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裡德爾幾乎是懶洋洋地揮了一下魔杖，然後三個闖入者的魔杖全都脫手了。
「別這麼沒禮貌。」裡德爾的嘴角掛著笑意，然後將三個人的魔杖踢到一邊。
金妮有些呼吸困難地說：「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湯姆？你不是在日記本裡嗎？我不明白……」
「多虧了范尼翁小姐給了我一些小幫助。」裡德爾輕描淡寫地說，同時他用魔杖指著那三個人，無聲的咒語擊中了金妮和羅恩，他們兩個頓時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金妮！羅恩！」哈利大聲驚呼，然後怒視著裡德爾，「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別緊張，昏迷咒而已。」裡德爾戲謔地笑著，然後用魔杖指著哈利緩緩向他靠近，「哈利·波特，我也許應該感謝你們三人這種格蘭芬多式的莽撞。你們發現了這裡之後竟然沒有通知教授而是自己跑了進來，這可是非常愚蠢的。」
哈利毫不畏懼地迎上裡德爾的目光，但是伊芙還是能看出他非常緊張，「我聽金妮說過，你是日記本的記憶，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我現在不是記憶。」裡德爾玩弄著手裡的魔杖說道，「我已經是真實存在的人了。」
哈利咽了口唾沫，「是你打開了密室？」
裡德爾冷笑著沒有說話。
「你到底是什麼人？」哈利又問，「赫敏失蹤了，她是不是被你——」
「赫敏？」裡德爾微眯了一下眼，「你說那個棕色頭髮的女孩嗎？她在密室的入口附近碰見了我。因為她看到了我沒有服下複方湯劑時的真實容貌，所以我就召喚了蛇怪。」
伊芙向後退了幾步，這才發現在雕像的後邊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她心臟狂跳一陣，悄悄地走到那個身影的旁邊，然後看到那個女孩的容貌——她確實是赫敏·格蘭傑。她渾身僵硬，右手裡拿著一面小小的鏡子，臉上驚恐的表情凝固住了——她被石化了。
「赫敏！」哈利想要立刻沖過去，但是裡德爾卻給他施了一個咒語讓他頓時定在原地。
「她只是被石化了，」伊芙站起身對哈利說，「她沒事。」
哈利臉上露出欣慰和緊張的混雜表情。
「聰明的姑娘，她應該已經知道密室裡的怪物是什麼了，所以她在聽到響動之後就用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身後。」裡德爾漫不經心說，「你應該慶倖她沒被立刻殺死。」
伊芙突然心裡一沉。裡德爾把石化了的赫敏帶到了密室裡，那麼赫敏很可能永遠不能解除石化狀態了，這樣下去她很可能會死——也許這就是裡德爾的目的。
別那麼驚訝，他本來就是個殺人犯，伊芙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對了，伊芙，為什麼你也在這裡？難道你——」哈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想到的事情。
伊芙剛要回答，裡德爾卻給哈利施一個咒語使他無法說出話來。裡德爾緩緩地靠近哈利，然後冷漠地看著對方憤怒的眼神。
「我本來就想和你好好談談，哈利。」裡德爾的魔杖正對著哈利的胸口，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危險起來，伊芙覺得她甚至能看到他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紅光，「你是打敗了黑魔王的男孩。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樣打敗了一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巫師的？」
裡德爾解除了哈利的禁言咒語，哈利喘了一口粗氣，然後說：「你為什麼對這個感興趣？伏地魔跟你有什麼關係？」
伊芙聽到裡德爾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這讓她有些悚然。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裡德爾——瘋狂而可怕，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伏地魔，」裡德爾的眼眸中的紅色光芒似乎更明顯了，他冷笑著看著哈利，「他就是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你什麼意思？」哈利的表情僵住了。
裡德爾沒有立刻回答。他舉起魔杖，然後在空中寫下三個閃閃發光的金色單詞「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然後看著哈利的眼睛，輕輕揮了一下魔杖。
那些字母調換了位置，然後變成了另外一句話：
「我是伏地魔。」
伊芙向後退了一步，她的心臟痛苦地緊縮了一下。湯姆·裡德爾，就是伏地魔，那個給巫師界帶來無盡黑暗的魔頭，也是殺死哈利父母的兇手。
哈利看上去似乎無法思考了。他呆呆地看著那幾個單詞，然後突然間低聲說道：「不，你不是。」
裡德爾危險地眯起眼，「什麼？」
哈利盯著裡德爾的眼睛，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深深的恨意：「你不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巫師，你不過是一個殺人兇手。鄧布利多才是最偉大的巫師。」
裡德爾目光中的溫度驟然消失了。伊芙感到一陣寒意從背後竄出來，她看著裡德爾舉起魔杖指著哈利，然後聽到裡德爾用冰冷的語氣說道：「鑽心剜骨。」
哈利頓時痛苦地蜷縮起來。伊芙看到他拼命地咬住嘴唇讓自己儘量不發出聲來，但是破碎的呻吟依舊從他的唇間發出。
「停下！」伊芙無法控制地高叫道。
哈利終於停下喘息，然後他的惡狠狠地看著裡德爾，眼神中毫無畏懼的神色。
「這就是你能做的全部……」哈利的聲音沙啞，「……折磨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取樂，是嗎？」
裡德爾發出刺耳的乾笑，「你不會想知道我到底能做什麼。鄧布利多？他不過是個快要進墳墓的老頭，而我是新生的伏地魔。」
「你錯了！」哈利高聲怒吼，「我知道鄧布利多很快就會把你抓住，你永遠別想在霍格華茲裡為非作歹！」
「是嗎？」裡德爾冷笑著再一次舉起魔杖，「如果我現在就殺了你，我想就算是鄧布利多也沒辦法救你了吧。」
哈利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了。
伊芙在混亂的思緒中下意識地尖叫，「裡德爾，別！」
裡德爾的鑽心咒再一次擊中了哈利。哈利終於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呻吟。
「停下！」伊芙跨出一步，擋在哈利的面前。她感到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她別管這事，但是她無法忍受眼睜睜地看著裡德爾折磨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男孩。
「讓開，伊芙。我知道你沒那麼愚蠢。」裡德爾冷道。
「別，」伊芙聲音微微發顫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想這麼做，別這樣。」
「你知道？」裡德爾冷哼著，「你不瞭解我，愚蠢的女孩。」他話音未落，就用一道強力的咒語擊中的伊芙的胸口。伊芙感覺就像是被一個無形的錘子狠狠地砸中了。
她向後踉蹌了數步，胸口處傳來洶湧的劇痛。她以為自己會倒在地上，但是她卻感到自己的後背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了。
「誰？」裡德爾突然厲聲說道。
伊芙感到那雙無形的大手將自己扶起。她側過臉去看向身後，然後驚訝地發現斯內普教授突然從稀薄的空氣中顯形。
「非常完美的幻身咒。」裡德爾眯起眼，警惕地看著斯內普，「你是個教授。」
「到一邊去。」斯內普教授低沉地對伊芙說，他的魔杖正指著裡德爾。
裡德爾陰冷的目光打量著斯內普，然後他開始嘶嘶地說起蛇語。伊芙聽懂了他的話——他在召喚蛇怪。
很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雕像中傳來。
「閉上眼睛！」伊芙連忙高聲叫道，這讓她胸口的傷口被牽到，頓時口中泛起一陣腥甜的味道。
「你在召喚我嗎？主人的後代？」蛇怪嘶嘶地說著然後來到裡德爾的身邊。
伊芙聽到裡德爾用蛇語冷道：「殺了他們。」她感到渾身的血液立刻凍結了。
「別，蛇怪，你不能殺他們！」伊芙用蛇語高聲命令道。
蛇怪頓時遲疑不決了，然後它停留在原地吐著信子。
「告訴我他的位置。」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從伊芙身後傳來。伊芙抓住了斯內普拿著魔杖的手腕然後指向裡德爾。
一道無聲咒從斯內普教授的魔杖中發出。裡德爾沒有用防護咒語來抵擋，而是閃身躲過了那道咒語。他看起來臉色有些發青，伊芙知道他可能又要發作了。他可能真的虛弱到連一個鎧甲咒都發不出來——伊芙忍不住這樣想到。
「你走吧，裡德爾……離開這裡。」伊芙用蛇佬腔顫聲說道。她故意將斯內普魔杖的位置向左偏了一點點，於是他的咒語擊中了裡德爾身邊的柱子。
裡德爾扶著柱子低著頭微微喘息著，他的目光透過髮絲落在伊芙的臉上，就好像第一次見到她似的。然後他開始向密室的出口走去。
「再見了，斯萊特林的小後裔。」裡德爾在路過伊芙身邊的時候嘶啞地低聲說道。
第47章 047
伊芙發出沉悶的呻吟，然後跪倒在地面上。胸口處的傷痛讓她幾欲昏厥。她抬起頭對蛇怪嘶啞著嗓音說道：「回到你原來呆的地方去，沒有我的指令不准出來。」
蛇怪微微點了點頭。裡德爾走了之後，它現在只聽伊芙一個人的指令。它轉過身滑回到管道中，當它的尾巴消失在雕像中時，伊芙的意識漸漸地模糊了，朦朧中看到斯內普教授越過她身邊走向倒在地上的哈利。
*
當伊芙緩緩睜開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校醫院的床上。窗外冬日的陽光正投射在地面上，反射著溫暖的光芒。伊芙眯起眼，當她適應了光線之後發覺自己旁邊的那張床上也躺著一個人。伊芙透過簾子看到哈利正沉沉地睡著，他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瓶空了的魔藥。
伊芙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發覺身上的傷幾乎全好了。她現在饑餓難耐，心想著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多久了。
忽然，伴隨著「啪」地一聲輕響，一個家養小精靈突然從稀薄的空氣中出現。當他看到伊芙之後就驚喜地尖聲說道：「噢，王小姐你終於醒了！」
「嗯。」伊芙懶懶地靠在枕頭上答應著。她以前去過廚房幾次，是去給裡德爾取食物的，所以她已經見過家養小精靈這種生物了。
「哈利·波特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那個小精靈瞪著大眼睛看著躺在一邊的哈利，「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連續兩次的鑽心剜骨咒語，伊芙心說，確實不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能夠承受得了的。
「對了，你叫什麼？」伊芙說道。
「噢，小姐竟然問多比的名字！」那個小精靈突然激動地看著伊芙，網球大小的眼睛裡頓時噙滿了淚花，「您就像哈利·波特先生一樣善良！我叫多比，小姐，非常榮幸能為您服務！」
「呃……我現在有點餓了，能不能給我拿點吃的？」伊芙無奈地看著多比，她總是不知道應該怎樣應付這些性格奇特的家養小精靈們。
「好的，多比這就給小姐拿吃的東西去。」多比尖聲說道，「不過我得先去瑪律福少爺那裡一趟。」
「什麼？瑪律福？」
「啊，壞多比！壞多比！」多比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用頭用力地撞著床頭櫃的一角，上面的魔藥瓶子頓時咕嚕嚕地滾下來，掉在地上摔碎了，「瑪律福少爺囑咐我不能告訴伊芙·王小姐的！真是壞多比！」
「小聲一點！」伊芙連忙制止多比的自虐行為，「哈利還在睡覺呢！」
這句話頓時讓多比停止了動作。但是哈利沒有被吵醒，他只是咕噥了一句什麼然後翻個身繼續睡了。他大概是服過了龐弗雷夫人的特製安神藥劑，所以沒那麼容易把他吵醒。
「多比，是瑪律福讓你來的嗎？」伊芙壓低聲音問道。
多比可憐兮兮地看著伊芙，哽咽著說：「對不起，瑪律福少爺不讓我告訴你他派我來照看你的事情……壞多比，不小心說漏嘴……」
「沒關係的，多比。」伊芙安慰他，「你去告訴瑪律福吧，說我醒了，讓他不用擔心。然後給我拿點三明治和南瓜汁吧。」
多比拼命地點了點頭。
「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昏迷了多久？」
「小姐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昏迷到現在。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多比細聲細氣地說。
「謝謝你，多比。那麼你去吧。」
多比抽噎了一聲，「小姐又跟多比道謝了！真是一位好小姐——」他剛說完，就「啪」地一聲消失了。
*
伊芙在吃完多比帶過來的牛肉三明治之後，龐弗雷夫人恰好走進來查看病房。她嚴厲地拒絕伊芙要求離開校醫院的請求。
「你的肋骨斷了一根，梅林啊！」龐弗雷夫人鼻子噴著氣說，「居然有人這樣對待一個孩子！就算你的傷口好了，身體還是很虛弱的！我已經跟教授打好招呼了，這兩天你就安安穩穩地呆在校醫院裡休養！」
於是伊芙只好躺回到床上，看著龐弗雷夫人細心地檢查她的身體。
傍晚時分，哈利終於醒過來了。伊芙從翻開的書本上方看著他扶著額頭從床上爬起。她指了指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大盒巧克力，「金妮和羅恩剛剛來看過你。那個是給你的。」
「多謝。」哈利嘟囔著，然後拆開包裝拿出一塊巧克力塞進嘴裡。他看上去餓壞了。他剛咀嚼了幾下，就猛然抬起頭看著伊芙，「伊芙，是你。」
「嗯。」
「我睡了多久？」哈利皺著眉說道。
「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吧。」伊芙說。
「哦……」哈利遲疑不決地看著伊芙，「在密室裡……我聽見你對裡德爾說的話。」
伊芙眼睛微微下垂，「唔。怎麼了？」
「你在說蛇語。」哈利輕聲說道，「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也是蛇佬腔。」
伊芙深吸口氣，然後放下手裡的書。她轉過頭強迫自己對上哈利的視線，「是的，我是蛇佬腔。」
「那你——」哈利睜大雙眼，艱難地吐出那幾個單詞，「難道你是斯萊特林的後裔？」
「……嗯。」
伊芙看到哈利臉上流露出驚訝和懷疑的混合表情。
「是你打開了密室？」哈利說道，然後他立刻緊緊地抿起嘴唇，好像很後悔自己魯莽地問出這個問題。
「我是打開過。但是第一個打開密室，並且襲擊那些學生的人不是我。」伊芙看著哈利的綠色眼眸說道，「相信我，我一直想阻止這一切的，但是湯姆·裡德爾給我下了保密咒語，這讓我不能把密室的事情吐露出去。」
哈利呆呆地看著伊芙一會兒，然後緩緩地點了下頭。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好吧……我相信你。」
但是伊芙從他有些躲閃的目光中看出了警惕和防備的成分。這也難怪，她可是斯萊特林的後裔。哈利是一個格蘭芬多，而且他的父母就是被一個斯萊特林所殺害的。
「你們是怎麼發現密室的？」伊芙靠在枕頭上低聲問道。這個問題確實讓她很好奇。
「是赫敏。」哈利說道，「我們和赫敏一起去圖書館查找關於密室的資料，希望能阻止襲擊事件的再次發生。然後赫敏在一本書上發現了蛇怪。後來我們就猜到，那個蛇怪很可能是在管道中移動，於是赫敏就說很可能入口在某個盥洗室裡。後來，赫敏自告奮勇，說她要先去桃金娘的盥洗室問問桃金娘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然後她就失蹤了。」
「然後你們就猜測也許桃金娘的盥洗室就是入口的所在？」
哈利「嗯」了一聲，「後來金妮也加入了我們，於是我們就決定一起去密室裡救赫敏。」
果然是格蘭芬多式的魯莽。正如裡德爾所說的，他們根本沒去找任何一位教授，而是徑直闖進了密室裡去。如果不是他們的話，伊芙相信裡德爾很快就會自己離開霍格華茲，襲擊事件也不會再發生，然後一切都會歸於平靜，或者說是短暫的平靜。裡德爾很可能還在繼續尋找剩下的魂片，而伏地魔依舊在陰暗的角落裡等待著東山再起。
對了，伏地魔。伊芙突然渾身僵硬地瞪著前方，如果伏地魔能夠感應到自己的魂片的話，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日記本裡的魂片有了自己的實體呢？伏地魔如果發現了裡德爾的話，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呢？伊芙無法想像伏地魔就會這樣放任「另一個自己」在外面遊蕩，他肯定會像辦法收復這個魂片，或者乾脆殺死或者吞併它。
伊芙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像裡德爾被伏地魔殺死的樣子。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慶倖還是別的什麼，裡德爾從來沒對她做過什麼好事，反而控制她，威脅她。
她應該恨他，伊芙對自己說，但是她猛然驚覺自己內心深處對裡德爾並無恨意。也許是因為他臨走的時候解除了伊芙身上的保密咒，又或者是因為他一直遵守了和伊芙的約定，並沒有再傷害其他的學生。他對伊芙也沒有做出太大的傷害性行為，他的那個保密咒也只是為了自保罷了。伊芙發覺她竟然說服了自己——也許裡德爾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和伏地魔很不一樣，他還沒有到罪無可恕的地步。
第48章 048
多比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伊芙的思緒，他是來給哈利和伊芙送晚餐的。多比因為哈利的一句謝謝而激動地眼含淚水，然後抽噎著消失了。
伊芙和哈利默默地吃著盤子裡的食物，半晌都沒有人說話。
突然哈利打破了寂靜，「為什麼你都不問我我為什麼會說蛇語？」
伊芙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從來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她一直都以為除了斯萊特林的後裔之外，肯定還有其他人有蛇語的能力的。
「你為什麼會說蛇語，這問題很重要麼？」伊芙反問。
「當然！」哈利的叉子掉落在盤子中，他看起來有些激動，「我曾經因為是個蛇佬腔而被人懷疑是斯萊特林的子孫，他們還說是我打開了密室！這當然很重要！」
伊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哈利好像感到了伊芙目光中的冷意，就連忙低聲道歉：「對不起——我的意思不是斯萊特林的後代有什麼不好，我只是不想被別人懷疑是我打開了密室。」
「但是你並不希望自己是斯萊特林的後代。」伊芙低頭攪弄著自己那份湯說道。
哈利看起來被噎了一下，然後他低下頭說道：「嗯……我確實不希望。大概因為我是格蘭芬多，我的父母也是格蘭芬多。其實，當初分院帽想要把我分到斯萊特林……」哈利說到這裡就頓了一下，「雖然鄧布利多教授說我會說蛇語，是因為伏地魔的一部分能力轉移到了我身上^是分院帽說過，我很適合斯萊特林，這肯定不僅僅是因為我是個蛇佬腔，我想，很可能是因為我真的有斯萊特林的特質。」
雖然哈利儘量不表現出來，但是伊芙還是看出了他神情中的沮喪。
伊芙沒有說話，她默默地吃著自己的那份甜點布丁。兩人開始陷入有些尷尬的沉默。
「我以前一直都覺得，」伊芙忽然低聲耳語般地說道，「在什麼學院，或者有什麼樣的身世，都無法真正決定你會成為怎樣的人。所以我一直不覺得這些很重要。」
哈利猛地抬起頭看著伊芙，靜靜地聽她說話。
「……但是有時我也在想，也許我錯了。」伊芙聲音有些乾澀，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而不是在和哈利說話。
哈利低頭沉默了幾秒之後，突然說道：「不，也許你的對的。我需要好好想想……」
夜幕漸漸降臨，當伊芙和哈利吃過多比帶來的豐盛晚餐之後，龐弗雷夫人走進病房然後告訴哈利，他已經可以出院了。但是伊芙仍舊需要留在醫院裡休養。
哈利向龐弗雷夫人道謝，然後就開始收拾擱在床頭櫃上的散落的巧克力糖果。
「嗯……」哈利突然轉過身看著伊芙，「我應該謝謝你。」他的語氣非常誠懇，讓伊芙不得不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他。
「你在密室裡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也許我就被裡德爾殺死了。」哈利低著頭看著伊芙的眼睛說道。
伊芙扯出一個笑容作為回報。
「還是朋友？」哈利伸出一隻手，忐忑不安地看著伊芙。
伊芙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嗯，還是朋友。」
哈利頓時咧開嘴笑了，「那麼明天見。」
*
當外面的夜色漸濃，喧囂的城堡漸漸地歸於寧靜的時候，伊芙半合著眼睛，突然聽到有人走進了病房。她一開始還以為是龐弗雷夫人，但是當她睜開眼看到那個人的時候不免驚訝地坐直了身子。
「你醒了。」斯內普教授站在她的病床前，純黑色的眼眸冷淡地看著她。
「……斯內普教授。」
「看來這次的事件讓王小姐有了點記性，懂得了聽長輩的話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應該呆的地方。」斯內普冷道，然後坐在伊芙身邊的椅子上看著她。
「對不起，教授。」伊芙立刻道歉。
「為什麼道歉？」斯內普一邊的眉毛挑了起來。
「在發現密室之後，我應該向教授們報告，而不是獨自一人闖進去。」伊芙老老實實地回答。
「看來你還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斯內普冷哼一聲，「這起碼比那些沒有記性的，莽莽撞撞的格蘭芬多們強些。」
「教授……你昨天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密室裡？」伊芙有點好奇地問道。
斯內普不耐煩地撥弄了一下垂在額角的頭髮，「那麼我需要把整個事情從頭到尾向你解釋一遍。鄧布利多告訴過我你的身世，是他讓我照看你的。密室被打開之後我就一直注意你。當我從高爾和克拉布那裡聽說了你和瑪律福之間的小秘密行動之後，我就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在偷偷地尋找密室。」
伊芙驚訝地睜大眼，她沒想到自己的行動竟然一直在斯內普的監視之下。
「我還以為你會聰明地向我，或者任何一位教授求助，可惜我失望地發現你沒有。」斯內普陰沉地看著伊芙，伊芙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之後，當你表現出對保密咒的極大興趣之後，我就開始懷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斯內普繼續說道，「鄧布利多讓我先不要打草驚蛇，以免無意間造成不必要的傷害，所以我才沒有直接問你。鄧布利多又告訴我一些關於那個日記本的事情。我們猜測，那可能是上一個打開密室的人留下的東西。金妮·韋斯萊小姐的短暫失憶和後來發生的一系列襲擊很可能和那個日記有關係。范尼翁的失蹤讓我們確信確實有什麼東西在暗地裡控制著學生。然後范尼翁突然又出現了，這讓我和鄧布利多都很吃驚。」
斯內普頓了頓，微微眯了眯眼睛，「范尼翁在回來之後就突然表現得和你很親近。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我永遠不會懷疑什麼，但是她親近的物件是你，我就不得不對此產生了警惕。我把這點告訴了鄧布利多。他立刻起了疑心，然後他讓我密切留意珊蒂斯·范尼翁的舉動。可惜我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要麼是她隱藏得太好，要麼就是鄧布利多的懷疑是錯誤的。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從瑪律福那裡得到了有力的線索。」
斯內普說著，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他一開始還不願意告訴我你們的小秘密，直到昨天晚上他才把一切都說出來。因為我告訴他，如果你真的被施下了你在論文裡提到的那種保密咒的話，你的生命很可能受到了嚴重的威脅。於是他終於告訴了我你們曾經違反數條校規所做的事情，以及密室的入口的位置。當我到達那裡時，盥洗室裡的幽靈告訴我，那幾個格蘭芬多的冒失鬼早先時候已經打開了密室，然後就和你一樣，沒有通知任何人就徑直闖了進去。於是我只好趁著密室的入口還沒有關閉之前跟著他們跳了下去。之後的事情就如你所見的那樣。」
伊芙呆呆地看著前方的一點。原來斯內普和校長已經注意到了她和裡德爾的行動——雖然知道的不全面，但是很早就開始懷疑了。還有瑪律福，她沒想到瑪律福竟然真的在擔心她的安危，竟然把密室的事情洩露給了斯內普——她記得他剛剛才說過他絕對不會把密室的事情告訴教授們。
「那麼范尼翁怎麼樣了？你們找到了她的……」伊芙沒能說下去。
「她的屍體在密室裡找到了。」斯內普陰沉著說，「她的母親已經把她領走了。至於湯姆·裡德爾，他已經趁著鄧布利多從魔法部趕回來之前順利逃脫了。現在想來，他肯定早就知道鄧布利多去魔法部參加海格的聽證會了。」
「海格？」
「五十年前海格曾因為密室事件而被學校開除。」斯內普冷淡地說，「所以他肯定會被魔法部的人懷疑到。不過現在所有的指控都被撤銷了。因為五十年前打開密室的人是湯姆·裡德爾，年輕的黑魔王，而這一次的罪魁禍首也是他，他用保存在日記裡的記憶來控制學生，從而打開密室。不過這些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那個日記本……」伊芙猶豫了一下，「那裡保存的是裡德爾的一片靈魂，不是記憶。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斯內普純黑的眸子突然微微睜大了些，「你肯定？」
「嗯。」
斯內普突然表情變得有些可怕，他低著頭半天沒說話。伊芙沒敢打擾他，只好在一邊默默地看著。
「這麼說，他的推測是真的……」斯內普自言自語著，然後眉頭緊緊地擰成一團。
大約半分鐘後，斯內普才抬起頭，此時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常態。他忽然說道：「——對了，我已經檢查過你了，你身上沒有任何咒語的痕跡。」
「裡德爾把保密咒給解開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是事實上就是如此。」
斯內普深深地看著伊芙，好像在探究她說的話的真實度。
「我記得你在裡德爾臨走之前對他說了一些話，那些話的意思是什麼？」斯內普突然又問道，他緊緊地盯著伊芙的臉看，好像不願意放過她任何一點的表情變化。
「我讓他離開這裡。」伊芙說了實話，她無法在此時繼續隱瞞了，「如果不這麼做，我就沒辦法讓蛇怪完全聽我的話，這樣我們都有生命危險了。」伊芙說完，就感到一陣愧疚。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完全因為這個原因才對裡德爾說讓他離開的。
斯內普銳利的視線停留在伊芙的臉上，這讓伊芙有些不舒服。
「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波特一命。我想他應該很感激你。」斯內普突然轉變了話題。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低沉著嗓音說道：「既然龐弗雷夫人要求你這兩天在校醫院裡休養，那麼你就不必去上課了，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養傷。我不想看見你出現在城堡的其他任何地方，直到你可以出院的那一刻。」
「是的，教授。」伊芙答應道。
斯內普說完，就轉過身大步離開了病房。
第49章 049
兩天后，伊芙終於出院了。
從她踏出校醫院的一瞬間開始，她就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走廊裡匆匆經過的學生們都在向她投來目光，其中一些人還在竊竊私語，當她看回去的時候他們卻都紛紛轉過視線去了。
他們都知道了。伊芙對自己說。
最先把伊芙的事情洩露出去的，可能是哈利他們，也可能是高爾或者克拉布。不管是誰，伊芙可以確信，現在學校裡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伊芙會蛇語，而且是斯萊特林的後裔。
「嗨，王。」一個斯萊特林的二年級女生向伊芙打招呼。她身後的一個女生正不加掩飾地盯著伊芙看，就好像她臉上長了大癤子似的。
「嗨。」伊芙回應道。她注意到達芙妮身後站著一個不起眼的熟悉身影，是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格林格拉斯正緊緊抱著懷裡的書低頭沉默不語。
「你終於出院了？」那個女生抱著雙臂說道。
「嗯。」她到底想幹什麼？伊芙記得以前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
「對了，也許你還不太認識我。」女生伸出一隻手，「我是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她扯了扯身邊女孩的胳膊，「我想你應該知道格林格拉斯家族吧？阿斯托利亞就是我的妹妹，我記得你們關係還不錯。」
伊芙沒有說話，她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阿斯托利亞。
「聽說你是斯萊特林的後裔。」站在伊芙身後的一個三年級女生突然開口說道。他好像終於忍不住要進入正題了。
他這句話的音量不小，導致路過的幾個拉文克勞學生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向這邊張望。
「你真的是嗎？」達芙妮接著那個女生的話說道，「你的姓氏很奇怪，不像是斯萊特林後裔的姓氏。」
原來他們就是想確認這件事的。伊芙扯了下嘴角，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斯萊特林們最擅長，或者說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研究和討論別人的家世與血統，並且盡可能多地結識其他出身顯赫的學生。
那個三年級女生見伊芙沒有立刻回答，就嗤笑一聲低語道：「我就說她是個冒牌貨。」
達芙妮微微皺起眉頭，看向伊芙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懷疑和輕蔑。
「我不覺得有必要向你們解釋。」伊芙冷道，「既然你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我怎麼解釋都沒有用了吧。」她感到一陣煩躁，不自覺地撫上了兜裡的魔杖。
「你？！」那個三年級女生好像脾氣很差，她立刻被伊芙話激得一臉憤怒。
「算了，姐姐。」阿斯托利亞低聲說道，「已經好多人在看著了。」
果然如她所說，越來越多的學生被這邊的騷動吸引過來了。
但是達芙妮卻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好像她說了一句非常多餘的話似的。阿斯托利亞咬了下嘴唇就繼續低頭沉默了。
「都圍在這裡幹什麼？」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達芙妮幾人的身後傳來。
那懶洋洋的，傲慢的語氣絕對只屬於一個人。瑪律福推開幾個圍觀的格蘭芬多學生，他們都立刻對他怒目相視。
當瑪律福看到站在人群中間的伊芙時，頓時微微睜大了灰藍色的眼睛。
「你們在幹什麼？」他雙手插兜，把目光在達芙妮幾人身上遊移。
「是你，德拉科。」達芙妮突然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我們正在跟伊芙聊天呢。」
伊芙皺皺眉。她什麼時候允許達芙妮可以稱呼自己的教名了？
「噢，聊什麼？」瑪律福漫不經心地說道，然後幾次從眼角瞄向站在一邊的伊芙。
「你也聽說那個傳言了吧，德拉科。」那個三年級女生說道，「他們都說她是斯萊特林的後裔，所以我們想來問問她那是不是真的。」
「哦，那件事啊——」瑪律福拉長了音調說道，然後假笑著看了看伊芙，「——那你們問出什麼來了？」
「這傢伙不肯說。」那個女生繼續說道，「我看她十有八九是假的。」
「她看起來確實不像。」瑪律福的嘴角露出隱忍著的笑意看著伊芙說道。
「沒錯。」那女生得意地沖伊芙揚起下巴。達芙妮則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阿斯托利亞則低著頭依舊沉默。
瑪律福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伊芙身邊，「可是她就是斯萊特林的後裔，不是嗎，岡特小姐？」
所有人都吃驚地瞪著瑪律福，其中包括伊芙。伊芙睜大眼看著瑪律福，他是怎麼知道她的名字是岡特的？
瑪律福好像對自己的話帶來的效果很滿意，他把手從兜裡拿出來垂在一邊，有些得意地環視著周圍。
「你在說什麼，德拉科？」達芙妮最先反應過來，「你為什麼叫她岡特？」
「她叫伊芙·岡特。她就是斯萊特林的後裔。是斯內普教授告訴我的。」瑪律福說，「斯內普教授說的總沒錯吧？」
一陣嗡嗡的私語開始在走廊裡蔓延。達芙妮身後的女孩把手臂放下，表情僵硬地看著伊芙。阿斯托利亞終於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伊芙。達芙妮卻把眉頭舒展開了，她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
「走了。」瑪律福在伊芙耳邊輕聲說道。
在伊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瑪律福突然伸出手用力抓住伊芙的手腕，然後從人群的間隙中快步向前走去。伊芙踉蹌了一步，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他的束縛，但是瑪律福卻立刻加大了抓著她的力度。
「喂，等等！」達芙妮在他們兩人身後高聲說道。但是瑪律福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頭也不回地拉著伊芙走下了走廊盡頭的樓梯。
當他們終於來到一處較為寂靜的走廊時，伊芙猛地掙脫了瑪律福的手停下了腳步。
「你想怎麼樣，瑪律福？」伊芙喘著粗氣說道，「你為什麼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們？」
瑪律福緩緩地轉過身，他眯起眼看著伊芙，冷笑一聲，「為什麼不？你就那麼願意被他們看不起嗎？」
「他們不是看不起，」伊芙深呼吸了一次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們只是嫉妒罷了。你這樣做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瑪律福咬牙切齒地說，「就算我多管閒事吧。」
「……你怎麼知道的？」伊芙突然說道。
「什麼？」
「就是我姓岡特的事。」
「我說了，是斯內普教授告訴我的。」瑪律福看著伊芙的側臉不耐煩地說。
「噢。」伊芙想起了斯內普教授說過的話，他們確實有過關于伊芙的交談。
瑪律福盯著伊芙看了幾秒，然後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就轉過身欲離開。
「瑪律福。」伊芙從他身後叫住他。
瑪律福猛地轉過身，抱住雙臂不耐地說：「你還有什麼事？」
「……謝謝你。」伊芙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
瑪律福將雙臂慢慢放下，他看上去壓根沒想到伊芙會跟他道謝，「什麼？」
「總之就是……這次是我欠你的。」伊芙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跟瑪律福說這樣的話，她差點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真的謝謝你。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瑪律福突然沉默了。伊芙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動了下，但是她沒聽到他說什麼。
從窗戶縫隙中突然鑽進來的冷風激起她一層雞皮疙瘩，她拉了拉衣領，「回去吧。」然後她開始向斯萊特林地下室走去，瑪律福就跟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蠢貨。」瑪律福突然低聲在她身後嘟囔著。
伊芙拿不准他是不是在罵她。她皺了皺眉，但是沒有回頭。
第50章 050
伊芙的真名是伊芙·岡特的事情很快就在學校裡傳開了。這確實給她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說，很多以前根本沒說過話的學生都開始故意接近她。他們全都對伊芙的身世產生了濃厚興趣。
在打發走一個斯萊特林的六年級男生之後，伊芙吐了口氣，然後靠在扶手椅上閉目養神。她聽到有人坐在了她的對面，心想大概又是一個想要打聽她身世的無聊學生。她睜開眼，卻看見德拉科·瑪律福正坐在她對面看著自己。
「是你。」
「你最近很受歡迎麼。」瑪律福嗤笑著說。
「嫉妒？」伊芙假笑著揉著太陽穴，最近幾天她都在忙著補習落下的功課，所以有點睡眠不足。
「我才不。」瑪律福將手裡的羊皮紙扔在桌子上，「我爸爸給我回信了，是關於那個日記本的。」
「他說什麼？」伊芙坐直了身子問道。
「他說，那不是我應該打聽的。」瑪律福晃著二郎腿，皺眉說道，「還警告我不准再提起這件事。」
這說明了瑪律福的父親確實知道那本日記的危險性，伊芙心想。那麼，他很可能很清楚那本日記裡有伏地魔的魂片。她記得在伏地魔崛起的年代，盧修斯·瑪律福曾經被懷疑為食死徒的一員。如果他真的是食死徒的話，伏地魔很可能是故意把保存著魂片的日記交給他保管。
「我知道了，謝謝。」
「我還跟他提到你了，他對你很感興趣。」瑪律福懶懶地靠在沙發的扶手上，看著伊芙說道。
「哦？你對他說了我什麼？」伊芙揚起眉毛。
「就是說你學習成績還不錯，很受教授的喜愛。」
伊芙盯著瑪律福，「就這些？這些就能讓你父親對我感興趣嗎？」
「唔，也許我還說了你會蛇語的事情。」瑪律福聳肩道，「不過現在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嗎？告訴他也沒什麼。」
伊芙不覺得吸引了有食死徒嫌疑的男人的注意有什麼好的。雖然她自認為伏地魔應該不會對她感興趣，但是鑒於她曾經跟日記中的裡德爾相處了那麼久，又加上伏地魔肯定想要對付日記本裡的那片不受控制的靈魂，她覺得讓伏地魔留意到自己的存在不是什麼好事。伏地魔說不定想要從她這裡挖掘到關於裡德爾的線索，這樣一來她就危險了。
但是伊芙又覺得盧修斯·瑪律福在為伏地魔服務的可能性很低。如果他真的依舊效忠於伏地魔，他就不會把裡德爾的日記隨便弄丟了。他很可能是在麗痕書店裡的時候把日記偷偷地混進金妮的舊書裡的，伊芙猜測道，這樣看來他很可能是急於找個機會把那個日記脫手，因為留著伏地魔遺留的物品對他來說肯定很危險。
「伊芙，這個字條是給你的。」達芙妮忽然走過來對她說道。這幾天她一直在找機會和伊芙搭話，但是伊芙都對她不怎麼熱情。像達芙妮這樣的人還不在少數，伊芙知道他們不過是被斯萊特林的後裔這個頭銜吸引了。
「誰給我的？」伊芙接過字條問道。
「剛才門口一個學生讓我交給你的。看樣子不是他寫給你的，他也是替別人轉交的。」達芙妮好奇地看著折疊起來的字條，「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你的。」
伊芙展開字條，字條是用一種細長的字體寫成的，內容是，「請於晚上八點到我辦公室來，口令是乳酪蛋糕。」，落款是「阿不思·鄧布利多」。
「誰的字條？」瑪律福探過身子問道。
伊芙收起字條，半開玩笑地說道：「是鄧布利多教授。他大概想追究一下我先前到底違反了多少校規吧。」
瑪律福瞪了一眼正在好奇地傾聽的達芙妮。達芙妮自知沒趣地哼了一聲，轉過身走掉了。
「我猜，他是想問你關於密室的事吧。」瑪律福對伊芙說。
「可能吧。」伊芙看著手裡的字條隨口說道。她知道鄧布利多很可能會找她談話，因為鄧布利多肯定想要知道伊芙所瞭解的關於裡德爾的一切。她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晚才來找她，她原本以為在住院的那幾天她就會被盤問的呢。
*
晚上七點五十分，伊芙準時來到了校長室裡。校長室裡依舊彌漫著甜香的味道，桌面上擺著一大盒巧克力，筆筒裡還插著好幾支糖羽毛筆和血腥棒棒糖。
鄧布利多還沒過來，伊芙就只好先在辦公桌面前的椅子坐下，然後百無聊賴地環視著四周。
牆上的歷屆校長畫像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低頭看書。有少數幾個人正好奇地打量著伊芙。伊芙聽到一陣輕微的鳴叫從角落裡傳來，她轉頭看過去，看到一隻羽毛尚未豐滿的雛鳥正在鳥架下面撲扇著翅膀。
「很遺憾你只能看到這個時候的福克斯。」鄧布利多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他走到辦公桌後邊坐下，伊芙留意到他穿著一身勿忘我顏色的長袍，頭頂帶著一個軟趴趴的藍色巫師帽。
「它剛剛才涅槃，」鄧布利多看著那只鳥說，「所以現在的樣子有點難看，是吧？不過它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很美麗的。」
伊芙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就沉默了。鄧布利多總喜歡在進入正題之間說一些毫無關聯的廢話，這點她早就領教過了。
鄧布利多給伊芙倒了一杯熱檸檬茶，然後微笑著看著伊芙說：「先來點熱茶吧。」
伊芙只好喝了一小口，發覺裡面加了太多的蜂蜜，所以味道太甜膩了。於是她把熱茶推到一邊，「教授，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
「是關於湯姆·裡德爾的事情。」鄧布利多終於直奔正題了，「我知道你和他有過接觸。大概是從密室第一次被打開之後開始的吧，我猜？」
「嗯。」
「他後來就假扮成珊蒂斯·范尼翁，回到霍格華茲之後還和你住在一個寢室。」
「……是的。」
鄧布利多微笑著說，「那麼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伊芙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鄧布利多會直接問她這個問題。於是她想了一下才回答，「很自負的人，非常聰明，而且總喜歡把真實的一面隱藏起來。」
「你的評價還挺客觀的。」鄧布利多語氣中好像透著一點驚喜，「我還以為你會說他是個殘忍的傢伙。」
「沒錯，他就是很殘忍。」伊芙立刻又說道。
「但是你不恨他。」鄧布利多銳利的視線落在伊芙身上，「我從你的眼睛裡看不到恨意。」
伊芙抿了下嘴唇，嘴裡濃郁粘膩的蜂蜜味讓她很難受。「嗯，我確實不恨他。他也沒做什麼傷害我的事情。」她遲疑了一下才說：「其實我好像有點同情他。」
「你為什麼同情他？」鄧布利多的表情看起來對伊芙的話很感興趣。
「大概就像你說過的那樣，我確實能感覺到和他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伊芙思索著回答道，「我曾經看過他的記憶，他說過不想回到孤兒院去，不希望霍格華茲關閉。我覺得我非常能理解他的這種心情。」但是她又立刻補充道，「但是，這不代表我贊成他的做法。他放出了密室的蛇怪，還把這件事嫁禍給其他人，這肯定是錯的。」
鄧布利多透過鏡片看著伊芙，溫和地說：「我很感謝你誠實地說出你的想法，伊芙。我確實曾經說過從你身上能感到和裡德爾相似的東西，但是事實上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對裡德爾的同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停頓了片刻，然後拿起一塊巧克力糖扔進嘴裡，微笑著說道：「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吧。謝謝你，伊芙。」
伊芙困惑地皺了皺眉——這就完了？
當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拿著鄧布利多塞進她手裡的一大包巧克力糖果走出了辦公室。她看著手裡的彩色糖果包裝——校長到底想從她這裡知道什麼，這次談話到底有什麼意義？她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都猜不透這個老人真正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