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隻草爹
茨木保持著將螢草卡住的動作原地石化, 螢草趁機扶著他的手臂悄悄滑動下來。
戴著面具的華服狐妖輕搖摺扇，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們......而且總覺得對方有點調笑的意思。
——已經消失十年的大妖玉藻前，如今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顧不上考慮這些, 正好被那位大妖看到了這樣尷尬的一幕, 茨木童子正要開口解釋便被螢草打斷了：
「玉藻前大人！」螢草麻溜的撿起蒲公英溜到玉藻前身後對茨木指指點點：「他欺負我！」
......小學生向老師告狀嗎這是。
茨木的表情宛如日了天邪鬼赤：「你不要污蔑我！」
「我說的都是實話。」螢草鼓起嘴巴，朝茨木做鬼臉：「略略略。」
硬是被兩孩子的互動逗笑了, 玉藻前蠻配合的哦了一聲：「茨木童子在欺負你啊？」
螢草點頭如搗蒜：「是的是的, 不知羞, 大江山怎麼會有這種妖怪。」
「......」見過皮的, 沒見過這麼皮的, 茨木他表示很委屈。
玉藻前伸手按在螢草頭頂，淺淺一笑：「我倒是覺得，在某些方面花子是被你帶歪了呢。」
「明明是她把我帶歪的......」話茬接到一半，螢草猛然反應過來：「欸？大人也認識花子嗎？」
「說起花子，我想起來了！」茨木在另一頭恍然大悟：「就是上次你造謠說是摯友私生女的那個！」
——那個上次好像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吧。
——話說你的反射弧可真的不是一般的長喔，茨木大人。
螢草死魚眼盯著茨木，堂堂大江山鬼將怎麼好像傻乎乎的......
「呵呵，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聊天。」玉藻前放開按著螢草腦袋的手, 笑了笑：「帶我去見陸生吧, 花子的老師。
「
「沒問題！」螢草乾脆俐落的點頭答應, 無視茨木, 領著玉藻前就要往鳳凰林走：「來吧，螢草帶您去。」
......為什麼剛剛草妖對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我絕對不會讓你打擾陸生大人」？
茨木心中一股無名火無從發洩，對螢草喊道：「喂, 我也要去見他。」
螢草停下腳步，神情糾結的看了看玉藻前，又看了看茨木。
「為什麼你不願意帶茨木童子一同前去？」
玉藻前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小姑娘對茨木的偏見這麼大。
「因為...因為他肯定想報復陸生大人！」螢草哼了一生：「嫉妒陸生大人吸引了酒吞大人的注意！」
原因沒什麼毛病，但為什麼這話怎麼說怎麼容易讓人誤會呢......
這下玉藻前可就完全換了個表情打量起茨木。
「現在的年輕妖怪......很會玩？」
繼右手被砍後，又一個讓茨木永生難忘的日子。
很好，草妖，我記住你了。
即使最後螢草勉強同意自己一同尋找陸生，也難掩他的心頭之怒。
下次找到機會絕對要把她放樹上掛一天！
——
「神樂，神樂。」
順著暗門往下，是陡峭漫長的臺階，神樂與花子艱難的下行著。
「怎麼了？」
黑暗中她們幾乎看不見彼此，為了防止走散，神樂握著花子的衣袖指引著她向下。
陰冷潮濕，帶著黴腐氣息的地下環境，實在讓人提不起精神。
「我好害怕。」
卡緊懷裡的鎮墓獸，花子微微有些顫抖。
「你怕黑？是有夜盲症嗎阿魯？」神樂有些疑惑，畢竟這個天然呆的姑娘向來無所畏懼。
「我......我不知道。」
花子深呼吸幾下保持平靜，強顏歡笑道：「那......我們繼續走吧。」
「總覺得你現在的狀態不太正常阿魯......」
話雖如此，路還是要繼續走的。
「呐花子，你覺不覺得這樓梯長的不自然？」
「欸？是鬼打牆嗎？」
「......不要一本正經的說出那麼可怕的猜測阿魯！」神樂戳戳花子的臉：「電影裡都那麼演——下樓梯時走著走著踩到一個機關，然後......」
她們的腳下傳來哢噠一聲，地面明顯下陷了一下。
「是這樣的機關嗎？神樂？」
「......什麼機關，這裡根本沒有那種東西存在。」
不給神樂繼續自我催眠的機會，腳底一空，她們猝不及防的落了下去。
「噫啊啊啊啊啊——」
淩空的時間不過空空幾秒，神樂的尖叫聲卻離自己越來越遠，花子急了，妖氣凝於腳下，正欲轉換個姿勢落地，就感覺懷中一輕，小狗只來得及嚶嚀一聲便滑了出去。
......禍不單行。
「波奇！神樂醬！」
黑暗中，花子憑著本能貼住身邊的峭壁，手指緊扣縫隙避免繼續墜落。
強力的慣性震到她頭暈眼花，所幸高空墜落並沒有給身體帶來太大的損傷，她空出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向下望去。
「是陷阱嗎？」
像是深淵，又像觸手可及的土地，在什麼也看不見的情況下，花子只好手腳並用往下爬。
神樂和波奇......掉到哪裡去了呢。
發呆發的過於入神，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側面橫掃過來的大擺錘，砰的一聲直接將她攔腰掃了下去。
什麼鬼？！
從來沒有受到如此巨大的撞擊，被拍到七葷八素的花子滿腦子一個想法——
「敲裡嗎！誰打我？」
沒有任何緩衝，花子啪嘰摔落到地面，然後當頭落下一個鐵籠將她罩了進去。
好疼好疼，疼的要哭出來了......
花子躺在地上縮成一團，連哼唧的力氣都沒有。
「博士，你放心，這下子入侵者不是摔成肉餅就是肉泥，所以後期的鐵籠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男子自信滿滿走近一看，恰好看到了正在滿地打滾轉移痛覺注意的花子。
他保持微笑回過頭：「看來這次又有忍耐力超強的實驗品了，真好呢，博士。」
「......」被稱為博士的老人並沒有理睬男人，只是彎下腰仔細的觀察花子的狀況，頃刻間，他的面色大變：「將麻痹藥物拿過來！快點！」
「為什麼需要麻痹藥物？」男子呆呆的愣在原地搞不清狀況。
「你們——」憤怒戰勝了疼痛，花子搖搖晃晃的從鐵籠站起來，面露凶光：「那些陷阱，是誰幹的？」
「當然是我們準備的，應對覬覦研究所的入侵者啊。」男子理所當然的回答：「對於入侵者或者因為好奇誤入的流星街居民，下場要麼是當場摔死要麼是做成實驗品，你還挺能抗的，那就帶去做實驗好了。」
「呵。」
花子以冷笑回應他，鬼畜氣場全開：「人魚的研究所？」
從剛開始，她的耳邊其實一直都充斥著痛苦的哀鳴。
這個世界沒有妖怪，沒有怨靈，但如若人類逝世時怨氣極重，便會留下這種只有她能夠聽見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哭訴，永遠徘徊在地底不得輪回。
這期其中不乏嬰兒的哭聲，少女的慘叫。
一遍又一遍的，擾亂的花子的思緒，她的血眸變得空洞如深淵，直視時分外嚇人。
博士見狀，將足夠麻暈魔獸劑量的藥劑舉起對著鐵籠劈頭蓋腦的灑射。
「小姑娘事先打聽的挺仔細嘛。」男人不知是對自己的身手過於自信，還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大難臨頭：「很可惜第一隻在拍賣會中被劫走了——她可是一隻非常有趣的實驗品。」
他們明明生著一副人類的皮囊，會說話，會思考，會哭會笑，為什麼還會對其他的生物，甚至對自己的同類做出那樣的事情？
「......是麼，原來都是你們做的。」花子對於麻痹藥劑毫無反應，撥開半濕的劉海柔柔一笑：「那就好辦了。」
只需三秒的時間。
宛如撕開紙張那樣簡單的撕開鐵籠，躬身做發力準備的同時給他們一秒鐘的時間驚恐，最後猛地沖上前掐住他們的咽喉。
「現在，告訴我另外一條的人魚的所在地。」
花子高舉左臂，五指略微放鬆，盯著這個在她看來話比較多的男人。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掙扎著去扳花子的手，但花子笑而不語。
「我知道了，我帶你去！」
性命被強者以絕對的優勢掌握著，如果想保命的話，這時候需要做的只剩下服從。
「聰明的選擇。」
花子點了點頭，也沒有理會正在裝死的博士，一左一右提溜著他們向男人指引的方向前去。
男人自然是不忘記耍些小手段，存留一絲僥倖心理將花子領到了研究所中央。
果不其然，花子被聞聲趕來的持槍人員團團圍住。
「放下人質，舉起手來！」
他們穿著厚重的防彈衣，也帶著頭盔，但即使是這樣，本應該是處於優勢，命令的話語卻稍稍有些顫抖。
「哈哈哈哈哈——」
沉默不語的博士突然笑了，滿是諷刺，笑到他們心底發毛。
「博士！」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比想像中更糟糕。
「這是報應。」
花子特意放開了扣著博士脖子的手讓他將話完整的說下去。
「這是對於做過那麼多錯事的我們的報應——這是真正的怪物！惡魔！她現在要帶我們所有人回到地獄！」
怪物，惡魔。
是用來形容面前這個少女的嗎？
但他們此時卻恐懼的連槍都握不穩了。
花子垂下腦袋，放開博士與口吐白沫的男人，再度抬起頭時，氣質與剛剛截然不同。
露齒，癲笑時白牙森森。
沙啞的語調，一字一句，敲打在他們內心：
「答對了∼」
「聰明的孩子，會有獎勵喔∼」
第47章 四十七隻瑪奇
殺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走在路上, 踩扁看不順眼的蟲子，將路邊不雅觀的枯枝折除。
對於現在的花子來說，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她不再有任何的道德觀念, 更不會認為人類這個物種與其他的生物不同。
唯一的差別, 也許就是他們中有很多交流起來很有趣的人吧，如果是她所認可的人類, 對於她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可惜這樣的人類向來很少。
但這並不妨礙花子的觀念, 也不會改變她血洗實驗室的做法。
按照椒圖所形容的來看, 他們都是些死不足惜的傢伙。
能夠用最大的惡意, 各種各樣不同的方法折磨自己的同類, 那麼在被用同樣的手段報復回去時也不該有怨言。
如果厭惡到恨不得除之後快，那就直接動手好了，繼續像之前一樣優柔寡斷，只會讓後面的事情變麻煩。
身體被冰晶圍住，巧妙的擋住了所有的血污，不會濺到身上，弄髒衣服，行動方便了很多。
花子呼了口氣, 面無表情的邁過身後一片狼藉, 仿佛剛剛癲狂的笑著取人性命的不是她。
——事實上那的確不是她。
「另一隻人魚在哪裡？」
為了套情報, 她暫時留了博士一命, 不過對方看上去受了極大刺激，癱軟在地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花子嘖了一聲，操縱冷風灌上去強行將他吹醒。
「順著右邊走廊, 倒數第二間房間，正對門的培養皿。」
驚醒後的博士很識趣，這讓花子很滿意，所以她決定暫時不殺他。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博士的喉嚨乾澀，他瞪大眼用指甲摳著地板，又撓向自己的咽喉，被扼住脖頸的窒息感與刺骨的涼意仍歷歷在目，留下一道道血痕，沙啞結巴的問道。
如若是以前的花子，說不定會認真的回答他，我是妖怪，是雪妖的後代。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同了。
花子習慣性的伸手去摸懷裡的毛茸茸，什麼也沒有摸到。
耳畔那些帶著怨氣的哭嚎變成了狂笑聲，最終漸漸消散。
於是她蹙眉，不耐煩的回應：「吵死了。」
身體裡的那個」它」似乎無時無刻的都在對花子造成影響，力量也好，心智也罷，都在向另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和靠攏。
硬要說自己是妖怪，也許都沒有多少同族會相信。
現在......只求這副模樣不會嚇到那只人魚。
「......哎呀。」思考間，花子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起踩著木屐的腳看了看，淡淡的感歎道：「真是的，襪子被血弄髒了呢。」
————
「其實我覺得團長這次要求的任務有些莫名其妙。」
地下通道裡，憋了一路的俠客忍不住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幸好蜘蛛雖然堅信團長至上，但不至於到不接受任何反對意見的程度。
「為什麼要這麼說？」芬克斯打了個哈切。
「既然流星街的居民失蹤的原因是因為這所研究室...為何團長不命令我們搗毀它，而只是帶回人魚？」
「這樣一說我也開始奇怪了。」信長擦拭著手中的刀：「畢竟我們流星街的規矩是——自己人怎麼打架打到你死我活都沒關係，但是外人敢碰一下就要群起而攻毆之，特定情況下格外的團結。」
大家聞言都一齊沉默，芬克斯哈哈笑道：「沒想到信長有時候也能說出這種有道理的話嘛！」
「閉嘴你這個沒眉毛的，完全聽不出來是在誇獎還是在嘲諷！」
「團長會這樣要求一定是有原因的。」
冷冷打斷了劍拔弩張快要幹起架來的兩人，瑪奇腳步不停：「第六感。」
——又是第六感嗎？
——哦，又是第六感啊。
對於瑪奇的反應已經習慣了，不過介於她的第六感並沒有出現過差錯，大家倒是很乾脆的安靜了下來，心裡暗暗期待著那只傳聞中的人魚。
比起直接踏入陷阱的花子神樂，旅團非常輕鬆的尋到了正確的地下通道，不過這次活動只召集了幾位團員，團長似乎因為某種原因並沒有親自出馬。
不論是傳聞中的人魚還是給流星街入侵者教訓，眼下的任務都足矣讓他們提起一萬分的警惕。
「這裡......不對勁。」
瑪奇走在正前方，攆動念線，輕鬆的切開防護門。
「——有人捷足先登了？」
「從來沒人敢和蜘蛛搶獵物。」
芬克斯與信長看上去非常的興奮，一個輪拳頭一個欲拔刀，根本就不像生氣的樣子。
唔，看上去對未知的敵人非常期待呢。
俠客揉揉太陽穴不是很想理睬這兩位四肢發達的隊友，說實話他很慶倖團長這次沒有把窩金派下來，而是留在原基地待命。
「死亡的大概都是研究所的人，到底是誰做的？」掃視一番身著制服姿態扭曲的屍體，能夠發現他們血液凝結處很明顯的結了冰。
「不會是人類做的。」瑪奇的評論讓三人嚇了一跳，信長默默收回刀：「莫非還是什麼靈異事件？」
腦海回想起半夜三更找刺激看的鬼片，氣氛立刻就不對勁了。
「噗！沒想到信長你居然怕鬼？」芬克斯指著信長一頓嘲諷：「少開玩笑了，我們這麼多年來殺了多少人，也沒見過他們變鬼來找。」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態度至少也要放尊重一些。」見信長要發作，俠客忙尬笑著打圓場：「信長也只是覺得這些人的死法有些詭異嘛。」
啊，我的同事一個個都是鬧麻煩不嫌事大恨不得天天打架的，心好累。
「那邊。」
瑪奇看出了俠客的糾結，善解人意的為他轉移注意力。
順著她的手指所指向的位置，俠客等人見到一個蒙上布的推車從門內緩緩探出。
「那裡面是人魚！」
芬克斯與信長幾乎同時反應過來，向推車的位置猛撲上去。
非常尷尬的，一前一後被抓住腳踝扔了回來。
幸好他們都是擅長戰鬥熟悉體術的類型，飛遠幾米便迅速站定，虎視眈眈瞪向襲擊者。
——擁有病態的銀白色長髮，血紅色眼眸的迷之少女，她半蹲著，張開手掌用同樣警惕的眼神望著他們。
除去俠客，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將她作為收藏品價值一定很不錯。
當然，是用屍體做的標本。
「實驗品？」芬克斯皺了皺不存在的眉毛。
「不管是什麼東西，剛剛的反應很不錯嘛，小鬼，先別管人魚了，來和我打一架。」
信長拔出刀，窩金附體一般興奮不已。
瑪奇則輕輕吐出幾字，語出驚人：「她並不是人類。」
「第六感？」第一眼便發現了這是天空競技場的熟面孔，俠客不以為然。
瑪奇搖頭，收攏念線做出防備的姿態：「剛剛那些人，都是被她殺掉的。」
他們的死亡幾乎發生在一瞬間，如若不是世間頂級的強者，那麼只能說明一切並非人類所為。
「我不打架。」
花子這樣說著，卻悄悄將妖力凝於手心：「你們讓開。」
「那可不行，畢竟我們是為了它而來。」
芬克斯朝著推車揚了揚下巴，一圈一圈的轉動起手臂。
蜘蛛們發現了這次的獵物看似唾手可得，實際異常棘手，但讓他們放棄是不可能的。
要不要說明這孩子和獵人會長有關係？
俠客不想惹出太多麻煩，可是此時讓那兩個興趣上頭的傻瓜住手明顯不可能，他只得看准機會往在場的各位身上插天線。
被上古凶獸殘魂附體的的半妖，與蜘蛛的四隻腿相比，誰的優勢比較大？
就在這一刻，蓋住推車的布匹突然動了動。
這當然吸引了蜘蛛的部分注意，他們屏住呼吸，等待與傳聞中美豔的異獸來個驚鴻一瞥。
白布緩緩落下。
溢出的水花，在昏暗的地下室中顯得晶瑩剔透熠熠生輝，從其中探出某個身影——瞬間，收束了所有人的視線。
信長的刀吧嗒掉在地上，芬克斯的手臂舞成了風火輪，瑪奇眨了眨眼，用念線當橡皮筋為自己綁了下頭髮。
喔！英明神武的庫洛洛團長在上！告訴他們這到底是什麼？
俠客毫不猶豫的給自己安上天線自我催眠。
說好的美麗異獸？說好的神話傳說美人魚？全他媽是騙人的！團長也是騙他們的！
來個人告訴他們這到底是什麼好麼......喲呵，小東西長的挺別致，大大的魚頭上還整了一個烈焰紅唇......
「我之前見過它，在某家餐館，有道菜很出名叫剁椒魚頭。」
「不要一本正經的講冷笑話，芬克斯。」
「難道你不覺得它看上去讓人非常的有食欲嗎？」
第48章 四十八隻青行燈
「小姑娘, 這些人莫是想為難你？」
被花子救出培養皿後，海坊主很快便恢復了意識，在短暫解釋後, 瞭解了自己身處異世界的情況。
不像椒圖是與人類正面對上, 海坊主在今日之前都一直處在昏迷狀態不明所以，連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 如何被抓住的也不清楚。
但他作為一隻修為很久年紀比較大的妖怪, 比起椒圖, 明顯就沉穩了很多。而且面對花子的時候, 分外慈祥, 同是流落在外的妖族，惺惺相惜也是合乎情理。
「爺爺，你不要出來，他們是想搶走你。」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即使自身是個顏控，花子也很喜歡這位自稱海坊主的魚妖爺爺。她乾脆完全解放了妖力，將淩冽的寒風與雪花圍繞周身，提防著旅團的一舉一動。
「開什麼玩笑, 這種人魚誰要搶！」
芬克斯額角爆出青筋：「說是半人半魚, 結果上面才是魚嗎？！」
「童話裡的美人魚都是騙人的。」俠客弱弱的歎息。
「不論如何, 團長的任務都必須執行。」瑪奇用凝去望花子, 卻並沒有看到任何念能力波動：「而且——也許捕獲這個女孩的價值比人魚更大。」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大家。
「的確，不管是拿來打架練手還是做收藏品，都挺有價值的。」
在」人魚」的打擊後瞬間恢復過來, 信長摸著下巴興致勃勃的望著花子。
嗯......充滿興趣的表情配上他的臉，就變得怎麼看怎麼猥瑣。
「別這樣，信長，我們會被當成人販子或者像西索一樣的變/態的。」
此時的情況真是騎虎難下，自知攔不住同伴，俠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三人將目標鎖定于花子身上時，海坊主已經憋不住了：「貪婪的人類，只知道欺負幼崽算什麼本領？」
「哈？一隻魚頭還挺敢說啊！」
芬克斯眼睛一瞪就沖上去想拿下一血。
花子反應很快，攔在他的面前準備故技重施抓腳踝扔出去，卻被反擒胳膊壓制住。
格鬥技巧比不過別人，力氣卻不一定了，花子一個鯉魚打挺，結結實實給芬克斯來了個過肩摔。
芬克斯紅著眼掙扎起來，摸摸後腦勺，猛地爆發出念壓。
花子無師自通，以畏抵擋住念壓，準備下一步就將他凍成冰雕。
眼看二人要認真開打，另外三人本著旅團不搶隊友人頭的原則坐在旁邊津津有味的看著，被選擇性忽略的海坊主終於召喚出它的拐杖，淩空一指，地面自深處開始了可怕的搖晃。
「那是什麼？魚頭可以控制地震？」
信長搖搖晃晃站立不穩，話音未落他便化作殘影，被地底沖天之勢破開地面的水柱滋了上去。
很好，第一個躺著也中槍的。
「哎呀......」俠客笑的嘴角僵硬：「這位人魚先生控制地下水的能力，挺有趣的。」
但接下來迎接他們的不再是單純的水柱，而是滾滾巨浪，從海坊主的身後源源不斷的召喚而來，灌進整個研究所，浪湧拍打的人頭暈眼花。
什麼鬼？開掛了吧？這是流星街，不是海底！打架也要遵循科學道理！
在用水糾纏住旅團後，海坊主帶著花子逃出了研究所。
即使花子沒有挨到多少水也給嚇懵了，但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跌跌撞撞趴在已經變成泳池的暗門口，欲哭無淚：「怎，怎麼辦？我的兩個同伴好像還在裡面。」
海坊主信誓旦旦：「放心，老夫方才已經試探過了，這裡除了那幾個人類外，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活物。」
「是......是嗎？」花子猶豫著問。
水面晃晃悠悠飄來一隻繡花鞋，看起來異常的眼熟，就像前不久還被神樂穿在腳上一樣。
海坊主緩緩移過身子避開花子的視線：「......大概？」
————————
「我真的沒有戲弄你的意思——拜託，我是真的非常非常需要你的力量。」
玩了賊長時間的躲貓貓，千辛萬苦終於在某個角落截胡到鳳凰火，陸生萬分誠懇迫不及待的表達自己的真心。
被從未聽聞過名號的大妖這樣懇求，鳳凰火也終於心軟了：「......我明白了，不過請您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但是這話到底哪裡容易讓人誤會了？
陸生心裡咆哮著，表面上則是迅速點頭。
「那麼，我將這象徵鳳凰涅槃重生的火焰贈予您。」
鳳凰火揮了揮手——與想像中截然不同的幽藍火焰，如繁星般從半空盈盈墜落，蜻蜓點水一般印在彌彌切丸之上，相觸時，能明顯的體會到其充沛奇妙的生命力。
雖然表面上說借取力量，但像這樣實際性的贈予還是第一次。
陸生愣的完全忽略了剛才的尷尬：「謝謝......」
「綿薄之力罷了，大人。」
鳳凰火向陸生點頭示意算是道別，隨即隱入了鳳凰林的結界中——其實她在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其中沉睡。
握著仿佛重獲新生的彌彌切丸端詳片刻，陸生目光如炬抬起頭：「秀元，現在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花子的世界了？」
「不......」
螢幕另一頭的秀元沉默半響：「似乎出了些問題。」
「花子又離開了？還是說我需要再去找個七龍珠許願？」
一連串的變故早已使陸生心靜如水，他冷著臉問道。
也得虧是為了花子......陸生長這麼大就沒有遇到過這種曲曲折折變故不斷的事情，換成其他情況估計早就甩手：老子不幹了！
「不，並不是。」見陸生一臉佛系，秀元無奈的敲著摺扇：「鳳凰火的確是傳聞中的大妖沒錯......但她依然只能算神獸鳳凰的附屬，還沒有達到能夠幫助你轉移世界的程度。」
「喔。」
陸生淡然的回應道。
「陸......陸生。」冰麗這時真不知道應該怎樣心疼才好。
「我沒事。」陸生呵呵一笑：「不就是另一隻大妖怪麼？我去隨便找找，很簡單的。」
「陸生......畫風都變了。」
這種原以為只差臨門一腳結果瞬間打回原型的絕望感，已經足夠讓陸生滄桑到變成簡筆劃表情包。
某位元不速之客打斷了進入賢者模式的陸生。
「這位大人，是遇到了什麼煩惱麼？」
陸生頭也不抬生著悶氣：「啊，的確。」
「那麼，和我說說看吧。」女子的聲音空靈婉轉，頗具風韻。
陸生下意識的抬頭，看到了一對淩空的大長腿。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內心純情的少主猛地低下頭，沒有繼續往上看，卻不由自主的將惡劣的心情帶入言語：「難道告訴你，便有解決的辦法了？」
「嘛，也許吧。」青行燈沒有在意陸生的語氣，在燈上變換了坐姿，收回腿：「也許我真的能夠幫到您也說不定。」
陸生一臉懷疑的抬眼望著她，殊不知此時這副模樣像極了內心受傷的小狗。
超可愛。
雖然明白這樣不厚道，冰麗還是沒有把持住，右手一顫截了個圖。
女子從燈上落下，微微躬身向陸生行禮：「你好，大人，我名為青行燈，曾經在鳳凰林待過一段時間。」
「青行燈？」這個名字給陸生留的印象很差，它是圓潮所召喚出的擁有再生技能的巨型怪物，曾與自己有過一段苦戰。
但他現在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那種怪物和面前的女子聯繫到一起。
柚羅看出了異端，小聲提醒：「陸生，原傳說中的青行燈是在百物語故事中，講完一百個怪談後出現的妖怪。」
「——她在出現後會做什麼？」陸生低聲問。
「把所有人都帶進地獄吧......」
陸生看了看面帶微笑的青行燈，陷入沉默。
即使她看上去並無惡意，但青行燈這種妖怪，無論是在傳說，還是在他所處的世界都非善類。
「大人看上去不太信任我。」青行燈提起那柄燈，指尖輕點下頜做苦惱狀：「我該用什麼方法取得您的信任呢？」
......等等，這是不是他剛剛對鳳凰火說的話？
——好像被戲弄了。
接觸到陸生糾結的神色，青行燈忍不住噗嗤一笑：「不，不，我只是因為第一次有人能讓她露出那種可愛的表情，有些感興趣罷了。」
青行燈所指的便是鳳凰火。
「......我的確沒有與她開玩笑的意思。」
陸生斟酌著言辭，生怕下一秒會被指著大喊渣男。
「呵呵，請安心，我自然是信任大人的。」
求你別再用信任不信任的詞語了，鳳凰火不是說過這很容易讓別人誤會的嗎。
「話說回來——」發現陸生警惕的態度有些緩和，青行燈便繼續說道：「其實我是聽到了一些關於陸生大人的傳聞，好奇之下，才貿然來尋找你的。」
「嗯？」陸生沒有過于在意，畢竟自己來平安京還沒到一個月，自我感覺傳言頂多就是什麼」神秘的大妖怪」這種程度。
「比如說深得大江山鬼王中意，因此獲得茨木童子大人的敵視啊...」
欸？聽起來有點奇怪。
「還比如說與酒吞童子，茨木童子大人有不正當關係。」
......不，」不正當」關係是他理解的那樣麼？他不就和酒吞喝了一晚上酒嗎？
雖然是關上房門的那種......
「還比如說有妖怪親眼看見你在人類的花街出沒，說您不像正經妖怪......」
......誰說的，站出來，保證打不死他。
這時的陸生終於感受到了謠言的力量，另一頭冰麗柚羅笑做一團，他閉上眼咬牙切齒：「都不是真的，別信。」
「這樣麼？」青行燈看上去非常遺憾。
「對，拜託千萬別信。」
第49章 四十九隻銀時
「好疼阿魯——欸？完全不痛？」
清醒過來時剛準備嚎兩聲, 想像中的那種全身粉碎性骨折劇痛並未如約而至，反倒是輕飄飄的神清氣爽。
神樂噌的一躍站起身來，上下摸摸自己, 又活動胳膊蹦噠了兩下, 發現的確完好無損。
「看來神樂大人我還是很厲害的嘛！」神樂自豪的叉腰仰脖子齜牙：「那種程度的陷阱怎麼可能傷的了我——」
目光向下瞟去，恰好看到了自己的身體渾身是傷, 血淋淋的躺在地上, 還丟了只鞋。
神樂驚悚的抬手看看, 手臂完好無損乾乾淨淨, 又看了看地上的」神樂」, 大腦放空眼神呆滯，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那是什麼？恐怖電影套路麼？」
為了證明地上的身體的確與自己一模一樣，神樂特意飄上前伸長了脖子觀察。
「誒嘿嘿，原來我的皮膚那麼細嫩，閉上眼時是超級可愛的類型呢......」
旋即，她僵住：「......等等，飄？」
低下頭細看，發現自己的腳不見了。
「啊啊啊啊啊！」神樂以驚天地泣鬼神之勢, 秒變名畫呐喊開始咆哮：「神樂我！變成阿飄了阿魯！怎麼回事？」
沒讓她繼續叫下去, 身後空降一塊木板將神樂當頭啪嘰拍了個正著。
「痛死了！哪個混蛋打我！」
神樂捂住腦袋氣勢洶洶的回頭瞪眼：「這年頭阿飄都沒有人權了嗎阿魯？」
「別吵了小丫頭, 我只是想讓你冷靜一下, 靈魂出竅搞的這麼誇張。」
某只白白胖胖的，像是奇怪的大企鵝的迷之生物站在她的身後，收起木牌, 雙翅環胸擺出社會人的站姿，捏著嗓子用奇怪的語調發音。
「哦哦！你莫非就是跟在假髮先生身邊的那個——伊莎貝爾？」
神樂也顧不得管腦殼上的大包，指著它興奮的喊道。
這麼久了，終於遇到了和自己同片場的角色！
「......其實是伊莉莎白。」'伊莉莎白'撓頭：「或者說我這次是套著它的外罩過來的。」
「欸？」神樂瞬間反應過來，面露崇敬：「原來您，您就是那位大人阿魯，是銀O的動畫監督——啊啊啊啊啊！」
神樂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湯瑪斯迴旋飛了十幾圈才停下。
「伊莉莎白」保持著揮木牌的姿勢，圓眼帶著三根特色睫毛一凜，恐嚇道：「小姑娘，知道的太多有可能會被強行取消女主角位置哦！」
剛剛被掄出去的阿飄神樂委屈巴巴的捂住腦袋上第二個大包：「知道了阿魯...大叔你這次來是要幹什麼？」
「顯而易見的啊。」'伊莉莎白'指指下方神樂的身體：「這具身體已經不能用了，超出我們片場外也不能幫你修復，所以現在快點乖乖的跟我回去。」
「欸？」神樂愣了幾秒。
「欸什麼欸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小姑娘，獵人片場交換遊戲提前結束，你已經被便當了，回去繼續拍銀他媽動畫第二季吧。」
「等等等等！」神樂的腦袋晃出了殘影，無法接受現實，口癖都忘了帶：「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的我已經死了？」
「你一定要說的這麼直白也沒辦法......」
「不，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神樂瘋狂的揉搓著自己的臉蛋：「這種高空落下來然後直接摔死的死法太羞恥了！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阿魯！」
「沒的商量。」'伊莉莎白'一翅膀揪住她的衣領要就地拖走：「不止是高空墜落，連內臟都有損害，這具身體不能用了，附上去最多也只能苟兩小時，還是特別疼的那種。」
「沒事阿魯！我扛的住阿魯！你你你快點放開我！」神樂不甘示弱的掙扎，即使是阿飄的狀態沒有腿，還是在'伊莉莎白'手上扭來扭去：「我還沒有和花子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道別，等我和她道別了再走也不遲啊！」
'伊莉莎白'見她這樣堅持，試探性問道：「你確定？」
「對啊，如果她找不到我或者找到時直接就剩一個屍體會多難過！」神樂哽著脖子回復。
「我們會對身體及時回收。」
「......重點不是這個！總之你快點放開，我要和她說清楚然後道個別。」
沉默片刻，'伊莉莎白'默默的歎了口氣，鬆開了手。
神樂只覺得身子一輕，然後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將她直接懟進了地面上的身體。
在神樂失去意識的同時，'伊莉莎白'掀開外罩，露出了真面目。
「...真是的。」銀時再度歎氣，望著躺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神樂，頹廢的死魚眼難得有些波動：「只不過換了個片場，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把自己弄成這樣，好不容易爭取到提前接她回來的機會居然還不領情...嘖，看來時間差不多了。」
此時銀時的身體已經接近透明，連將神樂帶出這裡的機會都沒有，只好盤腿在她身旁坐下。
能陪一秒是一秒。
神樂緊緊皺著眉，強忍痛楚，在沒有清醒的情況下也一聲不吭。
「......不過，她倒是成長了不少。」
銀時無奈的伸手揉了揉神樂的腦袋：「和朋友打完招呼記得按時回家，阿銀我啊，可是很擔心離家出走的叛逆小女兒的。」
——————
「玉藻前大人的意思是，想要見陸生大人的其實是稻荷神大人麼？」
螢草其實也不太清楚陸生的具體位置，這片陰冷的妖族禁地似乎有紊亂氣息的能力。
好在鳳凰林的結界並未阻攔他們，可以慢慢找。
玉藻前點點頭：「鳳凰林不適合神明進入，她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等候。」
「那...神明大人為什麼要找陸生大人？」
受茨木影響，螢草的第一反應便是找麻煩。
「陸生最近正在為某些事情困擾，禦饌津其實是為了助他一臂之力。」
玉藻前猜到了螢草的想法，微笑著回答。
「是花子的事情吧......」
螢草發著呆，一簇一簇薅起手中的蒲公英，把身邊的茨木驚呆了。
——那玩意不是草妖的本體麼？她不會禿麼？
「那茨木童子大人呢？是真的要來打架的嗎？」
料到有玉藻前在，茨木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螢草的語氣顯得得意洋洋。
「......吾只是想和他交流一番。」
茨木覺得莫名生氣，但不知道氣從何處來。
「交流什麼？大江山的統治話題還是和酒吞的交友話題啊∼」
「......為什麼要告訴你。」
「哎呀，茨木童子大人好高冷，還擺架子。」
「小草妖，你過來，我給你看看我手裡的球。」
「唔，那就不必了。」
皮的太過頭對方會炸毛，所以螢草默默的縮到了玉藻前的另一邊。
玉藻前的面具遮著眼，唇角點著恰到好處的嫣紅，似笑非笑，卻恰好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根本猜不透大人在想些什麼呢，不過這樣嚴肅，肯定會是些重要的事情。
螢草摸摸下巴。
玉藻前此時的心理活動：下一個呱太就以茨木童子為原型好了，手上栓個氣球，再教唆成中二病，簡直完美，醜的可愛，還可以拿去和愛花羽衣玩。
——找陸生呢，大家都認真點好嘛！
突然間，玉藻前與茨木幾乎同時停下腳步，向空中望去。
螢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也不由自主的隨著他們的動作跟著一起向上看。
嗯？誰掉的毛？
大妖無視結界，從半空中翩然下落於他們的正前方，收起手中所持的團扇，合攏身後那雙巨大的翅膀。
「大天狗——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面對摯友欣賞的大妖，茨木對對方雖然沒好感但是好歹打過照面，算半個熟人，順勢問道。
「吾來尋找一位傳聞中的大妖。」
「哦，陸生大人是嗎？」
螢草正蹲在地上研究大天狗的羽毛，聞言，手中攆著一根毛，目光炯炯的看過去問道。
......姑娘，你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說話說到一半被接了茬，大天狗也不惱，點點頭：「的確如此。」
「請問，你們也是來見陸生大人的？」
玉藻前聽到了熟悉的少年音，身子一顫，後腳看到銀髮少年悠悠的從灌木叢裡飄了出來。
真.突然出現雪童子認真的解釋：「抱歉，各位大人，我剛在樹下打了個瞌睡，打擾了。」
「受鳳凰林的陰氣引導，居然沒有發現你。」玉藻前在眾妖驚訝的目光中快步上前，俯身和藹的為他整理起衣服：「小雪，最近過的如何？」
雪童子面頰微紅：「謝謝義父......我覺得挺好，那把刀也完工了。」
並沒有燒毀城池反目成仇的情況發生，雪童子現在的狀態宛如逢年過節會回家探親的長子。
順便一提，愛花和羽衣都非常喜歡這個哥哥。
多月未見，正欲敘舊的玉藻前，覺得身後有些不對勁。
回過頭時，發現螢草正在與茨木竊竊私語：「那邊那位，好像是玉藻前大人的私生子？」
「會嗎？吾覺得相貌不像。」
「兒子長的一般都隨媽啊。」
......這年頭小妖怪的腦補能力都挺厲害的，惹不起惹不起。
而且你們現在相處的倒是挺融洽。
第50章 五十只燈姐
為了避免鬧出新一波平安京烏龍或謠言, 玉藻前只好耐下心與眾妖解釋自己與雪童子之間的關係。
結果......大家看起來完全不相信。
"堆了個雪人吸收大人的妖氣就活了什麼的太扯了...玉藻前大人簡直就是在敷衍小孩子。"
——不要以為小聲嘀咕他就聽不見好麼!
玉藻前算是明白了螢草能當花子師傅的原因。
這兩姑娘都是又皮又能噎到他無話可說。
大天狗對這位玉藻前的義子略微有些興趣，雖然看起來年紀很小，似乎有著出類拔萃的能力：「吾的確聽過坊間傳聞的大妖雪童子, 卻從未親眼一見。」
「這孩子在很早以前便開始遊歷四方修煉能力, 想是還沒有經過黑夜山罷。"自家乾兒子受到了欣賞，玉藻前暗自欣喜, 並未表現出來。
沒想到雪童子一點也不懂得變通, 誠實的回答：「路過黑夜山時, 山下的村民告誡我其中住著一隻性格暴虐長著巨大翅膀的大妖, 我對自己的力量不自信, 所以沒有前去，錯失了與您見面的機會。"
雪童子還是挺善解人意的，他沒說村民還認真的形容了大妖怪的相貌如何如何醜陋。
大天狗疑惑：「黑夜山並沒有這種妖怪存在啊......"
長著巨大翅膀......的大妖。
螢草噗了一聲，瞬間反應過來這謠言是形容大天狗的，然而大天狗卻是一副懵懂的表情，眉頭緊鎖，像是努力從記憶中搜尋著雪童子所描述的妖怪。
......感覺大天狗大人莫名有些天然呆呢。
「閒談就到此為止。」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戳在原地當背景的茨木忍不住打斷了他們：「難道我們此行的目的不都是尋到陸生麼？」
嗯，好像挺有道理。
「那麼就按照茨木的話, 分頭查看鳳凰林罷。」玉藻前收起手中的摺扇, 語氣不容質疑：「螢草與我一起。」
「......為什麼？」
這種被班主任特殊關照的感覺來的太突然, 螢草一臉蒙圈。
「呵呵。」玉藻前笑而不語, 螢草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玉，玉藻前大人一定很想與雪童子敘舊才對吧，還是你們一起比較好！」
螢草墊腳後退, 憑藉本能往看起來最為靠譜的大天狗身邊湊。
「說來也是。」
玉藻前點點頭像是認同，螢草松了口氣。
但他的下一句話讓螢草的心都涼了。
「小雪與花子也算是故交，說不定你們倆會更有共同語言。」
......噫，又玩脫了。
/被SSR邪惡勢力夾在中間怎麼破，線上等，急。/
被玉藻前拎走時，螢草向身後投去求救的目光。
茨木一臉幸災樂禍，大天狗則根本沒注意到。
你們這兩個注孤生的！
無力反抗只能默默接受，螢草乖乖跟在玉藻前身後，只見迎面又來了一個熟面孔。
欸？又一隻SSR嗎。
算了算了，反正這裡已經有很多隻了。
說好的妖族禁地，今日是自帶召喚系統還是怎麼著？大妖怪出現的和玩一樣。
「這裡莫名很熱鬧啊......你們，都在鳳凰林聚會？」
大夏天還能穿件毛皮大衣不嫌熱的，除了荒川小叔叔還有哪個。
玉藻前正要否認，便被快步上前的大天狗瞬間打斷：「沒錯，既然汝沒有收到邀請就沒有前來的必要了，請你回去吧。」
荒川黑人問號三連：「......什麼邀請？真的有聚會？誰主持的？」
大天狗：「玉藻前。」
玉藻前：「......嗯？」
因為不敢吱聲所以腦內瘋狂活動的螢草：雖然早就聽過大天狗與荒川大人性格不合，今日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呢，而且剛剛我被脅迫的時候也沒發現您能說謊說的這般遊刃有餘...
茨木：到底什麼時候能去見陸生......再拖吾就要回大江山了......
——
「我大致明白了。」青行燈習慣性的坐回燈上總結：「大人為了尋找女兒必須前往異界，而這恰恰需要取得一些大妖的信任和力量。」
「我說的這樣零零碎碎得虧你能挑出重點啊...」
讓她來做閱讀理解肯定很厲害。
陸生崩掉的心態終於重新緩和回來，他發現眼前的青行燈其實是位挺好相處而且頗具幽默感的妖怪，也就順著她的話茬說了苦惱的原因。
「如果大人您是在糾結最後一位大妖怪的話——我的確有位合適的朋友。」
陸生原地滿血復活，噌的站起身，將青行燈驚到燈杆一顫。
看......看起來的確挺急切的。
燈姐很快調整好表情繼續微笑：「不過，她的性格略有些羞怯，不喜歡與外人接觸，想要取信於她大概需要一段時間。」
「......有更為方便快捷的方法麼？」
「有啊。」青行燈湊近了些，擺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架勢，嘴唇微翹：「給我講個故事吧。」
「......啥？」
陸生以為自己聽錯了。
「給我講個故事，說不定我就會通過讓我感興趣的故事完全信任大人，現在我對於大人只是尊敬，並不含其他的心態。」青行燈笑眯眯的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卷裝訂成冊的書：「我真的非常喜歡收集怪談喔。」
陸生理解了她的暗示：「......果然，你也屬於這平安京中的大妖麼？」
她一直都在盡力掩飾氣息，陰冷紊亂的鳳凰林環境也成功的讓陸生忽略掉了這一點。
「大人謬贊了，又有誰知道評判妖族能力的標準到底從何而來呢？只不過我有能夠幫到大人的信心。」
青行燈攤開書卷，翻到空白的一冊備好筆彎著眼催促：「還請大人為我講述一個適合百物語的怪談。」
......難道說了半天是為了讓他講個故事麼？
這種情況下，講故事也不是信手拈來的，陸生在冰麗與柚羅的外援下猶豫著開口：「......桃太郎？」
「這種膾炙人口的小孩子睡前故事就不必了。」青行燈看上去十分失望：「因為大人來自異界......我滿懷希望能夠收集一些異界的故事。」
啊，神話傳說都是從古流傳至今的，這招不管用。
陸生在腦中拼命搜尋著，結果蹦出一堆小朋友睡前童話，曾經備著哄花子睡覺，他背了成百上千篇，萬萬沒料到花子從小就是沾到枕頭瞬間就睡著的那種好孩子，要是給她講童話說不定還會打攪她的睡眠。
所以陸生居然從沒有機會給花子講個睡前故事。
不過......讓他當著本家各位的面給青行燈講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苦思冥想間，陸生靈光一閃，面對青行燈：「那麼，我來講一個妖怪總大將與人類公主的故事吧。」
話音剛落，後方草叢就傳來一陣異動，但是陸生心無旁騖，看都沒看。
青行燈的眼睛望著灌木方向，刻意加重了語氣：「哦？酒吞大人與人類公主的故事麼？」
灌木的沙沙聲更盛，想無視都難。
但陸生還真的給無視了，糾正：「是在我身處的世界的妖怪總大將。」
這句話引起了青行燈的興趣：「原來如此，那麼勞煩大人繼續講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座城池內有位赫赫有名的美麗公主，名為珱姬，氣質高雅如蘭，性格溫和澄澈，還擁有著能夠治癒他人的靈力。」
「人類的公主也能夠擁有治癒的靈力？」青行燈好奇。
此時的灌木叢中擠作一團，荒川拉住一聽到酒吞就開始激動的茨木，玉藻前示意大家先觀察著情況，不要輕舉妄動。
其實他們都挺好奇陸生講的故事的後續，只是為了給偷聽找個藉口。
但螢草卻難得的蹲在角落安靜如雞：「會治癒的公主......花子也會治療呢。」
「爺爺好像告訴過我是某位神明的贈禮...其實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陸生陷入遐思，不知不覺間回答了青行燈的問題。
「爺爺？」青行燈更加訝異。
陸生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妄圖拿爺爺奶奶的愛情故事蒙混過關，尷尬的咳嗽：「我們繼續吧——那時的妖怪總大將並不是男主，而是盤踞在京都的大妖羽衣狐。」
為了不引起懷疑，陸生特意將爺爺的名字用男主替代。
其實陸生講故事還是有一套的，言語中多次使用藝術修飾，抑揚頓挫又曲折，不論青行燈，還是旁邊暗中觀察的幾位元，甚至螢幕外的各位都聽的入神。
「......男主的組織日益壯大，下一步目標便是羽衣狐所統領的京都。」
「......當他第一眼見到她時，他想，一定要與這個女人在一起，無論前方的道路如何曲折坎坷，這輩子，就是她了。」
玉藻前也愣住了。
「......羽衣狐一把捉住珱姬，想要將她的肝臟吞食下腹時，男主也終於單槍匹馬的闖了進來。」
「......黎明將至，曙光下，他們握著彼此的手，終於相擁在一起。」
這愛情故事簡直比八點檔電視劇還要精彩！
冰麗比誰都入戲，抱著柚羅哭的一抽一抽。
青行燈聽到一半就忘了做筆記，在結束後便迫不及待激動無比的問陸生：「男主失去了肝臟會不會造成什麼影響？羽衣狐最後是真的被封印了麼？」
「會造成影響，壽命會變短，而且會像人類一般變老——而羽衣狐在數百年後重返人間，把我整的挺慘。」
陸生已經講嗨了，總結完才發現青行燈的眼神不對勁。
「......告訴我，您和故事裡的男主有什麼關係？」
陸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