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無法使用術式又不能算是活人的夏油傑在並盛町留了下來, 他沒有聯系盤星教的家人們也沒有要逃離貓澤家的意思,反而是以類似家庭教師的身份在貓澤家獲得一席之地。
無論是高中的課程還是咒術方面的理論和一些特殊的應用,他都能講的頭頭是道, 輕易讓貓澤奈奈沉浸其中, 甚至學會了不少東西。
過去在夢境世界學到的咒術理論只是些許皮毛,根本比不得夏油傑這個真正在咒術高專待過三年, 甚至對咒靈有著深刻理解的咒靈操使。
輕入淺出的點撥讓貓澤奈奈迅速明白過去一知半解的事物。
夏油傑作為家庭教師來說,無疑是有著相當優秀的能力。
不過要是他能不在教學的時候,偷偷夾帶私貨試圖把自己的大義傳播給貓澤奈奈就好了。
原以為無法使用術式會對夏油傑造成莫大的打擊,誰能想到這個有著相當理想化大義的男人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振作過來。
他甚至沒有像夢境世界的過去一般,迷茫猶豫幾個月乃至一年時間。
夏油傑的大義還是需要有人來實現, 雖然他現在還可以使用咒力, 本質上也是咒力維持著他身體的驅動以及活動能力,但失去【咒靈操術】無疑讓他的大義實現變得更加困難。
而且維持他身體活動的術式是金蟒蘭波的【彩畫集】,沒有貓澤奈奈的同意, 他想要離開並盛町回去盤星教繼續聚集起過去的教眾都困難。
還有平安夜發動的百鬼夜行,原本沒太引起咒術界注意的盤星教都被打散, 他的家人們在五條悟的授意下沒有被抓回去受刑,但要是立刻出現再聚集在某個地方, 肯定會被五條悟盯上。
發動一次百鬼夜行讓夏油傑損失甚大,失去數千只咒靈都沒有奪回來的詛咒女王解咒成功,夏油傑渴望得到的無限咒力化作泡影。
「奈奈,夏目漱石不是政治家,他雖然過去被印在一千圓的紙幣上面,但這只是因為他在文學方面有著非常出色的成就與政治家沒有什麼關系。」
他穿著一身普通的高領毛衣, 指尖落在貓澤奈奈的試題本輕點一下, 嘴角揚著淺淺無奈的笑意:「奈奈對近代的作家都不是很熟悉啊。」
烏亮的黑發自然披散落下來, 耳垂還帶著他十幾年如一日的黑色圓扣耳釘。
黑貓太宰晃悠兩下尾巴,山竹般的黑貓爪爪並起落在試題本的一角,阻止貓澤奈奈想要翻回前面翻看試題解析的小動作:「奈奈,不許作弊。」
「我沒有要作弊,只是想看一下。」她弱弱應聲。
任誰在做試題的時候,同時接受兩個家庭教師介紹兩個世界不同的歷史發展都會一不小心寫錯的。
距離升學考試不剩幾天的日子,黑貓太宰偏要過來插一腳她的復習,甚至不時提幾句在他們原本的世界,夏目漱石是什麼人,福澤諭吉和通口一葉又在做什麼……
非常干擾考試生復習的進度。
「奈奈,這麼容易受到旁人的干擾,可是很難復習出成果的。」夏油傑不動聲色看了黑貓太宰一眼。
呆在貓澤家這些日子,饒是貓澤奈奈沒有專門告訴他,家裡這些小動物有什麼特異能力,夏油傑也不可能毫無察覺。
他知道貓澤奈奈有特殊的方法跟他們溝通,這些看似普通動物都有著特殊的術式能力。
像是維持住他身體活動的術式能力就來自黃金蟒。
銀狼似乎是有控制金屬的能力,黑貓可以破除術式,唯有獵獅犬的能力不知道是什麼。
生活在貓澤家的毛茸茸都有著超乎尋常的人性化,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得到准確的回應,實在無法讓人當做是巧合。
貓澤奈奈筆尖抵住額頭戳了戳,苦惱道:「我會努力克服的。」
她悄悄抬眸望一眼黑貓太宰,身兼優雅與帥氣可愛的貓咪悠閑晃悠著尾巴:「太宰先生,我還差三天就考日本史,能不能……?」
稍微給她一點最後復習的時間。
黑貓太宰故作難過,道:「奈奈是想趕走我嗎?真是讓人傷心,果然是一代新人勝舊人。」
他低頭埋在貓爪子裡,嚶嚶著假哭幾聲嚇得貓澤奈奈立馬放下筆,緊張道:「抱歉太宰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真的沒有要趕走黑貓太宰的意思。
好不容易等回來的伙伴、朋友,怎麼可能會嫌棄討厭他。
「真的嗎?」貓咪細長的尾巴掃過她的手心,黑貓太宰聲音染上幾分笑意:「奈奈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貓澤奈奈隱約察覺幾分不對勁,還是點頭保證道:「當然,太宰先生是我很重要的人。」
「好吧,我相信奈奈的話了。」
黑貓太宰迅速結束假哭狀態,抬起干干淨淨的貓咪臉,尾巴輕掃過試題本:「既然奈奈都這麼請求我了,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先去找別的事做。」
他說的忍辱負重、萬分委屈,可是聲音幾乎沒怎麼掩飾的笑意還是讓貓澤奈奈察覺出幾分端倪。
她無奈嘆口氣,配合著自家愛鬧的貓咪道:「多謝太宰先生體諒。」
黑貓太宰輕巧跳下桌子,嫻熟打開通往庭院的玻璃門,邁著貓步向草地裡曬太陽的織田作犬走過去:「嗨、織田作。」
曬著太陽的織田作犬抬頭看他一眼,平淡問道:「陪貓澤復習完了?」
這幾乎快要成為貓澤家最近的日常,黑貓太宰總是孜孜不倦在貓澤奈奈寫作業的時候過去湊一腳,鬧夠玩夠又溜跶著跑走。
「非常遺憾,奈奈看起來不太喜歡我的補習方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以前生活的世界跟這個世界的歷史發展不同。」
一些家和教育家都沒有在他們的世界出現,反而出現他們這批同名作家的人成為黑手黨或是殺手、情報員,各種各樣的人就是沒有去寫書的。
貓澤奈奈放心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投注在面前的試題本。
「你以後還想去非術師的學校嗎?」夏油傑一手撐著桌子,狀似隨意問道:「奈奈應該聯系過悟,四月份會入學高專吧?」
這樣看來貓澤奈奈努力學習這些非術師的知識,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她以後成為咒術師用不上多少這些東西。
「大學還是想去的,」貓澤奈奈眼睛沒有離開試題,回答道:「感覺不去會有些遺憾。」
中原中也還跟她約定過,要是能考上大學就帶她去水族館。
雖然現在已經不可能再一起去水族館,但考上大學仍是貓澤奈奈的一個心願。
她想自己努努力就算多耗費些時間也要考上大學。
咒術高專一共是四年制,前兩年在校學習的時間會比較多,第三年會開始頻繁安排外出任務。
想要成為輔助監督還是咒術師,要在第三年之前決定好自己的目標。
前兩年若是術師等級不高,任務不會安排太過密集,多是同年級的同學一起執行任務,安全方面會有不少的保證。
等到第三年、第四年,其實就要差不多開始習慣只有自己執行任務的日子。
畢竟高專的學生畢業之後,基本不會安排在一起出任務。
該是幾級的咒術師就安排什麼等級的任務。
「我曾經跟一個人約好了,」筆尖接觸著紙張落下沙沙的聲音,貓澤奈奈停頓片刻,接著道:「我不想放棄跟他的約定。」
即便現在的她與中原中也不在同一個世界,但約定好的事若是輕易放棄,總會留下些許遺憾。
夏油傑垂眸安靜望著她,「約定嗎……?」
「四月份入學的事已經定下來,」貓澤奈奈回想著五條悟告訴她的話,道:「除了伏黑君,還會有另外一個學生。」
不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希望是個好相處的人。
五條悟為了保持神秘沒有告訴她另外一個學生的身份名字,只是神秘兮兮說不會讓她失望。
賣關子的架勢做的十分足。
「奈奈的老師不出意外也是悟,」面對【請君勿死】和【十種影法術】的術師,五條悟不會這麼心大讓高層的人負責教導他們,「有最強咒術師教導,奈奈的咒力應用會進步很快。」
沒有人比五條悟更熟悉咒力的運轉,他的六眼會幫助他清晰看透一切的問題所在。
貓澤奈奈小心問道:「夏油老師是不討厭五條老師的吧?」
溫和無害的紅色眸子映出夏油傑微微怔住的樣子,他失笑著道:「是啊,我不討厭悟。」
即便在高專的時候,他們的想法就開始出現分歧。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們成為朋友。
夏油傑怎麼可能會討厭自己的朋友。
「我覺得五條老師也不討厭夏油老師,」她這麼鼓起勇氣說道:「你們還是朋友吧?」
最強咒術師和最強詛咒師是朋友,聽起來非常荒謬不可思議,但她能感覺到這兩個人提起對方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排斥和厭惡感。
夏油傑有些無奈笑道:「是啊,我們還是朋友。」
只是因為理念不合,所以無法走到一起去。
但在他的心裡,五條悟還是他唯一的摯友。
「奈奈,考試沒幾天了,」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干淨蓬松的粉白色短發,低聲道:「既然想要學就不要隨便分心。」
那些什麼大義與世界未來的話還是等到貓澤奈奈考完試再跟她說吧。
現在該讓她好好完成自己的心願與約定。
……
考試徹底結束這天,貓澤奈奈終於不用再兩個町鎮來回奔波上學。
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等著一兩個月後搬去咒術高專的宿舍。
「留在學校的最後一天,」貓澤奈奈整理著書包,抬眸打量3年b組的學生,小聲念著道:「我要不要跟他們一樣留下電話和聯系方式呢?」
寫一些畢業的寄語和留言,以後保持和杯戶高中學生們的聯系。
鹿島游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受歡迎,呆在學校的最後一天,她身邊直接被女生圍得水泄不通連人都無法看見,只能隱約聽見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不過未來幾年時間,她也不會太常出現在人前,要是留下聯系方式被人問及以後會去什麼學校或是做什麼工作,反而還不好解釋。
貓澤奈奈暗暗嘆氣,放棄准備跟人交換聯系方式,寫一些畢業寄語的打算。
「貓澤同學可以幫我寫一下畢業寄語嗎?」
她驚訝抬頭發現站在面前的人是齊木楠雄,道:「齊、齊木同學?」
3年b組會戴棒棒糖形狀發夾的男生,平時比較低調沉默,不怎麼愛出風頭,身邊的朋友看起來也不是很多。
齊木楠雄默默點頭,再一次重復:「貓澤同學可以幫我寫一下畢業寄語嗎?」
高中生畢業總是要有一兩個同學幫忙寫畢業寄語,要是什麼都不寫、什麼都不做,顯得在學校非常孤僻惹人注目。
但要是隨意跟別人交往聯系方式,以後說不定還要不時跟他們聯絡感情。
「啊、好的,」貓澤奈奈連忙接過他遞過來的記事本,翻開一頁開始苦思冥想要給人寫什麼畢業寄語,小聲嘀咕:「要寫什麼呢?」
她小心抬頭望齊木楠雄一眼,有些頭痛不知道要寫什麼內容。
她對齊木同學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像。
只是隱約記得自己第一次就被他的粉色頭發和粉色發夾、綠色眼鏡吸引去大半的注意力,除了打扮有些高調,齊木同學平時好像是比較低調安靜的人。
「抱歉齊木同學,我可能會寫的比較慢……」
要是他著急的話,可以先去找別人寫,讓她稍微醞釀一些時間。
齊木楠雄很快拒絕:「沒關系,你可以慢慢寫。」
貓澤奈奈寫的越慢越好,最好顯得他們兩個都有事做,沒有其他人過來要求寫什麼寄語和聯系方式。
他的普通高中生活,終於要完美落幕。
以後會成為咒術師的貓澤奈奈會跟過去認識的朋友、同學斷開聯系,他也可以順理成章不用與人聯系又做出合乎周圍人群的行為。
貓澤奈奈有些意外,沒想到齊木同學平時看著不怎麼愛笑,其實是個很寬容的人。
她鄭重點頭,道:「齊木同學,我會好好寫的。」
至少要記錄下齊木楠雄這一刻的溫和寬容,不然她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寫進去。
一般的畢業寄語都是要寫一些感謝的話以及平時的印像或是祝賀的好話,但貓澤奈奈對齊木楠雄的印像實在不深,只好簡單幾句話潦草帶過,重點放在祝福的話上。
筆尖落下的字一筆一劃認真極了,原本抱著讓貓澤奈奈多拖延些時間,好避開其他人的齊木楠雄冒出聲音:「貓澤同學的寄語,需要我寫嗎?」
少年的語調平平,仿佛只是隨意一問。
「可以嗎?」貓澤奈奈驚喜問道:「我以為齊木同學不怎麼喜歡這個。」
他看起來不像是在意這個的人。
好像只是單純做出合群的舉動,隨意找了一個人來寫畢業寄語。
而這個隨便的人正好是她。
「……拜托了,我想寫。」被沒有讀心術的貓澤奈奈看穿想法和行動,齊木楠雄認真反思了下自己的態度是不是表現得過於明顯。
正常的學生不都是上學的時候有些聯系,一旦分開去別的學校就會關系疏遠起來嗎?
就像貓澤奈奈不打算聯系以前的同學。
他盼著度過的普通正常高中生活,好不容易要熬到頭畢業,可以進入關系更加合理疏遠的大學階段。
要是這時候留下太多過去同學的聯系方式,不時接到他們的電話要出門聚會……
簡直就是災難。
所以貓澤奈奈這樣的很好。
比什麼准備要出國留學的同學還要好。
貓澤奈奈松了口氣,合上筆帽:「齊木同學,這個我寫好了。」
能有一個同學幫她寫畢業寄語,這段時間也不算太過糟糕吧?不知道是齊木同學心善還是什麼理由,總歸沒有讓貓澤奈奈空著手回家。
「謝謝,我也寫好了。」一手一邊交換記事本,齊木楠雄宛如完成任務一般放松許多。
雖然面上神情不顯,但情緒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貓澤奈奈好奇問道:「齊木同學好像變高興了?」
「因為完成想做的事。」
她眨眨眼,其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笑著道:「那要恭喜齊木同學,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也是相當不容易。」
像是她想要去普通的大學,又覺得自己不能不去系統學習咒術。
世事總是很難兩全其美,只能盡自己可能去做好一點。
齊木楠雄贊同點頭,確實非常不容易。
他的時間都停滯在高二好幾年,想要保住地球順利畢業真的相當不容易。
「滴滴——」
郵件的提示音進來,貓澤奈奈匆忙道:「不好意思,我看一下郵件。」
齊木楠雄默默點頭,再次心底暗贊跟貓澤奈奈打交道十分簡單。
因為需要隱瞞咒術師和咒靈的事,她在收到相關信息和聯系的時候,總是要小心遮掩幾分郵件的內容。
正好方便了不喜歡跟人寒暄的超能力者。
「是五條老師的郵件?」貓澤奈奈聲音很輕,下滑屏幕把完整的內容看完,「需要我去治療某個人……」
她眉頭輕鎖,轉頭望向窗外的校門口。
默然無聲停在杯戶高中校外拐角的黑色轎車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站在轎車外面的五條悟抬手向她揮了揮。
「抱歉齊木同學,我臨時有事要先回去了。」來不及跟齊木楠雄認真道別,她匆匆提著書包往校門口的方向跑。
需要【請君勿死】治療的目標肯定傷勢不輕,要是繼續磨磨蹭蹭耽誤時間,可能會加重傷勢情況。
齊木楠雄轉頭望向黑色轎車,綠色鏡片下的眼睛平瀾無波:「這個世界的最強咒術師五條悟。」
正面看見他的長相還是第一次。
保護世界和平安定的重擔肩負在別人身上,不需要他勞心操累。
……
「奈奈,最近還好嗎?」
五條悟站直腰,抬手向翻過圍牆出來的貓澤奈奈示意。
她隨便拍撫兩下裙擺,匆匆上前問道:「五條老師,需要我治療的目標在哪?」
轎車的兩側車窗都貼上厚厚的防窺膜,她也不知道需要治療的人是不是在車裡。
「不著急不著急,」五條悟不甚正經,彎下腰湊近打量貓澤奈奈,笑著道:「奈奈這段時間看起來變化不小。」
雖然沒有乙骨憂太變化那麼大,但貓澤奈奈好像確實有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努力。
原本不能妥善應用的咒力都能流暢呆在身體裡流轉,光是這麼看著她的咒力量好像又變多了幾分。
真是令人驚嘆的成長。
不過考慮到貓澤奈奈這段時間幾次險死環生遇見特級咒靈,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五條老師?」她有些茫然,反問道:「不是有受傷的人需要治療嗎?」
五條悟發給她的郵件非常嚴肅,情況說的慢一刻都要來不及,她這才急急忙忙從學校裡跑出來。
為什麼現在又說不著急?
「是有需要奈奈治療的目標,」五條悟狀似認真點頭,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我們可以去慢一點,讓他們著急一下。」
得知貓澤奈奈術式,迫不及待想要試探的老爺子們。
在貓澤奈奈想要入學高專之前,他推擋了幾次他們要見貓澤奈奈的打算,一些想要擅自帶走貓澤奈奈的人也全部都被最強咒術師的名號擋回去。
但即便如此,高層的老橘子們還是掌握著大多數術師升遷的路子。
不管他們願意還是不願意,他們都不敢違背高層的命令,為此五條悟這段時間刻意沒有去找貓澤奈奈,一力將所有事都推遲到入學之後。
直到現在貓澤奈奈升學考試結束,再想拖延時間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五條悟干脆滿足老爺子們的願望,帶貓澤奈奈過去見一見他們。
只不過不是讓她獨自一個人去,而是由他陪同著一起走這一路。
不同於乙骨憂太當時被處以秘密死刑,保護他的詛咒女王祈本裡香過於強大,貪生怕死的老爺子們不敢親眼去見證他的死亡,只敢叫囂著讓五條悟把人處理了。
但五條悟要是這麼輕易會聽他們的話就不是五條悟了。
他不僅沒有處死乙骨憂太,甚至一力將人保住留下他成為咒術師。
現在詛咒女王已經解咒成功,乙骨憂太的危險性徹底消除,死刑自然也不再是卡在他頸間的鍘刀。
【請君勿死】相對反轉術式,有些許的限制和桎梏。
但強大的治愈能力可以彌補一切的缺陷,高層自然不願意放過掌握一位具有無限潛能的咒術師未來。
他們迫不及待想親眼確認貓澤奈奈的術式能力。
百年、不,千年都難得一見。
在咒術歷史過去千年都沒有記載過這樣的特殊術式,貓澤奈奈甚至連咒力都與一般的常人有異。
不能直接祓除咒靈,無法對付詛咒。
簡直沒有比她更安全無害的術師。
「讓他們著急一下?」貓澤奈奈聽得十分茫然,問道:「我要治療的人,不是受到重傷接近瀕死的人嗎?」
五條悟拉開車門,直接坐進去:「是什麼人現在還不好說。」
但肯定不是那群老爺子親身試驗貓澤奈奈的能力。
他們怎麼敢拿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試探貓澤奈奈瀕死重傷百分百治愈成功的術式能力。
一群貪生怕死又貪得無厭的老橘子們,早該入土還貪戀著權勢和地位不放。
「不過沒有見到請君勿死之前,他們肯定不會死心的。」
意味深長的話隱隱讓貓澤奈奈生出幾分不安,問道:「我是要展示術式給什麼人看嗎?」
但【請君勿死】不是能輕易展示給別人看的術式吧?沒有瀕死重傷的目標,技能根本無法發動。
她站在轎車外面,猶豫幾許還是坐了進去:「日安,伊地知先生。」
負責開車的人是伊地知潔高,她曾經在夢境世界的高專同學,現在是五條悟的輔助監督。
她之前祓除咒靈收到的款項都是伊地知潔高幫著處理跟緊,這才讓貓澤奈奈沒有因為養不起家裡的小動物們出去四處打工。
伊地知潔高額頭冒著汗,小聲跟她打招呼,平穩又快速啟動轎車。
「五條老師,我們現在是要去高專嗎?」她有些坐立不安,反覆想著五條悟剛才說過的話。
紅眸一瞥一瞥小心望向五條悟,過去的繃帶換成眼罩遮擋住那雙瑰麗璀璨的六眼,雙手環胸微微抿著唇的樣子讓人看不透他心裡的打算。
不過不耐煩的情緒卻是相當明顯傳達給貓澤奈奈。
「不是高專,」五條悟搖搖頭,唇線抿直拉平道:「是去見咒術界高層的老爺子們。」
貓澤奈奈緊張又慌亂,問道:「咒術界高層?他們為什麼要見我……?」
話一問出口,她就想明白了原因。
【請君勿死】,百分百治愈瀕死重傷的術式。
「因為貓澤君擁有的術式,」伊地知潔高開著車,順便小聲回答:「不同於反轉術式的治愈術式非常罕見,而且貓澤君的咒力特性也非常特殊。」
不具有祓除咒靈的能力,但是頻頻傳出成功祓除特級咒靈的消息。
監事會調查過現場殘留的咒力殘穢,除了貓澤奈奈和咒靈的咒力,現場還殘余著很強大的咒力殘穢,不是現行記載的任何一名咒術師。
不止一次情況是這般。
【夢魘】【真人】【發鬼】,一次次成功祓除特級咒靈。
要說第一次還可能是藉著五條悟的光祓除【夢魘】,那麼貓澤奈奈祓除咒靈【真人】和【發鬼】的時候,五條悟可是都在千裡之外的地方祓除咒靈。
現場也沒有留下【無下限】的咒力殘穢,足以證明貓澤奈奈身邊還有另外的無名術師保護她。
祓除【夢魘】的過程,五條悟沒有過多提及,只簡單說過是貓澤奈奈先找出咒靈祓除。
祓除【真人】的時候,現場沒有別的咒術師,只能檢查出貓澤奈奈和咒靈以外另一個陌生的咒力殘穢。
最後祓除【發鬼】的時候,伏黑惠倒是咒術師,可惜他是五條悟一邊的人,不可能把事情經過太過詳細告訴監事會的人。
他只簡單提過貓澤奈奈有收復的式神。
雖然不知道沒有攻擊能力的術師是如何收復式神,但咒術界高層的人想要試探驗證貓澤奈奈的能力就要抓住保護她的式神都不在的時候。
貓澤奈奈的式神一旦放出無法收回,正好她上學的時間是完全不會帶式神一起出門。
那本來是極好的時機,可惜一直被五條悟阻攔著行動。
讓咒術界高層的人無法私下將人帶回去,只好忍著氣命令五條悟將人帶過來。
即便五條悟再怎麼不羈也不可能直接違背咒術界高層的命令。
不過五條悟也不可能任由他們對自己的學生亂來。
貓澤奈奈是他看中的未來學生,他可不打算讓那群老不死的家伙直接將人帶走。
「怕什麼,」五條悟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老師不是還在這裡嗎?」
別忘了他是最強的咒術師。
即便高層們的勢力再怎麼強大,他也不可能讓他們把手伸向自己的學生。
貓澤奈奈忐忑著點頭,問道:「老師,高層都是什麼樣的人?」
光是聽著咒術界高層幾個字就覺得名號相當響亮。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要去見咒術界的高層。
她以為自己只是進入高專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咒術師,學習咒術理論以及鍛煉提高自身的體術和操控咒力的能力。
「一群不討人喜歡的老爺子們,」五條悟一手撐著額頭,故作困擾說道:「滿臉都是褶子,害怕這個害怕那個,啰啰嗦嗦很麻煩的樣子。」
咒術界的高層基本都是御三家的人,五條家、加茂家以及禪院家,三大古老家族權勢最高的一小部分人組成。
即便殺死他們也會有後輩繼位,無法斷絕這種大家族壟斷的討厭感覺。
五條家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五條悟是五條家的家主,只要他一天還是最強咒術師,五條家的人暫時都不需要特別擔心。
「是老人嗎?」
貓澤奈奈聽著他的話,稍微放松些許心情:「老師不喜歡高層嗎?」
五條悟立刻露出嫌棄的表情,擺擺手道:「怎麼可能喜歡,那群滿臉褶子跟風干的老橘子一樣的高層都是討厭的家伙。」
他想要推行的革新,想要改變的局面就是因為高層的存在遲遲無法得到進展。
五條悟並不是一開始就選擇成為高專的教師。
他真正成為最強咒術師是在高專三年級的時候,也就是他十七歲那年,反轉術式應用自如可以全天候打開【無下限】甚至做出選擇的規避和允許靠近。
距離現在過去十一年時間,但身為最強咒術師的他能改變的東西卻非常少。
他只能掌控住五條家的勢力,離開五條家整個咒術界以及加茂家、禪院家和監事會都會合力抵制一切可能會改變現狀的決策。
掌握著權勢的人恐懼改變,他們沒有最強的力量,但是他們能聚合起一切的力量妨礙牽制住最強。
不管他想要改變什麼,沒有高層的配合都無法徹底落實。
因為高層掌握著所有咒術師的命脈,升級考核沒有要是沒有術師願意推薦,許多出身無名的咒術師將沒有出頭之路。
只能接低級的任務,賺取廉價的報酬。
所以五條悟在二十六歲的時候回去咒術高專,表達自己想要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的意願。
他想從根本的位置開始改變咒術界,培養出一批真正屬於五條派系的咒術師改變咒術界這幾乎要腐爛的根系。
不過由於沒有正式考教師資格證,他能教授的科目只有咒術相關的內容。
「五條老師原來也有討厭的人……」
貓澤奈奈小聲嘀咕:「我還以為只有五條老師惹人生氣的時候,沒有別人惹五條老師生氣的機會。」
夏油傑可以算是一個例外,但他和五條悟過去是摯友,情況又有所不同。
「奈奈是在說我的壞話嗎?」五條悟指著自己的耳朵,加重語氣道:「老師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靠著旁邊縮了縮,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沒有說五條老師的壞話。」
五條悟勾起一邊眼罩,瑰麗璀璨的六眼直直盯著她仿佛要看透人的心底:「奈奈,你敢不敢看著老師的眼睛再說一遍?」
貓澤奈奈聲音一噎,支吾著道:「我、我……」
完全無法與五條悟的眼睛對視,那雙蒼空之瞳好像能映出人心底一切隱秘的想法,頓時讓貓澤奈奈羞愧不已。
「對不起老師,我不應該說你的壞話。」
她不應該想著五條悟不會在意而偷偷嘀咕。
五條悟松開勾著眼罩的手指,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好孩子好孩子,奈奈真是知錯能改的好孩子。」
被五條悟一手罩著腦袋像搓皮球一樣搓得東歪西倒的貓澤奈奈,抬手想護著腦袋又插不進手,暈暈乎乎被他搓得眼前快要冒出星星。
「五條先生、貓澤君,我們到地方了。」
貓澤奈奈精神瞬間一凜,頂著亂糟糟的頭發連整理都來不及,趕忙往車窗外面看去。
類同咒術高專的舊式建築,不同的是這裡外面有咒術師守衛。
嚴肅壓抑的氛圍莫名讓貓澤奈奈緊張起來,她咽了咽口水:「老師,我們現在要下去嗎?」
五條悟低低應聲,連笑容都收斂起來:「奈奈,跟在我身邊。」
她愣了愣,一邊整理頭發一邊小跑幾步跟上五條悟的步伐,眼睛胡亂四處看幾眼又快速收回,只怕跟丟了前面的人。
五條悟一米九的身高,腿長得厲害一步邁出去,需要她兩三步追上去。
一路穿過古典的長廊,守衛看見五條悟身體會微微繃緊,侍僕看見他會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弧度彎腰示意。
這裡的一切好像都是冷冰冰沒有生氣的樣子。
忐忑緊張的心情越發止不住,貓澤奈奈幾次想伸手拉住五條悟的衣服又縮著手收回去。
她不敢在這時候隨便亂拉住五條悟的衣服。
走在她前面的青年渾身都透著一股冷淡的氣息,恍然讓她想起夢境世界見過的幼年悟,第一眼看過去那種疏離冷淡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氣質。
與那時候十分相似,都不是貓澤奈奈所熟悉的五條悟。
「想拉住我就拉吧。」
五條悟頭也沒回,直接道:「反正老師是最強,不可能連一個學生都護不住。」
她快速眨了眨眼,試探著伸出手抓住五條悟的一小片衣角,松松用幾根手指揪住,他稍微用力快步走一走就能讓衣服脫離手指的力度。
身後的牽扯力度輕得相當不起眼,就算五條悟的【無下限】跳過貓澤奈奈讓她靠近,她這麼松松抓住也很容易脫手。
他回過頭揚起嘴角:「別這麼怕我,老師又不是高層的老橘子們。」
就算站在高層所在的房間門前,他也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
「啊、謝謝老師……」
貓澤奈奈重新抓住五條悟的衣服,這次她用力揪住一團衣服緊緊抓在手裡。
「你們還要站在外面多久?」沙啞垂垂老矣的聲音從門裡面傳來。
五條悟一下子用力打開門,站在貓澤奈奈身前幾乎要擋住所有人的目光:「老爺子們請人來作客就稍微耐心一點。」
「我們又不是你們這些整日沒事聚在一起的老爺子們。」
五條老師可是青春靚麗的二十八歲。
五條老師的學生也是鮮嫩的十九歲小姑娘。
跟他們這些整日坐在這裡等死的老爺子們可不一樣。
第57章
放在榻榻米上的拐杖重重一拍, 坐在帷幕簾席後面的老人怒聲道「五條悟,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們存在。」
「不要以為你坐上五條家主的位置就可以任性妄為。」
五條悟往前走近幾步,低笑一聲道「怎麼會……要是不把你們放在眼裡, 我怎麼可能會把可愛的學生帶過來。」
正是因為高層的命令不能再拖,貓澤奈奈入學需要評定等級, 他才會陪著人一起過來。
要不是高層從中作梗, 貓澤奈奈早在之前祓除咒靈的時候就能獲得等級。
他們拿捏著所有咒術師評定等級的考核, 家族勢力以及附屬咒術家族的咒術師都是他們的人,想要卡住咒術師升等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五條悟要不是拖得不能再拖,其實都不打算帶人過來。
實在是疑心病重的高層太過麻煩, 不親眼見證貓澤奈奈的術師, 即便有輔助監督和監事會的人作證, 他們都無法完全相信治愈術式的存在。
木質的格簾豎直放在高層面前, 遮擋住貓澤奈奈望向他們的視線,她拽住五條悟的衣服, 想要快速打量一眼再收回目光, 卻只能通過影子投射在格簾上的身影判斷出這裡有多少人。
整個房間都昏暗的厲害, 明明頭頂上方的位置有光照亮下來,但房間的整體還是顯得十分昏暗看不真切。
貓澤奈奈小心謹慎, 不敢擅自在這時候出聲。
「用來驗證術式的人在哪?」五條悟幾乎不怎麼給面子,直接說道「快點驗完,我好帶奈奈回去高專。」
她微微愣了愣,沒想到後面還要再去一趟咒術高專。
除了夢境世界的日子, 她還沒正式進過咒術高專, 一些認識熟悉的術師都要重新認識打招呼。
「貓澤奈奈進入高專的時間不是四月嗎?」
五條悟拖長聲音, 似嘲似諷道「老爺子們倒是十分清楚我的學生想什麼時候搬去高專, 不過奈奈已經改變主意, 准備考完試立刻就搬進來高專學習。」
咒術高專怎麼說也是他的地方,高層的手還伸不進來。
貓澤奈奈越早搬進來越快能擺脫高層的「眼睛」,不必處處受到掣肘。
「五條悟,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老人的聲音壓抑低沉。
他們原想讓貓澤奈奈一個人過來,無奈五條悟先發制人將他們派去接人的輔助監督都推了回去,逕直帶著人過來。
而且還擋在貓澤奈奈面前做出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妨礙他們的計劃。
五條悟隨意聳了聳肩,笑容都不怎麼見「老師要是不多關照學生一些,怎麼能算是一個好老師呢?」
饒是五條悟也不能明目張膽違背高層的意思。
要將他們全部殺死其實是很容易的事,但這只會給五條悟留下一個濫殺的名頭,甚至分分鐘可能讓他變成詛咒師。
一旦五條悟的身份變成詛咒師,五條家的一切以及他熟悉的咒術師都會受到影響。
不到迫不得已,即便再怎麼厭惡高層,五條悟都不會對他們動手。
「好了,別說這些瑣碎閑事。」
等不及想要驗證術式的高層直接說道「貓澤奈奈,你的術式是什麼?使用術式會有限制是不是真的?」
五條家的六眼不服高層的人,他們心裡一清二楚,但明面上他還是要尊重高層,不能隨意對他們出手甚至要聽從他們的命令。
即便再怎麼不快,六眼的存在確實給咒術界帶來不小的影響。
他們不能師出無名對付五條悟。
而最強的咒術師也不會任由他們揉圓搓扁,在沒有術師可以對付壓制五條悟之前,他們都要暫時忍耐著這個無禮的小兒。
「……我的術式請君勿死是治愈重傷瀕死的目標,」沒想到高層會突然單獨點名她,只好小心著回答「只能對身負重傷的人發動術式,先天性的疾病和衰老是無法通過請君勿死獲得健康。」
請君勿死畢竟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藥,先天帶來的缺陷以及壽命到了該要終結的時候,這些都是術式無能為力的範疇。
「你示範一下。」
貓澤奈奈愣了愣,左右看看附近「是需要我治療嗎?但是這裡好像沒有需要我治療的人。」
技能沒有提出警示和反應,證明這裡沒有需要治療或是可以治療的目標。
「馬上就有,」簾席後的老人意味不明說道「可以讓請君勿死治療的目標。」
貓澤奈奈突然有些不安,躲在五條悟身後不知所措望向高層。
她無法理解高層話中的意思,但是那一瞬間升起的惡意讓她不寒而栗。
身後原本以為是牆壁的地方緩緩打開,細碎的痛苦呻吟傳遞過來,她僵著身體回過頭,視線觸及癱軟在白色棉被之上的男人,一瞬間寒意侵襲全身。
四五只低級咒靈趴伏在男人身上蠶食他的身體,咬住他的臉、啃噬他的手指、吸吮他的血肉,湧出的鮮血幾乎要染紅身下的棉被。
他連呻吟都變得困難,精神恍惚「救、救我……」
疼痛讓他的意識無法保持清醒,反覆拉扯著他的神經,嗓子沙啞無比聲音微弱渺小,稍不留神都要忽略男人胸口的細微起伏。
「為什麼要用咒靈對付他?」貓澤奈奈想要上前治療又硬生生忍住自己的腳步,道「他都快要死了!」
「貓澤奈奈,你需要做的是治療。」而不是多余做出質問他們的舉動。
她身體一僵,寒意侵襲全身冷得令人想要牙齒打顫,抱緊身體蜷縮起來。
這些都是殘留在這棟建築裡的壓抑與封建惡意,單單是站在這裡感受片羽的情緒信息都讓她身體發寒。
「貓澤奈奈,行動。」沙啞的老人聲音逼迫著她行動,催促著道「你要無視我們的命令嗎?」
五條悟伸手搭在貓澤奈奈的肩頭,平穩的聲音帶著鎮定人心的力量「放心,老師還在這裡。」
她勉強回過神,手指痙攣著動了動,術式自然施展治愈男人身上的傷口,修復他破損的肢體以及被咒靈蠶食而去的血肉。
「這就是請君勿死……」
眼看著男人剛剛恢復,咒靈又要撲上去蠶食他的身體,貓澤奈奈忍不住出聲道「我已經治好他了,這些咒靈可以收起來了吧?」
就像第一次見到夏油傑一般,為了見證她的術式,他用咒靈威脅著她治療久島海修。
她不知道高層現在是不是采取同樣的做法,但人已經治好,術式能力也見過沒有必要再讓咒靈傷害他的身體。
「目光短淺的小丫頭,要是沒有這些咒靈,這個男人早在禁閉室的時候就死掉了。」
老人立起手邊的拐杖,杵了杵榻榻米「二之宮,把這裡收拾一下。」
站在昏暗陰影處,存在感降至極低的女人猶如人偶一般站出來,彎腰雙手抓著男人身下的被子直接往外面拖出去。
幾只蠶食過男人的咒靈溫馴乖巧跟在她身邊,拖著棉被和男人離開,身後連接著這個房間的地方又變成干淨而空闊的地方。
因為血液都滴落在剛才的棉被上,只要直接拖走人和棉被,一絲痕跡和污漬都不會在這裡留下。
貓澤奈奈恍惚片刻,道「那個棉被是這個作用嗎?」
她以為是讓男人躺在棉被上面休息的安排,其實是為了讓他的鮮血不要滴落在榻榻米弄髒地板。
「想看的你們都看到了,」五條悟攏著貓澤奈奈的肩膀,把人往外面帶「我們就先告辭了。」
連一絲猶豫停留的時間都不打算出現。
他當即想直接把人帶走。
一群帶著封建臭味的老橘子們,現在還整禁閉室那一套,豢養著一大批咒靈稍有違背家族規定的術師就直接扔進去關幾天。
說是關幾天緊閉,實際上誰都知道好好一個咒術師進入豢養著幾十只咒靈的地方會出什麼事。
「五條悟把人留下!」拐杖重重一杵地面,老人高聲著道「貓澤奈奈的術式需要掌握在高層手裡,治愈術式不同反轉術式過去沒有先例,需要經過監事會和高層的決議將她留在哪裡。」
貓澤奈奈身體僵硬,緊緊抓著五條悟的衣服不敢放手。
手指攥緊用力得幾乎要揪爛他的衣服,但她就是不敢在這時候放手,生怕五條悟會直接把她留在這裡。
高層所在的地方,守衛都是一級以上的咒術師,要是五條悟真的把她留下,她連想要逃出去都會十分困難。
「——我沒有聽錯吧?」五條悟扶著少女的肩頭,回頭望向簾席後面的高層,緩緩問道「你們想把我的學生留在這裡?」
面對高層的憤怒,他開始表現的十分無所謂甚至會陰陽怪氣嘲諷他們,直到現在五條悟表情徹底冷下來,道「貓澤奈奈是我的學生,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
他把人帶過來,可不是想著把好好的學生讓給一群滿是褶子的老不死們。
「她會在四月入學高專,由我親自教導不勞高層和監事會的人操心。」五條悟壓在貓澤奈奈肩上的手重了重,直接帶著人離開房間。
他想著妥協一點,他們就想著蹬鼻子上臉還要截胡他找回來的人。
要不是高層的人不能打,他都要忍不住對他們動手。
……
一路大步跨著往外走,貓澤奈奈加快著步伐跟上五條悟的腳步,小心抬眸去看他的神情「五條老師是在生氣嗎?」
這種壓抑的怒氣很少在五條悟身上出現。
她見過五條悟幾次都覺得他是十分寬心,不會輕易生氣的人。
「有這麼明顯嗎?」離開高層所在的地方,五條悟的神情很快改換成平時的笑容,道「沒辦法,老師實在是不擅長跟啰啰嗦嗦還總是愛幻想的老人溝通。」
這個時候,他還在開玩笑。
貓澤奈奈暗暗嘆氣,誠懇道「這次真的是謝謝五條老師。」
要不是五條悟陪著她一起過來,真不知道被高層留下會發生什麼事。
「這算什麼,」五條悟大大咧咧揉亂她的頭發,道「奈奈可是老師的學生,老師保護學生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要是任由高層這麼霍霍年輕人,咒術界的現狀再過百年、千年都不會改變。
過去的乙骨憂太是這樣,現在的貓澤奈奈也是這樣。
不管是死刑還是終身被□□在高層所在的地方,都是對年輕人的摧殘和惡毒。
五條悟看不慣高層的做法,更不會任由他們對自己的人下手。
雖然無法徹底推翻高層改變咒術界的局面,但五條悟這些年也是有經營自己的勢力,不管五條家還是咒術高專都是他的地盤。
高層的人就算想滲透進來都要問問他和夜蛾正道同不同意。
接受他們的驅使不代表會完全聽從他們的命令。
「嗯……」貓澤奈奈低低應聲,問道「老師,我是要准備現在搬進高專的宿舍嗎?」
她開始想的是在開學前幾天再搬過去,好再陪澤田奈奈一段時間。
可是現在看來,可能根本沒有時間給她磨蹭。
要是繼續呆在並盛町,說不定會把危險帶給澤田奈奈。
「越快越好吧。」
五條悟摸了摸下頜,道「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又要去國外出差。」
高層會為了調開他想方設法安排麻煩的任務,在乙骨憂太再次升回特級咒術師之前,他都不太能推脫開這些需要出國的任務。
貓澤奈奈要是想不受高層以及禪院家、加茂家的影響,最好是立刻搬進咒術高專。
「不過奈奈不用太過擔心,真希和熊貓他們假期沒地方去都會呆在高專,」五條悟語氣輕松自然說道「惠也准備要搬進去,你完全不需要擔心寂寞。」
熊貓的父親是夜蛾正道,從小在咒術高專長大,除了外出祓除咒靈和買些東西逛街,一直都是住在高專的宿舍。
禪院真希跟禪院家關系不好,自然假期也不會回去。
狗卷棘和乙骨憂太可能會回家,但這都不影響什麼,再不濟還有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跟貓澤奈奈作伴。
「我沒有擔心可能會寂寞,」貓澤奈奈心情有些復雜,開口道「但是我可能會帶不少家屬一起去高專。」
不知道宿舍的位置夠不夠他們生活。
「奈奈的家屬?」五條悟很快反應過來,問道「是奈奈養的貓和蛇嗎?」
他記得貓澤奈奈有養一只黑貓,伏黑惠也曾經說過在她身邊見過一條金蛇。
那些都是貓澤奈奈不知道從哪裡契約回來的式神,不像伏黑惠的式神一般可以輕松收回影子裡面,確實比較麻煩不好解決。
想明白事情,五條悟立刻做出保證道「式神沒問題,可以帶回高專。」
高專的宿舍雖然不大,但是多容納一只黑貓和一條蛇倒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知道了,」貓澤奈奈松了口氣,道「我回去就立刻開始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可能要耗費一些時間,為了極快搬進高專宿舍避開高層的人,最好輕車簡行帶上一些簡單的東西和黑貓太宰他們。
至少不方便在高專露面的夏油傑,只好留下他一人呆在並盛町的房子。
有金蟒蘭波的術式約束,他不能隨便對並盛町的非術師出手。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他可能會重新聯系以前的手下或者盤星教的教眾,貓澤奈奈其實還挺害怕他把她在並盛町的家作為詛咒師的窩點。
真要是這樣,她好像也沒什麼辦法阻止他。
除了讓金蟒蘭波限制夏油傑不能隨便對非術師出手,她基本沒有要求過他什麼,只當做這是他僥幸活過來,失去操控咒靈能力的新生活。
「奈奈跟真希他們都有聯系方式,我就不特別帶你上去高專了。」
五條悟彎下腰,出色的五官勾起笑容,道「要好好努力,我可是指望奈奈以後能成為特級咒術師的。」
咒術界的等級劃分相當簡單,從特級至四級,咒術師和咒靈的等級都是均衡劃分為五等。
同等級的情況下,咒術師的實力是高出咒靈一個階梯。
也就是一級咒術師肯定能祓除一級咒靈、二級咒術師無論對付怎麼樣的二級都不會失手。
至於特級咒術師,這個在咒術界相當特殊的等級。
想要晉升上去,沒有與一級跨越式的實力差幾乎不可能獲得特級評定。
特級的實力範圍相當廣泛,最強會出現兩面宿儺那樣的特級咒靈,最弱也會出現實力只比一級咒靈高上一些的特級咒靈。
所以一部分一級咒術師可以對付實力不算強大的特級咒靈。
只要能升上一級的咒術師,至少也是能跟特級咒靈相互抗衡留有余力逃跑的術師。
而特級咒術師沒有絕對可以制服特級咒靈的能力,基本都不會獲得特級的稱號。
「我能成為特級咒術師嗎?」貓澤奈奈有些無措,她根本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成為特級。
她有些緊張磕巴著道「我的術式不是很不適合戰鬥嗎?」
勉強找出來的戰鬥方法還要借助咒具祓除咒靈,本身並不是那種特別擅長戰鬥的人。
夢境世界的五條悟也說過,她對戰鬥的感覺相當遲鈍,想要成為體術大師怕是非常困難。
「但是奈奈的術式也能保證你的絕對不死吧?」
只要有請君勿死的存在,貓澤奈奈就能立於不死的地位。
還有貓澤奈奈本身的龐大咒力,同樣比拚消耗咒靈還不一定能耗得過她。
她糾結著拉住發尾,小聲道「確實是這樣沒錯。」
但是利用術式反覆治療再反覆跟咒靈戰鬥吸取戰鬥經驗成長,這樣的打法也太凶殘血腥了。
不要把她無法完成的任務以不會死的前提推給她。
請君勿死連續頻繁觸發對精神上的消耗是很嚴重的,後果只看銀狼立原開始的狀態就知道。
貓澤奈奈都覺得自己非常神奇,她居然真的在考慮五條悟的話「但是這樣的戰鬥方式不能用在特級咒靈身上吧?」
同樣是戰鬥經驗成長以及咒力快速恢復,特級咒靈本身的條件也不同於一般的咒靈,各方各面都不是一般咒靈可以媲美。
「奈奈不是還有式神嗎?」
五條悟豎起食指,笑眯眯提醒道「咒術師契約回來的式神,同樣算是咒術師的一部分。」
沒有被收復的式神不會乖乖出來保護人類祓除咒靈,就像不會有人把伏黑惠的式神和他看作是兩部分一樣。
同理那些依靠收復強大咒靈而提升等級的咒術師。
「強大的咒靈和式神嗎?」貓澤奈奈陷入沉思,道「但是這樣提升的實力不是我本身的實力吧?」
乙骨憂太入學升為特級是因為詛咒女王的咒力趨近無限,即便在特級咒靈當中也是相當危險,可以碾壓一眾咒靈的存在。
但是黑貓太宰和金蟒蘭波他們,並不是一定要呆在她身邊。
他們是獨立的個體,可以單獨離開外出不受她的影響。
「畢竟是投機取巧的辦法,」五條悟很欣慰她能明白其中的真諦,直白道「奈奈要是想成為真正的特級還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成為沒有式神幫助也能獨當一面的強大咒術師。
他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新的世代逐漸開始成長起來,他們懷抱著不同咒術界過去封閉老舊的想法不斷前行,終有一日會掀起巨大的海浪改變這個陳舊腐朽的世界。
貓澤奈奈認真點點頭「我知道了。」
既然五條老師說她有成為特級咒術師的潛力,那她就不能止步在一級咒術師的位置。
在這個滿是咒靈的世界,要變得更強更強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
回去的路上,五條悟匆匆離開執行任務,留下伊地知潔高把貓澤奈奈送回家,順道把她的行李和式神一起搬過去高專的山下。
上山的路不能開車上去,但載著行李和式神送去高專還是可以走這一趟。
「那麼貓澤君,我就在這裡等你。」
五條悟離開之後,伊地知潔高連神情都變得放松許多。
只是再載著貓澤奈奈和她的式神跑一趟咒術高專,可比載著五條悟去任務現場要輕松百倍。
貓澤奈奈輕聲道謝,小跑著回去暗自慶幸伊地知潔高沒有下車的打算。
從車裡的位置不能隔著外牆看見客廳的情況,要是夏油傑正好呆在客廳被伊地知潔高看見,事情就麻煩大了。
「我回來了,」大門一打開,齊刷刷呆在玄關位置的小動物們差點沒把貓澤奈奈嚇一跳,她吃驚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以前也沒見過他們都出現在玄關的位置。
「因為奈奈沒有在正常的時間回來,我們有點擔心,」金蟒蘭波不緊不慢回答「而且今天正好是奈奈考試最後一天。」
多少有些好奇貓澤奈奈考成什麼樣子。
只是左等右等沒有把人等回來,多少讓人有些擔心。
織田作犬上前一步,嗅聞幾下「貓澤還去了另外的地方嗎?」
貓澤奈奈身上帶著學校平時沒有的熏香味道,味道有些濃郁熏狗,悶悶沉沉的味道不怎麼惹人喜歡。
她平時不是噴香水的人,往常去學校回來也沒惹回來這樣的熏香味道。
黑貓太宰尾巴晃悠兩下,意味不明問道「奈奈,該不會跟哪個小子出去約會了吧?」
繃帶下的黑色毛發以及鳶色眼眸相襯,他抬起貓貓頭看向貓澤奈奈,嘆息著道「是我們這些舊人不值得奈奈留念了嗎?」
「不不不、沒有這回事。」
貓澤奈奈連忙否認,再不開口解釋,話都要被他們全部說完了。
她抬手嗅了嗅衣服的味道,恍然發覺真的有染上熏香,只好坦白道「我是去見了咒術界的高層。」
那個房間裡的一切都太過壓抑沉悶,因為注意力都在簾席後面的高層身上,她都沒注意房間裡點了熏香。
味道確實有些膩,而且給人一種很沉悶的感覺。
「奈奈被高層召見了?」夏油傑沉吟半晌,問道「他們想找你干什麼?」
他曾經也在高專待過幾年,雖然沒有正式見過高層,但在五條悟口中已經聽過不少關於他們的事。
總的來說,都是一群不好相與的老爺子們。
「他們想驗證一下我的術式效果,」貓澤奈奈換過鞋子,心累嘆氣道「要不是五條老師,我差點要留在那裡回不來。」
誰能想到高層會抱著這般明晃晃的心思動作,想直接把她以特殊的名義留下來困住。
「悟陪你一起去了?」
夏油傑轉念一想,很快想通其中的深意「高層是想控制奈奈的能力吧。」
過去的他也想過貓澤奈奈加入盤星教,這份術式能力可以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幫助,但貓澤奈奈最後選擇了高專,他也只好放棄自己的打算。
不同於非術師,夏油傑對術師有著很強的包容就算貓澤奈奈沒有選擇盤星教也不會因此氣惱她。
「還好這次有悟陪著一起去,」他神情平淡闡述事實「不然奈奈可能真的要被扣在高層那裡。」
銀狼立原不由疑惑問道「咒術界的高層是什麼?」
聽起來像是官員之類的存在,但異能者都沒有官方界定約束他們的官員,咒術界這邊居然還有高層來把控。
貓澤奈奈抿著唇,眉尖尖都要凝蹙起來「我對咒術界的事不太熟悉,不過高層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那種感覺要更甚於詛咒師夏油傑和他收養的兩個孩子菜菜子、美美子。
「我來簡單解釋一下吧。」
夏油傑屈起指節抵住下頜,緩緩道「過去的咒術師沒有現在這麼多,能成為咒術師的人多數都來自御三家,他們有著古老的咒術傳承,研究家族遺傳的術式非常透徹深刻。」
而這些人都是組成咒術界的重要部分。
平民咒術師想要了解術式相關的事情,除了自己一點點摸索了解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投靠御三家,借助他們的實力以及對術式的深刻研究提升自己的實力。
「在更久之前,沒有咒術高專教授咒術相關理論知識的平民術師要麼成為詛咒師、要麼加入御三家成為他們的人。」
靠著相互之間的聯姻以及向外吸納優秀的術師,御三家逐漸成長為現在的勢力,建立統治咒術界的規則確立高層和監事會的地位與權力。
「不管是東京的高專還是京都的高專,最開始的建立目的都不是以教育為主,而是為了更好管理統治術師的存在。」
把一些在外獨自打拼成長的術師拉入咒術師的圈子,不得不陷入他們制定的規則成為其中的一部分齒輪運轉,維系咒術家族的龐大勢力與力量。
咒術師因為曾經在高專學習過,相互之間有些感情與聯系。
咒術師升等需要高級咒術師的推薦也是為了讓咒術師與咒術師相互之間的關系更加緊密。
將整個咒術界如同一張巨網連接起所有人。
而不受道德拘束以及升等考核影響的詛咒師其實是最不在意這些的人,他們擁有肆意妄為的力量,但是沒有咒術界與官方以及各界緊密聯系的渠道。
想要獲得資源和金錢,只能另行從別的方面入手。
就如過去的夏油傑利用教眾收復咒靈一邊收獲大筆的資金,一邊充實咒靈操術的咒靈數量。
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相對一般的咒術師會困難麻煩不少。
「奈奈以前在夢境世界的高專待過一段時間吧?」
正好那是他的夢境,所有的一切幾乎都來自他記憶中的高專。
貓澤奈奈不明所以點頭,道「是的……」
她有點不明白夏油傑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
「以前的高專還是五年制,悟和硝子是最後一屆五年制的學生,」夏油傑托住手肘,笑著反問道「奈奈知道高專為什麼會改成四年制嗎?」
貓澤奈奈遲疑著道「因為第五年沒什麼課,多數都是外出任務,所以干脆提早一年結業?」
「有這部分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咒靈變多了。」從十一年前的夏天起,咒靈出現的數量和力量相較從前都有著大幅度的提升。
咒術師奔波在祓除咒靈的路上幾乎沒有停歇。
為了讓咒術師更快獨立出來祓除咒靈,咒術高專削減了學習的年限,同時在升等考核方面卡的更加嚴格。
多數是為了維護咒術界高層的統治,也有少部分原因是這十一年間的變化真的太大,以至於讓一些老派的咒術師都有些應對不來。
東京的咒術高專現在幾乎成為五條派系的聚集地,咒術界高層自然不敢再放開對京都咒術高專的控制。
要知道以前御三家的咒術師都是不會進入高專學習,會進入高專的術師都是他們這些先輩沒有術式傳承,急需要學習了解更多咒術知識的術師。
也就是咒術界高層重點需要籠絡控制住的人。
隨著夏油傑的娓娓道來,貓澤奈奈這才逐漸明白自己准備要進入的世界是多麼復雜難辨,在學習如何變強祓除咒靈的同時也不能隨意忘記自己的本心。
「那個……夏油老師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她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忍不住問道「夏油老師不是早就離開高專了嗎?」
十一年時間能改變的東西很多,可是夏油傑看起來還是非常了解高專以及一些咒術界隱秘的事情。
雙手環胸倚靠著牆的青年露出不言而喻的笑容「我經營著盤星教需要養活許多家人,總不能什麼都不去了解。」
要是他真的什麼都不打聽又怎麼可能知道乙骨憂太的事。
收集情報是他這十一年間做過最多的事,咒術界高層身邊也不是沒有他的人。
「……說得也是,情報和信息也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貓澤奈奈嘆氣,好像只有她什麼都沒想,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去高專學習。
完全沒想過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乃至於她隨口一提,夏油傑就會明白了什麼意思。
「奈奈准備把他們都帶去高專嗎?」
夏油傑回頭看一眼,問道「把他們都帶過去,宿舍住得下嗎?」
他記得高專的宿舍沒有這麼大的空間可以養小動物,尤其是銀狼和獵獅犬、黃金蟒這樣的存在。
稍微好養一些的黑貓又是非常鬧騰的主。
不知道貓澤奈奈這一去,是不是沒有三四年不回來並盛町。
「五條老師說住得下,應該沒問題吧?」
五條悟總不至於在這方面騙她吧?
夏油傑挑著眉,道「真是這樣就好了。」
貓澤奈奈被他說的有些不安,整理東西的手都停下來,猶豫著道「我是不是應該少帶一點東西?」
她隱約記得自己在夢境世界住過的宿舍沒有特別大,要是十一年過去還是同樣的標准房間,可能真的住不開她這一大家子。
「東西不需要刻意少帶,我的亞空間能裝下,」金蟒蘭波沉下幾分聲音,有些嚴肅「最重要的是被爐,不知道高專的暖氣怎麼樣,我們還是把被爐一起帶過去。」
對於畏懼寒冷的黃金蟒來說,一年四季除了夏季不需要用被爐,其他季節在他眼裡都是不能缺少被爐的寒冷天氣。
貓澤奈奈猶豫片刻,道「那就帶上吧。」
被爐可能會有點占位置,但總比讓金蟒蘭波挨著凍要好。
「奈奈,我的繃帶帶了嗎?」
黑貓太宰探頭往行李箱看一眼,邁著貓爪蹲進去「只有這一點遠遠不夠我用,本體是需要很多很多的。」
這些雪白的干淨繃帶都是黑貓太宰的心愛之物,就算更換的頻率不高,只要看著很多繃帶就會心裡非常充實。
貓澤奈奈愣了愣,說道「可是繃帶可以去高專再買。」
「奈奈不可以偏心,」他伸著貓爪子壓住少女的手,說道「連蘭波先生的被爐都可以帶,我只是想多帶幾卷繃帶而已。」
她目光緩緩挪向行李箱的五六卷繃帶,黑貓太宰直接往上面一壓,遮擋住她看過去的視線「不夠,只有這些怎麼夠!」
貓澤奈奈無奈嘆氣妥協,道「好吧,繃帶再多帶一些吧。」
什麼時候繃帶也變成生活的必需品。
織田作犬叼著廚房的鍋過來,低頭放下道「貓澤,把鍋帶走可以在宿舍做辣咖喱。」
聽說咒術高專是在山上,沒有任務輕易不能隨便外出,想偷溜出去吃一頓辣咖喱都很麻煩。
好在貓澤奈奈得到了澤田奈奈的真傳,做出來的辣咖喱也非常好吃,只要帶上鍋再買些食材就可以在宿舍做辣咖喱。
她抱著鐵桶一樣的大鍋,沉默半晌「好、把鍋也一起帶走。」
反正被爐和繃帶都帶了不少,也不差這一個鍋。
銀狼立原站在房門外往裡面探看幾眼,似乎在猶豫什麼。
貓澤奈奈干脆直接道「立原先生想要帶什麼嗎?」
公平起見,一靈帶一樣自己喜歡的東西。
「我想帶一些詩集去高專看,」他聲音透著幾分苦惱,緩緩道「但是奈奈家好像沒有什麼詩集。」
貓澤奈奈書房的大堆醫術都是他不感興趣的書,唯一有趣些的《天衣無縫》基本都被黑貓太宰霸占,他沒什麼機會能拿到手看。
要是這次去高專不知道多久才能下山一回,他想買一些書去山上看。
「立原先生喜歡詩集嗎?」
貓澤奈奈眨了眨眼,努力回想著道「商店街好像有書店,我們出去之前再去一趟書店吧?」
「不過這樣會不會讓伊地知先生等太久?」
如此這般糾結一番,貓澤奈奈下定決心,道「我去外面跟伊地知先生說一下,讓他暫時先回去,等我們這邊收拾好再走。」
原本想好的輕裝簡行一樣都沒做到,光是收拾行李就要倒騰很長時間。
不過詩集的話……
她這次是不是能找找中原中也的詩集?
第58章
經過幾個月的新世界知識惡補, 貓澤奈奈已經知道過去認識的一些人,在這個世界都有同名的作家存在。
而且都是文學史上相當有名的家、詩人,隨便去一家書店都可以找到他們的出版作品。
銀狼立原想要一些新的書, 正好貓澤奈奈也想買幾本中原中也的詩集。
雖然只是名字相同並不代表著這個世界的詩人中原中也是她認識的中原中也,但這種莫名相似的慰藉多少能給她帶來一些心安的感覺。
決定好的事就要立刻去執行。
貓澤奈奈剩下的時間不多,她快速收拾好需要帶去高專的行李, 准備出發前往商店街。
要做好長時間呆在高專的打算, 一些能帶上去的書最好趁著這次一起帶上山。
「中也先生和蘭波先生的詩集, 」貓澤奈奈羅列著清單, 記錄需要買的東西,念念有詞:「太宰先生和織田作先生的……」
她轉頭看向銀狼立原問道:「立原先生想要立原先生的詩集嗎?」
銀狼立原站在她一旁,微微一怔:「什麼?」
「就是立原道造先生的詩集, 」貓澤奈奈耐心解釋道:「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立原道造先生跟立原先生是同姓氏的詩人, 而且也是昭和時期有名的詩人。」
或許只是普通的巧合, 但是這種巧合也挺有趣的。
銀狼立原沉吟片刻,道:「我想看看立原道造的詩集。」
「這個名字跟我弟弟的名字是一樣的。」
原本銀狼立原是不會對同名的詩人這般感興趣, 他只要有些書打發時間就好,並不在意讓他消磨時間的書是詩集還是。
但貓澤奈奈對於黑貓太宰和織田作犬的同名家十分上心,多少有些感染銀狼立原的情緒。
既然無所謂看什麼詩集和, 那麼買立原道造的詩集也是一樣的。
貓澤奈奈認真點頭記錄下來, 寫好的便簽紙折疊幾下塞進口袋,道:「我出去買書, 很快能回來。」
事先寫好想買的書籍, 去到書店快速把書拿了結賬就離開。
銀狼立原有些擔心, 道:「還是我跟奈奈一起出門吧?」
要不然就帶上他們其他幾個中的任意一個, 不能讓剛剛才差點被咒術界高層帶走的貓澤奈奈獨自一個人出門。
她猶豫幾分, 道:「但是立原先生不能這麼直接跟著出門。」
雖然銀狼立原不是城市禁養的犬種,但他本身是大型的狼,體型相比一般的大型犬還要大上一圈,這麼帶出去要是不上牽引繩,肯定會引起旁人的驚慌。
商店街是並盛町人來往最多的地方,隨便帶著大型的犬科動物出門要是什麼措施都不做,她可能會被警察帶回去警署教育談話。
但是給銀狼立原和織田作犬他們套上牽引繩又覺得很不合適。
他們的靈魂和內心都是人類,要是為了出門走動不嚇著路人給他們套上牽引繩,反而有些折辱人的意思在。
「沒關系的,」銀狼立原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從抽屜叼出一套牽引裝備出來:「澤田夫人平時也有這麼帶我們出門。」
在貓澤奈奈上學的時候,他們經常都是澤田奈奈套著牽引繩帶出門遛彎。
除了本來就不喜歡外面寒冷天氣的金蟒蘭波,連黑貓太宰都有跟著一起出門的經歷。
不過黑貓太宰相較他們體型小上許多,直接往織田作犬背上一蹲,幾乎不需要套什麼牽引裝備。
他不會隨處亂跑又不會嚇到路邊的小孩老人,澤田奈奈就沒有給他套上牽引繩。
「誒、這個是澤田夫人買的嗎?」
貓澤奈奈震驚,她都不知道家裡還有這種東西。
她接過牽引繩給銀狼立原小心戴上,心情有些復雜愧疚:「辛苦立原先生了,在高專這個應該可以不用帶出門。」
咒術高專的地盤很大,除了學校的宿舍還有活動鍛煉的場地和一整片森林的位置可以給銀狼立原他們活動。
常駐在咒術高專的咒術師不多,要是有怕狗的咒術師可能要稍微躲開一下,其他應該不會特別麻煩。
「奈奈只打算帶立原君出門嗎?」黑貓太宰輕巧跳上她的肩膀,說道:「我和織田作也很想跟奈奈一起出門。」
織田作犬不僅有寫的夢想,平時也有看的習慣。
不然他也不會因為看了夏目漱石的《明暗》想要動手補全那個故事,把殺手不再殺人的原因以及殺手不再殺人前的故事補充完整。
「但是……」
貓澤奈奈猶豫起來,小聲道:「我出門帶著立原先生和織田作先生一起,可能會嚇到書店的其他客人。」
兩只半個人高的大狗一起進入書店,真的不會被書店老板當做鬧事的人轟出來嗎?
黑貓太宰歪著身體蹭了下她的頭發,笑嘻嘻道:「有什麼關系,反正都是最後一天了。」
離開並盛町再想回來怕是十分困難,不想把麻煩和危險帶給澤田奈奈、不想讓輔助監督或是高專的人發現他們把夏油傑收容救治,他們越少回來越好。
最好能跟過去聯系的人都斷絕關系。
直接以咒術師貓澤奈奈的身份活躍,別讓咒術界的高層抓住她的把柄和弱點。
「……好吧。」黑貓太宰說得沒錯,這可能是他們能呆在並盛町的最後一天了。
離開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家,給她母親一樣溫柔開明感覺的澤田奈奈。
不知道高專畢業能不能重新回來這裡。
要是她能變得足夠強大,像五條悟口中的成為特級咒術師,那麼她將不需要再受到高層的掣肘。
「蘭波先生沒有一起出門,」貓澤奈奈拿起一本魏爾倫的詩集,小聲嘀咕:「但是這個應該是蘭波先生想要的吧?」
還有【阿爾蒂爾·蘭波】的詩集。
既然都買了魏爾倫和中原中也的詩集,自然蘭波的詩集也不能落下。
貓澤奈奈對著清單將自己選好的書整理好,准備一起抱過去收銀台結賬:「織田作先生?」
她疑惑看著織田作犬人立起來,雙爪搭在書櫃上目光緊緊盯著《咖喱料理大全》頓時了然於心,「織田作先生是想要這本吧?」
只是多添一本菜譜而已,反正都買這麼多書,多一本菜譜也無所謂。
「多謝了,貓澤。」織田作犬收回狗爪,正正經經道謝。
貓澤奈奈失笑道:「不客氣,織田作先生還有什麼書想看嗎?」
織田作犬視線挪移向貓澤奈奈懷裡抱著的書,低吠一聲:「沒有了,貓澤一個人也抱不動這麼多書。」
狗和狼的背部都不合適用來駝東西,至少想要在他們一走就活動的後背放上書本堆積起來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我們走吧。」
貓澤奈奈扭頭看看附近,奇怪問道:「太宰先生去哪了?」
織田作犬和銀狼立原都在這裡,唯有黑貓太宰不見了蹤影。
他這是去了什麼地方?他們不是來買書就回去的嗎?
織田作犬平靜回答:「太宰讓我們先去結賬,他出去找點東西玩,會趕在出發前回來。」
「去找點東西嗎?」她困惑重復道:「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
不過黑貓太宰的行動一貫都非常自由,以往會一直呆在一起是他沒有要跑開的意思,要是黑貓太宰真的想要離開,誰都不會察覺到他的離開。
貓澤奈奈無奈嘆氣,道:「那我們先去結賬吧。」
這麼大堆書抱在懷裡,要不是上山的時候行李都可以裝進金蟒蘭波的亞空間,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織田作犬甩了甩尾巴,轉頭望向書店對面的小巷路口。
剛才有個男人站在那裡,額頭有著奇怪的縫合線像是頭部留下過什麼嚴重的創造。
可能是開顱手術留下的痕跡。
……
收拾好所有要帶走的東西,全部都放進金蟒蘭波的亞空間收納。
貓澤奈奈帶著她家的小動物們出發前往咒術高專,剩下夏油傑一個人呆在並盛町的貓澤家進行長達數年的看家。
「貓澤君,這些都是你的式神嗎?」
伊地知潔高開著車,視線不住瞄向後視鏡,滿滿當當擠在後座的狼犬蟒蛇還有貓,極其吸引人的視線。
不知道貓澤奈奈是從哪裡找回來這麼多的動物式神。
她點點頭,不好意思說道:「是不是太麻煩伊地知先生了?」
帶著這麼一車小動物上高專,即便沒有拿行李光是這裝滿車座的動物就相當惹眼。
「不會麻煩,」伊地知潔高干笑幾聲,道:「我也是接受五條先生的命令送貓澤君去高專,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就算貓澤奈奈的式神掉毛也沒關系。
輔助監督的車可以送去專門的地方清洗,不需要擔心會留下什麼殘穢或是血液髒污。
只是清理的人估計沒試過清理車上的動物毛發,可能會給他們帶來一些麻煩。
貓澤奈奈輕易相信了他的話,安心道:「那就好,我還擔心會耽誤伊地知先生的事。」
她轉頭看向擠滿後座的小動物們,道:「高專在東京的郊外山上,從這裡過去需要一些時間,你們可以先休息一下。」
「汪、」織田作犬相當尊重自己的狗設,沒有在陌生的輔助監督面前表露出人性化的一面:「太宰,你剛才見到那個人了?」
頭上有著縫合創口的黑發男人,站在書店對面的小巷子裡若有似無打量著貓澤奈奈。
仿佛知道她是什麼人,為此專門而來一般。
但是【天衣無縫】沒有給出危險的警示,證明男人什麼都沒打算做,好像只是為了看一眼而刻意過來。
「織田作在說誰?」黑貓太宰故意賣著關子,看著織田作犬平靜不為所動的樣子,無奈承認道:「見到了,頭上有縫合線的男人。」
知道他不是普通的黑貓,本身擁有術式無效化的能力還會躲著他接觸的男人。
看著不像是普通的咒術師。
「那個人知道我們的事,」黑貓若有所思,說道:「也知道奈奈的身份,是刻意出現在那裡讓我們發現他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而來。
貓澤奈奈眨眨眼睛,茫然問道:「太宰先生說的是誰?」
她怎麼對這樣的人沒什麼印像。
頭上有著縫合線的男人,她要是認識應該很容易注意到對方。
「是在書店外面看到的人,」織田作犬坐姿端正,語氣有些不解:「他看著有些奇怪。」
一種很微妙的奇怪感。
可是要使用言語說出來又覺得非常困難。
織田作犬暗自感慨,他還是看的書太少,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男人給他的感覺。
「奇怪……?」貓澤奈奈疑惑問道:「是行為奇怪嗎?還是表情和動作?」
他搖搖頭,否認道:「不是這些。」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天衣無縫】想要警示提醒他什麼,但是因為術式能力限制並不能看見太遠的未來。
至少在【天衣無縫】能感應的未來沒有出現男人對他們動手的行為。
黑貓太宰笑吟吟問道:「奈奈看見一個陌生人突然偷偷看你,一般會想到什麼原因?」
貓澤奈奈被他問的愣住,仔細思考道:「是有什麼想要我幫助的事吧?」
不然的話,怎麼會偷偷看她。
素昧平生的兩個人。
「但是想要尋求幫忙的人會找看起來柔弱的女性嗎?」要是對方真的有什麼事需要幫忙,一個男人會找女性幫助的事都不會很多。
貓澤奈奈遲疑著問道:「大概不會吧?」
她試著假設自己遇見需要幫助的情況,面前出現一只她無法對抗的咒靈,身後是兩個都不認識的人。
一個看起來是柔弱的女性、一個看起來是強壯的男性。
她會去找誰?
貓澤奈奈假定半天,頭痛發現這樣的假設法不行。
要是不認識身後的男女,不確定他們是否為咒術師,她怎麼可能貿然向對方尋求幫助,這不是會把麻煩帶給別人嗎?
她突然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太宰先生的意思是那個人可能認識我或者是想對我不利?」
知道貓澤奈奈的身份、知道貓澤奈奈的術式,想要近距離觀察她,如果是這樣的說法就完全說得通。
「還有種可能是對方想跟奈奈搭訕要聯系方式。」黑貓太宰半開玩笑道。
緊張提起的心情瞬間泄氣,貓澤奈奈無奈喊道:「太宰先生……要是對方真的想要我的聯系方式就不會偷偷跑掉吧。」
這種時候不要開這種玩笑。
金蟒蘭波緩緩問道:「會是高層的人嗎?」
如果是咒術界高層派來監視貓澤奈奈動向的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是蘭波先生會派特征這麼明顯的人負責監視奈奈嗎?」眉頭上面橫向貫穿額頭的縫合線,這可不是一般人會出現的傷口。
相當鮮明的記憶點,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像。
金蟒蘭波沉默片刻,緩緩道:「這麼說來,有另外的人盯上奈奈了。」
不是咒術界高層、不是五條悟或是咒術高專的人……
盤星教在夏油傑失蹤之後,變得支離破碎無法再成什麼氣候。
這樣算下來,又有新的不明敵人盯上貓澤奈奈。
貓澤奈奈揉了揉僵硬的臉,小聲嘆氣道:「還是快一點到高專吧。」
等進入高專的範圍就不會再出現亂七八糟不懷好意的人。
「宿主需要使用身份標記嗎?」許久沒有出聲的系統開口道:「那個人在系統地圖是中立的黃色,要是宿主想要將他標記為重點關注人物,可以使用身份標記。」
把黃色的身份點改成紅色的身份點,一旦與貓澤奈奈出現在同一片地圖就會提出警示。
貓澤奈奈驚訝道:「小轉,你回來了?」
她還想著系統什麼時候能回來,銀狼立原脫離被污染的狀態化作生物擬態,但是答應幫她調查解除道具靈魂污染方法的系統卻一直都沒有回來。
沒有辦法單線呼喚溝通系統,貓澤奈奈只好耐心等待系統回歸。
「三天前系統已經回來,只是因為需要升級加載新的附件,沒辦法告訴宿主。」
系統冷冰冰的機械音在貓澤奈奈聽來格外的親切,「身份標記的功能也是這次的更新內容之一。」
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功能改動,只是為了方便宿主可以標記自己在意的人。
「平安回來就好,」貓澤奈奈放心許多,嘴角抿起淺淺的弧度:「之前我一直很擔心小轉。」
擔心系統是不是因為她的無理請求受到責罰,所以一直沒有回來。
「宿主不需要擔心,系統只是回去查閱過去的宿主和道具靈魂資料,因為涉及的時間和世界太多,所以多耗費了一些時間。」
「不過宿主已經憑借自己的力量為道具靈魂解除污染狀態,」系統的聲音停頓片刻,接著道:「恭喜宿主,你做到了幾百年都沒有人能做到的事。」
道具靈魂的歷史在系統史不長,興起也是這幾百年的事,道具靈魂污染就像是一種不治之症,幾乎沒有宿主和系統可以解決問題。
即使非常不舍,為了宿主的安全也只能選擇銷毀被污染的道具靈魂。
銀狼立原能被救回來,當真是值得記入系統史冊的一例。
貓澤奈奈遲疑著道:「可是立原先生的道具說明還有很多不明的符號……」
上面甚至寫著可以轉變為咒靈。
這其中的意思不是意味著銀狼立原的污染沒有完全被解除嗎?
「只要道具靈魂能恢復理智,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修正。」道具靈魂受到污染最危險的地方在於可能會傷害宿主的性命。
只要銀狼立原可以保持理智,他的道具說明變成亂碼都無所謂。
貓澤奈奈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麻煩小轉幫我把那個人標記起來吧。」
要是再有下次道具靈魂污染,她會再次喚醒銀狼立原的理智。
「身份標記成功,請宿主努力收集咒術界相關消息,咒術界御三家術式聯系緊密,收集消息有利於系統分析不明人物的具體身份。」
她驚奇著道:「這個也是系統的新功能嗎?」
以前的系統沒有什麼數據分析功能,僅僅是作為信息登記載入。
「數據分析和身份標記都是系統的新功能,請宿主妥善利用。」
……
伊地知潔高的車只能開到高專山下,剩余的路都要由貓澤奈奈他們自己去走。
穿過一個個朱紅聳立的鳥居,踩在石頭堆砌的台階上,她不由感慨:「真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不同於前兩次上山的辛苦,現在的貓澤奈奈走高專的山路如履平地,輕輕松松幾乎沒有半點壓力和喘氣的征兆。
她雙手扶住蹲立在頭頂上的黑貓太宰,昂頭看向延綿排列向上的鳥居,幾乎要沒入山林的盡頭位置就是東京咒術高專的位置。
「我之前上來的時候,走這段路覺得超級困難。」
不算夢境世界發生的一切,這其實是貓澤奈奈第二次走高專的山路。
「現在是不是覺得再帶上織田作他們也沒問題?」黑貓太宰不需要自己走路,尾巴悠閑自在晃悠兩下。
貓澤奈奈擺正腦袋,扶了扶快要從肩頭滑落下去的黃金蟒,認真回答道:「是的,感覺與過去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語。」
她低頭看向左右兩旁的大型犬科動物,「織田作先生和立原先生累了嗎?」
要是感覺累了,她可以抱著他們一起提上去。
只是高專這段路還不至於會累倒她。
「謝謝,不過不用了。」銀狼立原委婉拒絕了她,道:「偶爾這麼走走上山的路也挺有意思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以被人攔腰抱著的形像上去咒術高專。
即便咒術師們不知道他的靈魂是人類,這樣的抱法也實在太過羞恥。
織田作犬淡定甩甩尾巴,道:「這段路的話,暫時還不需要。」
要是有需要,他會直接向貓澤奈奈開口的。
「好吧。」她有點小失落。
還想著可以體驗一把抱著自家的小伙伴們,一路衝著往高專的山上跑的感覺。
身後傳來略顯遲疑的聲音,「你是貓澤嗎……?」
少見的粉白色頭發帶著蓬松柔軟翹起的弧度,只是少女身邊的幾只動物實在有些太過招眼,讓人一時間不敢隨便亂認。
她扶住黑貓太宰回過頭,道:「伏黑君和乙骨君?」
「果然是你,」伏黑惠暗暗吐了口氣,還以為認錯了人:「你的式神重新契約了嗎?」
之前消失在祓除【發鬼】現場的黑貓,又一次出現在貓澤奈奈身上,而且還是纏著雪白繃帶,一副身受重傷的樣子。
貓澤奈奈無辜搖頭,雙手捧著黑貓太宰抱下來,誠實道:「還是太宰先生。」
她不會隨便契約別的黑貓回來。
朋友都是無可替代的重要伙伴。
伏黑惠有些詫異,不過生性沉穩的少年沒什麼刨根問底的意思。
他點點頭,目光轉而落在她身旁的銀狼以及獵獅犬:「這些都是你新契約的式神?」
還有那條黃金蟒,居然這麼快長大掛在貓澤奈奈肩膀脖子上幾乎要擋住她的半張臉。
正常的黃金蟒生長周期五年,但這條黃金蟒半年時間不到就長這麼大了。
果然是因為動物式神與普通的動物有所不同?他記得貓澤奈奈的式神都有不同的術式。
伏黑惠凝著眉頭,低聲問道:「你的式神都要帶上高專嗎?」
「嗯、不能把太宰先生他們留在家裡,」貓澤奈奈抿唇,眼角眉梢盈盈彎起,道:「還好五條老師告訴我,式神都可以帶上高專,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
「……那個人告訴你可以帶上高專嗎?」
不知道為什麼伏黑惠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她坦然歡快點頭,道:「五條老師說不用擔心。」
所以她就安心開始收拾東西,帶著大堆的行李塞進金蟒蘭波的亞空間,准備進宿舍再好好收拾。
伏黑惠低嘖一聲,道:「那個人竟然這麼說……」
可是以他對高專宿舍大小的印像,根本住不開這麼多式神,何況貓澤奈奈以後可能還會契約新的式神。
「高專的單人宿舍可能有點不夠,不過貓澤小姐可以向校長申請,看能不能多要一間宿舍住下式神。」乙骨憂太微笑著建議。
不同於貓澤奈奈第一次見到乙骨憂太的精神狀態,現在的少年渾身上下都甩去以前的沉悶不自信,宛如脫胎換骨一般變成斯文俊秀。
白色的制服領口帶著高專的螺旋紐扣,與其他人的制服顏色都有所區分。
貓澤奈奈有些不確定,道:「乙骨君,好像變了很多?」
她記得上次看見乙骨憂太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的。
要說有什麼大的變化,其實也沒有。
好像就是頭發梳理整齊,制服換成白色的寬松制服以及站姿挺拔自然許多。
不過眉眼間的神情似乎變化不小。
「是嗎?」他笑起來透著股清爽灑脫的感覺,道:「我也覺得自己改變了很多。」
而這些都是高專的同學以及五條老師帶給他的改變。
想要變成有意義的人、想要獲得自信與守護的力量……
正如五條老師和真希同學所說的一樣,他確實做出改變,甚至完成自己想要讓裡香解脫的願望。
他背負著劍袋,笑著問道:「不過這樣的改變不壞吧?」
乙骨憂太在一點點變好,變成與過去截然不同,想都不敢想的人。
貓澤奈奈抿唇失笑:「確實。」
其實何止是乙骨憂太變得不同,她不是也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相比改變了許多。
她從朋友、同伴、系統中獲得改變的力量和決心,一點點讓自己變成更好的人。
貓澤奈奈好奇問道:「乙骨君和伏黑君是剛出任務回來嗎?」
她記得乙骨憂太是咒術界第四個特級,應該是要單獨一個人出任務的。
「一個二級的合並任務,」伏黑惠點頭,直言道:「祓除咒靈以及收回特級咒物。」
正好兩個任務地點非常接近,他們完成任務就一起回來了。
「回收特級咒物是指……」她眉心輕凝,低聲道:「上次電車遇到的那種情況嗎?」
「這是二級會接觸到的任務嗎?」
要是咒靈又一次像上次一般打破封印跑出來,不是非常危險的事嗎?二級咒術師遇見特級咒靈什麼的。
伏黑惠比貓澤奈奈在這方面的經驗要多一點,他解釋道:「回收特級咒物的任務都是在封印松動的前一兩個月進行,不會拖到咒靈逃出再派咒術師去祓除。」
基本沒有什麼危險,但是不排除可能會出現別的意外狀態。
像是咒物被其他人拿走或是因為某些緣故離開原來的位置,需要二級咒術師去找回。
三級咒術師執行這樣的任務,還是有一些危險,但派一級咒術師去又太過浪費,所以一般都是二級或准二級的咒術師執行這樣的任務。
貓澤奈奈似懂非懂點頭。
她回想著過去學過的些許咒術理論,「特級咒物一般都是放在學校、醫院這些容易出現咒靈的地方作為鎮壓物吧?」
容易滋生負面情緒的學校和醫院在日本境內有許多所,咒術師們不可能一直派人駐守著地方祓除咒靈,所以利用了咒靈會懼怕高級咒靈的特性,把高級咒物放在容易生出咒靈的地方作為鎮壓物。
「不僅是特級咒物還有一些高級咒物也可以作為鎮壓物,」乙骨憂太走在他們身側的位置,接著話:「平時咒物的封印都是非常牢固,一般人就算看見也不能解開,但是封印松動期間會比較危險,需要回收重新加固封印。」
要是咒物的封印被解除,要麼放出強大咒靈、要麼吸引來大量的咒靈,兩種後果都相當嚴重。
一旦出現需要立刻派咒術師過去清繳祓除咒靈。
貓澤奈奈突然想起上次電車的咒靈,忍不住問道:「我們上次在電車遇見的發鬼,真的是封印松動逃出來的嗎?」
一般的鎮壓物就算要放也不可能放在電車上面吧?這能鎮壓住什麼咒靈。
【發鬼】當時幾乎占據整個列車,所有的車廂都遍布它的力量,怎麼看都不像是突然解開封印逃出來。
但要說有誰親自打開封印……
動手的人難道不知道自己會喪生在咒靈手下?還是說他有什麼辦法可以保證自己不會死亡。
「關於那件事,」伏黑惠聲音壓低幾分,眉頭緊緊皺起:「輔助監督那邊沒有給出回復,但應該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
貓澤奈奈當時因為黑貓祓除【發鬼】消失,心情十分低落,後續也沒有過問任務的具體情況。
但伏黑惠不可能完全不理,他去調查了這件事背後的真相。
雖然找不到足夠的證據證明咒物是被某個人帶上車,藉著二級咒靈的遮掩讓特級咒靈的力量遍布所有車廂。
但他回去翻閱過封印【發鬼】的時間,距離封印松動至少還有三年時間。
這就意味著【發鬼】是某個人故意放出來的。
只是不知道具體目的是什麼。
「有人故意放進去?」貓澤奈奈錯愕問道:「是詛咒師嗎?」
「可能是。」但不能確定。
她抱著黑貓太宰,心情非常復雜混亂,忍不住一摸再摸貓咪後背柔軟順滑的毛發。
「還好太宰先生回來了……」
這次黑貓太宰沒有再嚷嚷著想要離開回去沉睡永眠的話。
他昂頭鳶眸透亮安靜看著她,笑著道:「不是奈奈說需要我,請我一直留下來嗎?」
他選擇了回應貓澤奈奈的祈願,自然不會再輕易回去道具裡面沉睡。
黑貓太宰回應的祈願不是貓澤奈奈想要一起過平安夜的話,而是【需要他】的祈願。
在貓澤奈奈不需要他之前,這個祈願都不會結束。
「是的,我需要太宰先生。」她毫不猶豫說道。
什麼羞恥無法對朋友真心言說出來的話,要是不說出來就會失去重要的伙伴。
如果【需要】能讓黑貓太宰留下來,她會一直一直【需要他】。
「奈奈,女孩子要矜持一些。」
黑貓太宰耳朵微微折下來,緩緩吞吞說道:「有些話不需要說這麼直白。」
細長的尾巴勾過一下貓澤奈奈的手腕又快速撒開,垂落下來快速擺動幾下。
她抿著唇,道:「但是我不直接說出來,太宰先生根本不會知道吧?」
她之前說過那麼多話都沒有打動黑貓太宰,還是得到織田作犬的點撥才明白黑貓太宰以為那些話並不是對他說的話。
或者說他以為那些話其實只是貓澤奈奈心情煩悶或是難受時的小抱怨,因為知道他不會出現,所以什麼都可以說出口。
一旦樹洞變成真正存在的對像,反而會覺得羞恥致死。
但貓澤奈奈其實根本不在乎那些。
丟臉又如何、說過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小話又如何!
她在乎的是黑貓太宰回來,而不是什麼會讓她失去朋友的羞恥心。
「……該說奈奈長大了還是改變了呢?」
黑貓太宰壓折下來的耳朵抖了抖,兩三下掙脫出貓澤奈奈的懷抱跳落地面:「快要到終點了,我下來自己走一走。」
貓澤奈奈奇怪道:「太宰先生不是下車前,還說不想走路嗎?」
正是因為黑貓太宰說不想走山路,她開始才把他放在頭頂一路托著上去。
黑貓太宰邁出幾步,施施然回答:「到了終點,自然是要下來走走。」
松松纏繞在貓澤奈奈身上的金蟒蘭波吐了吐蛇信,冰冷的蛇瞳跟著黑貓太宰移動,溫吞道:「我就沒有年輕人這麼有活力,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冷。」
要不是不想這麼快暴露術式能力,他其實也可以卷著亞空間移動。
只是冰冷冷的異能不會具有人類的溫暖。
「貓澤,需要我送你去宿舍嗎?」
伏黑惠扭過頭,錯開直視她的眼睛:「其他人都出去了,女生宿舍的路我大概知道在哪。」
好像說這樣的話題會讓少年有些難為情。
「那就麻煩伏黑君了。」貓澤奈奈也不好說自己其實認識路。
乙骨憂太思索片刻,道:「我要去找夜蛾校長,貓澤小姐安頓好式神,稍後可能也要來一趟。」
她吃驚道:「我也要去嗎?」
距離跟夜蛾正道呆在靜室縫娃娃的夢境世界已經過去許久,突然提出要她去見咒術高專的校長,實在是有些讓人憂心。
不會是要問她咒力特性的問題吧?沒有祓除咒靈的能力,為什麼要進入咒術高專什麼的。
「放心放心,只是新生入學都要面試一下。」乙骨憂太說得非常輕松。
但貓澤奈奈震驚了。
她在夢境世界入學都沒有經歷過什麼面試,都是直接進入高專就讀。
現在想要入學高專還要面試,要是面試不通過怎麼辦?她都要舉家搬遷過來了。
她愣愣看著乙骨憂太離開,小聲問道:「伏黑君,有經歷過面試嗎?」
「有,」伏黑惠隨意應聲,轉頭看見貓澤奈奈身體都變得僵硬幾分,走路快要同手同腳,遲疑著安慰道:「不是什麼嚴肅的面試,只是簡單問兩句。」
她連咒靈都祓除過不少,為什麼還會緊張一個入學面試?
「只是簡單問兩句嗎?」
貓澤奈奈微微松了口氣,不由問道:「要是面試不通過怎麼辦?」
「聽說是不會讓人入學。」不過咒術師生源不多,東京咒術高專不能去,還想成為咒術師的人還可以選擇京都咒術高專。
「咦咦咦!!!」這不是很嚴重的問題嗎!
伏黑惠瞥了她一眼,開口道:「不過你術師等級評定已經下來了,入學的事也不用太擔心。」
貓澤奈奈頓時松了口氣,差點被伏黑惠的大喘氣嚇死。
第59章
熟悉的靜室、熟悉的咒骸娃娃以及與夢境世界十一年前相比無甚變化的夜蛾正道。
寬大的手掌間握著一團棉花, 細長的針戳刺著棉花團一點點緊實成型,夜蛾正道盤腿坐在地上,身邊堆著他制造出來的咒骸娃娃。
就貓澤奈奈所知,熊貓也是夜蛾正道制造出來的咒骸娃娃, 只是不同於一般的咒骸, 熊貓不需要補充咒力具有自主成長以及獨立思維的戰鬥能力。
「你好……」
貓澤奈奈悄悄瞥了身旁的乙骨憂太一眼, 坐姿端正又斯文秀氣, 注意到她的神色還笑著問道:「貓澤小姐, 怎麼了嗎?」
她連連搖頭, 小聲問道:「我需要做什麼嗎?」
這樣進門跟著乙骨憂太一人一個坐墊坐下, 看著夜蛾正道坐在上首的位置扎咒骸娃娃, 什麼話都不說多少有些壓力感。
不知道夜蛾正道是在觀察她還是准備做完手頭上的咒骸娃娃再來入學面試。
「什麼都不需要做, 」乙骨憂太微笑著回答:「貓澤小姐只要在這裡稍等一下就好。」
入學面試並不是什麼特別熟悉注意的事。
至少乙骨憂太不覺得自己當時的入學面試有什麼困難, 五條悟帶著他一起過來, 他只是懵懵懂懂回答幾個問題就通過了面試。
「什麼都不需要做嗎?」貓澤奈奈有些坐立不安,忐忑著偷望幾眼夜蛾正道身邊的咒骸娃娃們。
外型說不上特別可愛, 但是明顯傾注了夜蛾正道許多耐心與心血的咒骸。
「貓澤奈奈, 你為什麼要成為咒術師?」
她慌慌張張收回看向咒骸的目光, 努力挺直脊背回答:「因為想要獲得力量。」
「獲得力量之後,要做什麼?」
夜蛾正道嚴肅的口吻讓她警醒幾分, 緩緩回答:「想要保護自己和非術師……我覺得自己有這樣的力量。」
想要利用好【請君勿死】不是只有技能就行, 她需要掌握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黑貓太宰建議她學習的解剖術以及掌握人體的致命點和要害位置, 如何最快讓一個人進入重傷瀕死的狀態以及利用假性死亡的特點繞過特殊術式進行治療。
【人間失格】並不一定會消除【請君勿死】。
有一種情況例外, 當黑貓太宰暫停自己的心髒跳動, 術式無效化的能力會短暫失效而假性死亡在【請君勿死】的作用下屬於瀕死的一種。
可以進行治療。
只是這樣的假性死亡對黑貓太宰來說也非常危險, 稍有不慎會讓他真正死亡, 算是黑貓太宰不會輕易拿出來的絕技。
這種精確掌控身體的每一分每一毫, 連心髒是否跳動都能控制的絕技,目前為止貓澤奈奈只知道黑貓太宰可以這麼做。
各種意義上的厲害。
「你有這樣的力量就要去這麼做嗎?非術師的生命與你何干?術師的生命又與你何干?你的術式能力可以讓自己好好活下去,不需要在乎術師與非術師的生命。」
貓澤奈奈愣了愣,抬眸望向夜蛾正道的神色:「別人的生命確實跟我沒有什麼關系,只是能救的話……不是應該救一下嗎?」
醫護人員看見受傷倒地的人都會去搶救一下,而她有這樣的能力不是更應該好好利用嗎?可以百分百治愈瀕死重傷的能力。
除了衰老和先天性的疾病,幾乎沒什麼能難倒【請君勿死】的傷。
「所以別人的生命到底與你何干?救也可、不救也可,為什麼要為了別人去冒險對付咒靈?」夜蛾正道的聲音低沉而洪亮,幾乎傳到靜室的每一個角度。
「你學習咒術、祓除咒靈是要為了別人的生命而努力嗎?」
「真的面臨死亡的時候要怎麼辦?怨恨陷入危險的人還是要怨恨制造出咒靈的人?」夜蛾正道擲地有聲的話語一時震懾住貓澤奈奈,道:「還是要怨恨自己過於幼稚的決心?」
隔著墨鏡都要遮擋不住的銳利眼神以及響徹靜室的質問,讓少女忐忑緊張的心情一點點平復下來。
她認真而平靜回答:「我不會怨恨任何人。」
「我經歷過無數次瀕死的危機,」在過去的醫院,生命一次次接近死亡又再次被牽扯著拉回來世間,她舍不得自己這麼早死也舍不得在意她的朋友們:「我的術式需要瀕死才能發動。」
沒有人比貓澤奈奈更清楚接近瀕死的感覺。
人的一生可能只會有一次接近瀕死的機會,但貓澤奈奈因為術式、因為過去的經歷對瀕死的滋味再清楚不過。
劇烈的疼痛折磨,身體難以承受想要放棄生命又一次次強硬挺過來。
「活下去」幾個簡單的字對過去的貓澤奈奈來說是最奢望又是最難辦到的事。
而系統和【請君勿死】的存在,讓她在轉生後的新世界擁有立足在這裡的能力。
「我對自己發動過術式能力,」貓澤奈奈眼神非常平靜,不帶痛苦與怨恨,低聲道:「我殺死過自己,為了發動術式能力。」
所以瀕死的感覺,她再清楚不過。
「我深切知道瀕臨死亡是多麼恐怖的事,我害怕它想要逃避躲開它……」
她眼簾垂落下來,抿著發干的唇,道:「但我也想拯救那些同樣困於瀕死和危機的人。」
貓澤奈奈的轉生是一次幸運,獲得技能又是一次幸運。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幸運,而她想要利用自己的幸運來幫助陷入危機的人脫離困境。
以貓澤奈奈本身作為他們的「幸運」。
「……高專畢業之後,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面前的小姑娘根據資料說明不過十九歲,要不是前幾年更改過成年的年齡標准,她其實還不算是成年人,不能抽煙不能喝酒還沒長大就要開始面臨與咒靈搏鬥的生活。
而這些都只是咒術師的日常,她想要成為咒術師就不再是以前那種遇見咒靈再硬著頭皮上去祓除咒靈解決對方的態度。
咒術師要主動祓除咒靈,要去清除各個地方因為咒靈而產生的危險和動亂。
貓澤奈奈需要面對的咒靈不是入學前的零星幾只,是數以百計的咒靈數量,除非離開咒術界,不然她將終生與咒靈作戰。
「我想去考大學,」她遲疑了片刻,連忙道:「咒術師的任務不會落下,但是我想高專畢業再去考一下大學。」
這是她跟中原中也的約定。
雖然只是兒戲一般,帶著不太可能成真的美好祈願,但這確實是他們一起暢想過的未來。
貓澤奈奈會變得健康、會好好長大成人。
「……」夜蛾正道一時沒有說話。
乙骨憂太愣了一下,很快又笑起來。
高專畢業再去非術師的學校學習,確實是很多咒術師都沒有想過的事。
不過這樣立下一個目標,為之奮鬥努力的生活其實也不算壞。
貓澤奈奈突然忐忑起來,小心問道:「高專畢業出來,是不可以再考別的大學嗎?」
為什麼他們突然都不說話了?好像她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沒有這樣的規定,」乙骨憂太笑吟吟道:「只是以前沒有人這麼做過而已。」
非術師進入大學學習技能、提高學歷是為了畢業尋求更好的工作,一般的咒術師都不愁生計,不需要再去考大學提升學歷。
除非是想要脫離咒術界的人,會需要通過大學獲得更高的學歷,畢業找到合適的普通工作。
像貓澤奈奈這樣又要當咒術師又想去大學的人,在這裡還是有些少見的。
乙骨憂太笑容燦爛又直爽,看得貓澤奈奈反而越發忐忑起來,不由開始暗想難道她真的很奇怪嗎?
「我也不是想要什麼很高的學歷,」她小聲著強調,說道:「只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當初想上大學的願望。」
什麼東京最厲害的大學,她根本想都沒有想過,只要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學就行。
最好可以在神奈川或是橫濱市,回去以前熟悉的地方上大學。
「你合格了,」夜蛾正道站起身,說道:「要是你以後不想在一線與咒靈作戰,你的術式還可以保證你呆在後方。」
貓澤奈奈的覺悟配上她的能力,已經足夠通過高專的入學面試。
她頓時松了口氣,道:「謝謝。」
被夜蛾正道這麼嚴肅質問的時候,她真的擔心自己一個回答不好會被趕出咒術高專。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高專會設置這樣的面試嗎?」
緊張又激動人心的入學面試通過,貓澤奈奈不由問出心中的疑惑。
在她記憶當中,十一年前的咒術高專是不需要入學面試,只要有成為咒術師的資格都可以正常入學。
夜蛾正道問道:「你想知道理由?」
「啊、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她慌亂一下,支吾著道:「抱歉夜蛾校長,我只是有一點好奇。」
好奇這十一年高專為什麼會改變這麼多。
她記得夏油傑曾經提過,咒術界其實不怎麼喜歡改變,規則一旦更改就容易出現風波、出現意外,動搖高層和御三家的統治。
他們排斥一些新生代的術式,同時也排斥規則的改變。
夜蛾正道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曾經有一個學生,術式和能力都非常優秀,他非常為非術師著想,認為弱者是需要保護,術師因為擁有力量而要保護非術師。」
他教過對方咒術知識、術式的應用技巧開發以及帳的重要性……很多很多咒術相關的東西,但是唯獨忘記告訴他咒術師真正的意義。
不是為了他人而活、不是為了他人而努力。
咒術師可以為了自己而活、可以為了自己的想法行動,不管多麼任性瘋狂的想法,人只有先想到自己才能在這一行堅持下去。
祓除咒靈關乎生死,每一場戰鬥都可能出現意外和危險,在生死關頭、危險之前,人的想法才是最真實可信的反應。
「後來他的想法改變了,徹徹底底的改變,」夜蛾正道的聲音非常平穩低沉,緩緩說道:「他想要創造只有術師的世界。」
貓澤奈奈頓時明白,他這是在說夏油傑。
過去的夏油傑是什麼想法,她不太清楚,夢境世界也沒有提及更久以前的夏油傑過去。
但想要創造術師的世界,這對經歷過百鬼夜行的貓澤奈奈和乙骨憂太來說,已經是相當明顯的指示。
「人會撒謊欺騙自己,美化自己的行為且以正當的理由讓自己站在道德的高點,覺得自我犧牲與自我奉獻都是有價值的行為。」
但世事並不會都如人願。
當自己的犧牲與奉獻受到踐踏,當自己的理想與崇高遭到摧毀,經歷生死想法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僅僅是夏油傑,很多咒術師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而這樣的人也是最難在咒術界堅持下去的人。
像夏油傑這般打破自己的觀念又快速重塑行動起來的人很少,這次他確實是依照自己的想法而行動。
可惜的是他走上了一條歪路。
……
貓澤奈奈離開靜室回去的路上,心情還非常復雜。
以前她怎麼都想不明白夏油傑的想法,現在的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從非術師的保護者轉變為加害者,這中間甚至沒有經歷多長的時間,夏油傑高專在校時間不過三年,觀念想必也是在這期間的三年徹底扭轉改變。
她小聲嘆著氣,道:「人的想法真的會發生這麼大的改變嗎?」
她以後也會像夏油傑一樣改變自己的想法嗎?這麼想想,心情好像開始變得更加復雜了。
「貓澤小姐還沒回去嗎?」
乙骨憂太晚她一陣出門,見貓澤奈奈心事重重往回去的方向走,好心提醒:「女生宿舍的方向在那邊。」
她回過神,連忙道:「不好意思,我剛才有些跑神了。」
思緒都放在夏油傑過去改變的原因,一時間沒注意走錯了路。
其實不止是夏油傑,就連五條悟也跟十一年前相比變化很大。
「貓澤小姐是還在想夜蛾校長的話嗎?」乙骨憂太眨著眼,好像完全沒有受到那番話的影響。
他的精神狀態好得驚人。
容光煥發跟貓澤奈奈出來垂著腦袋的樣子完全不同。
貓澤奈奈不好意思扒拉兩下發尾,小聲道:「我就是想要是自己以後變了怎麼辦?」
要是她不小心走上歪路,不知道黑貓太宰他們會不會攔她一把。
不過【請君勿死】能做的壞事好像不多,修復無生命體征的咒力特性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用處。
「其實變了也沒有關系。」
「改變並不都是壞事,我現在的想法跟剛進入高專的時候也不同,」他神態自然,笑著道:「我現在不是往更好的方向改變了嗎?」
還有貓澤奈奈,同樣也跟他第一次看見時怯弱膽小的模樣有所不同。
「乙骨君的心態真的好好,」貓澤奈奈有些羨慕,說道:「我總是忍不住會想這些事。」
乙骨憂太的心態真的是她見過第一好的人。
比五條悟的心態都要好,十七歲的五條悟還會因為夏油傑叛逃高專而大受打擊,二十八歲的五條悟也會因為高層的事而煩躁。
但是乙骨憂太真的是非常放松的狀態。
她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負面情緒,不會動搖也不會產生什麼別的想法。
貓澤奈奈忍不住問道:「乙骨君會有感覺壓力的時候嗎?」
「有的,」乙骨憂太有些苦惱,道:「要是長時間跟高專的同伴分別,我會感覺很寂寞。」
以前的乙骨憂太壓力來源是死去的青梅竹馬會隨便攻擊身邊的人,解除詛咒女王詛咒後的乙骨憂太壓力來源是無法看見高專的同伴們。
「原來乙骨君的壓力不在咒靈,」貓澤奈奈有些恍然,失笑著道:「不過要是我長時間跟太宰先生他們分別,我也會感覺很寂寞的。」
她早已經習慣同伴、朋友們在身邊的日子。
不同於這個世界認識的其他人都可能會離開她,道具靈魂是永遠不會離開。
即便離開他們的本體也會留下,沒有永遠的離開與分道揚鑣的再也不見。
「太宰先生是指貓澤小姐的式神吧?」他還記得貓澤奈奈入學高專都不忘全部帶在身邊的式神。
黑貓相較於其他的式神,體型可以說是最小、最不起眼的一只。
但偏偏沒有人會忽視那只黑貓的存在,他僅僅是安靜呆在貓澤奈奈懷裡都會給人一種無言需要注意的感覺。
「是的,太宰先生他們都是我很重要的同伴。」就像熊貓他們一直在乙骨憂太身邊支持著他,支持著貓澤奈奈的道具靈魂們同樣是她非常重要的同伴。
他們都是支撐著她一路走過來的存在。
仿佛找到共同點的話題讓貓澤奈奈對乙骨憂太的生疏感消失許多。
「對了、貓澤小姐宿舍的事,我幫忙問過夜蛾校長了,」乙骨憂太突然想起來,道:「要是位置不夠,可以破例讓式神住進隔壁的房間。」
反正咒術高專的生源不多,房間一直都是住不滿的地方。
四年級的學生基本沒有在學校住,三年級的秤金次和星綺羅羅處於停學狀態,二年級只有禪院真希一個女生,一年級暫時只有貓澤奈奈和伏黑惠來了。
所以房間是絕對夠的,不夠的是成為咒術師的學生。
「謝謝乙骨君,我都忘記問了。」
注意力全部被夜蛾正道說的話牽扯去大半,貓澤奈奈都忘記自己開始想要問的事。
要是沒有乙骨憂太,可能要回去宿舍整理東西才能想起來這件事。
「我就送到這裡了。」
乙骨憂太打過招呼,轉身准備離開。
「那個、乙骨君,」貓澤奈奈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問出來:「裡香離開之後,乙骨君是怎麼重新打磨自己的?」
想要成為特級咒術師,是不是需要一些過來人的經驗。
五條悟和夏油傑暫且不提,他們都是十多年前成為特級咒術師,現在再去問他們這個問題可能不會得到什麼有用的回答。
但乙骨憂太不同,他原本因為詛咒女王的無限咒力破格獲得特級咒術師的稱號,在裡香解咒成功之後,跌回四級咒術師又快速提升等級直奔特級而去。
這種火速的升級速度,直接讓乙骨憂太在咒術界有著奇才之名。
這個問題問他的話,或許能得到什麼有用的答案。
「怎麼重新打磨自己嗎?」乙骨憂太思考片刻,回答:「我好像也沒有做什麼事,只是正常接任務提升自己的等級。」
乙骨憂太算是五條悟的遠房親戚,他的祖上有菅原道真的血脈,詛咒女王會擁有無限咒力很大程度上原因在他。
現在裡香離開,乙骨憂太還是有著超越五條悟近乎無限的龐大咒力。
貓澤奈奈疑惑問道:「我可以問一下,乙骨君的術式是什麼嗎?」
過去詛咒女王祈本裡香還在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乙骨憂太沒有術式,他的能力就來自詛咒女王的無限咒力。
可現在詛咒女王解咒成功,他近乎無限的咒力半點沒有減少,要是還有術式,實力必然會更加讓人驚詫。
乙骨憂太撓了撓側臉,倒沒有過多的猶豫:「算是模仿吧?我可以在滿足一定的條件下完成模仿的術式。」
以前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術式具體是什麼,已經迷迷糊糊用過狗卷棘的【咒言】以及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
裡香不在的這段時間,他也重新熟悉了自己原本的術式,明白想要實現模仿術式需要完成的條件。
模仿回來的術式自然是沒有術式原本的擁有者強大,但乙骨憂太的咒力量足夠,多加鍛煉想要還原出七八分的能力還是不成問題。
「……這不是比五條老師的無下限還要作弊嗎?」貓澤奈奈愣愣著道:「模仿的意思是乙骨君可以使用多個術式能力吧?」
要是乙骨憂太能模仿【請君勿死】,結合反轉術式使用,在治療上甚至不需要受到貓澤奈奈的瀕死限制。
她知道咒術師是非常看天賦的職業。
但是四個特級咒術師,一個是【無下限】、一個是【咒靈操術】、一個是【模仿】剩下的一個不管是什麼都不會是簡單的術式。
她想要成為特級咒術師似乎相當困難。
前面能成為特級咒術師的人都是五條悟、夏油傑以及乙骨憂太這般的咒術師,她的【請君勿死】在戰鬥方面實在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優勢。
五條悟說她有希望成為特級咒術師的話是真的嗎?該不會是哄她的吧。
乙骨憂太很快又笑起來,說道:「就算術式比較特別,還是五條老師更厲害,五條老師一直使用反轉術式,本身使用咒力相當於沒有消耗。」
而他的咒力量只是非常多,一直使用還是有用盡的可能。
「果然咒術師都是很厲害的人,」貓澤奈奈小聲嘆氣,道:「我真的能靠著自己成為特級咒術師嗎?」
乙骨憂太疑惑問道:「貓澤小姐想要成為特級咒術師嗎?」
他都不知道貓澤奈奈現在處於什麼等級,只是大概知道她祓除過幾次咒靈。
「嗯……」
貓澤奈奈心情復雜,道:「因為一些比較復雜的原因,必須要成為特級咒術師。」
不然的話,她只能一直依靠著五條老師的力量躲在他的庇護之下。
只是普通的一級咒術師,高層是不會忌憚什麼。
或者說連特級咒術師的五條悟都要顧忌著高層,她想升到特級咒術師,只是自保第一步需要做的事。
接下來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乙骨憂太想了想,提議道:「貓澤小姐這段時間要跟我們一起訓練嗎?」
要問怎麼成為特級咒術師,他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概念,但如果只是訓練的話,他應該可以給貓澤奈奈一點建議。
「謝、謝謝乙骨君,」貓澤奈奈十分驚喜,轉念很快又擔心起來:「不過乙骨君不是快要升回特級咒術師了嗎?平時的任務會不會忙不過來?」
要是因為陪她訓練而耽誤時間,她真的是罪大惡極了。
「也沒有這麼快升回特級,」乙骨憂太尋思著道:「可能還要半個月或是一個月的時間。」
特一級想要升為特級咒術師中間需要完成更多的任務、祓除更多的咒靈證明自己的實力,不是一撅而就能回去的位置。
在重新升回特級咒術師之前,他的任務都是有限,足夠時間來完成。
不過要是重新回去特級咒術師的位置,這次他可能會變得非常忙碌。
整個咒術界四個特級咒術師,一個不接受任務獨自游蕩在外、一個已經叛逃成為詛咒師現在處於失蹤下落不明的狀態、一個是最強咒術師五條悟忙碌程度有目共睹。
還有一個是過去的乙骨憂太,沒有徹底掌握裡香的力量,實力在四級和特級之間讓人琢磨不透。
等這次憑藉著自己的實力重回特級咒術師的位置,他大概會像五條悟一樣忙碌起來。
貓澤奈奈微微松了口氣,感激道:「那就麻煩乙骨君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准備升學考試,訓練的時間削減了很多,想要把生鏽的身體重新鍛煉回之前的狀態怕是需要一些時間。
至少要讓她現在的實力對得起一級咒術師的等級。
……
與乙骨憂太分別之後,貓澤奈奈腳步輕松回去宿舍的房間。
還沒靠近遠遠就聽見裡面傳來的吵雜聲音。
「?」她小心著探頭望進去一眼,問道:「你們在干什麼?」
背負著被爐在房間挪動尋找一個好的位置,銀狼立原回應道:「奈奈回來了?我們在收拾東西。」
貓澤奈奈要去找咒術高專的校長進行入學面試,他們總不能呆在房間什麼都不干,索性開始收拾起帶過來的行李。
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以及帶過來的大量書籍,可以他們自己收拾的,他們都呆在房間先整理了一遍。
剩下貓澤奈奈的私人用品不能隨便亂碰就留著她回來整理。
「這個房間要住下我們不算困難,但是加上我們帶過來的行李,位置就顯得有些擁擠。」他們以前都是住在並盛町的一戶建房子,有主臥次臥還有客廳和庭院,完全沒有擔心過位置不夠。
現在搬過來高專,房間只有一個,多余的空閑位置還不夠放行李和書籍,不管怎麼收拾都讓人非常頭痛。
貓澤奈奈雙手合十,高興說道:「這個問題已經得到解決了,夜蛾校長破例准許我們使用隔壁的房間。」
不管是位置不夠放行李還是位置不夠睡小動物們,多出來一個房間都能極大緩解他們的尷尬情況。
織田作犬放下叼著的鍋,問道:「奈奈的入學面試通過了嗎?」
一些特殊的學校在入學之前需要進行面試,這點他也是知道的,好歹以前養過幾個孩子,有去了解過想要他們上學需要做什麼。
只是咒術高專有些特別,居然是在貓澤奈奈決定入學之後,才通知需要入學面試。
「我通過了。」
貓澤奈奈抿著唇,笑道:「我們可以留在咒術高專。」
不用擔心會被趕出東京咒術高專,轉道去京都咒術高專或是回去並盛町給澤田奈奈帶來麻煩什麼的。
「咒術高專生源不多,不會輕易讓咒術師苗子離開,」黑貓太宰抖了抖耳朵,問道:「不過奈奈是還遇見什麼高興的事嗎?」
絲毫沒有意外黑貓太宰看穿她的心思,貓澤奈奈干脆點頭,道:「乙骨君邀請我最近一起訓練。」
乙骨憂太也是從零開始成為特級咒術師,她應該多少能從他身上學習到一些經驗吧?戰鬥方面或是術式方面什麼都好,只要是對提升自己有用的知識經驗都是好的。
「……乙骨憂太?」
黑貓太宰尾巴一甩,語氣有些莫測:「他是又准備升上特級了吧?」
夏油傑的情報網在他失蹤期間也沒有落下,他們呆在並盛町什麼都沒干也跟著蹭了不少情報回來。
關於乙骨憂太最近風頭正盛的事,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雖然夏油傑最開始是為了打聽詛咒女王的事,所以會一直關注著乙骨憂太,但是自從知道乙骨憂太打敗他之後,詛咒女王就解咒消失,夏油傑對他的興趣頓時下降了許多。
沒有【無限咒力】和【裡香】的乙骨憂太對他來說,不過是普通的術師。
不過為夏油傑收集情報的暗線不知道情況,還在兢兢業業為他收集乙骨憂太的情況,每周准時以約定的方式傳遞過來。
因為【夏油傑】已經是咒術界的失蹤人口,他連回復對方不需要再收集乙骨憂太的情報都不行,只能被動接受這些情報。
不過值得意外的是,沒有【裡香】的乙骨憂太還是以非常快的速度振作起來,並且再一次向著特級咒術師的位置回去。
這幾個月時間,他們都陸陸續續知道不少關於乙骨憂太的事跡。
「嗯、最多還有一個月時間,」貓澤奈奈幫著開始收拾行李,回答道:「等升上特級咒術師大概會變得像五條老師那麼忙吧。」
特級咒術師與一般的咒術師都不同。
他們本身代表著超乎尋常的實力,無法使用一般的舉薦方式提升等級,另有一套別樣的評定方式。
特級咒術師要如何評定沒有接觸過那個領域的貓澤奈奈暫時還不知道,只有努力提升實力讓術式和能力都成為足以擔當特級位置的咒術師才有資格知曉。
「其實奈奈想要訓練體術,織田作和蘭波先生都可以。」
黑貓太宰晃悠著尾巴擋在她面前,不緊不慢說道:「織田作的實力相當厲害,蘭波先生還是異能超越者,不管哪個實力都不會輸給乙骨憂太。」
只是之前貓澤奈奈忙著升學考試,沒什麼機會見識他們的實力。
真要談論起來,他們四個的體術都不會太差。
「織田作先生……以前是殺手吧?」貓澤奈奈突然想起來,回頭問道:「織田作先生熟悉的武器是槍嗎?」
代表著織田作犬的本體道具【一把舊式槍】。
「槍是用起來最順手的武器,一些別的熱武器也會用。」不過他現在的身體基本不能使用什麼武器,狗爪子也拿不起來槍。
織田作犬真誠提議:「貓澤想要訓練開始還是跟乙骨憂太他們訓練比較好,我能給的經驗都是對戰經驗,需要貓澤不斷跟我戰鬥。」
獵獅犬的身體不是不能戰鬥,只是戰鬥的方式與人類終究有所不同。
而且一些術式和武器的使用也沒有乙骨憂太他們方便。
「奈奈要是不介意的話,我的術式應該可以幫上一些忙,」銀狼立原遲疑著道:「只要有金屬類的武器,我都能正常操控使用。」
不過這樣的話,貓澤奈奈汲取的經驗同樣不是與人對戰的經驗,而是與各式各樣的金屬存在物。
金蟒蘭波卷著尾巴擺放近前的東西,若有所思道:「要是夏油傑在這裡還可以讓他跟奈奈一起鍛煉體術。」
【彩畫集】操控的屍體實力,一定程度上取決於屍體生前的實力以及操縱者本身的能力。
他的術式倒是可以幫助貓澤奈奈提高與人對戰的經驗,但夏油傑不是能隨便出現在高專的人物。
就算【彩畫集】擁有瞬間將人召喚過來的能力,但是金蟒蘭波只能把人弄過來,無法再送回去並盛町。
「奈奈要是想通過對戰提升實力,其實我們都可以變成人,」黑貓太宰眸光掃過他們,淡淡說道:「但奈奈真正的敵人是咒靈,訓練的時候沒必須拘於人類為對像。」
不管是金屬物還是獵獅犬、亞空間統統都可以作為貓澤奈奈的陪練。
再不濟他們還有變人時間,從平安夜到現在積累下來,他們每個人少說也有一個小時,隨便抽出十幾二十分鐘陪貓澤奈奈訓練都不是問題。
貓澤奈奈收拾著衣服的動作停下來,有些感動又有些奇怪:「大家都這麼關心我訓練的事啊……」
也是她忘記了自家的小伙伴們都是異世界相當出色的異能者,本身在戰鬥方面的經驗都不會弱於這個世界的咒術師。
「因為之前貓澤復習的時候,沒給你幫上什麼忙。」
織田作犬如此回答:「貓澤要學習的知識都是我們不熟悉的東西,但體術和對戰都是我們習以為常並且幾乎是作為立足生存的能力。」
他們過去的世界沒有咒靈的存在,但異能者想要生存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只拿織田作犬舉例,他本身沒有什麼技能,不願意殺人之後,只能去做運動危險物品的郵遞員,後面經過黑貓太宰的介紹成為港口黑手黨的下級成員。
黑手黨可以沒有別的技能,但是戰鬥和開槍是必須要會的能力。
「正是如此,」金蟒蘭波矜持點頭,說道:「奈奈要是想提升自己的體術,不妨先跟我們對戰讓身體養成戰鬥的習慣。」
現在的貓澤奈奈雖說反應不算太慢,但是比起一些身經百戰的人還是有著不小的欠缺。
先把她的身體素質再提高幾個等級,之後再使用咒力強化肢體力量和速度也會事半功倍。
「養成戰鬥的習慣,」貓澤奈奈沉吟半響,問道:「只是對戰就可以了嗎?」
聽起來好像不是特別困難,但是【彩畫集】【天衣無縫】【操縱金屬】幾種能力放在一起,她真的能逃得過他們的攻擊嗎?
紅玉似的眼眸悄悄望向黑貓太宰,她心裡暗自琢磨著【人間失格】與【請君勿死】都不是戰鬥能力。
黑貓太宰笑吟吟問道:「奈奈是想要先跟我訓練嗎?」
「沒有沒有、」貓澤奈奈連連擺手,說道:「我只是想一下而已。」
他晃著尾巴繞過貓澤奈奈的手腕,語氣歡快道:「沒關系,我知道奈奈選擇我的原因。」
「雖然很不喜歡戰鬥這類的體力活,但陪奈奈訓練的時間,我還是能抽出一些的。」
第60章
入住高專的第二天, 黎明未至窗外還是黑沉沉一片,月亮下沉太陽未起, 正處於一天最昏暗的時間。
「奈奈, 起床了。」黑貓太宰蹲坐在貓澤奈奈的床頭,尾巴優雅矜持盤繞在身側。
她迷迷糊糊應了聲,道:「什麼?」
粉白色的發絲散落在枕頭上, 她連眼睛都沒睜開就模糊聽見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太宰先生的聲音……
「起床訓練了,」黑貓太宰低頭看著她柔軟無害的睡顏,語氣帶著幾分笑意:「奈奈不是不想失約乙骨憂太又要跟著我們一起訓練嗎?」
跟乙骨憂太訓練的時間在白天以及其余他們沒有任務的時候, 因此想要錯開這個時間需要貓澤奈奈更早跟著他們起來熱身,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她困倦揉著眼睛坐起來, 小聲哈欠:「太宰先生, 現在幾點了?」
「三點四十分, 」黑貓太宰笑吟吟回答:「是起來熱身的好時間。」
貓澤奈奈沒醒過神,懵懵回答:「啊?那不是天都沒亮嗎?」
她昨晚十點半關燈休息,三點四十分要起床, 豈不是連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都沒有。
「怎麼可以等到天亮再起床,」貓咪細長的尾巴輕拍了她一下, 黑貓太宰刻意板起聲音, 說道:「年輕人就是要早起鍛煉。」
貓澤奈奈轉頭看著黑沉沉的窗外,遲疑著道:「這麼早起來,不是連路都看不清嗎?」
她之前備考那段時間都沒有三點四十起床念書。
而且宿舍外面的走廊裝的不是感應燈,要一路摸黑出去外面的操場。
「正好可以鍛煉奈奈對黑暗的適應性,」黑貓太宰語氣一轉, 催促著道:「奈奈不可以再撒嬌了, 不是你說想要成為特級咒術師嗎?今天是我和織田作陪奈奈熱身活動, 快起來快起來。」
貓澤奈奈小聲嘆氣, 點頭道:「我知道了,這就起床。」
再多的困意都在黑貓太宰和織田作犬的積極下打敗,誰讓想要特級咒術師的人是她,總不能她這個受到威脅想要提升自己的人,積極性還比不過自家的小伙伴們。
簡單的洗漱換過一身方便活動的衣服,貓澤奈奈抱起黑貓太宰往外面走,門一打開就看見趴臥在門口的織田作犬,警覺抬起頭看過來。
「貓澤,早上好。」平平淡淡的語氣。
她失笑回答:「早上好,織田作先生。」
懷裡的黑貓貓爪壓了壓她的手臂,故意說道:「奈奈偏心,早上起來都沒有跟我打招呼。」
「太宰先生,早上好。」她無奈給黑貓太宰補上遲來的問候。
說什麼偏心,她早上不是太宰先生叫起來的嗎?
他沒有問候打招呼,她一時沒有想起來要這麼說。
黑貓太宰伸爪拍拍她,笑著道:「奈奈真是好孩子。」
貓澤奈奈無奈搖頭,跟著織田作犬走在昏暗無光的走廊向著外面走去,步伐小心謹慎生怕腳邊會踢到什麼老鼠或是雜物牆角。
「這麼早起來,太宰先生和織田作先生不困嗎?」
她忍不住問道:「現在天還沒有亮,以後我們是都要這麼早起來嗎?」
剛獲得自己的咒術師等級不久,輔助監督還沒聯系她需要外出執行任務,這段時間貓澤奈奈應該都是有空呆在咒術高專訓練。
「還好,我已經習慣了。」
織田作犬回想一下,說道:「黑手黨的工作很多都是夜晚執行,黎明時分是大多數人睡得最熟的時間,比較方便黑手黨的行動。」
一些需要熬夜或是通宵不睡的工作,當殺手和郵遞員的時候都有經歷過,更別說黑手黨的業務會更加繁瑣麻煩。
「就是這樣,」黑貓太宰聲音愉悅,連垂落下來的尾巴都在勾起尾巴尖左右輕晃:「所以奈奈也要快一點適應早起。」
跟他以前在港口黑手黨的生活相比,現在的日子還是要悠閑許多。
每天可以睡夠五個小時,沒有工作沒有煩人的小矮子,還有織田作犬和【織田作之助】的……
以及貓澤奈奈和這個不同的新世界。
貓澤奈奈震驚道:「黑手黨原來是這麼辛苦的工作嗎?」
她連忙摸了摸懷裡的貓咪壓壓驚,突然又想到乙骨憂太濃重的黑眼圈,心情復雜道:「不過咒術師好像也差不多。」
雖然乙骨憂太的精神狀態看著很好,但是他的黑眼圈真的快要比得過熊貓。
看著就是多日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
「奈奈知道了嗎?想要成為人上人就是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貓澤奈奈忍不住好奇,問道:「太宰先生成為黑手黨首領也付出過很多努力嗎?」
她身邊的港口黑手黨濃度確實很高。
但首領的位置只有一個,黑貓太宰能成為首領肯定是付出過很多努力吧?
「……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把先代首領趕走了,」黑貓太宰安靜片刻,聲音又輕快起來:「想要成為首領很簡單,只要把現任的首領干掉就好了。」
然後迅速完成篡位,不給煩人的小矮子留下任何機會。
「誒、誒?」貓澤奈奈懵了下,錯愕問道:「首領的位置不是退位讓出來的嗎?」
她從來沒聽黑貓太宰提過這樣的事,只以為黑手黨首領的位置就跟公司會社一樣都是可以讓位給心腹手下或是親眷。
黑貓太宰語氣微沉幾分,帶著些意味不明的味道:「因為我等不及森先生讓位,只好自己想辦法搶過來了。」
在成為干部的那一年,勢力和名聲都已經成熟的時刻選擇奪取首領的位置。
正好中原中也出差國外,其他的干部不會影響他的計劃,他就干脆選好時機下手。
遺憾的是,他沒有完全繼承森鷗外的理性與最優解。
而慶幸的是,最優解的理性思維會讓森鷗外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這樣好像也不算為織田作犬報仇,說出來也沒什麼值得人高興的事。
選擇成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只是因為有些事必須要成為首領才可以做到。
「太宰,原來你後來去當首領了。」
織田作犬聲音平穩道:「我還以為你會去另一邊。」
獵獅犬走在貓澤奈奈身前幾步的位置,從他們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織田作犬的表情,不過就算是面對著織田作犬,恐怕也很難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不同的神色變化。
堅持自己狗設的織田作犬基本沒讓人看出他跟普通的狗有什麼不同。
硬要說的話,體型會比一般的大型犬還要大,但這是道具擬態出來的體型,織田作犬沒有想過刻意變小讓自己更像普通的狗。
黑貓太宰低聲道:「因為有必須要成為首領才能做的事。」
而且他也不是織田作犬認識的太宰治,沒有按照他的想法走去光明的一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織田作會生氣我沒有走向另一邊嗎?」
織田作犬平淡回答:「不會生氣,因為太宰也說了是有必須要成為首領才能做的事。」
既然是必須要做的事,不能走向光明的另一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太宰先生必須要做的事,」貓澤奈奈搭在黑貓太宰身上的手觸及到雪白的繃帶,她縮手挪開位置落在貓咪溫暖的皮毛上:「最後完成了嗎?」
只有成為首領才能做到的事。
她以前都沒聽太宰先生提起過這些事。
「完美收官。」黑貓太宰聲音落下來幾分,道:「不會有比這樣更好的結局。」
他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擺脫自己討厭的無聊世界。
又在死後接觸道具靈魂系統,與對方達成交易變為道具【一段染血的繃帶】。
一切想要做的事都完成,沒有再牽絆著手腳靈魂的事。
貓澤奈奈似懂非懂,遲疑問道:「太宰先生開心嗎?」
她感覺黑貓太宰好像是高興,但這樣的高興又不是特別的純粹。
而是一種更接近疲憊得到放松,辛苦許久可以休憩一下的心情。
「我當然開心,」黑貓太宰尾巴晃動兩下,語氣一派自然:「完成一直想要做的事,沒有留下任何遺憾,這不是值得開心的事嗎?」
貓澤奈奈伸手撓了撓貓咪下巴頸側的細密毛發,小聲道:「太宰先生騙人。」
刻意避開繃帶落在貓咪容易感受舒服的地方,黑貓太宰微微眯起眼睛,道:「什麼騙人?」
在這件事上,他可沒有騙人。
他確實覺得自己毫無遺憾,可以安心將一切交托出去離開那個世界。
「太宰先生說開心的時候,心情還沒有吃到澤田夫人的蟹肉料理時高漲,」貓澤奈奈回想著補充道:「還有太宰先生第一次吃到辣咖喱和看織田作之助先生的……」
「這些時候都比太宰先生說自己毫無遺憾時放松。」
黑貓太宰很少有顯露心情的時候。
即便平時看起來很高興,黑貓太宰的情緒也不會外露許多。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黑貓太宰的心情閾值很高。
相當難以開心又很少出現極致生氣的時候,一直都是鎮定從容不顯山不露水,保護著自己的情緒不輕易外泄讓人看穿。
「……是這樣嗎?」黑貓太宰躲開貓澤奈奈的手,語氣相當奇怪問道:「可是我已經毫無遺憾,想要做的事都做完,提前完成人生的圓滿,又有什麼好不開心呢?」
他趕走森先生偽造出他的死亡,成功篡位成為組織的首領,解決mimic安置好織田作,讓他不必再以黑手黨的身份活動。
甚至當了四年首領,一直壓著小矮子一頭,每天都能看到他痛苦又糾結還不得不保護他的生氣臉,最後連書的存在都交托給成長起來的敦君和芥川。
他實在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遺憾。
「太宰先生要是真的毫無遺憾,」貓澤奈奈輕抿唇,猶豫著說出那句話:「還會出現在我身邊嗎?」
道具靈魂都是因為有所遺憾而與道具靈魂系統交易,讓靈魂化身為道具沉眠。
要是真如黑貓太宰說的一般,他自己毫無遺憾根本不可能出現在貓澤奈奈身邊。
她原本不想這麼直白問出來。
只是想到白天夜蛾正道說的話:「人會欺騙隱瞞自己。」
她不知道黑貓太宰是不是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說服自己沒有留下遺憾。
但她想為黑貓太宰完成他的願望。
他與道具靈魂系統交易時許下的願望。
金蟒蘭波的願望已經了結,織田作犬和銀狼立原都對自己怎麼成為道具靈魂沒有印像。
只剩下黑貓太宰的願望。
他因為過早出現又過早離開,一直沒有向貓澤奈奈訴說過自己的願望。
道具靈魂系統沒有完成道具靈魂的願望,他們的願望想要實現,只能依靠宿主或是他們自己獲得新生之後再完成。
站在高專凌晨空蕩無人的操場,織田作犬目光平和望向貓澤奈奈懷裡黑得幾乎要消失的黑貓:「太宰,你的願望是什麼?」
垂落下來的細長尾巴晃悠兩下,黑貓太宰准備脫離貓澤奈奈的懷裡跳下去,不想會被她緊緊抱住不得動彈。
他輕輕嘆息一聲,道:「奈奈真的是很纏人的孩子。」
不可能伸出爪子來抓人的黑貓太宰放棄掙扎,淡然說道:「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就算真有什麼遺憾,他的願望也實現了。
貓澤奈奈猶疑道:「可是道具靈魂系統不是沒有完成道具靈魂的願望嗎?」
金蟒蘭波的願望沒有被實現,系統那邊也調查出來其他道具靈魂的願望沒有被實現。
「奈奈覺得我是會做虧本生意的人嗎?」
她連連搖頭,直接道:「完全無法想像太宰先生會被別人欺騙。」
但聰明如黑貓太宰可能會被自己欺騙。
「我知道的,」黑貓太宰趁著她分神的片刻,後腿一蹬輕松跳落地面,眸光似是不經意掃過織田作犬,笑吟吟道:「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道具靈魂系統騙不了他。
要是道具靈魂系統不做出實際行動,他不可能變成道具,更不可能出現在貓澤奈奈身邊成為她的第一個道具。
貓澤奈奈凝著眉,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閑話說了不少,奈奈也是時候開始訓練,」黑貓太宰邁著優雅的貓步,肉墊落地無聲而輕巧,直接宣布:「先簡單熱身一下,繞著這裡跑五十圈吧。」
她瞬間回過神,扭頭一看高專的操場,吃驚道:「五十圈只是熱身嗎?」
咒術高專的操場跑道與一般學校的跑道相同都是四百米一圈,跑五十圈就是兩萬米。
她以前都沒有跑過兩萬米,不知道自己要跑多久。
「對哦,」黑貓太宰歡快點頭,道:「五十圈很簡單吧?」
「哈……」
貓澤奈奈張了張嘴,發出微弱的氣音:「五十圈是很簡單的事嗎?」
「作為熱身來說,五十圈可以充分讓貓澤活動開身體,」織田作犬認認真真說道:「跟我們訓練比較危險,熱身運動很重要。」
黑貓太宰蹲坐在織田作犬身旁,笑嘻嘻道:「沒錯沒錯,奈奈要質疑我的計劃嗎?」
她用力搖頭,不太自信道:「我先試一下吧。」
以前熱身跑圈都沒有認真丈量過距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完兩萬米或者說跑完需要多久時間。
貓澤奈奈調整好呼吸和狀態,剛邁開腿跑兩步又聽見身旁傳來黑貓太宰的聲音:「對了,奈奈跑步的時候不可以使用咒力。」
她腳差點一滑摔倒,回頭連忙問道:「但是不用咒力,萬一我跑完要很長時間呢?」
「沒關系,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等奈奈。」
黑貓太宰帶笑的語氣強調著道:「絕對不可以使用咒力!那是作弊行為!」
使用咒力固然可以很快跑完,但是對鍛煉開發貓澤奈奈的肉體沒有什麼好處。
想要真正提高身體素質還是要從基礎開始鍛煉,只有打好基礎之後的磚石才能穩妥堆放上去鑄造出強大的實力。
貓澤奈奈苦哈哈點頭,回應:「我知道了。」
不能使用咒力,那麼跑步的速度以及體力的分配就很重要。
如何在運動中調整呼吸,她已經非常熟練,不會讓自己輕易亂了節奏。
剩下就是堅持,堅持跑完這五十圈的「熱身運動」。
……
一圈一圈跑下來,跑到後面連計數的心思都沒有,下意識想要使用咒力緩解身體的疲憊又硬生生壓抑住這種衝動。
汗水黏黏膩膩滑落下來,打濕衣服在初春的天氣透著涼意。
灰濛濛的天空出現一絲絲光,貓澤奈奈抬頭看一眼,喃喃道:「天亮了?」
其實太陽還沒有出現,只是黎明前最昏暗的時間已經過去。
「貓澤,五十圈了。」直到織田作犬提醒,她才恍然發現自己已經繞著這裡跑完五十圈的熱身。
渾身都是汗,整個人仿佛從汗裡面撈出來一樣。
她扒拉兩下半濕的額發,放慢腳步向他們走去,努力平復著呼吸向他們走去。
黑貓太宰蹲立在織田作犬的後背,昂頭看向她:「奈奈,會累嗎?」
荒廢幾個月的身體,突然要求鍛煉就是加強耐力的跑步熱身,不知道貓澤奈奈會不會無法習慣。
她拿起水杯,克制著小口喝水:「累肯定是會累的,但是想要提升自己也只能這樣。」
沒有五條悟和夏油傑、乙骨憂太他們那樣的術式,咒力又不同一般的術師,她想要提高自己的戰鬥力需要下更多的苦功從別的方面彌補。
就算辛苦疲憊難以堅持,但是為了以後能自由走在這片廣闊的土地、完成自己的心願,總要在前期多付出一些辛苦與汗水。
「雖然咒術界給我的等級評定在一級,但我自己知道我的實力距離真正的一級還有不小的差距,」貓澤奈奈握著水杯,氣息微亂:「平安夜在並盛樂園遇見的咒靈是立原先生幫我解決的,那只一級咒靈的實力接近特級,但說到底還是會歸在一級的範圍。」
而她連這樣的咒靈都無法獨自應對,更別說是等級更高的特級咒靈。
一級咒術師面對一級咒靈基本不會失手,甚至可以跟實力不強的特級咒靈周旋幾個回合再從容離開。
實力強大的一級咒術師或是特一級還能祓除特級咒靈。
而這些都是現在的貓澤奈奈無法做到的事,咒術界對她的實力評估會加入式神的實力以及她過去祓除的咒靈進行恆定。
但貓澤奈奈想要的是憑借自己的力量成為特級咒術師。
就算真的要借助黑貓太宰他們的能力,至少她的實力也不能在特一級咒術師之下。
「既然奈奈都明白,那我們就開始下一項的訓練。」
進入家庭教師狀態的黑貓太宰堪比魔鬼,絲毫不打算給貓澤奈奈留下空閑的休息時間:「織田作、槍!」
織田作犬回頭從掛在身上的槍袋叼出手槍,直接遞給貓澤奈奈。
她愣愣接過槍,不解問道:「這不是織田作先生的武器嗎?」
【一把舊式槍】是織田作犬的武器,同時也是他的道具本體。
只在平安夜的時候,暫時借給貓澤奈奈使用,事後被她歸還了槍,甚至專門縫了一個可以讓他放下手槍的槍袋背負在身上。
「沒錯!」黑貓太宰跳下織田作犬的背部,刻意走開幾步:「我和織田作,奈奈來選一個作為對手。」
貓澤奈奈看看槍又看看他們,艱難道:「太宰先生……是在開玩笑嗎?」
【一把舊式槍】作為武器填充咒力子彈是會自動轉變為無特性具有攻擊能力的子彈。
她要是用槍攻擊他們,他們一定會受傷的!
「沒有開玩笑,」黑貓太宰轉頭看向織田作犬,直接問道:「還是說奈奈想選織田作?」
織田作犬聲音不起波瀾,平和道:「我都可以。」
貓澤奈奈需要武器攻擊,正好他有武器就給她用了。
「不不不、這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
她快速搖頭,緊張握著槍:「要是需要武器,我可以回去拿立原先生給我做的武器,只要輸入我的咒力就不會傷害太宰先生和織田作先生……」
但織田作犬的槍是不一樣的!
【一把舊式槍】就像真正的槍一樣可以造成實質傷害,甚至會根據制造子彈時輸入的咒力量而提高或減弱威力。
這樣的武器用來訓練對付自家的小動物們,豈不是相當危險的事。
要是一不小心把他們打傷了怎麼辦?
黑貓太宰輕笑一聲,道:「輸入奈奈的咒力不就毫無意義了嗎?」
銀狼立原操控金屬的能力可以用來制造無特殊能力的咒具,僅僅是作為平時攻擊使用的武器祓除咒靈,要是貓澤奈奈有需要還可以往裡面輸入自己的咒力把武器變成不會傷害人的衝擊。
這點算是緩解貓澤奈奈本身咒力無法直接攻擊的尷尬。
而且有銀狼立原在,貓澤奈奈也不用再花費別的錢去定制咒具,可以使用自家產出的咒具攻擊祓除咒靈,大大節省一筆生活開支。
「我們是在模擬實戰,使用不會傷害人的武器沒有半點意義還會浪費時間,」黑貓太宰笑著說道:「不管奈奈訓練多久都不會有所提高。」
只敢對咒靈下手,無法對人類動手,貓澤奈奈遲早會踢上鐵板。
要知道咒術師的工作除了祓除咒靈,還要負責清理危害甚大的詛咒師。
到那時候,貓澤奈奈還要拿著不會殺死人的武器去抓詛咒師嗎?
貓澤奈奈有些慌亂,無措道:「可是、槍會打傷太宰先生和織田作先生……」
對付敵人也好、對付咒靈也好,她都沒有想過拿真刀真槍對付自己的同伴。
「奈奈的術式不是請君勿死嗎?」
他微笑著道:「一定可以在我們死之前,把我們救回來的吧?」
百分百治愈瀕死重傷的【請君勿死】。
就算他們真的被槍打中也不會立刻死亡,可以得到貓澤奈奈的及時救治。
她咬著下唇,望著織田作犬哀求道:「織田作先生,我們還是換成別的武器吧?」
要她怎麼能對重要的朋友、同伴舉槍射擊。
織田作犬聲音平緩告訴她:「貓澤,想要提升實力最快的方面是從生死之間的決鬥開始。」
他也知道貓澤奈奈無法對人類下手。
織田作犬是覺得奪走他人性命的人沒有資格寫書,主動停止一切會殺人的行為。
而貓澤奈奈是不願意把人類視為需要殺死的目標。
【請君勿死】的能力可以讓她在敵人瀕死一線的時候拉拽回對方的生命,所以可以不需要顧忌太多下手。
但這種方法不適用在詛咒師身上。
一旦使用【請君勿死】治療好詛咒師,誰都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意外被反殺。
黑貓太宰的訓練方法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貓澤奈奈不想殺人又無法對同伴下手。
織田作犬本身作為不殺人的狗狗,自然不會勸說貓澤奈奈去殺人。
但她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必然能壓服詛咒師,不畏懼出現任何的意外。
織田作犬不求什麼上進,以前作為港口黑手黨的下級成員,曾經的殺手體術技巧和【天衣無縫】的能力足夠給他兜底。
而貓澤奈奈的術式是【請君勿死】,無法預料敵人的先機,只能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到更高的層次。
擁有這樣的術式對貓澤奈奈最大的好處是她不會被輕易殺死,但術師能力繁多,若是出現什麼【請君勿死】無法治療或是清除的狀態將會讓她面臨重大的危機。
她現在最根本要做的事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不論生死與目標,只管選擇攻擊戰鬥提升自己。
「奈奈,難道你以為你的子彈能打中我和織田作嗎?」
黑貓太宰的身體泛起一陣光芒,籠罩住整只黑貓在天色將將要亮起的清晨,一點點抽長變大向她緩步靠近。
直到他的腳步站定在貓澤奈奈面前,光芒消去徹底露出太宰治的真容。
他動作溫柔而憐惜俯身,纏繞著繃帶的手掌捧住少女的臉頰抬起,鳶眸深沉而空寂與她對視,清晰看見自己的身影落在那雙紅玉般的溫潤眼眸。
太宰治勾起嘴角的弧度,慢慢說道:「奈奈,你真的覺得自己軟弱的子彈可以擊中我們嗎?」
低緩優雅的嗓音帶著似憐似嘲的笑意,透著危險與冰冷的氣息讓人看一眼就如同墜入冰窖的鳶色眼眸。
變成人型的太宰治與黑貓太宰有很多處不同的地方。
褪去可愛的黑貓外表,他本身屬於黑手黨首領的威嚴與冷酷幾乎顯露無疑。
「奈奈是不是太小看我們了?」冰涼的手指蹭過她鬢角的汗,將粘在臉頰上的發絲挽到耳後:「以奈奈現在的實力想要打中我們還差得遠呢……」
堅硬的金屬槍口抵住太宰治的胸口正中,貓澤奈奈緊抿著唇,有些生氣道:「我這樣開一槍,太宰先生還有躲的地方嗎?」
她臉上還沾著汗水,蓬松亂翹的發絲被汗水黏在臉頰、頸側,文秀怯弱的眉眼間帶著幾分罕見的生氣,眼睛睜大蹙緊眉尖看著太宰治。
「奈奈可以開槍,」他握住貓澤奈奈拿槍的手,把槍口的位置緩緩挪移到心髒的位置,笑吟吟道:「不過想要打死我要對准這個位置。」
「這裡才是我的心髒。」
攻擊不對准致命的要害位置打什麼地方都有可能失手,只有一槍命中心髒才可以直接將敵人殺死。
無論咒靈還是人類都是如此,命中要害的攻擊才算是有效攻擊。
貓澤奈奈一時被他的動作嚇住,連忙想要縮手:「太宰先生!」
他是真的想死嗎?她手裡拿的可是貨真價實的槍,一槍打中心髒萬一【人間失格】和【請君勿死】衝撞起來,連救的機會都沒有。
「奈奈不是要殺死我嗎?」
太宰治順勢後退幾步,無害舉起雙手,微笑著道:「我可是在幫助奈奈完成願望。」
「我才不是要殺死太宰先生!」貓澤奈奈差點被他氣得上火,匆匆忙忙把手槍背過來藏在身後的位置:「哪有人對戰訓練要奔著殺死對方而去的!」
他們只是普通的訓練又不是要在高專練習什麼殺人。
太宰先生到底在鬧什麼!
「這次只是開玩笑,」太宰治歪著頭,俊秀的面容纏著雪白的繃帶,一旦卸下黑手黨首領的氣場,天然帶著幾分脆弱惹人擔心的氣質:「但我希望奈奈在訓練的時候,能抱著殺死我的心態進行攻擊。」
貓澤奈奈咬住唇,憋著一肚子的不解與悶氣,久久才問:「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以這樣的方式對戰?
利用咒靈或是金屬、亞空間不是同樣可以訓練嗎?如果敵人是這些,她肯定可以果斷開槍。
太宰治輕聲問道:「奈奈不是想變強嗎?」
「想要快速變強就不能拘泥於一般的方法訓練。」以前金蟒蘭波對貓澤奈奈的訓練,只涉及普通的體能和基礎,沒有在對戰方面讓她學會太多。
鳶眸沉靜凝望著她,太宰治緩緩笑著道:「奈奈在夢境世界對五條悟動過手吧?為什麼現在反而不能對我們動手?」
同樣是具有傷害性的咒具武器,為什麼以前能動手,現在反而不能動手。
貓澤奈奈甚至來不及驚訝太宰治知道夢境世界的事,慌忙說道:「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呢?」
太宰治姿態放松站在她對面的位置,沒有言語壓制沒有動作的威脅,僅僅是普普通通的聲音都帶給她一種壓迫感:「因為夢境世界的五條悟不是真正的五條悟?還是因為知道他的實力,你就算攻擊也無法傷害他?」
貓澤奈奈張了張嘴,道:「我……」
她一時被太宰治問住,思維混亂的厲害不知道要如何反駁。
「奈奈未免也太自大了,」太宰治輕嘆口氣,說道:「以為自己的實力能殺死我們而膽怯猶豫不敢下手……」
「不是這樣的!」
她直接出聲打斷他的話,抬高聲音道:「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比太宰先生和織田作先生厲害,我只是、我只是……」
沒辦法對朝夕相處的同伴開槍。
槍這種武器是不一樣的。
帶著巨大的衝擊力與威脅性,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會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鼓膜都開始難受起來。
要她眼睜睜看著子彈沒入重要之人的身體,鮮血湧現出來染紅他們的衣服,血色與生機逐漸失去在她面前倒下。
貓澤奈奈無法面對這樣的場景。
「奈奈只是不想傷害我們,」太宰治言語神態間隱隱的壓迫感消去,他抬手撫過貓澤奈奈的頭發,半濕的頭發沒有平時的手感順滑:「我和織田作都知道的。」
織田作犬看著太宰治差點把貓澤奈奈惹哭,看見人眼眶發紅才開始跑過去哄,思考片刻:「嗯,我們都知道的。」
太宰好像不怎麼會教人。
以前他教芥川的時候就是使用強硬的手段,現在又想用在貓澤身上。
不過相比較過去,太宰現在的手段和方式都溫和許多。
「織田作先生,我們一定要用槍嗎?」
貓澤奈奈嗓子有些發干微啞:「立原先生那邊明明有很多安全的咒具,就算是訓練也可以選安全一些的武器。」
只要輸入她的咒力,【操縱金屬】制造出來的咒具揮擊出來就是她的無害咒力。
她試圖說服織田作犬作為幫手:「織田作先生也不想被子彈打中,使用請君勿死治療吧?」
被咒力子彈打中可是很痛很痛的。
為了能祓除咒靈,咒力子彈比一般的子彈還要威力強大。
「唔、但是貓澤你不一定能打中我,」織田作犬誠實說道:「我的術式可以預測五秒左右的未來,這點時間已經足夠我躲開你的子彈。」
有【天衣無縫】在,貓澤奈奈想要打中他還是挺困難的。
「還有太宰,你的咒力子彈可能會被他無效化。」
除卻【一把舊式槍】是出自系統的道具,不是純粹的咒力產物不會被太宰治徹底無效化消失,咒力子彈都是【人間失格】可以作用的對像。
貓澤奈奈一時愣住,傻傻抬頭去看太宰治:「人間失格……?」
「確實如織田作所說,術式無效化可以作用於子彈。」他笑眯眯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奈奈的子彈不一定能打中我們。」
所以可以盡管放心開槍。
【天衣無縫】和【人間失格】兩種術式能力,足夠應付貓澤奈奈前期的訓練。
白皙的臉頰一下竄起紅色,羞恥感直衝頭頂幾乎要冒氣生煙。
她剛才糾結為難又生氣的情緒都是自作多情。
貓澤奈奈的攻擊根本打不中他們。
她握著槍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又氣又羞抬起槍口對准他們連續扣動扳機,快速打完一個彈匣又飛速用咒力制造出替換的彈匣裝上接著開槍。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槍聲炸響清晨,子彈四處亂飛擦著他們的身體而過。
太宰治輕松寫意,躲過疾速飛來的咒力子彈:「哎呀呀,奈奈好像生氣了。」
通過【天衣無縫】快速預判子彈落點的織田作犬奔跑著躲過子彈,回答:「好像是的。」
不知道因為什麼生氣了。
織田作犬十分茫然,回頭看一眼貓澤奈奈:「貓澤這麼生氣還能瞄准我們的要害攻擊,看起來是進步了不少。」
剛才跑了五十圈的疲憊全然不見,貓澤奈奈甚至開始追著他們跑,槍口一下不落瞄准他們連續快速扣動扳機。
「……到底發生了什麼?」伏黑惠睡衣都沒換,臉上還帶著幾分惺忪。
咒術高專的隔音不算特別良好,一聽見槍響他們幾乎都醒了過來,以為遇見什麼敵人偷襲高專。
結果出來一看是貓澤奈奈在追著自己的式神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開槍。
「不知道,」乙骨憂太搖搖頭,疑惑著道:「貓澤小姐這麼早起來訓練嗎?」
不過那個男人又是誰?高專沒有發出陌生的咒力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