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白紙皆飛散
第61章 給跡部送花
「小景, 你醒了。」
跡部景吾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跡部柊希帶著深切擔憂的目光,她依然化著精致得體的妝容, 但看得出來面色有些憔悴。
「感覺怎麼樣?」
「……媽。」他叫了一聲,發現喉嚨很干, 聲音有些沙啞。
他看到自己的左手上掛著吊瓶,正在輸液,「他們沒事吧?」
跡部柊希知道跡部景吾說的「他們」是誰, 邊替他倒水邊說:「放心吧,你的朋友們都平安無事,但你已經昏睡兩天了。」
「這麼久?」跡部景吾略微有些驚訝。
跡部柊希將玻璃杯遞給他:「醫生說本來沒太大問題, 但他們把你送到醫院時不小心被絆倒, 將你摔到了地上, 頭部又碰了一下。」
……呃, 這麼說, 原來是他們把自己給摔昏的, 他無奈地笑笑:「真是太松懈了。」
「太松懈?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沒命了?」
站在窗邊插花的跡部聆彥停下手裡的動作, 冷冷地說了一句。
「我現在沒事就好了。」
鬼門關了一趟的跡部景吾對於現狀是非常滿意了。
從七十米高空墜落, 沒有喪命沒有癱瘓沒有斷手斷腳只是昏睡兩天, 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跡部聆彥看著自家心大的兒子,眉毛蹙了一下, 然後將修剪好並插好的一瓶紅玫瑰放在了他病床旁邊的置物桌上。
跡部景吾為了調節尷尬嚴肅地氣氛, 調侃道:「爸, 你現在學會插花了?」
「你的朋友過來看你帶來的。」
跡部聆彥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花台, 偌大的台架上,擺滿了紅玫瑰,數量堪稱巨大,他覺得自己往上面一躺,就可以閉眼了,「還有兩房間的玫瑰花,你的後援團送的,都塞在隔壁了。」
「這束紅玫瑰是那個漂亮的小姑娘送的。」跡部柊希眨眨眼睛,神秘地說道,「之前和你有緋聞的那個。」
「三井唯麼?」
他伸出手,擦過玫瑰花的邊緣,花瓣柔柔軟軟,嬌艷動人。
他莫名地想起了在彩虹塔底,她給他做人工呼吸時的那個吻,柔柔軟軟,帶著巧克力糖球甜甜的味道。
……那家伙也是不懂分寸啊,奮不顧身就從飛機上跳了下來,玩什麼「You jump,I jump」,回頭必須要繼續教育她。
「不,不是她,是之前和你有訂婚緋聞的那個小姑娘,大阪的,好像叫大岡楓。」
……大岡楓。
跡部景吾瞬間覺得手邊的玫瑰就沒之前的華麗動人了,雖然作為前訂婚對像,人家來看他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小景,三井小姐也有來送花的。」
「嗯?」
「那束是她送的,你看——」
跡部景吾順著跡部柊希指著的方向,看到花台的角落裡,放著一束紅色的……康乃馨。
……嗯,康乃馨。
康乃馨!
她是不是傻子?!
送給他康乃馨?!!
完了完了,那麼高的飛機上摔下來,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替她擋住衝擊,她的腦子說不定已經摔壞了!
跡部景吾正擔心著三井唯的腦子問題,跡部聆彥已經叫來醫生檢查他的腦子了。
由於赤司征十郎和幸村精市直接用直升機將跡部送來了東都大學附屬醫院,跡部聆彥和跡部柊希在趕來之後倒也沒替他轉院,只是包下了一棟樓,原本准備包下整座醫院,但是院方表示還有其他病人要安排,於是只能作罷。
跡部家裡的保鏢和佣人也是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大樓和走道,嚴陣以待,隨時等候主人吩咐。
在醫生做過檢查,得知跡部景吾已無大礙之後,跡部聆彥和跡部柊希才稍微放下心來。
「太好了。」柊希頓了頓說,「我去打個電話給你祖父,他老人家也很不放心。」
跡部秀吾的一條腿還打著石膏,在聽說跡部景吾從飛機上墜落後也是嚇得不輕。
跡部柊希出去之後,偌大的病房裡,只剩下跡部景吾和跡部聆彥父子倆人。
「這次事情之後,你有什麼感想?」跡部聆彥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雙手環胸,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跡部景吾說道:「活著,很好。」
這倒是真話。跳下來的那一刻,說不絕望不遺憾是假話,其實內心既絕望又遺憾,因為有太多太多還沒來得及做的事了。也根本沒來得及和重要的人一一告別。
「活著是很好吶。」跡部聆彥也感慨道,「活著才有資格去追求一切啊。你們去的那裡的殺人案被那個阿笠博士解開了,聽說是一位叫秋津直子的女士為了二十年之前兒子被害死的事情,隱姓埋名多年,終於報了仇。」
跡部景吾對秋津直子沒太大印像,因為他出場太早,只見過冬田久野,其他人的名字都是從旅館老板娘那裡聽說的。
跡部聆彥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等你的傷養好了,就回英國繼續念書吧,你想做什麼都行,第二專業可以接著念,想兼做設計舉辦秀展也可以,哪怕是十年內不想繼承家業,我都可以跟你爺爺商量……但是,你不能再讓我們擔心了,尤其是你媽。」
跡部景吾一怔。
「我們接到管家打來電話說你從飛機上墜落被送進醫院生死不明時,你媽當場就暈了。」
「Michael這個情報有偏差啊。」
「如果不是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氣墊救了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平安地坐在這裡嗎?」
跡部聆彥望著自家兒子,頓了頓又說,「這不是你第一次冒險了吧?我聽管家說了,你先前獨自駕駛出去的兩輛車,都報廢了,現在直接又來墜機。再有下次,你覺得她還能承受打擊嗎?」
「她一直把你保護得很好,從小到大,你遭到過綁架嗎?一次都沒有。可是為什麼你越長大反而越是不讓她省心呢?」
「跡部家族的家業不是最重要的,可你媽就你一個孩子,所以她一直無條件縱容你,哪怕你和你的那些朋友用網球拆了我們在英國的別墅,她有說過你一句嗎?你想要什麼,她都滿足你,雖然不能時刻陪伴,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一句,她沒有缺席過你人生所有的重要時刻。以前為了給你過兒童節,她甚至可以推掉業擴的合作方案,不遠萬裡跑回來給你掛鯉魚旗……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讓她擔心了。」
跡部聆彥在兒子面前難得正經地講了很多關於他妻子的話。但他沒有講,聽到跡部景吾出事的那一刻,他本人也是既震驚又恐懼。
什麼叫整個世界都開始地動山搖了,他已經體會到了。
「……我很抱歉。」
跡部景吾看到跡部聆彥眼睛裡的紅血絲,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不是不明白,人生在世,比起一腔熱血和孤勇,還有太多血緣與感情的羈絆和責任。
*
三井唯正在房間裡收拾舊物,忽然手機振動了兩下,她打開一看,是跡部景吾發來的消息。
跡部:【三井唯,你居然給救命恩人送康乃馨,啊嗯?】
……似乎不是滿意的語氣。
三井唯想到她問灰原哀有什麼適合送人保平安健康的花朵,灰原說康乃馨,於是她就送了康乃馨。
……大概是跡部不喜歡康乃馨吧。
她想了想,發了條消息給向日岳人:【向日,你知道跡部君喜歡什麼花嗎?】
向日岳人最近在幫鐵男看店,比較閑散,幾乎是秒回:【還用問嗎?肯定紅玫瑰啊,他合宿還用玫瑰花瓣泡澡呢,可臭美了。】
三井唯:【明白了,謝謝。】
向日岳人心想這個年代還送花實在太沒創意了,幸好他送的是一些玫瑰陷的鮮花餅。
在得知跡部住院的消息後,不少人都去探望了他。
手塚國光、真田弦一郎以及以前冰帝的各位成員都過來探望了一番,連山吹、四天寶寺、不動峰,也有代表過來看過了。
忍足侑士最近忙著申請第二專業,白天抽不開身,只能在晚上抽空過來探病。
得到允許後,他走進病房,看到跡部正在看書,姿態十分放松,嘴角微微上揚。
時不時眼神還在床頭置物桌上裝著康乃馨的花瓶上瞄上一眼。
他大爺居然開始欣賞康乃馨了……這該不會是哪個呆崽子從家裡母親的花瓶裡直接拿的吧。
「這是哪位有創意的仁兄送的?」忍足推了推眼鏡,「不會是岳人吧?」
「不是,那小子送了一堆小甜餅。」
「那是慈郎送的嗎?」
「呵,他恐怕還不知道本大爺受傷的消息。」
「也是,他考上大學之後就天天忙著睡覺了,除了丸井沒人能找到他。」忍足笑說,「那我實在想不出是誰會送你康乃馨了。」
能把跡部當成媽媽桑的全世界大概只有那兩只小動物了,並且這束花還能被跡部如此珍視。
「三井唯送的。」跡部輕聲笑道,「她還不知道我喜歡玫瑰,所以送了這麼一束不倫不類的。」
用的是不倫不類這個詞,但語氣和神態卻是相當愉悅。
非但沒吐槽,反而為她找理由開脫……嘖嘖,有情況。
忍足敏銳地聞到了一種類似於戀愛中的酸臭味。
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只有三井唯送的康乃馨放在了床頭,而其他人送的花都整齊地放在了花台上。
不,不可能的。
跡部不可能喜歡三井唯,他前陣子還在撮合她和不二周助,如果他自己喜歡上了,豈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難道要跟不二解釋:「我本來想幫你追的,但是我發現她也很對我胃口,所以我不站你了,我要自己追了。」
而且三井唯那自由慣了一言不合就消失的性格,和大男子主義又有些霸道占有欲的跡部景吾,真的處得來嗎?
「忍足,你認識她很久了吧?」
跡部的問題突然讓忍足一頓,而後誠實地回答道:「嗯,有七八年了。」
「我在她家裡看到過她和你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合照。」
「……」
忍足心想,你居然都去過她家裡了,這發展速度太快了吧……「我和她的一位前輩是朋友,承蒙他的照顧,我以前和三井關系也不錯。」
但自那件事之後,他和她關系就冷到了谷底,不爭鋒相對就不錯了。
「忍足,她到底——」
「跡部,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去問她本人吧。」忍足看了看手表,起身准備離開,「請尊重她的意願吧。」
經歷過那些事,他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還能不能有直射她的心底……陽光呢。
他抬頭看了一眼跡部,嘛,這家伙倒確實是光芒萬丈。
跡部送走忍足,在花瓶前沉思了片刻,窗外傳來了有節奏的敲打聲。
「跡部君——」
是三井唯的聲音。
他走過去拉開窗簾,看到她像只小奶狗一樣扒在窗戶上,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三井唯,我說過多少次了,想見我就走正門,不要再爬牆了!」
「跡部君,這裡是一樓。」
「……」
對面大樓的陽台上,跡部家的保鏢看著窗邊的情況,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的跡部聆彥,有些猶豫地問道:「先生,這個不用管嗎?」
跡部聆彥扶額道:「算了,是她的話,你們就當做沒看到,直接放行吧。」
保鏢:「是。」
老爺還挺通情達理嘛。
跡部聆彥趕緊又說了一句:「但是絕對不允許留她在這裡過夜。」
保鏢:「……-_-是。」
您還怕少爺吃虧嗎?
跡部景吾看著站在一樓窗外的三井唯,輕咳一聲說:「就算是一樓也要從正門進。」
「好,那我去從前門進來,對了,我帶了這個。」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朵紅色的花,遞給了跡部,「對不起,不知道你不喜歡康乃馨。附近花店裡的玫瑰花都沒得賣了,我在路過別人家花園時摘了一朵。」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那家的太太同意我摘的。」
跡部當然知道附近的花店都沒有玫瑰花賣了,因為都被來看望他的後援團買下了,就在他隔壁的那些房間裡,堆成了幾座小山。
但她摘的這朵花並不是玫瑰花,而是一朵月季花。因為花杆上的是鉤刺,不是直刺。
可望著她燦燦如星的眼神,他連一句糾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從彩虹塔的鬼門關過來,好不容易見面,他不該總是批評她啊。
「跡部君,你等我一下,我從正門過來找你。」
「……好。」
月季花握在手裡,花瓣柔軟的像是小姑娘的唇瓣。
顏色和形狀也像。
他倚在窗邊,晃了晃手裡的月季,薄唇溢出一絲輕淺的嘆息。
……原來他也會喜歡玫瑰以外的花啊。
作者有話說
恭喜大爺小鹿亂撞√
下章出村哥,不二子。
第62章 跡部表白了
三井唯在病房的門外禮貌地敲了敲門:「跡部君, 我到了。」
跡部將月季花小心地插到康乃馨的中間, 然後坐回了病床上:「進來吧。」
三井唯推門進來,將手裡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跡部看到她的衣品總算有所改善, 十分滿意。終於不再是黑灰白三色自由組合搭配,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純色連衣裙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襯衫, 配了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的樂福鞋和襯衫是同色的。
低雙馬尾梳成了高高的單馬尾,看起來既清爽又活潑。
……活潑兩字, 倒是很少體現在她身上,不錯。
「午安,跡部君。」
跡部心情愉悅, 卻偏偏要噎她一下:「午安?天都已經黑了, 難得你還想得起來過來看我。」
三井唯沒說什麼, 其實她每天都會來, 在接到跡部下午發來的消息後, 知道他已經蘇醒, 就立刻去通知了幸村精市和不二周助。
三個人是一同過來探望跡部的, 不過另外兩人去停車順便買果籃去了, 她就先一個人過來了。
跡部的病房雖然是院方臨時准備的, 但牆上居然已經掛上了幾幅油畫,整個病房也布置得十分貴氣。
……財閥的世界, 普通人不懂。
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前的花台上, 那上面擺滿了玫瑰花, 讓人有種想躺下去的衝動。
玫瑰花前面是各種果籃, 都是跡部的後援團和來探病的朋友們送的。
原本跡部聆彥嫌這些東西礙事,要將它們全都丟出去的,被跡部柊希阻止了,畢竟這些是大家對跡部景吾的心意和祝福。
「你在看什麼?」
跡部景吾看到三井唯目光不在他這邊,居然一直盯著果籃看,「在看水果嗎?」
「……嗯。」
三井唯不能說她有些羨慕跡部……她也曾多次死裡逃生,但從來沒收過這麼多禮物和鮮花。
甚至都是自己打計程車去醫院,簡單的傷口就是自己隨便包扎一下。
也根本不會跟別人說,怕給別人帶來麻煩。畢竟她帶來的不會是小麻煩,而是可能會危及生命的□□煩。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矯情……跟一個財閥繼承人比這個干什麼?
她幾斤幾兩?
……可還是羨慕吶。
能夠無所顧忌地得到那麼多關心和祝福的跡部景吾,上輩子一定是成功阻止了滅霸吧。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安定下來,
不用再提心吊膽地生活呢?
能夠和父母還有三井壽一家人團圓,並且住回在神奈川的家呢?
跡部看三井唯盯著果籃出神,以為她餓了,問道:「你想吃什麼?我叫佣人去准備。」
三井唯從果籃裡拿起了一個蘋果:「這個吧。」
病房裡設施齊全,有洗手池,消毒櫃,也有准備好的果盤和水果刀。
她洗干淨蘋果,三兩下就削好了,她的刀工極好,長長的一條果皮一點都沒有斷開。
她下意識地想咬一口,猛然想起這裡的病號還坐著呢,於是很禮貌地問跡部:「跡部君,你要吃嗎?」
跡部本來不想吃,他對蘋果沒什麼興趣,但看到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翹著,以及明明很想咬一口卻偏偏要假客氣的表情,突然就想逗逗她。
「嗯。」
如果三井唯是自己吃蘋果,肯定是直接抓在手裡啃,以往和不二周助都是這樣直接吃。
但跡部是個處處講究的人,直接讓他啃,他肯定覺得影響他大爺華麗的氣質,事實上她也很難想像跡部直接用手拿著蘋果啃的樣子。
她將蘋果切成整齊的方塊,裝到了盤子裡,然後遞給他一把金色的叉子。
……不知道是鍍金還是純金。
跡部接過叉子,叉起一小塊蘋果,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三井唯心想,真不愧是上流社會培養的公子,隨便吃塊蘋果都吃出了優雅的氣質。
說起來赤司征十郎也是一樣。
他們永遠從容不迫,保持著紳士風度,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貴氣。
她意識到盯著別人吃東西很沒禮貌,淡淡地移開了視線。
「吃一塊?」
有冰涼的東西輕輕擦過她的唇邊,眼前是跡部遞過來的蘋果。
他舉著叉子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處還貼著輸液之後的白色膠帶。
三井唯側著頭偏開,她就算再饞也不可能接受跡部的投喂,這舉動過於親密了。
「謝謝,我自己來吧。」
她邊說邊拿起了另一把叉子,叉了一塊。
跡部揚了揚眉,心想明天一定要讓佣人只留一個叉子,其余的全撤了。
他手裡那塊蘋果兜了一圈,又到了自己的嘴裡。
……碰過她嘴唇的蘋果。
「你喜歡吃蘋果?」
「水果都喜歡,但吃的最多的是蘋果。以前我家院子裡有棵蘋果樹,每年都會結很多蘋果。」她慢慢回憶起以前的光景,「我經常爬到樹上去摘蘋果。」
跡部問道:「後來呢?」
三井唯說:「後來我爬的次數太多,那棵樹被我給爬死了。」
跡部:「……」
三井唯又叉起一塊果肉,沒有吃,只是看著:「我爸說是因為我自私把蘋果樹氣死了,因為我不願意把多余的蘋果分給別人吃,每個蘋果就先咬了一口。我爸為這種事沒少打我。」
「你爸……他還打你?」
從來沒挨過揍的跡部景吾不是很能理解三井御人的做法。
就算三井唯再潑皮,她也是個女孩子啊,作為父親再震怒也不能動手打她吧。
「打啊,三天不挨打,我就要上房揭瓦了。只有我媽不打我,我哥氣急了也會打我,但是很少。我小時候的確做了很過分的事,欺男霸女,搶地盤……現在想想,大概是想得到爸爸的關注吧,畢竟他眼裡只有我哥,我哥做什麼都是好的,我做什麼都是差的。」
「但那時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爸爸雖然工作忙,但每天回家,我哥也是,一家人都能坐在一起吃早飯,過節過年的。對了,那棵蘋果樹死了之後,不二又補栽了一棵小蘋果樹,但是一直沒有結蘋果,我哥說他手毒。」
跡部:「……他是有點毒。」
三井唯:「我小時候喜歡他,不准任何人說他的壞話,為這事還跟我哥吵了一架,抓花了我哥的臉。」
跡部挑眉道:「喜歡他?你當時才幾歲就知道喜歡男生了?」
三井唯咬下蘋果:「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了,他不向我屈服的姿態讓我刮目相看了。」
跡部知道三井唯以前是鐮倉小霸王,欺負的小朋友不計其數,但仍然要吐槽:「當時只有小雜魚才會向你屈服吧。」
不二周助就能令你刮目相看,那本大爺豈不是要把你眼珠子刮掉了?
「的確,跟著我後面的都是蝦兵蟹將。」三井唯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表情柔和,繼續說道,「其實不二的弟弟裕太君也沒向我屈服,我小時候曾經想過把他們兄弟倆都娶了,但是聽不二的姐姐說日本只能一夫一妻,要是想同時娶他們兩個,得帶他們去印度南部的原始部落,那裡都沒電的,冰箱和電視機都沒有,所以我放棄了。」
跡部對此無話可說。
「後來之所以決定娶不二,是因為他經常給我不二家的糖,我以為他是不二家糖果社的繼承人,一般董事長的位置不是由長子繼承嗎,我童年理想就是嫁給大富豪,那樣可以在我爸面前耀武揚威……」
「等等,不二家的繼承人是姓櫻井並不是姓不二。」跡部又忍不住吐槽道,「你就是想嫁給大富豪也得先稍微調查一下背景吧。」
「完全沒想過。」三井唯索性又削了一個蘋果,「不過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抱歉啊,跟你說了這麼多矯情又無聊的話。」
雖然只認識跡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共同經歷了太多事,光鬼門關就走了兩遭,對他也是毫無防備了。
「現在呢?你對不二周助……」跡部頓了頓,緩緩問道,「還有想法嗎?」
「哈哈,你都不知道我向他表白失敗後,本來想用剪刀戳死他,但是怕坐牢,就剪了自己的頭發,甩到了他的臉上,那次我幾天沒洗頭了,估計氣死他了……抱歉抱歉,有點失態,大概是很多年沒人吐槽了。」
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以為憤怒的宣泄就會得到想要的東西。一晃七年就過去了,到現在反而有些懷念,那時候多簡單,煩惱的問題居然是感情……
言歸正傳,三井唯說起了此次來探病本該說的話:「跡部君,我很抱歉,這次把你扯進案件裡,讓你經歷了這樣的災禍——」
「停。如果你是要來說一些自責的話,那大可不必。」他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臉上帶著倨傲的神情,「本大爺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門外的保鏢默默地聽著,心想,他家少爺可真能吹。
三井唯默了半晌,說:「我知道了,謝謝跡部君。也是因為認識了你們,我才覺得以後我有希望讓我爸我媽還有我哥,一家人重新團聚,回到神奈川我們自己的家裡……雖然我爸不會幫忙,但我會努力。」
跡部看她談著自己的目標,心裡有隱隱的惆悵。
這家伙啊,目標就這麼點,可為什麼這麼難以實現?
三井壽目前在國家隊,三井御人在三井本家蹦噠,三井奈奈子似乎被他送出了國。
而三井唯,是一個人。
獨自一個人,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在遇到他之前,還不知道經歷了哪些可怕的東西。
可無論經歷了什麼,她都沒有崩潰,依然倔強,骨子裡就從沒認輸過。
可他到現在都沒有真正確定對方是誰啊,究竟是誰,能對她恨之入骨?
他可沒有忘記那張寫有「present」的照片……
他盯著她許久,淡聲說:「放心,沒有他幫忙,也有我在。」
「他」指的是三井御人。
「……謝謝。」
她發現跡部眼神逐漸沉凝,而後聽到他說:「三井唯,跟我去英國吧。」
離開日本,離開這個地方,他能保證她絕對安全,並且這樣也能讓跡部柊希徹底放心。
至於幫她找媽媽、找哥哥、找爸爸,對於他來說都不是難事。
他不能再讓她出任何事了,否則他會抱憾終生。
同樣,他也不能再讓自己出事了,因為他必須得對他的父母,對跡部家族有所交代。
——離開這裡,回去英國,是最好的方式。
三井唯聽得一怔,她想起來之前她好像跟他說過,她想去英國開飯店。
可那是她順嘴瞎說的,連第一筆啟動資金都沒有,她去那裡干嘛?
他大爺該不會以為隨便一個人都能像他那樣拿出開飯店的錢吧?
「那個,我暫時還不打算去英國開飯店。」三井唯解釋道,「等我畢業了工作了掙錢了之後再說吧。」
其實她也不確定能不能順利畢業,畢業之後有沒有公司會要她。
……畢竟她現在風評不是很好。
跡部微微側過身體,寬大的特制真絲病號服難掩其風流,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了性感的鎖骨。
「有時候你挺聰明,有時候又會……不,你是在裝傻,本大爺的意思是——」
被裝傻的三井唯一臉懵逼,她咽下最後一塊蘋果,迅速站起身來走到了門邊。
……保鏢提醒過她,探望在半小時內必須離開。
她的一只手抓住了門的把手,另一只手被跡部景吾抓住了。
他的手心冰涼,但手勁不小。
「和我交往吧。」
本大爺的意思是……和我交往吧……
和我……交往吧……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打開門的瞬間,看到了外面站著的,同樣二臉懵逼的幸村精市和不二周助,以及眼鏡正在反光的忍足侑士。
忍足原本已經離開了,看到車裡有幾本不錯的外文書,就拿過來給跡部消磨時間了,正好在停車場碰到了來探病的幸村和不二,三人就一起過來了。
幸村一路上都在研究三井唯從柯南那裡拿回來的紐扣型發訊器,在聽到跡部說出的那句「和我交往吧」,他也瞬間懵逼了,一時沒注意,按到了發訊器的回放功能。
幾天前在葡萄山莊,跡部被三井唯研究錄音功能時錄下的聲音傳了出來:「你不妨考慮一下答應不二周助的表白,感情這東西也是可以培養的,雖然我覺得兩情相悅更合適,但他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
三井唯:「……」
跡部:「……」
不二:「……」
忍足:「……」
幸村:「……各位失陪一下,我去洗手間。」
作者有話說
作者無話可說,讓他們自己說去吧。
第63章 攪屎棍幸村
見幸村精市跑路了, 三井唯也很聰明地跑了:「抱歉, 我也去一下洗手間。」
忍足侑士一看這架勢,也知道不妙, 放下了幾本外文書趕緊跑了:「我晚上約了岳人和冥戶三人團去燙頭,時間快到了, 那麼,跡部,不二, 下次見了。」
拜托,他只是一個路過的無辜良民,才不要在修羅場裡被連累變成炮灰!
於是病房裡只剩下了跡部景吾和不二周助兩個人, 忍足還貼心地替他們關上了門。
不二抱著一盆仙人掌, 面朝跡部, 久久沒有吭聲。
跡部看著他手裡那盆根根刺分明威武雄壯的仙人掌, 眉毛跳了一下, 心道不二周助這家伙不會想用這個砸他的臉吧。
現在的情況比較微妙。
尷尬是肯定尷尬的, 不然另外三人也不會迅速逃離現場。
但是跡部並不後悔, 表白這種事他在確定心意後就一定會做, 不會遮遮掩掩各種矯情。三井唯是單身, 他為什麼不能追,並且他勢在必得, 她會對他沒意思?不可能的。
她之所以跑路多半是因為害羞, 淑女的矜持吧。
但跡部壓根不知道不二會出現在這裡, 也不知道幸村居然有他亂立flag的錄音, 還隨便瞎放,那家伙絕對是故意的,真不怕他把他之前的豬頭照發到立海大學的校園網上嗎?
跡部眼看著不二抱著仙人掌離他越來越近,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深深地凝視著他。
他也回以凝視。
「你看,」不二慢慢將仙人掌舉到了他的面前,在距離他的鼻子還有一釐米處停住了,「仙人掌要開花了,小景。」
「呃……嗯。」
這聲小景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二的眼睛慢慢恢復成了兩道月牙,他看向跡部床頭的那束康乃馨:「好漂亮的康乃馨,花語是祝你平安哦。」
「……我知道。」
不二將仙人掌擺在康乃馨的旁邊,淡聲問道:「其實你是仁王假扮的吧?」
跡部嘴角抽了抽:「不是。」
「是跡部本人嗎?」
不二的手指在花瓶的瓶身上緩緩擦過,讓跡部產生了一種下一秒他要拿起花瓶砸他的錯覺。
「……嗯。」
跡部以為不二會生氣,畢竟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說要幫他追她到手,現在自己卻追起來了……但不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的跡像。
「那我要謝謝你。」不二鄭重地向跡部道謝,「謝謝你救了小唯。」
跡部微怔,而後說道:「這個不需要你來道謝,這是本大爺的事。」
救自己以後的女朋友,那是分內之事,為什麼需要一個外人以一副正宮範的姿態來感謝?
不二的視線移開落在仙人掌上:「仙人掌的花語是堅強,無論在多惡劣的環境裡都能長得很好……希望跡部你也像它一樣。」
「……」本大爺寧願當帶刺的玫瑰,也不要當帶刺的仙人掌!
「那麼,我先告辭了,跡部。」
「不二。」
雖然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但跡部並不後悔,「本大爺會追她,三井唯。」
不二側過臉:「你可以試試。對我來說,小唯從來沒有變過,她就是她。」
他推門而出,倚在牆邊,端詳著手裡的月季花。
很漂亮,花瓣上有亮閃閃的水珠,像星辰一般。
他們從別人家的花園經過,有牆內的花爬出了牆外,三井唯說想要摘一朵送給跡部,因為跡部不喜歡她送的康乃馨,盡管她想表達的花語是祝他平安。
她分不出那是玫瑰還是月季,但是他和幸村都知道。
按照她以前的性格,牆外的花掐下直接就帶走了,但是這次卻去向花園的主人請示。
他問她為什麼,她說:「偷來的玫瑰花,跡部君肯定不會要吧,我得去跟人家說一聲。」
他閉眼輕嗅,月季淡淡的香味沁入鼻腔……真好吶,他的小唯變得更好了。
可是他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絕不。
跡部目送不二離開,側過頭繼續欣賞他的花,突然發現——
花呢?
他的花呢?!
三井唯送給他的那朵月季花不見了!
花瓶裡只有康乃馨,那朵唯一的月季花已經不翼而飛。
不二周助!你這個采花賊!
*
忍足侑士走進地下停車場時,向日岳人和冥戶亮已經在車裡等得不耐煩了:「你怎麼這麼慢,送本書需要這麼久?」
忍足輕咳一聲:「兄弟們,你們有瓜吃了。」
冥戶亮不太懂網絡語言,疑惑道:「你去看跡部還順走了他一個西瓜?」
忍足:「……」
向日聳了聳肩:「老實說,跡部的料我不是很想知道,畢竟他那麼高調,不用你說他自己也會到處宣傳,搞得人盡皆知。不過還是說說吧,什麼料?」
忍足神秘一笑:「跡部他在追求一個女生。」頓了頓,又說,「一個你們都認識的女生。」
冥戶亮吐槽道:「他不是應該找個華麗的外國人嗎?金發碧眼那種?」
向日來了興趣:「說說說,怎麼搭上的,天雷勾地火麼?」
冥戶猜測:「不會是不動峰橘的妹妹吧?」
向日:「那是青學桃城武的女朋友,跡部再怎麼飢渴也不會當小三吧!」
冥戶:「猜不到,哪個學校的,給個範圍吧。」
忍足:「算了,實話實說吧,三井唯。」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死一般的安靜。
向日愣愣地往嘴裡塞了一顆爆米花,「哢擦」一聲才把幾人的意識喚回。
冥戶不解道:「三井她,變得很華麗嗎?」
忍足推了推眼鏡:「你三井還是你三井,可是你跡部已經不是你跡部了。」
向日右手敲擊左手手心,恍然大悟狀:「明白了,他把腦子摔傷了。」
忍足:「別這麼說,在你眼裡三井很糟糕嗎?」
向日:「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跡部兩個星期前還那麼針對三井唯,又被搞出了那樣的緋聞,躲她都來不及吧,而且他不是要幫不二周助追三井嗎?這不是NTR嗎?」
「岳人,NTR這個詞不要亂用。」忍足無奈道,「總之,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剛才跡部向三井提出交往時,正好被不二聽到了,而且幸村還播放了跡部先前勸說三井接受不二的錄音。」
「然後呢?」
「然後,就開始修羅場了吧。」
接這話的是披著外套,靠在柱子上看著他們的幸村精市。
忍足想到那段尷尬的錄音就忍不住吐槽道:「幸村,你剛才是故意的吧?」
幸村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我有那麼壞嗎?」
忍足不好意思說的話,向日都敢說:「幸村你還敢說,你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
「別亂說。」忍足打斷向日的話,看向幸村,「現在的情況,怎麼辦?」
幸村略一思索,淡聲道:「不二和三井桑認識十多年了,跡部和她認識還不到一個月,有些事是持之以恆,有些事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他的態度擺明了是站不二唯了。
文藝青年忍足不甘示弱地反擊:「感情這種事情,可從來不按照認識的時間長短來劃分,就像泰坦尼克號裡Jack和Rose僅僅認識三天就能為對方付出生命,從這次的事件上看,不是也很符合他們兩人的遭遇嗎?」
他想,如果他是跡部,也很難不被三井唯的「You jump,I jump」震撼到,雖然她是該被罵一罵了。
向日撇撇嘴:「可Rose後來還嫁給了別人呢。」
忍足默默地掐了一下向日的大腿,繼續說道:「跡部雖然常常一時興起做些奇怪的事情,但他對感情很認真,他從來不會對女生亂說話。」
向日忍著痛繼續拆台:「難說啊,跡部他以前還當街調戲過橘的妹妹的。」
忍足:「這都哪一年的事了?又不是調戲你,你記得這麼清楚做什麼?」說罷他又狠狠掐了一下,心想向日你這個豬隊友,你吃跡部家那麼多東西還拆他的台是不是太不像話了?
「原來如此。」
這聲原來如此是三井唯說的,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冰帝的幾人,打開忍足的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三井,跡部他當時年紀小,比較中二。」忍足努力想為跡部說點好話。
雖然跡部和三井唯的事著實震驚了他,但窩裡組CP也是好事啊,以後成了,份子錢出一份就好了。
向日咬著牙拆台:「跡部他的中二從來都沒好過吧嗷嗷嗷忍足別掐了,痛死了。」
三井唯點點頭:「我明白的,難怪他叫我別對往事耿耿於懷。」
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在年紀小時調戲過良家少男,跡部也干過這種不華麗的事吶。
三井唯對幸村說道:「幸村君,麻煩跟不二說一聲,我陪忍足他們去燙頭了,然後就直接回去了,不坐你們的車了。」
幸村知道三井唯可能還是很尷尬,不太想面對跡部和不二,於是囑咐道:「好,路上小心。」
忍足壓根沒打算帶上三井唯,他只團了三張理發卡,但也只好同意。
這是從月見山玲去世以後,他們倆第一次同坐一輛車了。
車子開得不快,但三井唯偏過頭去拿向日的爆米花時,長長的馬尾還是抽到了他的臉上。
生疼。
一瞬間,忍足想起了那個囂張跋扈的短發女孩。
「三井。」他開口說道,「正好,去把頭發剪短點吧。」
好半天,他才聽到她淡淡地「嗯」了一聲。
*
幸村精市最近有點心累。
因為感情問題。
但並非是他的感情問題,而是他部員的感情問題。
起先是丸井文太夜裡發在立海大群裡的那句:【十八歲以後,我開始懷疑,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不會過期。】
酸唧唧的,很明顯是遇到感情障礙,偏偏切原說道:【丸井前輩,你吃到肚子裡的蛋糕不會過期。】
然後就是真田弦一郎喜歡了五年的女生,和柳蓮二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並且那兩人還是青梅竹馬←_←
雖然最初幸村就覺得真田估計沒戲,但沒想到那個女生喜歡的男生竟然是柳蓮二。
真田和柳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反目成仇,但柳多少欠真田一個解釋。
就算真田是單相思也好,自作多情也罷,既然你們倆早就互相有好感,又何必將他卷入這場感情的紛爭中淪為炮灰。
另一起就是要幫不二追三井唯的跡部臨時「叛變」了。
說好的站不二唯的,現在自己自成一派,站跡唯去了。
幸村不贊同這種行為,但他也明白,情感這種東西,沒辦法壓抑的。
只有事不關己,才能高高掛起。
不過真田說的也對,追女生跟打網球一樣,沒有先來後到,只有公平競爭,就像不可能因為好朋友參加了比賽,自己就放棄了比賽。
三井唯沒有和不二周助交往,跡部這種行為充其量只是公平競爭——難道我有喜歡的姑娘了,然後她也是你喜歡的人,所以我就讓給你?
不存在的。
至少對於跡部那種性格的人來說,不存在的。
真田雖然失意,但在和柳蓮二盡全力比賽一場之後,退出了這場感情的角逐,並給予了祝福。
立海大的眾人就此話題終結了,但幸村知道真田心裡難過。
切原也難得安慰真田:「副部長,我知道你痛苦,煮熟的鴨子飛了,還飛到柳前輩那裡了,但那是他從小認定的鴨子啊……」
話糙理不糙,柳蓮二和那女生是有感情基礎的,但跡部……才一個月,誰給了他這樣的謎之自信?
要說同生共死,他和三井唯還在雲霄飛車上同生共死過呢!
……果然還是不喜歡跡部這種行為。
幸村正在車裡發呆,忽而看到不二打開車門進來。
「小唯先走啦?」不二淡笑著系上安全帶,將那朵月季花插到車子前排的小瓶子裡。
幸村問道:「這是三井桑送給跡部的那朵花嗎?」
不二輕描淡寫道:「他向我宣戰了,我看他有點不爽了,就順手拿走了。」
「你呀。」幸村無奈地笑笑,「他或許只是一時興起。」
「但還是要謝謝他救了小唯,不然我沒法想像後果。」
「不二……」
不二眉眼彎彎,半開玩笑地說道:「說來也是氣人,赤司支持我趁早向唯表明心意,然後小唯成了他的未婚妻。跡部說要助我一臂之力,然後他就向小唯表白了。僚機全部變成了情敵,幸村,如果是你的話——」
「停,你覺得我有那麼壞嗎?」幸村也半開玩笑道,「放心,我就是去喜歡真田,也不可能奪你所愛。你跡部已經不是你跡部了,但是你幸村永遠是你幸村。」
不二嗤笑一聲:「別亂立flag,你願意真田還不願意呢,他不是在追一個女生嗎?結果怎麼樣了?」
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已經涼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太清楚呢。」不能把真田那個反面教材講出來打擊不二,幸村只好拿起手機,岔開話題說,「要不要先打局游戲?漫威出新武器了。」
不二也拿出了手機:「好啊,一起去打跡部(鋼鐵俠)的史塔克大樓吧,就用他上次送我們的裝備。」
幸村:「好主意,你左我右,打他個措手不及。」
於是正在辛辛苦苦學三井唯走平民路線做任務的跡部,一回頭,發現老巢又被人端了。
跡部:「……」WTF!
作者有話說
下章征哥出場,少年偵探隊出場。
柳和真田的小短篇在專欄有,感興趣的可以戳看看,不過和本文內容有偏差。
第64章 好吃不過餃子
【你送給我的花, 被小偷拿走了( ̄- ̄)】
三井唯正在剪頭發, 突然收到了跡部發來的一條消息。
花被小偷拿走了?
這是在拿她尋開心吧?跡部家人牆似的保鏢和佣人是擺設嗎?
而且小偷為什麼會偷一朵花,隨便偷點別的都比較值錢吧。
……這位少爺一定是太閑了才來說笑的。
旁邊正在燙頭的忍足瞥見三井唯盯著手機沉思, 問道:「怎麼了?騷擾短信?」
「不是。」
三井唯放下手機,抬頭看向面前的等身鏡。
原本及腰的長發剪到了肩部以上的位置, 修剪得整齊又帥氣,讓整個人看起來更有精神了。
……果然,好的發型對一個人來說太重要了。
「還是這個樣子比較適合你。」忍足揶揄道, 「再給你一部機車和一張貼紙,你就又能稱霸湘南海岸了。」
「那都是中二時期的白日夢了,你還提它做什麼?」
如果說如今三井唯還能和誰毫不客氣的吐槽, 那就只有忍足侑士一人了。
忍足繼續說道:「以前的你和跡部還真有點像, 聽說他從英國回來日本上國中時, 第一天就在新生代表大會上宣布自己以後就是冰帝的國王了。」
三井唯:「……我沒這麼囂張過吧, 這樣是要被揍的。」
正在修眉的向日岳人眉毛抖了一下:「對, 那時候的跡部是真讓人討厭, 要不是我攔著冥戶, 冥戶都要衝過去撕他的嘴了。」
冥戶亮捂住臉:「他在餐廳擺滿玫瑰花時, 讓我想起了玫瑰花的葬禮, 我都想和他同歸於盡了,整天淨弄些妖蛾子, 廣播裡都是他的口號秀。」
三井唯好奇地問道:「那你們後來是怎麼講和的?」
忍足推了推眼鏡:「男生之間的事, 沒有一場網球賽解決不了的, 一場不夠可以有兩場, 所以我們很快就講和了,他成了冰帝網球部的部長,我們都是他的部員。」
他伸出手撫了撫自己額前的劉海,這時候發型的長度和他剛進入冰帝就讀的時候一樣……說起來,那時候的小跡部囂張歸囂張,還是蠻可愛的。
向日也感慨道:「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個好部長,能力很強,又時時把部員的事放在心上,也從來沒有擺過大少爺的架子。」
冥戶亮撇撇嘴:「就是他妖蛾子多了點,還把我們的運動鞋都換成了粉紅色的底,別人都叫我們冰帝牛郎團,而且他還縱容芥川慈郎偷懶翹訓,那小子要是在立海大,非得被真田打死不可。」
向日哈哈大笑:「所以說慈郎的運氣是真好啊,沒有生在立海大而是在我們冰帝啊。」
三井唯聽著他們討論冰帝網球部以前的事,越聽越覺得趣味。
手機又傳來兩聲震動,她拿起一看,依然是跡部發來的。
【花是被一只眯眯眼的熊偷了。】
……眯眯眼的熊。
說的是不二周助嗎?
所以跡部這是來向她告狀的嗎?
他歲數太大,似乎不太適合告狀,但畢竟是個病號,還是要照顧到他的情緒。
於是三井唯回復道:【需要我再送你一朵花嗎?】
躺在醫院裡正聽著音樂的跡部景吾立刻發了一個Q版跡部點頭的表情。
旁邊被妻子勒令留下多陪護一會兒的跡部聆彥瞥了一眼自家兒子唇角上揚的蠢樣,提醒道:「少玩手機,你媽叫你早點休息。」
「爸,有佣人和保鏢留下就可以了,您還是早點回去吧。」
如果不是因為跡部聆彥在,他都可以直接開視頻了。
「你媽說我陪伴你的時間太少,給你的關心不夠,對你態度太嚴苛了,非要叫我多陪陪你……」
跡部聆彥也很無奈,他要是個嚴父,跡部景吾還能養成那種性格?
如果說他對跡部景吾叫嚴苛,那人家赤司征臣對赤司征十郎豈不是冷酷無情?
跡部景吾垂眸,看到三井唯發來了一個【送你花花】的表情。
再送他一朵花就是送花的表情嗎?!!
【跡部君的表情很有趣,是定制的專屬個人表情嗎?】
【那是當然,我才不會用那些紫薯精的表情。】他想了想,又補發了一條:【你發一張照片過來,我也幫你改成Q版的。】
【謝謝。】
下一秒,他收到了她發來的照片。
藏藍色的及肩短發,比長發時期多了幾分俏皮可愛,姣好的面容表情平淡,金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是把夕陽吸入了眼底,又像是將星辰揉碎了沉澱其中。
嘴唇上擦了一點車釐子紅的口紅——不,肯定是剛吃了車釐子,果汁沾上去了。
他還看到她的左耳上還有三顆銀色耳釘,一顆在耳垂上,兩顆在耳朵上方。以前被長發遮住看不到,現在才終於露了出來。
如果可以撇去背景裡戴著綠色熱發帽的忍足侑士,表情猙獰正在修眉的向日岳人以及正在挖鼻孔的冥戶亮。
太不華麗了!這丟人現眼的三只!
……不過正主的表情不錯。
跡部景吾心滿意足地收下照片,設置成了手機鎖屏。
「哢擦。」
旁邊傳來快門的聲音,跡部景吾抬頭看去,跡部聆彥正笑眯眯地晃著手機:「呵,難得能拍到一張痴漢臉,柊希也會覺得很有趣。」
「……」
「好了,別害羞,有喜歡的女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已經算是晚熟了。我在幼稚園時就親過兩個女孩子了,可你到現在初吻估計還在——」
「……」呵,你知道什麼?!已經送出去了好麼!
「我不像你爺爺,也不像你媽媽,對你在感情甚至婚姻方面的選擇,我既不會過多干涉也不會盲目鼓勵,因為這始終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影響你的判斷。」
跡部聆彥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但我還是要提醒你,想要的東西,能拿下就以最快的方式拿下,不能拿下就趁早抽身。你永遠要記得權衡利弊的重要性,一旦過了界限,就得回頭了。」
「我明白。」
跡部聆彥深深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目光又落在了床邊的康乃馨上,略為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
——你不會明白的,你太像你媽媽了。重情重義,勇往直前,哪怕是撞上南牆也不會回頭。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還有十天就准備回英國吧。」
「是,您注意安全。」
跡部聆彥起身,走到門口時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金色的卡片拋了過去。
跡部景吾看著上面銀杏葉的標記,問道:「這是?」
「芙莎繪·坎貝爾·木之下,全世界最傑出的設計師,就是有點可惜,太過重情,為了等待四十年前的初戀情人而一直保持單身。四十年,想想就可怕。」跡部聆彥感慨道,「不說了,別人的選擇不好評價。我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你有設計方面的需求隨時可以和她聯系。不用謝我,謝謝你媽吧,我根本懶得管,是她請求我的。
她說你爺爺斷了你所有的路,但是作為母親,不可能不關心自己兒子的心情,你也早點跟你爺爺和好,服個軟沒什麼,陽奉陰違的事我當年沒少做,省去了很多麻煩。」
跡部景吾有些猶豫地問道:「爺爺的腿……」
「我聽說是被那個女生嚇斷的,是嗎?」
「……她不是故意的。」
「既然不是故意為之,也不是粉碎性骨折——」跡部聆彥淡笑道,「那讓她去道歉就好了,避開獨處,找個人多的場合,你爺爺不會不給小輩台階下,他自己還要面子呢。」
「是。」
「對了,還有這個。」
跡部景吾下意識地接住跡部聆彥拋來的東西,是一塊巧克力糖球。
「Happy every day,my Keigo……」他微微一笑,關上了門。
*
三井唯在晚上回家後接到了吉田步美的電話。
步美:「小唯姐姐,明天下午你有空嗎?」
三井唯:「有空。」
她現在全天有空,閑人一個。
步美:「太好了,我爸爸的朋友送了我們家很多餃子皮,我們要去博士家包餃子,然後送去給跡部大叔吃,大叔上次說他最喜歡喝粥吃餃子呢。」
三井唯:「……」跡部是順嘴瞎說的吧。
步美:「幸村哥哥和飛機哥哥也會來的,姐姐也一起來吧。」
她說的飛機哥哥是赤司征十郎,因為他開著飛機從天而降,解救了被困在塔內的眾人,並且後期還協助抓捕了凶手,所以又被稱為飛機哥哥。
三井唯對赤司的顧慮並沒有消除,種種跡像都讓她懷疑購買發訊器的【征途是星辰】究竟是不是他了,因此只能答應步美的邀請。
「……征君,希望你從來不是我的仇人。」她在心底默默說道。
次日下午,她在家門口除了看到幸村精市,還看到了不二周助。
不二笑眯眯地遞給她一盒手工巧克力,這是由美子昨天教他的——喜歡的女生要自己投喂,不然會被別人用食物輕易拐走。
三井唯卻如臨大敵,警惕地看著他。
「你該不會在巧克力裡加了芥末吧?」
「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你以前在紅茶裡加芥末給我喝,讓我吃巨苦的奶糖,還騙我吃兔糧。」
上了無數次鬼當,她可不敢松懈。一般不二送禮物,就是要整人了。
旁邊的幸村見狀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心想,不二啊你以前居然這麼作,騙騙桃城騙騙切原就算了,你居然連喜歡的姑娘都騙,要不是和你關系好,我都想站跡部了。
最起碼跡部送的是人能吃的啊。
不二無奈道:「那我吃一塊給你看好嗎?」
「你本來就喜歡芥末,並不能證明這裡面沒有奇怪的東西。」
「那幸村,你來吃一塊吧。」
躺著也中槍的幸村無奈地吃了一口,事實上他也有點不放心吧,不會被毒巧克力剝奪五感吧。幸好不二這次沒作,巧克力沒有問題,然後他對著盯著他看的三井唯和不二點了點頭。
「嗯,味道很好。」
為什麼他有種自己成了試毒小白鼠的感覺?
一路無言,三井唯坐在副駕駛上,放心地吃著巧克力。
全程沒有再給過幸村一塊。
幸村:「……」
到了步美所說的目的地,阿笠博士的家,三井唯按了按門鈴。
很快元太過來開門了,興奮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幸村在接到步美的邀請時,就提出了再帶一個朋友的請求——畢竟要多給不二創造機會嘛。
步美欣然同意,而不二帶來的巧克力也得到了少年偵探團的一致好評,很快就獲得了好感。
然而步美在知道幸村和三井唯不是男女朋友時,還特別惋惜:「第一次在凌晨遇到幸村哥哥和小唯姐姐時,看到幸村哥哥給小唯姐姐點小龍蝦時,我就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了。」
「原來如此,你們凌晨還去吃小龍蝦啦。」不二微笑著在幸村耳邊問道,「味道怎麼樣?」
「啊,那個……」
光彥火上澆油:「是啊,上次看到你們坐在一起看了一夜星星之後,就覺得你們好般配啊。」
不二繼續微笑:「看了一夜星星啊……」
「咳咳,山裡沒什麼東西看,只有星星,」幸村正想著轉移話題,忽然看到了系著圍裙端著一盆菜的赤司征十郎,「赤司,我們到了。」
「嗯。」赤司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在步美的指示下將菜放到了桌子邊,然後拿起了剪刀陪步美剪起了菜頭。
他全神貫注,剪菜頭的速度一流。
柯南小聲問灰原:「他身上真的沒有黑衣組織的氣息嗎?」
灰原冷冷道:「說幾遍了,只有殘留的中二氣息。」
柯南:「……」
話雖如此,他仍然不敢大意,畢竟赤司差點就發現了他和阿笠博士唱雙簧揭發凶手的真相,還一直追問他足球氣墊的事。
*
這次包餃子是為了給跡部「送溫暖」,所以必須在晚上之前包好。
每個人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刀功一流的三井唯自然負責切菜剁餡,不二走到她身後說道:「小唯,你的圍裙送了,我替你重新系一下。」
「好的,謝謝。」
不明真相的三井唯依然專心地切著菜。
而另一邊元太已經替不二拍好了照片。
不二:「謝啦,元太,角度不錯。」
元太:「Ushi!」
照片上,兩人系著同款圍裙,因為錯位,只能看到兩人的側臉,看起來就像是在擁抱。
然後他直接將照片傳到了U17的群裡。
過了一分鐘又發了一條消息:【啊,抱歉,發錯群了,是要發到家裡群的。】
沒錯,並沒有發錯,就是發給跡部看的。
切原赤也第一個蹦了出來:【哇,不二前輩終於脫單了啊,喜大普奔。】
不二周助:【微笑.jpg】
白石藏之介:【Fuji,配一臉啊。】
菊丸英二:【萌萌噠,下次聚餐帶過來哈。】
觀月初:【側臉和我好像啊,世界上另一個我嗎?】
【系統提示:觀月初已被管理員不二周助禁言1小時。】
……
東都大學附屬醫院裡,跡部景吾看著手機裡的聊天內容,不怒反笑,很好,很好。
宣戰了是吧?
本大爺贏定你了。
作者有話說
不二子的正宮範好強,以及自我感覺良好的觀月
吃瓜群眾忍足向日冥戶已經在前排准備好瓜果飲料
第65章 赤司濕了
「我倒是對你非常好奇, 江戶川偵探。」
赤司征十郎解下圍裙, 順手放在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江戶川柯南。
阿笠博士家後門的樓梯轉角處, 現在只有他們兩人。
柯南心想這家伙也實在太難纏了,普通人對於他的自我介紹「我叫江戶川柯南, 是個偵探」多數都是一笑而過,除非像佐藤和高木那樣與他接觸很久的,否則對他的印像至多是這是個聰明的小鬼, 但是赤司沒有這樣認為。
他甚至認真地稱呼他為「江戶川偵探」,而且帶著一臉平淡的表情,絲毫沒有揶揄和玩笑的意味。
這個稱呼讓柯南整個人都不好了。
「赤司哥哥, 你在說什麼呀, 」只能強行賣萌裝傻尬演, 「我聽不懂。」
「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覺得很奇怪, 為什麼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在解決案件時, 總是會以一副睡著的姿態進行推理。那樣子和沉睡並無二樣, 我仔細觀察過他的破案視頻, 甚至都根本看不到他的嘴在動, 那麼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呢?他用的腹語術嗎?」
赤司征十郎的聲音很淡, 但每句話都讓柯南感到頭疼。
「我看過差不多二十幾個視頻,每次毛利偵探在沉睡之前, 周圍都會有你, 他似乎也只允許你一個人靠近他……明明他在先前都不允許你觸碰案發現場的東西, 而且他對案件的分析和態度在沉睡前後差別實在太大了, 經常在沉睡後推翻自己沉睡前的理論——」
赤司走近一步,緩緩說道,「……簡直像是被人暗中操控了一般。」
柯南急著辯解道:「啊,不是,毛利叔叔他很厲害的,他之前那麼說是為了讓犯人放松警惕,露出馬腳,方便收集證據,他其實早就看穿了一切。」
「哦,是麼?」赤司淡淡道,「我先前在朋友舉辦的茶話會上也有見過他,在我向他詢問幾個他破解的案子中的內容時,他竟然有很多關鍵點都回答不上來,甚至可以說是對案件本身一無所知。」
柯南後退一步,後背抵在了牆上:「毛利叔叔可能是在和你開玩笑吧,他平時就喜歡這樣說的。」
救命啊,為什麼他會遇到這麼難纏較真的人?
「是嗎?那上次在葡萄山莊,我看到阿笠博士破解那起殺人案時,有些地方竟然口型和聲音對不上,難道阿笠博士身後有一個我們看不到的聲優嗎?」
赤司征十郎已經將柯南逼進了角落,微微俯下身體,「江戶川偵探,你胸口的蝴蝶結,可以借給我看一下嗎?」
「不,不行,這是我媽媽的東西!」柯南護住蝴蝶結,順口胡編道,「我媽媽在離開我之前,就留了這麼一個東西給我!我發誓要永遠保護它,假如有一天還能見到她,我要親手給她戴上!」
赤司在聽到柯南提到「媽媽」時,身體一怔,片刻後說道:「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東西。」
柯南強行漲紅臉,作泫然欲泣狀:「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分開了,我被判給了爸爸,媽媽她去了國外,蝴蝶結是她送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看到她……」
「夠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灰原哀一臉冷漠地喝住了正在假哭的柯南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的赤司。
灰原對柯南的浮誇演技是相當無語,工藤有希子那麼會演戲,為什麼他就一點都沒遺傳到呢,但她又不能見死不救,畢竟赤司已經在懷疑柯南到底是不是小孩子了。
「赤司先生,既然你那麼想知道,就由我來告訴你真相吧。」灰原表情相當認真,甚至說得上是嚴肅,她瞥了柯南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現眼,今天就讓你知道戲渣和戲精的區別。
「毛利小五郎偵探,他之所以在破案前和破案後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態度,是因為他有著雙重人格。」
灰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第一人格下的他,自然親和,雖然有些冒失但是很好相處,是平易近人的大叔。第二人格下的他十分強勢,因為他是為破案而生的化身。」
柯南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灰原這吹得也太大了,明明比他吹的還浮誇。
但赤司的表情漸漸變了。
灰原接著吹道:「其實毛利叔叔一開始不是這樣的,他以前也是個默默無聞的偵探,並不是很在行。後來有一次他在一起殺人案中,第二個被害人在臨死前對他說:『沒關系的,毛利偵探,你已經盡力了』,叔叔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盡力,十分痛苦,從那時起,他就覺醒了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只是為了破案而生,是為了還給被害人一個公道,是為了將真正的犯人伏法,所以在案件結束後,他就會消失。」灰原越說越激動,握緊了雙拳,「他破了那麼多案件,也遭遇過很多次被懷恨在心的犯人家屬報復的事情,但他始終沒有退縮過一次,無論是第一人格的毛利叔叔還是第二人格的毛利叔叔,一樣了不起,你竟然還懷疑他?那麼努力的叔叔,你能明白他的辛苦嗎?」
赤司淡淡道:「我很抱歉,但是我明白。」
「你怎麼可能明白雙重人格的辛苦,叔叔為此常常買醉,就是希望能永遠留住第二人格,當一個最好的偵探!」灰原頓了頓,補了一句,「其實這些都是毛利叔叔的女兒小蘭姐姐偷偷告訴我的,因為我以前,也有過和你一樣的懷疑。」
柯南在旁邊呆若木雞,灰原啊,你不是吹牛啊,你吹抹香鯨呢。
灰原又掃了一眼柯南,忽而露出了老母親般的笑容,讓柯南心裡一驚。
「赤司先生,如你所想,我們兩個和步美他們不一樣,確實不是小孩子了。」
柯南:「!!!」灰原你這是瘋了嗎!
「我們兩個是表姐弟,其實現在都已經12歲了,該上國中了,但是我們的身高卻長得很慢,和小幾歲的步美光彥他們一樣,國內外的醫院也去檢查過了,卻查不出任何情況,所以我們只能謊稱小幾歲的年齡,」灰原臉上浮現出自嘲的笑容,「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和柯南是不是一輩子就這麼點高了,以後會被別人叫小矮子,小侏儒。」
剛被三井唯懷疑過是侏儒的柯南嘴角抽搐。
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很久,聽到赤司說:「會長高的,等到了時間就會長身高了。」
灰原搖搖頭:「你這是在安慰我們。」
「不是安慰。」
赤司抬腳上樓,披著的外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他居高臨下,緩緩說出下半句話,「……我以前也不高。」
等到赤司離開以後,柯南才算松了一口氣。
「灰原啊,你那些隨口亂說的話拿來騙他居然很有用。」
灰原冷冷道:「我可不是隨口亂說。」
「毛利叔叔雙重人格那種謊話連我都覺得太浮誇了,他居然真的相信——」
「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相信。」
灰原打開手機,發了一條群消息。
【謝啦,柳,干,及時提供的資料很有用,下次寄餅干給你們吃。】
柯南偷偷瞥了一眼群名,叫【上天入地數據君】。
*
三井唯切完餡後並沒有參與包餃子的工作,這種考驗審美的事當然應該由幸村精市帶領小朋友去做了。
她告知了機靈的光彥一定要看住不二周助,防止他在餃子餡裡亂加東西,然後便一個人來到了天台上。
阿笠博士家的天台上很干淨,沒有種花種草,空空如也。
她盤腿坐下,美滋滋地從包裡拿出了一罐啤酒——這是從忍足車上順走的,忍足不可能偷偷喝酒,這多半是他的姐姐忘在他車上的。
自從三井壽回去國家隊後,她的飲酒來源就成了一個問題。
三井壽從來不會阻止她喝酒,但是也不可能還特意給她買酒喝,以前家裡的啤酒都是他們兩人去逛街時,她偷偷放在購物車裡,然後由三井壽負責結賬的。
可現在,商店買不了,自動販賣機買不了,居酒屋也買不了,從鐵男那裡也騙不到……喝罐啤酒都成了難事。
她想,生理上的成年和未成年對她來說意義不大,從沒什麼人管的那一刻起,她就被迫成年了。
——不過幸運的是,交到了不錯的朋友。
她拉開啤酒罐的拉環,由於先前放在包裡劇烈搖晃過,湧出了很多很多的泡沫。
她吸了一口,晃了晃罐子。
她眯起眼睛,想起了忍足說過的有關啤酒愛情的故事,不成熟的愛情就像啤酒裡的泡沫,僅憑衝動,爆發時確實很強烈,但來的快去的也快——可不是嘛,啤酒裡的泡沫已經散去了。
她想起了跡部的表白,嚴格意義上說,並不能算是表白。
只是提出交往而已。
他並沒有說,我喜歡你。
這句話沒說,就不算表白。
在她看來,無論是「今晚的月色很美」,還是「海上月是天上月」,都不能算是表白。
真正的表白就是要言簡意賅,就是說出本質,就是說「我喜歡你」。
……他或許是因為和大岡楓解除了婚約,現在重新尋找婚約對像——不,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這個條件,誰碰都惹得一身騷,他要是有這個打算,他家裡人也會堅決反對。
大概,跡部也就是一時興起,想找人交往看看吧,畢竟據向日岳人和冥戶亮所說,他一時興起的事太多了,也許過陣子,他就徹底忘記了。
三井唯飲了半罐啤酒,背後有人靠近,她不動聲色地將啤酒罐子放到了左邊的書包下。
那人在她的身旁坐下,淡聲問道:「三井。」
「赤司君。」
「以後對我不必再用敬語了。」赤司征十郎遞了一盒零食給她,「美味棒,要吃嗎?」
……怎麼最近的人都喜歡遞給她零食。
「謝謝。」
她收下盒子,卻沒有拆。
「很抱歉,那天我來晚了,讓你們經歷了可怕的東西。」
「不可怕,其實和蹦極差不多。」三井唯淡聲說,「我在下去的那個瞬間,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被救了。我應該感謝你,還有幸村君。」
說到此處,她的手不自覺地摸向了啤酒罐,想到赤司應該不會像不二那樣管她喝酒,索性就拿起來喝了一口。
赤司瞥見她手裡的東西,眉頭微蹙,抓住了她的手腕。
「三井,你還沒有成年。」
三井唯半開玩笑道:「那就當我提前成年了吧。」
「法律規定未成年人不能飲酒,且未成年人偷偷飲酒,連監護人都要一並受到懲罰——」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發現她的眼睛有點紅。
不知道是情緒不佳,還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但依然平靜。
「如果你能夠找到我的監護人,那就去懲罰他們吧,坐牢或者其他都行,都是他們應得的。」她舔了舔嘴唇,「……可是現在沒人監護我。」
赤司仍然沒有放開她的手腕:「那也不可以喝酒,法律就是法律。」
說罷另一只手湊過來想夠下啤酒罐,三井唯也伸手搶奪,兩個人都不甘示弱。
最終,「噗——」
因為搶奪造成罐子傾斜,罐子裡剩下的半罐子酒全部澆在了赤司征十郎的兩腿之間。
赤司:「……」
三井唯:「……」
兩人相顧無言,直到步美上來叫他們:「餃子包好啦,飛機哥哥,小唯姐姐,你們下來吧。」
「好的,我們馬上來。」
三井唯尷尬地看著赤司:「抱歉,我剛才情緒有點衝動——」
赤司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兩腿之間,全濕透了。
這個樣子連走都走不下去,澆的位置太銷魂了,太讓人誤會了。
「你先下去吧,我留在這裡曬干。」
似乎也只能這樣做了。
他抬頭看了眼落日余暉,太陽昏沉無力的樣子,似乎要曬很久( ̄- ̄)
三井唯靈機一動,說:「我有個主意,你可以把外套系在腰上,以前我看別人這麼穿過。」
高中時班上的女生來了生理期,有時不小心弄髒了裙子,都會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系在腰上遮擋,這幾乎是所有女生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赤司聽她的建議照做後,愈發覺得異怪,他覺得自己是上了一條賊船。
由於腰上系著外套,袖子垂在褲子旁邊,仿佛兩邊的裙擺,讓他的走位都風騷了起來。
三井唯看著表情淡漠但是穿衣滑稽的赤司征十郎,違心地說:「看起來很不錯,我們下去吧。」
「三井,」赤司撿起啤酒罐,將它倒干淨後放進她的書包裡,「成年以前,不要再喝酒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跟在法叔身後撿節操、白小狸、顏卿九、瘋了的小企鵝的營養液。
感謝西斯敏和檸檬的地雷,m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