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揮金如土的生活
斯摩格計畫中的換防過程，顯然比之前設想中的和平交接要複雜得多。
清掃餘孽、收集罪證、上報本部……
斯摩格和達斯琪的任務一下子繁重起來，自然也沒有辦法按計劃中那樣直接整軍進攻惡龍領地。
按照達斯琪給出的說法，剿匪計畫還得再推遲一天才能成行，約莫著三天后才能到達可哥亞西村。
華萊士也忙著回到《東海日報》報社述職，著手準備發表他這三天來記載的大新聞。
紛紛擾擾的事情告一段落，僅有的熟人也各自忙碌起來，蓋倫和娜美卻是有些清閒起來。
在人生地不熟的羅格鎮，唯一能消磨時間的事情大概就是……
「這白西裝……」
在羅格鎮最為高檔的成衣店裡，蓋倫隨意地指向貨架上一件看得入眼的西服。
「這件西服採用了西海進口的羊駝毛手工紡織，樣式設計出自哥亞王國的貴族大家……」
一旁的售貨員小姐熱情地迎了上來，又滿臉笑容地推銷了起來。
「來十套。」
蓋倫一句話便堵住了售貨員小姐的嘴。
「哈哈……」
售貨員小姐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這、這是限定款式，只有一套。」
「哦？」
蓋倫又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就把店裡看起來和這件西裝款式差不多的衣服，都給我包起來。」
作為一個主角，又豈能沒有一衣櫃同款式的衣服作為儲備？
「這……」
售貨員小姐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您不問問價格嗎？」
「咳咳……」
緊緊跟在蓋倫身邊的娜美巧笑嫣然地走上前來，又在售貨員面前輕輕拉開了手中大帆布包的拉鍊。
這個帆布包很大，大到能將蓋倫這三天的收穫都一口氣裝下的地步。
鋼刀的頭已經在新任羅格鎮主官斯摩格的特殊關照下被迅速換成了一千萬貝利現金，再加上小丑巴基、漢默少校這些好心人的無私奉獻……
這個包的內容極為豐富，讓人很難想像娜美這位外表嬌柔的年輕女孩能夠拎得動它。
但娜美就是死死抱著它不肯鬆手，還越拎越帶勁。
見多識廣的售貨員小姐，頓時被這大包裡的玩意兒閃到了眼睛。
娜美臉上的笑容愈發開懷。
她以前只是不斷攢錢，還是第一次享受大把撒錢的快感，實在是爽到不行。
反正這些錢嚴格意義上來說都是蓋倫的財產，不花白不花。
「您家真是有錢啊……」
售貨員小姐神色恍惚地發表了最為真摯的感想。
「一般一般。」
蓋倫隨口回答道：
「我家也只是普通家庭。」
這話說得讓一旁的抗包苦力娜美嘴角一抽，忍不住沖著蓋倫投來一個不屑的白眼。
「對於我來說，金錢給自己帶來的幸福感不足5％。」
蓋倫卻是越說越順口，身上那股淡然于世的高貴氣質愈發濃郁：
「我出海的目的從來就不是賺錢，掙錢只是一個順便的事情。」
但售貨員小姐卻是已然聽得兩眼放光，店裡其他的工作人員也紛紛如眾星拱月一般圍了上來。
有錢自然是大爺。
蓋倫提出的不合理要求，在短短數分鐘之間便被雞血上頭的店員們滿足了。
數十件同款白西裝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好，又被殷勤的店員們包裝好送到了蓋倫面前。
鈔票大把大把地灑了出去，蓋倫的購物之旅便在這種簡單霸道的過程中順利完成。
接下來輪到娜美去選購衣物了，這也算是蓋倫給臨時工航海士發的員工福利。
娜美雖然早已是千萬級的隱藏富豪，卻因為淒慘的身世和艱苦的工作，一直過著節儉而低調的生活，身上穿著的也永遠是一套平平無奇的短袖短裙。
她還是人生第一次，能盡情地穿上自己喜歡的昂貴服飾。
被沉重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少女心思，終於得到了小小的放飛。
娜美隨便挑選了一件價值不菲的衣服，便在一眾店員眾星拱月的服侍下走進了試衣間。
一陣引人遐想的窸窣聲遙遙響起，讓現場的氛圍變得有些莫名的旖旎。
許久之後，換裝完畢的娜美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
出乎意料的，娜美選擇了一件與她那活潑性格大相徑庭的純白公主裙。
她一襲純色的露肩裙服，鮮亮的橙色短髮堪堪垂在那精緻的鎖骨之間，輕薄潔白的衣料層層疊疊垂下，被娜美那不科學的身材撐出一道誘人的曲線。
裙裝在娜美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下微微蓬起，露出了少女那白玉一般的修長雙腿，在明暖的燈光下勾勒著一種曖昧的弧度。
娜美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若隱若現的小酒窩可愛活潑，微翹的嘴角間卻又透露著一種天生的優雅和魅惑。
「真漂亮！」
率先誇讚出聲的卻是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售貨員小姐。
這種好聽的恭維話是她的職業技能，但今天卻是發自內心地喊了出來。
「不多說了。」
蓋倫默默地拿出一捆鈔票：「買。」
「好看嗎？」
娜美卻是沒來由地走到蓋倫面前，又多此一舉地問了出來。
「驚豔。」
蓋倫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娜美臉上的笑容又開懷了幾分。
蓋倫的眼神卻是悄然轉移到了娜美的左臂之上：
那裡輕輕系著一條淡黃色的絲綢繡帕，與娜美那瑩瑩如玉的白皙皮膚相映成趣。
但蓋倫知道，娜美戴著這條絲巾並不是為了美觀。
「你不用遮擋的。」
蓋倫輕聲說道：「我知道那裡是什麼。」
娜美的身體頓時微微一顫。
蓋倫的神色卻是突然認真起來，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三天之後，我會兌現我的承諾。」
「那條鹹魚，一定會死。」
曖昧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旁邊的售貨員小姐不知不覺地便繃緊了身體。
「恩。」
娜美只是簡簡單單地回了一個字，但眼眸之中卻蘊含著無限的光彩。
「去多挑幾件衣服吧！」
蓋倫輕輕笑著，又說出了一個男人最為霸氣的臺詞：
「隨便買，我付錢。」
……
數小時後……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蓋倫半死不活地癱坐在服裝店的座椅上，有氣無力地望著試衣間的方向。
因為蓋倫的一句話，娜美瞬間就進入了購物狂模式。
而她的購物方式還和蓋倫那種菜場批發式買法不一樣，每買一件衣服都要親自跑進試衣間試穿一下，然後再美美噠地站出來讓蓋倫欣賞一番。
旗袍、短裙、熱褲、連衣裙、貴族長裙……什麼花式的衣服都穿過。
蓋倫剛開始倒還覺得驚豔無比，看得津津有味。
隨著時間的推移，蓋倫便像是一條脫水鹹魚一樣，渾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口氣。
「買個衣服怎麼能買這麼久？」
「就不能直接打包，回家再穿？」
蓋倫忍不住捂臉歎道。
「哈哈……」
一旁的售貨員小姐雖然也疲態盡顯，但金錢的力量卻讓她擁有了超越騎士大人的精力：
「女孩子，都是這麼買衣服的。」
「唉……」
蓋倫無奈地歎了口氣，只能神色鬱鬱地繼續等待娜美小姐換裝完畢。
片刻之後，娜美又換了一套貴氣凜然的貂皮裘袍走了出來。
她活力四射地走到蓋倫面前，問出了她今天重複了無數次的問題：「漂亮嗎？」
「漂亮個鬼啊！」
蓋倫無奈地吐槽道：「大夏天的你穿什麼貂？」
「敗家娘們，快點買完衣服回家！」
「哼！」
娜美輕哼一聲，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地又跑到一旁的貨架上挑挑揀揀起來。
「先生，還是請耐心一點！」
售貨員小姐微笑著打著圓場：
「您的女朋友這麼漂亮，正適合……」
「打住！」
蓋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別說什麼漂不漂亮！」
「我這個人臉盲！」
「她漂不漂亮，我根本看不出來！」
第47章 新聞人物蓋倫
羅格鎮碼頭。
在斯摩格將羅格鎮原駐軍狠狠整頓了一番之後，征討惡龍領地的作戰計畫終於成行。
雖然原駐軍中有不少士兵都是和漢默少校同流合污的腐敗分子，但是在一番清洗之後斯摩格還是順利地將剩下的可用之人整編到了麾下，使得他這個本部上校終於拉起了一百人規模的隊伍。
而在接管了羅格鎮基地之後，斯摩格的座艦也終於從那艘袖珍的民用武裝艦艇，換成了裝載數十門火炮的標準軍艦。
斯摩格總算有了點高級軍官的威儀。
高級軍官自然是不會親自處理那些繁瑣之事的。
所以斯摩格一個人悠閒地在船頭抽煙，而他的副官達斯琪則是忙碌著指揮那些海軍士兵搬運物資、檢修設備、清點人員，為軍艦的出航做著準備。
這時海軍士兵們忙碌的動作卻是突然一滯，馬上又有一片無意識的輕聲讚歎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達斯琪順著士兵們的目光一看，只見一位身穿得體白西裝、生得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的魁梧男人正緩步向這裡走來。
「蓋倫前輩！」
達斯琪遙遙地揮了揮手，又用帶著幾分興奮意味的恭敬語氣對蓋倫打著招呼。
蓋倫也微微頷首致意。
然而，海軍士兵們的關注焦點自然不會和達斯琪一樣，他們的目光都緊緊跟在了蓋倫身旁那個一身純白露肩裙裝的橙發少女身上。
娜美在昨天跟著蓋倫一番採購之後，竟是換下了她那身萬年不變的短袖短裙，穿上了她選中的那件一開始被蓋倫評為「驚豔」的露肩短款公主裙。
「怎麼樣？」
娜美享受著周邊人等欽慕的目光，又有些得意地對身旁的蓋倫問道：
「我這麼穿好看吧？」
「還行。」
蓋倫聽到這個熟悉的問題就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語氣也變得僵硬起來。
「哼！」
娜美有些不滿地撅起嘴來：「你昨天給我買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蓋倫頓了一頓，卻是對娜美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好看是好看……」
「但是你這又露膀子又露腿的……」
「哪有人穿成這樣出海作戰？！」
「恩？」
娜美卻是不明所以地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裸露在外的瘦削香肩和探出裙外的修長雙腿，又一臉無辜地說道：
「這樣穿有什麼問題嗎？」
「很多女孩子們都是這樣出海的吧……？」
「額……」
看著娜美那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蓋倫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相比記憶中「未來」娜美的穿著方式，現在這個只是穿了短款露肩裙裝的娜美的確已經算是極為保守了……
而大海上的各路美女，穿著也一個比一個清涼。
真是想像不出這些性情豪爽的少女們到底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技巧，才能讓自己不在激烈的戰鬥中走光。
「你想穿就穿吧……」
思維僵化跟不上本世界開放風氣的蓋倫，索性也就不對娜美的穿著方式發表意見了。
反正娜美這麼穿，的確是養眼了許多。
「這次回到可哥亞西村……」
娜美的神情卻是突然認真起來，聲音中帶著堅定：
「我想讓他們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我。」
站在蓋倫身邊、站在那艘軍艦面前，此時的娜美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不僅僅是一套華麗的新裝，更是內心對於新生活的希望。
她終於有了正面反抗惡龍的勇氣。
「娜美小姐？！」
身旁卻是突然傳來另一個驚詫的聲音。
蓋倫和娜美轉頭一看，卻是不知何時已經趕到碼頭的華萊士。
他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做好決定，要跟隨蓋倫這個人形新聞製造機一同前往可哥亞西村，對騎士蓋倫的英勇事蹟進行跟蹤報導。
華萊士頗為嘖嘖稱奇地讚歎道：「娜美小姐的變化真大啊！」
「能拍張照嗎？」
「當然可以！」
娜美欣然接受了這個請求。
但華萊士卻是沒有像以往那樣掏出照相機，反而拿出了一隻奇怪的大蝸牛放在手上，然後對著娜美和蓋倫擺出了攝影的姿勢……
娜美和蓋倫都微微一愣。
蓋倫仔細打量著華萊士手中的那個明顯是活物的大蝸牛，有些愕然地問道：「這是……電話蟲？」
「沒錯！」
華萊士有些得意地介紹著他的新裝備：
「這是具有攝像功能的影像電話蟲。」
「不需要膠捲，不僅能拍攝、存儲大量的照片，還能錄製影像……」
「連結到特殊的外部通訊設備之後，還可以即時將照片和影像遠端傳真回報社本部。」
「影像電話蟲？」
娜美卻是吃了一驚，又略帶驚奇地問道：「這東西很貴吧？！」
的確，電話蟲在東海就已經算是稀缺生物……
更上一層的、功能豐富得如同數碼相機加傳真機的影像電話蟲，在娜美這種底層勞動人民的印象中就更是傳說中的寶物。
娜美這麼一個職業的盜賊，卻連影像電話蟲的具體價格都無從探知，腦海中對它只有一個「很貴」的印象。
因為層次實在差得太遠。
「是啊！」
華萊士輕輕點頭，又說道：
「我們報社這樣的設備也不多，只有高等級的記者才有資格使用。」
「普通記者捕獲到的新聞價值不大，也沒有必要使用這種昂貴的即時傳真設備。」
「哦？」
蓋倫卻是聽出了華萊士的弦外之音：「你已經升職了？」
「托蓋倫大人的福，我捕獲到了世界級的大新聞。」
華萊士對著蓋倫感激地點頭示意，又神色激動地說道：
「在下不才，已經升職成為《東海日報》的副社長了！」
「《東海日報》報社的副社長？」
娜美有些驚詫地喊出聲來：「那可真是……」
這個職位的含金量可比聽起來厲害得多。
因為「新聞鳥」這種特殊生物的存在，大海上除了無風帶以外的每一個島嶼，幾乎都在報紙發行的覆蓋範圍之內。
類似海賊王處刑級別的大新聞，可以在三天之內就傳遍整個世界，達到婦孺皆知的地步。
在這種情況下，掌控著輿論的報社其實就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大海形勢的走向，其影響力不言而喻。
而《東海日報》，正是東海海域發行量最大的報紙。
雖然其影響力和偉大航道上那些大報社不能比擬，但也足夠主導整個東海海域的輿論走向。
再加上世界政府統治力薄弱、新聞監管不到位，地方報社的存在感就更強了。
娜美打量著華萊士那副和副社長這個職位比起來年輕得過分的面孔，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
「我們這兩天搞的新聞有這麼大麼？」
「竟然直接讓你升職成為副社長？」
「這個……」
華萊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其實也有一小部分的其他原因。」
「東海日報的幕後金主，就是我父親。」
「唔……」
娜美的神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她想到了之前華萊士隨手拿出的巨額採訪費用：
「怪不得你一個小記者，出手竟然那麼闊綽。」
「哈哈……」
華萊士說道這裡卻是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娜美小姐和蓋倫大人對我還是有不少幫助的。」
「父親他一直不支援我當記者，是你們幫我證明了我作為記者的能力，最終才改變了他的看法。」
華萊士又揮了揮手中的影像電話蟲，說道：
「別多說了，兩位來拍張照吧！」
「你們現在的形象很完美，我想拍下來傳真回報社，用來當那篇專題報導的配圖。」
「哦？」
蓋倫有些奇怪：「那篇新聞你還沒有發出去麼？」
「並沒有。」
「這畢竟是牽扯到海軍英雄和海賊王船員的世界級大新聞，自然需要謹慎對待。」
華萊士一臉認真地解釋道：
「而且新聞裡還牽扯到了娜美小姐，考慮到我們接下來剿匪行動的隱蔽性……」
「我特地安排好了發行時間，這篇新聞報導的傳遞大概會和我們的剿匪隊伍在同一時間內到達可哥亞西村。」
「原來如此……」
娜美有些感激地對著華萊士點頭致意。
「說起來……」
蓋倫突然有些好奇地說道：「既然是關於我的報導，我能提前看看新聞稿嗎？」
「沒問題！」
華萊士很爽快地從隨身的公事包裡取出了一疊文稿：
「這是我寫的新聞樣稿，您拿去看吧！」
「從鋼刀到小丑巴基再到羅格鎮的腐敗駐軍，裡面記載的都是蓋倫大人的英雄事蹟！」
「很好。」
蓋倫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迫不及待地接過華萊士遞來的新聞稿審閱起來。
畢竟是第一次成為新聞人物，蓋倫對此還是十分期待的。
片刻之後……
「我說……」
蓋倫臉色陰沉似水：
「這個『五五開』和『一本道劍豪』……」
「都是些什麼鬼啊？！」
第48章 不戰而慫人之兵
兩天后。
可哥亞西村，惡龍樂園。
阿龍的形象十分對得起他鯊魚魚人的身份：
身高接近三米，渾身藍色的皮膚，眼神凶煞如鷹隼，滿口尖牙利齒，那鋸齒狀的長鼻子更是如同一把鋼鋸一般銳利堅硬。
再加上他那渾身鋼錠一般的肌肉塊，烙印在胸膛和手臂上的大片赤色紋身。
看起來便是一個令人生畏的……
大流氓頭子。
阿龍的確只是一個大流氓頭子。
雖然阿龍一直自詡為高等種族、天天嚷嚷著要建立什麼「惡龍帝國」、統治全世界人類……
但是這位未來的魚人帝國皇帝，這麼多年來做的事情基本就是——
收保護費。
惡龍帝國的大好江山，也只有可哥亞西村周邊的二十個村莊而已。
唯一和建立帝國這種宏圖偉業有關的東西，大概就是惡龍逼迫娜美畫的那些東海海圖了。
這一天，阿龍又一次為「魚人帝國」的國家大事殫精竭慮起來：
「那個老鼠，是今天過來嗎？」
「沒錯。」
他的忠實部下、魚人空手道高手克羅歐比馬上回答道：
「和老鼠上校約定見面的日期就是今天。」
「哼！」
阿龍冷哼一聲，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
他向無辜村民收保護費的同時，卻又要定時向地方海軍的老鼠上校交保護費……
因為阿龍一夥畢竟是偉大航道上來的魚人，如果沒有腐敗軍官為其遮掩的話，他們在海軍眼中肯定會是一個十分扎眼的角色。
為了坐穩土豪村霸的位置，阿龍不得不忍氣吞聲定時給老鼠上校送錢。
當然，驕傲的阿龍是不會承認自己這是在交保護費的。
「這個弱小又骯髒的下等生物！」
阿龍無師自通地使出了阿Q式的精神勝利法：
「待到我們魚人日後統治大海，我一定要讓那只貪婪的老鼠把吞掉的錢全都給吐出來！」
「是、是！」
狗腿子們紛紛點頭稱是，仿佛偉大的魚人帝國明天就能建成。
但阿龍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因為他其實比老鼠上校還要貪財。每一次要花錢賄賂老鼠上校的時候，阿龍都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而一旦阿龍心情不好，他就會從淩虐弱者的過程中尋求寬慰。
於是阿龍沉吟片刻，張口便怒氣衝衝地問道：
「可哥亞西村這個月的贖金，怎麼還沒有交上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暴虐和殘忍。
「已經在催了，但是那邊一直湊不齊錢。」
一個屬下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湊不齊？！」
阿龍的聲音中滿是不悅，嘴角又咧開了殘忍的弧度：
「那好啊……」
「我就親自過去幫幫他們！」
……
可哥亞西村。
一眾村民正愁容滿面地在村中集會。
「唉……」
治安官阿健神色鬱鬱地看著眾人的臉龐，十分無奈地問道：
「大家真地湊不出更多的錢了嗎？」
「這個月的贖金再不交上去，惡龍那個混帳恐怕又要借題發揮來村子裡搞破壞了……」
「實在是沒辦法了！」
一個臉色蒼白的村民沉聲說道：
「近來捕魚的收穫一般，田地裡的作物也沒到收成的季節。」
「我們實在是湊不出更多的錢了！」
可哥亞西村的每個村民每個月都需要向惡龍交付十萬貝利的贖命錢，才能保護自己不被惡龍海賊團的魚人殺死。
這樣的負擔，對於一個除了農業漁業便別無產出的偏遠村莊來說實在是太過沉重。
「要不……」
一個村民有些怯怯地提議道：「要不再去找諾琪高湊點錢吧？」
現場一片沉默。
阿健更是面色陰沉如水，這難看的臉色使得他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愈發猙獰了幾分。
不僅是阿健，所有的村民其實都知道這背後的含義……
諾琪高是娜美的姐姐，平日裡也只靠種植橘子樹勉強維持生活而已。
找諾琪高湊錢，其實說白了就是又一次地將保護可哥亞西村的重擔壓到了娜美這個孤苦少女的肩膀上。
村民們都不想這樣做，但卻總會被殘酷的生活逼得走投無路。
阿健渾身顫抖著，心中滿是痛苦。
他作為治安官無法保護村子，反而一次又一次被迫地將責任推到他視作女兒一般重視的娜美身上。
「阿健、阿健！」
一旁卻是突然傳來一個激動的女聲。
眾人循聲而去，只見一名藍發少女正滿臉興奮地朝這邊跑來，手上還揮舞著一張報紙。
這位相貌姣好的少女，正是他們剛剛談論的娜美的姐姐諾琪高。
「諾琪高，發生什麼了？」
阿健勉強地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他想儘量在孩子面前表現得不是那麼難看。
「你看這個！」
諾琪高氣喘吁吁地跑到阿健身前，顧不上休息便將手中的報紙遞到了阿健面前。
「額？」
阿健不明所以地接過那張報紙，又隨意地掃了一眼大標題：
「東海騎士蓋倫的長篇專題報導？」
「這是誰？」
諾琪高神色激動地說道：「別管這個，你往下看！」
阿健把眼神往標題下方一瞟，情緒頓時變得比諾琪高還要激動三分：
「娜美？！！」
「她怎麼上報紙了？！」
「什麼？」
一眾村民們都一驚一乍地喊出聲來。
他們二話不說就紛紛圍靠了過來，滿臉關切地看向了那張報紙。
只見那報紙上明晃晃地放著一張照片：
身著華貴公主裙的娜美與一身白西裝的蓋倫並肩而立，對著鏡頭微微笑著。
一個優雅動人、一個器宇軒昂，便真如報紙上寫的「騎士與公主」一般完美。
村民們頓時看得一臉懵逼。
他們來不及猜測，注意力便完全被那篇專題報導中豐富精彩的內容給吸引住了。
良久之後……
阿健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娜、娜美她……找男朋友了？！」
「看來是的。」
諾琪高鄭重地點了點頭。
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很自然的……
因為報紙上關於「騎士蓋倫」的愛情故事，其主體內容全都是娜美在華萊士那天價採訪費的誘惑下親自添油加醋改編而成的。
原來騎士和小偷偶遇的簡單情節，在娜美和華萊士的共同操刀下已然豐富成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娜美她……都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年紀嗎？」
阿健只是繼續喃喃自語地重複著這句話。
他一直將娜美當作女兒看待，現在卻是突然有種家裡白菜被豬了拱的失落感。
但其他村民的注意力卻全集中在了那頭「豬」的身上……
「娜美的男朋友……」
一個村民神色滿臉不敢置信地說道：「竟然是這麼強大的男人？！」
另一個村民更是滿臉興奮地附和道：
「不僅僅是強大……」
「那傢伙好像還是某個大王國的高等貴族啊！」
「唉……」
阿健的思維卻是還轉不出彎來：
「娜美這種身份，找這麼強勢的男朋友會不會不太好？！」
「先別考慮這個！」
一個村民神色激動地說道：
「如果娜美的男朋友肯出手的話，我們的村子就有救了！」
大家顯然都想到了這一點。
他們那因為艱難生活而變得枯黃乾瘦的臉，也都因此湧上了一片片激動萬分的異樣紅潤。
「哦？」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眾人背後悠悠響起：「你們村子有救了？！」
村民們的身體齊齊一顫，額上很快便泛起一層冷汗。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影子又遮擋住了大片的陽光。
眾人艱難地轉頭望去，只見魚人惡龍正帶著幾個小弟站在他們背後，臉上還都掛著殘忍而暴虐的笑容。
熱鬧的村子頓時回歸到一片壓抑的死寂之中。
「哈哈哈……」
阿龍肆意地大聲狂笑起來，又用粗獷的聲音說道：
「我好像聽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呢？」
那一雙飽含殺意的銳利眼眸從一眾村民身上掃過：
「娜美她……是不是有些不安分了？！」
村民們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惡龍對視。
「把那份報紙拿過來！」
阿龍隨口吩咐著身邊的小弟，又獰笑著說道：
「竟然還想反抗我的統治？」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讓你們敢如此囂張！」
村民們手中攥著的報紙很快就被送到了阿龍手中，幾個魚人小弟也有些好奇地湊了過來。
「東海的正義騎士？！」
阿龍只看了一眼標題便不屑地嗤笑出聲：
「到底是下等種族！還在期待正義騎士這種東西嗎？」
阿龍又繼續往下看……
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難看得像是吃了兩斤屎——
只見那報紙上一五一十地記載著東海的正義騎士蓋倫在短短三天內的輝煌戰績。
懲治鋼刀海賊團、擊敗羅格鎮腐敗海軍，這種消息在最弱之海東海就已經夠震撼了。
可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擊敗海賊王船員、四皇摯友小丑巴基……
三回合擊敗海軍本部上校斯摩格……
和海軍英雄卡普切磋，勝負五五開……
連海軍本部劍術高手都為之折服的一本道劍豪……
「老、老大？」
一個魚人小弟打著哆嗦，忍不住說道：「我們跑吧？！」
「……」
之前還不可一世的阿龍渾身顫抖著，一言不發。
複雜的情緒在他胸中發酵，又終於在良久的沉默之中驀然爆發：
「跑！」
轟！
火炮轟鳴。
阿龍循聲望去，只見他心愛的惡龍公園已然燃起了刺眼的火光。
第49章 路遇「友軍」
不久之前，可哥亞西村附近海域。
娜美站在軍艦艦首，遠遠眺著前方那尚且空無一物的海平面。
故鄉的海風輕輕拂過面龐，撥弄著她梳理整齊的髮絲，又呈現出一種稍顯淩亂的層次感。
但娜美卻是無心整理自己的儀態，只是心情複雜地眺望著越來越近的故鄉。
「怎麼樣？」
斯摩格走到娜美身邊，又開口問道：「還有多遠？」
娜美細細地感受著身周空氣的流動，傾聽著腳下海流的脈搏，很快便根據她那天才航海士的天賦做出了精准的判斷：
「全速航行的話，二十分鐘內便能抵達。」
「好！」
斯摩格二話不說便轉身對著一眾海兵吼道：「全員，戰鬥準備！」
「是！」
海軍士兵們氣勢如虹地齊齊回應著，聲如雷震。
長刀出鞘，子彈上膛，那數十門火炮也以一種駭人的姿態從軍艦艙體後探出了猙獰的炮口。
這艘體型龐大的戰艦，終於展露出了它那銳利的獠牙。
軍艦的瞭望員也打足了十二分精神，一刻不停地探查著航向前方的狀況。
斯摩格抄起了沉重的十手，達斯琪上士悄然將手搭上了腰間的名刀時雨，華萊士準備好了影像電話蟲堅守著新聞戰線，就連娜美也攥緊了她慣用的防身長棍。
只有蓋倫還是一身白西裝悠閒地站在娜美身邊，反正他的鎧甲大劍隨時都能召喚出來。
「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斯摩格深吸一口雪茄，又用十分凝重的語氣告誡起下屬來：
「這次的對手可不是東海的小海賊，而是偉大航道上來的魚人！」
「小心別死了！」
魚人的力量天生就是人類的十倍，對普通的士兵來說卻可以說是不小的挑戰，尤其是隊伍裡那些剛從羅格鎮基地整編來的地方駐軍。
更何況，之前蓋倫還把阿龍分析成了與王下七武海談笑風生、和海軍大將短兵相交過的恐怖角色。
「蓋倫？」
斯摩格在檢查完部下的備戰情況後，便又走過來一臉嚴肅地問了起來：
「那個惡龍海賊團，真的和當初的太陽海賊團有關聯？」
「的確有關聯。」
蓋倫認真地回答道：
「事實上惡龍海賊團中還有不少成員，就是當初太陽海賊團上的雜兵。」
斯摩格的臉色愈發凝重。
當初的太陽海賊團是什麼水準，他可清楚得很。
「別太擔心了！」
蓋倫臉上卻是露出了極為不屑的笑容：
「不過和他老大魚人英雄費舍爾·泰格比起來，阿龍只能算是一條不入流的雜魚。」
「魚人英雄？太陽海賊團？」
娜美靜靜聽著蓋倫和斯摩格的對話，終於按捺不住地問道：
「上次你們也說過這些……」
「惡龍一夥的來歷，到底是什麼？」
「這個……」
蓋倫望了娜美一眼，沉聲說道：
「太陽海賊團的船長費舍爾泰格，是阿龍曾經追隨的老大。」
「但是與惡龍這魚渣不同，他是貨真價實的英雄。」
斯摩格默然不語，作為海軍他不方便贊同這樣的言論，雖然他心裡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英雄？」
娜美輕蹙著眉頭反問道。
魚人在娜美的心目中，基本就是惡魔和人渣的代言詞。
這個詞和「英雄」二字組合在一起，讓娜美覺得十分刺耳。
「沒錯。」
蓋倫認真地講解道：
「他曾經向世界貴族發起進攻，把成百上千的魚人和人類奴隸都從貴族的牢籠裡解救了出來。」
「魚人奴隸？」
娜美的聲音中充滿了詫異：「他們不是自稱為高等種族嗎？」
「呵！」
斯摩格不屑地輕哼一聲，又說道：
「魚人在偉大航道上可不是什麼『高等種族』。」
「恰恰相反，他們是被大部分人類歧視的存在。」
蓋倫又接著斯摩格的話科普道：
「魚人連踏上陸地的資格都沒有，還是奴隸販子眼中的香餑餑。」
蓋倫頓了一頓，作了一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
「魚人在偉大航道上的處境，決不會比你家鄉那些被魚人欺壓的村民好多少。」
「而太陽海賊團的成員，更是有大半都是被世界貴族蹂躪過的奴隸。」
「什……什麼？」
娜美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著，眼神中隱隱出現了幾絲紛亂的情緒。
「喂喂！」
蓋倫覺得勢頭不妙，馬上又說道：
「你這不會是要同情那些雜魚吧？」
娜美沒有回答，僵硬的臉色卻是出賣了她內心的想法。
「聽好了！」
蓋倫語氣凝重地說道：
「經歷再怎麼悲慘，也不是他們在其他人身上製造悲劇的理由！」
他的語氣中鄙視的意味愈發濃郁：
「像費舍爾泰格那樣敢於向強者揮刀的角色，才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而把自身的痛苦轉嫁到無力反抗的弱者身上的阿龍，只配得上雜魚這個稱呼。」
「是……」
娜美緊攥著雙拳，腦海中閃過多年來痛苦黑暗的回憶，眼中的堅定終於再次凝實起來。
「說起來……」
斯摩格卻是有些奇怪地說道：
「惡龍一夥既然是偉大航道上的魚人，又和太陽海賊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為什麼藏在東海這麼多年還沒有被海軍發現？」
東海海軍的品質就和東海海賊的品質一樣低，向來是小事懶得管、大事不敢管，但卻也有著一條特殊的紅線……
有些事情，是這些地方海軍不得不管的。
比如說牽扯到世界政府加盟國貴族的事件、影響到世界政府財政收入的事件、威脅世界政府統治穩定的事件……
小事情不管自然壓得下去，可這些大事情地方海軍要是也不管，鬧大了就會被上級嚴厲追責。
而太陽海賊團就是世界政府的眼中釘，偉大航道上的魚人也同樣是人類王國重點排斥的對象。
很難想像惡龍一夥帶著這麼亮眼的光環，卻還能安心在東海當土霸主。
「這個嘛……」
蓋倫想了一想，回答道：「我在收集情報的時候的確有所發現。」
「發現什麼了？」
斯摩格好奇地問道。
「還記得漢默少校嗎？」
蓋倫意味深長地說道：
「惡龍頭上有一個差不多的存在，一直收著他的黑錢當他的保護傘。」
「好像叫什麼……老鼠上校來著。」
「什麼？！」
斯摩格的眼神頓時銳利起來，情緒控制不住地暴躁起來：
「東海海軍裡竟然還有那種敗類？！」
在羅格鎮事件之後，斯摩格對於腐敗海軍的恨意甚至已經超過了對那些人渣海賊的仇恨。
「呵……」
娜美卻是很不客氣地擠兌道：
「『竟然』這個詞用得可不太準確。」
「這種情況，才是東海的常態啊！」
一陣薄薄的煙霧緩緩飄起，神色陰鬱的斯摩格又一次進入了灰霧霾模式。
怒火在無聲中發酵。
他咬牙切齒地正想說什麼，軍艦上的瞭望員卻是大聲喊道：
「報告！斯摩格上校！」
「前方發現艦船！」
瞭望員頓了一頓，又大聲地補充道：「是海軍軍艦！」
「什麼？有軍艦？」
斯摩格神色一滯，又喃喃自語道：
「這裡怎麼會有其他海軍？」
「難道是……？」
斯摩格想起了蓋倫剛剛說的話，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
於是，他沉著臉吩咐道：
「打旗語！表明我們的身份！」
「讓那艘軍艦開過來！」
「是！」
一旁的海軍士兵們敬了個禮，便忙碌著沖著遠處的不明軍艦打起旗語來。
海軍內部有一套用來和友軍交流的特殊旗語。
東海每一個海軍支部，都在這套旗語系統中有專屬自己的身份標識。
而所有東海支部海軍都知道，羅格鎮海軍支部是東海級別最高的海軍基地，是海軍本部直接派遣下來的「欽差」。
在那些雜牌海軍面前，斯摩格部就是絕對的上級部隊。
果然……
在亮出上級部隊的標識之後，遠處那艘海軍軍艦磨蹭了許久，到底還是聽話地按照斯摩格的吩咐開了過來。
兩艘軍艦交匯停穩之後，對面船上的海軍士兵便齊齊地向著斯摩格敬禮。
斯摩格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站在甲板上注視著對面船上的主官：
那是一個相貌猥瑣的男人，一個真地能讓人從他外貌上就覺得他猥瑣的男人——
滑稽的老鼠耳朵帽子、身材乾瘦像是猴子、兩縷歪歪斜斜的八字鬍……
兩隻不敢直視斯摩格的小眼睛不安分地藏在帽檐下，眉宇間滿是討好之色，額間還滲著一層薄薄的冷汗。
用獐頭鼠目這個詞來形容他，卻是恰到好處。
「海軍本部上校，斯摩格。」
「你是哪個部分的？」
斯摩格淡淡地說道，一雙銳利的眼神已然釘在了那個猥瑣的男人身上。
「東、東海十六支部上校……。」
那猥瑣男人哆哆嗦嗦地敬了一禮，又戰戰兢兢地說出了那個和他形象完全相符的真名主角姓名：
「老鼠（Mouse）。」
「哦？你就是老鼠上校？」
斯摩格眼中的煞氣更甚：「那可真是幸會了！」
第50章 先鋒官老鼠上校
老鼠上校、斯摩格上校，聽起來好像是平起平坐的存在。
但是海軍內部的人員都知道：
本部海軍的軍銜含金量比起支部海軍的軍銜來是要高上三階的，無論是個人的實力、還是軍官的地位。
所以老鼠這個東海十六支部的水貨上校，在斯摩格這個海軍本部的精英上校面前只有低聲下氣當孫子的份。
坐鎮羅格鎮的斯摩格，已經可以說是東海海軍的最高長官、鎮守一海的海軍總督。
見到長官、還是在做虧心事時撞見長官，老鼠上校自然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你……」
斯摩格那帶著幾分煞氣的聲音在老鼠上校耳畔悠悠響起：「來可哥亞西村做什麼？」
「這……」
老鼠上校的身體一僵，平日裡能言善辯的舌頭此刻卻是像打了結一般憋不出話來。
他來可哥亞西村做什麼？
這能跟上司說嗎？
難道說自己其實是在走出軍營、深入群眾，和地方擁軍模範的阿龍同志來上演軍民魚水情嗎？
老鼠上校額間的冷汗頓時又厚了兩層，最終凝聚成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淌下來。
再仔細一想……
斯摩格上校他是羅格鎮的本部駐軍長官、是東海海軍最後一道防線，其主要任務是看守偉大航道大門，輕易不會離開自己的轄區。
東海最精銳的羅格鎮海軍來可哥亞西村這種偏遠村莊做什麼？
老鼠上校稍稍發動腦子，就知道是惡龍海賊團那群天生長著嘲諷臉的魚人暴露了！
那麼，他這個海軍上校竟然大喇喇地出現在惡龍海賊團的領地中央……
這背後的貓膩，不言而喻。
「怎麼？」
斯摩格卻是又咄咄逼人地出聲問道：「說不出來嗎？！」
他言語中的火藥味已然十分濃郁。
斯摩格麾下的一眾海軍也在上司的暗示下悄然握緊了手中的刀槍，而娜美更是用憤怒至極的眼神死死盯著老鼠上校——
娜美已然明白，面前這個猥瑣的海軍上校就是導致她家鄉多年來被惡龍奴役破壞的罪魁禍首之一。
「我、我……」
老鼠上校在這極度緊張的氛圍中瘋狂地組織詞彙，最後心一橫、牙一咬……
他謙恭過頭而彎下的脊背一下子挺直，然後用那張猥瑣的臉強行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最後大聲喊道：
「我接到群眾舉報，查明可哥亞西村有惡龍海賊團橫行鄉里、魚肉百姓！」
老鼠上校越說越入戲，到了最後竟是真地用一雙老鼠小眼勉強瞪出了正義海軍的氣勢：
「保境安民、清剿匪患，是我們東海海軍十六支部的神聖職責！」
「我是率軍來剿匪的！」
「哈？」
一陣吸氣聲哄然響起。
聲音的來源有娜美、蓋倫、斯摩格的部下……
甚至還有老鼠上校自己的部下。
娜美那幾乎要淬出火來的眼眸中，明晃晃地寫著這麼幾個大字：「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蓋倫更是毫不客氣地出言嘲諷道：
「老鼠上校，您這形象是不是不太合適說這種話……」
老鼠上校卻是強自頂著眾人的質疑，又硬著頭皮說道：
「這位大人……」
「雖然我長得有些對不起海軍的形象，但是我的正義之心卻是經得住考驗的！」
老鼠上校在賭，在賭對方沒有任何能證明他官匪勾結的證據。
雖然漏洞很多，但至少能暫時為他博得一線生機。
「呵呵……」
斯摩格卻是冷笑一聲，抬手就想給對方來一記十手。
他已經受夠了那些混在海軍隊伍中的渣滓，只覺得他們就像是鮮活肌體上的腐肉一樣令人作嘔。
而老鼠上校那詭異的表現，已然證明了蓋倫之前的說法。
所以不管有沒有確切的證據，斯摩格都準備先把對方拿下再說。
「正好！」
蓋倫卻是微笑著站了出來，堪堪擋住了斯摩格的攻勢。
在斯摩格不解的目光下，蓋倫卻是輕輕地拍了拍老鼠上校的肩膀，又說道：
「我們正是奉了本部卡普中將的命令，來此清剿惡龍海賊團的！」
「卡普中將？」
老鼠少校愕然驚呼，心中更道不妙：
惡龍那魂淡，竟然連海軍英雄卡普都盯上他了？！
那這條鹹魚算是死定了！
蓋倫又用平緩的語氣說道：
「既然老鼠上校你部也是前來清剿海賊的正義之師，不如……」
「我們就合軍一處、共討賊寇吧！」
「額？」
老鼠上校微微一愣，馬上點頭稱是：
「長官說得對啊！」
「我願意跟隨斯摩格上校一起討伐惡龍！」
「那還等什麼？」
蓋倫滿意地拍了拍老鼠的肩膀，說得：「快回去備戰，和我們一起進軍惡龍領地吧！」
「是！」
老鼠上校神情嚴肅地回答著，轉身便吩咐起下屬整軍備戰。
他是認真的。
因為老鼠上校剛剛也徹底想通了：
十六支部的部下都和自己是一丘之貉，說什麼也不會主動出賣他貪污腐敗的罪證。
那麼，還能咬他一口的角色便只有……海賊惡龍了！
一定要殺了他、徹底堵住那條鹹魚的嘴！
老鼠上校心中這麼想著，眼神中竟是充滿了少有的堅定之意。
而斯摩格則是悄悄湊到蓋倫身邊，有些不解地問道：
「蓋倫，你這是做什麼？」
蓋倫看著老鼠上校那激動備戰的身影，不懷好意地笑道：
「他不是說自己是來清剿惡龍的嗎？」
「那就讓他們出點力吧！」
……
兩艘軍艦航行一段時間後，很快便齊頭並進地抵達了惡龍領地之外。
娜美看著惡龍樂園那熟悉的景象，記憶中的噩夢和現實中的希望在腦海中交織，思緒萬千。
「那個建築……」
斯摩格看著惡龍樂園裡那幢高樓，有些詫異地說道：「和香波地群島上的很像啊！」
「果然是偉大航道上來的魚人……」
「呵……」
蓋倫很不屑地評論道：
「自詡為比人類尊貴的高等種族，卻還是把人類那貪圖享受的壞習慣學得青出於藍。」
「開炮吧！」
斯摩格淡淡地下了命令：「讓老鼠上校所部也開炮！」
早已摩拳擦掌待命已久的海軍炮手馬上就拉響了火炮的引信，讓軍艦上如森林般密集的火炮群轟然咆哮起來。
老鼠上校也欣然領命，瘋狂地催促下屬用火炮覆蓋打擊那些魚人。
「開炮！開炮！」
老鼠上校揮舞著手中的指揮刀，對下屬瘋狂地嘶吼著。
他現在可能是這裡最想把惡龍炸死的人。
炮彈如下雨一般自天空墜向惡龍樂園，阿龍花了無數壓榨而來的保護費建成的惡龍樂園，在刹那間便被轟成了一片硝煙遍地、磚瓦崩碎的廢墟。
「終、終於……」
娜美默默地看著這壯觀的景象，琥珀一般的雙眸中已然在悄然間噙滿了淚水。
一番覆蓋式炮擊之後，留守在惡龍樂園裡的魚人出現了一定程度上的傷亡。
但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的傷亡。
對於身體素質遠超常人、隨時能跳進深水中避難的魚人們來說，躲避炮彈並不算是什麼難事。
在海軍的一輪炮擊結束之後，魚人們很快便發動起了反擊。
數十名骨筋腱強的高大魚人手持各種兵刃，怪叫著向海灘外的海軍軍艦發起了衝鋒。
除了這些魚人以外，還有……
「那、那是什麼玩意兒？」
老鼠上校瘋狂的神色頓時僵在了臉上……
因為他看到了一頭恐怖的巨獸出現在了自己艦船的前方。
那是惡龍海賊團從偉大航道上帶來的特殊戰鬥員——海獸「哞哞」。
哞哞是一頭海牛，長著奇怪的魚尾和小半身鱗片，上半身卻像是一頭奶牛一般憨態可掬。
但無論它長得再怎麼憨厚無害，體型比海軍軍艦還要大上兩圈的大海牛哞哞在老鼠上校和他的部下眼裡就是一頭恐怖至極的海怪。
「惡龍他還藏著這種底牌？！」
老鼠上校驚慌失措地喃喃自語著，又下意識地轉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斯摩格的座艦。
然而……
斯摩格的海軍軍艦不知何時已然悄悄地往後撤了好幾百米。
不僅如此，那艘軍艦上的火炮炮口竟然還全都對準了自己這個「友軍」……
「老鼠上校！！」
蓋倫遙遙望著已經渾身大汗淋漓的老鼠上校，幸災樂禍地大聲喊道：
「看你戰意堅定、矢志擒賊，斯摩格上校十分欣慰！」
「上峰已經研究決定了！」
「這次剿匪行動的先鋒官，就由你來當！」
「啊？」
老鼠上校臉色一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不遠處越來越近的大海怪哞哞。
「這是正式的軍令！」
斯摩格也很配合地厲聲吼道：「如有私自撤退，立斬不饒！」
老鼠上校看了看前方那越來越近的大海怪，又看了看後方對準自己的鋥亮炮口……
百轉千回的思緒繞作一團，又盡數卡在了喉嚨裡：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