們也說這身好看,就又穿出來了!」黛玉便不說話了,沉默了良久。

  紫鵑見了,心裡也是一歎,府裡什麼風氣,不過心知肚明罷了。如今流言風雨的,礙著老太太,那些人明面上不敢表現出來,只是老太太管的了館裡的份例是不是夠了,難道還能管的了丫頭的夏衣是不是合心意?所幸她們以往也不缺這種東西,如今,又哪裡來的心思計較?

  手裡的東西一字排開,一碗燕窩粥,幾個小菜,倒也清爽,黛玉略一看,就知道事雪雁的手藝。自打上次大廚房「失誤」送了當日的葷腥,又一味說府上大家都是這個例之後,雪雁就再也不讓她碰著那邊的東西了,只是自己在館里弄了廚房,日常給她做些東西。

  黛玉拿著勺子攪了攪碗裡,燕窩倒是上好的東西,只是細細碎碎的,切得倒是規整,可見費了不少心思。黛玉拿著勺子,在紫鵑驚喜的目光下將一碗粥吃了一打扮,這才放下勺子。

  見紫鵑因著自己不過就多吃了兩口,就一副歡喜的樣子,黛玉心下一軟,拉著她好言安慰:「這裡如今是個什麼光景,你們不說,我卻也不糊塗,只不過不在意罷了,你們也不要放在心上。」紫鵑還要說什麼,就被黛玉打斷了:「你自幼長在府裡,日後怕是還要在府裡的,不要為著這些小事惹得爭端!我素來看不慣這些,如今一朝想通了,便什麼也入不了眼了。」

  紫鵑紅著眼睛應了,黛玉便吩咐她去取梳妝盒裡的鑰匙,又吩咐她:「自己選好看的挑了,自己做衣服去,哪裡缺那幾尺布了!」確是讓紫鵑開了她放揚州帶的東西的屋子。那裡面原本也是大箱壘著小箱子的,這幾年被家裡又借又送的,除了書籍之外,其他的倒少了一半。

  紫鵑應了聲,又將黛玉扶到床上靠好,正要出去,又聽見黛玉吩咐她:「還要勞煩你一件事,我記得裡面有個紫檀的箱子,你去開了,裡面有匹織金的雲錦,你看著給我做身衣服,仔細著些!」

  紫鵑一愣,不解道:「姑娘怎麼想起這個了,織金那般貴重的東西,到我手裡怕是糟蹋了,要不我找璉二奶奶,求她找個手藝好的繡娘做出來?」

  黛玉靠在床上,微闔著眼睛,聽到紫鵑的話,只是淡淡的笑道:「你在這個上面謙虛個什麼?府裡除了晴雯,誰能及上你的手藝?我原本就想著讓你倆做這個,哪裡想到,如今就只有你一個人受累了!」

  不提倒還好,提到晴雯,兩人想著她的境遇,既遺憾又心痛,黛玉念道:「我當時昏昏沉沉的,知道也晚了,只是沒想到寶玉竟然也……」說道這裡,自知失言,也不肯多說,只是惋惜道:「可惜了晴雯了!」

  紫鵑見黛玉傷懷,自己也顧不得為著姐妹傷心,在旁邊勸慰了好一會,黛玉才回復了些,又囑咐紫鵑道:「這料子還是母親在的時候給我尋的,比尋常的織金還難得些,就是府裡,怕也不多見了,你認真的給我做一件好衣服,我有重禮謝你!」

  紫鵑忙回了不敢,見黛玉似乎是乏了,才拿著東西出去了。

  黛玉靠在床上,窗外的竹葉隨著吹過的微風響起美妙的聲音,她卻突然格外的想念那架藤羅雪落在地上的聲音,仿佛母親拿著那塊宮裡也找不到幾塊的織金,微笑著對她說話的聲音。

  「這手藝倒是難得,給我的茵茵留著,以後遇到如意郎君,做了衣服穿著見他,讓他覺得自己娶了個仙女才好呢?」

  那時候她是個什麼神情呢?黛玉閉了閉眼睛。年幼的姑娘還聽不懂慈愛的母親話裡的期盼與祝福,卻已經知道「如意郎君」四個字的羞澀,不依不撓的撲到母親懷裡撒嬌,連看著那塊仿佛天上的織女織成布料也礙眼的不肯多看幾眼。

  風吹過樹葉的聲音為夏天無端的帶來一絲安逸與清爽,湯姆修長的手指劃過散發著不詳的書頁,在某個禁忌面前久久的停留。

  如果說夏天是勃發,秋天才是真正收穫的季節,那麼湯姆的秋天仿佛提前到來了一般。這個步步為營,萬事穩妥的年輕領導人似乎失去了他一貫的穩紮穩打與不急不緩,手段開始如一些人所願一般開始淩厲而激進。

  湯姆·馬沃羅·裡德爾這個名字在這個夏天開始正式進入巫師界最頂端的那一層次。而就他甚至還沒有真正拿到畢業證的年紀來看,哪怕再沒有眼色的人都不難看出這個年輕人的前途無量。

  DEATHEATER的成立從最開始在少部分人中流轉,到成為一種榮耀的代名詞,這個名字為一些人帶來一股隱晦的期待與欲望,讓人不由得趨之若篤。

  而如同一個全新的開始,記得他繼承與那個無人知曉的麻瓜父親的名字的人越來越少。健忘的巫師們開始遺忘那個一年級時候弱小而又無力的混血,記憶中的他仿佛一開始就是那個優雅強大的斯萊特林繼承人,帶著最尊貴的血統和最神秘的蛇佬腔。人們開始稱呼這個仿佛為奇跡二字而生的年輕人為LordVoldemort。

  而一開始視他為敵的人不待欣慰與一些一開始就脫軌的存在終於回到願軌,就開始苦惱於如何阻止一台高速前進的列車,然後遺憾的發現,目前……無能為力。

  作者有話要說:

  記得自己這篇文已經完結了,結果大綱翻開發現居然還差的遠?真是對不起小可愛們了

  所以完結倒計時,估計加上番外十章之內就完結了

  重申一遍,絕不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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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紫鵑手裡的衣服改了好幾次,終於還是做成了。確實是難得的東西,紫鵑拿到手便感受到了,流水一般的觸感,輕柔好看的仿佛不是人間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別說如今府裡,哪怕是老國公還在的會後,怕也是極為難得的吧?」紫鵑這樣想著。

  黛玉自打開始讓紫鵑做衣服,本就不好的精神便急速的衰減下去,原本就消瘦的人如今更加憔悴,衣服改了好幾次,腰身竟然都略微的寬了些,不甚合身的樣子。

  黛玉卻對這件衣服格外的執拗,她素來長相過人,什麼都遮不住的好看,心性又高潔,不愛這些俗物,因此對身上的東西也都不願意費心思。這還是紫鵑第一次見黛玉為著一件衣服這般細細叮囑的樣子,不能有一點不和心意的地方,連首飾也要跟著衣服配好。

  也多虧紫鵑手藝高妙,又肯花費心思。便是黛玉格外艱難的要求,也做得出來。待修修改改的完成,紫鵑看著手裡不似凡物的東西,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樣的東西竟然是從自己的手裡出來的。

  府裡的留言愈加的昌盛,黛玉整日纏綿病榻,既不在意,也無力去管。寶玉又失了他的通靈寶玉,每日渾渾噩噩的,癔症時好時壞,竟是讓闔府的人都繞著他轉。老太太每日圍著這個心肝寶貝轉,自己身上也不好,竟然也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去關心另外一個心肝寶貝了。

  大觀園夏日的陽光與霍格沃茲湖面倒映出的碎金一般的耀眼。自打兩個人的時間終於在某個夏天重合之後,時間的流速都開始基本上趨於一致,就如圖殊途的兩個人終於走上了同樣的一條軌道。

  湯姆走過霍格沃茲陰暗的走廊,黑袍下掩蓋的腳步聲悄無聲息一如死神腳邊黑貓的輕盈。已經廢棄的女生盥洗室裡隱隱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霸佔了她死去地方的桃金娘淚眼模糊的看著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夢中情人沖她露出溫柔的微笑,恍若夢中。

  湯姆神情冷漠的看著中了奪魂咒的幽靈晃晃悠悠的飄進旁邊的單間,心裡卻再也沒有曾經的遺憾和內疚。雕著蛇形暗紋的暗門應聲打開,湯姆熟門熟路的挑了進去。

  額頭上頂著鮮紅的冠子的巨蛇猶如慈愛的長者,在教導著對它來說太過嬌小的白蛇屬於蛇中的王者的生存方式,湯姆聽著納吉妮歡快的嘶嘶聲,嘴角略微的彎起一個弧度。

  「我活了很長的時間了,小湯姆!」青黑色的蛇怪看著納吉妮瑩白的身軀朝著遠方遊走,似乎從它遊走的軌跡都能感受出它對於自己被支開的不滿與生氣。

  「我在薩拉查的目光中出生,」海爾波搖了搖它的冠子,「薩拉查都走了很久了,連你都要離開霍格沃茲了,但是我仍舊活著,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活著是一種什麼樣的的滋味。」

  「可是你活不了很久了!」湯姆隨意的坐在海爾波巨大的蛇頭附近,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活了那麼久,時間突然就走完了,不覺得遺憾嗎?」

  海爾波陰冷的嘶嘶聲仿佛帶著巨大的笑意:「沒有啊,雖說對比千年來說沒有多少時間了,不過剩下的百年多的時間對於巫師們來說,也算是比較漫長了吧?而且這麼長久的活著,也很孤獨的呀!」湯姆對於海爾波的話有些不置可否,只是問它:「所以,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嗎?關於最偉大的黑巫師曾經做過得研究?」

  「小湯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與這些!」海爾波搖了搖極大的蛇頭,無機質的目光顯得十分的溫柔,「但是我活了那麼久,還是想告訴你,生命與靈魂,從來都是不嫩觸碰的禁區!」

  「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無論是生命,還是靈魂,海爾波!」湯姆像個肆意的格蘭芬多那樣毫不講究的躺在海爾波的身上,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有什麼不對:「你遇到過那樣一個人嗎?或者哪位大人遇到過嗎?那個,哪怕你付出一切的代價,都想讓她活下去的人?」

  「哪怕即使所有代價都付出了,一切都還是白費力氣?」海爾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道,「這可不符合一個斯萊特林的處事原則!」

  「在這種事情上,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區別!」湯姆並沒有在意海爾波的回避,安走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傾訴過任何事情了,有些事情壓在心裡,真的會讓人窒息的。「我有,你知道嗎,海爾波,我遇到了這樣一個人。」

  年輕的斯萊特林說話的聲音溫柔的仿佛害怕自己的聲音會驚飛一隻不存在的蝴蝶,「我想讓她活著,她還那麼小,她前半身甚至沒有走出一座不屬於她的園子。」湯姆這樣告訴這只活了千年的長者,時光賦予它的除了滄桑,還有睿智與淡定,而蛇佬腔賦予的聯繫,則可以讓湯姆肆無忌憚的訴說有些他的心情:「我想讓她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活著,然後走出那個園子外面去看看,像她的父親還在的時候一樣,去聽聽姑蘇城外寒山寺的鐘聲。」湯姆的語氣裡有種縈繞的幸福,「我還想帶她到巫師界,她住不慣城堡,我的莊園已經建成了她故鄉家中的樣子。我想帶她去吃蜜蜂公爵的玫瑰果糖,蟑螂堆和冰老鼠就算了,她喜歡乾淨,這些樣子的東西斷然是不會碰的。」

  「你一定很喜歡那個她,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會那麼喜歡一個人的斯萊特林了。」海爾波的聲音充滿了憂慮,「但是湯姆,你知道的,沒有……」

  「沒有人成功過,我知道,海爾波!」湯姆走到海爾波放下的頭前,這只千年的蛇怪是多麼的巨大啊,即使已經算是高個子的湯姆站在他它平放的頭前,也顯得有些矮小。他伸出手拂過蛇怪的眼睛,這雙帶來死亡的眼睛在蛇佬腔和斯萊特林的血脈前顯得意外的柔和,「我有時候想著,什麼是活著,如果我的人生有太大的遺憾,那活著與死去有什麼區別?」

  他將臉親昵的貼在蛇怪的頭上,語帶安慰,「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像你一樣走過漫長的光陰,可是如果她連頭髮都白不了,那麼我只想走到我的頭髮還黑的時候。」

  蛇怪小心翼翼的伸出性子舔舐已經長成男人的孩子的臉,仿佛在舔舐一隻剛剛破殼的幼崽,「血脈真是神奇的東西,我很開心能看到這樣小小的斯萊特林!湯姆,只要你不後悔,蛇類永遠不會背叛它的信仰!」

  怡紅院本就富麗堂皇的裝飾最後一抹喜慶的色彩裝飾完全的那一天,整個府裡似乎都從愁雲慘澹中恢復過來。老太太最終還是送了口,眾人歡歡喜喜的開始籌備著一場天賜的「金玉良緣」,闔府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似乎這一場姻緣,能夠帶來多麼大的奇跡似的。每個人都那般期待而滿足,除了一個渾渾噩噩不知情的「癡人」,和一個清清楚楚不關心的「病人」。

  寶玉大婚,處處人手不足,周瑞家的算下來,竟然只有瀟湘館還有人手空置,幾個笑臉便調走了本就不多的幾個丫鬟婆子,又要個熟悉的人調度,硬生生拉走春纖。待到中午的時候,又藉口新娘子身邊攙扶的只有鶯兒一個,不成雙不和美,林姑娘做妹妹的,也該為著嫂子出分力,拽走了眼淚汪汪的雪雁。來來去去的,竟然只給留了紫鵑一人。

  黛玉的精神仿佛也收了喜氣的支持,在這一天內突然就那般好了起來。整日臥床的人突然有了力氣,可以行動自如了,連素日只有一兩口的飯也多進了兩碗。蒼白憔悴的臉上充斥著紅潤的光澤,肌膚也白皙潤澤,整個人竟是從未有過的豔光四射,紫鵑看著,任是多年伺候著這張臉的主人,此時都有些目眩神迷的感覺。

  黛玉只覺身上竟是從未有過的鬆快,她心下清明,能起身便叫著紫鵑讓給她梳妝打扮。又要那件新做的衣服,又要陪衣服的整套收拾,素來嫌棄脂粉汙了顏色的人,破天荒的在唇間點了胭脂,更顯得整個人嬌美萬分。

  紫鵑紅著眼睛給黛玉收拾好了,黛玉透過鏡子,見紫鵑一副憤憤的樣子,開口安慰她:「我知道你為著我難過,只是那邊如何,我心不在這上面,自己都不難過,你遺憾什麼?」

  紫鵑只低頭喃喃道:「姑娘和二爺那般的情分不說,但是這樣要人,便是欺人太甚!」

  「我倆不過一場兄妹緣分罷了,哪有什麼情不情的?」黛玉伸手將頭上的朱釵撥正,鏡子裡的人好看的她自己都有些陌生,「再說了,周瑞家說得也差不多,我既然送不了什麼上好的賀禮,做妹妹的,這點心意還是出得起的。」

  見紫鵑還要說什麼,黛玉抬手阻了,吩咐她拿妙玉那裡送來的雪水烹了一壺好茶來,又拿了羊脂玉的茶杯在桌上放了兩隻,瞅了瞅,又有些不足,又去取了玫瑰清露,照例是極好的杯子,放了兩隻。

  見紫鵑一臉疑惑,黛玉伸手拉她的手,道:「你雖然說是到了這邊才跟著我的,卻最是貼心,我心裡,也最是親近你。」

  紫娟忍了許久的眼淚當即便流了下來,哽咽道:「姑娘對我好,大家都知道,連雪雁都排到後面去了,我何德何能……」

  黛玉伸手給她擦了擦眼淚,笑話她:「傻丫頭,別人還誇你穩重,這般愛哭!」紫娟紅著眼睛和臉蛋擦眼淚,就聽著黛玉說:「你為人穩重細心,我也放心你,實話和你說,我與寶二爺,不過兄妹情分,自是清清白白的祝福。只是心裡確實與另外一人存了違逆的心思。」

  紫娟心裡一驚,待要張口,黛玉卻沒有給她張口的機會:「我知道你疑惑什麼,他不是這園中的人,你素來知我心意,我也知道你不會為這這事覺得我這姑娘有什麼不妥當,說句不當的話,我自覺與那人發乎情止於禮,既沒做什麼西廂勾當,自然也不讓你做什麼抱枕紅娘,別人也說不得我什麼!」

  紫娟訥訥的叫了一聲姑娘,仍舊是震驚,黛玉見她神色裡卻沒有什麼鄙棄厭惡,心下安定,又道:「至於我如何識得這樣一個人,你今日獨在館裡,聽到什麼都不要進來,心裡卻也會清楚了。」

  紫娟為黛玉收拾好陳設衣著,轉身正要出去,又被黛玉叫住,她往日也不多話,今日卻是頻頻叮囑:「外面林家以前的一個銀號,我寄存了些東西,這票據你拿著,過段時間記得取回來!」

  紫娟仔細收好票據,應了一聲,拿著東西往出走,就聽著黛玉又囑咐一句:「你素來與雪雁幾個除得好,日後姐妹之間,也互相照應著些!」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湯姆站在安謐平和的瀟湘館,窗外的竹林傳來沙沙的聲音,雜夾著幾聲清澈而歡快的鳥鳴和廊前鸚鵡帶著愁緒念詩的聲音。屋內的桌上,已經倒好的香茶正飄出帶著清香的白汽,形狀優美的玉瓶裡隱約透出玫瑰露紅潤可愛的色澤。陽光透過開著的窗戶灑進屋子裡,帶來難得的清新的夏日的味道和明亮,一碗碗湯藥帶來的苦澀而壓抑的味道就這樣一掃而空。

  湯姆站在這樣的瀟湘館裡,恍惚間覺得黛玉病重的那段時間仿佛是一場絕望的大夢,夢醒了,瀟湘館裡仍舊是清新乾淨的模樣,而黛玉也依舊那般俏生生的坐在桌子旁邊,伴著兩杯香茗,巧笑倩兮的對著他說:

  「你來了!」

  湯姆聽著黛玉一如既往清甜的聲音,心下不知怎麼的,覺得似乎是飄到了空中,晃晃悠悠的不得安定,但一瞬間又仿佛被什麼抓住,穩穩的落在腔裡,生出一種淡定來。

  「嗯,今個怎麼樣?」

  湯姆走上前去,坐在他曾經常坐的地方,面前的杯子曾經無數次在他的眼前散發出迷人的香氣,然後慢慢的變冷,冰冷油膩的茶湯似乎在嘲笑他不過是一個無關的過客。

  湯姆伸出手,穩穩的握住了那只瓷質白皙細膩的杯子,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握在溫熱的杯子上,有種相得益彰的美感。「我倒是一直想嘗嘗你的茶,可是一直到如今才有這種機會。」他端起杯子,將那杯梅花樹下雪水煮成的茶送進嘴裡。

  「牛嚼牡丹,只這一次,便夠我心疼的了!」黛玉看著那只杯子空空的放在桌上,嘴上抱怨著,手上卻又給他續了一杯。

  湯姆卻不再端起杯子了,他還帶著茶杯溫熱氣息的手抓住黛玉微涼的手,又一次認真的問她:「黛,你怎麼樣?」

  「今個好多了!」黛玉任由湯姆抓著自己的手,另一隻手輕輕的蓋在湯姆的手上,「你看不見,今個氣色確實是好很多了,人也鬆快了不少,不然也沒有那個經歷整治這些東西!」

  湯姆眼眶微澀,笑著道:「那我就放心了!」

  「我還騙你不成?」黛玉微嗔道,故作不悅的將手抽出去。湯姆心裡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卻也急忙走到她的身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好了……」他頓了頓,接著道:「我很開心,真的!」

  黛玉微微的應了一聲,感覺到湯姆放在她肩上的手傳來的溫度,臉上不由得微微的紅了氣來,忙轉身去收拾東西。冷不防被湯姆一把摟進懷裡,坐在了窗邊的榻上,「勞心收拾這個做什麼,我們兩個好久都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了!」

  黛玉心下一軟,乖乖的坐在湯姆的懷裡,聽他說話,偶爾也說一兩句,時間似乎也在這間屋子裡放慢了腳步一般,黛玉聽著那人絞盡腦汁逗她開心的話,驀然覺得,這般一坐,若是一生,那該有多好?

  不遠處影影約約的傳來喧囂的聲音,湯姆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相隔不遠的兩個地方,連鼎沸的聲音都能聽見一點。

  「那邊在做什麼?怎麼這般熱鬧?」湯姆聽著那邊的聲音,不禁有些不解。他今日一進門,便覺得瀟湘館中安靜異常,並非以往那種靜謐的感覺,而是真正沒有人生的寂靜。如今不遠處又是這般的喧囂,不由得讓湯姆有些多想。

  「寶玉今日成親,能過去的,都過去祝賀了,自然也就熱鬧幾分了!」黛玉倒是清楚湯姆是何用意,解釋道:「這般大事,府中人手不夠,從我這裡借去了幾個人,權當我一番心意了!」

  湯姆聽了,也不繼續追問,只是頗有些好奇:「你那個天真爛漫的表哥?不知道是你哪個姐姐妹妹嫁的她?」

  「你倒是會猜?怎麼不會是其他人家的女孩?」黛玉擰了他一下,聽到湯姆故意發出的痛呼聲才彎著眼睛放開,「是寶姐姐,金玉良緣,也可謂是天賜的姻緣了!」

  「我們才是天賜的姻緣,他們算什麼?」湯姆摟著黛玉,對黛玉話裡的意思頗有些不滿。黛玉笑了笑,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說話,眼睛裡的笑意仿佛要變成水溢出來一樣。

  兩人就這般坐著,聽著那邊的聲音越發的鼎沸,熱鬧的仿佛連瀟湘館都跟著熱鬧起來了一般。

  「我在巫師界那邊的莊園建好了!」湯姆突然開口,黛玉冷不丁聽他說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頗有些不解,只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可能沒有你們家以前的那個園子精緻,畢竟那邊有這樣的手藝的人很少,審美這種事,就是魔法也很難辦到的。」

  「那沒關係,我們兩個可以慢慢的修改。」湯姆心裡那句等你住進去,再慢慢改成你喜歡的樣子還沒有出口,就聽到黛玉帶著笑意的聲音,「也不用都改成以前加里的樣子,要我們都喜歡,才是最好的呢!」

  湯姆將下巴抵在懷中人散發著清香的發頂上,拉著黛玉的手,聽他這樣說,自己也跟著笑了。他仿佛回到了自己情竇初開的那個年紀,突然就有些結巴害羞起來了,「我那時候就想著,你這樣好的女孩子一定要世上最好的東西才能夠相配。」

  他接著說:「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有,你卻是清貴的書香世家的千金,那時我就發誓,我一定要給你同樣的生活,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他的聲音仿佛是在歎息:「現在我做到了,黛,雖然還不是很好,但是我總有一天,會帶著你站在巫師界最高的地方。」

  黛玉聽著湯姆鑒定的心跳聲,一聲一聲的,震耳發聵,仿佛驚雷一般的響在了他的心上:「現在你已經做到了啊,你一直都很厲害,比任何人都厲害。」

  「我有時候想著,命運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算的上是個四角俱全的呢!」

  「倒是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學生。」湯姆接著黛玉的話,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剛進入斯萊特林的孤立無援的混血,誰能夠想到,他現在能夠成為食死徒的主人,前途無量。

  「現在一無所有的那個人成了我了,你倒是四角俱全了!」黛玉笑著道,一時間倒有些感慨:「就好像我們的遇見都不合時宜是的!」

  「胡說什麼?」湯姆打斷她的話,強硬的說道:「你有我就夠了,別說四角,無論多少角我都給你!」他握著黛玉的手緊緊的,似乎是抓住了他自己的靈魂:「從來都沒有什麼不合時宜,我遇到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合時宜的事情了。」

  黛玉聽著他的話,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這人,一點幽默都不懂,我就那般隨便一說,你怎麼就當真了?」

  「你說的話,我都當真!」湯姆的聲音帶著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邊響起。黛玉心裡又是一軟,她不想煞風景,便側過了身子,待眼裡的酸澀過了才嬌嗔道:「那我說什麼,不管對不對,你都聽呀?」

  湯姆忙發誓道:「當然了,你說的,都是對的,我一定堅決完成到底,梅林作證!」

  「不許騙我?」

  「黛,」湯姆認真的對著黛玉說道:「我不是個好人,真的,我走的那條路,好人活不長的!」黛玉安靜的聽著湯姆說話,一字一句,比誓言更要堅定:「但是只要你想要我去做的,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做到!」

  「黛,哪怕我對這個世界背信棄義,可我不會騙你哪怕一絲一毫!」

  「那我可就當真了!」黛玉笑著說道,抬眼瞅著窗外。

  金烏已經西斜,紅彤彤的太陽將天邊的雲彩燃燒出一片火海,看著既讓人想起嫁娘頭上喜色的帕子,溢滿了一股幸福的味道,卻又讓人想起哪裡來的血色,泛著股不詳。

  湯姆答了一聲,懷抱又緊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陽落山了的緣故,他覺得黛玉的身上似乎開始泛著夜晚的涼意,心下莫名有些不安。

  「那你可要聽我的話,以後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活著!」怡紅院的喜樂開始正式的奏了起來,似乎是迎親的吉時到了,黛玉聽著那個聲音,有些遺憾,她與湯姆,怕沒有奏這個樂的機會了。

  「有你在,我自然會好好的活著,我還想要和你一起,活到頭髮都白了,活到兒孫滿堂的時候呢!」

  「還說什麼都聽我的呢,現在不又和我頂嘴了?」黛玉不滿的搖了搖湯姆的手,「這個可是你說的,什麼都聽我的,還做不做數了?」

  「做數。」

  「那你記住,無論我在不在,你都好好活著,活到頭髮白了,活到長命百歲的時候,瀟瀟灑灑,隨心所欲的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知道嗎?」

  「……」湯姆紅著眼睛,不答話。

  耳邊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的聲音,湯姆的心揪成了一團,黛玉的聲音還不依不撓的要他一個答案:「你答應我不?」

  「我答應你,我說過,我就算對整個世界背信棄義,可也不會騙你一絲一毫!」

  「我答應你,黛!」湯姆的聲音依舊那般的溫柔,溫柔的讓黛玉連淚水都忍不住,一顆一顆的砸了下來:「只要你想要我去做的,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做到!」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最好了,遇到你,我上輩子該修了多大的緣分啊!」黛玉拉著湯姆的手,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累了,連勾起嘴角,都似乎費了太大的力氣。

  怡紅院的新嫁娘似乎已經到了地方,樂聲便顯得更加的清晰了,似乎想將那份喜慶傳遞到每一個地方似的。黛玉怔怔的聽著,眼淚便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

  「真好,湯姆!」她將自己更深的依偎進那個堅實的懷抱裡,竟然覺得有些羡慕寶玉起來了,「這聲音怪好聽得,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額,你若是喜歡聽,等有時間了,我給你弄個能一直奏這個樂的魔法球。」一直沒有開口的湯姆聽著黛玉言裡的遺憾,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安慰她。

  「真是傻,認識我這麼久,東方的有些東西,你還是搞不明白!」黛玉伸出蔥白的纖指點了點湯姆的眉心,頗有些好笑道:「這樣的樂,一輩子能為一個人奏一次,便是極為幸福的事情了,誰還要聽十遍八遍不成?」

  「只要你喜歡,黛,只要你喜歡,只要你歡喜!」湯姆的聲音仿佛喟歎。黛玉只覺得自己先前被淚水打濕的臉上又掉下一顆又一顆的水珠,仿佛是天空下了雨一般。

  「你哭了嗎,湯姆?」黛玉看著手指上哪滴晶瑩的水珠,鬼使神差般的將哪滴水放進了嘴裡,苦苦的,帶著股不甘的澀意。

  湯姆受驚一般伸出手擦了把臉,帶著鼻音的聲音悶悶的穿了過來:「沒有,我怎麼會哭呢?」

  頭頂的天空隨著湯姆的動作似乎雨停了一般,黛玉看著仍舊濕潤的指尖,微微的笑著道:「也對啊,你這樣的人,哭起來該是什麼樣子,真是讓人一點都想像不到呢!」

  「還能是什麼樣子,肯定和其他人都一樣,醜醜的,看也看不得。」

  「這可不一定,說不定還是梨花帶淚呢!」黛玉調笑了他一句,這才認真的對湯姆說道:「所以以後若是我看不到的時候,你可一定不能哭!」

  「……」

  「我是個小氣的姑娘,最見不得自己的東西給別人看去了,你這樣難得一哭,以後不管哭起來醜還是好看,都不能讓別人看去了。」

  「……」

  「所以以後若是我不在,你一定要得是笑著的,開開心心的樣子,就你平常的樣子一般,知道嗎?」

  「我若是一直笑著,開開心心的樣子,你見了,歡喜嗎?」

  「自然是歡喜的啊,」黛玉微笑著回答他,「就像是以前一樣,無論我看得見看不見,只要你開心,我都是歡喜的!」黛玉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都笑得彎起來了:「我還記得你第一次當上首席時的樣子,笑容裡那般意氣風發的樣子,讓人聽了,也跟著開心起來。」

  「那我答應你!」湯姆認真的回答她,「以後我一直笑著,意氣風發,開開心心的樣子!」

  「真好,」黛玉靠在湯姆的肩上,「能一直下去該多好。」

  「會的,黛!」湯姆似乎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水晶瓶。剔透晶瑩的瓶身乾淨的沒有任何的瑕疵,若是有魔法界的人在此,怕是會驚呼這樣珍貴難得的魔法水晶居然會被用來當做盛放魔藥的水晶瓶。

  然而當發現這裡面盛放的是即使一個魔藥大師耗盡畢生的心血,也無法製作出來的,能夠代替魔法石延長壽命的藥劑——梅林的禮贊,的時候,所有為這個水晶瓶子而覺得暴殄天物得人,都會覺得是值得的。

  「黛,喝下去吧!」湯姆將那個瓶子放進黛玉的手心裡,魔藥的顏色的流動的銀色,仿佛是將月光收斂進一個瓶子裡一般。湯姆的動作小心的仿佛那瓶月光是一個珍貴的生命一般,「喝下去,你就好了。」

  湯姆忽視掉將藥劑推到他的手裡時艾倫·普林斯疲憊至極的神情,和他冷淡的忠告:「看在安·張的面子上,裡德爾學弟,我還是要警告你一句,生命和靈魂,從來都是無法觸碰的禁忌。」

  「即使普林斯家族製造出了他並且珍藏千年,但是……」

  「我知道!」湯姆打斷了他的話:「生與死從來相伴而行,沒有人知道梅林的禮贊喝下去,到底是會拯救生命,還是會奪走靈魂!」他看著艾倫的眼睛裡有種孤注一擲的絕望,語氣卻無比堅定:「我既然能打聽到這種藥劑,自然該知道的,都會知道!」

  「但是,湯姆,」艾倫看著眼前冷靜的斯萊特林,卻能深切的感受到他的瘋狂:「你要知道,即使是普通的魔藥,一個也不是一個麻瓜能夠承受的,何況……它可能會得到反效果……」

  「多謝忠告,一切的後果,我都會去承受,哪怕……」湯姆看著手裡的東西,「我只是想求一個希望,哪怕失敗,以為意味著我的餘生,都將背負著永遠也無法洗清罪孽!」

  「哪怕這個希望只是個傳說,微小得讓人看不見?」

  「哪怕!」湯姆點了點頭,拿著瓶子站起來,「多謝!」

  「交易而已,」艾倫看著湯姆,笑著掉了點頭:「祝福你,LordVoldemort!」

  黛玉仔細的看著放在手裡的東西,她知道這就是湯姆經常說的魔藥,聽了這麼多次,倒是第一次見到實物的樣子。手裡的東西流轉著晶瑩光芒,即使是一點也不瞭解魔法的黛玉,都能感覺到它的珍貴,以及,危險。

  「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神靈的祝福,喝了他,你就好了!」湯姆仿佛在描繪一個美好的夢,「等你好了,你就不會再生病了,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

  黛玉聽著湯姆期待的聲音,看著那個瓶子,久久的看著,卻一直沒有打開。

  湯姆可能已經忘記了,但是黛玉一直記得,那時他初學魔藥,什麼都想和她賣弄一下。黛玉還記得自己那時候聽湯姆說那些魔藥神奇的功效,羡慕不已,甚至想著自己學一些的時候,湯姆為難的解釋:「雖然不用魔杖,但是魔藥其實還是魔法,不是巫師,不僅不能製作,甚至不能用的!」

  「用了會怎麼樣呢?」

  「教授說麻瓜身體裡沒有魔法,對巫師們來說,哪怕是感冒藥水,都有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湯姆隨口答道:「不過沒有麻瓜喝過魔藥的記錄,所以這也只是基於事實的一種推理而已。」

  黛玉心裡清楚自己如今是個什麼情況,怕是仙丹吃下去,偶沒有用的。兩人心意相通多年,她又如何聽不出湯姆語氣裡的決絕?這瓶東西聽著那般神奇,拿到它,湯姆付出的是什麼代價?喝下去,能有幾分機會?若她喝了這藥,卻仍舊,或者立時……湯姆此生又要背負著什麼?

  黛玉從未有過一刻這惶恐,手裡的東西甚至不像是什麼希望了,倒像是一只要將她二人都拉入絕望的泥潭的手一般。

  湯姆等了很久,都不見黛玉動作,心裡正有些著急,邊聽著黛玉說:「也不知道是什麼青蛙眼睛癩□□做的東西,你知道我一向最受不了這個,就不喝了吧!」

  「黛,」湯姆有些著急,「這不是那些東西做的,你聽話,喝了就好了。」

  黛玉仍舊是不願意,嫌湯姆騙她,又嫌氣味不好,又怕味道難喝,兩人一個來來去去,湯姆著急之下,拉著黛玉的手就想給她喂下去。

  黛玉哪裡不知道湯姆一番心意,哪裡有願意辜負了這一腔情義意?只是命到了這裡,何苦再讓另外一個人此生都不得安穩?

  兩人爭執著,黛本就強撐著,此番再一費力,終於還是忍受不了,一直壓在胸口的咳嗽,終究還是出來了。

  這一咳嗽,便是驚天動地的動靜,湯姆一時間也顧不得魔藥的事情了。忙一使勁,將黛玉抱到床上,扶著她坐好,待好不容易順好了氣,湯姆擁著黛玉,聲音哽咽:

  「黛,喝了吧,喝了藥,你就好了!」

  「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不喝,湯姆,喝了,我真的就好了嗎?」黛玉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湯姆的手上,「湯姆,你告訴我,若我喝了它,沒有什麼用,或者這一口藥下去,立時就……」

  「別說了,黛,別說了,不會的,不會的!」湯姆語帶哀求的打斷了黛玉的話,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他如何不知道,黛玉這樣的女子,如何的通透靈秀,又有什麼看不透呢?

  黛玉忍著心痛狠著心繼續問他:「你告訴我,你不會為著這件事覺得是你的錯,你不會一輩子都覺得這是你的錯,你若是做得到,我就喝下去,湯姆,你說,你能做到嗎?」

  湯姆的連沉默都仿佛是鹹澀的,他頓了好一會,才回道:「會,我會做到的……」

  「你又騙我,你這個人!」黛玉笑著嗔罵他,眼淚就這樣流著:「你這人,說話一直不算話,你說過不會騙我的!」

  她伸手推開湯姆,又咳了起來,那一聲聲的聲音,似乎是要講心都咳出來一樣。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開始彌漫,與打開的水晶瓶中散出的味道交融在一起,湯姆眼睜睜的看著那塊染血的帕子落在床上,怔怔的伸手抓住。

  一隻蔥白的手拉住了他抓著帕子的手,湯姆抬起頭,眼前的姑娘渾身似乎都發著光芒,眉目如畫,就這樣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湯姆這樣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姑娘,一雙帶著驚喜與深情的含情目,細膩如玉的臉龐,似乎還帶著紅潤的光澤,清雅美麗的仿佛他第一次在林府裡見到的蓮花。只那一瓣染血的唇,帶著股奇異的豔麗,微微翹起,仿佛將生命燃盡一般美麗。

  一雙嬌小白皙的手落在了湯姆的臉上,微涼的觸感在他的臉上游走,黛玉的眼睛帶著淚,仔細的看著面前這個英俊無比的男子。她原本以為此生都不得見一面,雖然不要緊,到如今卻畢竟遺憾,卻不想,如今倒了了這樣一樁心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死而無憾了。

  「我一直想著,你該是什麼樣子,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這般英俊好看的模樣!」

  「你一直是我心裡的樣子,」湯姆顫抖真伸出手覆蓋住自己臉上那只手:「美好的世間的一切,都及不上你分毫。」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瓶中的月光似乎隨著開啟的瓶蓋一縷一縷的流出來了一般,緩緩的散開,湯姆看著那個打開的水晶瓶中的藥劑一點一點的減少,最終化成一室奇異的香味。

  黛玉就這般靠在他的懷裡,容顏清晰的仿佛是一個不敢去深思的夢境。「說起來真神奇,這麼久了,我們竟然才算是見了第一面,真不敢想像。」

  黛玉帶著溫柔的笑意看著湯姆,心裡也開心無比,若這就是所謂的神靈的祝福,那她真的要感激神靈了。

  「你若是一開始就看的見我,必定不會理我的。」湯姆看著黛玉笑,自己也艱難的扯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真醜,」微涼的手覆上他的唇角,纖細的手指輕輕的將湯姆嘴角的弧度撫平:「以後可不能這樣笑了,這麼醜,人家會笑話的。」

  「除了你,誰笑話我?」湯姆將那只作亂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裡,眼裡就那麼水潤潤的看著黛玉。

  「時間過得真快,就好像我小時候剛在家裡遇見你,突然就看到你長大後的樣子了!」黛玉仿佛看不夠一樣看著湯姆,似乎要把人刻進心裡一樣,「這樣想還蠻可惜的,你小時候該長什麼樣子呀?」

  「又瘦又醜的,一點也不好看。」

  「那我也想看,真是的,越說越遺憾了!」黛玉伸出一隻手捂住湯姆的眼睛,另一隻手帕子按住眼角,不讓湯姆看自己流淚的樣子。

  湯姆乖乖的任由那只手擋住他眼前的視線,擋住了他泛紅的眼睛,長而直的睫毛快速的扇動,一下一下的掃在黛玉的手心裡,也一下一下的,將眼底的潮意扇進了自己的心裡。

  「怪癢的!」黛玉抽回手,湯姆眼裡又是那個笑意盈盈的姑娘了。姑娘笑著,看著他的銀青色的衣服,看著那個學院的服裝上剛被她掛上去的東西,「好看嗎?」

  湯姆低頭瞅著那個掛在腰間的香囊,青色的布料,明明暗暗的配了銀色的花紋,精緻的讓人歎息。明明是非常有東方特色的式樣,掛在腰間卻沒有一點的突兀,可見做的人用了什麼樣的心思。

  「好看,」湯姆低著頭,布料落下一兩點的深色,他慌亂的用手去撫,卻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紅色的穗子。

  「我那是候聽著人說同心結,總想著與你也綁一個,又不敢問人學,只好自己琢磨,只是卻一直不得機會完工。」黛玉看著那個穗子,還有一些沒有結上,她從針線籃子裡找出一把剪子,絞了一段頭髮,又望向湯姆。

  湯姆低下頭,任憑黛玉的見到在自己的頭頂剪下一段頭髮。

  「如今這樣,倒是正可以完工了。」黛玉拉著湯姆的手,一束直似情,一束卷似緣,兩束黑髮和在一起,密密的編進火紅的絲線裡,纏繞出一個精緻的結來。火紅的同心結仿佛一把小小的鎖,連住了兩個人,黛玉仿佛了了一樁心事般心滿意足:「那次你吃醋之後,我這輩子的針線,可都給你了。」

  湯姆悶悶的應了一聲,抬手將她有些淩亂的頭髮收拾整齊,烏黑的髮絲間,一隻蓮花正在緩緩的閉上它的花瓣。他就這樣擁著黛玉,看著水晶瓶裡不斷升騰的月光慢慢散開。

  「我真想家,」黛玉靠在湯姆的懷裡,怔怔的看著窗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遠處似乎還能夠聽到鞭炮的響動,煙花也放的金碧輝煌。可瀟湘館還這般安靜,甚至連給院子裡掛燈的人都沒有了,只有竹子的暗影靜靜的立在夜的暗影裡,好像一個個沉默的人影。

  「真的,湯姆,我想揚州了,想那個你掉進水裡的園子,想爹爹教我讀書習字的書房,想我屋前那一架藤蘿,」身後的懷抱那般的溫暖,可是窗外的風卻這麼冷,「我這一輩子,就這麼十幾年,可除了在家那段日子是屬於我的,其他什麼也不是我自己的,連眼淚,都是別人的。」她問身後的人:「湯姆,你還記得揚州嗎?」

  「記得,」湯姆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仿佛被什麼哽住了發聲的器官一樣:「我記得那個池子的荷花很美,你在池邊念詩,念的是『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我記得你爹爹很博學,什麼都懂,我在他的靈位前發誓要照顧你一生一世,我記得那架藤蘿的花白的像雪,」黛玉聽到湯姆的話,眼裡仿佛就出現了那個園子,還有園子裡穿著青衫的男子和著了花裳的女子,他們牽著小小的她,一起給那架藤蘿起名字。

  「花開的時候,人走在下面,一陣風便白了頭,你那時字寫的好醜,卻還是捏捏歪歪的題了字,那個石碑後來被你藏在海棠從裡,不肯叫人看見藤羅雪三個字。」黛玉只覺得那些流不出來的眼淚似乎都倒灌進了心裡一樣,不然心裡怎麼會這樣又酸又澀,仿佛被鹽撒過的一樣疼。

  「那時候只嫌它繁瑣,可是現在,我真想回去看看,」黛玉的唇角似乎更加豔麗了一些,臉上的顏色也依舊那般好看,可是她只覺得身子越來越沉,整個人支撐不住的全部靠在了湯姆的身上。「就看看那架藤蘿,看它雪白的花瓣飄得紛紛揚揚的,仿佛天空下了一場雪,走過的人,便都走白了頭。」

  湯姆顫抖著的手似乎掏不出懷中的魔杖,他不知道這時候老天對他到底是太過溫柔還是太過殘忍,曾經不能得的,今夜一個個的都實現了,可唯一不能失去的,卻拼死,也留不住。

  「便是看一眼,也夠了,可是,我去哪裡再看一眼藤蘿呢?我去哪裡,再去給一架藤蘿取個名字呢?」

  漆黑的窗外似乎被什麼照亮了一般,那個溫柔的光緩緩的透進窗戶,灑在黛玉的眼睛裡,窗外,一架雪白的藤蘿開的熱熱鬧鬧,直把一叢素淨的顏色開的熱熱鬧鬧,開的豔麗的仿佛燃燒的火焰。

  造型奇特的紫衫木的魔杖被放進了黛玉的手心裡,以鳳凰的尾羽做芯的魔戰手感也溫潤的讓人心生柔軟。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手抱住了黛玉拿著魔杖的手,不大不小,剛剛好,仿佛天生契合一般。

  湯姆抓著黛玉的手,緩緩的抬起,一下一下的,在空中寫下藤蘿雪三個字。黛玉看著那三個閃著光的字緩緩的飄向窗外的花,好像吹過了一陣風,紛紛揚揚的落了一地潔白。

  「真好,湯姆,真美,比瀟湘館的竹林要美得多。」黛玉看著窗外的景色,那架花還盛開著,飄零著,美好著。

  「如果有來生,我真想一開始就看看你,看你是不是又瘦又醜的,一點也不好看。」

  「那你見了,還喜歡嗎?」

  「喜歡,什麼樣我也喜歡,缺鼻子少眼睛我也喜歡。」

  「那我記住了,如果我缺鼻子少眼睛了,你不喜歡了,我可不依的。」湯姆伸出空著的手握住擁緊黛玉,聽著她越來越小的聲音,心似乎空了一塊。

  「哎,我要是說話不算話,就罰我把一輩子都許給你。」結著髮絲的同心結緩緩的落在湯姆的手裡,輕如片羽,利如刻鋒:「結髮為夫妻,下輩子,我也許給你,可這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湯姆低下頭,緩緩的吻上黛玉含笑的唇瓣,溫軟的一如他夢中的感覺,一滴淚緩緩的滲入兩個人相貼的唇瓣,苦澀的讓人再不想嘗第二次。

  他們認識這麼久,相知這麼久,相戀這麼久,可只有這一面,這一個吻,一觸而過,再沒有以後。

  紫鵑看著屋外瞬間綻放的藤蘿,風將那些花瓣吹起,紛紛揚揚的落下,又一點點的消失,在這片不屬於它們的土地上留不下一點的痕跡。

  屋裡那一開始讓她驚心不已的聲音開始一點的消失,紫鵑站在屋外,卻再也沒有沒有任何的驚愕與惶恐。她只是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讓那隨著淚水一起流出來的哽咽,打擾到屋裡的那場相會。

  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紫鵑輕輕的走進屋子,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起那年看西廂,紅娘也就這般走進一個閨房。可惜她的姑娘,沒有崔鶯鶯的年歲,活不到要她抱枕的年紀。

  屋內抱著黛玉的陌生人警惕的看著紫鵑走進來,魔杖發出隱約的綠光。紫鵑紅著眼跪在他的面前,看著黛玉溫柔帶笑的臉龐,和高鼻深目的湯姆眼底的瘋狂和緊緊的懷抱,一個頭磕了下去。

  「公子,放開姑娘吧,讓奴婢為她整理衣妝。」

  湯姆認識這個女孩,她他的黛身邊最貼心的丫頭,他也聽得懂她話裡的意思,只是,他一點也不想聽,一點也不想懂。

  「紫娟知道公子不是此間中人,可無論您是神仙還是精魅,姑娘卻還是這人世間的人。」丫鬟的額頭一下一下的碰在地上,那聲音也仿佛鐘聲一樣一下一下的砸在湯姆的心上:「姑娘如今去了,身後事卻還會要外人辦的,您這樣,豈不是讓姑娘走後,都不得清白?」

  那雙手緩緩地將已經閉上眼睛的女孩放在床榻上,湯姆冷淡的聲音傳過來:「該叫誰去叫吧,我會給她整理的,你放心吧!」

  紫鵑還要說什麼,卻終究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去找老太太他們。遠處的天邊似乎傳來一陣仙樂,窗前的藤羅雪似乎開到了極盛,然後一瞬間凋謝,消散,再沒有留下一點痕跡,空空的水晶瓶似乎也失去了光澤,在一直形狀完美的手裡漸漸化為粉末,然後,隨著月光一起消失不見。

  眼前的女孩還想她活著的時候一樣美麗。

  湯姆伸手將她美麗的不似人間所有的衣服整理整齊,梳理好她的頭髮。

  可是她再也不會為她烹一杯他碰不到的茶,再也不會笑著嫌棄他的中文學得又爛又不好。

  湯姆的神情認真的仿佛在創作一幅絕世的畫作,清掃峨眉,淡塗胭脂,活色生香。

  而斯萊特林,食死徒,還沒有見到他們的女主人,便永遠的失去她了。

  湯姆將黛玉脖間的掛墜盒取出來,學著黛玉剛剛的樣子,用兩人的頭髮纏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同心結,放進了這個傳承了千年榮耀的盒子裡。

  外面鳳姐的聲音傳了過來,腳步匆忙。湯姆看著仿佛只是小睡一會的黛玉,那個總是稱呼她為心肝寶貝的外祖母沒有過來。

  他施了一個幻身咒站在旁邊,看哪位璉二奶奶指揮著人安排東西;看紫鵑換上雪白的麻衣;看所有與她好的不好都在這裡嚎啕大哭;看天色亮起來;看她遲來的外祖母撕心裂肺;看她的容顏被掩映在漆黑的木板下,看白布纏繞的寫著她的名字的排位錢的水果慢慢失去光澤。

  看她終於還是回了那個有藤蘿如雪的地方。

  湯姆坐在那個小小的墓前,想起他們的相遇,想起他們的不見,想起他們的相見,想起他們的別離,想起揚州到大觀園的那道江水,想起黛玉從嚎啕大哭到哽咽無聲。

  這一場相遇,到底是梅林的厚待,還是上天對他帶著罪孽而生的懲罰,湯姆已經沒有心思去追究了。

  他突然想起那會還小,黛玉曾經教他念的那句詩:「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那時候只覺得隔河而望的兩個人太過可憐,現在想想,日日相對,也是一場幸福。

  不像他與她,

  何止隔了銀河?

  又何止,

  隔了奈何?

  作者有話要說:

  對於黑魔王來說,低下頭任一把剪刀在頭頂動作,就是最大的愛情。

  這麼多的歲月,兩人只見了一面,只有一個吻,是相遇,也是離別。

  他們之間,盈盈一水,是時間,是空間,是生死,是命運

  雖然本文還沒有完結,但是……其實他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後面會有幾章正文以及學長的番外,阿布的番外,黛玉的番外,湯姆的番外……

  保守估計還有五章……


第60章 第六十章

  「明天我就要走了,離開霍格沃茲,開始新的生活。」密室寬闊的地面上,湯姆隨意的靠坐在海爾波龐大的身軀上,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還蠻捨不得的,雖然說並不是一切都愉快,但是沒有霍格沃茲的話,完全想不到自己會怎麼樣呢。」

  巨大的蛇怪伸出蛇信溫柔的舔了舔他的臉:「你還在難過,小湯姆。」

  「我不難過,海爾波,」湯姆的目光透過密室巨大的柱子,看向一個未知的遠方:「我會開開心心的,沒有什麼可以讓我難過。」

  他低下頭問這條已經垂垂老矣的巨蛇,時光讓它寬厚而溫柔,對於它喜愛的後輩,總有著長者特有的慈祥與寬和:「和我走嗎,海爾波,我可能有段時間都回不來了。」

  「畢業都是這樣啊,小湯姆加油。」海爾波火紅的冠子動了動,「我還以為你會留校做個教授呢,畢竟你那麼優秀。」

  「可惜沒有機會了,」湯姆摸了摸蛇怪冰冷的鱗片:「給納吉妮用來變化大小的藥劑還有,你願意和我出去嗎?去看看霍格沃茲之外的地方?」

  「不了,」蛇怪搖了搖碩大地頭顱:「再好的地方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就想留在這裡,一直留在這裡。」它陰冷而無機質的眼瞳好像兩塊上好的寶石,被細微的燈光折射出暖黃色的光芒:「霍格沃茲是個很好的地方,從這裡開始,然後在這裡結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呀。」

  「我會想你的,海爾波。」湯姆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起身站了起來,額頭輕輕的碰了一下蛇怪猙獰的頭顱,「好好地活著啊。」

  已經成為校長的老人長長的鬍子和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了雪白色,月牙形的眼鏡遮住了他作為打敗黑魔王鬥士的銳氣,賦予了他另外一股歲月帶來的屬於長者的睿智。

  可他的骨子裡仍舊是那個鬥士,當他對一個人懷有敵意的時候,他身上就不再有一個學者的而平和以及老人的淡然。

  鄧布利多銳利的眼神透過鏡片看向坐在對面笑的高貴而典雅的青年,他很優秀,說實話,在鄧布利多經歷的歲月中,遇見過像他這樣優秀的年輕人的數量可以說是屈指可數。這樣一個前途遠大的年輕人願意放棄他更加光明的未來,留在母校做一名教員,身為校長,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欣喜若狂的,尤其是前任校長即使臨退休的前一天,仍舊還心心念念的像將這位年輕人留下來的時候。

  然而。

  「我很抱歉,湯姆,」鄧布利多的眼睛裡滿是遺憾,「很高興你這樣優秀的畢業生有任教的心思,但是,目前我們並不缺教師。」

  「我聽說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今年剛好離職,這門課應該很難招到合適的人才是,還是說?」湯姆微微的頓了頓,餘光掃了眼面前粘膩的加多了蜂蜜的紅茶,意味不明:「您找到了比我更適合的人。」

  「確實是這樣的沒錯,剛好我們招到了老師,總不能因為你是我們的優秀畢業生就失約于人家不是嗎?」鄧布利多笑眯眯的端起自己面前那杯似乎已經被蜂蜜凝固了的紅茶,心滿意足的眯了眯眼睛:「更何況我們做老師的,也不希望耽誤學生的遠大前程嘛!」

  「看來您確實是鐵了心了?我真想認識一下哪位元比我更適合的教授。」湯姆站起來,有些感慨的看了裝飾的稀奇古怪的校長室:「說實話我很遺憾,畢竟這個地方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是個能夠開開心心待下去的地方,可惜沒有機會讓我在這裡安度餘生了。」

  鄧布利多隨即也站了起來。語氣似乎略帶安慰:「我也很遺憾,湯姆,但做一名教授可能不太適合你,畢竟你的前途實在是遠大不是嗎?」他的話語裡的意思有種□□裸的不留情面:「做一名教授除了學識,更重要的是要有愛,我想,你可能不太懂這個。」

  湯姆微微一怔,隨意笑了笑:「謝謝您的指點,我很遺憾,那麼,再見,教授。」他點了點頭,笑著向他告辭:「如果有空職的話,歡迎您來聯繫我。」

  湯姆轉身走了出去,鄧布利多湛藍色的眼睛裡那股從他剛入霍格沃茲就伴隨著他的警惕讓他分外的遺憾,畢竟,霍格沃茲對於他來說,從來不止是一個學校,這個地方讓他擺脫了那個貧困而涼薄的孤兒院,擁有了另外一段人生。

  可惜了,他是真的想在這裡當個教授的。

  那只巨鷹帶來異國的消息的時候湯姆覺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安離開霍格沃茲,離開巫師界已經有七年,而他也早已不是那個穿著銀青色的校服走過走廊的學生了。

  還知道湯姆·馬沃羅·裡德爾這個名字的人已經寥寥無幾,DarkLord和他的DeathEater在巫師界迅速的崛起讓人再也我發忽視這個被稱為斯萊特林繼承人的強大與手段,哪怕是他的敵人,也無法不承認他的睿智。

  那只有著少女花名字的巨鷹似乎還是它離開時的樣子,以驕傲為名的它黑亮的羽毛讓每一個人都會想起拉文克勞徽章上展翅欲飛的象徵。

  它降落在湯姆的新莊園時,那些忠心或不忠心的追隨者們正在納吉妮小姐垂涎欲滴的目光中顫顫巍巍的彙報著主人想要知道的消息。唯一放鬆的阿布拉克薩斯的目光在聽到猛禽的長嘯聲後驟然繃緊,冰藍的眼睛裡第一次又著不可思議的緊張,然後可憐的屬下們只來得及看見巨型的白蛇迅速的纏上這位從天空降落的不速之客,就被同樣表情緊繃的主人回手趕出了莊園。

  除了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

  被當做信使的巨鷹帶來了遺失了七年的消息,湯姆看著鷹爪上的包裹,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下手去取。握著魔杖發出禁咒都不會顫抖的手幾乎解不了那個牛皮的袋子。

  瑪律福纖長的手指伸出來,穩穩的解下包裹。巨鷹收回巨爪,親昵的用尖利的喙啄了啄納吉妮巨大的蛇頭,曾經細小的白蛇已經可以輕鬆的纏住這只曾經的龐然大物,而瑪格麗特的時間似乎被凝固在它還被稱為小姑娘的時候。

  嚴密的牛皮袋子被打開,並沒有太多的東西,一本書,一份信,還有一個表明了給瑪律福的精緻小盒子,就總結了這七年的時間。

  湯姆伸手拿過那本書,裝訂精美,乾淨,卻又不是嶄新的,看著倒像是某個愛書人士珍藏已久的書籍,封面上乾淨俐落的寫著《紅樓夢》三個字。

  湯姆下意識想翻開那本書,卻不知為什麼,停了手,打來了那份薄薄的信,而另一邊,瑪律福怔怔的看著那個打開的盒子,本就白皙的臉上仿佛冰凍一般失去了顏色。

  在湯姆疑問的眼神中,阿布拉克薩斯拿起了盒子中的東西,精美的吊墜在透過窗子進來的陽光中熠熠生輝,精緻而珍貴。湯姆記憶中有著這個墜子,七年前安神色安然的從瑪律福手中接過這個所謂的「魔法部給的國際門鑰匙」,兩個人的表情都淡定的仿佛接過了魔法部慣常用來製作門鑰匙的破鞋子一樣。

  信已經被打開了,不是熟悉的羊皮紙和羽毛筆的痕跡,卻也是湯姆熟悉的東西。雪白的宣紙上由烏黑的筆墨落下端正的小楷,筆跡鋒利而流暢,一切就如同那個七年前離開他們的人真正的樣子。

  「親愛的湯姆:

  見信如唔,多年不見,可還安好?

  我想著你應該長成了一個特別優秀的巫師,實現了你的野望,因此先恭喜你。

  當初我們研究的事情太過於艱難,這幾年我對於巫師界唯一的遺憾就是再沒有能力和力氣去幫你追尋你的幸福,因此深感愧疚,總覺得自己沒有盡到學長的義務,希望你已經有所突破,並能夠得償所願。

  我不知道在哪個夢境裡你經歷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思慮良久,還是決定將這本書寄給你,裡面有所有你想知道的東西。這本書到你手裡,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是我覺得,你們都有權利知道所有,希望你不要責怪我的自作主張。

  我想你和瑪律福應該還保持著很好的友誼吧,如果是,那我會很開心,為你們兩。請幫我將盒子送還給瑪律福,告訴他,禮物太重,張安一生浮萍,承受不起。希望他可以有一個幸福的人生,妻子溫柔賢慧,子女可愛聰敏,家族興旺連綿,這份禮物,也該留給該給的人。

  同樣的,也希望你能夠心想事成,摯友相伴,摯愛永隨。

  如果可以的話,替我照顧好瑪格麗特,我記得它和納吉妮感情還不錯,不勝感激。

  張安留。」

  湯姆看了看署名處那個似乎被塗改了的墨蹟,默默的合上了信封。瑪律福仍舊仔細的看著那個保管的仔仔細細的門鑰匙,仿佛從沒有見過這個從他的手裡送出的東西似的。陽光將吊墜的圖案反射的纖毫畢現,湯姆閉了閉眼,似乎並沒有看見那和瑪律福胸前的裝飾如出一轍圖案。

  「學長他……」湯姆頓了下,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阿布拉克薩斯。鉑金色頭髮的巫師沉默著接過去,沉默著看完,然後將東西交還給湯姆。

  「謝謝您了,」瑪律福優雅的道謝,湯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信件收好。「想必您也很好奇這本書,那我就不打擾了。」

  湯姆看了眼那本應該會有「所有他想知道的」東西的書,頓了會,還是說道:「我送你出去吧。」

  院子裡已經將自己收拾好的瑪格麗特小姑娘顯得精神奕奕,巨鷹銳利的眼睛看見走出來的兩個人,聰明的天空王者便清楚,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它低低的飛到這個它印象中還很小的一隻,帶著條小小的白蛇來跟著主人來禁林的已經長成一個成熟的巫師的斯萊特林面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親昵的啄了啄他的頭髮。

  湯姆看著這只巨鷹,他那位頗有些惡趣味的學長最喜歡親昵的稱呼它為「小姑娘」,然後他伸出手,摸了摸它光滑柔順的翅膀:「小姑娘,以後,多多指教了。」

  巨鷹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有,它只是又啄了啄那只伸出來的手,然後張開了它矯健的可以飛過海洋的翅膀,哀鳴一聲,飛向了天空。對於瑪格麗特來說,即使萬分疲憊,但是它總是要回去的,飛過大海和群山,飛過魔法和槍炮,飛過鮮花與硝煙,飛過鮮活與寂滅,然後,飛到它的主人身邊去。

  湯姆和瑪律福臉色一變,接住了這位故人的寵物留下的一片痕跡,仿佛有腥鹹的味道從天空落到了臉上。

  「你對生死怎麼看?學長?」

  「每個人都畏懼死亡,但每個人都會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堅持,湯姆。」

  「湯姆,知道嗎?哪怕早已離去,這只要有一個人還將你記在心裡,你就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話是十二章最後一句話。

  學長一直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呀,我覺得。

  渣作者蠻喜歡瑪格麗特小姑娘的,學長也是,所以希望它在湯姆這裡,在巫師界火的好好的,然而對於一隻被馴養的鷹來說,哪怕飛過生死,總要回道將它養大的那個人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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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神秘人再次捲土重來的恐慌席捲了整個巫師界,時間過得太過□□速,簡短的不足以讓人忘記十多年前那些穿著黑袍帶著恐怖面具的黑巫師們帶來的噩夢。

  即使鄧布利多信誓旦旦的保證救世主會打敗黑魔王,結束一切,但對於大多數已經離開霍格沃茲的巫師們來說,那個成績並沒有多麼高明的還未長成的孩子並不能抵消捲土重來日漸威勢與變本加厲的殘忍帶來的恐慌,每一個地方都日漸蕭條。

  但是對鄧布利多無比信任的霍格沃茲的孩子們是沒有多大的感覺得,他們年輕,天真,卻又富有勇氣,有著讓每一個心懷善意的長者都會心一笑的蓬勃朝氣,當然,這期中並不包括那個連名字都不能說的黑魔王。

  即使如此,對於還是學生的小巫師們來說,黑魔王帶來的恐懼感遠遠沒有霍格莫德日的吸引力來的大,因此三兩成全的少男少女們出現在這個好不容易才獲得教授的簽名才能來的地方然後點一杯無論如何也比南瓜汁美味的多的黃油啤酒,怎麼想都是一件極為讓人開心的事情。

  「並且非常值得。」張秋看著對面紳士的為她請一杯昂貴的雞尾酒的年輕男子,秀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這個自稱來自德國的巫師有著屬於英國的紳士與法國的浪漫,配上他英俊的臉龐,簡直無可挑剔,當他挑起形狀完美的唇角的時候,簡直讓人想尖叫。

  所以即使並不想來一段浪漫的邂逅,但是當他微微的俯下身子,伸出手的時候,秋·張仍舊紅了臉,像個公主一樣將手交給他,答應他共進一頓午餐的請求。

  他身上有著令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臣服的氣質,神秘而強大。尤其是當他有著高超的談話技巧的時候,他簡直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也就是說您從小在英國長大嗎?」陌生的異國巫師頗有些好奇:「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很難在英國的巫師界看見亞洲的面孔。」

  「當然,我並沒有覺得您的冒犯,很多人都這樣覺得。」黑髮黑眼的姑娘淺笑著端起面前顏色絢麗多彩的雞尾酒杯子抿了一口,又順了順頭髮,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淑女一些:「也不算是一直,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家裡是在香港,那時候爺爺還在,不過後來爸爸為了生意家裡人就移民到英國了。」

  女孩笑了笑,臉頰上起了個淺淺的梨渦,眼睛微微的彎起來,對面的異國人愣了一下,就聽她接著說:「剛受到通知的時候以為是惡作劇呢。我還以為自己能讓東西飛起來是因為我像超人一樣有超能力,家裡也一直小心翼翼的瞞著,怕被發現了抓去做實驗,像電影裡一樣。沒想到是巫師,而且還有專門的學校。」

  「可以理解,畢竟,即使在英國,巫師在麻瓜界也是一個傳說而已,普通人並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何況是出生中國的您呢?」異國人體貼的安慰眼前額姑娘:「但是您的家人很開明。」

  「收到通知書時爸爸倒是淡定得很,因為他說家裡以前有過巫師。」熱情天真的像一個格蘭芬多的拉文克勞完全沒有將自己家底都交代了的自覺,「是一個堂伯祖,當年也是他撫養了爺爺,給了他姓氏,並且送他到了香港,所以全家人一直很感激他。」

  「那你哪位長輩沒有教導你關於巫師的東西嗎?」異國人有些好奇:「我是說,好歹不會讓你那麼恐慌。」

  「他早就去世了!英年早逝,走的時候只有二十三歲。」姑娘搖了搖頭,也有些歎息:「爺爺說他是個極為優秀的人才,還是劍橋大學的高材生,是個極為厲害的醫生,救過很多人,而且身手也厲害的狠,簡直能文能武,完美。」姑娘頗為遺憾的歎息:「我聽說過他的很多事情,一直很崇拜他,所以在上霍格沃茲之前一直希望能學醫生,如果能上那座大學就更好了。後來聽說他也是霍格沃茲的,覺得這樣也很好啊。可惜,霍格沃茲也沒有他的留影,畢業生名單裡也沒有他。」

  小姑娘嘟著嘴抱怨:「我有時候覺得家裡人肯定覺得我崇拜他,所以才這樣騙我,好讓我乖乖來霍格沃茲上學,其實他根本不是巫師,只是個很厲害的普通人。」

  「即使是普通人,他也比很多人都要優秀不是嗎?」異國人安慰道,女孩又露出了自豪的表情,正要說什麼,就聽到遠處有人喊她。

  看到姑娘對遠處呼喚她的朋友招手,對他歉意的笑。異國人點頭示意她先走,自己結帳。

  「我也很崇拜他,他幾乎改變了我的人生。讓我走上另外一條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查一個普通的拉文克勞的行蹤,然後假裝偶遇,甚至發揮多年前的手段,只為了聽一段誰也說不明白的過去。

  仿佛最後一絲牽著他的線也斷了。或許他早知道斷了,不過沒有證據,便一直心存僥倖。

  如果秋張再次回頭,就會看到雙纖長美好的手開始泛起一股蠟質的慘敗,兜帽下英俊的臉仿佛伏在上面的一層扭曲的面具。他緩緩的站起來向外走去,淡淡的歎息聲從空氣中傳來,又消散於空氣:「可惜他們都死了。」

  時間可以讓人忘記很多的事情,有意義的,沒有意義的,值得銘記的,值得遺忘的,都會在時間中漸漸消散,只留下一個模糊的痕跡,最後連痕跡也不會留下,甚至連面目,也會在時間裡漸漸全非,被靈魂腐蝕成另外一幅樣子。

  LordVoldemort知道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情,那些事情在他的腦海裡留下模模糊糊的印記,偶爾會像曇花一樣綻放,比如他看到那個黑髮黑眼的姓張的小姑娘的時候,另一張即使是黑魔王想起來都只有崇拜兩個字的臉會在他的腦海裡微笑,然後他會想起那個無論何時都風淡雲輕的拉文克勞。

  那個人優秀的仿佛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間,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做到。他教會了一個叫湯姆的孩子很多東西,將他從一個絕望的孤兒變成了一個優雅的貴族,湯姆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麼對他那麼好,但是這並不重要。

  這確實不重要,因為他那個人優秀的仿佛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間,所以他就真的不存在了。他叫什麼,長什麼樣子,LordVoldemort已經不太記得了,湯姆是誰,黑魔王也不記得了。

  但是大多數的時候他腦海裡什麼都沒有,因為那個留下來提醒他記得的人也死了很多年了。湯姆有時候看到那個站在他手下恭敬的鉑金色身影會想起另一個很像的影子,那個影子有著比他生命的延續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更加純粹的冰藍色的眼睛,神情冷淡高傲,仿佛什麼都不會看在眼裡,你有時候覺得接近他,都是一種褻瀆。

  黑魔王偶爾也會想起這位老朋友後來的時光,後來他就沒有那種欺霜賽雪不可侵犯的氣質了,好像從哪一天起,那個一直沒有結婚將瑪律福家族一手推上更高的頂端的大家主就仿佛想通了一樣結婚生子了。作為主母的妻子溫柔賢慧,作為繼承人的兒子可愛聰敏,算上他那個嬌生慣養的孫子,家族也算興旺連綿。

  然後他開始很風流,向每一個貴族的家主一樣,家中有大度的主母,外面有體貼的情人,多情無比,紅顏無數,不缺愛,也不吝嗇於給予愛。

  他重病的時候黑魔王屈尊降貴的去探視了他,他還未成年的兒子向他心裡,神情拘謹,他安然的躺在床上,神情放鬆,將那個據說是給瑪律福最為摯愛的妻子的吊墜交給他的兒子,叮囑他給心裡那個獨一無二的存在。

  他從沒有戴過這個吊墜的妻子神色空白,他的情人沒一個在他的身邊,他的兒子哭的的像個格蘭芬多的波特,他的孫子懵懂無知的笑。

  黑魔王覺得那個吊墜很眼熟,仿佛在那裡見過,心裡又一瞬間恍然大悟,卻不知道為什麼恍然大悟。

  他看了一眼他如今的主上,眼裡沒有尊敬和畏懼,滿是悲憫。

  再然後,他就死了。

  救世主二年級的時候那個一直拒絕著進入的城堡突然又為只有一殘魂苟延殘喘的LordVoldemort敞開了大門,甚至體貼的將他送到了一個寬敞的密室裡,如同它曾經為他提供的每一次便利一般。黑魔王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又」這個字,畢竟在神秘人的記憶力,這座該死的城堡一直拒絕著明明有著斯萊特林血脈的他的靠近,想一個頑固不化的老古董。

  黑魔王漂浮在這個無比眼熟的密室大廳裡,聽他的魂器和那個戴眼鏡的救世主掰扯,不知怎麼的覺得這個中二的魂器肯定不是他的少年時期。他的少年時期英俊又體貼,溫柔又暖心,勤奮又好學,不然也不能得到一個天仙一樣的女孩的傾心。

  只剩下殘魂的黑魔王突然有些疑惑並不缺各種傾心和投懷送抱的DarkLord為什麼要得意並滿足與自己被一個女孩傾心的這件事。

  然後他看見一隻巨蛇沖出來,好大的蛇怪,鮮紅的冠子,有力的身軀,還有那雙帶來死亡的眼睛,誰見了都要害怕。

  可是Voldemort知道那雙眼睛已經不能帶來死亡了。

  還是這個密室,仍舊英俊的湯姆皮膚慘白的仿佛蠟像,漆黑的眸子是不是泛出血一般的紅色。

  大廳中間花了一個繁複的魔法陣,無數的花紋彌漫開來,連接著金色的冠冕,金色的杯子,黑色的日記本……第七條線連接了一個一看就是假的銀色的掛墜盒。

  那是他的魂器,他記得自己生生撕裂靈魂的時候很痛,痛的想立刻死去,可是他還是堅持下來了,因為魂器可以帶來強大,帶來永生,還可以……

  還可以是最好的獻祭品。

  那些連接著他最珍貴的魂器的線條向中間聚攏,在最中央的那本書上彙聚。書上放著一個血紅的同心結,黑色的髮絲在裡面纏纏綿綿,卷得直的,似乎融為一體了一樣分都分不來的樣子。同心結下壓著一個青色的荷包,英國的巫師們都沒有見過這個,上面有銀色的花紋,明暗交錯,精緻的最高明的編制魔法也弄不出來。

  LordVoldemore覺得湯姆很捨不得書上的東西,不過情有可原,畢竟這樣精緻東西,萬一弄壞一點,就算是富有的黑魔王也要心疼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他遺忘了一切,他銘記著一切!

  為什麼會不斷的換稱呼,因為渣作者覺得每個名字代表了每個時期。

  信件來自于學長離開後的七年後,霍格沃茲學生畢業于18歲,學長提前兩年畢業,也就是十六歲,七年後他剛好二十三歲。年輕,富有才華,生如夏花。

  瑪律福大家長貌似是病死的顧計似的時候蠻年輕的。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他記得這本書,好像是那個他最為崇拜的人送給他的,黑魔王想起這個的時候有些驚奇,因為他想不通什麼可以讓無所不能的黑暗公爵尊敬並崇拜。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好像忘記了,只記得很好看,很厲害,笑起來像有春風扶過,聲音清爽而溫柔。

  但絕對不是那個白鬍子的老頭,那個白鬍子的老頭也給過他一本書,不過不是他親自給的。他原先挺不喜歡的,後來就才覺得那本書是個寶貝。

  「當然是個寶貝了。」飄在密室的殘魂想:「那個白鬍子的老頭肯定想不到,偉大的黑暗公爵在裡面發現魂器的秘密,從此獲得了永生和無人能敵的力量。」

  書好像是一本東方的奇書,書裡面有一個富貴熱鬧的家族,家族裡有一個美麗的園子,園子裡有一群姑娘,其中有個頂頂出彩的,有西子之貌,比干之心,一顰一語皆是天下無雙,可姑娘不快樂,她每天流淚,後來姑娘的淚流盡了,便回天上去了,留下書外的看客,為她流了一頁紙的淚。

    那個姑娘來自一個書畫風流的家族,有一對早去了的才子佳人的父母,有一個待她真心實意卻娶了別人的表哥,有兩個忠心耿耿卻為別人灑掃喜房的丫鬟,有個視她為心肝肉真心疼愛卻讓她故鄉路遙的外祖母,有一對與她母親兄妹情深卻讓她香魂無歸的舅舅。

  她還有個很厲害很厲害卻治不了她的病救不了她的命的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別人都看不見,她自己也只有死的那天才見了一面。她的心上人也不能日日陪著她,他很長時間才能出現在姑娘的面前,其餘時間姑娘就等他念他。

  她的心上人不等她不念他,因為對他來說,那很長時間不過是一個忙碌的白天,著很不公平。

  她的心上人是個懦夫,還是個騙子。他總告訴姑娘我馬上把你接到我那裡去過好日子,讓你做人人尊敬的公爵夫人。那姑娘真傻,這麼虛無縹緲的話也信,他連讓姑娘早點看到自己都做不到,怎麼能實現這些誓言。

  最終她還是回到了她的天上去了,她自己還了她欠下的眼淚,就去當仙女了。這個懦夫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他怯懦的甚至直到她死,才敢吻他一下。

  LordVoldemort很看不起這個姑娘的心上人,太弱小了,也太懦弱了,哪裡像他,強大,肆無忌憚,無所不能。

  那只巨大的蛇怪發出嘶嘶的聲音朝著戴眼鏡的救世主沖了過去,想一個無腦嗜血的怪物。它巨大的身軀掃過大廳,將那個魔法陣的痕跡毀壞的一乾二淨。

  它看起來那麼厲害,但是飄在空中的殘魂知道它要死了。這條蛇怪活了很久,要是在東方,就是一條法力高深並且能繼續活下去的千年蛇妖,但是這是西方,是巫師界。

  所以它不可不避免的衰老,失去力量。哪怕它揮向敵人的尾部那麼有力,遊過時帶起的風有著腥鹹的氣味,它對面據說可以打敗黑魔王的敵人被逼得節節後退,險象環生。

  可是只有殘魂知道,它要死了。它緊實的皮囊下的骨頭早已腐朽,龐大的身軀下的血肉也已經失去活力。它已經那麼老那麼老,安靜的在霍格沃茲呆了千年,成為一個真正的老人,它喜歡霍格沃茲,也喜歡這些孩子。它在這裡出生,最大的願望是在這個它的主人為它建造的巢裡盤成一個卷卷,安靜的睡去。

  那只鳳凰飛了下來,它的翅膀帶起巨大的熱浪,像燃燒起的金紅色的火焰,映的飄在一邊誰也看不見的殘魂眼睛裡一片火海。

  魔法陣裡的火焰一直燃燒起火焰開始漸漸的微弱,失去了大部分靈魂的湯姆知道祭品不夠,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咬牙朝著魔法陣走去。

  那只蛇怪巨大的尾巴攔住了他的腳步,湯姆回過頭,那時候蛇怪還擁有那雙帶來死亡的眼睛。

  「冷靜點湯姆,如果成功了,那個姑娘孤零零一個人在這裡,你讓她怎麼辦,讓我這個快死掉的怪物照顧她嗎?」

  湯姆的眼睛裡的紅色越來越盛,他看著海爾波,眼睛裡的感情仿佛在快速的退卻:「我只是想讓她活著。」

  「你魔障了,小湯姆,這本來就不是成功率多高的事情,代價太大了。」它小心翼翼的將已經一隻腳踏進魔法陣的青年帶出來:「而且你的靈魂已經不夠了。」

  海爾波看著這個幾乎付出了一切的孩子,他血脈中的偏執與瘋狂,魂器的後遺症,還有那股執念讓他已經失去理智。蛇怪抖了抖它鮮紅的冠子,蛇尾將湯姆小心翼翼的圈住。

  「我已經很老了,霍格沃茲很安全,我也不用出去。」它突然開口,湯姆不解的看著它,海爾波舔了舔他的臉:「蛇怪只有一隻,它是美杜莎脖頸上的愛寵,它的眼睛是美杜莎的恩賜。」

  它低下頭,那雙比禁咒更加可怕的眼睛看著湯姆:「蛇怪的眼睛很珍貴的。」金色額光芒從它的眼眶裡飄出來,朝著魔法陣飄去,海爾波那雙琉璃一樣的眼睛漸漸渾濁,變成普通蛇類一般的顏色。「不過對於蛇類來說,眼睛並沒有多麼重要的。」

  光芒落在魔法陣上,火焰又重新熊熊的燃燒起來了,似乎比剛才更加的猛烈。陣中的同心結和荷包似乎融化了一般進入了那本劇烈翻動的書裡,然後一個秀麗額身影出現在了書本上,晃晃悠悠,仿佛一股輕煙凝聚成的一樣稀薄,落在湯姆的眼裡,卻讓他想要流淚。

  以攜載著力量的魂器為奉獻,以世間獨一無二的蛇怪自願奉獻的眼睛為祭品,以帶著所召喚之人氣息的物品為引導,以記錄她存在的書本為媒介,打開時空的通道,召喚一個希望。

  那本書在劇烈的翻動,湯姆眼睜睜的看著那股輕煙又散去,然後凝結出一個又一個景象,那些他不曾見過的景象。

  他的黛對月垂淚額樣子,她小心翼翼的埋葬一捧花的樣子,她和姐妹們雪蘆聯飾時的樣子。那些他不曾參與的額,錯過了的,他的女孩兒在大觀園過得好的,不好的時候就這樣出現在面前。

  湯姆安靜的而看著,看著書本的快速翻動,然後漸漸的平息下來,那縷厭惡再次變成女孩的模樣。湯姆跨過燃燒的火焰,走到黛玉面前,艱難的露出一個微笑。

  黛玉也看著他,眼神溫柔而神情,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上面前留著淚微笑的青年的眼睛,仿佛是一個回來討要那顆沒有給她的糖果的孩子。

  糖果討到了,孩子也就該走了。

  那縷厭惡在湯姆伸出的手裡消散,只留下一片翠綠的葉子,就像湯姆最後的夢境裡,那顆迎風搖曳的仙草。

  再高明的魔法,再沉重的代價,又怎麼能帶回來一顆已經去了神靈呆的地方的仙草?這一面,也不過一個執念而已。她的生命為還一份甘露而來,她的生命註定消失於她十六歲那個夜晚,然後她會變成一個功德圓滿的仙女,這就是命運。

  火已經熄滅了,再也沒有燃燒起來的可能,書本安靜的變成一捧灰燼。蛇怪的眼睛和最後消散的煙霧抵消了絕大部分的代價,讓魂器中的靈魂還有一絲一毫的留存。

  湯姆將手中的葉子放進嘴裡,味道清甜的仿佛女孩的聲音。他將她融入骨血,從此再也不見。

  蛇怪死了,在它生命開始的地方,它的身下是一片狼藉,看不到任何魔法陣的痕跡。殘魂飄到它的面前,它的牙齒被當做戰利品帶走,殘魂輕輕的喊了一生海爾波,卻沒有的到回答,他很好奇,它要是聽到了,會叫「小湯姆」還是「薩拉查」?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好奇。

  日記本被隨意的扔在一旁,殘魂覺得自己應該憤怒,他們破壞了黑魔王永生的一件珍寶,那是他第一個魂器,他將自己年少時候所有的美好記憶都珍藏到裡面。他疑惑的搖了搖自己的頭,黑魔王的年少有什麼美好嗎?

  但是他突然忘記生氣了,好像永生出現紕漏是件小事似的,或許吧,畢竟他還有其他的魂器。

  他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並不重要,因為被遺忘的,肯定都是無關緊要的,而對黑暗公爵來說,緊要的,只有永生和巫師界而已。

  最終的決戰還是來臨了,神秘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在這裡,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見證了他的落魄,所以也應該見證他的輝煌。

  那個帶著眼鏡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黑暗公爵的心中是十分憤怒的,因為這意味著有人背叛了黑暗公爵,對於黑魔王來說,背叛,就意味著死。

  那個所謂的黃金男孩,站在那裡憤怒的諷刺他之所以被背叛,是因為「不懂得愛。」他聽著這個和那個白鬍子老頭如出一轍的論調,嗤笑不已。

  黑暗公爵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你們這些人,憑什麼說他不懂愛。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雖然魂器之後他的記性就不好了,但是他記得自己要強大,要肆意張揚的活著,要開開心心的活著,要長長久久的活著。

  當他被自己的索命咒反噬的時候,他甚至有些茫然,有些惶恐。

  「離去從來都不是真正的死亡,真正的死亡是遺忘,如果全世界沒有一個人記得你,那麼該多麼可怕!」

   「同樣的,哪怕早已離去,這只要有一個人還將你記在心裡,你就活著!」

  Darklord此生最畏懼死亡,所以為了活下去,他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如果湯姆能夠永生,那麼是不是你們都會和他一起永生?在他的記憶裡一直活著。

  可是他死了,湯姆死了,所以沒有人記得這些了。LordVoldemort也死了,現在黑暗公爵也要死了,所有的痕跡都要消失了。

  「我在不在,你都好好活著,活到頭髮白了,活到長命百歲的時候,瀟瀟灑灑,隨心所欲的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知道嗎?」

  LordVoldemort活的很好,他站在巫師界的頂端。他活的隨心所欲,活的唯我獨尊,他忘記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活著,可他想這樣活著,活到長命百歲的時候。

  黑魔王的身體重重的倒在霍格沃茲大廳的地板上,激起一陣塵土飛揚,周圍的人們在斷壁殘桓中大聲的慶祝,和他入學那年的聲音很像。

  那時候的大廳乾淨整潔,他們在歡迎他,現在,他們在送別他。

  湯姆躺在一切開始和結束的地方,納吉妮的頭顱還在不舍的看著他,黑魔王已經死了,他似乎想起了一切,又似乎依然忘記了所有。

  「你看,黛,我多聽你的話,活到了長命百歲的年紀,可惜沒有頭髮了,看不出白了沒有。」

  湯姆閉上了眼睛,他有點希望頭髮還是黑的,畢竟他的姑娘走的時候,青絲如黛。

  作者有話要說:

  湯姆死於魔法陣徹底失敗的那一刻,LordVoldemort死於他生命的所有都離去的時刻,黑暗公爵死于最終的決戰。

  一切從霍格沃茲開始

  一切從霍格沃茲結束

  正文到這裡就完結了。

  嗯

  意思就是

  BE了

  (頂鍋蓋)


第63章 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番外(慎入)

  瑪律福,家族至上。

  這是整個巫師界都知道的事情,這個巫師界頂尖的家族並不想布萊克一樣子孫眾多,更遑論比之韋萊斯,鉑金家族是眾所周知的一脈單傳。

  或許正是因為所有的資源都傾斜到一個人的身上了,巫師們這樣想著。也或許正是這種家族至上的思想,讓瑪律福們將所有的東西耗費在了家族的興旺上面。這些沒有經歷過繼承人爭鬥的歷代家主們往往有著比那些爭鬥裡廝殺出來的家主們更為精妙的手段和力量。

  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的記憶裡母親的形象已經很模糊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還很小的時候,那個溫柔典雅的女子身上淺淺的香氣,和她柔軟的懷抱。她會用好聽的聲音叫他:「阿布,累了嗎?快來吃點心。」

  只有這些印象,年幼的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還沒有來得及將這個女人的樣子記到自己小小的,已經充斥了很多普通家庭的小巫師們還沒有接觸的東西的腦子裡,有一天,她就突然不見了。

  他並不知道這種不見意味著什麼,只知道父親越來越沉默,那個本來有著瑪律福張揚華麗的男子變得嚴肅而內斂,哪怕他仍舊是那個冷靜而手腕圓滑的瑪律福家主,仍舊會對著自己的兒子微笑。

  沒有人知道瑪律福的家主失去了什麼,包括他還年幼的兒子。那位死去的女人並不是多麼高貴的出生,她或許美麗,卻也不是傾國傾城的驚豔。她不過一個普通純血家族的女兒,不過是剛好在霍格沃茲的黑湖邊回頭看了那個耀眼的少年一眼,不過是那天天太藍,陽光過於燦爛。

  然後她幸運的成了巫師界最頂級的家族的主母,在那些曾經養著鼻子看她的貴族女孩嫉妒的目光中擁有了一個巫師界最優秀的男人全心全意的愛意。

  沒有人能夠想像一個瑪律福愛上別人的樣子,因為他們從不曾得體會過。那是一種時光與血脈積累的的深情,愛到極致,是融入骨血的刻骨銘心,讓人怎麼忍心放手。

  可是她依舊是離開了,即使這般幸福,即使那個男人絕望的恨不得立刻死去,即使她的兒子還小的臉母親兩個字都叫的含糊不清。她不是一個優秀的人,從前在霍格沃茲的時候不是優秀的學生,後來在瑪律福家裡也不是一個優秀的貴婦。她知道有多少人嘲笑她的丈夫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她甚至連一個健康的身體都沒有。

  魔法可以做到很多的事情,但是魔法卻也有很多的東西做不到。瑪律福的主母躺在華麗的的主臥裡,魔藥一瓶瓶的喝下去,聖芒戈多的大夫來來去去,可是她仍舊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然後在她再也沒有精緻華麗的丈夫絕望而懇求的眼睛裡,在她的孩子懵懂而清澈的注視中,不舍而又不幹的閉上了眼睛。

  然後留下一個人,形單影隻的活著,一如既往的活著,也不知道活的好還是壞。

  阿布拉克薩斯從年少開始接觸繼承人教育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對於一個瑪律福來說。

  家族至上。

  這四個字寫在那個厚厚的家譜的第一頁,寫在更厚的家規的第一頁,寫在那個不知道多少瑪律福受訓和受罰的學習室的牆壁上。

  寫在骨血裡。

  十一歲那年,霍格沃茲的貓頭鷹帶著通知書落在瑪律福莊園金色的窗前的時候,阿布拉克薩斯正從訓練室裡走出來。

  或許是他的父親兼第一任老師過於沉穩和內斂,這個剛剛開始抽條的少年身上並沒有瑪律福們慣有的高貴與風流之氣,用普林斯家的那些魔藥大師們的話來形容,就是像一隻恨不得讓所有人看得見自己漂亮尾羽的孔雀。

  阿布拉克薩斯這位瑪律福家小小的繼承人看起來就和他的長相一樣,精緻卻又冷淡,像神明精心堆砌的雪孩子,乾淨,卻又讓人不可侵犯。

  貓頭鷹翅膀的拍動聲中,高大的大瑪律福認真的看著自己小小的孩子,像每一個瑪律福一樣,他有著鉑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精緻的輪廓。來自于母親的血統太過於弱小,甚至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點影子。

  「可他還是我的摯愛為我留下的,是我們真心所期盼的。」嚴肅的父親將今天正式滿十一歲的孩子摟緊懷裡,親吻他的額頭,祝賀他長大了一歲,可以開始新的學習生活。

  「恭喜你可以上霍格沃茲了,阿布!」男人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著細細的紋路:「對於瑪律福來說,就意味著你會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了。」

  他將一個精緻的吊墜掛到阿布的脖子上,秘銀的材質,花紋中鏤刻著瑪律福的家徽,有高超的煉金術士給小小的掛墜繪了無數玄妙的魔法陣。

  「它可以抵禦大多數的傷害,包括禁咒。」男人將東西小心的給自己的兒子收好:「它可以讓佩戴者,在任何時間,只要想,就能到瑪律福莊園裡來。」

  常年嚴肅的男人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意:「阿布要記得,將它交給一個你想要相伴一生的那個人,然後好好對它的主人一輩子。」

  「你要知道,阿布,瑪律福之所以在意家族,是因為這是我們與愛人的延續,家族是責任,但更多是因為幸福,而不是負擔。就像你一樣,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是瑪律福的繼承人而是因為你是我的孩子。」他叮囑著自己懵懂的孩子,他的身上沒有他的母親的任何影子,可是他仍舊能夠透過孩子的眼睛看到那個在湖邊朝著他微笑的女孩。那時候沒有任何人看好他娶一個不能為他帶來任何利益的妻子,但是他的父親微笑著支持他,並且祝福他。現在,他同樣這樣告訴他的兒子:「所以,不要背叛自己的心,知道嗎,阿布!」

  阿布拉克薩斯是一個不太像個瑪律福的瑪律福,但是他確實是一個標準的瑪律福。所以他即使冷淡出塵,卻同樣華麗而高貴,有著屬於鉑金家族特有的驕傲,並且不缺智慧與力量。

  因此當摩金夫人的服裝店裡,那個黑髮黑眼的異國男孩笑著朝他問好的時候,他是有一些驚訝的。在他短短的人生裡,年幼的繼承人並沒有接觸過這樣自然而然的親近與接觸。

  湯姆曾說過,只要安·張願意,沒有人不會不喜歡他。所以一個純血的斯萊特林和一個異國的拉文克勞成為朋友就成了很多人都不會想到的事情。但是兩個人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們同樣的聰明,優秀,甚至受過相通高度的教養。

  志趣相投,如影隨形,自然,也會

  情投意合。

  至少對於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來說,是這樣。

  或許貴族的孩子早熟,又或許情竇開的太早,而黑湖邊的陽光確實有著神奇的魔力。

  十四歲的阿布拉克薩斯看著坐在那顆山毛櫸下面眯著眼睛的友人,陽光在他俊逸的臉上灑下星星點點的光,照的那張三年來朝夕相處,無比熟悉的容貌都似乎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當微笑著和他說話的時候,阿布扶上自己的心口,感覺那枚吊墜似乎開始發燙起來,燙的他,心如擂鼓,臉如赤霞。

  他第一次這樣落荒而逃。

  但這卻不是最狼狽的。

  阿布拉克薩斯決定向他的摯友表白心意的時候是他們十五歲的時候,那時候他已經可以很平靜的和安相處,他們一如既往的親密無間,哪怕那些真正的情人,或許都不如他們親密。

  更何況,在這個學校,他們一直算是對方的唯一。

  唯一願意親近,願意交付感情的那個人。

  那天是什麼時候,春天還是冬天,在哪裡,他都有些不記得了。只記得陽光特別的好,照在湖面上,反射起一片星星點點的光芒,璀璨無比。

  安在頗有興趣的說起他去年認識的小學弟,聰慧而倔強,第一眼,就讓他想起了他那個留在故鄉的弟弟,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去親近。

  他知道那個男孩,斯萊特林難得一見的混血,貧窮,落魄,但同樣的聰明,有野心,卻懂得省時度事。尤其是今年,他開始擁有引人注意的實力,瑪律福特有的長遠眼光讓他也同樣清楚的知道,這個人,值得付出籌碼,甚至交付,家族的友誼。

  「或者其實他和我小時候更像,有一股子別人都不能理解的倔氣。」東方的男孩神情帶著回憶,頗有些感慨。

  那神情讓阿布開始慌張起來,不是為他語氣裡的那個男孩,而是他說起故鄉時的眼睛,仿佛一瞬間將他們隔離到了兩個世界。

  近在咫尺,遙不可及。

  於是他伸手拉住了那雙手,那雙不屬於霍格沃茲,不屬於巫師界,甚至不屬於英國的手。

  「跟我在一起吧,安,不是作為朋友。」他握著那只手,慌張的失去了一貫的洞察,所以他沒有看見對面那人一瞬間的色標:「我想和你相伴一生,像每一位瑪律福和他的愛人一樣。」

  初次告白的年輕人沒有了一貫的聰慧,語無倫次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以為這是一場水到渠成的告白,所以慌張而不忐忑。精明的瑪律福當然知道可能會遭遇失敗,但是他以為最壞的結果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們可能會生疏,卻依然彼此親密,直到可以彼此相協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兩更更完阿布篇,最近忙死了幸好正文已經完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看番外的小天使。


第64章 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番外

  被告白的拉文克勞安靜的聽他語無倫次的講述一段日久而生的傾慕,眼睛裡仿佛凝聚了一潭幽深的泉水。

  「抱歉,阿布」黑髮的少年看著他的神情複雜,他的語調依舊溫柔,卻讓情竇初開的年輕巫師遍體生寒。

  「我……」

  「沒,沒關係!」阿布拉克薩斯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話,拒絕就是拒絕,什麼理由都無法改變他的本質。「我知道太突然了,你不要在意。」

  安的表情讓他開始惶恐,高傲而冷淡的瑪律福繼承人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盡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無所謂一些:「這不影響我們的友誼。」

  「阿布,你真的還會將我們的關係看做是純粹的友誼嗎?」那雙黑色的眼睛看著他,以前他會為這樣的注視心生歡喜,可是現在,卻仿佛動彈不得。

  「是我的錯,或許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因為太過孤獨,而貿然去接近你。」安看著他,眼睛裡是純然的抱歉,「我是個註定不應該與這一切有任何牽扯的人,阿布,就當這不過是年少輕狂,一時衝動吧。」

  「不是這樣的!」阿布拉克薩斯呆呆的站著,他的心裡仿佛有個聲音在大聲的呐喊,大聲的反駁:「瑪律福素來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心悅於你,並不是因為什麼年少輕狂。」

  可是他又仿佛只能這樣僵硬的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笑著看著他,那般溫柔,可是阿布卻發現自己一點也看不懂這個笑容。他只能看到他充滿歉意的目光,他離去的背影,和那句讓他一瞬間如墮地獄的話:

  「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吧,我讓你失去了一個朋友。阿布,以後,就當陌生人吧,忘了你現在的心情。」

  然後,形同陌路,偶爾相見,不過點頭之交。他知道好事者將這種陌路稱為「宿命的王不見王」,仿佛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兩個同處於學校最優秀的那個圈子的人為什麼連面都難得一見。

  阿布素來對這樣的說辭一笑置之,似乎毫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對於這場「王」的宿命,他是何等的絕望。

  他不想當王,他只想站在佔領了我我最珍貴的那顆心的王的身後,為他奉上所有,可惜,沒有機會。

  他覺得自己像個偷窺珍寶的竊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安的周圍,只希望找到一個他放鬆心防的一瞬。

  阿布其實是感激湯姆的,當安為了湯姆再次接受他給出的一份幫助的時候,他覺得,所有的等待與努力,都將得到它應有的回報

  多年後,那時候黑暗公爵還是個英明的領導者,沒有人不在佩服瑪律福大家長出色的眼光。

  他在這位強大的領袖少年無力的時候伸出了手,並且一路扶持相助,那時候沒有人不在嘲笑他的天真,直到瑪律福因此站到了最頂端的那個地方,而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i,作為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唯一的摯友,而不是僕從侍立一旁時,所有人才恍然大悟,這個男人的眼光到底有多長遠。

  阿布知道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崇拜或鄙棄的言論,但是無論之前還是之後,他都不曾在意過。

  因為他清楚,一開始確實是因為他看到了這個一無所有的混血的價值,所以伸出了橄欖枝,而湯姆的上道也讓這份友誼能夠越來深厚。但是無論是瑪律福的全力幫助,還是黑暗公爵的全意信賴,不過都是因為那個早已離開的人,與他二人而言,宛若神靈。

  阿布依舊記得他離去的那天,霍格沃茲難得的好天氣,天很藍,陽光很燦爛,照在黑湖上,有著粼粼的波光,他第一次覺得,霍格沃茲的大門,高大的如此讓人窒息。

  安穿了一件長袍,那是湯姆第一次見他穿這樣的衣服,很適合他,適合的仿佛本就是一體,適合的以往所有的華服都成了難言的彆扭。

  阿布第一次明白到,原來一開始,張安這個人,就不屬於這裡,他將自己與這個世界隔離開來,不沾染一絲牽扯。一開始他是個意外,後來他就不是那個意外了。

  他將那枚一直掛在脖間的墜子給他,用很簡單的語氣告訴他那是魔法部的國際門鑰匙。然後看著他微笑著接過,向他致謝,仿佛接過了一個門鑰匙一樣。

  阿布一直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將真心奉送,即使那個人不知道自己拿到了一件多麼真摯的承諾,可是於他而言一輩子,便送一個人,這樣一份心情,便是最為幸福的事情了。

  其他的,強求不得,不能……強求。

  後來發生過很多的事情,湯姆也好,他也好,他們都在改變,也是到那個時候,他和湯姆,才算是真正的摯友。

  不過,是因為他求而不得,他得而復失。

  再後來,那只巨大的鷹從遙遠的天空飛來,帶回來的,卻摯友一本書,一封信,和一個吊墜。

  湯姆後來告訴他說,安最後帶來的所有的東西,都不過是物歸原主,都不過是對於生者的祝福,但是那對於阿布來說,已經不重要,對於湯姆來說,也不過是另外一場絕望。

  那個吊墜光澤如新,阿布打開盒子的一瞬間,似乎看到了安從他的手裡接過的時雲淡風輕的樣子。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悟,安這個人,其實什麼都知道,可是卻什麼都沒有說。

  善良如此,冷酷至此。

  那只鷹的展開翅膀的時候,阿布看著天空飄落的黑羽,木然覺得心裡仿佛下了一場雪,這場大雪隨著這個帶著主人的期盼與囑託的巨鷹而來,然後在這個帶著對主人的眷戀和忠誠的寵物的離去而停下來。

  至此心中一片荒蕪。

  然後他成親,生子,那個一直在等待一個人的阿布在那場大雪中似乎死去了,但是瑪律福卻還是要活著的。

  他作為主母的妻子溫柔賢慧,作為繼承人的兒子可愛聰敏,算上他那個嬌生慣養的孫子,家族也算興旺連綿。他自己呢,活的瀟灑而張揚。活的,像一個瑪律福一樣。

  他一直記得那個人在信上的囑託,便一件一件的去完成,可心裡那場大雪,卻終年不化,凍得他覺得再高深的魔力,也抵擋不住了一般。

  LordVoldemort開始發生一些很多人都沒有察覺的事情,從某一天開始,阿布開始做一個合格的下屬,而不是斯萊特林之主唯一的朋友。

  只有瑪律福知道,在阿布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死去後,湯姆,也因為一份絕望而消散。

  黑暗公爵開始忘記很多事情,他變得偏激而殘暴,他的下屬們變成了唯唯諾諾的僕人,每一位的食死徒要麼偏激,要麼更加的恐懼。DarkLord和他的隊伍,從某一天起,突然變成了魔鬼的同伴。

  人們忘記了王者一開始的睿智與英明,他的屬下忘記了,他的敵人忘記了,連他自己似乎也忘記了。

  但是這一切與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都已經沒有關係了,他的兒子足夠的聰明而機變,即使走上歪路,但是一切結束的時候,他總能抱住瑪律福家的,哪怕會有些沒落,但是對於一個家族的傳承來說,沒落與繁華,總是結伴而行的。

  他將那個掛墜給他的孩子的時候,那個繼承了他祖父之名的孩子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孩。即使不喜歡布萊克的瘋狂,但是他依舊為他的兒子求取了那個女孩。

  他不愛他的妻子,一如她也不愛他。

  瑪律福最為華麗,瑪律福因愛傳承。

  可惜他一直是個異類。

  但是他的盧修斯卻是個最為標準的瑪律福,他驕傲,圓滑,華麗而浪漫,和他的祖父那般的想像。所以當盧修斯第一次告訴他自己愛上了那個布萊克家水仙花一樣的女孩的時候,他心裡是很開心的,畢竟這個世界,兩情相悅,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阿布拉克薩斯記得那個男人將掛墜交到他的手裡時眼睛裡的暖意,他用像他一樣去愛自己的兒子,可惜卻不能像他一樣愛自己的妻子。

  瑪律福在他的手裡極盡尊榮過,哪怕後來會沉寂,但只要傳承不斷,這個家族,總會有再次興盛起來的時候。

  因為,它是因為愛,才傳承的。

  他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開始解脫,不是因為累,而是期待。

  很早之前,那只鷹帶來異國的大雪的時候他幾乎想追隨而去,但是理智讓他好好的活了下來。

  現在,他終於要去見他了,去往彼岸的路那般漫長,他走快一點,說不定還可以再見他一面,那時候他會說:「嗨,老朋友,好久不見,我過得很幸福,連孫子都有了,你呢?」

  你看,愛一個人多麼卑微,驕傲如瑪律福,哪怕是一個幻夢,也捨不得讓他有一點的尷尬與內疚。

  巫師界的人都知道,瑪律福,家族至上,所以純血的榮耀傳承了千年。

  可是純血總有些弊端,比如瑪律福,素來深情與偏執。

  一輩子,就只愛了那麼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阿布的故事結束了,有時間會寫學長和妹妹的番外,就這樣麼麼噠!


第65章 黛玉番外(一)

  她醒來的第一眼,滿目綺羅,幾個笑靨如花般的絕色女子團團圍住她,鶯聲燕語,目光關切,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還生處於大觀園的一片繁華之中。

  然而仙界終究與凡塵不同,她撐起身子,怔怔的望著窗外的白玉欄杆,望著奇花異草,望著亭臺樓閣之間纏繞的流雲,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可是眼睛裡卻仍舊是乾澀的,再不是以往那般看見樹葉落了就能有眼淚的情形了,連心裡,都成了漣漪之後平靜無波的湖面了。

  「絳珠妹子可是醒了?」眉目溫柔的美麗仙子笑著扶起她,語氣裡滿是熟稔:「倒是要恭喜妹妹歷劫歸來,因果了卻,此番可算是功德圓滿了。」

  周圍便又是一陣恭喜之聲,每個人的表情似乎都是那樣誠摯的為她喜悅著,仿佛她經歷的那一世,不過是話本中看過的一個故事,故事看過了,便也該走出來了。

  於是她也跟著笑了出來,淺淺的,釋然的笑,似乎真的功德圓滿了一般的喜悅。

  凡人總是再想,天上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呢?其實,什麼樣子的也不是。

  對於絳珠仙子來說,仙子的生活,與林姑娘的生活,並沒有任何的不同,不過是

  由一個寄人籬下,變成另外一個寄人籬下。

  大觀園不屬於林黛玉,因為林黛玉的家在姑蘇,在揚州,而大觀園,屬於賈府。同樣的,太虛幻境也不屬於絳珠仙子,因為絳珠仙子是西方靈河三生石畔得道的草,而太虛幻境,屬於警幻仙姑。

  太虛幻境其實只是一個很小的仙境,在諾大的仙境裡仿佛滄海中微小的粟米,所謂的職責,也不過是在月老的手下,也不過掌著人間一方,風月的故事,而這些,也只不過是警幻仙姑一個人的職責。其他人的生活是閒適美好的,絕色的仙子,每日採茶釀酒,彈琴跳舞,似乎沒有任何的煩惱與困惑,凡人追求長生,不過也就求這樣一個自在而已。

  但是她卻開始覺得困惑,覺得惶恐,這樣的日子似乎被拉長了一般,每日都是這樣的嬉笑著,釀一杯千紅一窟,倒一壇萬豔同杯,然後也不知道等著誰來品嘗。甚至因為仙人的無欲無求,連凡間姐妹之間的鬥氣口角也不會有。

  和氣,美好,閒適,安然。

  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因為他們不像她這顆為了還淚兒固執的在紅塵裡奔波過一回的絳珠草,她們從一開始便這樣生活著,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也一樣,她曾經也是這樣生活的,可惜的紅塵一遭,了了因果,卻偏偏沾染上了塵緣。

  她開始思念一個人,思念那個到最後不過只見了一面,為她開了一架藤蘿的人。

  絳珠仙子在自己的居所外養了一架藤蘿,愛惜非常,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仙人,也從來不是回去窺探這些的存在。頂多,會在路過雪白的花架時,由衷的讚歎一句:「開的好精神的花,仙子好巧的心思。」

  而絳珠仙子會站在飛揚的花瓣下望著他們微笑,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目間有著淺淡的溫柔意味,白色的花瓣灑滿了她的頭上肩上,仿佛沾染了一身凡塵的落雪。

  真是神奇的事情,以前在大觀園的時候,她是最不沾凡塵的人物,可誰能想到,真正的成了仙,她卻又成了那個最一身俗塵的人了。

  但是她從來不在意這些,就像林黛玉不曾為那些說她孤高自許目下無塵的言論而改變自己,絳珠仙子,也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的眼神,拂去身上的雪白。

  很多時候,她站在那架藤蘿下,看著遠處雲霧裡影影綽綽的人影,就會覺得這個仙境,真的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仿佛一個真真實實的幻境,虛無縹緲,卻又那般確確實實的困住了她。

  當時間趨於永恆,一切都仿佛會變成假的,唯有這架格格不入的藤蘿落在身上的時候,她才會有一種自己是活著的感覺。來來往往的仙人一一走過,她站在藤蘿架下,想著那最後一夜,窗外一瞬間綻放的藤羅雪,眉目鋒利堅韌的男子眼角含淚,輕聲的叫她:「黛。」

  那聲音仿佛是一條無形的線,牽住了她的靈魂,讓她明明應該做一個無欲無求的仙子,卻偏偏一身的凡塵割捨不下,只能棄了那仙界的歌舞飲宴,站在藤蘿下,聽那個聲音用讓人流淚的語調一遍遍的在她的耳邊喚她:「黛,黛,黛……」

  因著那聲音,她做不了無欲無求,超脫凡俗的絳珠仙子,一心想要回到凡塵去,做那個一身孤苦的林黛玉。

  下凡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她掩了身形,一個人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那是她在閨閣之中額那一世從未有過的體驗。她走過很多地方,見著繁華的賈府破敗無比的樣子,也瞅見了那破敗無比的府邸又換了牌匾重新繁榮起來的樣子。

  她聽著那些小販挑著貨擔吆喝著走過,酒樓裡傳來各種煙火的味道,街邊的小食冒著白色的熱氣,明明簡單而粗鄙,不說比之太虛,甚至不急賈府中的十之一二,可是看著那些花一個銅板買一個點心的孩子小心翼翼,猶如捧著什麼珍寶的樣子,再沒有食欲的人,都想去嘗一嘗。

  這時候,她總會側過頭去,想像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過的那位姑娘一樣,撒嬌著像身邊的人要一顆糖葫蘆,可是口還沒有開,她便會恍然而又失落的笑一笑,她的身邊,再沒有那個人的影子了。

  她走過那麼多的地方,卻又仿佛只在一個地方打轉,作為仙子的她可以去那麼多的地方,可是她去不了那個拿著魔杖,念著奇怪的咒語,給她開了一樹藤蘿雪的男子所在的地方。

  她遺失了她,並且再也找不到了他。

  她回到太虛幻境的時候,那些姐妹們微笑著問她:「可玩的開心?」就仿佛她不是在凡間走了那麼遠的路,而不過是在某個天氣清爽的傍晚,出去走了一圈似的。

  不過確實也沒有什麼值得驚詫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對於時光漫長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仙人來說,千百年的光陰,也不過是一個閉眼抬眸,呼吸交錯間,過去了,便也就過去了,何況她也不過走了不過百十來年。

  可對於叫做林黛玉的女子來說,這樣的時間那樣漫長,漫長到人間煙火都換了好幾種的模樣,可是她依舊沒有找到他。

  絳珠仙子依舊侍弄著她的藤蘿,仙界的花兒,總是比凡間開的美一些,她站在藤蘿架下,安靜的嘗試去找一個人,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發現自己的無力。多麼現實,林黛玉改變不了什麼,可絳珠仙子,依舊,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

  藤蘿雪再次紛紛揚揚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叫她林妹妹,漫天的飛白中,一身緋紅的人微笑著看著她,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繁花似錦的大觀園中。

  她張了張嘴,可能是許久不曾和人說話了,又可能是不知道該怎樣稱呼眼前的人,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對面的人意外的體貼和聰慧的緊,幾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卻也不是曾經那般嬉笑無藏的模樣,端端正正的向她行了個禮,聲音溫和有禮:「難得再見故人一面,不免驚喜,倒是在下孟浪了,驚擾了仙子,仙子恕罪!」言罷又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再沒有記憶力那般慣會伏低做小的姿態。

  她訥訥的張口,輕聲喚了聲:「寶二哥。」眼前的人明明還是大觀園裡那副眉目如畫的模樣,卻又似乎不是當出的模樣了。眉眼清攜,笑意溫和,舉止有度,一身的風華氣度,一點也瞅不見一點當初的胭脂弱氣,倒是真正為著溫潤如玉這四個字生的一般。

  見著這般熟悉又陌生的樣子,她便突然覺得剛才的稱呼有些不妥,忙忙的又行了禮,低聲稱了聲:「侍者安好。」

  那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笑著回了禮,兩個人隔著桌子坐在藤蘿架下,竟是再凡間從未有過的場景。

  「仙子這架藤蘿,倒是開的極好!」侍者微笑著接了香茗,點頭致謝,「好茶,到底是仙子的手藝。」

  她便也笑了:「侍者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自家制的花茶,倒是獻醜了。」

  赤霞宮的神瑛侍者便拿那雙仿佛什麼都能看透的眼睛看著她:「什麼東西,都不過和一個心意而已,太虛的千紅一窟萬豔同悲倒是頗有美名,與我而言,終究是太過繁複了,倒不如仙子這杯來的清爽。」這般話語,倒是又和大觀園那個人有些相似了。

  他瞅著遠處隱約而來的人影,看著她,猶如一個兄長看他的妹妹:「一場劫數歸來,我總歸是覺得對不住仙子,當年的甘露不過舉手之勞,那曾想著竟讓仙子沾了因果,歸來後,每每回想此是,都頗覺愧疚難安。」他見絳珠想說什麼,伸手阻了她的話,慢慢說道:「後在下又動了凡塵一走的心,這一趟,又累的仙子染了俗塵,在凡塵,卻也多番拖累仙子,這般想著,竟是神瑛虧欠仙子。」

  絳珠不曾想著,這些本就是為著那捧救命的甘露所做的回報,竟然會使眼前的人有了這樣深重的負疚,她緩緩額露出了一個笑容:「侍者和寶二哥,倒真是完全不同的人。」

  「一切的因果,不過都是前塵註定,侍者不過好心,其餘的路,也不過都是各方自己選的,哪裡值得什麼歉疚,侍者這般,倒教絳珠無所適從了。更何況……」她頓了頓,看著頭頂的一架藤羅雪,雪白的花朵紛紛揚揚的飄落在雲氣中,仿佛發出會光來似的:「若不是侍者,絳珠,也遇不到這架藤蘿。」

  神瑛侍者抬頭看了看那架藤蘿,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終究還是笑了:「仙子境界,神瑛所不能及,倒是在下著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失蹤人口回來了,希望還有人記得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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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黛玉番外

  遠處的人影越來越近,神瑛站起身來,猶豫再三,還是道:「原也不該說這般喪氣話,只是近年來聽得仙子事蹟,畢竟一世緣分,甚是掛心。」

  「在下畢竟癡長仙子些許年歲,到底也推斷的出仙子為著何事放不下,只不過……」他看著絳珠的眼睛裡有股憐惜的悲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兩朵花裡的世界,縱然因著某種緣分曾經相通過,可這三千大世界,又何止孕育了一朵鮮花?」

  「況且天道至公,仙人既然享大自在,卻也要受大束縛,仙子,可懂?」他看著對面的姑娘泫然欲滴的模樣,像極了凡間初見時的妹妹,心下到底是一軟,往桌上放了片薄薄的玉石:「一點小玩意,仙子若實在放不下,若有天機相助,便留點念想吧!」

  遠處的人影漸漸進了,聽得見是警幻仙姑的聲音,神瑛朝她行了一禮,便遠遠的走了出去,將遠處的喧鬧攔在了她的藤蘿架外。

  「侍者哪裡去了,倒是讓小仙好找。」

  「勞動仙姑了,太虛倒是名不虛傳,某一不小心便迷了眼,失來路,倒累的仙姑好找。」

  「哪裡哪裡,侍者若喜歡,多留些時日也是極好的,舍妹也……」

  她遠遠的看著那人站在一堆絕色的仙娥之間,溫和有禮的推拒了那些親昵的靠近,雖不拒人千里,卻也不沾片葉,矜持有據,和那個見著姐姐妹妹就癡了的公子哥恍若兩人。

  「當年凡魂無知無狀,衝撞了了仙子,是神瑛之過,仙姑恕罪還好,不敢得寸進尺。」絳珠就這樣看著那人溫和而又堅決的樣子,突然就想起剛修成的時候,打聽恩人的消息,便聽著他們說:「赤霞宮神瑛侍者,為人溫和有禮,可是啊,畢竟是君子之玉,不染浮華啊!」

  「不過歷練而已,凡魂與本體,竟也是這般天差地別的樣子。」她回過頭,看著那架藤蘿,言語間竟是有些疑惑:「那你呢?在你的世界裡,你又是什麼模樣呢?」

  後來她竟是很久都再沒有見過神瑛侍者,往來的仙子說,赤霞宮與太虛幻境,本就無什麼大交集,不過為著凡塵一世,而多了牽扯罷了,如今所有牽扯瞭解,哪裡還需要交集呢?

  絳珠便知道,所有的因果,都瞭解了,那個凡塵裡或許不好,卻待她極好的哥哥,那個仙界完美而疏離,卻對她心存愧疚的侍者,那些一切的奇緣與因由,便從此刻結束了。

  神瑛的到來讓她開始明白,在多的努力,或許最後也不過是一場失望。可同樣的,那塊絕對不是什麼小玩意的玉片,卻也讓她心懷著一份希望,不至於在這藤蘿日復一日的飄零中,沉寂下去。

  她一心去探訪尋找所謂的天機,卻越來越發現原來一朵花與另外一朵花之間的距離,竟然遙遠到讓花裡的人,看不到距離的長短。

  她在回憶裡尋找那個人的樣子,卻發現,竟只有那般一面的緣分,可是便是那一面,卻在她的記憶裡,烙下了那般深刻的痕跡。

  可是在這樣的日子裡,那般漫長而鮮明的記憶,倒仿佛成了一場浩大的磨難,一如地獄業火,焚燒五內,攪得她日日夜夜,不得安息。

  她曾經聽說過,地獄十殿,忘川河上,望鄉台後,奈何橋前,有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笑著給來往的生靈一碗濃湯,一口下去,多深刻愛恨情仇,多難舍的前塵往事,皆在此地一筆勾銷,瀟瀟灑灑的上橋,去走一段新的路。

  凡人尚且有著這般的幸運,可是對於神仙來說,再多的孟婆湯也洗不掉深刻在心中的的記憶,只能這般苦苦的等待,尋找,去祈求一場天機的垂憐。

  時間在藤蘿飄落的日子裡那般紛紛揚揚的過去了,絳珠安靜的坐在她的庭院裡,眉目愈發的淺淡。太虛幻境的光陰似乎是凝結了一般,絲竹悅耳,繁花似錦,沒有晝夜,沒有寒暑,同樣的,亦,從來不經流年。

  她就這樣安靜的留在這裡,也不知道在等什麼。其實絕望就是這般無聲無息的滲透到每一寸空間的,不是驟然的打擊,而是你突然發現無論你怎麼做,都做不到。

  然而奇跡卻也來的那般的猝不及防,輕薄而寒冷的玉片第一次在她的掌心裡沾染上溫度的時候,對於絳珠而言,似乎頭頂的藤羅雪,也沾染了絢爛的顏色。

  透過神秘的魔法陣,她的元神穿過了兩朵花的距離,終於到達的彼岸。

  那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周圍怪誕的雕塑有著另還是林黛玉的姑娘見了,一定會驚呼出聲的陰冷。繁複的花紋灼燒著火焰,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下,一本書,一個同心結,一隻荷包,幾乎是他們的全部。

  醜陋而巨大的蛇溫柔的盤旋在周圍,火焰在它的眼裡燃燒的格外的燦爛,但是絳珠的眼裡,卻只有那個含著淚朝著她一步一步走來的男孩。

  他已經長大了,身形蒼白消瘦,漆黑的眼睛濕漉漉的,總是讓她想起無害的兔子。她走出腳底下的空間,鼻尖有股不詳的味道,讓她聞著幾乎想要流淚。

  但是她依舊那般微笑著走近她的湯姆,奇跡給的時間那般短暫,她怎麼能讓那些無謂的淚水和矜持阻隔成長遠的遺憾?

  他們在火焰中相擁,那般平凡親密無間的樣子,於她們而言,卻是那般的艱難。絳珠微笑著看著那個抱著他似乎要哭出來的男子,心下一軟。

  她想伸手拂去他眼角眉梢的疲憊與絕望,想要調笑他,「明明說自己那般厲害,怎麼我每次見到你,你都在哭鼻子?」

  她想告訴他:「我現在很好,長生無憂,逍遙自在,比你在的時候還要輕鬆自在,你不要擔心。」

  她想責備他:「你答應過我,要過得開開心心,肆意飛揚,長命百歲,怎麼就成了這般蒼白的模樣。」

  她想囑咐他:「好好的,不要為難自己,不要記得我,我做神仙去了,開心著呢!你也要找個比林黛玉更好的姑娘,過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可是她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說不了。

  她抬頭去親吻他蒼白的嘴唇,真是可憐,這麼多年,他們竟是,連這般的親昵都不曾有過。

  她抬頭看她眼裡的光芒,卻又不忍心去看。那般漫長的時光都等待過去,卻唯獨覺得此刻,那般的短暫。

  火焰漸漸熄滅了,她朝著湯姆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當年的黛總是再他面前哭,現在可不能這樣了。他看著他眼裡似乎不堪重負的淚水,仙草的心也那般生疼生疼的。

  他們之間,只有彼此,也總要彼此依靠的。

  她控制這自己的元神,在最後的期限裡為他留下了屬於絳珠仙草最珍貴的葉心,鼻尖那麼不詳的味道讓她的心越發的疼痛,可是她依舊什麼都做不了。

  絳珠葉心,可聚魂魄,養元神。

  「我的世界裡,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不知道你這裡是不是這樣的,但是人死後萬事皆空,只有靈魂是自己的依憑。絳珠無能,你生時助不了什麼,只盼這點念想,能在一切終結之後,讓你完完整整,瀟瀟灑灑的去走另一段人生,遇見……

  另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要是美麗的,健康的,體貼的,和你隔著一道籬笆,每日站在籬笆的花叢裡對你笑,你一抬眼,就瞅得到她。」

  「不像我,與你隔了銀河的距離,除了一場噩夢,什麼都沒有帶給你。」

  「湯姆,你看,這麼大的代價,我有這麼多的話,你一句也聽不到,只能看到我傻傻的笑,我們之間,何止隔了銀河,蒼天對我們,又何曾偏愛?」

  「啪!」清脆劈裂聲帶著她的元神歸為,太虛幻境裡紛紛揚揚的藤羅雪下,她看著手心裡碎成粉末的玉片,緊緊的將它們捂在心口,不顧仙子的姿態與風儀

  嚎啕大哭的仿佛失了整個世界的孩子。

  再次見到神瑛侍者是凡間七月初七的時候,她掩了行跡,站在曾經叫大觀園的地方,看園子裡新的嬌客乞巧對詩,聽著那姑娘細聲細氣的念:「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天上兩顆星星就這樣對望著,隔著不可越過的天塹遙遙看著對方。她看著那對曾經相依相偎,如今也能相守相望的戀人,竟有些羡慕。

  「仙子好興致。」仍舊是那般清雅溫潤的聲線,她回過頭,見著神瑛侍者一身素雅繡竹的書生袍,手握摺扇,那般溫和的看著她:「在下第一次見著,有人羡慕他們的。」

  「世間所有的羡慕,不過都為著自己不曾有過。」她躬身回禮,「絳珠失禮了。」

  「不敢,不敢,在下如今,也不過一凡人,當不得仙子大禮。」神瑛頗為狡黠的笑了笑:「不過又是閑來無事,下凡一遭,不曾想與此地倒是緣分不淺。」

  「在下如今姓寧,這姓氏,也與此地緣分不淺啊!」他打開摺扇,一派風流倜儻的樣子,言語間仍舊是對舊友的掛念:「仙子心事,可是了了?」

  她低著頭,去回想那張記憶力永不褪色的臉,卻發現那張輪廓深刻鋒利的臉仿佛漸漸失去了顏色,變的斑駁,變得模糊,變得破碎,並且最終就那般消失不見。

  那些相知相伴的溫暖,那些彼此擦去的淚水,那朵發間開放的蓮花,那縷交錯著編成的同心結;那個叫黛的姑娘的淚水,那個叫絳珠的女子的等待,都仿佛一場走馬觀花的皮影戲,人影晃動,卻誰也看不清楚,如今戲曲終於結束了,看客也便該抽身離去了。

  她朝著對面的人微笑,腦海中空空如也,心口也空空如也,仿佛那一場藤蘿雪的幻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陳年舊事,早已經……」

  她的眼淚紛紛揚揚的落下來,仍舊是大觀園中那個捧了一捧花去埋葬女孩。

  「忘了。」

  仙,便是如此,那般漫長的生命,無論多麼值得銘記的,慢慢的,也就忘記了,也就,不在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緩解一下:

  黛:湯姆的臉在我的記憶裡開始模糊,破碎……

  V:糟,切片切的太起勁忘記副作用是毀容了,妹妹你等等我立馬變回來。

  講真哭那裡好像寫哭的好像二百斤的孩子,莫名被一句話洗腦。

  不要嫌虐嘛,往好了想,至少湯姆完全掛了後靈魂能恢復完整吧?對他多好!

  這麼善良心軟的作者真的不考慮收藏嗎?


第67章 學長番外(一)

  屋外的陽光很好,在灰塵與硝煙彌漫的日子裡,這樣的天氣難得的仿佛讓人等待了很久很久。他已經很久沒有安靜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寫一封信的時候了,似乎從離開了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一般的魔法學校之後,他就開始在現實中沉浮一般。

  這樣的日子很辛苦,再也沒有在圖書館裡享受一杯紅茶的安逸與閒適,但是他卻覺得踏實,在那個世界裡再多的榮譽都不能帶來的踏實,一種腳終於踩在實地上的踏實。

  天空很藍,他用一張同樣藍的透徹的紙折疊了一個小盒子,將一枚精緻的掛墜裝了進去,和一本書放在一起,神情安逸而閒適,仿佛之前所有的走過的崎嶇的路都不過是一場午後的夢境。

  這讓他想起很久之前的時候,那時候的天空也像這樣藍,甚至比現在更加的乾淨和透徹,就連他自己,也要比現在純粹的多。

  那時候他還不是那個霍格沃茲神秘而優秀的學生,也不是劍橋醫學院天才的畢業生,更不是後來在硝煙中穿梭的戰士和手術臺上冷漠的醫生,他甚至不叫這個名字。

  那時候他姓甯,安寧的寧。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生活的地方,就如同它大門口那副牌匾上的寧字一樣,安寧而祥和。

  那個被他成為父親的人,哪怕已經那麼久沒有見過,可是他還是記得那個男人的樣子。清瘦卻也偉岸,眉目間總是單著安逸的氣息,像一個普通的書生,一點也不像沾著塵世喧囂的的商賈。

  是的,他的父親曾經是個商人,當然現在也是,那些來往的客人們總是對著他溫柔的父親露出那般恭敬的神情,仿佛面對的是多麼令人畏懼而尊敬的存在,那時候年幼的他從未懂過這份心情。

  有什麼畏懼的呢,他的父親,那一席長袍總是單著淡淡的墨香,可是那雙手臂卻是有力的,他至今記得那人將他高高舉起時大笑的樣子。那般出塵的父親,卻會帶著他送一隻小鳥歸巢,在泥地裡堆一座城堡,把自己弄成一個泥人。

  然後他美麗溫柔的母親便會無奈的笑著讓他們兩個去換衣服,然後每人灌一碗姜湯。他還記得她母親精緻的眉眼,每一寸都出塵而哀婉,仿佛戲中的女子,仿佛那個她曾經扮演過的角色。

  是的,她的母親曾經是個戲子,那些年梨園行當裡頭一份的紅角兒,明明唱的一手好的刀馬旦,可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卻是一出焚稿斷癡情。

  因為這齣戲,一個梨園的女子,走進了那時還年輕而鋒利的父親心中。年輕卻已開始滄桑的父親坐在席上,看著臺上唱的哀哀碗碗的女子,看著她描繪的精緻的眼裡漆黑的眼珠子,看著她細細的卻連炭筆都壓不住上挑的眉頭,安靜的說了一句話:

  「這個姑娘,我要娶她為妻。」

  平淡的仿佛在說我下午要吃麵條一樣,而不是身世顯赫的大家少爺想要娶一個梨園行當的姑娘當妻子。

  是妻子,而不是別的什麼。

  但是父親一直是個平淡的人,所以哪怕外面風言風雨,家中地動山搖,他依舊那麼平淡的,將戲臺上的女子十裡紅妝的接了回來,然後眼裡在沒有任何一個人。

  母親總是捧著本紅樓,恬靜的看他們父子玩鬧,他的母親總是這樣溫柔而安靜,就像那時戲臺上的角色,美麗,安靜,眼裡仿佛有水聚成了深不見底的湖。

  他一直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知道有一天,背叛與掠奪來的那般猝不及防。現在想想也是,那樣的時候,他平淡而高傲的父親拒絕了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做有辱祖宗門風的事情,拒絕在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手下做一條沒有骨頭的狗,可這不代表有些沒有脊樑的人不願意。

  只是他聰明的父親想到了一切可能,卻不會料到,背叛,往往來自最親近的人。

  她的母親將他死死的藏在身後的櫃子裡,嘴裡的布條嘞的他幾乎要窒息,所以也不能有一點聲音。所以他只能無聲的看著那個總是親切的帶給他禮物,恭敬而畏懼的看著父親的叔叔彎著腰,帶著本應該是他們共同敵人的人,打開了寧府的大門。

  他看見了他平淡溫和的父親鋒利而剛強的樣子,那是他年輕時的樣子;還有他溫柔而哀婉的母親颯爽而俐落的模樣,是她唱過的穆桂英的樣子。

  他聽著他們相依偎著坐在他前面,靠著他說話。

  「多年不曾動了,想不到夫人還是如此俐落的身手。」

  「我本就是刀馬旦的出身,可別人卻只記得焚稿的模樣,可惜這麼多年了,我依舊做不了清愁的小姐,只能當個舞刀的角色。」

  「哪裡,哪裡,我那時第一眼見夫人,便覺得夫人眉眼雖然唱的清愁,眼裡卻是刀光劍影,深覺夫人可為我寧家賢婦。」

  「如今看來,寧某眼光不錯。」

  「寧某此生,雖大事無成,但唯有三件事最為得意。一是有妻如此,二是幼子聰慧,三是有……知己一人如……」

  「此生,不虧。」

  他的父母與他擁抱,閒適的聊天,他似乎還在那些閒適的午後,然而眼前那扇薄薄的櫃子將夢與閒適隔開,他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他不知道那個叛徒處於什麼心態帶人繞過了他的舊主身後的杯子,他唯一知道的是,

  從此,甯府不再安寧。

  他名字中的寧子浸染了血色,便成了另外一種日夜煎熬著他的喧鬧。

  瑪格麗特安靜的在藍色的天空劃過,他抬起的筆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劃掉了落款處那個名字,寫下了另外一個或許那個魔法世界更為熟悉的名字:

  安·張

  張安

  他仔細的咀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聲音生澀而僵硬,仿佛在念叨一個不曾存在的東西。

  他還記得他得到這個名字時,天很冷,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了一地,仿佛天地也不忍直視這場悲劇收場的故事,送來三尺素白,遮住了無數的污穢與罪孽,讓一切看起來乾淨極了。他身處在一片素白中,透過一道細微的縫,看著從那片白色的盡頭慢慢走近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道影子起先很小,然後慢慢變大,陽光將那道影子拉的長長的仿佛一把劍,於是他走過的每一寸白便被生生的撕裂,露出下麵的流著膿的疤。

  那個人停在他的面前,帶著與父親截然不同的桀驁之氣,神情卻是難得的悲憫。他拉開擋在櫃門前的人,高大的身軀遮住了暗淡的天色和滿地的血色,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你父親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對手,因為他,我寢食難安,同樣的,因為我,他也日夜不寧,因為除了我,也再也沒有人做他的對手。」那個人抱著他,像父親一樣把他放在肩膀上,仿佛在給他講述一件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我們都恨不得對方最好能立刻就這樣死去,從此輕鬆安和,但是知道嗎,小孩?」

  男人的語調有著令人不安的冷靜:「但是如果我們不是堂堂正正的讓對方死去,那麼一切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更何況是這樣死去,這已經不是一家的事情了。」

  那個自稱是「最恨不得父親死去」的男人姓張,「肆意張揚的張」他笑起來說話的樣子,就如同他的名字,有著與父親的平淡完全不同的橫行霸道的味道。男人將他帶出了那個不再安寧的寧府,帶進了另外一個張揚的張府。

  「以後我就是你第二個父親。」他低下頭認真的看著他說話,一字一句,如同許諾:「你姓張,肆意張揚的張,名安,安穩平淡的安。」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以一種什麼心態給他起了一個這樣矛盾的名字,他什麼都給他最好的,仿佛自己是他血脈相連的繼承人。

  再然後,異國的貓頭鷹帶來神奇的信件,在他的拒絕聲中,男人強硬的將他送上了另外一個或許平靜而安穩的世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小孩!」他總是這般喜歡叫他,「你的姓氏被血浸染著,你的名字讓你不能渾渾噩噩的活著,但是你現在叫張安,肆意張揚的張,安穩平淡的安。」

  他那麼認真的叫他的名字,仿佛一個美好的期許:「等你長大了,你可以找那個叛徒報仇,我把他給你留著呢!如果那時候,我們所有人的仇都沒有報完,你就繼續走下去,但是你得先長大。」

  「如果讓你這麼小的孩子去背負這一切,那麼我們這些做大人的未免太不稱職了些,所以,先長大吧,張安,肆意張揚的長大,安穩平淡的到老。」

  那是他的第二個父親給他的祝福,他在魔法界用這樣的名字活著,卻游離與所有人之外,因為他比誰都要清楚,他不屬於這個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的世界。他離開的那個地方,天很藍,有著他的血海深仇,也有著他的眷戀思歸。

  所以,無論如何,他總是要回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學長真的好蘇,好喜歡他,麻瓜界和巫師界的雙重學霸!


第68章 學長番外(二)

  但是有時候,一個人真是太寂寞了,尤其是整個世界都是你一個人的時候,所以當那個有著冰藍色的眼睛的巫師看向他的時候,他突然感到很孤獨。

  那個叫瑪律福的男孩子,有著巫師界的貴族特矜貴,他的神情淡淡的的樣子,總是讓他想起那個安寧的府裡陪他送小鳥回家的人,冷淡,卻也讓人心安。可是他的眉梢卻也是銳利的,有著骨子裡透出來的華麗,像另外一個教導他一切,笑起來桀驁無比的人。

  他就走向了那雙藍色的眼睛,朝他伸出了手。那個孩子看著他的樣子讓他想起故鄉湛藍的天空,清透而明亮,他說起自己名字的時眼裡有泛起的漣漪,像是母親眸底的深潭。

  看著黑湖邊神情緊張好友,突然就知道那時候伸出手,這是他一輩子最為後悔的事情。因為自己的孤獨與思念,而打擾了另外一個人的生活,明明是這樣卑劣不堪的手段,卻的到了那樣一份乾淨純澈的心意。

  可是這場心意註定是錯付了的,因為張安註定不會永遠是霍格沃茲天才而灑脫的拉文克勞,他的過去鮮血淋漓,而未來也以註定硝煙彌漫。更重要的是,有的感情,有的人,你會銘記一生,愧疚一世,可若時光重來,你依然給不了任何回應,因為你給不了他想要,所以只能辜負。

  圖書館裡那個念著盈盈一水間的卷髮男孩,他提起自己名字時厭惡的表情,他蒼白的皮膚和漆黑的瞳孔總是讓他想起那個隨著沾染上血色的寧府一起沉睡在他記憶裡的孩子。他離開他的時候很小,會顫顫巍巍的跑向他,念詩的時候會像這個叫湯姆的孩子一樣只會一兩個字,可他們同樣執拗。

  他想著那個孩子長大後的樣子,然後像一個兄長,一個父親一樣對待另外一個孩子,傾聽他所有的心事,然後給出最中肯的建議,然後不知不覺中,湯姆就長大了。

  寧府的小孩還是那麼大的一點,磕磕巴巴的背一首詩,而湯姆已經長成了一個那樣優秀的孩子。

  可能孤獨的人教出來的孩子也一樣孤獨,所以他為這兩個他最為愧疚的人連起一道線。

  他將那本紅樓仔細的放好,他不知道對於那個孩子來說,這場隔著時空的愛情究竟會如何收場,但是他還是將這本母親最愛的書放進了去往霍格沃茲的包裹中。

  一切的因果都從這本書裡開始,而他希望那個孩子能像這本書的原主人一樣,終究得償所願,琴瑟和鳴。

  裝吊墜的盒子的顏色很好看,但是他總是會想起那雙眼裡更好看的顏色。秘銀在太陽底下折射出炫彩的光芒,仿佛一場琉璃的夢境。

  阿布是他唯一的摯友,接到吊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拿到了多麼珍貴的心意。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裡的湖水泛著波光,仿佛一步小心就要破碎一般,可是他只能像送的人那樣,若無其事的接過來,仿佛只是接過了魔法部一個難得做工好一點的門鑰匙。

  他們如此盡力的粉飾太平。

  他珍藏著這樣一份珍貴美好的心情,可是唯一的溫柔,卻只是再多年後將它完好無損的歸還,保證它物歸原主時仍舊光潔如新,還能夠承載另外一份祝福。

  他們都覺得他完美而善良,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有多麼蒼白。

  張安,從來都是一個那麼卑劣而虛偽的存在,他看似對著那些人付出了一切,可是卻從來都將自己置身於世界之外,他答應一個人從此用張安這個名字活下去,卻永遠忘不了那個沾著血色的牌匾。

  巨鷹哀鳴著朝著遠處飛去,帶走了,他唯一還與那個地方有關的一切,至此,他終於可以安穩的生根。

  他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魔杖了,哪個代表著另外一種力量的木棍被他塵封在過去,落滿了灰塵。其實並不是因為他不想使用這股強大而神奇的力量,而是因為夢境便是夢境,其實在現實面前,最是無能為力。

  他曾經試圖用治癒咒去癒合一個傷患鮮血淋漓的傷口,然而魔法與麻瓜的不相容只會給他帶來更大的痛苦;他也曾經想要用魔藥去挽救一個垂危的生命,卻發現那對於巫師來說無比珍貴的救命良藥比劇毒更加可怕,甚至不如一片磺胺來的更加來的重要。

  至於那些能夠帶來死亡和泯滅的禁咒,他從一開始就無比清楚,一個阿瓦達念出來的時間,足夠一把勃朗寧發出多少子彈?

  手術臺的燈光熄滅的時候他會在黑暗中想起那片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有個黑頭發的小孩緊張的對他訴說對一個姑娘的欽慕,然後第二天就帶著他美麗並且會作詩的新娘來給他炫耀。

  而另外一個藍眼睛的孩子的頭髮被太陽折射出溫暖的光芒,他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的樣子,總是讓他想起那個安寧的府裡陪他送小鳥回家的人,冷淡,卻也讓人心安。可是他的眉梢卻也是銳利的,有著骨子裡透出來的華麗,像另外一個教導他一切,笑起來桀驁無比的人。

  他的眼裡有著盈盈的水光,像母親眼底的深潭。

  他叫阿布,後來他看他,便只是瑪律福獨一無二的模樣,他有時候很想問那個當年在黑湖邊說抱歉的張安,是否曾經被他頭髮上的光芒晃進了心裡。

  但是張安沒有回答過阿布,所以也沒有回答過他自己,因為,沒有張安。

  那個世界離他越來越遠,或許是他從來沒有進入過那個世界,所以從他發動那個精緻的門鑰匙開始,那個世界,於他,便只是一場美好的故事,故事結束了,一切,都要按照現實的規則來走。

  他的第二個父親進一切都教給了他,給了他所有自己最為寶貴的東西,將他當成血脈相連的繼承人。卻唯獨沒有教他沾血。

  他總是笑的那般桀驁,仿佛整個世界都奈何不得他,他會摸著他的額頭說:「有些事情呢,是大人的事,小孩只要背負著希望活下去就可以了啊。」

  可是後來他張揚的離開,然後他卻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他的所有。

  有時候他會想著,死亡,其實真的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至此萬事不知,若有輪回,修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來世,卻再也與今生沒有了任何的關係。

  只有活著的人,為所愛的離去痛不欲生,為所恨的解脫茫然失落。

  然而一切終究還是要結束的,那個叛徒最後恐懼卻又解脫的眼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出現在他的夢裡。他知道他在恐懼著什麼,也知道他在為什麼而解脫。

  但是他不在乎這樣的結局與背叛者而言到底是好是壞,因為在這些血色的夢境裡,他更多看見的,是那個背不全一首詩的孩子,是那個唱清愁的女子,是那個平淡而冷靜的男子。

  那些夢境仿佛厄裡斯魔鏡中的幻影,讓人留著淚微笑,沉浸其中再也不願意出來。

  然而再美好的幻境終究是幻境,他與幸福之間總是隔著那層看似輕薄脆弱的鏡面,似乎輕易可以觸碰,卻總是不可觸碰。

  然而當鏡子真的碎了的時候,所有的美好,也都會隨著一起破碎掉。

  那個笑的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男子微笑著摸他的頭的樣子,他說:「你叫張安,肆意張揚的張,安穩平淡的安。」

  他說:「我是你父親最大的對手,我們都恨不得對方什麼時候死去,為此,寢食難安。」

  他說:「從此,我就是你的父親,我會把一切,都給你。」

  他還說:「小孩子只要帶著希望活下去就可以了,其餘的是大人的事情。」

  他說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也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那個驕傲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張揚的男人,就算離開,也是轟轟烈烈的,可是對於他而言,所有的一切,卻不過是薄薄的一張紙。

  隻言片語,道盡一生。

  格麗特從來都是個守信的姑娘,她答應會在一切都平息後將那份最後的聯繫帶往彼岸,所以就一定會做到。

  就好像一片離開樹冠太久的葉子,哪怕天上的風景再美,落下的途中颶風多麼猛烈,最大的願望也只不過是棲息在大樹腳下的泥土裡。或許鳥兒不曾理解這樣的堅持,但只有葉子知道,哪裡是多麼溫暖的地方。

  他最終走上了通往夢裡的道路,帶著滿身的風霜與血色,帶著一腔的忐忑還有期待。他想著,如果他們還在等他,那麼他一定要和那個給他張安這個名字的男人說一聲抱歉。

  他知道這個名字時多麼美好的期待與祝福,肆意張揚的長大,平淡安穩的老去,這樣的一生將多麼幸福。

  可是他平淡冷靜的而父親說:「錚者,金玉之聲也,金玉是寶劍的全部,吾兒一生銳利無匹。」

  巫師的名字不能隨便更改,所以他永遠做不了張安。

  他只能是寧錚,永無甯日的甯,金玉之聲的的錚。

  金是劍的身體,玉劍的裝飾。而一把劍,所有的宿命,就是去為了一個心願,去拼殺,去守護,去染上另外的顏色,最後,

  去折斷。

  作者有話要說:

  瑪格麗特的信是學長……兩年之後送去巫師界,然後小姑娘回到主人身邊,長途跋涉,只為

  殉主

  正文和瑪律福番外都暗示過奧這個結局奧,小天使們有沒有猜對的?

  這麼可愛的作者不打算收藏一下嘛?


第69章 後記

  拖了這麼長時間這篇文終於完結了,這算是渣作者第一次的把一篇長文正兒八經的寫完了,雖然時間有些久,但想想還真是有些開心呢!

  所以說碼字這種事情,真不能當做獨角戲來唱,所以真的很謝謝看文的小天使們,哪怕很多時間都會斷更,但是你們依舊再等我。

  嗯,說說這篇文出現的緣由吧。這其實是一場浩大的安利來的。

  起因是被稱為活在上個世紀的渣作者被安利了B站這個神器。嗯,其實渣作者自覺自己過得挺新潮的,但是一直在被嫌棄活的仿佛落後世界100年。

  然後B站果然是神器啊,某日刷著刷著不知道從哪裡就刷出了一個伏黛的視頻,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嗯,然後就一直在關注這個神奇的CP不得不說大大們的剪輯水準簡直魔幻,渣作者居然越看越覺得:貌似真的可以這樣操作。

  後來安利基友的時候被勸寫個文什麼啦,但是拖來拖去,等正式說找個平臺寫文的時候這個cp居然已經不算冷的了,奇妙。、

  說說這篇文吧,原本不過是想寫一個簡單輕鬆一點的故事來的,只有兩個人,簡單的一個小甜文那樣的,所以就說學長這個角色嘛,真的是為了教湯姆學中文而設定的嘛!

  但是可能真的是渣作者生活在上個世紀吧,總是在思考,以這兩個人的性格,經歷,和所收到的教育和生活環境,真的可以平和美好的相處下去嗎?

  湯姆不可能永遠是湯姆,因為他真正的身份是伏地魔,而妹妹也不是HP世界裡的女巫。她是書香裡出來的大家閨秀,善良乾淨,不沾纖塵,一個人在怎樣的世界長大,終究會收到怎麼樣的影響。而且渣作者怎麼忍心讓那麼美好的她去面對一個那樣破碎的大V。

  大綱真的是一樣很容易就被超了的東西了,所以當認認真真的寫下去的時候,就不自覺的,讓這個故事變得更豐滿一點,讓每一個人都不曾白白出現。而且渣作者真的第一次完完整整去完結一個長篇,文筆生硬到自己都不忍心多看幾遍,神奇的到了最後快結尾的時候和番外的時候竟然有了些手感,雖然文筆還是一般,但是自己寫的倒不彆扭了,也不知道是適合做後媽還是有些經驗()!小天使就原諒諒一下活在上個世紀的作者吧

  所以有了那樣一個溫柔的學長,那樣一個癡情的瑪律福,忠心卻又有自己小算盤的紫雪,還有海爾波,甚至灰夫人夜有自己的過去。我希望哪怕只是一面而過,他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我希望所有的事,無論好還是不好,他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最開始不讓他們能看見彼此的設定,其實是就是因為妹妹那個時代的閨閣女子不可隨意見「外男」的緣故,而且無論是妹妹還是湯姆,我覺得能交付形式的話,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只有自己知道的存在更容易讓人敞開心扉吧……?

  然後就發現每次他們有一點進展居然都在虐,林弟弟死的時候才有一個擁抱:妹妹重病時湯姆才可以給她一杯熱茶這是為了一場依戀,到荷包,到最後的藤羅雪,這樣想來,這場戀愛談到番外她們也只牽手擁抱吻過一次額頭。連吻也是一個離去後,一個元神都碰不到的情況。

  而湯姆追求永生,渣作者在文案裡,還有文裡都說過,因為活著,才能記得。湯姆很聽學長的話,他相信學長的話,所以相信,只要還有一個人記得那些離去的人,那麼他們就一直存在,真正的離去,不是死亡,而是遺忘。

  所以當所有人都離去,沒錯,湯姆是最後一個離去的,也是唯一記得所有的,雖然最後因為靈魂的原因他也不怎麼記得了,可是他為了永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著,然後記住他們。

  而後,妹妹走的時候也說過,希望他長命百歲,開開心心,隨心所欲,所以,即使在失去了一大半靈魂,遺忘了所有的情況下,本能讓他想要永遠活下去,開心肆意的活下去,因為這些,是他最重要的人給他的期待和他的執念,他想讓他們都活在自己的記憶力,想完成答應妹妹的每件事。

  但是因為一開始路就錯了,所以他成了大V,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歸納一下覺得自己心好狠,不能這樣了,下次,要做個親媽。

  渣作者真是越寫越喜歡學長了,學長的名字真的是基於秋·張寫的,只是最後,意味卻不同了。但是講真湯姆在HP應該比親世代還前的多,按時間線評論裡有個小天使推過時間點奧,好棒的小天使。

  瑪律福和學長的感情見仁見智吧,于學長而言,無論喜不喜歡,因為辜負了這樣乾淨濃烈的感情,最後都成了歉疚,而瑪律福,只能說年少一場思慕,誰曾想竟成了永恆,此後一千場風流,都不過意興闌珊了。完了,有點想給學長單開文了。

  而神瑛所說的緣分,其實是想說,他曾為賈寶玉時,身處的甯榮二府,如今新的一世凡人,竟然仍在榮國府的大觀園,冠的甯國府的寧子,所以說有緣的很。並且也是作者想說的,輪回多少場,該在那個世界的,依舊還會在那個世界徘徊,天機也好,緣分也罷,總不能時時眷顧。本來其實想讓他新一世姓榮,才能算這個緣分,但是想了想還是姓了甯,除了甯榮本一體之外,合了寶玉對於所有的賈的重要之外,還是想讓兩個世界,仍舊有那麼一些,是共同的,是重合的,比如,都有那麼一個姓寧的家族,家主溫潤平和,堅不可摧。

  最後算了算,這篇文到最後,居然連寵物都讓作者寫掛了(心疼納吉妮和海爾波,這麼萌的寵物沒人喜歡嗎?),莫名想要頂鍋蓋,直到番外完作者都沒意識到自己居然這麼虐哎。還是最後絮叨的時候發現自己……

  但是想想,全滅也算另類的HE可吧?

  其實就像題目說的一樣,所有人的結局,都看似盈盈一水間,

  相隔一水,隔花看霧。

  但是作者君想說的是它後面那句話,真正的結局,不過是

  脈脈不得語,

  銀漢迢迢,不復相見。

  有些語無倫次,總之,很開心能有這麼多小天使陪我一起完成它,第一篇完結的長篇,有點小激動,所以寫個後記絮叨絮叨,不要覺得煩奧。

  下篇文,小天使們再會喲!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真的完結了啊,有些捨不得,真的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持,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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