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野火 21
本來夜蛾正道正好接了個東京地區的任務,沒打算這麼早去京都參會。但是沒曾想任務情報出了問題,咒靈的級別報高了。
所以在他出發去任務現場之前,咒靈已經被祓除了。
因此,他還是像往年一樣,准時到達了會場。
也就在五條悟沒料到的情況下,把正在搞事的他抓了個正著。
說實話,在五條悟念完詩的那一瞬間夜蛾正道真心捏了一把汗——自聖誕節那天起,五條悟受到一連串的打擊後,看上去和以前明顯不一樣了。
經歷多年磨練,原本已經變得有些沉穩的他,現在又開始像哈士奇一樣沒頭沒腦地搞事情了!
如果和總監會的矛盾再度激化,五條悟能做出什麼事來,夜蛾正道真的是心裡沒底。
幸好,禪院家主不是五條悟這樣的愣頭青。
他打了個酒嗝,說:「讓客人念詩作樂是主人招待不周了,現在場上年輕人多,也該照顧下年輕人的興趣。三味線和尺八奏不出流行樂,千本櫻這樣的曲目總行吧。」
於是,在眾人扭曲的表情中,會場換上了令人抖腿的二次元神曲。
事情就這樣勉勉強強地翻篇了。
所有人都歸位,裝作無事發生。
除了欲哭無淚的琴師。
以及五條悟周圍擴大了一圈兒的空區,和會場上驟然減少的來回走動的人。
夜蛾正道等到風波過去,借機悄悄找上了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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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腦子沒出毛病,前所未有地清醒。最近幾天實在是不要太爽。」在夜蛾正道擔憂的眼神中,五條悟指指自己的太陽穴,輕松地說:「就前幾天,我在北海道洞爺湖遇到一個白胡子老爺爺。他告訴我,要戰勝老橘子,就必須先了解他們是怎麼思考的。我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建議很有道理,所以今天就來了。」
夜蛾正道實在是無語。
但他又可以聽出五條悟開玩笑的表達形式背後是認真的。
「悟,這不是你今天在這裡四處樹敵的理由。」
「我哪裡有四處樹敵?我和家裡人可親了。」五條悟聳聳肩,「正道,你今天就坐在邊上看著吧。反正平時你也總是坐冷板凳嘛。」
「……」
還說不四處樹敵!話不要說得這麼直白啊!
留下了欲言又止的夜蛾正道一個人留在那片空曠的區域,五條悟走向人群。猶如摩西分海一般,走向五條長老所坐的位置。
在對方滿臉「你不要過來啊」的表情中,五條悟揮手說到:「大伯,不是說拒絕冷暴力嗎?今年帶我玩玩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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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年前,五條悟頂著家裡的壓力,下定決心要留在東京咒術高專後,所有人對待他的態度就開始逐漸變化。
——這個家伙,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於是,繼夏油傑叛逃後,五條悟更深切地感受到武力的強大不能為他贏得一切。
往日事事遂順的他開始在越來越多的地方碰到軟釘子。總監會、禪院家、窗……甚至五條家本身,表面上對他說得好聽,背地裡卻行的是另一套。簡直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樣。
總監會裡,沒有他的盟友。
古往今來,既得利益者,極少會自己革自己的命。
這是人之本性。
那麼年輕咒術師們又怎樣?
對不起,五條先生,我太弱了,可能對您起不了什麼幫助。
五條先生,雖然我對五條家很感興趣,可是之前已經收到了禪院/加茂家拋來的橄欖枝,現在不好改主意……
哎?我已經是五條家勢力的一部分了啊。什麼?您說拋開五條家,單獨跟您一人?這可能有些不大方便……
脆弱的風中草,只有依附強大的勢力才能活下去。
除了七海、冥冥這樣極少數年紀輕輕就成為一級咒術師的天才,咒術界沒有所謂的「自由人」。
這也是五條悟無法改變的事實。
五條悟的資源、人脈實質上全部都把持在五條家族和總監會中。沒有家族的支持,他這個光杆家主越發地產生了無力感。
他本人一無所有,又談何為追隨他的人提供想要的東西呢?
所以五條悟才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親手培育的年輕人身上。
他要讓這些學生們看到、並且思考如今咒術界的不合理。
讓這些學生知道咒術師應當更看重人的內心,而非利益。
進而讓這些學生發自內心地認同他的理念。
但是那之後呢?
五條悟自己也不知道。
夜蛾正道讓他暫且忍耐,至少等到這些孩子們長大成人,能成為他的助力。
硝子讓他考慮下身邊的人,不要盲目行動,以至於把七海建人、庵歌姬和夜蛾老師拖進火坑。
但是,沒人能建議他具體該怎麼做。
改革咒術界,說得挺像回事,可是誰願意聽他的?
難道他要跳到總監會的總部,仗著自己比別人強,指手畫腳嗎?
那好。
怎麼組織人手監控和祓除日本的咒靈?
怎麼培養人才,再合理分配任務?
怎樣和日本政府機關合作,互通情報,借用對方的資源?
怎樣平衡各方利益,讓政令通達?
什麼?這些你都不懂?
那沒什麼好說的,對不起,告辭。
更何況,即使他能辦到這些,又和原來的總監會又什麼不同呢?
五條悟思考了很久。
直到山田憐子那個小怪物帶著一大票人侵入了他的計劃。
北海道之行之後,她花了兩個晚上,把總監會、御三家和咒術界的歷史沿革、發展歷程和利益糾葛一條條拆開了,揉碎了,講給他聽。
並且為他指了一條雖然崎嶇,但看上去比之前的建議都更可行的羊腸小道。
現在的五條悟,或許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接近他期待中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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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人都認為五條悟今天是來攪局的。
但是他實際上是來偵查的。
十幾年沒見,在對上總監會之前,他總該看看老橘子有什麼變化吧。
畢竟總讓小鬼打頭陣,實在是有點兒讓人不爽。
誰和誰要好,誰和誰有利益關系,誰和誰暗中勾結?他的六眼還能看不到?
怎麼?你們不爽我來?
我可是親愛的大伯邀請來的啊。
你們有什麼不爽,找他去啊?
我只是個無辜的、天真的冷暴力受害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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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夜蛾正道糟心地收到了五條悟見縫插針發來的短消息。
【正道,散會後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有驚喜哦。】
驚喜個鬼!
夜蛾正道差點兒摔了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
禪院家主,雖然年紀不小,但是老二次元了,初音神曲應該還是欣賞得來的。所以這波叫假公濟私。
另外說一個可能很刀的話題。
歐洲地區白種人攜帶脫發基因的比例大約是黃種人的六倍。
所以,娜娜明為什麼會在「大人的煩惱」裡強調「枕邊的頭發」這一項呢?
傑哥:全場我發量最多,有著用力向後扎緊都依然□□的發際線。
第92章 野火 22
「說吧,你到底叫我到這兒來做什麼?」夜蛾正道問。
晚上十點,散會後,他就被五條悟叫到市區一處普通的快捷酒店的房間裡。
五條悟可以說是夜蛾正道看著長大的。他的尾巴想往哪兒翹,夜蛾正道一眼就能看出來。今晚這家伙既心虛又鬼鬼祟祟的樣子,一看就沒有什麼好事。
「正道,你知道的,自從我和家裡鬧翻了之後,東京咒高就很難招到人了。大部分有點兒才華的學生都去了京都。我們不如人家樹大根深,焰勢滔天。搞得年輕人都覺得那裡才有更好的未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悟。現在情況已經好多了,做事要有耐心。」夜蛾正道回答。
五條悟面臨的困境他如何不知?
但是改革咒術界不像祓除咒靈,建設永遠比破壞艱難百倍。
「可是我已經忍了很久了,忍無可忍了……棘的能力稀有又好用,琢真和綺羅羅有家系做靠山,所以他們還好些。但是其他人受的刁難,你難道還看得下去?」
「……確實,那是我的失職。」
「憂太已經足夠強,憐子精明得像滑頭鬼一樣,但是其他人呢?真希、金次、熊貓,哪一個在老橘子那裡受到過公正的待遇?」
即使五條悟和夜蛾正道已經努力地為招來的學生鋪平道路,但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有時,夜蛾正道會懷疑這樣做對那些年輕人是否公平。
因此,每當有人頂不住壓力,轉而投向別的勢力時,他們也不會阻攔,反而會幫他們一把。
比如轉行做輔助監督的四年生蓮太。
比如希望不再和咒術界扯上關系的秤金次和星綺羅羅。
結果最後只剩下那些走投無路的孩子們——連咒靈也看不到的真希、不被承認為人的熊貓,和全族自百年前就做了咒術界逃兵的狗卷棘。
真希因為沒有咒力,即使能用高超的體術無傷擊敗二級咒靈,總監會也不願意讓她升級。
秤金次更是上了總監會的黑名單。
至於熊貓,倒是還算好過。但制造出他的人,也就是夜蛾正道本人,同樣是總監會眼裡的刺。
夜蛾正道嘆了一口氣:「但是,悟,你今晚惹上的人越多,他們未來的日子就越難過。」
他最擔心五條悟的,是強大的力量導致他不會顧及身邊的人——你固然可以圖一時的痛快,但不能讓其他人為你買單呀。
五條悟搖了搖食指。
「我突然發現,總是在咒術界這個小拳擊場和老橘子打擂台,實在太沒效率。為什麼不呼叫導彈直接轟炸一遍呢?魔法打敗不了魔法,讓外星人打敗魔法也挺不錯的。」
他翹著二郎腿,眨眨眼,略帶得意地說:「而且啊,來不及了,正道。我再不打敗老橘子,明年開春就會有一只地溝裡的老鼠先跳出來把他們吃掉。
更何況,我也找到了可靠的盟友,嘿嘿,你絕對想不到。」
什麼叫來不及了?
什麼叫地溝裡的老鼠?
什麼叫想不到的盟友?
可憐的、距離主線劇情已經落後幾乎整整兩卷的夜蛾正道無法想像,只能憑直覺去思考。
緊接著他注意到房間裡似乎有刻意清除咒力殘穢的痕跡。
夜蛾正道突然站起來,走向門口的衣櫃。
他身後的五條悟慌張起來,一躍而起,試圖拉住夜蛾正道,叫道:「等等!等一下!wait,wait,wait!不是那兒!還沒到這個節目呢!」
但是很遺憾,不算術式的強度和咒力操作的精密度,兩個人的身手其實差不多。
夜蛾正道閃開五條悟想拉他袖子的手,也沒有理會五條悟這個混球的話,自顧自地拉開衣櫃門。
然後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尷尬的、生無可戀的臉。
一秒喜提痛苦面具。
血壓瞬間爆表。
「悟!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夜蛾正道低聲咆哮。
他看了一眼低眉順眼乖乖從衣櫃裡爬出來的夏油傑,又不好說什麼重話。
只能罵五條悟一個人。
「悟,你多大了!有沒有想過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夜蛾正道的臉已經到了史上最黑的程度。
哪怕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並排在地上乖乖地土下座,就像當年任務中忘記下帳惹出大麻煩一樣。
可是,今天事情的嚴重程度可不止當年的一百倍。
土下座有個屁用!
他深呼吸,試圖平復心情。
但誰特麼辦得到啊!!
「你們兩個……」他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報告老師,同謀不止我們兩個,這事兒不是我干的!」五條悟聞言,立刻抬頭坐正,舉手說。
「不是你還能有誰?!你是告小狀的小學生嗎?」
「是憐子干的!我沒有說謊。」五條悟用肩膀拱拱夏油傑,「傑,拜托了,求求你也幫忙做個證唄。」
然而夏油傑低著頭一聲不吭,壓根兒不理他。
五條悟趕緊從衣服裡掏出兩盒速效救心丸,放在地上,小心地用手指向夜蛾正道推過去。
「老師,您別著急。著急對心髒不好。」
「五!條!悟!你的師德被狗吃了嗎!」
哪兒有人把責任推給學生的!
夜蛾正道本來以為這個家伙還有最後一點兒道德底線,現在看來,竟然全都是錯覺!
可五條悟也覺得冤枉。
常年讓別人背鍋的他,如今竟然也被人安了一口大鍋。
「不,正道,你得相信這事兒的魔幻性。被小朋友教壞的人,其實是我啊——不是有那句話嗎,叫下梁不正上梁歪?」
夜蛾正道的臉更扭曲了。
「……給我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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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京都的另一處精巧的私宅裡,另一場私人密會正在進行。
今晚五條悟雖然號稱要去偵查老橘子們的動向,但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哪有在公眾會議上談私事的呢?還不都是在聚會之後私下裡開小會密談?
說不定年會上兩個吵到恨不能打起來的敵人,如今已經坐在雅間裡其樂融融了!
加茂康昭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年會過後,開小會的小團體數不勝數,此時他無論與誰會面都不顯得突兀。
此刻他已經和京都咒術高專的校長樂岩寺嘉伸談好了: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將會裡應外合,盜走東京咒術高專裡封存的部分咒具和咒物,進而可以打擊夜蛾正道和五條悟的信譽。
而送走樂岩寺嘉伸,加茂康昭的視線落到了他的側後方,看向那位裝扮成侍從的黑劉海卷發女人。
「這樣,咒胎九相圖就萬無一失了。」
「那就好。」
「你打算什麼時候對付山田憐子?」
「我這邊的人選早已經准備好了。就下一次指名任務吧。你只要把信息告訴我就好。」
黑發女人笑咪咪地說。
仿佛對她而言,干掉一位特級咒術師是很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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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五條悟費盡力氣,比比畫畫,說到口干舌燥,終於讓夜蛾正道相信,真正幕後的謀劃者是不起眼的小鬼頭山田憐子,和她背後那一大坨智囊團。
夜蛾正道也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明天回去後,我要和她好好談談。悟,你必須保證不能勉強她。」
「哎呦,她不勉強我就不錯了!」
「你說的話不算。」
五條悟受到來自親老師的會心一擊。
不過他向來臉皮厚比城牆,回血速度堪稱開掛。
不到一秒,又精神奕奕。
「憐子已經把這兩天的任務都推給傑去做了,就等著正道你去找她。」五條悟說,「看,我說她是小妖怪,沒錯吧!」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傑哥為什麼會在衣櫃裡。
憐子:去京都我沒辦法監視你,所以你得聽五條老師的。在回來之前,你不能違抗五條老師的『命令』。
傑哥:這是什麼懲罰游戲嗎?!那家伙不是人,是真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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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祝大家新春快樂!萬事如意!虎年大吉!如虎添翼!
第93章 向死 01
夜蛾正道終於如願見到了山田憐子。
他希望親耳聽聽她是怎麼想的——五條悟的嘴裡面說不出什麼正經話,極可能與現實偏了十萬八千裡。
但是看到山田憐子本人時,夜蛾正道又覺得沒什麼好問的。
拋棄了故作天真的偽裝,她用平靜的眼神看著夜蛾正道,就等著提問和質詢。
「悟把聖誕節後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對不起,我們沒有事先與您商量,給您添麻煩了。」
「並沒有。」夜蛾正道頓了頓,找個地方坐下,和憐子拉平了視線高度,「該說抱歉的是我,悟把你帶到咒術高專,我們卻沒能給你帶來滿意的教育和成長的機會,已經是作為校長的我的失職。」
山田憐子如果不作為咒術師,一定會有更好的未來。
毫無疑問。
「您已經盡力了,我沒有怨言。
自從我知道自己擁有和其他人不同的能力,就不再對平靜的生活抱有期待。我以前還以為自己會被切片研究呢。」
憐子笑笑。
就像她說的話是開玩笑。
她原本有機會過平靜的日子——只要她裝作若無其事,對咒靈傷人的事件視若無睹,堅決不使用自己的能力。
但那是逃避現實的行為。
人活於世,作為人的立足之地和期盼中的未來,是需要拼搏才能得來的東西。
不應假手於人,不應仰賴施舍。
山田憐子想要一個可以讓她直起腰生活的世界,而不是一個僅供躲藏的逼仄洞窟。
「夜蛾老師,怎麼說呢?我覺得其實還挺開心的。因為我真的很幸運。如果一開始接觸我的人不是五條老師,而是總監會的人,那麼我恐怕絕無現在的自由生活。
我會被當作祓除咒靈的道具,被當作限制五條老師的工具人,甚至是生育機器。
唯獨不會被當作人來對待。」她抬眼直視著夜蛾正道,用沉穩的語氣說,「因為對咒術界一無所知,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對咒術師報有任何信任,包括五條老師。
我抱著做反骨仔的心態而來,甚至在離開家的那天還在郵箱裡留了自動發送的遺書——每隔二十四小時都重設一次,否則就會發給我信任的人。這樣,一旦我死去或者被囚禁,我重要的人們也許還有機會早點做准備。」
夜蛾正道目瞪口呆。這波操作他還真沒見識過。
憐子撓撓頭,對他笑笑。「當然,這只是以防萬一的保險之一,來高專半個多月以後就取消了。畢竟每天定時打卡也很麻煩。」
她收回笑容,又轉回原來的話題。
「如果是那樣的未來,我也許,不,肯定會變成下一個夏油傑。」
夜蛾正道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卻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如果說當年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還能稱其為問題兒童。
但是山田憐子做的事情,他無法反駁,哪怕采用的方式對心髒不友好。
面對已經堅定了道路的憐子,夜蛾正道唯一能傳達的只有善意了。
「如果遇到什麼難題,一定要來尋求我們的幫助,生活上的小問題也可以。」
「一定。」
「悟那家伙,表面不靠譜,但關鍵時刻還是能依賴的。困難的事情,讓他去做。」
「嗯。」
「還有,悟說你有在自己身上做人體實驗的習慣。盡量避免這麼做,注意控制風險。不要仗著反轉術式亂來。」
「我明白。」
前不久,憐子為了確定在咒術發動的過程中,施術者的主觀意願和客觀動作分別產生的作用,把自己送上手術台,在切斷喉返神經的情況下,嘗試發動以聲音為媒介的咒術。
實驗的結果十分耐人尋味。
而這個實驗過程中錄制的視頻也有一份存在憐子的手機裡。
可能在那天展示結界實驗時,被五條悟無意間看到了。
「謝謝您的關心。」憐子微微鞠躬。
總之,大家的關心就先收下了。
至於今後,會不會像真希點炸雞外賣和棘熬夜刷短視頻那樣屢教不改……那就不好說了。
「至於夏油傑的事情……」夜蛾正道嚴肅地說,「這是一份很重的責任。」
「您放心,我不會讓他再作惡,也不會對他做有悖倫理的事情。」
雖然憐子和夏油傑之間的束縛很容易利用,但憐子從未想過迫害他,或者讓他代替自己進行某些危險性的實驗。到目前為止,憐子對夏油傑的要求,都是特級咒術師能力範圍內的事情。
夜蛾正道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注意,不要被他影響,不要聽信他的觀點。他無論對你說什麼,你都要多思考,多判斷。」
「好。」
「另外,別對悟和夏油傑那兩個家伙客氣,如果他們兩個敢欺負你,就來找我。
別忘了,他們曾經是我的學生,你現在也是。
而且,他們已經不是學生了,但你還是。」
—————-
與此同時,夏油傑拎著一個大紙袋兒出現在東京外圍的衛星城,守谷市。
從車站出去不遠,就是守谷市的知名景點——野鳥之森。山田憐子的指名任務就在這裡。
而夏油傑則是被五條悟推出來頂班的。
野鳥之森平日裡是觀鳥勝地,但是最近有很多觀鳥人觀察到了鋼鐵頭部和奇異塑料質感羽毛的怪異鳥類,體型更是龐大到僅在史前生物博物館中出現過。
窗對此的判斷是一級咒靈。
其本質疑似為人們對環境污染的憂慮。
任務對像所在的位置是著名景點,要求執行任務的咒術師盡量避免對周圍環境產生破壞。
所以,這個任務安排給了可以速戰速決的特級咒術師,並最終落到了山田憐子的頭上。
然後又被五條悟推給了夏油傑。
雖說任務被推來推去,但其實對特級咒術師來說,也就略等於晾衣服、買菜這樣的家務活兒的難度。
即使夏油傑現在半只合用的咒靈也沒有,一級咒靈對他也沒有任何威脅。甚至這種任務由他來做,損失將會最小。
因為其他人還需要制服咒靈的戰鬥過程,而夏油傑只需要憑借高超的體術接近咒靈,然後輕輕地撫摸一把,事情就解決了。
事實也是如此,夏油傑花了十分鐘找到咒靈,花了十秒鐘干掉咒靈。
吃掉了咒靈團成的球,把這只除了飛行速度其余沒什麼地方出彩的咒靈收伏,夏油傑在公用水龍頭漱了漱口,就踏上了返程的路。
臨走還不忘拎上那個大紙袋子。
目前他仍然沒能和菜菜子、美美子見面,只是通過兩次電話。
她們如今被軟禁在五條悟名下的一處公寓裡,由米格爾看管。
兩個人身上有過一些不明詛咒留下的痕跡,術式構造復雜,即使五條悟也不能看透它的作用。
更無從猜測這是什麼陰謀。
憐子也曾試著讓菜菜子、美美子兩個人聯絡孔時雨,但是對方完全不上鉤。
敵人既狡猾又警惕,要把他們連根拔出,仍然任重道遠。
抱持著略有些迷茫的心情,夏油傑拎著手提袋走向不遠處的車站。
無論山田憐子和那些猴子們最終努力的效果如何,如今的夏油傑只希望菜菜子和美美子平安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5t5:老師,你偏心!明明憐子那家伙才是最能搞事情的!
夜蛾:男生和女生能一樣嗎?
5t5:555555,老師,所以愛會消失嗎?
傑哥:你什麼時候對愛產生了錯覺?
第94章 向死 02
夏油傑手中的紙袋子裡,裝著一個洋娃娃。
玩具店裡買來的,四頭身的那種,甚至背上的標簽還沒來得及剪下。
作惡多端的詛咒師與小朋友喜歡的洋娃娃,簡直是兩個極端。
但是如果掏出洋娃娃仔細看,就會發現詭異的現像。
娃娃的膚色比普通店中售賣的更偏灰黑,皮膚上泛著微微青色的脈絡,如同人類的血管。娃娃的手指尖有著長長的、刀鋒般尖銳的指甲。
這是一件咒物。
夏油傑拿著咒物不是要做什麼壞事。
只是純粹地、不太情願地跑腿。
山田憐子不光讓他祓除咒靈,還讓他幫忙將這個詛咒娃娃捎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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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界對咒物的定義十分寬泛——凡是蘊含詛咒的物品就是咒物。
其中依附在道具上,可以作為工具利用的,一般稱為咒具。而擁有一定程度上生物形態的、可以附加部分智能的,則大多稱為咒骸。其余那些,不論是簡單沾染上詛咒的物體,還是兩面宿儺的手指那種高級貨色,都統稱為咒物,命名也沒有一定之規。
對咒術師來說,將咒力注入物體是很簡單的事情。
困難的事情在於如何讓這份詛咒在物體中穩定地存留,以及如何達到想要的效果——這需要大量的關於詛咒的知識儲備。
按照前者的操作,粗暴地給洋娃娃注入咒力,最終只會獲得一個散發著黑氣、讓人心情不爽想揍它一頓的出氣筒娃娃。
而精心制作的詛咒娃娃最終可以達到近乎創造生命的驚人效果。當代咒術界咒骸制作的第一人夜蛾正道的最高傑作——熊貓,具有與人無異的智能和情感,可以進食,可以成長,甚至能自行產生咒力。憐子懷疑如果當年夜蛾老師做的不是絨毛玩偶,而是帥哥等身手辦,現在熊貓抽屜裡的情書可能要堆滿了。
而夏油傑手中這個洋娃娃是憐子的作品。
與夜蛾老師那些靈動的咒骸相比十分粗陋,充其量只能算是外行人的練習作,甚至連咒骸都稱不上。
擁有眼睛,賦予了它「觀察」的功能。
人形的身軀,讓它可以「活動」。
尖銳的指爪,給了它造成「傷害」的可能性。
最後的最後,為了讓這份詛咒得以穩定保存,消除外泄的氣息,作為代價,犧牲了洋娃娃本身的身體「強度」。即使沒有咒力的普通人,用普通的錘子都能輕松打碎它。
這是一個用來給普通人防身的咒物。
自從憐子知道敵人與總監會有所勾結後,就開始為家人准備一系列新的保險措施。其中之一,就是這個洋娃娃。
因為結界的存在,電子信號有失靈的可能。一旦家人們發生危險,可能無法通過電話聯絡憐子,但是除非刻意針對,大部分詛咒效果都不會被結界阻擋。最經典的案例是江戶時代,芻靈咒法的持有人隔著七層結界仍然成功咒殺了當時在位的幼童將軍德川家繼。
憐子做的這個洋娃娃不會傷人,卻可以觀察到強大咒靈的氣息。然後它就會使用尖銳的指爪對自己造成傷害。而這份傷害對應的感受,會傳遞到這個洋娃娃的詛咒對像——憐子身上。
這樣,憐子就會知道她重要的人遭受了危機。
而且,在除了咒靈襲擊以外的其它危急時刻,也可以通過破壞這個洋娃娃把信息傳遞給憐子。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有多好的效果,但是為了對付可怕的、正體不明的敵人,這已經算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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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捎帶東西,只是多走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這件事情本身不會讓夏油傑厭煩。
他一直是個好脾氣的人,樂於助人,而且細心體貼。
但是這東西是要轉交給猴子的,就讓他心裡有點兒膈應了。
不過幸好,煎熬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
那個猴子少年還算懂事,在夏油傑還沒走到車站的半路上就截住了他。
「你是夏油先生?」
夏油傑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只能算是半大孩子的少年——差不多也就是剛入高專的年紀。
沒有咒力,卻是個被詛咒氣息纏繞的倒霉鬼。
一言不發,夏油傑舉手把紙袋子遞出去。
而對方也很知趣,默然而果斷地接走了紙袋子,甚至沒有打開看看。
真是好久沒見過這麼有膽氣的猴子了。
「你真敢帶著這東西坐新干線,這可是咒物。」
「憐子既然敢讓我帶走,就說明它沒有危險。」
夏油傑嗤笑一聲:「你倒是信任她。」
話音未落,奇異的感應從夏油傑的內心突然浮現。
岩漿沸騰、地縫蠕動,烈火焚身,毒花惡草,吞盡生機……無窮無盡地惡意纏繞上來。
在地面之下,仿佛有萬千眼睛張開,直勾勾地看向他。每一只都猙獰邪佞,目眥俱裂,死死地盯著他。而在他愣神的那一刻,妖嬈綠植已經攀上他的腳踝,想把他拉進地獄裡。
呵呵。
我選的地獄可不是你選的地獄。
夏油傑冷笑一聲。
「快跑,小鬼。」他口中對猴子小鬼發出警告,身體卻憑直覺看向遠方最高的居民樓的樓頂,「越遠越好。」
那個猴子小鬼倒真是不笨,一句話也不多問,轉身向夏油傑視線的反方向,拔腿就跑。口中不斷對偶然路過的人高喊「有炸彈!殺人啦!快跑啊!」
夏油傑根本不去看他——作為詛咒師,他已經盡到了義務。
剩下的,生死由天。
敵人從高樓躍下,飛速接近,其形像在夏油傑眼中越變越大。
有趣。
這麼強的特級咒靈嗎?
夏油傑見過的特級咒靈不少,但是從未有一個像今天這只,給他帶來深深的威脅感。
對方是一只獨眼的,穿著衣服的咒靈。甚至可以說是衣冠整飭,不失體統。
咒靈很少有智力,更不要說有羞恥心。在誕生之時起,它們的形像、身上的衣物都是由詛咒構成的,與其本身的詛咒概念相符——正如九尾妖狐玉藻前穿著十二單、裂口女穿著長裙。而那些在人類心中沒有明確形像的咒靈則大都赤身露體。
但是眼前這玩意兒,完全不一樣。
一陣灼熱的風轟然而至。
咒靈的惡意和飽含咒力的拳頭同時落下。
然後被擋住了。
腥臭的液體如暴雨般飛向四面八方。
獨眼咒靈就好像手賤摸上了一個炸彈那樣,整個小臂在瞬間分崩離析,露出裡面暗紅色的詭異骨骼,可緊接著,又迅速重生。
寸拳。
普通人中的寸拳大師就可以一擊打斷五釐米粗的牛腿骨。
而這份發力技巧在夏油傑強大咒力的加持之下,變成了雷霆霹靂,威力直追小型炮彈。
咒靈臉上的猙獰笑容消失了。它後退兩步,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你認識我?」夏油傑反問,「有趣,竟然會說話,為什麼不報上名來?」
「山田憐子在哪裡?」
「那小鬼,大概在地獄裡和魔鬼喝茶。」夏油傑說,「下地獄去找她吧。」
獨眼咒靈聞言,獰笑一聲:「地獄?我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地獄!」
夏油傑腳下的地面鼓起包來。
下一秒,火山爆發!
哈哈!
燒成灰了吧!
特級咒術師,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喜悅還來不及宣泄,獨眼咒靈漏瑚便看到了一張迅速接近的臉。
然後視線極速翻轉,身不由己,直到頭朝下重重地栽到大地上。從天而降的勢能,和隨之而來的鞭腿,隔著重重咒力防御,將巨力灌入它的筋膜和骨骼。
「咒靈,雖然你會說話,但體術,肯定沒學過吧。」閃開遠處射來的一朵怪花,夏油傑摸了摸有些發焦的發尾。
看向拐角處冒出的另一只咒靈。
「我算是長見識了,咒靈也會交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
1.
關於咒物、咒具和咒骸之間的區別沒找到資料。就連咒骸和傀儡之間的區別都很糊塗。
本文中就按照字面意思私設了。
2.
原著天災人禍四人組其實還挺強的。
公式書裡說腦花傑對上真人和漏瑚也會打得很吃力。
3.
5t5單純靠體術可以一打三,傑哥應該也差不了太多。但是當敵人開領域以後,他就要吃大虧了,尤其是已經被骨子哥削到只剩一只鳥的現在……
第95章 向死 03
火光暴漲,又一閃而逝。
自正在僵持的漏瑚和夏油傑的腳下,一直到天空十幾米的高處,突兀地出現了一道筆直的火柱。
令人心悸的岩漿從地面的裂口之中噴湧而出。
不等火焰的攻擊生效,漏瑚已經悍然發起了進攻!
但是夏油傑更快。
自高熱之中,那一道染著青色咒力的拳頭如同颶風突破了火柱,筆直地砸向了漏瑚的腹部。將它整個人砸出十米開外。
而夏油傑則緊隨其後。
凡是用手指玩過蠟燭火焰的人都知道,只要速度夠快,熱量就追不上你。
凡是有戰鬥經驗的人都知道,只要打不中,再強大的招式都沒有意義。
然後,自間不容發的關頭。
夏油傑按著還沒來得及掌握平衡的漏瑚的肩膀,在空中轉身,宛如飛鳥那樣的,於瞬息間完成了變向。緊接著,自揮灑和回旋之中,把漏瑚推到身前當擋箭牌。
花御出招的動作僵住了。
漏瑚怒喝,向後一個肘擊。
又被擋住了。
緊接著,那只攻向夏油傑的手臂被扭成了違背生理的角度。
即使漏瑚是咒靈,軀體也與人類的結構類似,不可能把手臂變成麻花任意扭曲。
無法發力,筋骨劇痛,然後「哢嚓」一聲自關節處被折斷。
夏油傑來不及擴大戰果。
花御的重拳與尖銳的樹根同時襲來,逼迫他不得不把漏瑚甩開。
這兩只咒靈很強。
無論是漏瑚的岩漿還是花御的「咒種」,對於夏油傑,都是不折不扣的威懾。就算夏油傑是特級咒術師,如果實實在在地吃下一擊,也決計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而且,咒靈操術雖然被人們譽為千年難得一見的、堪比六眼和無下限的術式。那近乎Bug一般的咒靈降服能力和容量,讓幾乎所有式神使羨慕嫉妒恨。
但是,夏油傑降服咒靈有一個無法繞過的前提:在降服的那一刻,他需要比對方強。
於是,當夏油傑獨自戰鬥時,這件事就變成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所以,夏油傑陷入了苦戰。
但是兩只咒靈也不輕松。
夏油傑的戰鬥經驗可比兩只活了沒幾年,而且常年家裡蹲的咒靈強多了。
幾乎在幾秒鐘內,他已經發現,這兩個咒靈的術式,相性其實很差。
雖然漏瑚的原型是「大地」,花御的原型是「森林」。但是漏瑚這片「大地」可不是厚德載物的大地,而是植物無法生長的煉獄焦土。
漏瑚和花御也知道這一點。
可是自大的漏瑚無視了這一點——殺個小鬼咒術師有什麼難度?
它原本是來殺死山田憐子的,但是指名任務怎麼變成了個男術士?
不對,夏油傑這家伙不是死了嗎?
三重那個臭女人誤我!
作為天克所有詛咒的咒靈操使,夏油傑在幾位詛咒耳中的名氣甚至超過五條悟。哪怕漏瑚和花御知道自己足夠強,可是對上夏油傑就像看到舊印的邪神一樣,心裡毛毛的。
更何況,這家伙是詛咒師。
按照三重白的說法,山田憐子是個有責任感的人。它們可以利用周圍普通人的生命威脅山田憐子,逼迫她打不擅長的正面戰和陣地戰。
但是夏油傑可根本不在乎周圍人的死活!
漏瑚甚至對著剛剛還在和夏油傑說話的少年放出了一只火礫蟲,可夏油傑看都不看,哪怕只是動動手指就能完成的救援也懶得做。
尚且單純的咒靈漏瑚第一次感悟到,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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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瑚只放出了一只火礫蟲。
充其量也就相當於四級咒靈的程度。
但是對於看不見的人類來說,依然有足夠的威脅——溫度高達800攝氏度的飛蟲雖然本體孱弱,卻是個無限燃燒的火源,能輕易點燃人的頭發和衣物,最終把人化為燃燒的火球。
所以,漏瑚以為那個小鬼死定了。
林玉平在狂奔。
他出言示警之後,正在向這個路口走的幾位行人都愣了一下,卻沒有立刻采取行動。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很快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
普通人看不到咒力形成的岩漿和灼火,可是地面破裂、燈柱倒下,空氣被擊穿的音爆……聲聲巨響,把周邊的人都嚇得不敢靠近。
不過幾十秒,相鄰的街道已經空無一人。
也許他們認為夏油傑是個不正常人類研究所逃出來的、練過格鬥的瘋子,要把林玉平錘成餅餅。
反正跑掉就對了。
可是林玉平不敢。
尤其不敢往有人的地方去。
雖然他看不到,但是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背後追著他。
忽近忽遠。
也許會飛,而且體型不大。
為了在哪天遇到咒靈的時候能多苟一會兒,加奈、憐子和他一起在興趣班裡學習了無器械潛水、跑酷、攀岩。他除了游泳技巧輸給了憐子,另外兩項都是第一。
普通的低級咒靈甚至跑不過他。
但他轉過兩道彎,咒靈的氣息僅僅變淡了幾秒,就在平直的道路上逐漸追了回來。
五米。
四米。
三米。
不足兩米。
林玉平拼命地思考,在腦海裡勾勒那個看不見的咒靈的形像。
後背的傷疤的刺痛簡直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就像有人拿著燒紅的烙鐵綁在他的背上。
看不到,就什麼也辦不到。
林玉平向空曠但遠離戰場核心的地方繼續奔跑,同時單手摸索到袋子裡詛咒娃娃的一條手臂。
如果只是逃跑,他肯定逃不掉。
求救,更來不及。
他把人偶尖銳的指尖抵在額角,用力向下一拉。
血液飛濺。
詛咒的氣息通過傷口流入。如同數年前一樣。
右眼的視野變成了暗紅色,右耳充斥著尖銳的蜂鳴聲。
燃燒著火焰的飛蟲終於進入了他的視線。
看到你了!
林玉平猛地拽著人偶的手,向側後方用力一斬。
他第一次擊中了咒靈。
尖叫的飛蟲折斷了翅膀,落在地面上。
扭動,掙扎。
卻再也飛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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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
洪鐘巨響從空氣中驟然爆發。
只有咒靈和咒術師可見的黑光迸射而出。
漏瑚擺好架勢,待夏油傑被花御纏住,想要開一發大招。
可是夏油傑根本不戀戰。
反而趁著漏瑚聚集咒力時的破綻,反身一擊。
一記鞭腿帶著黑閃,把獨眼咒靈打到跪地吐血。
肌肉是有極限的。
傳說中每個人使用的力量只不過是肌肉的多少分之一,只要發揮到百分之百就能夠達到令咒術師都害怕的程度,比如伏黑甚爾這樣的天與咒縛。
但使用咒力也可以強化力量,上限可以更高。
因為咒力本身,是不存在所謂的極限這種說法的。
自星漿體事件後,五條悟在強化無下限術式方面花了很大功夫。而夏油傑則選擇在體術上更進一步,只為能夠戰勝和降伏更強的咒靈。
他如今的體術技巧,是全世界近百種咒力運用中,和肉?體銜接最為緊密的之一。
通過純粹的技藝和咒力應用的結合,幫助人突破本身肌力的極限,釋放出遠超本身的破壞力。
這也是熊貓的絕招「激震掌」的原型。
和夏油傑相比,漏瑚的術式很強,速度很快,但是很可惜,是個脆皮。
花御扛揍,敏捷卻不夠,又不忍心把隊友連敵人一起打,最終硬生生地把自己變成了敲邊鼓的拉拉隊。
所以夏油傑的作戰方案很簡單,也很有效。
用猴子也能理解的方法講,就是先把脆皮APC打爆,吃掉。
之後敵方輔助哪怕全坦克出裝,也沒有必要委屈自己采用刮痧式打法了。
但是,這個戰術也有漏洞。
【你的對手還有我!】
花御尖叫。
它背靠有著大片森林和綠地的「野鳥之森」,解開了左臂上包裹的白布。
生機湧動。
從它觸地的指尖,向上流入手臂,最終盡數彙入它肩頭那個妖冶的花蕾。
夏油傑意識到不對。
但是漏瑚衝上來,死死地纏住了他。
直到花瓣顫動,瞬間綻放。
周圍的環境倏然變幻。
【領域展開·朵頤光海】
作者有話要說:
呼……耳邊終於清靜了。
But,明天要開始工作了,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