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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霹靂)渡佛成妻[天厲X天佛]》作者:豔如歌【完結+番外】

第58章 溫情恐懼

  緊閉的房門輕輕開啟,天之佛急急抬眸望去,渾身緊繃的神經頓時一松。

  「你終於回來了!」

  天之厲步子一頓,詫異盯著她看了片刻,確認她已無事,懸念頓逝,回身關上了房門。

  「吾走時讓你休息,你難道一直都在等著吾?」

  天之佛收回眸光,放開了緊抓的衣裳,「吾休息太多,睡不著,」

  天之厲看著在自己衣裳下略顯單薄的她,眸光好笑閃了閃,口是心非,心底柔情靜靜淌過,「樓至!你可知吾去罪牆這一日再想什麼?」

  說罷他提步走向置物櫃中取出一塊棉巾,又轉身緩步走到床邊站定。

  「想什麼?」天之佛見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難道有什麼事困擾他,「說來聽聽!」

  天之厲把棉巾放在她手中,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吾在想你!你可想吾?」

  天之佛一愕,她怎麼也未料到他會如此說,頓時斂下眸底的關心,偏不讓你得意,信誓旦旦否認,「不想!一刻也未想過!」

  「一刻也未想過?」天之厲募得挑起了聲線,皺眉籠罩著天之佛的身影。

  天之佛抬眸直視,不假思索重複,「不想,相信你聽到的每一個字!」

  「是嗎?」天之厲眸色突然一暗,毫無預兆急速俯身,死死含住了她柔潤的雙唇,狂風暴雨般蹂躪肆虐。

  「不想這兩個字吾喜歡的緊。你的口是心非,吾真是越來越欲罷不能了!」

  強勢侵入的火熱,攜帶著鋪天蓋的情潮,容不得喘息,容不得閃躲,天之佛措手不及一怔,被碰觸的唇中□急竄,一股灼熱直逼心頭,頃刻間神思恍然潰不成軍,身子一軟已被死死壓制在床頭,她只覺失了支撐的不適,下意識抬手摟住了近在咫尺的天之厲濕涼的脖子,被動地迎合著他的火熱,唇邊吐出灼熱誘人的不穩氣息。

  天之厲髮絲上的雨水順著發尾一滴滴滑落在她面上,緩緩順著敞開的衣裳,劃過白皙的雪脯,平滑的腹部,直到最後全數融入她泛紅的肌膚,不留一絲痕跡。

  屋外風雨如晦,雷鳴電閃,卻絲毫影響不了屋內二人柔情纏綿,更改變不了天之厲焚天滅地亦要一生禁錮天之佛直到天荒地老的執念。

  按壓的手越來越緊,雙唇愈加發狠地吞噬著她的氣息。

  天之佛難捱這股歡愉至極的窒息,摟在脖頸的手不得不抵在了兩人身前,無力酸軟地推拒。

  「吾……天…厲…放……」

  天之厲垂眸看著她紅暈密佈的面頰,身上微紅的色澤,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四處閃躲的檀舌,這才死死壓下心底狂躁不穩的情動,強抑著放開了糾纏,看著撫胸劇烈喘息的她,沉沉低笑出聲:

  「重新回答一遍,想吾嗎?」

  天之佛怕他再繼續,喘息著急促道,「…想…」

  天之厲低沉沙啞的笑聲驟然變為動人心神的哈哈暢笑,映著屋外的霹靂驚雷震懾著天地萬物,這股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睥睨雄姿射出的柔情頃刻足以融化天地至鋼,再冷再硬的心亦逃不過此它之羅網。

  天之佛喘息的胸口猛然一窒,撫著心口靜靜聽著動心刻印在心的笑聲,眸底募然一酸,兩滴清淚失控湧出急速滑落,深深陷進了床榻中,頃刻間消失無蹤。

  寢宮內笑聲和喘息聲漸漸平復下來。

  天之厲這才放開壓制天之佛的手,含笑看著低頭恢復氣息的她意有所指道:「吾先放過你,一會兒我們再繼續未完的後續!」

  天之佛收拾眼底的淚意,恢復了該有的心緒,拿起不知何時掉在床上的棉巾,指著自己面上身上沾濕的水珠,瞪向他假裝惱意喝斥出聲,「天之厲,都是你做的好事!」

  以後我們還能在一起的時日,吾會讓你時時刻刻都如方才那般恣意歡暢!

  天之厲垂眸看看自己的濕衣裳,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棉巾,「吾給你擦擦!」

  天之佛避開了手,跪坐起身,擰眉看著如從水中撈出來的他,「你除了罪牆還去了何處,怎會渾身濕透?轉過身去,吾給你把頭髮拭幹。」

  天之厲柔情一閃未再堅持,乖乖轉身,「外面正下雷陣雨!」

  「你該去溫泉池沐浴。」天之佛聽罷不假思索低聲道,隨即展開棉巾輕柔包裹住他長至半腰束起的黑白交錯的髮絲,輕輕揉擦。

  二人一站一跪的身影交錯疊加清晰地映在了地面上。

  「看不到你安然無事,吾心不安。」天之厲垂眸凝望,沉默片刻,輕聲道:「樓至!你吾現在可像尋常人間夫妻……」

  天之佛擦拭的手一頓,凝視著他的背影,低聲輕語,「非是像,你吾本就是!」

  天之厲凝視的眸色越發溫柔,微微向側旁動了動身子,地上樓至動作的影子便多了些。

  寢宮中一時餘音飄逝,靜謐中唯有棉巾摩挲髮絲的娑嗦聲綿延悠長。

  良久後,天之佛放下了手,出聲打破安靜:「好了,回身吧!」

  天之厲手裡瞬間多了塊兒棉巾,天之佛抬眸掃了眼他,理所當然道:「幫吾拿著!」

  天之厲手指一握,靜靜著凝視著她把纖長的手指放在他脖頸間,輕輕解開濕透的暗扣,取下了上面裝點之物小心放在床頭,雙手又沿著側衣滑至腰間的金縷扣帶。

  嘎達一聲沒有費任何力氣,熟悉至極地解開。

  氣勢非凡的袍衣瞬間失了束縛,濕淋淋地散至身體兩側。

  天之佛一把將錦袍脫下,又解開了濕乎乎的裡衣,全部隨手扔出了結界,恰好是那次他撕掉她衣裳所扔的地方。

  天之厲轉眸望去,眸底一絲好笑閃過,改日他似乎該考慮把衣裳給了她!若不然他的衣裳……

  天之佛徹底無視他衣服下緊繃結實的肌肉,面無表情地拿起棉巾直接從精壯的脖頸間直擦到平實的胸腹,動作輕重舒緩,天之厲動了動身子,舒服的輕歎了口氣。

  天之佛聽到,擦拭的手微頓,募然斜瞥了他一眼,心念轉動,接下來刻意在腹部來來回回擦拭,綿柔的指腹時不時輕觸著他緊實的腹部,時而輕輕滑過,時而加了力道。

  一股酥麻電流順著棉巾拭過的地方驟然而起,天之厲心頭一悸,身子頓僵,急忙垂頭看向正讓自己受折磨的天之佛,張了張唇想要說什麼,卻終是放棄了,她的心情難得如此好,他不願掃了她的興致。

  天之佛仿若未覺手下之人的變化,滑動的手依然興致勃勃地擦拭。

  天之厲咬了咬牙,強壓心頭接連席捲而來的重重欲動,見她一門心思認真擦雨水,他只能讓指尖陷入了掌心,任憑額上熱汗倏然冒出,緊繃的腹部仿若繃緊的弓弦,額頭太陽穴難抑的猛跳。

  只要遇上她,他的自製力向來只剩下崩潰無著。

  天之佛繼續著,眸光下移突然瞥見不知何時血脈噴張的灼熱,微微一愣後嘴角突然溢出一絲微不可見的輕笑。

  別有用意地抬眸,恰好對上了天之厲強忍的紅眸,天之厲見她挑了挑眉,心頭募得一顫,頓感不對!

  而她的棉巾已經改了擦拭的地方,繼續向下直直覆在了灼熱上面,掌心不假思索握住,緩慢到極致的輕輕擦拭,腫脹猛得一跳。

  掌心源源不斷的熱力驅動的□直逼心頭,天之厲眸光暗紅惱恨,死死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齒,「樓至,你故意的!」

  「吾還在想沉穩霸氣的不世梟雄天之厲到底何時才能發覺呢?」天之佛推開他強忍著青筋暴露的手,繼續興致盎然輕重不一的擦拭。

  「樓至韋馱!你!」天之厲腦中弓弦砰然一斷,理智燃燒殆盡,一把將她摟在自己身上,狠狠推到壓在了身下,急切難耐地扯開她松系的衣裳,灼熱腫脹直直對上了令他瘋狂的濕潤溫熱所在,滾燙的肌膚燙得天之佛身子一顫。

  「動作輕……」,一絲深深的眷戀凝固眼底,天之佛雙臂輕輕環過他的脖頸,對上他熾熱燃燒的眉眼,突然改了主意,低聲歎道:「吾想看你為吾瘋狂一次!」

  天之厲一怔,緊皺的眉頭熱汗淋漓,募得將她的頭壓進懷裡,強撐著僅有的一絲理智,「吾怕把你傷著!」

  「再硬撐下去,吾無事,你肯定有事!」天之佛微顫著闔上情綿的雙眸,貼著他的心口輕輕呼出熱氣,隨即強撐著膽子啟唇含住了嘴邊那一粒突起的暗紅,微生澀地舔舐輕咬,模仿他曾對自己做過的那般。

  一把熊熊烈火轟地將天之厲殘餘的半絲理智燒成了灰燼。

  身下猛然被滾燙一貫到底,撐開的緊致包裹著強勢侵入略出的灼熱,每一次的推拒都被狂風暴雨般的肆虐擊得潰不成軍,每一次的不舍都得到了熾烈深沉的火熱濃情回應,夾雜著痛楚的極致歡愉瞬間鑽心而起,天之佛身子驟然劇烈的顫抖痙攣,指尖死死地嵌進他背上,留下數不清的深深血痕。

  欲死欲生的窒息席捲心肺,天之厲雙手扣住她瑟縮的身子,喉間溢出似痛似歡野獸般低沉的粗吼。

  伴隨著悶吼,一滴淚自眼底滑落,天之佛才衝破了喉間歡愉至死的窒息□出聲。

  情深至極的兩聲纏綿緊緊回蕩在雙天寢殿中,久久不散,誘人的氣息伴隨著聲音飄揚輕舞。

  汗濕的兩人纏繞在一起靜靜躺在床榻上。

  良久後,天之厲看向天之佛,抬起手腕兒,猛然提功震裂了碗間脈絡,放在她唇邊道,「喝吧!喝完最後三日,吾便撤去結界。」

  天之佛聞到血腥味,胃裡突然突然一陣翻滾,猛然撇頭避開了手腕兒。

  天之厲微怔,擔心問:「怎會又如此?難道是吾血液有問題?」

  天之佛搖搖頭緩了緩,才闔上眼,緊緊閉住氣,轉頭快速的在碗間吮了幾口,強抑著心頭的噁心,急速地咽了下去。

  天之厲擦去她嘴角的血,眉心緊蹙道:「這幾日你總是如此?到底怎麼回事?」

  「別擔心!」天之佛覺得好些了,半晌後才睜開為微濕的雙眸,裡面溢滿了欣喜,急忙把他摟在腰間的手輕輕移到了腹上,柔聲道:

  「天之厲,吾現在可以完全確定就是我們的孩子在作怪!前幾日吾雖有感覺確不敢肯定,幾次如此吾再無疑問。」

  天之厲張開的嘴僵在了當場,眸中驚喜募然湧起,剛要說話,想起方才兩個人,渾身突然僵硬如鐵,如置身冰窟,陡然間冒出一身冷汗。

  「樓……樓至!你……你再感受感受,確定,確定他到底有沒有事?」

  天之佛擰眉看著他突然慘白的臉,「你……」

  「閉嘴!喝三日的量!不能拒絕!否則三日後你繼續在結界中待著!罪牆的事也甭想知道!」 天之厲募得回神才想起,不待她的答案,又抬起手,震裂了剛剛急速癒合的傷口,放在她唇邊,厲色急促道。

  樓至韋馱,都是你幹的好事!

  天之佛擰眉,盯著莫名其妙渾身緊繃驚懼不安的他,狐疑認命地閉上了氣,緩緩吮吸著,可是喝得太多,最後幾口時,喉間的噁心再也忍不住,募得就要吐出剛喝進去的血。

  天之厲眸光一變,募得移動身子將唇壓在了她唇上,度出一口王厲內元之氣,散去了血腥中血氣:「喝下去!」

  確定血全部被她吸收,天之厲才移開雙唇,「可還覺得噁心?」

  天之佛搖搖頭,舒緩了一口氣,抱怨道:「你為何不早些這般?」

  天之厲才又心神安寧的躺下,把她摟進懷裡,這次手只是小心翼翼地搭在她腰間,再不敢用力,

  「自己想!」

  天之佛思索了良久還是沒想到自己到底做錯什麼,昏昏沉沉間闔上了雙眸,不願再想,漸漸進入了夢鄉。

  難道是嫌自己未告訴他孩子的事?可她都不確定的事情又怎會說出?


第59章 旖旎晨光

  「還未見大哥從罪牆回來!」

  「罪牆之事可能棘手!」

  ……

  「吾記得你常掛在嘴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是此意?」

  「劫塵,你真的不明白?」吾以為你明白了。

  「呃,劫塵,你別冷眼瞪我,我的意思是

  ……

  劍,你先把劍拿開,我說,我立刻說,與心愛之人生死相依,叫上窮碧落下黃泉,生同枕席死同穴!

  「到了,我們進屋吧。」

  ……

  質辛神色激動,想起偷聽到的消息,急速穿過校場,奔往繁星閃爍下的雙天寢宮。

  幸虧昨夜去見劫塵姑姑,要不然也不會偷看到咎殃叔叔抱著她回寢宮,關鍵是更不會偷聽到爹不在這麼大個好消息啊!

  雙天寢宮內,纏綿後的二人相繼倦然安眠,唯有不離不棄的綿長氣息輕輕悠揚。

  天之佛頎長的玉背軟軟倚在天之厲懷裡,脖下腰上環繞著他溫熱強勢的手,一片恬淡的溫馨靜謐。

  房門悄無聲息被輕輕推開,質辛急忙看向床榻,見蒙在錦被中僅露出銀色髮絲的天之佛沒有絲毫動靜,緊繃的心頓時一松。

  幸好沒打擾到娘休息,義父的消音術果真好用!

  房內人影小心謹慎地緩緩移動到床邊,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質辛欣喜的眸光在看到覆蓋著天之佛全身的錦被時,霎時滿臉錯愕。

  這?這是娘?娘怎麼會變得這般大?

  這才十二日不見啊,爹用了什麼法子給娘治病,他要不要掀起被子偷偷看一看娘變成什麼樣子了?

  算了,萬一把娘驚醒……不著急,等天亮了再和娘說話吧。

  質辛搖搖頭坐在床邊,小心把鞋子脫了,就勢穿著衣裳躺在了天之佛外邊,小手往她頭髮上輕輕一放,片刻後便香香甜甜進入了夢鄉。總算又能和娘一起睡覺了!

  時光流轉,天際繁星漸漸暗淡,曙光破曉。

  緞君衡晨起後第一件事便是去喚質辛起床。

  只是,空空蕩蕩的床榻?

  他說去找劫塵後便會回來,難道歇在劫塵那裡了?

  「魅生!你和十九先用膳,不必等吾!」緞君衡交代後,化光飛往劫塵寢宮。

  天之佛安睡中無意識向外動了動身子,突然耳旁毫無預兆傳進一聲痛呼,「啊!」

  心頭一跳,驚得募然睜開了雙眼,趕緊把頭上的薄被拉開,移開了身子。

  「質辛!你怎麼進來,不是,你何時來此的?吾怎麼不知道?」

  質辛揉著被壓痛的胳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恍惚道:「半夜偷偷來的!吾用了消音術,你當然不知道了!」

  天之佛一愣,眉心登時皺成了一團,從被中探出胳膊撫上他的頭,「偷來!半夜!你怎麼半夜一個人來!」

  「啊!」質辛這才清醒過來,滿眼懊惱捂嘴盯著天之佛,他怎麼全給說了,這迷糊的毛病啥時候能改掉呢!見她沒有多大錯愕,急忙挨近了身子,乖乖蹭到天之佛臂彎中,埋了埋頭,悶聲悶氣撒嬌道:「十二天不見娘,我想娘了!爹跟我說三天后才能見娘,我忍不住了呀!」

  天之佛輕聲一歎,身子欲動,攬在腰間的手卻募然用力,只能隔著被子將他輕輕摟在懷裡,「想吾,可以白日來,半夜太過危險!異誕之脈雖然安全,可岔路太多!」

  覆在薄被下的天之厲,突然移動身子緊緊貼在了她身後,指腹在腹部摩挲著移動,天之佛身子頓僵,肩頭霎時多了一隻溫熱厚暖的手,一股暖熱氣息縈繞在背上,微不可聞的低沉嗓音傳進耳中,

  「莫讓他發現吾在房中!」

  質辛身子一僵,突然抬頭看向天之佛,緊張兮兮東張西望,

  「娘,我怎麼好像聽到爹的聲音了?」

  「呃!」天之佛身子微微輕顫,急忙按住了他不規矩亂動的手,沖著質辛調轉話題道,「你想你爹了?」

  質辛不假思索搖頭,抬起小手樓主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信誓旦旦道:「不想!我只想娘!爹是壞人,不讓我見娘!我才不要想他呢!」

  身上移動的手突然頓住,天之佛壓下心底的笑意,被下的手安撫的拍了拍天之厲,「吾還以為你是太想你爹了,才會誤以為聽到了他的聲音!」

  質辛緊繃的神經一松,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在就好!娘,你可別告訴爹我來過,那日我答應他十五日後才來的,可我實在是太想娘了,昨天偷聽到劫塵姑姑說爹不在,就乘著半夜來見你!嘿嘿,爹沒看到,我就不算不信守承諾了。」

  天之佛好笑著點點頭,「吾不會說!吾也很想你啊,質辛!可惜吾無法離開房中。如此說來,你爹確實不是個好人,害得我們母子二人十幾日都不能見面!」

  「從此以後質辛和娘站在一起,爹再也不敢欺負我們了!」質辛興奮一笑,猛地爬起身子在她面頰上親了一口,「還是娘親對質辛好!娘你的病怎麼樣?好了沒有?爹爹的醫術管用嗎?」

  天之佛死死按住他突然帶了不滿的手,急聲道,「管用,管用,吾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天之厲的手終究還是掙脫,絲毫不妥協地插過她的肩窩,不假思索覆在了她胸口敏感的紅暈上,懲罰般揉撚輕捏,溫熱的唇舌故意挑動她背部的敏感肌膚。

  一股酥麻悸動猛地席捲四肢百骸,天之佛未料他不顧及質辛在此,渾身嘩燃起一把大火,燒的渾身泛紅,面色發燙。

  質辛嚇了一跳,急忙抬起肉呼呼的小手覆在她額頭上,「娘!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回事?你發燒了嗎?怎麼會這麼燙?」

  天之佛一手在外,被中的手又不能動作,強忍著心頭搔癢,「吾無事!就是蓋著被子有些熱!」

  「熱了,那娘就別蓋了!」質辛說著,便要幫著去掀鼓鼓囊囊的薄被。

  「別!」天之佛嚇了一跳,發覺語氣太急,發紅的面色驟然溢出幾滴汗珠,死死攥著錦被,又緩和了語氣,「吾的衣裳,不知被你爹藏到何處去了!現在拿開薄被,吾會生病的!」

  質辛愕然相對,不可置信道:「不會吧!爹也太壞了,怎麼能把你娘的衣服藏起來!」

  「娘,是藏在這個房裡了嗎?我去給你找找!乘著爹沒回來,我陪娘玩一會兒,要不爹一回來,我就得離開了!」

  天之佛在被中死死壓住了天之厲抵入雙腿間的腿,壓住喉間要破口而出的輕吟,面色紅不是白不是,求之不得地點點頭。

  「外面置物櫃!」

  質辛撲通一聲跳下床,急速跑到了床榻的遠處的置物櫃,咣當一聲大開,開始翻找。

  天之佛心口一松,急忙轉身氣喘吁吁側身瞪著天之厲,懊惱咬牙,「可惡!你再動,吾立刻讓質辛知道你在!」

  天之厲眸光一暗,摟住她氣焰蒸騰的身子,登時吻上了她紅潤的雙唇,輾轉反側,沉聲低笑,「吾是壞人,怎會遵守好人才該遵守的規則?」

  「原來吾在你們母子心裡的地位是如此!」

  天之佛好不容易撇開了頭,喘息不穩,眸底帶著一絲好笑,抬手摟住他的脖子,沙啞低低認錯:「吾那不是哄著他嗎,你讓那麼小的孩子不見吾,他怎麼受得了!至於你,好人壞人隨你做,吾配合就是!」

  天之厲凝視著她一往無悔無奈的雙眸,低低一笑,雙手又緊了緊,才不舍放開了她的身子,轉手覆在了她腹上,「昨夜到現在可有什麼不適?」

  天之佛搖搖頭,緩緩道,「無礙,一直有股暖氣盤旋在腹內,可能是你厲血的緣故。要不要告訴質辛?」

  天之厲抬眸看看還在翻找的衣裳的質辛,轉眸意有所指看向天之佛,「他若是問你肚子裡的小弟弟或小妹妹如何出現的,你如何作答?」

  天之佛一愣反應過來,死死捏了把天之厲的手背,強忍笑意認真看向他道,「吾也不知是怎麼有了這個孩子,吾讓他問你去,他最相信你這個爹!你一定能給他解釋清楚!」

  天之厲轉身貼近她耳旁,鄭重肅然一字一句說著他會怎麼解釋。

  天之佛當真以為他有好辦法,凝神聽去,臉是越聽越紅,越聽越想一把將天之厲扔下床去。

  天之厲說罷慵懶看著天之佛,「吾如此講過,他一定再也不會問了!」

  天之佛突然披著錦被翻身跨坐在他身上,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紅著面容氣呼呼道:「天之厲,吾現在乾脆掐死你算了,省得你禍害吾的質辛!」

  天之厲瞟向遠處,突然挺身相近,雙手護在她腰上,揚起脖子心甘情願笑道:「如此機會難得!快些下手!吾只怕你還沒動手,直接倒在了吾身上!」

  「做夢!」天之佛面色一抽,不假思索斥道。

  「娘!你在做什麼呢?」

  天之佛身子一僵,對上天之厲無聲大笑的得意面容,倏然鬆手,惱恨地瞪著他,裹著錦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趴在了他身上,任由他樓緊自己。

  天之厲緊了緊薄被蓋住二人,側身一轉,躺在了床外,轉眸看向走近的質辛,沉穩渾厚的嗓音穿透寢宮,

  「質辛!你不想爹,爹可甚是想你啊!」

  質辛滿眼的激動全僵在了臉上,愕然盯著天之厲,腳步死死的定在地上再也無法移動半步。

  怎麼可能! 一定是做夢!那不是爹!絕對不是,他根本沒見他回來!對,爹現在在異誕之脈!

  所以,想到了那種可能,質辛心跳總算恢復正常,登時輕鬆看向回眸望來的天之佛,嘿嘿一笑,抱著衣服走近床邊。

  「娘!你真厲害!這是什麼法術?你教教我吧,你想爹時能變出個爹!等我想你的時候就能變出個你!

  「這是衣服,可惜只有爹的,要不你先穿著!等我離開後再去爹的禁地給你拿衣服,都是爹幹的,我那日才給你送來一件,就被他藏了!」

  天之厲突然伸手禁制了天之佛的聲音,盯著質辛微微一笑,「你果然很聰明,你娘昨夜才跟吾提過你,你居然能看出吾是你娘變出來的!」

  質辛眸光泛亮,心頭一樂,最後的一絲隱憂散去,隨即坐在了床邊,抬手好奇地摸上了天之厲的臉,

  「臉,鼻子,眼睛,嘴巴,全是真的,跟爹爹真的是一模一樣啊!而且你不是虛影?」

  天之厲頷首,「你娘法術高強,可以將吾凝聚成實體。」

  天之佛瞥見天之厲眸底意味不明的邪光,無奈撫著心口閉上了眼睛,質辛啊!娘救不了你了!

  質辛好奇道:「那你和真人有什麼區別呢?」

  天之厲不徐不疾解釋,「沒有區別,真人能做的事吾都可以做,唯一不同便是吾完全聽命於天之佛,也就是你娘!她讓吾做什麼,吾都會做。如果你能告訴吾你對你爹的看法,吾也可以聽命於你。」

  質辛不可思議激動道:「真的?」

  天之厲點頭,「絕無虛言,你娘沉默,便是默認,無須懷疑!你可以不相信吾,但你娘絕不會騙你。」


第60章 甜情蜜意

  「我仔細想想啊!」質辛撓了撓腦袋,仔細想去,面上的憤憤激動隨著記憶回湧,竟慢慢散去,連著吐了口無奈的長氣後,眸底緩緩浮起一絲思念,老爹!老爹!老爹啊!

  我剛被帶回異誕之脈,你怕我認生不習慣,整整一年都形影不離地陪著,大事小事和我一起做 ……

  那次生病昏迷,你嚇得一個月沒有休息,只是為了照顧我,等我病好了,你卻有了大恙,我那時才從睡夢中的你口中聽到你喚娘的名字,原來你一直都瞞著我在暗中尋失蹤的娘,我還以為是你不要娘了。

  你教我修煉厲族功脈,每次總是凶巴巴地,可晚上我睡著後,你又偷偷坐在床邊,動用自己的功力給我修復傷口,若不是我那次醒著,我還一真以為是劫塵姑姑,你給我治傷有什麼不能承認的,居然又騙我說是姑姑!

  ……

  除了總是不讓我見娘外,你其實也挺好的!

  天之厲和天之佛詫異對視一眼,他怎麼想了這麼長時間?

  質辛想到最後鬱悶地歎了口氣,抬眸看向天之厲,如釋負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想了半天,我爹總結起來就兩個字。」

  天之厲挑眉,天之佛提心吊膽盯著他,「什麼?」

  「壞人!」質辛斬釘截鐵肯定道。

  天之佛眸光閃了閃,無奈看著質辛,想了半天你就得出這麼個結論?

  這是十二天怨念的結果?天之厲平靜輕易接受了這個兩個字,撫了撫下頜,認真求教:「吾要知道原因,再決定是否聽你的指令。」

  質辛也學著他的模樣撫了撫下頜,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會有疼痛感嗎?」

  天之佛無語的瞅著他們父子二人鄭重其事的模樣,只能靜待事態發展。

  天之厲不知他是何意,心底自有計議,搖了搖頭,「虛凝之人沒有。」

  「太好了!」質辛賊賊一笑,募得死勁兒趴下一口輕輕咬住了天之厲露在外面的手,才又抬起頭看著詫異的他,理所當然地洩氣道:「我早就想咬他一口了!不過我捨不得,反正你是我爹的虛像,你就代替他吧!

  你問我原因,你想想,不讓我見娘的是他,逼著我吃藥的是他,逼著我學功夫的也是他,反正我不想幹的事他都逼著我幹了,可我為嘛還覺得他是個好爹爹!這不應該啊!你說他是不是個壞人?壞的我想說他是壞人都說不出來!」

  天之厲微愕後,突然撫額,從胸腹爆出一陣歡暢的雄渾沉笑,轉眸對上天之佛的雙眸,如何,吾已經認命了,你永遠都不可能猜透質辛這個小腦瓜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天之佛懶得理他,得意個什麼勁兒!轉向質辛,伸出胳膊摸了摸他的頭。

  好兒子!聰明!從此以後你爹被你收的服服帖帖!

  天之厲隨即解開了天之佛的聲音禁制。

  質辛不解地看著滿臉笑意的天之厲,認真道:「你為何笑呢?我說的都是事實,沒有騙你!我爹真的是天下第一好爹!」

  天之佛好笑的看著天之厲嘴角越來越高,死勁兒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收斂點兒!別露了餡兒!

  質辛說罷,剛才回憶時想起了一事,急忙轉眸對上天之佛神秘兮兮道,「娘,乘著爹不在這兒,我告訴你個小秘密,要是爹回來我就不能說了。」

  天之佛掃了眼自稱虛凝僵住的某人,期待出聲,「說來聽聽,你爹不會知道今晚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質辛身子不自然動了動,狐疑回眸,天之厲依然面色溫和的凝視自己。

  不對呀,剛才好像背上有股恨不得射穿自己的熱光,難道是錯覺?

  「其實這個秘密跟娘有關,爹的隨身帶著一尊娘的玉像,大概跟爹的拇指大小一般,是爹將我帶回異誕之脈後,每夜守著睡著的我偷偷刻的,除了我和爹,誰都沒有見過!」

  天之佛一怔,低聲問:「你不是睡著了,又怎會知道?」

  天之厲突然從被中探出了手,一把捏住了質辛的屁股,咬牙切齒道:「敢情這小子裝睡!連吾都被他瞞過了!難怪那次吾守著他只離開了片刻,他竟然消失不見,最後還是在溫泉池中找到的,生病昏迷了整整一個月!」

  質辛驚得一跳,早忘了屁股疼痛,伸著胳膊顫抖地指著天之厲,難以置信道,「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我爹!」

  哆嗦著看向天之佛,結結巴巴道,「娘,是……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天之佛咳了咳嗓子,強忍著笑意低聲提醒,「你方才說過,那時吾尚不在異誕之脈!」

  天之厲拿過他剛才找回的衣物,披在了身上,翻身坐起,給天之佛掖好被子,回眸瞥向他,「吾是你爹!你覺得吾還需要其他人告訴?」

  質辛猛搖頭,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乾笑道,「你才不是!你剛剛說你是娘變出來的!」

  天之厲挑眉看向天之佛,「告訴你兒子,吾是怎麼來的!」

  天之佛探出腦袋,「質辛!你爹昨夜就回了異誕之脈,你來時,我們正睡著覺!」

  「娘,質辛夢遊完畢,時辰已到,要繼續夢遊回去找義父了!我以後再夢游來找娘!」質辛聽罷強裝著鎮定,翻出白眼,腿肚子微顫著撲通落地,平伸著兩手,晃晃悠悠向門外走去。

  「魂兮歸來!魂兮歸來!義父,義父,你在哪裡?」你快來救救我啊!

  天之厲坐到床沿輕叩著木邊發出咚咚的響聲,好笑地看著質辛神道地走向門邊,眸光一凝,頓時伸手凝聚起強大功力,握拳一吸,龐大強勢氣渦席捲他橫空而起,頃刻間便倒退著回到床上,直直落進他寬大的懷裡。

  「質辛,既然來了,怎麼不跟爹好好說說話就要走?」

  「我夢遊!原來是爹啊!爹什麼時候回來的?」質辛欲哭無淚,乖乖垂頭坐著,「有什麼話請爹吩咐?」

  天之厲按住了他緊張不安的手,和聲道,「跟你義父住在一起可習慣?」

  質辛不假思索點頭,「多謝爹掛念,很習慣!」

  「晚上有人給你蓋被子嗎?」

  質辛舌頭直抽抽,好不容易拉直了:「回稟爹,十九哥哥和義父都會起來給我蓋!」

  天之佛怎麼聽怎麼不對,無奈笑歎道,「天之厲,別逗孩子了!看你把他嚇得!話都不會正經說了!」

  質辛一怔,逗我玩兒!刷的抬眸,狐疑地看向溫柔笑看自己的天之佛,又轉眸看向強忍著笑意的天之厲,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捏了捏臉,「娘!你保證爹不生我的氣?」

  天之厲一拍他的後背,「別裝了!再裝下去,吾絕對生氣!你娘在這兒也沒用!」

  質辛嘿嘿露出了小虎牙,沖著天之佛嘻嘻一笑,猛地立起身子,緊緊摟住天之厲的脖子,舒服長出了口氣,心甘情願認錯道,「爹,又被你看出來了!只要你不生氣就好,我認錯!再說你一日不見娘都會想娘,我也想啊!」

  天之厲眸光一僵,死死捏住他的屁股,咬牙切齒,「臭小子!吾老底今日全被揭光了!」

  質辛學著天之厲以前的辦法,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乖!爹,你別生氣!要是氣出病來,我和娘會心疼的。」

  「吾不生氣,吾罰了你何必要生氣!」質辛身子一僵,天之厲掰開他的手,挑眉瞥了他一眼,跟你爹鬥!也不看吾是誰!

  誰知不到片刻他又俯身撿起他亂扔的鞋,熟練至極地套在了質辛腳上關心道「剛才怎麼忘了穿鞋!懲罰簡單的很,罰你去給你娘再到禁地取一次衣服,以後負責陪著你娘在異誕之脈散步」

  「是!」質辛一愣後急忙點頭應承,敢情這就是懲罰!嚇死他了!他就知道爹捨不得。

  這才想起方才自己好像,急忙撩起天之厲一臂的衣袖,看著好有些紅印的地方,抬手輕輕揉了揉,低聲問,「爹,我剛才是不是咬的太重了,疼不疼?」

  天之厲拍拍他的後背,嗤笑一聲,「無事!你的小牙,再咬十八口也無礙!不過你要覺得對不起爹,讓爹也咬你一口!」

  「呃!我胳膊上肉少!」質辛一愕,撲通一聲下了地,把胳膊死死藏在身後,急忙向房外走去,「爹娘,我不打擾你們過二人世界,你們慢慢聊著,我先回去跟義父說一聲,他還不知道我在這兒,娘,你別急,你的衣服我一個時辰後再送來!我走了!你們不用送!」

  「去吧!」

  目送質辛疾步離開後,天之佛支著頭,慵懶地看向天之厲,伸出手,「拿出來吧!」

  天之厲不應,默默穿好衣物又套上靴子,才回身看著她的模樣無奈道,「一定要看?」

  都是質辛這小子害的!

  天之佛不容反駁頷首,「嗯!一定!」

  「就是一塊兒石頭,其實沒什麼可看的!」天之厲無奈坐在床邊,靠近天之佛,提掌化出金色光芒。

  浩然光氣散去後,一個小小泛著曇花香氣的玉像靜靜立在掌心中。清晰聖潔的面容,莊嚴尊貴的身姿,身後輕輕搖曳著細軟的銀色髮絲,舉世無雙,栩栩如生。

  天之佛小心伸出指尖摸上玉像,輕輕滑過她溫潤的眉眼,感受著衣裳褶皺間細緻的紋理,絲絲縷縷,沒有一絲偏差,竟是與自己一模一樣,心頭幕然一悸,眼底急速劃過為不可見的晶瑩。

  天之厲將玉像放在怔然的她手心,低低一笑道,「吾的石像如此慘不忍睹?將你氣成這般?居然都不情願拿在手中一觀!」

  天之佛闔了闔眼,壓下心底莫名情緒,觸手在真實的髮絲上,睜眸出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天之厲道:「上次在青蕪堤質辛解不開你的頭髮,吾讓你指刀斬斷之事可還記得?」

  天之佛募然明白,語氣雖惱,眸底卻帶著懷念,「你是故意的!」

  天之厲道:「刻出之髮絲終不若真發,吾那時收起,便融合功力,將髮絲一根根植入玉像,受玉石之養分,髮絲中多了玉氛,堅固不朽,但仍有髮絲之柔韌!」

  天之佛聽完,抬手摸向他垂下的髮絲,頓時指帶微弱佛功,瞬間劃過,一縷黑白交錯的髮絲頃刻間便凝結於掌心。

  天之厲不解,「你要吾髮絲何用?」

  天之佛抬眸望進他眼底,輕聲道:「如今你吾相守,這玉像難道不該成雙成對?」

  天之厲翻掌收好了玉像,笑道:「你刻?」

  「嗯!」天之佛不假思索應道,「吾要用你當初刻過的玉石母料!」

  天之厲將她如玉白潤的指尖拿起放在嘴邊一吻,「改日吾帶你去看母料,但是必須等生下孩子後,方能進行!」

  天之佛淡淡一笑,心底卻是藏著只有自己才知的決斷,不假思索點頭,「再過一些時日,吾的功力全數失去,即使有心也無能為力!」

  「吾去找緞君衡問些事情!」天之厲說罷,起身雙手拳掌相接,陡然暗綠王厲之氣繚繞,霎時運起強勢功力,撤去了結界。

  天之佛眸中不可置信一閃而過:「怎麼現在?」

  「你很喜歡居住在結界中?那好,等生完孩子後,吾再為你設上!」天之厲轉眸看著她,挑眉笑道。

  天之佛無語冷哼一聲。

  天之厲收回玩笑之色,緩緩柔聲道:「結界對孩子有害!吾既然知道了便不能繼續留著,而且你身子比吾預計恢復的快!等質辛送來衣裳後,你讓他帶著你出去走走,看看現在的異誕之脈和千年前有何區別沒有!」

  緞君衡飛身剛落在劫塵寢宮前,一聲沖天尖叫響徹雲霄,緊接著房門咣當咣當幾聲劇烈響動後轟然大開,他唯剩下目瞪口呆,不可思議愣在了當場!

  咎殃僅著白色裡衣,懷抱碎裂藍色外裳,跌跌撞撞奪門而出,面上左一塊紅痕,又一塊暗紅,脖子上還有幾道抓痕,滿眼尷尬瞥了眼僵立的緞君衡,抬了抬手中衣物遮住半邊臉。

  「你找劫塵?她現在有些累,正歇著,過一個時辰再來吧!」

  「緞某來的不是時候!」緞君衡不好意思輕咳一聲,看著咎殃道,「呃,依你和劫塵姑娘的關係,找你也一樣!」

  咎殃只得頓住步子,頂著一張慘不忍睹的臉,硬著頭皮道,「何事需要吾相助,請講!」

  緞君衡壓低了聲音,「你可見過質辛來此?」

  咎殃一愣,「質辛?」

  緞君衡頷首,「昨夜他言要來尋劫塵,一夜未歸,吾猜測他可能歇在此處,特來確認!」

  咎殃擰眉,「昨夜?什麼時辰?」

  緞君衡道:「醜時!」

  咎殃敢要說話,他口中熟睡的劫塵卻是站在了門邊,突然插話道:「原來那個黑影是他!吾想他肯定是去了雙天寢宮。你若心急,不妨去看看!」

  緞君衡聞言心下微松,也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他們二人,道一聲多謝後,霎時化光離去。

  咎殃擋著臉,詫異看著已經醒了的劫塵,「你怎麼不再多睡會兒?」

  劫塵一手抵在疼痛的腰後,擰眉躁怒道:「你那種折騰法,能睡著就見鬼了!半個時辰內收拾好,隨吾去見劍布衣!你說他前一日來信言明記憶恢復,吾有事要問他!」

  咎殃聞言一愣後霎時滿臉痛苦,就他現在的模樣,現在去見他,不是自找那個窮酸布衣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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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未來之人

  緞君衡飛身至半路時恰好看到了在地上疾步而行的質辛,急切的眸色頓松,登時降在他面前,「質辛!」

  質辛見頭頂突降一個巨影,嚇得倒退幾步,撫了撫心口,抬眸一看才驚訝道:「義父!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緞君衡俯身按住他的小肩,心頭凝重才徹底放鬆,「你莫名其妙失蹤,吾能不到此嗎?

  下次要來看你娘和爹,一定要記得與吾說一聲!吾親自送你來,你失蹤,義父、十九、魅生都會擔心!義父不能讓你再出任何差錯!……」

  死過一次,你的命體已經遭到了損壞,復活又出了些許問題,兩者相加導致你的生長停滯不前,你爹讓你與吾同住便是要讓吾觀察你日常起居,想法找出其中原因,你再忍耐些時日,等吾想到辦法後,便可搬近與他們同住一個苑中。

  質辛黑眸中閃過一絲愧疚,急忙踮起腳尖用衣袖擦了擦他急出的汗珠,咬了咬唇,低聲認錯,「我以後一定跟義父說!不再偷偷溜出來!那義父我們現在回去嗎?」

  緞君衡見他欲言又止,耐心問道:「你有什麼事還要做?」

  質辛回眸看看雙天寢宮,沖著他嘟了嘟嘴,無奈攤手,「爹守著娘一刻鐘都不想離開,罰我這個兒子做苦力,到禁地給娘拿衣服!」

  緞君衡眸底閃過一絲無奈輕笑,天之厲!吾該說什麼好呢?清了清嗓子,「走吧,義父帶你去!你娘總算能出殿門了,吾亦有許多事情要向她詢問!」

  說罷俯身抱起質辛,化光前往天之厲特意結界的禁地。

  天之厲離開寢宮,飛往緞君衡住處時,恰好碰到了正要離開異誕之脈的劫塵和咎殃,身子一頓,擋在了二人身前。

  「你們要去何處?」

  「昨日得知劍布衣恢復記憶,吾和咎殃現在去尋他問一些事情!」劫塵一訝後如實相告,「不知大哥有什麼事吩咐?若是急,我們可稍後再去!」

  「不必!荒神禁地之事等你們回來亦不晚。」天之厲意料之外眸光突然閃過一片驚喜,立刻嚴肅吩咐,「務必將劍布衣請來異誕之脈!前提是讓他心甘情願,他似乎知道一些未來之事,既然恢復了記憶,樓至隱瞞之事或許可以從他口中探出……」

  咎殃眸光詫異凝住,不可置信俯身應道,「大哥,吾明白了!」

  難怪他先前會無意識說出的一些預言成真,竟是知曉未來之事的緣故嗎?

  劫塵幕然垂下雙眸,掩飾心裡的歎息,大哥,吾只怕他會跟吾一樣,你終究只能失望。

  天之厲目送二人離去後,才又繼續去了緞君衡殿中。

  黑色十九正要出門去找緞君衡和質辛,看到是他,眸色一詫:「天之厲!你來尋義父嗎?

  晨起時,他見質辛失蹤,出去尋他尚未回來!若有急事,你先在此稍待,吾去將他們尋回!」

  天之厲走近房中,「不必了,他已經找到質辛,你帶吾去他放置他化斷滅內元之處,吾看看進展如何,等他回來,你讓他到那裡見吾!」

  「嗯!」黑色十九轉身帶著天之厲打開了房內設置的機關,向密道走去。

  秋暝山居,常年不落的火紅楓葉搖曳生姿,亭亭如蓋。

  三千百無聊賴坐在院中,死死盯著石桌上的茶杯,回想初來苦境那日情形,恨不得盯出個千百來個大洞。

  「劍布衣師兄!」

  「師妹!」

  三千從他懷裡下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擰眉詫異地望著寸草不生,山石崩壞的地方,不答反問:「這是苦境的什麼地方?師兄你怎麼恰好在這裡?你難道知道我要來,專門到此接我的?」

  劍布衣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將自己失憶始末詳細一說,「這裡是無盡天峰!你該知道這是天之佛曾經封印天之厲的地方!吾無意到此,想要重塑來到苦境所做過的事,沒想到無心插柳受裡面殘存的厲佛之力相助,剛剛恢復記憶,是誰把你送來的?」

  「大伯母封印大伯父的地方!」三千雙眸登時張得溜圓,四處站著望瞭望,真正的歷史遺跡啊!跟以後的無盡天峰那簡直是天地之別!難怪她沒認出來!

  「我本來綁了大祭司要偷偷逼他將我送來,沒想到爹娘和幾個叔叔姑姑竟然知道,不知怎麼偷到了大伯父的厲族王戒,大祭司只能接受命令再次用倒溯穿越時空之術將我送來!」

  劍布衣嚇得面色微白,眸色一驚,「被聖王知道,師父們豈不是又要受罰!」

  「要是受罰能讓大伯父身體變好,我們心甘情願!」三千回眸看向他,低聲一歎,「你離開後,大伯父病情又加重了!爹娘叔叔們知道是因大伯母出事後長時間積鬱痛心傷了心脈根基造成,只望你能改變過去的一些因素,別讓大伯父傷了心脈,沒想到突然間就失了你在這裡的音信,也不知道進展如何,原來你竟是失憶!

  不過幸好天時變化,那日我的命格生辰之脈映著天相,順利來了!」

  「居然加重!大祭司不是說已經控制住了!」劍布衣眉心一皺,心頭倏然沉重,「一切都不遠了!你暫時隨師兄住在吾的秋暝山居吧,吾對你說明現在事情進展!我們再從長計議!」

  「好啊!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爹娘也讓我來後先找你!」

  三千端起涼了的茶,悶氣直咽,想起當初的那聲好,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若是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選擇獨自前行。

  「哎,你個臭布衣!破爛布衣!明明說好要帶我去見爹娘,可你居然說話不算話!更可惡的是你居然把我一個人鎖在這個破院子!喝茶喝茶!這茶葉喝得我快要吐了!你再不帶我去異誕之脈,我立馬拆了你的窮酸寒窯!讓你再守著它!

  還有那個大祭司,當初為何不把她直接倒溯時空松到異誕之脈,而是落在了那個破無盡天峰,更走了狗屎運居然會碰到找尋記憶的破布衣,臭師兄!

  她好不容易在未來脫離了他的荼毒,本來還有些想他,可沒想到這回到過去居然第一個就碰到了他!

  她一定是腦袋被驢踢了又被門夾了,才會在他離開後想他!」

  劍布衣手中拎著裝滿了魚的魚簍走進院中,恰好聽到了三千不小心說出口的抱怨,一抹輕笑劃過眼底,「三千!吾回來了,我們今日的午餐有了!」

  三千身子一僵,急忙抬手抹去了面上的猙獰怨悶,扯出僵硬的笑容,回身看向劍布衣,他沒聽到!一定沒聽到!

  「師兄回來就好!吾剛打算去河邊看看你,若是出了什麼意外狀況,比如掉河裡了,吾也好去撈你!畢竟你不太會水!」

  「多謝師妹關心!」劍布衣算是明白了她的怨氣有多深,輕歎一聲,走近石桌,垂眸看著剛到自己胸口的三千,溫和道,「吾昨日傳信到了異誕之脈,若吾預料不錯,今日你爹娘就會來此!」

  三千霎時愣住,半晌沒反應過來,劍布衣一詫,「你不是想就見他們?」

  三千猛然回神,驟然撲到了他懷裡,緊緊摟住他,激動興奮道:「哎呀!師兄你真好!原來是瞞著我,想給我驚喜啊!你真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好師兄!」我再也不罵你了!

  一股從未有過的女子清冽氣息迎面襲來,劍布衣身子突然僵住,手指無意識一松,魚簍啪的掉在了地上。

  「哇!哎呦呦!瞧我看到了什麼!劍布衣,你這小日子過得不錯嘛!什麼時候開竅了,居然尋了個年輕姑娘在這兒陪著你?」

  咎殃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疾步走近被強摟住不在狀態的劍布衣,哈哈大笑,「你傳信難道就是讓我們來恭喜你尋到紅顏知己的?居然還是讓人家姑娘主動!嘖嘖,不行,你太丟我的臉了,我堂堂愛之厲的朋友怎麼能讓女子主動呢!改日我教你幾招!」

  劍布衣臉唰的一紅,急忙將不明所以的三千推開,垂眸掩下心跳,待面色恢復正常才看向咎殃,尷尬道,「小…冰無漪,你們何時到的,怎麼不通知一聲,吾也好出去迎接!」

  咎殃嘖嘖出聲,「不用不用,陪佳人更重要!」

  這熟悉的聲音和說話腔調,不是爹是誰!三千幕然驚喜地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咎殃。

  咎殃戲謔中轉眸對上了三千面容,眸光駭得一震,陡然大變,不可置信驚呼,「這!怎麼會是劫塵!」

  劫塵隨後走近,這才注意到秋暝山居多了一個人,咎殃擰眉看看劫塵又狐疑地看看三千,這越看越像。

  劫塵站在咎殃身邊,咎殃蹙眉低聲道,「她怎會長得與你如此相像?」

  劍布衣是什麼意思?

  劍布衣看三千藍眸泛紅定定凝視著面前言語的二人,已經快要哭出來,急忙走過去,插在三人中間,擋住了二人的視線,拿出絹帕塞進她手中,柔和了神色安撫,「三千,以後還能見到他們,切不可如此!時機未到,現在不能洩露自己的身份!莫忘了你我來此的使命!」

  三千垂眸掩下了淚意,輕輕點點頭,「我知道!」

  咎殃見此,心裡更躁的慌,霎時間收起了玩笑之色,一把拍在劍布衣背上,把他死死拽離到遠處,死死摟住脖子,咬牙切齒,

  「窮酸布衣,你找個長得像劫塵的姑娘,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暗戀劫塵,喜歡她,我告訴你,劫塵將來是兄弟我咎殃的女人,你不准和我搶!還有這個姑娘,我更不准許你搶!」

  劍布衣一愣後反應過來登時尷尬無奈,頻頻張嘴要插話。

  咎殃氣都不喘,一口氣連珠炮似的急言憤色,「閉嘴,今日沒你說話的份兒!你說你娶個長得像劫塵的姑娘,這不明擺著是對劫塵賊心不死!純粹的居心不良,我這輩字都甭想再睡個安穩覺。

  劍布衣,念在你是我好友的份上,我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乖乖把人家姑娘送回家去。等我娶了劫塵後,我再留心給你物色個好姑娘,絕對不比劫塵差!對了,你從那兒把人家姑娘拐來的?」」

  當然在他心裡這天下也沒有比劫塵更好的了!將來要是有了女兒除外!


第62章 殘酷歷史

  劍布衣臉尷尬得通紅,情急之下只能抬手死死堵住咎殃喋喋不休的口,「冰無漪,你先聽吾說完!

  你放一千萬個心,吾是很喜歡劫塵,」咎殃登時瞪圓了眼睛,厲怒盯著他,

  劍布衣喘了口氣,「別急!可吾這喜歡就和喜歡你一般,不是你想的那般,你是吾的好友,她當然也是。至於方才那個姑娘,吾警告你千萬不可胡說八道,更不能褻瀆。她是吾兩個師父的女兒,名叫三千,也是吾的小師妹。再者,吾不是人販子,也沒拐帶別人的喜好!你別在三千面前壞吾聲名!」

  咎殃滿眼怒意愣在了面上,霎時死勁兒掰開他的手,詫異驚呼,「什麼!你師父?你什麼時候有了師父?還多了個小師妹!」

  劍布衣見他總算恢復理智,這才拿開了手,「吾記憶已經恢復,自然想起了前程過往,吾的師父有七名!」

  「那三千是?」咎殃好不容易收回了震驚,回眸看了眼三千猜疑道,「你哪兩個師父的女兒?」

  劍布衣看著咎殃的模樣心底突起笑意,急忙咳了咳嗓子,一本正經地盯著他,壓下笑意,「是小師父和大師父!」

  「這!」咎殃眸光詫異地眨了眨,錯愕訝異輕歎出聲,「你千萬別說,讓我猜猜,這個大師父一定是男子,小師父是女子對不對?」

  劍布衣轉眸望向正凝視著三千的劫塵,又回眸對上興致勃勃地咎殃意有所指搖搖頭,「恰好相反!」

  「怎麼可能!」咎殃嗤笑一聲,滿眼的難以置信,低聲道,「窮酸布衣,你確定你的師父們思維都正常?吾要是小師父,絕對不娶那個什麼大師父!想都不用想,既然被稱作是大師父,絕對人老,吾沒褻瀆的意思,但凡大師父哪個不是德高望重,那小師父必然是青春年少,風華正茂。吾是想不通,他為何要娶了個比自己老的女子!」

  劍布衣聽罷,一口氣突然憋在了喉間,滿眼無奈,他的邏輯怎麼!誰說大師父就老!

  「冰無漪,一定要記住你今日所言!吾保證,改日你若是知道吾師父是何人,你定會為今日所言後悔!」

  「呵呵!」咎殃胸有成竹一笑,抬起胳膊甩了甩衣袖,「放你的心,窮酸布衣,這個賭我打定了。你的師父們是大大的引起我的好奇心了!關鍵是三千居然長得這般像劫塵,她爹娘相貌定然也別有不同,到時你一定給我引見引見!說不準我們是失散多年的親人!這個賭我絕對不後悔!我咎殃此生還從沒做過什麼後悔事!」

  劍布衣咳了咳,不假思索點頭,「一言為定,機緣到後,吾一定介紹你們認識!」

  劫塵撫劍若有所思地對上三千欣喜凝視的雙眸,越看越覺得有一份親近之感,她對陌生之人,向來不會如此!終究抵不住心底的本能,還是提步走近,

  「可否告知吾,你的名字?」

  三千強抑住心頭激動,嘴唇微動,暗暗喚了聲,「娘!」

  劫塵一怔,轉眸四處望去,只有他們四人,凝眉疑惑問道:

  「你娘也在這裡?」

  三千愣了愣,完了,她怎麼忘了娘能看得懂唇語,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急忙轉了下舌尖機靈一笑變了話,「三千,我的名字!我方才的意思是娘和大伯母,叔叔嬸嬸們都叫我三千!我今年十歲,比你小,就叫你姐姐吧,我很喜歡你啊!所以吾讓你像娘他們一樣叫我三千!」

  「三千?十歲?」劫塵眉心一皺,詫異審視著她。

  名字與佛家用語相關,難道她母親通識佛理?回去問問大嫂,「三千」是何意思。而且十歲!這身姿和言談無論如何看去都是十五六歲女子,怎麼可能是十歲孩童?

  三千見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乖乖站好了亦不出聲,任她端詳。

  劫塵半晌後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眸底紅光尷尬微閃,收回了視線。

  三千心底暗笑一閃,娘不好意思,提步走近,仰頭期待出聲,「姐姐!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你長得跟我娘很像,我離家好多日有些想娘,抱抱你就當是抱著娘親了!」

  娘的性情對生人向來比較排斥,不過她是娘的閨女,娘你可千萬別拒絕!她可不是什麼生人!

  劫塵詫異僵了僵眸光,看她期待泛亮的眸光,嘴唇微動,拒絕的話卻是說不出口。

  終究抑制不住心頭的妥協,放開了撫在劍上的手,輕輕頷首,三千眸底登時喜色更甚,激動提步顫抖著手環抱住劫塵。

  娘親!我真想你,雖然你現在還沒跟爹成親!

  劫塵垂眸看她軟軟倚在自己懷裡,心不知怎的突然就變得暖柔異常,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抬起,將她輕輕攬住,

  「既然想你娘,為何不回家去?還有劍布衣和你是何關係,你怎麼會在此地?」

  三千片刻後退開了她的懷抱,迎上她關心的眸光,呵呵一笑,「我娘和爹是劍布衣的師父,我是他的小師妹!爹娘說師兄的功力必須到江湖上歷練一番,後來家裡出了些事,我便偷偷離家來尋師兄了!」

  「離家出走!」劫塵微急壓住了她的肩,垂眸問道,「你如此豈不是讓你爹娘懸念?」

  三千抿嘴一笑,不好意思地對上熟悉的親切紅眸,「沒事的,我爹娘已經習慣了,我經常失蹤,而且這次來順便幫爹娘完成他們的心願,我一走,他們就知道了!而且有師兄在,他們放心的很!」

  見她眸底懷疑未散,三千無奈撫額,娘你的固執原來不是生了她之後專門針對她有的,居然現在就這麼嚴重。

  「姐姐,你不信的話可以問我師兄!他們總說小孩兒說話不算話,我師兄是大人,他一言九鼎可以給我作證!」

  「劍布衣師兄!你到我這來一下!」

  劍布衣聽到幕然回眸,斷了和咎殃的言談,走過去,「什麼事,三千?」

  三千一把拉過他,鄭重地看著劫塵,指著自己道,「你對姐姐說,我爹娘很高興我這次到苦境找你!我沒說謊!」

  劍布衣眸色一松,倏然泛起笑意,對著劫塵頷首,「多謝劫塵姑娘掛心,確實如此!她爹娘亦有讓她在江湖上歷練的意思。在三千來之前,吾已經收到了他們的書信。」

  三千面上一副我沒說謊的樣子,心底卻是嬉笑連連,師兄,難為你為我說謊了!等回了家,我一定會報答你!

  咎殃支著下頜,站在不遠處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劫塵站一起,越看越有意思,幾步走近劫塵耳語笑道,「你確定你娘當初只生了你一個嗎?」

  劫塵收回放在三千身上的視線瞥向他,「三千不止眼睛,連笑起來都與你一模一樣,按你的邏輯,吾該說你娘當初除了你定然還有個女兒。」

  「呃!」咎殃一噎,摸了摸下巴,急忙偃旗息鼓,這問題說下去哪有答案!到時候見了她爹娘,他一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啥樣的爹娘能生出這麼個女兒!

  三千自動退身到劍布衣身邊,踮起腳尖覆在他耳旁低聲道:「原來爹娘以前是這樣啊!爹真的這麼早就疼愛娘親,對娘親還這麼好。我以前聽樓至伯母給我講時一點兒都不信,現在是信了。我以後也一定要找個爹這樣的夫君!」

  劍布衣轉眸看她期待好奇的純真藍眸,眉心蹙了蹙,莫名閃過一絲說不清的心緒,微微拉開二人的距離,

  「你還小,莫要想這些事情!」

  三千登時皺起了眉,不假思索又加了一隻手,緊緊摟住了劍布衣的胳膊,不滿道,「師兄,你為何總是站得離我難麼遠?靠近點兒,你在無盡天峰說要照顧我的,難道已經開始嫌棄我了?」

  「我怎麼會嫌棄你!」劍布衣身子頓了頓,看著她心思單純,絲毫不分男女之別,歎了口氣,任由她拉著,凝聲囑咐,「以後切不可對其他男子如此動手動腳!「

  「師兄最好!」三千高興一笑,更加貼近他站著:「你放心了,除了爹爹、伯父、叔叔,我以後只對你一個人這樣!」

  咎殃咋看咋覺得三千跟劍布衣站在一起礙眼的很,冷哼一聲,直接走過去拉過劍布衣故作溫和道,「三千,你去和你劫塵姐姐站著,吾和劍布衣站一處!」

  三千眸底的笑意一頓,撇了撇嘴,爹,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這麼假,卻還是乖乖放開了劍布衣走到劫塵身邊。

  劫塵最後看了眼三千,轉眸看向劍布衣,說出此處的來意,「寒暄我們省下,你想必知道吾和咎殃此來何意!」

  「關於吾之記憶?」劍布衣收起了輕鬆愜意,眸色頓肅。

  咎殃亦收起了玩笑,凝重道,「大哥說你知曉未來之事,此事可當真?」

  三千面色變了變,急忙垂下雙眸。怎會有人知道此事?師兄不是說他未曾洩露過?

  劍布衣沉默半晌,微微頷首,「吾確實能推知一部分!但是,吾不能也不會吐露一個字!預言之事事關重大,一言不甚,牽連太廣。」

  劫塵心緒並無多大變化,抬手阻止想要繼續責問的咎殃,

  「劍布衣,把你能說出的說出即可!」

  「多謝!」劍布衣看向劫塵露出絲感激:「吾能推知未來之能亦不過是跟隨幾位師父學得。此法主要根據五行八卦、星宿變化、各方事態演變來推測未來諸事。

  在個人小事上吾可保證此法極為準確,尤其對於有緣之人,完全靠自己意念測度出其瞬間之後的禍福,冰無漪之事便是這般。

  而大事,吾只能盡力準確,但不敢言絕對的萬無一失。當初吾在無盡天峰封印中偶會天之厲,可算是推算正確的一件大事。錯算之事,吾只言自己。吾未曾料到會遭受血傀師算計而失憶,亦不曾預料到能夠無意中恢復記憶。

  吾的推測之言,不能保證全數驗證,你們斟酌權衡之後自取。

  關於天之佛,吾今日所言很簡單,她之命脈走向未來一片模糊,簡言之,也就是禍福難定。而且還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周邊親近之人會對她未來的命脈產生極大的影響!」

  咎殃眉心皺的更深,親近之人影響?看大哥那會兒著急驚恐地模樣,天之佛所為之事難道會威脅到性命?

  劫塵垂下雙眸,眸底突來的亮光疾閃而過。

  劍布衣所言果然與荒神禁地間斷的畫面連接上了!原來禁地神祖刻意模糊的些許真相,她想盡辦法都未能看到的東西便是今日他所言,她總算明白神祖那時為何一開始厲聲警告自己!

  只是神祖,你知為自己血脈親人著想,我們又怎會不為自己親人考慮?劫塵,只能辜負你的一片心意。不論如何,大嫂決對不能死!

  以後,她亦可以毫無顧慮的開始行動。

  三千餘光移過定在心思各不相同的劫塵和咎殃身上,本來見到親人的欣喜瞬間變成了悵惘凝重,袖中指尖不覺扣進了掌心。

  爹娘,你們放心,三千絕不會讓你失望的,吾會堅強的送完你們最後一程!再替你們陪著孤獨的樓至伯母,等伯母……再和質辛哥哥照顧大伯父……直到一切塵埃落定。

  劍布衣說罷頓了頓,凝眸意有所指掃過劫塵和咎殃,「總而言之,無論未來發生何事,你們必須謹記,求生得生,求死得死,該死之人不得生,該活之人不會死!你們無須考慮過多,一切都順著自己心意而行便可。最終的結果定然會山重水複,柳暗花明。」

  咎殃聽了半天還是不明不解其意,擰眉問道,「劍布衣,你到底什麼意思?什麼叫該活?什麼就叫該死?怎麼全是囫圇話!你不能在說的詳細些?」


第63章 復活之法

  劍布衣微不可見地暗歎一聲,看著現在還生機勃勃隨心而言的咎殃,壓下心底沉重,輕聲道:「冰無漪,時候到了,不用吾解釋,你亦會會明白!吾只能言盡於此!」

  咎殃蹙了蹙眉,洩氣瞪了他一眼,你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兩樣,神神道道!還是那個沒有記憶的劍布衣好!不過,也許大哥能夠向他問出一些東西。

  「劍布衣,大哥今日特意囑咐我們邀你到異誕之脈住幾日,你何時有時間?」

  劍布衣轉眸看了眼三千,意有所指道:「五日後!吾要帶上三千一同去,把她獨自留在這裡吾不放心!」

  劫塵看著三千不假思索應道,「無妨!若她喜歡,在異誕之脈可以住在吾房中!或者吾命人重新為你們準備兩間屋子。」

  「我要住姐姐房內!」三千壓下心底複雜的心緒,露出驚喜,毫不猶豫走過去抱了抱劫塵的胳膊,「姐姐,你等著我啊!」

  劫塵溫和點頭,「吾給你收拾一間屋子!」

  「五日後異誕之脈再見,我們回去告訴大哥!」咎殃最後看向劫塵,「我們離開吧!」

  三千戀戀不捨直到看不見他們二人身影了才收回眸光,轉向劍布衣時卻是散去了喜悅,乘著說不清的黯然,

  「哎,師兄,在這個時空能看到爹娘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劍布衣抬手想要安慰她,伸至半空又覺不妥放了下來,「若是不開心,你不妨就在秋暝山居住著,一切事情師兄自會辦妥,等最艱難地時候過去,吾再帶你……」

  三千想到以後的日子,微微泛起了淚意,吸吸鼻子,仍舊堅定的搖搖頭,「我無事,只是感慨一下罷了。你想啊,爹娘終究還會再回來,可是他們復活之後的事情呢?復活之後才是最傷心的,我現在有些能理解爹娘對樓至伯母的心情了,難怪他們一說過去的事情就流淚,樓至伯母她……還有大伯父,他們太艱難……大伯父那麼愛樓至伯母……

  三千擦了擦眼睛繼續道,「師兄,從現在起只有不到三個半月的時間,到時候大伯母身子恢復了功力,也是爹娘他們喪生的日子,我們分工一下,到時候我照顧樓至伯母和未出世的小妹妹!你要記得負責照顧大伯父!」

  哎,我們要是能把未來的所有一切都告訴他們該多好,他們也不用經受那麼多的分離傷心……」

  劍布衣眸光凝重和她邊說邊向房內走去,「三千,天時定數,有時人可勝天,有時卻是無能為力,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切不可一時心軟洩露出去。大祭司交代過,我們只能引導相助,不可洩露,否則會壞了大事!」

  三千在石桌旁停住步子,俯身撿起已經沒有魚蹦跳的魚簍,緊緊閉了閉眼後,收拾好心情,猛得回身沖著劍布衣做了個笑嘻嘻的鬼臉,

  「吾的嘴嚴實的很,這點兒跟娘一樣,你放一百個心!娘她也真能忍,居然從現在起一直憋著,還沒被人發現!而爹更笨得很,成日跟在娘身邊,也沒有發覺娘的怪異!糟心那麼久是他自己找的!」

  說到這兒,三千突然挑眉看向劍布衣,「你剛才有沒有看到爹脖子和臉上的紅痕?」

  劍布衣眸光尷尬一閃,輕笑出聲,「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三千好奇地甩了甩魚簍,撇撇嘴,「那你為何不寒磣一下爹?」

  劍布衣柔和看著鬼靈精的三千,緩緩道:「幸虧這話小師父不會聽到!小師父最看重他那張風華絕代的美人臉和俊逸身姿,吾這個做徒兒的自然該百善孝為先,怎麼能拂逆他的心意!你難道沒發覺他說話時刻意遮遮掩掩,吾甚至師父心意,自然就當沒看見了!」

  「滑頭!」三千聽罷抬起頭,嗤笑道:「師兄,爹他們居然還說你敦厚!吾算是認清你的真面目了!

  哎,我同情爹啊,爹每次惹娘生氣,娘就拿這事堵他的口,爹真是太不靠譜了,好不容易抱次娘親有點兒進展吧,居然能連人帶自己摔進荊棘叢裡!緞伯伯後來知道真相後差點兒沒笑死!爹的一生清譽就是毀在這事上了!」

  劍布衣笑笑走近膳房,接過她手中的魚簍問道,「今日想吃什麼口味的,紅燒?清燉?油炸?」

  三千站在灶台邊上,「隨便!」

  「師兄,我們五日後再去異誕之脈不晚嗎?我怕趕不上!」

  劍布衣翻掌發功退去魚鱗,「趕得上趕不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在關鍵時候到!」

  緞君衡靜默站在雙天寢宮外,負手而立,紫眸若有思索仰望著異誕之脈碧空流動的浮雲。

  良久後,宮門緩緩開啟的低沉吱呀聲飄傳出。

  「緞靈狩!」

  天之佛拉著質辛站在大開的宮門口,微微睜著眼適應了半晌白日光芒,才看清了眼前所站之人。

  緞君衡回身,詫異抬眸,「你怎麼出屋了?讓質辛傳一聲,吾進去便可!」

  天之佛動了動無力的腿,卻是已到極限,最終只能停在門口,「勞你久等!」

  緞君衡見她步履艱難,跨步走到門邊,垂眸看向質辛,「扶著你娘進屋吧!」

  天之佛看向他,溫和出聲阻止,「不必,多日不曾動彈,吾還是動動,身體更恢復的快些!吾早就有意要見你一面,只是……恰好你來此,吾便省了一番功夫!」

  緞君衡對質辛道,「你先回義父住處,義父與你娘商談完後去追你!」

  質辛凝眉看了看二人為有些嚴肅的面色,乖乖點頭。

  質辛走遠後,天之佛看向緞君衡凝重道,「吾想知道他化和斷滅的情況!吾從天之厲口中無法得知任何有關他們的事!只能勞你相告。」

  緞君衡微微一笑道,「他不過時機不願你太過掛心雜事!吾此次來便是為此事。來到異誕之脈後,也就是你被迫中斷計畫後,吾又去過一次魔皇陵。」

  「他們怎樣?」天之佛聞言,眸色微凝,嗓音中帶了絲急切。

  緞君衡凝眉道,「他們三人基本可算是已經恢復生機,五臟六腑全身血液亦開始緩緩運轉,但是沒有意識,魂體亦未蘇醒,簡言之,只有肉體復活。吾已經找到了接續之法,魑嶽幾人正在找尋需要之物,只是尚差最後一步,便能齊功。」

  「差哪一步?」天之佛平靜地心緒幕然波動,袖中手指無意識嵌進了掌心。

  若是自己未曾被找到,也不會有這十日之差,萬事便已經是塵埃落定了!

  緞君衡剛要說話,面色陡然變了變,抬手扶住身子微晃的天之佛,「你怎麼了?」

  腹部一陣一陣的鈍痛,天之佛額上滿是冷汗,抬手急切覆在腹上,掌心驟提絲絲柔暖的佛氣,安撫腹中躁動不安尚未成形的孩子。方才一刹那的黯然心緒波動竟然會影響到他!

  莫要害怕!如今有了你,娘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做對你不好的事情!你只要好好的,娘便再不去想過去的事,你千萬別出事……

  柔和的氣息和她心境的變化漸漸起了作用,疼痛片刻後消散而去,天之佛微蹙的眉心才慢慢平復。

  緞君衡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護著腹前的模樣,難道!眸光霎時一凝,出聲問道,「天之佛!你可是?」

  天之佛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覆在腹部的手並未離去,倚著門邊看對上他,「你的猜測不錯!」

  「這真是太好了!」緞君衡猜測得到證實,面上霎時露出了難以置信地驚喜之色,這可真是天助!困擾他復活之法所欠缺的最後一步,他從未想到當真會能實現!

  天之佛狐疑看著他,「緞靈狩可否告知吾你會如此驚喜難抑的原因?」

  緞君衡壓下了狂跳激動地心,力持冷靜看著天之佛道,「吾方才的問題有了答案,總算找到了接續你進行了一半的復活之法!以後你也可以徹底放下此事了!」

  「是什麼?」天之佛一怔,穩下心神問道。

  緞君衡啟唇剛要說,突然想起天之厲的囑咐,又咽了回去,「吾還不能確定是否可行!等吾回去再查閱一下典籍,與天之厲商量過後,你可向他問詢!吾先行告辭!」

  天之佛擰眉看著他急匆匆化光離去,才緩緩扶著房內物什又坐到了床邊。

  到底是什麼辦法?他為何不說?

  這次功力怎麼會這麼早消失,方才動用的佛力居然耗竭了最後僅存的一絲佛力!那時懷有質辛時是滿一個月之時才沒有功力的。

  黑色十九見緞君衡總算帶著質辛回來,心下一松。

  「義父,天之厲在放置他化斷滅內元處等你!」

  「正好,為父亦要去找他,」緞君衡急忙將質辛交給他,「你帶質辛去校場練功吧,另外囑咐魅生,今日閉門謝客,不得讓任何人打擾!」

  天之厲盤坐在密道內的房間內,閉眸凝神,將全身功力提到極至,左手運禪定九天之招,右掌提王厲最高式天之暝諦,雙掌轟然相合,沛然灼熱功力源源不斷灌注向千年寒冰中的三人內元。

  人為造成內元處在與寒熱流泉相似的環境。如此而為,每日必須進行一個時辰。

  緞君衡步入時,沉默立於一旁,靜待已然接近尾聲的天之厲收功。

  緞君衡這才走近光澤越發熾盛的內元,轉眸看向正在擦汗的天之厲,「你可知天之佛已有身孕?」

  天之厲眸底閃過一絲欣然,頷首笑道,「吾也是昨日方知,還未來得及昭告異誕之脈!你如何得知?」

  「吾方才去見過她。而且也是方才尋到了如何復活他化斷滅無幻的最後一步!」緞君衡凝眸說罷,看向天之厲,「但是此法尚需要經過你同意!」

  天之厲神色震驚一閃,提步走近他,驚喜道,「是何方法?無須猶豫!吾只要能做,定不會推諉!」

  緞君衡搖搖頭,「不需要你做,但是他是你和天之佛的孩子,必須征得你們二人的同意!」

  「孩子?」天之厲擰眉詫異道,「與未出世的孩子有何關係?」

  緞君衡道:「你和天之佛的孩子融合有厲佛雙重血緣,是除卻質辛外最符合吾所要找的至親血緣,除此外,他還符合嚴苛的第二點。

  初生之子,是世間最富生機,至純至淨之存在,吾需要在他剛生下的半個時辰內取出些許血液,然後還有供他在母體中生存的臍帶之血。」

  天之厲一震,定定看著冰封在千年寒冰中仍舊泛光的內元,沉默良久後,啟唇問道,「你要如何使用?可會傷到孩子?」

  緞君衡直言不諱,「你放心,只需要取一點兒。不會造成損傷。到時候臍帶之血與魑嶽他們找回的五行八方之物融合,以功力催化薰蒸內元,另一人同時溶解千年寒冰,瞅准適當時機,吾將孩子身下取下的血液與三者相合,完成最後一步!

  吾在異誕之脈多方查找秘笈,融匯取得的苦境、中陰界、天佛原鄉典籍所知,方才尋得此法,從未想到寫下次複生之法的人竟然將辦法分開四處放置,但亦是極為嚴苛。吾未曾想到此法當真能行,如此天時地利人和,是他化斷滅的造化。」

  天之厲垂眸問道,「你對她說了沒有?」

  緞君衡搖搖頭,「因你的交代和她腹中的孩子吾不能說。你們這第二個孩子可能比質辛更加敏感,今日吾提起他化斷滅之事,本想要問詢她一些事情,卻不料天之佛心緒稍有波動,他便恐懼不安,以至於天之佛疼痛難忍。

  我私下認為還是你親口對她說更好!」

  天之厲看著湧動生機的內元,未在猶豫,「吾可以代她一併答應你!你準備好一切東西,到時候吾會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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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暗夜烽煙

  上次得知天之佛蹤跡後,審座卻出乎眾人意料並未有任何行動,緊緊對外宣佈閉關修行幾日了事。

  紛紛攘攘的韋馱修界暫時安寧。

  肅寂多日的天佛原鄉內,今日突然一道熟悉的斃命利風破空劃過。

  獨自打坐的審座,陡然睜開烈眸,暗提功力,盤腿飛升而起,眨眼間揮掌攔截住侵入佛鄉之物。

  緊追而至的葦江渡,急忙俯身,氣喘吁吁,「審座!吾組攔不住……」

  「無妨,起身吧!」審座不假思索刺啦撕開了手中信封。

  「異誕之脈現只有天之厲、地之厲、水之厲三名可算是高手,另外五員敵手正分散于苦境各方位遙遠之地,正是擒拿偽佛良機!……

  ------血傀師奉上」

  天之厲,樓至韋馱,再讓你們逍遙法外幾日,吾會讓你們知道觸犯佛鄉戒律與佛鄉作對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審座靜待良久眸色陡然一亮,冷笑閃過,緩緩起身,射出逼人氣勢,看問葦江渡,「吾讓你秘密召集的人可都召集全了?」

  葦江渡頷首,「只待審座命下!如此多佛鄉高手,定然能萬無一失成功捉拿天之佛歸案!」

  審座沉嗯一聲,走近他,「附耳過來,」

  葦江渡詫異凝神靜聽著神座一字一句詳細秘密吩咐。

  「吾這就去,審座放心!」

  五日後,異誕之脈禁地,繁星閃爍,靜謐祥和

  皎潔月色籠罩下,禁地內不時傳出愜意親密的談話聲,聞之心安,一片安樂。

  天之厲手刀削割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玉料,抬眸看向凝眸等待的天之佛,「這般大小可夠?」

  「吾要刻的與你的石像大小一般,你取這麼大,豈不是浪費!」天之佛走近他接過玉石,「吾用不了這麼多!」

  天之厲笑笑,一手橫過她腰間,「多餘的你若願意,也可再刻質辛和腹中的孩子!」

  天之佛眸底暗光一閃,借勢靠在了他懷裡,摩挲著手中玉石,不徐不疾道,「你的提議不錯,吾決定除此外,再將劫塵、魑嶽、咎殃、貪穢、魈瑤……」

  天之厲眸色僵了僵,雙手一緊,將她整個環在懷裡,垂眸咳了咳道,「那就不必了,他們不需要你刻,自有人刻他們。你只要費心刻吾足矣!質辛和孩子也不用了,到時候吾自己刻!」

  天之佛抬眸好笑得看著他,挑眉確認,「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吾捨不得你勞累!」天之厲不假思索點頭,拿過她手中的玉石,「吾先替你拿著,回了寢宮再給你!」

  天之佛無奈看著他擔憂過甚的眸光,抬手按住了他的心口,「吾只是沒有了功力,如普通凡人一般,還沒有虛弱到拿不動一塊玉石!」

  天之厲翻掌將玉石收起,「你就當吾喜歡當苦力!」

  「那你就當吧!畢竟這讓厲族王者當苦力,不是誰都享受到的!」天之佛看著他心甘情願的模樣心底澀然一閃而過,隨即笑著掩飾,「我們回去吧!」

  天之厲抬眸掃了眼複製的青蕪堤,垂眸提醒,「你今日說有些懷念青蕪堤,吾無法帶你去,異誕之脈外也不安全,這禁地雖不十分像,倒也還能入眼,不再待一會兒?吾今日無事,不必急著回去!」

  天之佛倚在他肩頭,轉眸又望了眼禁地,回味道,「質辛那時跟吾說,你每日都會來此半個時辰。」

  話音完了,餘響不絕,卻是良久沒有回音。

  天之厲沉默半晌後突然抬起她的頭,凝情定定望進她的眼底,輕輕摩挲她的面頰,沙啞著嗓音一字一字吐出,「只要你在,吾便沒有來的必要!樓至!一個千年已經夠了!吾承受不了第二次!」

  沉穩霸氣的王者,此時褪去了風華強勢,眸底傾瀉而出只有脆弱和一直埋藏在心的恐懼。

  縱使知道他的不安,但第一次聽到他突然如此忐忑言明心事,天之佛心頭仿如掉進一塊巨石,砰然一聲砸得生痛,綿延不絕的痛澀蔓延,幕然逼紅了雙眸,急忙垂下雙眸,只能輕顫著緊了緊抱住他的雙臂。

  天之厲想要擠出一絲笑卻不可得,終是放棄,輕輕抬手把她微顫的雙臂亦摟在了懷中,「樓至,你想做的事,吾全部替你做好!

  他化斷滅之事已經有法可解你可以放心。而罪牆,吾也知道是為防堵紅潮之用,吾會儘快找到解決紅潮的辦法,然後推倒罪牆,完成你之心願!

  ……

  等吾做完這一切後,我們一家人便可再不用分離!」

  說到這兒,天之厲的聲音突然帶了微不可聞的沉顫,「樓至!吾要你現在告訴吾,吾的心願能否實現?」

  天之佛側頭緊緊依賴地靠在他懷裡,怔怔望著搖曳的菩提樹,壓下眼底淚意,勾起一抹深藏澀意的淺笑,「 你的內丹、質辛頭骨還有吾之內元所凝之精丹再給吾一些時間,吾會如實告訴你吾為何要那般做!就如罪牆一樣。這是吾的承諾。天之厲,吾已經在努力想盡一切辦法能永遠陪著你!」

  說著,天之佛拉著他的手覆在腹上,掩下心底的黯然,低沉的清音中帶著濃濃的欣然,「這是我們的孩子,若吾要離開你,又怎會願意懷上這個孩子,那時吾雖功體衰弱,你縱使有結界,但吾仍然有辦法不讓他存在!」

  掌心中傳入的陣陣平穩舒緩寧靜的心跳聲,天之厲定定感受聽著,莫名不安的心緩緩被穩了下來。

  上次緞君衡所言情形,若樓至心緒有讓孩子恐懼的地方,孩子定然會有所反應,不會是如此平靜。她可能會隱瞞自己,但孩子不會!

  「你聽得到孩子的心跳嗎?」

  天之佛怔了怔,沒想到他突然變了話題,詫異回眸,「你能聽到?」

  天之厲換她的手直接撫在腹上,「你聽聽!吾方才掌心中有心跳之感,耳邊便有清晰的聲響。」

  半晌後,天之佛手撫遍了腹上的所有部位,才擰眉放棄,不解的鬱悶瞪向天之厲,「你確定沒騙吾?這孩子在吾身體裡,吾怎麼是一聲都聽不到?」

  天之厲見她不甘,急忙安撫地摟了摟,輕咳一聲,「孩子還是跟你親近,畢竟他和你共生,吾這個爹只能望洋興嘆,知道有他,也感受不到,他高興了讓吾聽聽心跳,不高興了吾就得受冷落!」

  天之佛低低不滿意地哼了一聲,「天之厲,吾還是想聽心跳!就算是受冷落也願意!下次換你懷孩子,吾來聽心跳!」

  天之厲僵了僵,幕然輕笑出聲,微微拉開二人的距離,拉著她的手撫過他與她不同的身體之處,認真求教,「樓至,你這提議好,吾一點兒不反對,雙手贊成。只是畢竟這事你有經驗,你幫吾看看,這身體要怎麼改造一下,吾就能生孩子?」

  天之佛感受到手下的悸動,臉募得紅了紅,毫不猶豫一拳頭打在他身上,「投胎去!這最快!」

  天之厲一手將她的拳頭包在了掌中,一手摟住她,不同意笑道,「這可不行!吾要投了胎,豈不是要與你分開!」

  天之佛動了動身子,掙脫了他的手,緩步向禁地之外走去,沒好氣道,「第二條路,出家當和尚!修上個千萬年的,也許能實現你的願望!」

  「慢點兒走!等等吾!」天之厲笑聲連連,疾步追上,讓她攙住自己,「樓至,吾若當了和尚,你和孩子怎麼辦?」

  天之佛步子不停,抬頭望瞭望明媚的月色,露出笑意,挑眉看著他,「天下又不是就你一個男人!喜歡吾的人不少,吾可以好生挑挑!千年前吾沒有選擇,千年後你既然給吾這個機會,吾怎麼會放過!」

  天之厲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急忙緊緊扣住她的手,「你說對了,天下就只有吾一個男人!」

  天之佛捏了捏他的胳膊,「你做夢呢?」

  天之厲俯身乘她不注意,猛地含住了她挑動自己怒氣的雙唇,「敢娶你的男人,紛紛都給吾投胎去!你說,罰他們下輩子給人生孩子如何?」

  天之佛氣喘吁吁地撇開了頭。「霸道!」

  天之厲氣息也有些不穩,輕撫著她泛紅的面頰,柔聲含笑道,「吾當了和尚也要把你拐進和尚廟中藏起來!」

  天之佛想都未想直接就提醒道:「犯了色戒!」

  天之厲聞聲眸底笑色更甚,溫熱的指腹不禁輕輕摩挲著她被自己吻紅的唇,俯身貼近她的耳邊,傾吐著熱氣,「樓至!原來你在想此事啊!幸好你今日提醒,我們確實已經有幾日未曾燕好了!是為夫的錯,不曾想到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們回房吧!良辰美景好心情,切不可辜負!」

  看著天之佛的臉在月色映照下變得更紅更晶瑩剔透,天之厲才微松了手臂抬起頭。

  天之佛無力地對上他心情極好的眸光,心頭鬥嘴輸了的悶氣緩緩散去,幕然露出一絲輕笑,馨暖充溢在心頭。

  他歡喜,她也就別無所求了。

  兩人攜伴在月色下又走了不遠,天之厲見她越走越吃力,幕然停下步子,低聲道,「樓至!吾抱你回去!月色下散步,以後多的是時間!」

  天之佛無奈撫著心口喘勻了氣息,看著他低聲一歎,抬手搭在了他肩頭。

  天之厲俯身一手穿過腿彎,一手摟在腰間,小心將她橫抱起來,天之佛輕輕倚靠在他懷裡,「你提功帶吾飛回去吧!」

  天之厲垂眸看著她笑笑,「你為何不直接說怕吾累著?」

  天之佛抬手摟緊了他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夜色中的青草香,「吾怕你累著!」

  「呵!吾不是為你,吾為自己。吾現在想抱著你一起看月色!」

  月色映著他輕移含笑的巍峨身姿,搖曳出遍地風華。

  天之佛定定著著他璀璨奪目情意溫柔的眸光,一時間竟看得癡了。

  天之厲抬起雙眸望向月色,緊了緊雙臂,護著懷中之人,腳下步子越發輕盈。

  臂上的沉重,是他此生最不能放也絕對不會放的重中之重。

  靜謐的雙天寢宮周遭,突然咣當一聲,劃破夜色。

  天之佛身子顫抖著趴在天之厲懷裡,咬牙道,「吾無事!你先放下吾,去罪牆吧!」

  天之厲抱著她疾步跨入房中,他怎麼也未想到走至中途罪牆竟然又出了事!前兩日罪牆才曾躁動過!

  「這次聽吾的話,別再等吾!吾不會出事,你安心歇著!」天之厲將錦被蓋在天之佛身上,凝聲囑咐,直到她點頭答應才轉身飛往罪牆。

  血傀師站在不遠處的山巔看著天之厲化光疾馳離開異誕之脈的身影,一絲陰笑劃過,從袖中取出了民間所用的普通煙花,揮功點燃,砰然一聲急竄升空。

  異誕之脈三十裡外的深山之處,審座見到,眸色一凝,回身走向專門從天佛原鄉深處請出的高手凡七夜和霎無樓,「勞煩兩位對付地之厲劫塵和水之厲咎殃!若他們泯頑不靈負隅頑抗,便就地格殺!厲族之人無留下之必要!」

  凡七夜和霎無樓頷首,「既受審座之請!定不會讓審座失望!」

  審座轉眸看向其他人,「葦江渡、雲滄海隨吾直接攻進雙天寢宮,捉拿罪佛!」

  葦江渡,雲滄海俯身應命,「是!」

  審座繼續沉聲命令,「爾善多,你率領眾武僧對付厲族其餘兵卒將士。

  厲族兵力必須全部摧毀,降者生,不降者格殺勿論!

  囚犯無用,一個都不必留!

  一定要掃淨異誕之脈所有軍政據點!

  其餘平常百姓,放其生路!」

  眾人齊聲應命,「謹遵審座之令!」

  暗聲落後,眾人齊齊化光攻向毫無準備已經入睡的異誕之脈。


第65章 生死抉擇

  異誕之脈千里城池之上,咎殃眉心緊皺,舉目眺望外人進入必經之路,

  「劫塵!我那日應當沒聽錯對吧?劍布衣是說五日後到來?」

  「嗯!」劫塵對身邊走過的巡守將兵揮手示意後,繼續按劍凝思。

  魑岳有後無封和小四,她不能讓他死,可不死,荒神禁地所示之未來又該如何是好?

  又等了一個時辰,咎殃坐不對,站不對,渾身焦躁,不耐煩地在城牆之上翻來覆去踱步。

  「好你個窮酸布衣!敢放我鴿子!這就是你說的五日後到?第六日也快到了!你好得很,居然到現在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

  枉費我一大早起來就坐守城池,我有生以來這是第一次為你破例不睡懶覺!能讓我堂堂八部部首水之厲親自來迎接,你居然不賣給我面子!我告訴你,劍布衣,你最好別出現在我面前,要是敢出現,立馬把你大卸八塊兒踩扁了做肥料喂魚!」

  遠處阻隔苦境和異誕之脈的漩渦虛幻屏障突然出現波動,劫塵等待面色頓松,出聲截斷他的抱怨,「人來了!我們去接……!」

  剩餘的話還未說完,熟悉令人厭惡的浩瀚刺目佛光,突然毫無預兆頃刻籠罩城牆。

  「啊!」

  「啊!」

  ……

  兩聲驚恐痛苦吼聲破空響起,血肉橫飛直逼城池而來。

  「有人侵入!」 劫塵眸光驟變,揮掌將震碎厲族兵卒血肉凝聚起,接過屍首羅落於城池之上,登時沖著佛光橫飛劍氣,厲色怒聲道,「放肆過甚!」

  震驚在當場的眾將兵霎時回神,各就各位,橫兵提功肅穆戒備。

  咎殃頓斂怨色,渾身爆發強勢寒氣,橫空而起,手化寶劍禍水,直指強危闖入者,「天佛原鄉!又是你們!居然敢擅闖我異誕之脈!」

  「蓄意幫助佛鄉罪者樓至韋馱,危害苦境,厲族之人,你們罪無可赦!」審座浩瀚光球逼近城池,冷聲怒道,「束手就擒!吾給你們生路!」

  「欺人大甚!」 劫塵紅眸中怒色一閃,鏗然拔劍,激射滿身銀光,飛身與咎殃脊背相靠,緊繃戒備,微動的唇齒卻是吐除了心底的擔憂,「咎殃,吾攻擊審座,拖延時間,你務必離開,回去通知大嫂和緞君衡他們到荒神禁地一避!佛鄉乘著大哥不在之時攻入,顯然有備而來,如今只有我們二人,沒有絲毫勝算!」

  咎殃眸光一窒,眸底沉憂,卻是沒有其他選擇,「你一定要小心!」

  審座見他們做困獸之鬥,冷然沉聲大發慈悲,「吾再重複一次,放下你們手中兵器,廢除自己功力,佛鄉可以放過你們二人!」

  「可以!用你的命來換吧!」 劫塵冷聲厲色,只能殊死一搏,換得報信時間,當機立斷,橫劍旋轉周身,自傷厲魂根基,逆轉真元,長喝一聲,攜強恨殺意,飛身攻向審座!

  無可匹敵的氣勢逼迫眾人不得不提功護體,冷冽劍氣霎時令天地變色,城池震盪。

  「劫塵!」咎殃不料她的辦法竟然是如此,眸色大變,驚恐大吼後,心底更沉,只能闔眼,扣緊了手中之劍,緊追而去,依計行事。

  審座旁邊凡七夜和霎無樓認出此兩人便是自己要擒殺之人,眸光一凜,轟然揮掌,翻身直對二人攻去。

  劫塵魂體之力爆發,這股原始命體之功氣勢可擋,殺意難撼,縱使凡七夜和霎無樓功力略勝她一籌,卻也被原生逼命之力震的身子一頓,臉上霎時劃出一道血口,被迫緩下了攻勢。

  劫塵之劍逼命直向審座,審座見她不惜自毀根基逼宮至最高,亦不敢大意,登時崩去周身氣團,

  「雕蟲之技!敢撼吾業火之威!」

  咎殃直追的虛張聲勢,見眾人視線聚集在劫塵身上的刹那,當空踏氣,登時翻身,化出水銀體像,直奔雙天寢宮。

  「聲東擊西!」凡七夜和霎無樓眸色一變,化光直追,全力阻擋,「決不能讓他逃脫!」

  「雲滄海,葦江渡,速去捉拿樓至韋馱!」審座厲色命令後,劃出斬殺罪業之刀,提功至最高,欲要一招斃劫塵之命,鏗然對上她極端之招。

  雙招砰然撞擊,兩人周身突然被一股強勢混沌氣勁兒籠罩。

  審座被迅猛氣勢逼得退了幾步,橫刀強揮掌力觸地後才立穩身子,眸底滿是詫異震驚,擰眉看著被困在無形陣法中的佛鄉和異誕之脈中將兵。「自己大意了!」

  她之功力幾日怎會進展如此之快!自己豈不是要被困在此處!

  劫塵橫空飛身,袖中劍指急速點住胸口逼命穴脈,強壓下直湧而起的血氣,豁命這一擊後身子已是強弩之末,但卻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絲頹敗之勢,但願能再拖延一時!

  利眸睥睨腳下審座,極端氣勢迫人心神,「此陣融合你我劍刀威勢而成,除非你我一方戰死!否則永不甘休!」

  審座凝眉橫刀衡量劫塵功力,心下有了計較,霎時破血祭刀,狂勢不容生機,攜無匹威猛劈向劫塵。

  凡七夜和霎無樓緊追不捨,咎殃感受著二人越來越近的煞氣,擰眉望去,雙天寢宮根本趕不到,不如先去緞君衡處,尚有黑色十九緞君衡可以相助抗衡片刻。

  審座此次所請的這二人功力任何一人都高於自己!再追下去必然會被攔截,決不能讓他們找到雙天寢宮。

  安睡中的緞君衡和黑色十九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何人!」

  「天佛原鄉入侵!緞靈狩!快點兒起來帶著質辛王子去荒神禁地!地之厲正與審座他們僵持!」

  緞君衡眸色一變,天之厲不在異誕之脈!「可有人去雙天宮通知!」

  「有!靈狩速退!小人告辭,我還要回去城池抵抗佛鄉之人!」

  黑色十九已然站在了門邊,擰眉道,「義父,吾去助他們!」

  「不!」緞君衡擰眉急聲,「速去雙天寢宮,保護天之佛!抓緊時間護送她到荒神禁地!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黑色十九走後,緞君衡急忙抽出渾身靈力封印密道隱於暗處,抱起安睡的質辛,叫醒魅生,從另一條密道疾步而行。

  質辛迷迷糊糊睜開眼,「義父!我們去什麼地方?」

  緞君衡腳下步子更快,「我們去荒神禁地,那裡有好玩兒的!」

  黑色十九行至半路,看到疾馳而來的咎殃以及身後緊追的二人,眸光驚變,提手化劍,轟然擊出一道強勢劍氣。

  凡七夜和霎無樓身子一頓,側身避開了劍氣。

  咎殃一喜,喘息在他身邊頓住焦急道:「十九!務必護送天之佛到荒神禁地!吾只能寄望於你!吾去引開他們二人!你一定要快,劫塵撐不了多久!再晚便來不及了!」

  黑色十九看著咎殃回身迎上兩人,心頭一沉,急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咎殃虛張聲勢揮劍迎上二人,卻是在即將對功之時,豁命提功,登時提速轉向,向荒蕪人際的後山,與荒神禁地方向完全相反之地迅猛飛竄

  本該和緩寧神的木魚聲雜亂無章地回蕩在善惡歸源,渡如何滿臉焦急驚懼顫抖敲打著木魚。

  「呀喳!別敲了,煩心!」野胡禪滿臉焦操困惑狂步踏進善惡歸源,「渡如何!怎會如此!你說天佛原鄉怎麼這十幾日都不見有人出入,連一絲絲追緝臭老禿的消息也無?」

  「野胡禪!你總算回來了!」渡如何緊握手中禪槌,心急火燎走向他,「你快去異誕之脈!審座他們一個時辰前秘密帶人全面壓境異誕之脈!現在極有可能已經攻入!」

  「什麼!」野胡禪一震,渾身緊繃「這是怎麼回事?」

  向來冷靜溫和的渡如何眸光隱憂色,膽戰心驚道,「別問,以後吾再解釋!審座此次居然請出了深闕修行的凡七夜和霎無樓!異誕之脈此時天之厲根本不在,晚了樓至韋馱性命堪憂!你儘快動身!不能再延遲!」

  野胡禪眸光裂變,不及細思,黃光奪目後,疾馳支援!

  凡七夜和霎無樓!他們二人聯手,功力比審座都要高!怎會如此!天之厲你去了什麼地方?

  渡如何見他離去後,面上的著急突然消散,眸底竟詭異地露出了絲絲陰狠,回身走進善惡歸源隱秘的一處山洞。

  裡面的石床上沉眠著一身紫衣裹身,髮髻高豎的真正渡如何。

  血傀師褪去了一身厭惡至極的裝束,凝注昏睡的人,呵呵低沉笑出聲,「與樓至韋馱相關之人,吾一個也不會放過!審座這次必會將野胡禪懲處在內!如此良機,審座,你切不可讓血傀師失望。殺了樓至韋馱最好,不過若是你一時手軟,抓不住樓至韋馱,至少也要多殺幾個厲族之人。從此以後佛鄉與厲族便是真正的勢不兩立。

  殺吧,殺盡最後一個人,哈哈哈!到時吾便可以做那個坐收漁利的漁翁。天下唯吾指掌之間,誰也不能夠控制吾,吾要做天下所有人的主宰。讓玩弄過吾的人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接下來,罪牆,天之厲!吾可不能讓你早些回去!」

  秋暝山居,點綴繁星的夜空突然劃過一道耀目流星,劍布衣眸光一凝,收回視線,轉向焦急不耐煩的三千,「我們現在動身前往異誕之脈!」

  三千急急吐了口氣,不等他帶路,揮掌凝功化光疾馳。「師兄!你快點兒!娘伯母他們危險了!」

  劍布衣眸底無奈一閃,急忙飛身拽住了她飛錯方向的身子,向相反的方向疾馳,「異誕之脈不在那裡!」

  天之佛一時體累,心口的痛楚仍在,或許是信任天之厲的緣故,仍是抵擋不住困意陷入了淺眠中。

  黑色十九來到雙天寢宮時,看了眼被阻攔在外報信的厲族兵士,將他的面貌牢記在心,急速穿過天之厲所設置的結界。

  「你速速回去城池!這裡交給吾!」

  靜謐的寢宮中霎時想起陌生劇烈的擊門聲,天之佛微驚,募得醒了過來。

  「是誰?」

  「黑色十九!」

  天之佛撫著針紮般疼痛的心口坐起,緩慢下了床,移步到門口打開了門。

  「十九,你怎麼深夜來此?有什麼事?」

  「快隨吾走!吾護送你去荒神禁地!」黑色十九面色凝重,促聲道,「天佛原鄉之人暗襲異誕之脈!劫塵和咎殃正在僵持拖延時間,義父已經將質辛送去!」

  「天佛原鄉!」天之佛一震,眸光驟縮,本就痛楚的心陡然驚懼痙攣,額頭霎時沁出了冷汗,「有那些人?」

  只有劫塵和咎殃,他們根本不是審座的對手!

  「吾也不知!」黑色十九急忙出手扶住她的胳膊,「不能耽擱了!吾送你後再去幫他們二人!」

  看情形,吾怕他們二人抵擋不了多久!

  天之佛被黑色十九著急拉著直向外沖去,突然一聲低沉怒聲震透夜空止住了二人步子。

  「想走!樓至韋馱!癡心妄想!」

  黑色十九眸色驟變,怎會如此之快!難道!握劍的手一緊,回身抽劍將沒有絲毫功力的天之佛擋在身後,利目盯著審座。

  浩瀚佛光刺目降臨雙天寢宮上空,審座因受天之厲利用自身護體氣罩所凝成的結界阻隔,只能立於寢殿之外,凝視著站在結界邊緣的二人。

  「樓至韋馱!吾再給你一次機會!走出結界,吾可放過異誕之脈其他抵抗之人性命!」

  「給我把地之厲和水之厲押上來!這兩名罪大惡極之人!吾給他們生的機會,樓至韋馱,做出你的選擇!」

  沾了滿身血色的劫塵和咎殃,被凡七夜和霎無樓羈押,緩步從越來越多的武僧中走出。二人琵琶骨被至痛極刑佛功洞穿,全身功力早已被封鎖打散。

  「劫塵!咎殃!」

  天之佛面色刷的一白,心神俱裂地看著凜然卓立的二人,身子難抑一晃,黑色十九急忙反手扶住她顫抖陣痛的胳膊,另一隻扣劍的手背霎時青筋畢露,強壓下心底翻滾的心緒,低聲提醒,「天之佛,你絕對不能出去!他們無法進入結界,才想出此法威脅你!絕對不能中計!你若出去,豈不枉費了他們二人的心意!」

  審座看著不足一哂的黑色十九,化去氣團火紅怒相現身,凝眸負手立在上空,

  「樓至韋馱,不妨再告訴你!此結界吾已經破了大半!再有一個時辰結界便不復存在!吾給你這一個時辰時間考慮,只要在此之前走出,吾便饒他們性命。天之厲天亮之後才能回轉,你不必等他。讓他痛失更多的親人還是留有生機,全在你一念之間。」

  說著垂眸看向凡七夜,「每過一柱香的時辰,打斷他們二人體內一根厲骨,全部擊碎後,她若還未做出決定,便將二人骨頭一根根接上,迴圈繼續!」

  咎殃扶著傷了功體根基的劫塵,幕然厲色瞪向押送的凡七夜和霎無樓,「卑鄙無恥,心思歹毒!你們可恨!」

  凡七夜合掌誦我佛慈悲,和聲道,「因果自報,罪佛必須受懲!二位施主今日功德日後定受德報!審座並無殺你們之意。」

  說罷突然掌心凝功一掌擊向劫塵背心,哢嚓一聲,筋骨脆裂聲響徹雲霄。劫塵悶哼一聲,紅眸未有絲毫變化,沉默咽下突然湧出的血腥氣,按著咎殃的手指深深陷進了他的血肉中,咎殃眸底一痛,只能死死壓下,不敢顯露出來。

  天之佛身子應聲一顫,唇上霎時失了血色,緊揪著抽痛的心口,厲色怒聲道,

  「矩業烽曇,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立刻放了他們,吾罪吾受,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說著步子一動便要邁出結界。

  咎殃和劫塵眸色驟變,厲色吼道,「樓至韋馱!你要敢出來我們立刻自盡!」

  黑色十九一震,提功緊拉住她的胳膊,焦急促聲,「你不要質辛還有未出世的孩子了!」


第66章 慘絕人寰

  天之佛一震,垂眸看向衣裳遮掩已微有些隆起的腹部,抬手輕輕覆上,眸底難抑酸楚閃過一抹澀笑,劫塵的情形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幕然闔眼忽略盤旋在心口的罪牆痛楚,手指緊握啞聲道,

  「十九,你不能也不願看著吾出事,可是你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著質辛的其他親人慘死在你面前嗎?」

  「吾……」黑色十九身子猛地一僵,胳膊不受控制顫了顫,凝望著根基大傷的劫塵的眸光閃過一絲掙扎,「她……」

  「哢嚓」「哢嚓!」突然一根厲骨同時斷裂兩次之聲破空傳出,霎時驚得暗夜風起,顫慄寒嘯。

  咎殃心頭驟縮,眸底募得一濕,胳膊顫抖著摟緊了劫塵疼痛難抑痙攣的身子,垂眸,抬手,輕輕將她冷汗沾濕的髮絲別在耳後。

  「要是疼得厲害,便咬住吾的手!」

  劫塵定定盯住結界中滿眼痛澀卻安然的天之佛,輕輕笑了笑,回眸迎上他含淚的雙眸,抬手欲要替他擦去卻是渾身無力,只得放棄,

  「吾是異誕之脈的地之厲---劫塵!僅僅如此,於吾不過隔靴搔癢。

  還有,咎殃,如今斷了骨頭的是吾,吾都沒有流淚,你為何要哭!快擦擦,不然丟我們厲族元種八厲的臉,更何況讓大嫂看到,豈不是讓佛鄉之人如願以償!」

  破裂之聲碎心,天之佛身子僵硬,急速收回凝望的視線,轉眸時滿眼厲色怒氣,「十九!吾命令你放開吾!」

  黑色十九心神一怯,猛地提功壓制,怒氣之下的天之佛怒,他絕不能大意!

  情意深重,都想要捨身救人,感人至深,吾要感謝你們!

  審座沉眸之中讚賞精光一閃,隨即垂眸望向雲滄海、葦江渡和霎無樓,微微頷首暗示,

  「動手時機已到!」

  三人眸光頓凝,掌心蓄勢,將佛鄉眾人保護在藍光袈裟之下。

  毫無預兆之下,天際突然異光爆沖,驚現一方漩渦,雙天寢宮上破空襲來一道奪目攝魄雄渾金剛五行火佛力,轟然一聲穿透結界,攜碎空流火,凝必殺之氣,直直衝擊毫無準備的天之佛和黑色十九而來。

  「大嫂!」「大嫂!」

  劫塵和咎殃發覺佛鄉異常,抬眸望去時心神驟裂,急吼出聲,卻是已經晚了,絕望霎時奪占了所有的心神,唯有無望的身子僵硬佇立當場。

  震驚看著天際佛火,天之佛心神陡變,顧不得其他,危機之刻凝聚凡身僅有的力量,下意識一掌將黑色十九推出了佛力襲擊範圍之內。

  煞氣頃刻臨身,天之佛凝澀的雙眸中最後一次映出了天之厲巍峨身影,霎時佛力灌體,轟然驚爆,天地變色,暗夜如晝,轟鳴欲碎的寢宮發出聲聲淒涼。

  來不及的情,來不及的相守,天之佛連同她的記憶瞬間湮滅在了異光佛火之中。

  死寂!暗風再也吹不起一絲生機。

  「大嫂!」

  劫塵爆出一陣驚天怒吼,神色僵硬地看著誓死保護的人被佛光吞噬,紅眸欲碎,猛地沖天嘔出一地鮮紅。

  咎殃顫抖著伸出一隻手臂,想要握住些什麼,卻是徒握著一手虛空,怔怔看著閃爍不斷的佛火燒盡雙天寢宮,怒指死死插進了掌心,

  「天佛原鄉!吾要你們血債血償!」

  審座沉眸看著業火佛力焚燒的雙天寢宮,轉眸掃過二人,看向眾武僧,

  「厲族之孽,格殺勿論!將二人押回佛鄉處置。

  雲滄海,葦江渡,將樓至韋馱屍首押向共命棲,即刻執行五赦淨軀天罰!」

  多次讓罪佛樓至韋馱脫逃,這次聲東擊西連環之計,終於萬無一失!

  從荒神禁地趕回的緞君衡看著雙天寢宮漫天火光沖天,佛力爆竄,眼前熟悉身影飛過,眸色驟變,急忙竄身而起,接住被震飛百丈之外,卻不知提功保護自己的黑影。

  「十九!十九!醒醒!到底發生何事了!」

  黑色十九僵硬的眸光恍惚對上緞君衡驚懼的眸光,倏然一紅,「義父,她為了救我,死了!」

  緞君衡一震,眸底頓沉回眸看向火光,「他終究來晚了嗎?」

  暗夜之下的罪牆一片死寂,肆虐駭人的紅潮被暫時阻擋在了一處雄渾功力之下,而不得施威。

  天之厲一掌凝功抵抗入夜後肆虐吞噬血肉的紅潮,一手鎮壓罪牆,卻不料一股鑽心之痛募得席捲全身,禪定九天之功陡然一窒,險些中斷。

  這種感覺!樓至!你的心痛怎會突然加劇至此?難道與這次難以穩下的罪牆躁動加劇有關?

  心下難安,天之厲平靜地眸色再難冷靜,頓時猛提王厲之功,壓下心頭淩遲之痛,強勢逆元灌注掌心,頃刻將紅潮逼退片刻,贏得片時的縫隙,催加功力,雙掌合招凝禪定九天逆轉法門之招,轟然推向罪牆,霎時躁動的罪牆巋然靜止。

  功力弱去,退避的紅潮倏然更加兇猛的席捲,直逼天之厲血肉。

  天之厲揮掌又是一震,急忙化光回轉異誕之脈。本該止住的心痛此刻怎會還不止?

  暗夜擔憂的身影疾馳,振起陣陣素烈風聲。

  「天之厲!你現在可是依然覺得心痛難擋?」

  突然一股關切之聲莫名其妙破空傳出。

  血傀師!天之厲冷眸忽視,疾馳的身影容不得自己片時的耽擱,現在顧不得理會他。

  血傀師亦不生氣,幻影急速在空中飄動,配合天之厲步調,突然一下急竄身影,擋住了天之厲去路,攜滿眼凝重擔憂同情地看向他,

  「何必如此排斥呢?吾血傀師此次可是特意來告訴你天佛原鄉對天之佛處罰的消息!」

  「不需要!「 天之厲厲色揮出一掌,直逼血傀師面門而去,飛馳的身子奪空越發提功飛馳。

  無事獻殷勤,以此身會面,他的不好預感,樓至一定出了事!

  血傀師虛影受擊,登時消散,卻是在另一處又平靜現出,滿是耐心,不再廢話,溫和直言其事,

  「天之厲!你不妨慢些,再快的話,吾怕你真的錯過了見天之佛最後一面的機會。

  就在你離開之時,吾見審座率領天佛原鄉高手攻上異誕之脈抓住了天之佛,正押往共命棲,你若真想見她,或者是救她,最好現在就去那裡,而不是趕回異誕之脈!

  吾推算一番,估計等你到時,五射淨軀天罰正進行到一半!你定然不知道佛鄉此刑是怎麼回事。吾確實需要解說一番,說的簡單些,便是用佛劍劃開犯戒之人的胸腹,比如天之佛,在她神智清晰時,慢慢的劃開,取出她之五臟,置入佛鄉煉獄業火,她便從此永不超生,墮入惡道,受盡業火焚身。當然,你若不想看著天之佛如此血染模樣,便當吾不曾來過。

  該去何處,身為厲族王者的你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血傀師將消息帶到,心終能安,就此告辭!」

  話音落後,血傀師虛影緩緩消散與暗夜星空之下。隱憂的心突然受了影響,

  錐心痛楚愈來愈劇,仿佛正經受著世間烈火焚燒極刑折磨,太過逼真!太過符合的感覺!天之厲疾馳的身子因著疼痛突然晃了晃,速度被迫緩了下來,眸底的猶豫昭示已經受了血傀師言語影響。

  這股痛楚,這種痛楚他從未感受過,難道真的是!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就算佛鄉之人攻上,劫塵咎殃阻擋不住,尚有結界可以防堵,除非尋得天下五行火才能破之!可這五行火只被神祖記載於禁地,天下絕無人知!

  藏於暗處的血傀師確認他深思受擾,目的達成,默默一笑,愜意消失。

  「天之厲,去了共命棲,有圍殺你之人;不去也無妨,你這片刻的猶豫,足夠審座矩業烽曇做完很多事情!血傀師謀略,絕不會放過任何有利時機。無論如何吾此次都能有所得!

  至於吾敢真身對你,便有足夠的自信能讓你之報復全部付諸東流。

  動了心的王者,痛了心的天之厲,你有足夠多的破綻能讓血傀師與佛鄉繼續交易,更何況吾有聖魔元史在手,如虎添翼,一利足以讓你天之厲死無葬身之地,兩利在握,吾血傀師便要讓你魂飛魄散,永遠消散在天地塵土中。」

  劍布衣再三千急切催促之下提早趕到了異誕之脈,然眼前所見,卻是駭得他們二人震驚定在了城池之邊。

  沖鼻的血腥,散落的屍首,傾頹的城池,無不訴說著這裡不久前曾有的一場激戰,曾經肅穆訓練有素的將兵全部都化為了屍骸,此時只剩下無聲肅殺,夜風哀鳴,生機盡絕。

  三千怔然的眸底倏然一紅,心底抽痛,死死捂住了口鼻。

  劍布衣眸色微變,急忙抬手掩住了她的眼睛,「別看!」

  三千顫抖著雙唇,回眸拉下他的手,啞聲道,「怎麼如此?怎會如此!不該是這樣的啊!」

  書中言傳的歷史,已然有所準備的心神,在親眼所見慘況時,霎時崩塌陣痛,所有的平靜被擊成了滿地粉碎的悲慟。

  劍布衣心頭凝重,定視著眼前血流成河的城池,低沉啞聲,「三千,真實的歷史便是如此!我們只能看著。」

  三千指尖死死扣進他臂上的血肉中,哽咽道,「師兄!我不明白!竟是死了這麼多人!為什麼要死這麼多人!你告訴我,有什麼事非得殺這麼多無辜之人!他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過!他們全是爹娘叔叔伯伯手下的將兵……」

  劍布衣垂眸將顫抖的她摟進了懷中,「沒有為什麼!三千,厲族的驕傲,他們與你一樣深銘於心。面對侵入之人,絕不會有任何退縮。這是身為厲族之人該做的。團結同心,守護異誕之脈,守護厲族,絕不容許他人欺侮任何厲族誓死要守護之人。你現在可想起?」

  三千眸底更澀,沉沉點了點頭,哽咽道,「我不會忘,師兄,我們現在進去吧!」

  劍布衣抬眸望著火光仍未散去的雙天寢宮,死死壓下心底同樣的急切,聲音虛飄無力,攬著她的肩,「我們來早了,時候還未到,再等等,再等一會兒……」

  「還不能!」三千心頭一縮,抬眸望著他,想起自己聽說過的這段歷史,再想著方才所見,心神轉向裡面,心頭的恐懼心酸更加濃重,微微顫抖著啟唇,「師兄,你告訴我,裡面也會像這裡一樣嗎?還是……」

  劍布衣微怔,緩緩垂眸,猶豫了半晌,終究是對她說出了真情,

  「三千,真實只會比書上和故事中所載慘烈、慘不忍睹。師兄現在有些後悔,不該將你帶來。三千,吾現在將你送到入口處山洞中,你再那兒等著吾,等吾全部處理好,再來接你進去!」

  「不!我要進去!再慘我也要親眼看著!我要知道爹娘伯母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千死勁兒搖頭,壓下眼底的淚水盯著他決然反對,再多的恐懼她也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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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死亡盡頭

  烈烈冷風掃過共命棲,一股濃重血腥氣襲面而來,寂寞冷闊的山地中央,混沌玄母凝石悄然而立,凝著血色的太極之氣無聲鳴泣,似在訴說著片刻前的一場痛心極刑。

  佛鄉之人未曾留下絲毫眷念攜佛劍離去,只有偶爾浮動的沙石,透出一股悲慟肅殺之氣,吟唱聲聲淒清哀歌,陪伴這片染了無數鮮血的孤獨之地。

  一襲血衣,聲聲淒風,緊緊闔眼的天之佛無聲無息沉眠在駭目血泊中。清聖的面容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大慈大悲和愛恨情纏,唯有淩亂碎裂的金色佛衣包裹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無聲哀泣。

  冰冷翻開的胸腹肌膚之上,一道猙獰刀痕宛若張開的血盆大口從喉間延伸,直裂開至腹部,暗紅的血色依然不斷的滴答滴答墜落血泊,空洞的胸腹內中五臟已然全失,寸許命息不存。

  天之厲怔怔望著夜間才分別的柔情身影,破碎的眸光再也凝不起一絲希望。豁命趕來的身子倏然一軟,鏗的跪在了尖利碎石之上,生氣盡失。 破肉入骨的痛楚激蕩不起瞬間冰冷的心。

  這是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她一定還在異誕之脈安心睡著等待自己回去!

  顫抖的手突然抬起死死用力捶打著無波的心口。

  痛啊!你為何不痛了!你不是一直痛著嗎?你痛啊!樓至仍在心痛,你怎能不痛!

  夜風吹不走滿腔悲慟,只剩下撲鼻的血色噬心痛骨。

  血傀師!能趕上進行到一半的刑罰!

  你的算無遺策!你的算計便是這般不准嗎!

  神思募得恍惚,捶打得手絕望墜落,天之厲垂眸澀然一笑,無意識的抵著雙手按住地面,顫抖著想要起身。

  起至半空的身子卻是猛得失了控制,彭得再次落地,再也立不起來。

  樓至!你不要著急,一定要等著吾,吾這就過去!過去帶你回家!

  可惜天之佛再也不會看到此時正緩緩匍匐靠近的悲慟身影,不會再對竭力探尋希望的溫熱柔暖氣息柔聲回應,更不會對沙石錯骨的簌簌哀鳴和撕心痛喚傷心流淚。

  天之厲拖著無力的雙腿繼續緩緩前行,終於靠在了混沌玄母之上。

  滲血的雙膝仿如未見,強壓著鈍痛,小心翼翼俯身一手插過天之佛冰涼的脖頸,一手插過她僵直的雙膝,輕輕抱起摟在了自己懷裡。

  沾血銀絲瞬間無聲散落割的他磨破的胳膊一顫,一縷一縷淒然飄蕩。

  天之厲澀笑著凝視著已看不出明麗莊嚴的面容,輕輕撥開面上沾血的銀色髮絲,輕顫的手指緩緩滑落停在曾經感受到孩子心跳的腹上。

  「你不是答應要永遠陪著吾嗎?樓至,吾還未來得及雕刻孩子的玉像,

  你怎麼能再一次帶著孩子拋棄了吾!你怎麼如此狠心!

  ……

  你告訴吾,是不是一千年後,吾還能再帶著我們的孩子去尋你?

  你告訴吾,吾要去哪裡尋你?

  是被人追殺的路上?還是青蕪堤?還是……」

  天之厲身子顫抖,寒氣透心,霎時氣血翻湧,一抹鮮紅溢出了慘白悲傷的雙唇。

  吾怎能把沒有一絲功力的你單獨留下!吾怎能來晚!怎能來晚!是不是吾早到片刻便能將你和孩子救下?是不是吾不曾離開異誕之脈,你便不會被天佛原鄉抓走?

  是不是?是不是?

  ……

  樓至,你回答吾!

  一聲聲自問飄散夜空,寒了冷夜淒然,卻是沒有人安撫應聲,沒有人能給他即使是有心期滿的答案。

  凝殤夜風輕輕拂過瞬間無感的雙手,原來懷抱在手的冰冷身軀便是最真實的殘酷。

  痛到極致的心突然變得麻木,眸光凝威看不出任何生動的情緒。

  樓至!吾這就帶你回家!

  天之厲募得沉沉劇咳,嘔出了一地鮮血,豁命提功,緊緊扣著懷裡屍身,強撐著身子站起。

  歸家的雙足,夾萬鈞痛楚,踏得共命棲亂石崩飛,地動山搖。

  天佛原鄉!血傀師!來日,吾要你們全部為樓至和孩子陪葬!

  埋伏在共命棲準備暗襲的佛鄉之人見此,急忙運起功力,怒喝出聲,

  「天之厲,往哪裡走!」

  天之厲垂眸看了眼懷中染血之人,樓至,吾今日為你再忍這最後一次!

  渾身霎時激射怒恨利光,震懾來人,冷眸無視,跨著步子繼續離開!

  「納命來!」

  「金剛服魔陣!」

  三相修羅看著無所畏懼的他,冷靜各站天地人三方位,提全功拋出手中法器,沖天凝成捆鎖結界,將他鎖罩其中,天之厲步子扣地一如既往。

  逼命結界陣心卻突然逼出一股刺目金光芒,瞬間擊向混沌玄母,激發蘊育千年的太極之氣爆發奪目銀光,驟然成形化作利劍急速刺向陣中人背心命門。

  「讓開!」

  天之厲被迫頓住步子,冷眸掃過三人,為著手臂間的天之佛強壓殺氣。

  「今日就是你和天之佛的死期!」

  三相修羅看著太極之氣必取其命,陡然厲色沉喝,振聾發聵。

  「找死!」

  天之厲無視身後利氣,倏然沉眸一闔一睜。化出逼命利光,凝肅殺之氣,急速破空射向運功護陣的三人。身子同時騰空而起,頃刻間便要破除結界而出。

  驚心佈置的奪命的太極之氣只有這分秒之差,便要被輕易避開。

  三人眸光一凜,厲聲喝令,

  「還等何時!」

  天之厲騰空的身子一窒,眸色驟變,雄渾功力自內元轟然潰散,不受控制墜落地面。

  砰然一聲,抱著天之佛的雙膝踉蹌跪地,背心正中逼命而來的太極之氣,刺目銀光爆沖天際,灼熱血色衝破背上傷口澎湧而出,如雨傾盆澆紅了暗夜死陣。

  三人不敢大意,提功念咒,加強陣法,一步一步緊縮,將重傷的天之厲禁錮在結界中,眨眼間便能取其性命。

  天之厲難以置信,死死看著懷中之人刺入內元的手指,震驚的眸光難阻噴湧而來的希望,震天狂笑霎時破喉震天。

  陡然站起,利眸掃過取命而來的三人,雙手倏然穿透懷中天之佛偽裝身軀,翻掌高舉,怒掌將其化器,轟然推向陣心。

  「啊!」

  陣心頃刻爆出一聲粉身碎骨恐懼吼聲。

  天際渾然血肉化作煙雨飄散天之厲和震驚的三人四周。

  「想困住吾!癡心妄想!」

  天之厲凝眸恨視,不顧背後洞穿的傷口依然流淌著鮮血,乘勢提功,霎時破了經受佛血影響的金剛伏魔陣網。化光疾往異誕之脈而去。

  「你們的命,暫時祭在共命棲!」

  暗風呼嘯的異誕之脈,倏然

  嘭!嘭!彭!……

  緊連著數陣異聲驚爆,頃刻霹靂震盪,攝魂奪魄之聲穿透雲霄,驚得天崩地裂。

  遠在城池的劍布衣和三千毫無準備,眸色一變登時提功,急速退離城池。

  暗寂的天光,瞬間被照得亮如白晝,碧空萬里耀眼。

  雲海翻湧,萬氣奔騰間,只見聖潔佛光浩瀚大作,緊接著駭人王厲之氣攜卷無可匹敵肅殺怒氣盤繞佛光而生,直直化成逼命利光,攝入雲霄,陡然翻轉破空襲向地面。

  劍布衣眸色驚異駭變,頓提功力,情急化出護身氣罩,將三千和他護在其中。

  急速墜落的利光鏗然撞擊著護罩,頃刻間兵刃難催的氣罩竟然已有崩塌之險,劍布衣功力一窒,氣血亂竄,內元竟有不受自己控制之勢,震驚當下,當機立斷,揮手攬著三千退出異誕之脈,立在苦境境地,堪堪避過了逼命之難。

  落地瞬間,劍布衣再也壓不出喉間血腥,募得沖地嘔了一地鮮紅。

  「師兄!你可還好?」三千眸色驚懼,心有餘悸地急忙扶住身子輕晃的他,亦不敢輕易輸功,只能緊緊揪著心口,擰眉恐聲道,「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天地怎會突現異變!」

  劍布衣搖搖頭,咬牙闔眸盤腿坐地,雙臂急忙運功調息。

  三千見狀知曉他意,雙掌凝功,聚起融合劫塵、咎殃二人功體精髓的療傷掌力,緊緊按在他背心,助其疏導體內崩亂的經脈。

  良久後,見劍布衣面色恢復正常,三千才謹慎撤掌。

  「多謝!」劍布衣緩緩睜眸看向驚懼自責的三千,安撫一笑,起身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殘留血跡,「別擔心,吾無事!吾要替師父他們照顧你,看到你安然,吾縱使受傷亦可心安,你萬不要愧疚!」

  「我只恨自己反應太慢!要不然也不會累著師兄!」三千扶著他有些輕晃站立不穩的身子,愧疚擔心道,「你的渾身氣血現在還不是很穩,怎麼能說是無事!」

  「強勢功力波及,僅僅如此小傷吾已是大幸!幸虧我們退得及時。」劍布衣看著三千慶倖凝眉道,「過後再調息便可!時機已到,我們現在進去!」

  話音剛落,無意間抬起的雙眸突然一怔,詫異望向不遠處飛馳而來的身影。

  「野胡禪!」

  「劍布衣!」

  野胡禪面色焦躁急切,在二人身邊頓住了身子,擰眉道,「你們怎會在此?」

  「來找天之佛!」劍布衣撿起地上墜落的佩劍碧血長風,意有所指,「你又為何?」

  「以後再說!」野胡禪橫金剛輪在前,緊扣住他的手臂,直往異誕之脈方向拉:「你定看到剛才的天地異變了,吾恐怕,劍布衣,快隨吾去救臭老禿!」

  「我們剛要進去!」 劍布衣回眸看向三千,「一會兒進去,你直接動用自己功力去救你爹娘!吾去救天之佛!」

  三千急嗯一聲,三人同時化光再次進入了異誕之脈。

  滿城血染屍首,厲民危機,天際將亮時豁命趕回異誕之脈的天之厲,肅眸一掃,凝重的心頭已有所覺悟,身子未頓片刻,直飛雙天寢宮而去。

  城池血戰,死傷多為厲族將兵,佛鄉卻是無幾,劫塵和咎殃為拖延時間保護其他人,一定是重傷了。

  方才兩境交界處所見重傷昏迷的審座,雲滄海、葦江渡等眾多天佛原鄉武僧,明顯是破城進入異誕之脈腹地後,受到純元佛力和王厲功力同時攻擊,才潰敗不敵。

  有此純元功力相護,樓至劫塵咎殃他們一定還活著。

  只是,樓至功力全數消失,根本不可能催發功體使出如此至高功力,難道是質辛情急之下無意使出!

  想到此萬幸情形,天之厲眸底憂色卻並未有所減少,凝視著遠處籠罩在晨霧中頹敗的雙天寢宮,忍著太極之氣重創後無法癒合的灼燒傷口,再次爆沖受傷內元,急速飛馳。


第68章 樓至蹤跡

  「爹!娘!」

  破空痛呼,三千難以置信眼前竟是此種情形,急忙飛身從雙天寢宮落地,扶起血泊中昏迷的二人,擔憂的淚水霎時奪眶而出。

  劍布衣震驚定在本該躺著天之佛,此時卻空無一人的寢宮地面上,又掛念三千只能急聲喊道,「快輸功!你爹娘無事!」

  三千一怔,震痛慟的眸色才反應過來,急忙按掌地引黃泉、雪凝冰華流,引大地山泉靈源進入自己體內,雙掌同時推向昏倒在地的二人丹田,浩瀚靈元源源不斷注入內元之中。

  周身混元內功疏導著瞬間凝滯的穴脈,咎殃身子內元感受到,隨之恢復活力,流轉周身血脈,緊閉的眸瞼良久後微不可見的動了動。

  三千淚眸驚喜,心神微松,輸功之手這才敢催功到極致,激發冰晶藍光籠罩咎殃周身,加數功體恢復。

  光芒散去後,咎殃緩緩睜開了雙眸,

  「三千!怎麼是你!」

  「爆沖!危險!」咎殃眸色驟變,還以為是方才爆沖異光之時,急忙翻身欲將三千護到身後。

  「別亂動!你剛恢復!」三千驚叫道,皺眉一掌按住他欲動的身子。

  咎殃一震,抬眸心有餘悸地看看暗黑色的天光,方才光芒不是?變故難道已經過去了!

  見他反應縱有疑問,三千只能暫時擱置,凝神看著毫無起色的劫塵,剛松的眉心又皺到了一起,雙掌同時猛提功力加強灌注劫塵內元。

  娘的魄元竟然損毀至此!功體根基耗竭更加嚴重!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把娘傷到了這種地步?

  良久之後,眸色越發凝重,三千心有不好預感,當機立斷使出秘傳之招,急聲低喝:「大地土塵,聽吾號令!元魂歸一,萬劫回生!」

  地屬元厲無上異能霎時被引動,銀光刺目間亂石飛旋,頃刻間將三人籠罩土石間。

  咎殃難以置信的死死盯著三千,方才恍惚的神色霎時被震得半絲不存。

  你怎麼會劫塵無上厲元複生之招!此招只有地之厲特殊功體才能運用!你居然能使出?這是怎麼回事?

  納入純元大地之能的劫塵雙眸未睜,卻是突然沖地嘔出一口鮮血。

  三千見狀緊繃的心神頓松,總算見效了,眸光慢慢轉喜,繼續輸功半晌後收回了掌力。

  咎殃急忙轉思扶住回醒的劫塵,暫時收起了方才疑惑,「劫塵,現在感覺怎樣?」

  「無礙了!」劫塵說罷,睜開的雙眸怔怔看著三千,突然抬手按住了她溫熱的手,促聲道,「你!」

  「我?「三千故作詫異指指自己,心虛環視四周,「我來看你了啊,姐姐!我們晚上到了異誕之脈,卻是找不到你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受傷呢?」

  剛剛厲元之招應該不會洩露了自己身份吧?她怎麼這麼大意。爹肯定是全部看到了,娘更親身感受到,要是他們盤問起來該如何回答?真頭疼!

  「你是?」劫塵繼續要問,手指緩緩抬起想要觸摸她的臉,突然耳邊轟鳴刺痛聲音傳來,駭得眸色驟變,急忙望向雙天寢宮之上。

  「臭老禿!臭老禿!你在哪裡?你要活著就說句話呀!

  狂爆獅子吼聲破空入地,震得林鳥飛竄,卻是分毫不見記掛之人一絲回音,野胡禪心神緊繃,四處疾走。

  劍布衣從各處寢宮之處翻身而回,急促道,「野胡禪!找到人了嗎?」

  「連根頭髮絲都沒見著!能藏人的地方全找遍了!」

  咎殃一震,眸色驚懼,和劫塵急聲喚道,「劍布衣!沒有找到大嫂?大嫂就在高臺地面上啊!」

  劍布衣這才注意到已經回醒的二人,眸底憂色重重

  「沒有!冰無漪!快告訴我,你們最後見她是在何處?」

  「我們受異光衝擊昏迷前,她的的確確就在這裡。」 劫塵靠著咎殃支撐,勉力走上高臺天之佛曾站過的地方,眉心緊皺擔憂道,「可是昏迷後又發生何事,卻全然不知!」

  三千與劍布衣面色刷一變,死死盯著腳下。

  歷史中天之佛應該安然無事,僅僅是沉睡在劫塵所站的地方,可現在根本不是,縱使是歷史可能有假,但離開前,師父們怎麼會忘記囑咐如此重要之事?

  「異光?那道是因為那道異光!」

  野胡禪突然一拍腦門,按住咎殃的手,掃過高臺下橫臥之人,「我趕來時看到的。現在凡七夜、霎無樓,審座,所有人重創昏迷!是不是異光將臭老禿帶走了!你快說,那會兒到底發生了何事?」

  咎殃眸底驚懼一閃,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看向燒塌半邊的雙天寢宮:「說來話長!先找人要緊!別浪費時間!」

  當時之事只能讓天之厲知曉!

  「你們可去荒神禁地找過?有沒有見到質辛、緞君衡和黑色十九?」 劫塵眸前閃過當時畫面,扣著咎殃亦有些緊繃的胳膊,看向三人,掩下心底驚悸緩緩問道。

  劍布衣和野胡禪擰眉搖搖頭,眸底的擔憂瞬間擠滿了心口。

  天之佛一定活著,只是他到底在什麼地方?

  「劫塵!咎殃!」

  突然兩聲驚喜震呼,驚得幾人望向聲源處,是他們!

  「緞君衡!」

  「黑色十九!」

  從荒神禁地回轉要繼續救二人的緞君衡和黑色十九疾步飛身上了高臺,

  「你們無事了?」

  「可是劍布衣,野胡禪和小姑娘救了你們?」

  「嗯!」劫塵點點頭,見他們安然無事,並沒有受波及之狀,希望陡升,著急出聲問道:「你們可見過天之佛!質辛現在怎樣?」

  「幸虧厲族兵士報信及時,我們提前躲入了荒神禁地,質辛安然無事!」緞君衡眸色慶倖,道出幾人關心之事,卻是避開了要害,「天之佛已被安置在荒神禁地,吾剛用控靈術將她的情況穩定下來!孩子和她都安全,你們放心!」

  喜訊傳來,劫塵強撐站立的身子一軟,咎殃驚得急忙抬臂扶住。

  緞君衡見狀看向黑色十九急促囑咐,「你先護送他們二人去荒神禁地繼續調息!劫塵傷勢一時半會兒不可能痊癒!」

  「不必!」劫塵喘息片刻,借著咎殃身體之力才又站起,掃過高臺下昏迷的天佛原鄉眾人,幕然色厲聲沉,「大嫂安然,我們便都安心了。

  「緞君衡,接下來吾要即刻處置這般罪魁禍首!是殺還是剮,你有何提議?」

  野胡禪眸色陡變,跨步而出,急忙搶過話頭斟酌道,「劫塵、咎殃,佛鄉此次為緝拿臭老禿確實太過殘忍心狠,真是敗壞佛鄉名聲。死一萬遍都活該。只是你們還須三思,切不可因一時憤慨做下追悔莫及之事。異誕之脈此時實占著有利形勢。若佛鄉之人此時當真全數死在異誕之脈,便落了下風。到時異誕之脈之脈全數人與佛鄉為敵,你們時時身陷圍殺之中,臭老禿豈不是更加無法安然自處!」

  「吾與野胡禪大師意思相同!」 劍布衣提步走到劫塵和咎殃面前,意有所指道,「佛鄉將來對異誕之脈尚有極大用處,為將來之大利,不妨忍此一時之屈!」

  「乘人之危暗下殺手,是佛鄉手段,可不是吾地之厲作風!」劫塵沖著佛鄉之人沉眸冷嗤,隨即看向二人緩和了聲音,「但,如此良機,放過又確實可惜!」

  二人聽了前半句本來平靜的心被她後續的話驚得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的意思是?」

  劫塵和咎殃對視一眼,冷聲道,「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緞君衡眸底精光閃過,看向幾人,「大家不必為此事費神,若還信任緞某,便聽吾一言。」

  「請講!」

  「無論如何做,都必須以異誕之脈厲族和天之佛安全為考量,吾之建議,讓他們從此以後投鼠忌器,縮手縮腳,至少在天之佛誕子前再不敢與異誕之脈為敵!」

  劫塵似是想到了什麼,眸光微亮,「所以?」

  「所以,我們非但不損傷他們一員一將,還要將他們安全送出異誕之脈!」

  野胡禪急聲主動道,「此事交給我辦,我的力氣多的是!一次扛五個不是問題!」

  劍布衣和三千道,「我們也可以!」

  緞君衡看向劫塵和咎殃,「異誕之脈剩餘兵力可否現在召喚出?」

  咎殃毫不遲疑,「不必動用其他人,吾水部剩餘兵力即刻便可調動!足夠將這群瘟佛送走!」

  劍布衣走向他們二人,「此事我們可以辦妥!你們不能再耽擱了,必須趕緊去調息!而且還可以順便看顧天之佛的情形。」

  緞君衡見他們不願,凝聲囑咐,「你們必須去,劫塵的功體雖然恢復,可是斷裂的厲骨不能過多勞累。而且荒神禁地只有質辛和不會什麼功夫的魅生丫頭,若是天之佛稍微有什麼不適,質辛又是小孩兒,你們二人還可從旁相助!有你們在那裡,我們幾人在此方能無後顧之憂處理。」

  「這!」劫塵一怔。

  「劫塵,有吾在便可!你必須休息!」咎殃當機立斷橫抱起她,凝眸掃過戰火襲擊過得異誕之脈,看向緞君衡,「吾先送她去,隨後便回!吾之功體稍作休息便可。異誕之脈有些地方,你們還不甚清楚!」

  大哥尚未回來,他得主事,異誕之脈必須儘快恢復!

  「十九,你就在此和他們一同做事,不必送我們!」

  咎殃轉眸對黑色十九囑咐完,不待緞君衡回答,縱身直下高臺,穿過橫躺著的佛鄉之人,恰好審座身子躺在必經之地上,憤恨一閃,抬腳便踩著他攻擊過天之佛的手心走過去,

  「踩爛你,讓你握刀,讓你攻擊人!」

  在有一刻鐘天際便要泛亮之時,幾人送走所有佛鄉之人後,直往荒神禁地而去,僅留一人等待眾所盼望未歸之人。

  晨風漸漸吹落了如棋星光,清霧籠罩下的雙天寢宮終於迎回了捨命趕來的王厲氣息。

  傾頹的火燒殘跡,殘餘的暗紅血跡,再也聞不到熟悉佛氣。

  天之厲定定看著眼前蒼夷,心頭所有的感覺倏然全部凝固,連帶著凍結了異誕之脈周遭所有的一切。

  靜止!荒蕪!吹不起一絲聲響的無情之風本就只該存在於此番世界中。

  「天之厲!」

  一聲等待良久的促喜,突然破空而來,震碎了迅速蔓延的冰封。

  天之厲心神微動,擰眉緩緩轉身向生源處望去。

  「劍布衣?」

  「你終於回來了!天之佛劫塵他們現在在荒神禁地!」劍布衣看著剛回來不到片刻的天之厲總算松了口氣,「你……」

  話音還未落,眼前身影驟然消失,席捲而來的涼風吹得劍布衣身子一愣。

  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旋身去追。

  好歹聽他把話說完吧!

  質辛聽到荒神禁地入口的熟悉腳步聲時,眸色一喜,登時從祭台旁跳下來,飛奔出去。

  「爹,急死我了,你終於找到我了!」

  天之厲疾馳的步子倏然頓住,下意識張臂一接。

  質辛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閃著亮晶晶的黑瞳,得意歡喜的揪著他的頭髮,「哈哈!你輸了,老爹!義父說你提出跟我玩兒捉迷藏遊戲!我可乖乖藏在這裡三個時辰了,可惜這期間你都沒有找到我,現在還多出了半個時辰。你一定不能耍賴,義父是證人,到時候把你準備的禮物雙手給我奉上!」

  天之厲定定盯著懷裡的質辛圓圓的笑臉,冰冷的心臟倏然恢復了劇烈的跳動,輕聲應道,

  「是,爹輸了!過些日子,爹再給你禮物!」

  「帶爹去見你娘吧!」

  質辛突然抬手掩住了嘴,他怎麼忘了,急忙湊近天之厲耳邊,小聲道,「爹!娘躺在祭臺上睡著了!」

  說著想到了方才聽到的話,黑瞳中突然湧起激動興奮,更加貼近了天之厲,「再告訴你個大秘密,娘肚子裡有質辛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了,一定要好好睡覺,小弟弟小妹妹才能長大陪質辛玩兒!義父不讓我大聲說話,怕把娘吵醒,所以爹你一會兒見到娘也千萬別大聲


第69章 劫後相見

  「天之厲!」

  「大哥!」

  「大哥!」

  「天之厲!」

  ……

  此起彼伏地激動喊聲瞬間驅散了禁地緊張肅氛,幾人抬眸興奮看向終於歸來之人。

  天之厲看著他們安然心神微松,眸光隨即穿透眾人,定定凝向了祭臺上靜靜安睡的天之佛。

  絲毫不曾停頓的步伐,直直沖著她邁上高階,一步快過一步,越來越近,越來越重,毫不猶豫踏出了滿地思念和眷戀。

  天人永隔的不能承受之痛,他嘗夠了!

  一次,僅此一次,

  他絕不對不會再嘗第二次!

  緞君衡見他面色倏然變化,眸色一變,急忙拉過質辛向外離去,眾人會意隨之輕步退到禁地走廊。

  短短的一段臺階,未有片刻他卻覺走了仿如千萬年之久。

  終於站在了祭台旁,天之厲視線緊緊鎖著眼前安然無恙的天之佛,強忍的急切痛澀倏然逼紅了雙眸,猛得俯身將天之佛死死摟在了懷中。

  一夜的生離死別竟是這般地寒心透骨!

  活著!樓至,只要你活著!吾什麼都不求了!

  一滴灼熱的王者之淚悄無聲息順著緊闔的眸角滑落,滴答一聲回蕩在靜謐的禁地中。

  祭台頓起微不可見的柔光,無聲無息吸收了淚水。

  天之佛不舒服的蹙了蹙眉,不知咕噥一聲什麼,抵在二人身前的手微動,似是感受到了熟悉之人的氣息,朦朦朧朧睜開了睡眼,

  「天之厲!」

  天之佛一怔,等待許久的喜悅登時蔓延出來,「你終於從罪牆回來了?」

  「為何不把吾叫醒?吾等了許久,一直不見你回來,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天之厲一震,怎會如此?忙壓下眼底濕意,回眸看向欣色懊惱的她,嗓音難抑沙啞:

  「覺得怎樣?要不要再睡會兒?吾在這裡坐著陪你!」

  天之佛剛要說話,腦際突然一陣疼痛,散發的頭下意識緊緊靠在了天之厲懷裡,

  「怎麼了?」

  天之厲心底一驚,驚懼按住了她的額角,輸功紓解。

  「無事!估計睡久了頭疼!」疼痛疾閃而過,恍若未曾有過,天之佛恍惚闔了闔眼,按下他的手,意有所指挑眉道,「那幾日睡久便會有此情形,你現在還要堅持讓吾再睡?」

  「隨你和孩子喜歡!」

  天之厲扶著她緩緩從祭臺上起身,眸底凝重一閃而過,她的記憶怎會只停留在自己去罪牆?

  天之佛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荒神禁地,眉心一擰,促聲道:「吾怎會在此?發生了什麼事?」

  厲族之規,若非祭典,平日進入此地只會是為避險之用,難道?

  天之厲凝視著她心底沉重,猶豫了片刻才斟酌道,「吾亦剛回到異誕之脈!只見城牆破碎,雙天寢宮被燒,定是被人入侵過,到底發生何事,具體情形還須問過緞君衡、劫塵、咎殃他們三人才知!」

  「這!」天之佛驚得眸色一震,心緒頓時沉到了深淵。

  有人入侵異誕之脈,厲族現今隱身異誕之脈並未在江湖上有何動靜,世人已多半忘卻他們之存在,不可能招人逼殺。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她的原因,招致了武林正道或是天佛原鄉攻擊。

  「立刻把你的想法給吾埋葬了!」天之厲眸色沉怒,一把將僵立在地的她緊緊扣回自己懷裡,厲色急怒,「你若再敢自責,吾立刻率兵滅了天佛原鄉!一報城破之辱!」

  天之佛眸色一變,「吾!」

  天之厲死死盯著她,「吾不能失去你!樓至!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若非劫塵他們,你已經被……你讓吾……」

  天之厲說到此處,共命棲慘像閃過,眸底一痛,嘴唇輕顫著聲音越來越啞,

  「吾竟然不能護你周全!吾決不允許,決不允許……」

  天之佛心頭相似的絕望襲來,心神一慌,急忙回手將絕望糾纏的他回擁臂間,「天之厲!吾完好無虞在你身邊,吾在這裡好好的!你別這樣!你如此吾心裡難受!」

  語落心底的絕望不減反增,感應到此,天之佛的眸光一澀陡然泛起淚意,嵌入他滲血背後的手指鎖緊,讓二人的胸口緊緊貼在了一起,

  「天之厲,你感覺到了沒有?吾的心很痛,像你一樣痛,它不會停止的疼痛,吾會讓它一直痛下去。除非哪日你的心不再會因吾而痛,否則,吾絕不會棄你而去。」

  你在罪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絕望痛不欲生,又是因為吾?又是因為吾!這全是吾的錯,吾怎能讓你如此痛苦,怎能……

  天之厲良久後才微微拉開二人間的距離,抬手擦去她眼角淚水,眸光泛紅,啞聲道,「吾今日自私一次,便讓你的心一直痛下去,不管你是否願意。縱使你會怪吾,吾亦絕不改變決定。」

  「霸道!」天之佛含淚澀然輕笑,抬手按在他心口,「你的心豈不是亦要一直隨吾痛著,沒想到吾竟愛上了個思維異常之人!」

  「樓至,異常只因為是你!」天之厲啞聲說罷,垂首輕顫著落吻在她盈淚的眼瞼,再抬眸時深邃的黑瞳緊緊鎖著她的每一絲神色變化,眨眼的功夫都不願錯過。

  天之佛心頭澀然,手指上方才觸摸到的驚駭血色只能顫抖著暫時壓下,靜靜對上他的深眸,任由他貪婪看著自己,這樣的日子他們二人過一日少一日。

  今日他心上的傷治不好,身上的傷縱使治好依舊會繼續潰爛下去,不死,不休。

  「義父!爹和娘在幹嘛呢?為什麼把我們全趕出來了?」

  質辛不時探頭往遠處的祭台觀望,可惜太遠什麼都看不到,只能鬱悶地看著緞君衡,咕噥道,「不就是看娘睡覺嘛,我看娘睡覺,大家都可以在,為什麼爹看,我們就得離開?」

  緞君衡一窒,眸光不自然閃了閃,「呃,是義父覺得裡面太擠了,才帶你出來,可是沒想到你姑姑、叔叔也跟出來了!」

  質辛才不信,擰眉看向野胡禪,「大鬍子叔叔,你是嫌裡面太擠了出來的?」

  野胡禪眸光呵呵閃了閃,不假思索應道,「嗯!」

  咎殃想到裡面的情形,心頭輕鬆之下,凝重的面色亦不由露出了喟歎輕笑。

  「質辛,我們也是嫌太擠了!」 劫塵瞥了眼笑得意味不明的咎殃,胳膊肘急忙一頂,「笑什麼笑,再繼續笑下去,質辛又發現不對勁兒了!到時候你給解釋?」

  咎殃得意挑挑眉,不假思索點頭,「我解釋!這是吾的專長。」

  已經解釋了小弟弟妹妹怎麼來的問題,天下間應該沒有比這更麻煩的問題了!

  荒神禁地入口突然又是一陣響動,幾人登時抬眸望去。

  「劍布衣!」

  「師兄!你終於回來了?」三千緊繃的神經總算松了下來,急忙飛身貼近了他身邊,幸好爹娘一直沒有想起問她,要不然她就慘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說謊還不露餡兒。

  「天之厲呢?」劍布衣追得氣喘吁吁,歇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緞君衡見他神色中微帶著著急,擰眉道,「正和天之佛在裡面,有什麼事嗎?」

  「天之佛醒了?」劍布衣眸色一頓,擔憂問道。

  咎殃眉心蹙了蹙,「看大哥急切的模樣,大嫂肯定會被弄醒,你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吾只希望是因追不上天之厲氣的,而非其他原因!」

  劍布衣無奈沉聲一歎,「但願天之佛別嚇著他!」

  劫塵狐疑盯著他,「此話何意?」

  劍布衣抬眸掃過幾人,「吾可以告訴你們,但莫問緣由。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天之佛記憶中並無昨夜佛鄉之人進攻之事!」

  「怎會?」緞君衡急忙控靈暫時抑制了質辛的聽力,詫異問道。

  劫塵和咎殃忽的對視,難道是因為昨夜的那股異光影響?

  事已至此,天之厲定然能應對,是他多操心了!

  劍布衣緩和神色道,「其實此事亦無甚重要,無須過濾,當務之急,是要如何統一口徑向她解說昨夜之事。吾想天之厲多方顧慮定然不會如實相告。」

  劫塵、咎殃和野胡禪不約而同看向緞君衡,

  「交給你了!」

  緞君衡一僵,苦笑頷首,「苦差事果然到了哪兒都逃不過!」

  「能者多勞!」咎殃萬分信任,「你定然能給出一個符合天之厲想法又不讓天之佛懷疑的答案!我們會守口如瓶的!」

  眾人抬眸間怔了怔,他們怎麼出來了?

  「大哥!大嫂!」

  「爹!娘!」

  「天之厲!天之佛!」

  天之厲扶著與昨夜未曾有任何變化的天之佛緩步走近走廊,「如今全部安全,我們即刻離開此處!」

  「離開?」野胡禪一愣,擰眉道,「去哪裡?你們的寢宮已經燒成了廢墟!臭……呃,樓至韋馱現在的身子受不得勞累,你們到哪裡歇著?總不能坐在露天地上吧!」

  「大師放心,你隨著大哥走,保證大嫂有住的地方!」劫塵和咎殃看天之厲無奈吃癟的神色,斂笑認真看向野胡禪,「異誕之脈什麼都不缺,住處更不在話下!」

  三千看看幾人詭異的神色,藍瞳倏然一亮恍然大悟,「野胡禪叔叔,難怪只要是你到異誕之脈,大伯父必然準備好幾個住處,讓你隨意挑著住。她還納悶大伯母的其他好友並沒有這種待遇啊!原來根源在這裡。」

  天之佛擰眉盯著一意孤行的天之厲,「去那裡還須一段時辰,先治你背後的傷!太極之氣創傷非是一時可治癒!」

  天之厲搖頭反對,「先安置你為重,其他稍後再言!」

  「至少先壓制住!以後再想法找到適合容器將其匯出附著!」天之佛見到野胡禪在,眸色一喜,反手扣住天之厲的胳膊,強言道,「師弟!你站到天之厲身後!聽吾招式照做!」

  野胡禪疾步走到天之厲身後,卻不料眼前所見震得眸色一僵。

  「怎會是臭老禿的佛力!」

  被浩然佛力籠罩的太極之氣與厲族特殊功體相抗,導致傷口遲遲不能癒合,血肉竟開始有潰爛之像。

  天之佛澀然看向天之厲,沒想到千年前二人為敵時,她為徹底消滅他而用佛力蓄養的太極之氣此時竟然會傷了他,她早已將此事忽視,若是當初早些將此氣取走今時也至於為人所用傷了他。

  只是他怎會去了共命棲?又怎麼會受到太極之氣攻擊?

  天之厲想起方才她說的太極之氣根源,眸底柔色一閃,抬手按住她的手,「莫自責!因緣際會之事!詳細說來,吾也有一半責任,若那時不曾與你為敵,太極之氣便不會存在!」

  「天之厲,不為敵,吾現在還是天佛原鄉最高象徵天之佛!」樓至韋馱見他不再抗拒治傷,抬眸意有所指看了他一眼,轉向野胡禪,「師弟!先提功少光辟晦匯出他傷口內污穢!」

  「嗯!」 野胡禪一臂高揚,一臂下旋,禁地內陡然佛光大熾,佛力源源不斷湧進傷口,刺目污穢頃刻間消失,潰爛的血肉亦開始恢復生機。

  劍布衣擰眉凝視佛光籠罩的天之厲,只能暫時壓下心底疑問,「他難道去見過血傀師?從未來倒溯穿越至此時劍上所附著的太極之氣已經被血傀師所取。可是共命棲混沌玄母之上還有這個時代的太極之氣,他到底是被哪個所傷?歷史上只簡略言天之厲被太極之氣傷過,可沒想到自己失憶,讓此事多了另一種可能的原因!只希望不要因此事對歷史造成影響!」

  天之佛見傷口好轉,眸色頓喜,「師弟,糅合無量光寂、極光淨土遍法音、少淨破障、無量淨樂四佛招,立刻將佛力和太極之氣同時壓制!」

  野胡禪頓時功體蒙提,雙掌吸納禁地四方風氣,凝然流轉成浩瀚天然佛力,轟然推掌打入天之厲體內。

  天之厲急忙提功壓制外力侵入時自動抗衡的王厲之氣,霎時一陣金色暗綠氣旋交融,震得荒神禁地微微動盪。

  確認太極之氣徹底被壓制,天之佛才松了口氣,

  「立刻收掌!」

  野胡禪緊繃的神經頓松,收回掌後擦了擦頭上滲出的汗,呵呵一笑看向天之佛慶倖道,「我咧,幸虧只是前五招!要是用到最後三招,我只能趴下了!」

  天之佛無奈搖搖頭。

  「隨吾走!」

  天之厲臂小心地扶著她凝眸掃過眾人,將他們向異誕之脈影藏的秘密之地走去。

  野胡禪不解地看向走在後面的咎殃,「既然有地方,你們為何不直接去?在那裡養傷調息總比在此強!」

  咎殃扶著劫塵自動走到了眾人之後,以防他們走錯路,「那裡只有厲族之王天之厲才能打開!我們只知道地方,無法進去。」

  眾人離開的荒神禁地漸入靜謐,突然一聲沉猛威嚴之聲回蕩在祭台之上。

  「天之厲,太讓吾失望了,珍貴的王厲之淚居然被你如此浪費!」

  「呵!有何可氣的?依你看來怎麼便不算浪費?」 出乎預料的一聲好笑聲傳出,驚得那人突然息了聲,「是不是也要天之佛同時奉陪上一滴淚,然後掉入祭台中讓你看二人好戲便不算?」

  ……

  「你何時醒得?吾困了,陪吾去睡會兒!」

  突然的死寂,

  「如何?」

  「為何這上百萬年,吾都不曾知道你還需要睡覺?」

  「剛剛發現!不許再問,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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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隱地初現

  「就這兒?」

  野胡禪擰眉瞪向天之厲,

  「這不是燒成廢墟的雙天寢宮?你就打算讓樓至韋馱住這兒?」

  「師弟!戒躁!」 天之佛掃過野胡禪看向天之厲,「從哪裡進去?」

  天之厲不假思索以指插入心口,抽出一滴王厲精血,提掌對天煞地,霎時強勢王厲氣渦翻卷,天地風雲頓變,野胡禪和緞君衡眸色驟驚,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巨變。

  傾頹的雙天寢宮轟隆隆被連根拔起,沖天直上,巍峨佇立半空,不曾帶起一絲塵灰。

  黑色十九和質辛驚訝瞪大了眼睛,

  「怎會!」

  「地下有金子!」

  只見黑色厲氛和金色浩光奪地而出,盤旋繚繞成一道雲氣無間通道,明媚日光頃刻間黯然失色。

  「眾人進入!」

  天之厲扶著天之佛緩步進入,輕踏祥雲,一步一步向荒神曾經造出的地下宮殿而去。

  待眾人全部進入後,燒毀一半的雙天寢宮緩緩又落回原處,看不出一絲動過的痕跡,更不會有人想到在它底下,有一座不亞於異誕之脈的宏偉氣勢地下宮殿。

  質辛又激動又害怕地看著腳下雲氣,不由死死摟住了緞君衡的脖子。

  緞君衡安撫地抱緊他,「莫害怕!」

  質辛小聲道,「義父,我緊緊抱著你,省得一會兒把你漏下去。娘那會兒說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那會兒?」緞君衡一愣,詫異道,「你娘何時帶你來過這兒?」

  質辛看向他眯眼一笑,高興道,「前些時候啊,我和爹找到了失憶的娘。我騙娘說爹不知道我出來,天佛娘怕我一個人危險,答應把我送回異誕之脈。路上有一個化外之天,天佛娘帶著我飛到那麼高那麼高的地方,「說著指著腳下,「到處都是這種七彩流雲。」

  就是這雲看著有些慎得慌,輕飄飄的估計能把人漏下去!

  走在前面的天之佛身子一僵,刷的抬眸無語瞪向天之厲,「騙吾,都是你教的好兒子!」

  天之厲眸底笑意一閃,橫抵在她腰間的手頓緊,「也是你的!」

  天之佛強裝的生氣終究憋不住,輕聲笑了出來,身子靠在了他懷裡,想起往事,「是你告訴他說天底下姓天的便是他娘?」

  「怎會!一定是咎殃所說!」天之厲不假思索否定,這種漏洞百出的話絕對不是他說出的。

  身後的咎殃步子一歪,滿眼錯愕。

  大哥,六月飛雪啊!我冤死了,帽子怎能這樣亂扣!

  明明是你解封後某日在王殿無意中說了天之佛三個字,還加了個天下唯一,不巧被質辛聽到問你天之佛是誰,你說是他娘,質辛問你天底下姓天這個人就是他娘嗎?結果你看著像大嫂的質辛神思恍惚便「嗯」了一聲。

  你不記得也不能安在我身上啊!

  劫塵看向他,抬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在大哥心目中還是很重要的!你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咎殃欲哭無淚,劫塵,吾是背黑鍋的!

  劫塵挑了挑眉,眼光示意他的嘴。

  如此言語確實比較像是你說的!不過放心,吾知曉真相,不會冤枉你!

  咎殃沮喪眸色一變轉而歡喜,只要你知道就足夠了!

  總算保住了在劫塵眼中的英明形象!

  三千和劍布衣面面相覷,好笑的眨了眨眼睛。

  爹啊,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哪兒有這麼冤,這麼嚴重,為了讓娘每時每刻都支持你的想法,你可真是不放過任何有利機會!

  咎殃只覺一股熱辣辣的眼神盯著自己,刷的回眸挑眉看向又不知何時走到身後的三千和劍布衣,是他們盯著?

  三千眸色瞬間恢復了正常,忍著笑一本正經關心道,「哥哥有什麼事嗎?」

  看來不像是他們?又不是緞君衡他們,那一定是錯覺。咎殃扯了個笑容,「無事!」又回眸繼續凝神聽著前方走著的二人還說什麼。

  天之佛望著越來越近的地下宮殿,想起青蕪堤他一言一行,不由好笑看向天之厲,「若非青蕪堤那三日,吾竟還不知你說起謊話來是臉不紅心不跳,而且振振有詞,一副童叟無欺絕對可信的模樣。」

  其實,樓至,是你相信吾!縱使封印記憶潛意識亦不會懷疑吾之言語。

  柔情溫暖閃過心頭,天之厲看著天之佛出口的話卻是變了另一番情形,「那時你無記憶,若坦率直言,說你是吾天之厲的妻子,吾兒質辛的娘親,只知道自己是天之佛樓至韋馱的你會是何種反應?」

  話音落後,天之厲期待地凝視著等她的回答。

  靜謐蔓延片刻,通道之中突然爆出一聲厲怒之聲。

  「極光淨土遍法音!」天之佛面色驟變,起招便是禪天九定招式,怒掌直擊天之厲心口,「壞吾名譽!該死!」

  身後的幾人面色駭得步子一僵,

  「大嫂!」

  「大哥!」

  天之厲呼息頓變,身子晃了晃,步子卻是定立在地,擦擦嘴角,

  「心甘情願受你一掌,證明吾並未胡言!你若不信……」

  「收回你的話!」天之佛怒掌提功,厲色打斷他的話,「否則吾取你性命!」

  天之厲抬手按住她的手,壓下心口翻湧的氣血搖搖頭,「你確實是吾妻子,吾兒之娘親!打死吾,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用你的命去證明!」天之佛怒色掌上又添一掌。

  「吾就是死了,你也還是吾妻!」

  天之厲眸色一凝,倏然雙手提功,幕然將按掌在身上的天之佛緊緊壓制在懷裡。

  天之佛渾身功力倏然再也使不出來,「狂徒!放手!」

  天之厲淡淡道,「吾想到一個更好的證明辦法!」

  天之佛眸底怒氣更甚。

  「氣壞了身子,吾會擔憂的!」天之厲安撫一笑,「再有一個吾的孩子!是不是就鐵證如山了?」

  「放肆!」天之佛渾身僵硬,想要豁命提功掙脫眼前之人的控制。

  一時二人關係僵持難解,逼上了熾熱極端。

  「爹!娘!」

  突然一聲疑惑之聲震得二人面色登時僵住。

  天之佛和天之厲急忙收回對陣的假想神色,放鬆互鬥的手腳,不約而同看向緞君衡懷中的質辛,

  「有什麼事嗎?」

  緞君衡急忙抬手掩住質辛的口,咳了咳,和聲道,

  「無事!你們繼續,莫要分神。有事的話,吾會幫他解決!」

  質辛嗚嗚咽咽擰眉瞪著緞君衡,「義父,你為什麼堵住我的嘴啊!」

  「不為什麼!」緞君衡回眸無辜眨了眨眼。

  「哦。」

  天之厲和天之佛對視一眼,並未覺得他們方才行為有多令人懼怕,回身之後仿如無事繼續前行。

  劫塵抬手擦了擦驚出的冷汗,蒼白地面色恢復正常,才收回了緊盯著二人的擔憂視線。

  大哥,樓至大嫂雖沒有功力,可那掌也是貨真價實的手打上去的啊,你不疼就算了,可假想另一種相見可能情形好歹通知他們一聲,他們的心昨夜已經嚇得夠嗆了!

  咎殃加大了攙扶劫塵的手勁兒,垂眸輕笑道,「這下終於相信了吧,吾剛讓你別擔心,你還不信吾。他們一時興起完全是夫妻情趣,我們要麼當沒看見,要麼看見了就閉嘴認真看著。 劫後餘生,大哥大嫂如此緩和心緒,不妨就當個忠實的看客,我們亦可乘機放鬆放鬆。以後的日子還不知會怎樣!」

  劫塵微微頷首。

  天之佛繼續走動的步子突然一頓,手急忙按在了隱動微疼的腹部。

  天之厲眸色驟變,低聲道,「怎麼了?」

  腹中動靜又不滿的持續了半晌,天之佛垂眸無奈輕動手指按了按她/他方才動過的地方,「還早的很,你著急也沒用,耐心待著。」

  天之厲眸色這才放緩,「可有什麼異常?」

  天之佛側眸搖搖頭,「無礙!你也知道,昨日他突然動的厲害了些!」

  「質辛當初也是這般?」天之厲直覺問道。

  天之佛沉默片刻後看向他,「吾可以說,但你莫擔心。」

  「嗯!」

  天之佛道:「質辛在吾腹中足足三個月後才成形,五月時方有動靜,如苦境普通凡人一般。」

  天之厲扶著她腰的手突然一緊,「你的意思?」

  「此子只有短短十五日便孕育成形,二十日有動靜!不過你放心,他在吾腹中健壯的很」,天之佛說到此眸底複雜一閃而過,到誕他根本不需要十個月,依此種情形四五個月可能便……

  「這!」天之厲眉心皺了皺,回想所有知曉的厲族誕生之人,並無這種狀況,一時手足無措,「吾該如何?」

  天之佛壓下心底凝思,抬眸安撫輕笑,「除了無法大概預知他之誕辰,其他與質辛並無區別,莫要擔心,吾對此心中有數。到時等吾有所感便告知你,你也可通知緞君衡,為他化斷滅無幻復活之用。」

  天之厲扶著她當機立斷決定,「除了罪牆之事外,以後吾一步都不會離開異誕之脈!吾不在時,讓劫塵和你在一起。」

  「可!」天之佛還要說話。

  天之厲垂眸緊緊凝視著她沉聲威嚴,「安心修養,平安將你吾的孩子誕下,以後這世上,再無人能攻進異誕之脈!」

  縱使天佛原鄉出動所有人,再加上血傀師!

  暗沉遼遠的恭敬低鳴突然回蕩在黑金氣旋通道之中。

  眾人停下步子,凝眸注視天之厲運使王厲特殊功力,緩緩推動重如萬鈞蘊藏荒神之力的金石之門。

  荒神之力感受到與之契合漸漸融合的王厲之氣,震盪起一片地動山搖的轟鳴,陡然化作一縷光束直直沖散天之厲功力,攝入他內元。

  霎時浩瀚刺目逼人異光將他和近在咫尺的天之佛籠罩。

  劫塵、咎殃、緞君衡、野胡禪、劍布衣和三千眸光一震,又是這道異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之佛腹中胎兒竟然開始劇烈動彈,異光霎時被分成兩股,一股被天之厲所吸收,另一股被天之佛吸收進體內,確切的說是被腹中胎兒吸收,算是對胎兒損耗的補償,本來這股異光只該由天之厲吸收。

  天之厲見狀,似是想到了什麼,眸色震喜閃過,急忙運功抵抗自己吸收異光,並竭力逼出吸收的異光,想全部讓予天之佛,然異光歸屬自有其定數和用意,容不得他為所欲為。

  異光消失之後,才露出了地下宮殿的真面目。天之佛腹中胎兒一動便有的疼痛感亦因之消失無蹤。


第71章 天厲憤怒

  世外桃源?洞天福地?天外瑤池?

  「呀喳!天之厲!居然是這麼個山清水秀的出塵聖靈寶地!你將這經常沒人住的地方還修得宮闕綿延,氣派威嚴,」野胡禪好不容易才闔住震驚長大的嘴,「比毀掉的上面好了何止千百倍啊!」

  緞君衡詫異望著,眸底讚歎難抑,造此地之人絕非凡俗,只是他如此而為目的又是為何?

  質辛好奇掙扎著從緞君衡懷裡下來,直接走進地下綿延不絕的另一處異誕之脈,回眸沖著天之厲喊道,「我以後就住這裡,再也不離開了!」

  天之厲撫頜輕笑道,「可以,只不過你要一個人在此住著,以後我們還是會回去上面的!」

  「啊?」激動一僵,質辛癟了癟嘴,沮喪地走回去牽住天之佛的手,「那算了,我還是要和娘在一起!」

  天之佛反手扣住他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犯困的太陽穴,「暫時不會回去,住在這裡的日子,你可以將這裡所有地方都看看!」

  「真的?」質辛刷的抬眸看向天之厲,「爹,是嗎?」

  「是!」天之厲回眸見天之佛面色又帶了倦意,心頭凝重更甚,頷首點點頭後,看向眾人,「此處進入雖艱難,但只要進入以後出入便可隨意,除非吾再次用荒神異力將此封印!」

  緞君衡凝視天之佛氣色又有異變,出聲道:「你先帶天之佛去休息,此處與地上地勢寢宮方位佈置一樣,我們可自行安排。」

  質辛自覺放開了她的手,看向天之厲,「爹,你快去吧!娘和小弟弟小妹妹要睡覺。質辛會乖乖的,你不用擔心我!」

  天之厲意有所指看了緞君衡咎殃他們一眼,幾人會意頷首,隨即俯身抱起片刻間已經倚在自己懷中入睡的天之佛,疾步向地下的王者宮殿飛身而去。

  「大師!若不介意,便與吾住在一處?」緞君衡看向野胡禪,

  野胡禪哈哈一笑,「無須管吾,等確認樓至韋馱無事之後,吾便離開,繼續老任務,注意佛鄉動向!」

  劫塵若有所思看向三千,「你隨吾走吧!」

  「啊!」最害怕的還是發生了,三千嚇得一把緊緊揪住了劍布衣的胳膊,僵硬地扯著嘴角,「姐姐,這五日來我想了想,還是想和師兄住在一起,畢竟與你住著多有不便!」

  「什麼!」咎殃眉心皺成了一團,截斷了她的話,「你跟劍布衣住一起才叫多有不便!」

  三千恨不得吞了自己舌頭,看向劍布衣求救。

  師兄!要被發現了!萬一娘問起來我怎麼回答?你看娘那精光暗藏的眼神,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劍布衣垂眸暗語:「稍安勿躁!」

  咎殃登時將矛頭指向不主動表態的劍布衣,「她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劍布衣,人家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嗯,就算是你的師妹,你也不能跟她同住一室吧!」

  劍布衣眸光閃了閃,故意看向他挑眉,「冰無漪,吾好似並未說過要和她同住一室,畢竟這裡如此多寢殿,隨便找一處都可以住!而且,一座寢殿中也不止一處臥房,吾豈是那般登徒子,人好以己度人,難道按照你的推測,與吾默相交為好友的你竟是……」

  「呃!」咎殃一窒,眸光僵了僵,急忙打斷他的話,哈哈笑道:「劍布衣,吾的人品你是最瞭解,就像吾知道你的人品。尤其是女子方面,吾對你放心的很。」

  自己似乎是激動了點兒,他說的確實是。

  劍布衣微微一笑。

  咎殃面上的喜色突然一肅,斬釘截鐵,「但!除了三千!」

  劍布衣眸光頓僵。

  三千可憐兮兮對著劍布衣報以同情眸光,師兄,我們真可憐,你攤著了這個師父,吾攤著了這麼個爹。爹的難纏原來從現在就已經有了,難怪未來會對自己管得那麼嚴!

  劫塵紅眸輕輕一閃,已有計較,心底的疑問以後勢必定要問個清楚,隨即放棄歎氣若有所思道,「三千,既然不願,吾亦不勉強,你想要住在何處?自己在眾宮殿中挑選。」

  三千緊繃的心神一松,放鬆的按了按心口,高興抬眸望去,不假思索直指內中自己每次從江山美人亭回到異誕之脈便會住的寢殿,「就那裡!」

  劫塵抬眸望了一眼,隨即貼近咎殃耳邊無聲低於語幾句,咎殃詫異一怔後,眸底倏然露出盎然笑意,若有所思看向三千。

  三千被他盯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不覺越發挨近了劍布衣。

  咎殃聽罷回身提功按掌輸送了部分功力進入劫塵體內。

  如此她可以自己安然回到寢殿。

  劍布衣只見咎殃不假思索走向自己,一手將三千攙住的手臂推開,溫和一笑,「你的師兄便住在吾的寢宮中了。」

  說著咎殃乘著劍布衣未回神,登時蒙提功體直接拽著他化光消失,向他的住處帶去。

  劫塵看向三千,「吾也走了!改日再見!」

  三千錯愕地看著周圍突然空無一人,怎麼把她一個人留著了?

  師兄!爹!娘!你們不管我了?

  鬱悶地望向遠處自己挑選的寢殿,三千歎口氣,只能自力更生。

  一陣銀藍色光芒柔和閃過,紛紛擾擾的入口處再也不見人聲。

  天之厲身上射出一道起勁兒輕聲打開了宮門,將天之佛抱著放在床上。

  天之佛眼瞼動了動,透過眯起的眸縫望著天之厲,含含糊糊道,「吾怎麼又睡著了?」

  天之厲斂起眸底凝思,低聲道,「想睡便睡吧,不必撐著!」

  「你不必…守著…吾!異誕…之脈…尚…有許多事……」天之佛闔眼斷斷續續言語,強打著精神。

  天之厲將床邊便有的錦被拉起蓋在她身上,「你睡著了吾再離開!」

  「嗯!」天之佛語落,鼻息漸漸平穩和緩,沉沉睡著。

  天之厲凝眸抬手輕覆在她腹上,底下的心跳聲蓬勃有力,竟比先前多了一道隱隱抵抗外力傷害的雄渾厲氛。

  這道神祖留下的異力似是為保護孩子才會如此,難道孩子的異常生長有什麼問題?這本是王厲開啟和再次封印宮殿時所需的力量,他竟不知這道異光會有這般功用,而且會主動轉化為柔力讓孩子吸收。

  可既然對孩子好,為何樓至吸收異光後會突然如此昏昏欲睡?

  緞君衡見黑色十九帶著質辛離去後,才化光離開,直往地下宮殿中的王殿飛去。

  咎殃帶著劍布衣回到了自己寢殿,

  「記住路!吾相信你不需要吾再給你帶一次!」

  、

  劍布衣眸底還有些擔憂三千,回首遙望。

  咎殃直接掰回了他的腦袋,意有所指挑眉道,「你的小師妹有劫塵看顧!放你的心!吾再為你破一次例,讓你自己挑間臥房。」

  「客氣!」劍布衣若有所思看著他道,「隨意就好!吾和三千協助你們處理好剩下戰後事宜後,便離開!依照厲族辦事的速度,我們估計待不了幾日。」

  「哼!」咎殃死勁兒揪著他的衣袖,含著意味不明的奸笑咬牙道,「劍布衣,吾還沒和你算爽約的那筆帳,你以為自己走得了?便是我不跟你算,天之厲也不會讓你走!別怪吾沒提醒你,好好想想怎麼對大哥交代你預測未來之能力。」

  「大哥!」

  「天之厲!」

  幾人各自在寢殿中收拾好,便遵照方才指示如實而至地下王殿。

  天之厲從王座旁側身回眸看向幾乎同時步入的緞君衡、劫塵、咎殃和劍布衣,

  「入座吧!」

  緞君衡這才注意到比地上更宏偉的王殿中,入地深嵌四把黑石玉座,金色厲族神獸張牙舞爪駕雲而飛,盤旋在玉椅每一處紋理間,隱隱散發著迫人金光。

  「怎會只有四把?」

  天之厲緩緩坐在王座之上,「因人而生!」

  話音剛落,緞君衡只見天之厲掌勁兒一揮,凝出似有多了一人的情形,壯闊的王殿感應到,曬時金光奪目,於空曠處又現出一把玉座。

  原來如此!

  四人見天之厲入座後才舉步坐在浮現他們名字的黑石玉座上。

  天之厲深邃逼人黑眸掃向四人,

  「吾要知曉吾不在時異誕之脈到底發生何事!」

  眾人眸色頓肅,咎殃先一步起身,劫塵便未動,「吾來說!」

  「那日夜裡,吾和劫塵正在城池等待五日後要到的劍布衣 ……」

  平靜地敘述,卻是擋不住話語中透露出的慘烈血雨腥風,清冷的嗓音緩緩回蕩在王殿各處,

  「後來,吾將凡七夜和霎無樓引至另一處,最終功力不敵被擒。當時本以為他們會就地格殺,卻不料空中傳出侵入腹地的審座厲聲命令,劫塵困住審座的陣法竟未能支撐多久被破,守衛城池的兵卒多數葬身,吾和劫塵被押到了雙天寢宮。」

  天之厲手指不由扣緊了王座,「黑色十九並未來得及將樓至帶走?」

  咎殃眸底凝重輕輕頷首,自責道,「若是我和劫塵能再多拖延一時,或許……」

  「咎殃,樓至不能出事,你們也一樣!」天之厲厲色打斷了他的話。

  咎殃心頭溫暖,斂眉低聲咬道,「大哥,我知道!可……」

  「沒有可是!」天之厲斬釘截鐵道。

  緞君衡眸色一凝,打斷了二人的話,看向天之厲,意有所指道,「不過在此期間曾有兩名厲族將士提前於咎殃來報信,若非此人,恐怕吾也不能將質辛安全帶離安置。另一個去雙天寢宮報信之人因結界阻攔無法進去,不過依天之佛個性,想必她知道了真情,定也不會獨自離去。」

  天之厲沉眸看向咎殃和劫塵,「找出二人!若他們倖免於難,帶來見吾!厲族絕不忽視任何一人功勞。其他死喪之人全部登名造冊,祭靈位于英靈台。等風波過後,元種八厲親自祭奠。」

  二人肅穆頷首,「是!」

  天之厲指上王厲之戒利光一閃,繼續方才中斷之事:「寢宮有吾特設結界,矩業烽曇定然無法破除。」想起共命棲陰謀安排之事,天之厲沉眸盯著二人,「他對你們使了何種陰險手段威脅樓至就範?」

  「這!」

  王殿突然一陣晃動,天之厲接下來厲色恨怒的嗓音震得人心驚膽顫,

  「不許瞞吾!」

  「這!」劫塵和咎殃身子一僵,「大哥,其實也沒什麼!」

  大嫂那時已經在自責,你別再為此事而分神生氣了!

  「說!」天之厲冷聲道。

  「呃!就是以封鎖琵琶骨之法封鎖了我們二人功體,」咎殃身子一抖,面色急忙露出了輕鬆不在乎道,「大哥,完全是雕蟲小技,小人之舉,真的不值一提。」

  「劫塵!」天之厲利眸掃向她,「體內厲骨碎裂痕跡是矩業烽曇命人擊碎的!」

  話語雖是疑問,語氣卻是不容懷疑的斷然肯定。

  劫塵眸色一震,她已經利用厲族自體複生之法長好,怎會被看出來?

  「動手之人是誰?除了審座矩業烽曇,吾要知道其他人的名字!」

  咎殃在天之厲的威壓下屈服,只能一個一個如實吐出,

  「凡七夜,霎無樓,雲滄海、葦江渡……」

  天之厲聽罷突然沉默,闔起滿眼冷厲,半晌後再睜眸時竟是一轉變為平靜,看進二人眼底意有所指冷聲道,「佛鄉堅信因果迴圈、功德業報,將來你們二人莫要讓他們失望!切記與人為善,定要為他們斬斷這一樁惡業!也不枉他們此番費勁心機。」

  「呃!」劫塵和咎殃一怔,霎時明白過來,「是!」

  「你們那般情形下,樓至定然會不假思索走出,而天佛原鄉眾人本已勝券在握,可最終結果卻是昏迷在邊界處,後來到底又發生何事?你們如何逃過此劫?」

  天之厲眸底一絲微不可見的緊繃閃過,看著幾人緩緩啟唇。聲音中帶了絲難以抑制的餘悸,縱使天之佛此時正安睡在寢殿中。


第72章 未死之因

  劫塵和咎殃想起佛火攻擊那一瞬,那瞬的恐懼襲上,悸得心頭又是一陣緊縮,蒼白了面色。

  天之厲見此雙唇不由抿緊,袖中手指無意識插進了掌心,擰眉凝重盯著二人,等待他們面色恢復正常後才道,「一個字都不許漏下!」

  「你別和吾搶,還是由吾說!」咎殃掃過劫塵,看向天之厲,

  「大哥,審座並不知大嫂已沒有任何功力,吾到後來才反應過來,他目的根本不在以我們威脅大嫂,而是借此分散她注意力,以求最後能萬無一失緝拿。

  當時黑色十九情急之下提功壓制大嫂,不讓她邁出結界,可大嫂看到吾和劫塵慘狀,執意下與十九爭執,神思皆不曾注意審座。審座當機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天地五行火融合佛力,破天降下,一舉擊破結界!」

  天之厲瞳孔微縮。

  咎殃嘴唇輕顫道,「大嫂只來得急將十九一掌送出了結界外,回身間來不及避開,佛力五行火轟然直擊,當場將她吞噬,雙天寢宮如此付之一炬!」

  天之厲闔眼半晌後,才沙啞道,「後來又發生了何事……」

  咎殃凝眸看著王座之上的護衛神獸,一片火光燃過,幻化成了佛火焚燒的天之佛。

  被烈火噬掉的人,在火光佛力中漸漸現出了模糊的站立身形。

  曾經翻飛的金色紗衣再也飄不起一絲漣漪,守護蒼生的宏願今夜更是降落塵泥。

  天之佛忍淚透過火光望著劫塵、咎殃和異誕之脈,面色平靜得仿佛感受不到焚身的痛楚,熾熱烈火陡然猛竄,徹底遮蔽了眼前清形,思緒翻湧的腦海只留一片虛無,不敢讓心頭的那抹身影浮現。

  越燃越熾的佛火吞噬生機,誓要繞盡此天下污穢佛門有損蒼生之人。

  眾武僧看著佛火焚業,眸色肅然,全數合掌默念淨業五蓮清聖經。

  陡然劇痛自腹上席捲而來,天之佛平靜的面色登時碎裂,身子難抑地晃了晃,痛澀垂眸,顫抖著抬手輕輕撫在了腹上,緩緩輕動手指安撫著驚懼不安的孩子。

  娘險些忘了你,如今……你竟還沒個名字,無論是男是女,娘都給你取名叫曇兒吧。優曇一現,斂盡世間風華,這滌淨罪業之火,能洗清世間一切罪業,卻洗不去世間旖旎風華……你若能……呵,真想看看你的模樣……不知你會長得像誰……

  腹中配合一動,天之佛淚眼中泛出柔意,

  罪業嗎?你想知道?你是天下最淨之存在,有罪者唯吾,娘此生最大的罪業就是累你一同受此罪,累你爹和質辛傷心一世,若能滌淨此罪,娘亦無所求……

  曇兒再忍忍,很快便過去了,吾會永遠陪著你……

  聲聲暗語傾訴,天之佛垂下的眸底澀淚早已氾濫成災,烈火來不及蒸幹便又淌成了淚河。

  誰言焚身可無痛,只因未曾慟到錐心處。

  輕語不住,更烈的疼痛驟然穿透奇經八脈,天之佛身子募得一軟,鏗然跪倒在了地上。

  落淚的雙眸突然一黯,漸漸失了神采無力闔上,頸下衣裳依然被繼續滑落的傷淚沁濕,徒留腹間衣物褶皺攥在僵硬冰涼的手指間。

  想護難護,化作痛淚滿身,所護不容,唯祭雙命怒息氣平。

  狹隘愚昧的世間,只容得下狹隘愚昧,真實的慈悲,卻要被埋葬在熊熊烈火之中。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劫塵強忍的淚水刷的湧了出來,心神大創間幾近癲狂。

  咎殃含淚急忙將劫塵死死壓進懷裡,

  「莫要再看了!」

  本已凝結的琵琶骨傷口霎時血色噴湧而出。

  「吾不會再看了,不會了」,劫塵恍惚地聞著鼻下越來越重的血腥,低聲輕語,「雙眸無用,雙手無能,吾會用心記住今夜的仇恨……天佛原鄉!」

  終於能對佛鄉和天下眾生交代。

  審座平靜看著模糊身影接近僵死,一絲卸下重壓的輕鬆和亮光劃過。

  樓至韋馱!以佛火淨你罪業,是佛鄉對你最後的慈悲,再燒些時候,便能全功。

  鐵面無私的面上,無須同門之情,無須動容,一屆首判怒尊做到了執法不容情,執行不容私,才不愧己身之責。

  火光之中,天之佛跪倒的身子彭得一聲終究不支躺倒在了地上,雙手仍是死死地安撫在腹上,最後的執念只想要孩子感受她的溫暖,可惜只留一片冰涼。

  劫塵和咎殃聽到落地之聲,身子瞬間僵硬,再也泛不起一絲寧靜的漣漪。

  「咎殃,大嫂和侄兒一定很痛苦……大哥,你去哪兒了,你為什麼還不回來……」

  咎殃定定望著,神色一晃,似是看到了綿綿不絕的血色緩緩染紅了她□的衣裳和青石鋪就的地面,蒼白地嘴唇突然笑了笑,

  「莫擔心,他們不痛了,再也不會痛了,所有的痛苦都過去了…… 」

  劫塵湧出的淚水突然一窒,再也流不出,僵冷的雙眸瞬間凍結全身所有的感覺。

  審座看已死的天之佛雙手所護之姿勢,從常人修成現今佛身的他面色陡變,霎時怒火橫燒,厲色怒目。

  樓至韋馱,沒想到佛鄉一再給你機會,你竟當真如此不顧佛鄉聖譽,罔顧佛門戒律,一錯再錯,墮入無間魔道。

  此子先沾佛力再沾你魔業,必為十惡不赦之惡靈,吾決不容許隨你軀體一同執行五赦淨軀天罰。否則到時以佛力添加其戾氣,惡死之胎怨氣難消,留之禍害蒼生。

  決不能留!

  眸色冷凝,審座斷然口占佛音,

  「佛火赦令,斷息取胎,灰飛煙滅,六道不存!」

  天際突然佛雨普降,縈繞於天之佛腹部,旋轉盤繞間,陡化利刃,攜斬惡淨靈之光,直插腹中胎兒而去。

  「矩業烽曇!你該死!」

  咎殃痛吼出聲,登時咬舌,化出水厲之血,豁命聚了一絲功力,怒掌推開一時大意的凡七夜,飛身向高臺一把攥住佛韌揮向審座,「喪盡天良的偽佛!你連屍首都不放過!死來!」

  「放肆!」

  審座沉怒厲喝,翻掌力勁打向咎殃胸口,霎時將他震落高臺之下,彭得摔在地上。

  劫塵欲扶的身子被霎無樓一手凝功制住,登時又是兩聲震心碎骨之聲,「奸詐至極的厲族!」

  被推開的凡七夜擦了擦口角的血跡,一掌將咎殃制在自己身邊,合掌懺悔,「大慈大悲,阿彌陀佛,赦除此人迷障。施主,審座是好意,樓至韋馱腹中孽胎已死不除必成惡靈,危害天下蒼生以及你們厲族,此時借此佛火佛刀可消其怨氣,往生極樂!」

  咎殃眼眶炸裂,恨怒交加,震痛看著佛刀瞬間便要取孩子魂魄,絕望之下,張口死死咬住了凡七夜的手,眸底淚光血色痛湧。

  「禍害!你們才是禍害!你們都死去你們的極樂看看!」

  霎無樓一掌揮過震開了咎殃,厲色看向凡七夜,

  「對付此等惡徒,以惡制惡,何須佛法!」

  劫塵咽下了喉間再湧的血色,扶住了被震得險些倒地的咎殃,

  「怎樣?」

  「死不了!」

  咎殃絕望地看著佛刀穿透天之佛的衣裳,倏然回眸看向劫塵,低沉笑著擦去她嘴角的血,

  「你看,這就是大嫂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守護的天佛原鄉,我們千年前為何要聽她的話?為何不殺盡天佛原鄉這群禿驢!為何!為何?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聲持續不斷回蕩在火光繚繞的夜空,咎殃說著抬手掩住了劫塵已經幾近於癲狂的雙眸。

  只見佛火中的佛刀破體而入,直對胎心,霎時佛光大熾,刺目駭人。

  佛厲孽子魂飛魄散!

  佛光散去後,審座揮掌撤去了佛火,看向雲滄海、葦江渡,

  「去將樓至韋馱屍體帶走,即刻撤離!」

  「是!」

  雲滄海、葦江渡斂衣肅穆踏上高臺,就在俯身欲抬起樓至韋馱的刹那,眸色陡然駭變,急身翻轉飛空,卻還是被倏然凝形的利刃逼命直插心口鏗然墜地,血色翻湧震驚眾人。

  竟是本已消散在天之佛腹部的利刃!

  「要不是為了娘,我立刻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二人耳旁只聞虛無厲色,當場昏死過去。心口之刀若再進一分性命立喪。

  自荒神禁地霎時沖天飛來一道氣勢迫人的透明氣勁,直直灌注進天之佛腹部。、

  陡然一道開天闢地異光包圍天之佛,轟然爆炸般直沖夜空而上。

  審座猛提功體,厲怒橫對破空而下的利光。

  樓至韋馱!你竟然又沒死!

  眾武僧被利光刺地眼睛睜都睜不開,胸口壓迫下瞬間重傷,皆嘔出滿地鮮血。

  咎殃渾身顫動,難以置信地僵硬看著眼前巨變, 「這是?」

  「怎會!」 劫塵紅眸霎時恢復正常,震震望著雄渾異光不斷逼人而出的天之佛,不由站起了身子,緊緊激動地扣住咎殃的胳膊,渾身的疼痛皆忘在了腦後。

  「那日在荒神禁地的異光!」

  劫塵聽了咎殃呢喃,眸底震喜難抑,卻是死死壓在心底,「難道是神祖?」

  「大嫂一定沒事!」

  一股柔和氣勁兒霎時籠罩二人將他們護在其中,

  「娘沒事,我也沒事,姑姑、叔叔,你們也該放心睡覺了吧!」

  「什麼?」劫塵和咎殃驚得面色一變,未出口的難以置信隨著倒地昏睡的身子淹沒在異光中。

  咎殃不徐不疾說罷,抬眸看向中途突然闔住痛眸的天之厲,「我們昏迷前的事情便是這些。」

  天之厲緩緩睜開雙眸,凝重道,「是孩子和荒神禁地異光救了樓至?」

  咎殃想起劫塵交代,有所保留頷首,「當時沖天異光與我們每次祭祀之時祭台所現一模一樣,吾故做此推測!」

  「荒神禁地之事隨後再究,」天之厲看向劫塵和咎殃,「你們確定聽到了孩子出聲說話?」

  劫塵依舊不可置信,眸光驚喜,「千真萬確!喚吾和咎殃姑姑、叔叔,然後我們便莫名其妙的昏迷在地了。這之後的事還須緞君衡詳述。」

  緞君衡看向天之厲道,「幸得此子有此異稟救了天之佛一命,吾當時帶著十九欲要繼續往雙天寢宮看到底是和情形,陡然見沖天而起的異光壓迫之勢,本要回身閃躲卻發覺異光並無傷吾和十九之意,便急身繼續往寢宮而去。

  異光並未持續多久便消失不見。我們到時佛鄉之人已經全數昏迷重傷。而天之佛看似安然無恙,但是隱隱有不屬於她的靈力不穩,佛氣厲息更盤踞在腹部一直不消散。」

  「發生了何事?」天之厲急聲沉眸問。

  緞君衡道:「吾恐怕是孩子為救天之佛耗損了自身靈力,雖有咎殃口中的荒神異力相助,但他還是太弱小,操縱如此強大異能,靈力受損無法維持己身穩定,才會有天之佛腹上的紊亂情形來提醒我們。

  吾之控靈術並不能完全穩定她的情況,只能讓十九從旁動用功力將紊亂的佛氣厲息引順,吾必須一路操用控靈術穩定她之情形,便先將天之佛送回來了荒神禁地,只是在裡面發生一件奇異之事。」

  天之厲擰眉問道,「何事?」

  「我們甫進去,天之佛便直接被祭台莫名出現的異光包圍,控制躺在了祭台之上,光華持續了良久後才消失。不過天之佛和孩子的情形卻是穩定下拉,安然無恙!吾這才和十九繼續去救劫塵和咎殃……最後讓劍布衣在雙天寢宮等你。」

  劫塵聽了心頭突然閃過不好預感,急忙垂眸掩飾心底想法。

  照此情況,神祖此次相助定是通過孩子之體而發出實際神力。他既然知道此劫,為何不早些相助?而是在孩子動用了一部分靈力後才出現?是因為神力受制還是有其他目的?神祖對天之佛拯救厲族的態度不可能突然有變化,難道此舉亦與達成此目的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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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布計安排

  天之厲垂眸將諸事聯繫,沉默半晌後看向緞君衡,「樓至失憶而且方才在入口處昏睡可與此異力有關?」

  緞君衡斟酌二三不太確定道,「現在只能歸結為此因,其他還須以後多觀察她之身體變化,才能毫無疑問的確定到底是何原因。不過,此異光定然脫不了關係。」

  「此事吾會留心!」天之厲凝眸問到另一件決不能有閃失之事:「他化斷滅無幻內元可有受到波及?」

  緞君衡神色微松,「盡可放心,吾封印了密道絕不會有事!」

  天之厲交代道:「改日將其也轉移到地下宮殿!」

  「嗯!」

  沉默良久的咎殃突然想起雙天寢宮處的結界竟然會被破除,「大哥!你的結界破除之法本只在荒神禁地有記載,可佛鄉此次顯然是知道破除之法,且提前有所準備,這是怎麼回事?」

  劫塵補充疑惑道:「自從天之厲被封印後,我們厲族便銷聲匿跡,知曉異誕之脈和厲族的世人現在幾乎不存在,天佛原鄉此次是如何找到異誕之脈所在的地方?吾可以確定絕非是有內賊帶路!」

  天之厲眸底利光一閃,抬眸看向他們:「無須猜測,兩事皆是血傀師所為。」

  「又是血傀師!」 劍布衣眉心突然一皺。

  咎殃詫異道:「他還做過什麼?」

  劍布衣擰眉道:「吾當時失憶,如今回想,上次罪牆懺悔之事,被圍殺,亦是血傀師所設計!」

  劫塵眸光一閃,若有所思看向劍布衣,「要針對血傀師,必須瞭解他之全部。除了他曾是聖魔大戰締結契約時之僕鬼覺神知,你還知道些什麼我們所不知的東西?希望你能將可言說的告知我們。」

  劍布衣頷首,看向眾人道:「血傀師集中挑撥佛鄉以及武林正道對天之佛怒恨的手段,皆因其暗藏有一本聖魔元史,此石書可隨意察知他想要知道的任何訊息,而這些盤根錯節的訊息多為世人所不曉。有此書為助,他方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將天下人玩弄於鼓掌之間。而不必擔心自己生死下場。」

  劫塵眉心蹙了蹙,意有所指問道,「對未來之事可否察知?」

  劍布衣看著眸色突然變化的天之厲,凝眸搖頭,「尚不能!血傀師並沒有得到全數打開聖魔元史的辦法,所以做事間多有破綻。只是吾亦不知道完全打開此書到底需要什麼。

  天之佛能多次擺脫他之算計,便是佳例,若不然他不會多番算計天之佛,還讓天之佛有生還之理。異誕之脈必須加強對此人防患。他的目標在除掉天之佛和天之厲為首的厲族身上,吾只是想不通他為何要將矛頭直對他們二人!」

  咎殃擰眉道:「這個聖魔元史大有問題!你可知它是何來歷?」

  劍布衣搖搖頭。

  歷史中亦是只含糊講到聖魔元史最後的消失,並詳細說它的來歷,甚至連師父們也不清楚,據多番查閱一統的各境各種典籍,蛛絲馬跡間倒是顯露出可能與上古神人妖魔混戰有關,似乎是神界遺留之物,物雖無正邪之分,但落於別有心思之人手中,便可能成了引動干戈之物。

  這豈不是與荒神禁地神祖所造成之幻境靈識有共通之處?

  劫塵眸光一震,若有所思看向眾人道:「若非血傀師散播謠言,大嫂亦不會被世人逼殺中毒,大哥用『引王魂』已經對血傀師下了幻識禁制,本計畫從他那裡取回大嫂交易失去的佩劍奧義吠陀後取他性命,只是幾番對手後,並非預想那般可以除掉他。他身上有一股特殊力量保護,無法殺之以除後患。」

  緞君衡接過話頭:「方才依劍布衣所言,他的力量極大可能與聖魔元史這本異書有關,必須在他完全得到打開聖魔元史的辦法前,找到此書毀掉,才能徹底除掉他。」

  咎殃微詫看向劫塵低聲問道,「你何時知道大哥對他下了幻識禁制?吾怎會不知?」

  劫塵意有所指看了眼天之厲,低語:「吾和失憶的大嫂第一次見面時對過劍招,當時她手中所握是用佛力化出的奧義吠陀劍影,並非奧義吠陀,吾後來問大哥,才知大嫂曾中過妖繪天華的花毒,導致雙眼失明功體受損,當時眾人逼殺走投無路,不懷好意的血傀師中途救了她,以奧義吠陀作為交換條件,為她治眼並不洩露她藏身之處。這些都是大哥為她解毒時探入記憶才知道!後來大嫂出了事,大哥無暇分心至今未取回劍。」

  「可恨!」咎殃眸底怒氣一閃,「武林正道和天佛原鄉會追殺大嫂分明便是他歪曲事實,蓄意作梗!」

  劫塵想起天之佛所做之事,眸底自責閃過:「咎殃,你吾亦曾誤解過她!」

  「幸好我們還有時間補償!」咎殃低歎凝眸:「我們雖然誤解,可也就嘴上怒恨兩聲,又怎會真正傷了她!你下不去手,吾亦下不去手,除卻大哥和質辛的原因,她畢竟還是我們的親人!」

  劫塵看著他此時生動鮮活的容色,斂下心底已經擬定的計畫,露出了微不可見的一絲贊同。

  上天又為何要如此作弄人呢!劍布衣看了眼此時二人言語對談,微微垂下雙眸暗歎。

  天之厲看向咎殃:「血傀師之事,交由你負責,全力尋找他的聖魔元史,同時注意他覬覦交換的東西,這些可能是他打開此書所需之物,絕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

  「大哥!」劫塵突然想到了諸事,急忙出聲提醒道:「劍布衣的劍和大嫂的奧義吠陀皆曾經被血傀師作為交換條件,他所需之物似乎可以與此為線索。」

  「吾劍上曾有太極之氣,」劍布衣想起那日交易之事,「他只取走此原始之氣後,便將劍歸還於吾!」

  咎殃怔了怔,更覺緊迫:「大嫂的奧義吠陀之上有太素之氣,曾經封印大哥時此劍起過作用,血傀師定是取走了此太素之氣,尚有太始、太易、太初三氣,這是當初另外參與封印大哥的三名劍者,他們手中之氣不知是否也已經被血傀師取走?」

  天之厲道:「咎殃,先找尋這另外三名劍者,再圖下一步,這三人你都見過!」

  「是!」咎殃有了些頭緒,「大哥!」

  「血傀師之事依此而行!」劫塵看向天之厲:「接下來尚有天佛原鄉,我們該如何應對?」

  天之厲凝眸望著天之佛安睡的寢殿方向,久久無言。

  座上神獸毫無預兆爆出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王殿陡然動盪不安,地下四人急忙提功掩住雙耳。

  「天佛原鄉」

  低沉的嗓音隨著轟鳴突然飄蕩而出,天之厲啟唇緩慢說著。

  劍布衣肅重緊張看向他,此時絕不能攻打佛鄉!否則將來……

  劫塵和咎殃挺直了身子,凝神聽其接下來的吩咐。

  大嫂險些喪命于他們之手,死傷數千將士,佛鄉之人決不能輕放!

  「天佛原鄉!矩業烽曇!」

  天之厲突然站起身子緩緩轉身背對眾人,青筋暴露的手指撫向王座上神獸之首,腦中閃過自己不在時天之佛被佛火焚燒之事,慢慢闔上了雙眼。

  「劫塵、咎殃,在樓至平安誕下孩子前,不起戰火!天佛原鄉此仇暫時記下。」

  劫塵和咎殃詫異一閃,大哥此次居然會選擇按下此事!

  天之厲繼續沉聲道:「劫塵,這段時間,在魑嶽回來前,異誕之脈諸事由你全權負責,不到萬不得已,吾不會離開地下宮殿!」

  「這!」劫塵抬眸看著天之厲傷口依然猙獰的背後,眸光一凝,亦明白他心中的恐懼,俯首應聲:「大哥放心,吾會處理好!若有決斷不下之事,吾會請稟!」

  天之厲眸底的凝重散了些許,回身看向幾人,「咎殃,血傀師之事先推後再進行,這三日內你將異誕之脈剩餘將士全部遷至地下!只留普通族民居住!」

  「呃!「咎殃一愣,「重建燒毀的寢殿和城池尚需要他們,為何將他們……」

  天之厲凝眸意有所指看著他:「從此世上再無異誕之脈!」

  「大哥的意思?」

  天之厲眸底威嚴盛讚閃過,「你們將佛鄉之人全數送出異誕之脈此舉布了一局好棋!」

  咎殃詫異道:「難道是將地上所有全數夷為平地?只留族民住處?」

  緞君眸底精光一閃,搖頭看向咎殃:「非也!吾想天之厲的意思是讓上面保持原樣,一絲都不做變動,不建不毀。我們從此銷聲匿跡,天佛原鄉探不得我們的任何動向,又忌憚此次受天之佛之創,加上天之厲歸來,此計可以保證至少到天之佛誕子前後,天佛原鄉無法衡量我們的實力到底有多大,定不敢輕易再犯,血傀師再挑撥亦無用!至於以後,主動權更是掌握在厲族手中,以後再圖後事!」

  「便是此意!」天之厲掃過劫塵和咎殃,「時機到時再行諸事!」

  「是!」劫塵和咎殃應道。

  「第三件事!」天之厲看向緞君衡問道:「可有魑嶽、克災孽主、魈瑤、貪穢、剡冥五人的消息?」

  緞君衡搖搖頭,「沒有!」

  天之厲眉心皺了皺:「四方五行之物一物都未找到嗎?」

  緞君衡道:「魈瑤和剡冥傳回消息他們所找之物已有所線索,其餘三人尚無頭緒!」

  天之厲眉心微皺,隨即將天之佛所言腹中孩子迥異情形詳盡對緞君衡講出,

  「必須加快動作!」

  「竟會如此?」緞君衡眸色驟變,看向他凝重道:「按你所言,天之佛誕期無法預知,而且似乎現在情形只會是提早,到底提前多少,我們根本無法得知,只能寄望讓他們儘快找到,否則一旦錯過時間,他化斷滅無幻便當真復活無望了!即使連中斷的血養之法也無法再繼續進行!」

  天之厲凝眸:「吾會再派出去一些人,同時發令讓他們加快速度!」

  劫塵一震,未想到會出現這種情形,袖中的手指不覺嵌進了掌心。

  她預定的計畫豈不是只能全部作廢,難道只剩下極端之法可選嗎?為厲族未來,她願赴死,可有何辦法能逼得大嫂不得不為此法?幻境靈識中所言必須得大嫂親自下手才有用,難道真沒有其他辦法?大嫂定然不會下手的!

  「今日議事到此!除了劍布衣,你們全部退下!」

  「是!」

  劍布衣起身看向天之厲,身後四把黑石玉座在三人離開後陡然消失。

  「不知天之厲有何事?」

  「吾給了你五日的時間!」 天之厲走下王座立在他身前,沉眸威嚴:「劫塵和咎殃你可以敷衍,但今日吾要你真實的答案!」

  劍布衣暗住身旁佩劍碧血長風,抬眸直對他之威逼視線:「吾及時趕到救治劫塵和咎殃便是最明瞭的回答!」

  「不夠!」天之厲搖搖頭,「你的動作只能證明你與厲族非敵是友,但無益於吾心之想。吾想要知道的答案是何,你明瞭于心,樓至她做諸事的目的。」

  「天之厲!」劍布衣眸光坦蕩沉著應對:「天之佛所為有她之緣由,吾不知,故無話可對你說,但若是吾知曉來龍去脈,便明瞭了她的一番心思,如此吾就更不能說!言所能言,不能言者,吾寧死不言,這是劍布衣的堅持!」

  「是嗎!」天之厲聲音沉了沉,眸光陡利,王殿氣氛倏變!

  至強壓迫逼命,王者之威襲身,劍布衣眸色驟變,急忙提功縱身,堪堪避開了天之厲扼向喉間的利手。

  神思還未來的及停歇,身後便是凝殺之氣,劍布衣緊繃回身。

  登時四掌鏗然相對,天之厲越發提功,劍布衣眸色一凜登時借力旋身,沖王殿之頂飛身,天之厲一掌利勁兒緊追而至,劍布衣為避,俯衝之下,雙掌提功自守,頃刻間對上了天之厲單臂,王殿陡然一陣動盪。

  肅殺的王厲之氣霎時逼得劍布衣鏗然單膝跪地,厲風破空之下,仿如刀割,逼得劍布衣面色一白,氣血翻滾。


第74章 聲聲是情

   天之厲望進他跪地卻依然堅毅不退的眸底,倏然收功另運一股通透疏導之力,導順他之氣血,抬手將他扶起:

  「不以受死為證,靈活應對,對你,吾很滿意。」

  劍布衣一怔,詫異收掌,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子。

  天之厲深眸看著他的錯愕,意有所指道:「你是否以為吾要殺你?」

  劍布衣退開幾步,搖頭平靜道,「吾相信聖明如你絕不會做出此等不利於己身之事。」

  「哦?」天之厲低沉凝眸若有所思看著他道:「聖明二字嗎?」

  劍布衣眸中自有一股不易覺察的恭敬。

  天之厲不再多言,翻掌拿出荒裔帖,霎時三指凝功,荒裔帖上現出三指族徽,有此者,其地位在厲族之中如同元種八厲其他七厲。

  「此物賜予你,你既不願說而已行動為示,它在你手中便會發揮最大價值!吾要你保護樓至韋馱!」

  「多謝你之信任!」 劍布衣未暇思索雙手接下,化光收好,看向天之厲凝眸道,「吾之佩劍可作你身上所留太極之氣附著之物,你是否要將此氣現在匯出?」

  「暫時還不需!」天之厲意味不明看了一眼他身後佩劍,轉身向王殿外離去。

  劍布衣目送他離去後,最後凝思望想神獸王座,拿出荒裔帖摩挲片刻,化光直往三千所選寢殿而去。

  天之厲,吾也不想讓你失望,可它此時真正最大的價值若發揮出來,便一定是讓你失望的結果!

  遵循中記憶中的線路,三千未有絲毫偏差,順利地用了最短的時間便到了所選寢殿。

  熟悉的門扉,熟悉的牌匾,熟悉的琉璃,熟悉的味道。

  「累死我了!總算是到了!」

  興奮之餘,三千忍不住抱怨一句,不過面上的激動卻是相反的意思。

  好不容易回到異誕之脈看到熟悉的地方,累死也算值了。

  久關未曾開啟過的殿門被緩緩推開,纖塵不染地殿內靜謐無聲,物什泛著特有的殊異光澤。

  極輕無聲的興奮腳步聲毫不猶豫穿過大廳直向臥房而去。

  一陣錯愕的死寂後,

  「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突然一聲受到驚嚇的尖叫劃破了滿殿的寂靜。

  撲通一聲,三千抬起的腳未落,立地的腳下一時不穩當即橫倒在地,苦臉皺成了一團。

  「嚇死人了!」

  床邊輕倚地淡紫色身影緩緩睜開紅眸望向她,

  「吾為何不能在這裡?」

  三千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膽顫心驚地盯著床上之人,

  「我…我…我……不是,你,你,也不是,姐姐,能在能在,只是你說過讓我自己選住處的?姐姐現在這是要和我一起住?」

  劫塵挑了挑眉,溫和看向她,「吾答應不勉強你到吾寢殿,但未說過吾一定不到你這兒來住!」

  三千慢慢挪著步子直到緊緊靠在臥房門邊退無可退,才哆嗦著嘴唇強言道:「可是,姐姐!這裡只有兩張床,沒有你睡得地方啊!」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面色一抽,三千恨不得吞了自己舌頭,兩張床,那不是正好兩個人睡!

  眼睛倏然一眯,嘿嘿乾笑,伸出兩隻手指,「姐姐,你千萬別不相信,我一個人向來是睡兩張床,呃,我的意思是前半夜睡一張,後半夜再睡一張,你也看到了,這裡就兩張沒有多餘的床了。」

  劫塵當真轉眸望瞭望,撫著下頜似在沉思,確實只有兩張。

  「既然如此,吾便不在此休息了!」劫塵站起身子。

  三千霎時松了口氣,強壓下心裡的歡喜,「那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劫塵抿唇掃過鋪著獸錦的地面看向三千,「不用送,吾不想離開,床留給你,吾睡地上便可!」

  「啊!」三千張開的嘴一僵。

  劫塵還要開口說話,眼前一黑,身子突然毫無預兆的晃了晃,一手扶住了床邊,額上冷汗跌出。

  三千嚇了一跳,怎麼?不對,娘的傷怎會還沒好?疾步走過去,扶住她的身子讓她坐在床上,提功紓解。

  劫塵緊閉的眸底一股算計得逞的精光閃過,刷的睜開了眼睛,反手扣住她了的手腕兒。

  「三千!你難道還要繼續隱瞞下去嗎?吾已經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

  「隱…隱…隱瞞!…吾什麼也沒隱瞞啊!」三千脊背一顫,推開她的手,咬著字道:「姐姐,我是劍布衣的師妹,這身份有什麼好隱瞞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劫塵抬眸望進她眼底:「從入口處要到達此地,須踏厲族皇極七行陣,此陣暗合皇極七星宮日月星三光之位,除了厲族之人不會有他人知曉。而你會吾之地之厲秘式,你的身份……」

  三千身子一僵,沮喪地看著劫塵,「我的身份……」

  「你是吾的……」

  「三千!」

  「師兄!」

  三千一震,詫喜閃過,急忙飛身向劍布衣跑去,一把死死揪住他的衣服,滿眼被拯救脫離苦海的激動,「救苦救難!師兄,你簡直來的太及時了!」

  劍布衣眼神示意她冷靜,轉而看向劫塵歎息道:「沒想到終究還是被你發現了!」

  「劍布衣,吾的懷疑,你終於肯承認!」劫塵眸光一閃,突然站起了身子,「她真的是?」

  劍布衣微微一笑,頷首:「吾入門是,你已經出師千年了,吾是她後來收的門外弟子!因三千長得太過於像你,她才會又破例收了這麼個小徒弟!吾來苦境時本要直接尋你,卻不料記憶缺漏忘了許多事,只記得師父曾說過得你的一些生活習慣,還有用筆墨擺放位置,猶記得那時你在秋鳴山居時的詫異,幸好吾恢復了記憶,只是後來為了便於行事,才一直未說出身份。」

  「沒想到師父當真又收了個徒弟!」劫塵心眸色微亮,霎時站起身子看向劍布衣:「她現在如何?」

  劍布衣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徐不疾道:「身子康健!吾來苦境時,她讓吾囑咐你無須掛心她,再過一個月零一日便是師父的誕辰,師父說你每年放的長命燈她皆能看到。」

  劫塵潛意識最後一絲的狐疑被這詳細的敘述登時打消,隨即看向三千溫和道:「小師妹!你當真不願意與師姐住一起?」

  師兄!你怎麼想到的?娘的師父恰好是一個月零一日後誕辰去世,因她遺言不得傳出死訊,若非很久之後,無意間被人提起,娘根本不會知道。幸虧入娘師門時我們詳細瞭解了這些,只不過你居然這都能聯想著編到一起!

  三千掐了掐劍布衣的胳膊,咳了咳嗓子故意露出不好意思著看向劫塵,「我睡覺不老實,怕影響到姐姐,所以才先拒絕了,若姐姐不嫌,那我求之不得!」

  最害怕的事情解決掉,她就能高枕無憂,和娘再待些日子。

  劫塵若有所思凝眸看著她道:「吾只住一日,一日後便回吾住處!這一日,吾帶你將這裡好好觀覽一番,你即使有師父的路觀圖,終不如親自走一遍。」

  有三千師妹在旁掩護,自己所為便不容易洩露蛛絲馬跡!先將他們七人命燈暗中轉移,身體死後,命燈可承載魄元,如此才能讓不同時間所死之人滿足同一時間血祭的要求。

  三千不知她心裡所想,笑呵呵頷首,「隨姐姐喜歡!三千這裡隨時歡迎姐姐來。」

  另一處寢宮之中,靜謐安然,唯有一人無聲坐在床畔凝視著恬謐熟睡之人。

  任時間緩緩流逝,除了偶爾的溫柔淡笑,未曾有驚動之舉。

  灼熱氣息穿透腹部滲入,仿如夢中正灼熱滾燙燒灼身體的烈火,源源不斷的吞噬自己。

  天之佛心頭陡然閃過失落的痛楚記憶,莫名間刷的睜開了睡眸,恍惚的雙眸只被獨有的金石光線刺得又下意識閉上。

  「樓至!」

  「天之厲!」天之佛聽到熟悉的聲音顫了顫長睫,微微露出一絲縫隙,緩慢適應了房內光線後,才徹底睜開看向床邊坐著的身影,詫異支著床起身:「事情處理完了?你怎會這麼快就回來?吾記得你剛離開!」

  天之厲收回撫在她腹上的手,移動身子將她微微抱起倚靠著自己肩頭,垂眸低聲道:

  「五日!你覺得這個時間是長是短?」

  「五日!怎會?」天之佛身子一震,難以置信地懷疑看向天之厲,「吾只感覺睡了不到片刻!」

  「呵呵!」天之厲吻了吻她頭頂垂下的銀色髮絲,抬手輕摟住她的腰腹,輕笑出聲:「吾吩咐咎殃他們事務用了半日,隨後便回到這裡坐在床邊一直守著你,獨自無事,與你吾的孩子交流了一番,剩下的便是注意日升日落,一個時辰一個時辰數著。」

  耳旁不斷被他吐出的熱氣騷動著,天之佛難耐癢癢不覺微微搖了搖頭,避開他的唇。

  天之厲以為她還是不信,隨即側身轉眸看向她,詳細笑道:「 期間日升五次,月升五次,六十個時辰,分毫不差!至於跟孩子交流幾次,吾倒是不記得了!」

  天之佛對上他戲謔的黑眸,心頭暖意融融,身子慵懶地全部倚在了他身上,好笑問道:「說來聽聽,你和孩子都說了些什麼?」

  天之厲垂眸按住她的手輕撫在腹上,笑道:「自然是……」

  剛說了三個字,他突然閉嘴不言。

  天之佛等了半晌,回眸催促道,「是什麼?怎麼不說了?」

  「自然是吾和孩子的秘密,」天之厲俯身貼上了她恰好抬起的雙唇,含笑深深凝進她眼底,「吾怎麼可能告訴你!」

  天之佛微怔後登時氣悶,悶哼一聲乘勢咬住了他的嘴唇,「讓你不告訴吾!」

  天之厲任她咬著,黑瞳霎時泛出璀璨光澤,看著此刻生機盎然的她,眸底暫時散去了對她和孩子暗藏的擔憂。

  天之佛定定看著他突然凝情深邃的雙眸,微咬的唇不覺一松,心神竟不覺深深陷入他的眸光漩渦之中,滿屋的金石光華,只剩下黯然失色。

  對視的二人忘了言語,眼底只剩下了彼此熠熠生輝的眸光。

  「吾的雙眸好看嗎?」

  天之佛無意識輕輕頷首。

  「嗯!」

  「樓至,你喜歡吾的雙眸還是吾呢?」天之厲撩起她鬢角的一縷髮絲,低沉輕問。

  眼前突然毫無預兆更近的笑臉,天之佛回神間面色刷的一紅,登時退開了身子,抬手按在他手臂上死勁兒掐住,咬牙哼了一聲:

  「喜歡掐你!」

  她哪兒捨得真的用力,不重不輕的手勁兒倒是激得天之厲胳膊突然一顫。

  輕嗯一聲,

  好多日不曾親近的二人霎時被一股詭異的氣氛籠罩著。

  「樓至!」

  天之厲微微俯首貼在她耳邊低啞喚了聲。

  溫度突然升高的寬厚胸膛,身下方才尚無的觸感,天之佛不自然的輕嗯一聲,急忙松了掐著的手,無意識撫向了泛起紅暈的耳側,移了移身子,垂眸急忙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天之厲,異誕之脈現今情形怎樣?你給吾說說吧。」

  出口的嗓音竟帶著勾人心神的輕顫,天之佛泛紅的臉不禁越垂越低。

  「你們都做了些什麼決定?」

  天之厲沉吟不答,緩動的手指輕輕摩挲挑開了她腹部的衣裳。

  天之佛身子一軟抬手欲要阻止,卻被他另一隻手緊緊包在了掌心中。

  不到片時,微微隆起的腹部肌膚便被侵入衣裳內的溫熱指腹柔柔輕撫著。

  「樓至,吾現在不想說異誕之脈。」

  如絲屢般的酥癢似水般蕩起層層漣漪,急速漾動擴散至身體的每一處肌膚。

  天之佛死勁兒壓了壓喉間的悸動和想親近他的渴望,不敢去看他緊鎖的眸色,她也不知現在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了他,

  「你想說什麼?吾聽著。」


第75章 溫泉溫馨

  天之厲毫無預兆張嘴咬住了她泛紅的耳垂,靈活的舌尖輕輕一掃。

  「吾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只想專心做事!」

  敏感所在根本禁不住如此挑動,天之佛身子陡然癱軟徹底臣服在了他懷裡,咬唇輕問,

  「做什麼?」

  天之厲突然狠狠一咬她的耳朵,在腹部摩挲的手直直滑動罩在了色相發生變化的白皙上,微微用力揉捏,感受著手下的綿軟,和漸漸盈立的紅暈。

  「你說呢?」

  天之佛身子難抑一顫,另一隻自由的手急忙抬起死死按住了他作亂的手,嗓音帶了急顫,

  「天之厲!」

  天之厲唇舌已經移動到了她頎長的脖上,深深印下屬于他天之厲的烙印,

  「別再說話,樓至!」

  微動的身子被他突然按在肩膀的手制住,不斷湧出的情動逼得天之佛不由揚起了頭,身子微挺本能地貼近了他罩著的溫熱掌心。

  「吾怕孩子……」

  腹中那日的隱痛,難道是因為孩子異常生長導致胎息不穩嗎?懷有質辛時二人亦常有親近,可並未曾出現隱痛之事……

  「吾會小心。」

  天之厲情動的眸光微閃,別有用意低聲安撫,手下動作卻是一刻未曾停頓,耐心的一絲一絲勾出她體內沉靜的心緒和波動。

  天之佛意識漸漸迷離,發熱的全身泛著勾人心神的瑩潤色澤,連天之厲滑動的凝指而非熟悉的火熱悄然進入身體亦未曾發覺。

  天之厲強抑著身體的灼熱腫脹,力持冷靜凝視著她的面色變化,輕重快慢著溫暖的凝指。

  懷裡的身子突然一陣難抑的激動顫抖,伴隨著一聲微不可見的強忍的呻吟滑落。

  天之厲壓下心頭的悸動,凝眸注視著她,制著她身子的手抬起又撫在了她的腹上。

  縈繞的佛厲生命氣息,渾厚的護體之氣,可他最想聽到的聲音卻依然沒有。

  心跳聲,曾讓自己激動歡喜的心跳聲怎會突然消失?

  各種能使用的辦法皆試過,可還是無法聽到孩子的心跳聲。如今這最後一法試過,本以為他們母子連心,極致心情之下,孩子或痛或喜心跳定會不同于平時,極痛不可試,可此時樓至心情極致愉悅忘卻一切時,竟然還是無法聽到心跳聲!

  能感受到生命氣息,說明孩子定然無事,可是心跳的消失難道是因為異光的影響嗎?

  此事他該不該告訴讓樓至知曉?

  天之厲凝思間見天之佛有了動靜急忙收回凝重神色。

  天之佛面色泛紅,眸光含著迷離的瑩潤,片刻後從情動中晃過神來,見天之厲含著深沉的欲情緊緊鎖著自己,身下的灼熱依然滾燙著,微怔後才反應過來方才他做了什麼。面上還未散去的迷紅登時嘩的又燒了起來,

  「天之厲,你…你剛剛…」

  天之厲俯身含住她微羞略帶不好意思地雙唇,

  「你可喜歡?」

  天之佛撇開臉,微微闔住了眼簾,既不應聲也不否認。

  「不出聲吾便當你是喜歡了。」

  天之厲低沉一笑,將所有的話全部化作熱氣傳入她被動的唇舌中。隨即抬手將她的手拉過按在了自己身下灼熱之上,凝視著她微露出的眸色,暗啞道,

  「禮尚往來,樓至,該你了!」

  手心被強迫著包裹住了他的情動,天之佛心頭越發悸動猛得一跳,見他期待的神色,待喘息平復了,才移動身子垂眸輕輕貼近他耳邊,低聲道:

  「天之厲,別在這裡!」

  天之厲微微鬆手,低啞笑道:「你想在哪裡?」

  「這裡可有溫泉?」天之佛身上出了一身熱汗,粘膩難耐。

  天之厲抬眸看她額上滿是汗珠,衣服髮絲淩亂地沾濕在身上,暗沉愉悅輕笑,輕輕橫抱起了酸軟無力依賴著自己的身子,吻吻面上的汗珠,向外走去。

  「凡人的香汗淋漓,可說的便是你如此?」

  「或許!」

  天之佛抬眸凝情看向他,抬手輕撫過著他堅毅威嚴的下頜,勾了勾唇,

  「你這般守著吾五日,倒是更契合君王不早朝!」

  一言如石子落水,蕩起了威霸心底最深的柔軟,天之厲步子猛然一頓,垂眸深深凝望著她聖潔溫潤的面容。

  籠罩在二人身上的金石光線,泛起浩瀚輝煌的奪目光華。

  寢宮內陷入暫時的靜謐。

  「樓至,若有一日,吾為聖王,你必為吾之聖後!」

  與天地永生不滅的誓言,一字一字,擲地有聲,綿延不絕地激蕩飛旋在寢宮四處。

  天之厲說罷,頓時提功,化出護身氣罩,將二人籠罩其中,化光向地下聖靈熱泉飛去。

  天之佛望著他的下頜輕聲凝眸問道:「異誕之脈嘛?」

  天之厲看著身旁急速閃過的景致不假思索,「天下四方!」

  天之佛眸光含情抬手按住他的心口,「你承諾吾的事……」

  「除卻吾被你封印,」天之厲垂眸淡笑打斷了她的話:「其他歲月,皆在你眼中。」

  「吾相信你。只是,」天之佛壓下心頭突然莫名而起的澀然,輕笑一聲:「天之厲,吾想再聽你說一次!」

  「天下太平,萬家欣圓。」 天之厲望進她眼底,微啟雙唇,一字一字,是王者的承諾。

  說著,天之厲頓了頓又繼續問道:「樓至,吾現在想知道,你為何後來將蒼生無禍改為了萬家欣圓!」

  天之佛眸光微垂,眸底似笑似澀,她此生無望的心願,抬眸蹙了蹙眉,故作詫異道,

  「吾記得千年前已經給你解釋過,天之厲!」

  「千年如此漫長!」天之厲眸光微凝,緊鎖著懷中身影:「若非你現在在吾身邊,吾定然全數忘了!」

  「呵!」天之佛抬起的頭登時又靠在了他肩頭,望著即將到達的熱泉:「你何事也學會了對吾說話拐彎兒抹角?」

  「說你想聽吾再為你解釋一遍!吾立刻便說。」

  天之厲雙腳穩穩落地,抬眸看著地下明媚的湖光山色,直往群山包圍中的熱泉走去。

  「樓至,可想知道吾千年封印的日子是如何度過?」

  「這與方才吾之疑問有關?」天之佛心底為澀,眸底現出了她想要詳細瞭解的渴望,她一直怯於詢問,今日得他主動提起,她又怎願意錯過。

  「有!」

  天之厲凝視著她緩步跨進聚合地脈之靈力的泉水之中,走到深淺剛好的溫泉中央,本不該出現卵石的所在卻有一塊兒大小適當的平整卵石鋪在水底。

  「吾從小聽聞,此處是異誕之脈荒神特為蘊養他魂飛魄散的妻子魂魄而移換萬水群山而成。以後吾每日帶你來此半個時辰,吸納此靈氣,直到孩子生下。」

  天之佛全身沁入溫熱舒服的泉水中,腦中閃過千年前在幻境靈識中所見,不禁啟唇,

  「久遠的傳說……」

  熱氣繚繞在二人身間,天之厲打斷了她的話,寬厚的手穿透霧氣輕輕撫摸著她泛紅的面頰,

  「傳說已逝,真假多少,皆不重要。

  其實,吾那時無法理解荒神為何那般做,不過如今倒是解得其中滋味。」

  天之佛眸光澀然一黯,幸有霧氣籠著,天之厲看不真切,僅能側首緊緊貼著他的手,感受著還能感受的暖意,笑道:

  「吾不會有魂飛魄散的一日,所以你也無須移換萬水群山。」

  天之厲將她飄散在身前的髮絲全數撇到了她背後,「終於肯承認是吾妻了嗎?吾還當你一直鬱結於凡俗色身之事。」

  「呵呵!」,天之佛輕笑一聲,抬手攀著他的胳膊緩步踩著卵石貼近他,「色身無謂,名稱虛妄,與你一起,為何皆可。」

  天之厲笑道:「吾只覺讓你做吾妻,解決了很多麻煩。」

  「哦?」天之佛不解道:「什麼麻煩?」

  「至少劫塵咎殃魈瑤他們不必煩惱該如何喚你!」

  天之佛輕嗤一聲,「吾並不介意他們叫吾樓至韋馱!」

  「吾介意!」天之厲解開她衣裳上的系帶,「樓至此名,吾只希望此名屬於吾!」

  天之佛抬手解著他的衣扣,「那不妨你為妻,吾為夫,並不妨礙這樓至韋馱一名屬於你。」

  天之厲低笑一聲,褪去了她的衣裳,裳衣片刻後便輕輕浮起飄在了泉面上,

  「完全可以!到時順便讓質辛叫吾娘,喚你爹。」

  說著想到了什麼,天之厲意有所指笑道:「只是吾想他一定會問為什麼要如此,然後便是一大堆問題。比如什麼是娘,什麼是爹,什麼是妻,什麼是夫,吾不太擅長解決疑問。這些問題便由你給他解釋清楚!」

  天之佛解衣的手一僵,無奈道,「吾發覺自己很懶,還是用最簡單的辦法吧。」

  天之厲接過她褪下的外袍,揮掌扔到岸邊,「吾方才說到什麼地方了?」

  「給吾講封印期間的事!」

  天之厲輕撫在她肩頭,抬起她的頭,緩緩回憶道:「剛被封印時,吾混混沌沌了近幾百年,一直沒有清晰的意識,直到後來才慢慢蘇醒。一座石像無事可幹。異誕之脈之事有魑嶽劫塵處理,吾很放心。吾便開始回憶你我度過的每一日,不時說說你曾說過的話,有時一句你的,接一句吾的對答,如此而為,倒是發覺了許多以前曾忽視的事情,別有所得,亦有一番趣味。」

  天之佛聽他樂在其中的淡然敘述,隨即歪過頭抬手攀上他肩頭,輕輕褪下貼身的裡衣,垂下的眸中頃刻滑落一滴淚水,悄然無聲地落入霧氣泉水中:

  「言外之意,你的拐彎抹角是隨吾所學?」

  「不是!」天之厲轉眸看著她將裡衣亦隨他般讓飄在了泉面上,輕聲道,「吾想說吾非常喜歡你的拐彎抹角!」

  「為何?」天之佛抿了抿唇,壓下眸底的酸澀,抬眸不解問,「你向來不是很喜歡親近之人直言?」

  「呵呵!」天之厲凝溫柔笑意看向她蒙昧不解的眸底,「連你都沒意識到,每次你一拐彎兒抹角,必然是羞於出口說出對吾的感情、擔憂、關心。如此的你,吾為何要不喜歡?」

  天之佛一怔,當真細細回思去驗證他所言,越想越好似是那麼回事,面色不禁紅了紅。

  「所以天之厲你方才拐彎抹角,是想說出對吾的一番情意了?」

  「還不是!」天之厲貼近了她的身子,拉起她的手撫在自己身上,凝情道:「吾向來直接。自從將你帶回異誕之脈,可是每日都用身用心用嘴來表達對你的愛意,何須拐彎兒抹角!」

  說著眸底露出了對她的絕對不滿,沉沉歎息:「可惜,吾總是得不到相同的回報啊!」

  天之佛聽到他的那個「身報、」字,本已恢復正常的身子色澤倏然一紅,再加上他的歎息,當真有些自責,下意識抬眸道:

  「吾現在就回報你。」

  天之厲眸光陡亮,萬分期待地看著她泛紅的耳根,雙臂不由緊了緊,貼緊兩人□在水中的身子。

  天之佛咳了咳嗓子,絮絮輕語,

  「吾再解釋一遍你方才想知道的意思。萬家欣圓,自然是因為吾那時有了質辛,想我們能一家人能日日團圓,月月相守,欣然和樂,當然亦希望蒼生能如我們一般,故而才替換了蒼生無禍。」

  說罷抬眸看向天之厲:「這滿足你方才的回報了吧?」

  「呃!」 天之厲一怔,錯愕看著她欣然輕鬆的雙眸,微有些鬱結,壓了壓被她方才脫衣激起得情動,眸光一暗,咬牙切齒道:「根本沒有!」

  「怎麼?」天之佛擰眉。

  天之厲直接拉起她的手放在身下的灼熱之上,俯身貼到她耳邊沙啞著嗓音低沉道,「這才是你該給的回報!我們現在繼續房中未完的事。你別妄想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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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陰謀存滅

  咎殃無意抬眸望了眼地下宮殿的頂上,卻不料恰好見了天之厲橫抱天之佛向地下熱泉而去,眸光登時鬱悶:

  「哎!吾就是個勞碌命,為何每次都能恰好看見你們兩人呢?專門刺激吾的是吧!劫塵,你等著,吾很快就回來了!」

  跟在他身後的白色錦衣男子詫異好奇問道:「你在嘀咕什麼?」

  咎殃剛要回答,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冰無漪!」

  「劍布衣!」

  咎殃難以置信吼道,隨即瞪著眼睛盯著突然現身在地下宮殿出口處的他,「吾這個樣子,你居然還能認出來,吾可是兩日未曾回去住。老實交代,是誰洩密告訴你吾今日要離開的?你這是專程來送吾?」

  「你既然變成了女子,」劍布衣看他一身嫩藍色女子曳地長裙,面上覆著一張普通女子面皮,強忍笑意,「便該舉止動作像些女子,而非依然是冰無漪!」

  咎殃一愣,狐疑的看了會兒劍布衣,隨即回眸看向身邊的兩人:「吾真的不像女子?」

  「說話語氣不像!」白色勁裝男子凝眸認真道。

  「扭頭動作!」黑色勁裝男子接著話音繼續道。

  咎殃皺了皺眉,拽了拽掛著碎玉耳環難受的耳垂,「你們跟著吾這麼幾日,為何不早說,吾可是特意學了兩日!」

  若不然也不會讓這個窮酸布衣笑話!

  兩人對視一眼,輕鬆道:「尚未出異誕之脈,我們無須如此嚴肅!」

  劍布衣抬眸看向說話的二人,「冰無漪,不妨給吾介紹一下此次與你同行這兩位劍者!」

  咎殃撇了撇他們二人,索性不再學女子動作,抱臂直立,「大哥既然讓你們暫時隨吾水部,如今做了吾水之厲的人,便無需拘泥於俗禮了,你們自己介紹!」

  「劍布衣,在下靜塵沙!」白色錦衣男子手中提劍,微俯身行劍者之禮,言語中自由一股青年劍俠的豪邁,「你之名,吾已多次聽聞,今日得見,當真名不虛傳!希望吾完成天之厲交代的任務後,能找你切磋劍藝。」

  劍布衣按劍回禮,驚訝道:「吾亦是,原來那日去緞君衡寢宮通知的便是你。」

  「吾既折服于天之厲王者之姿進入異誕之脈,便是其中一員!」靜塵沙不在意沙豪邁笑笑,「匹夫之責,無須功賞。不過若真說有功,」

  說著轉向旁邊背劍的黑色身影,極盡誇讚之言:「你該記住的是他,真正有功之人--劍綾風。若非他那個細膩的心思,剛看到佛鄉之人出現,便通透諸事,立即拉著吾去報信,那日只怕也無法搶得先機!」

  劍布衣看他雖面色淡漠,但眉宇間自有股沉穩英氣,此時聽其言行更確定他也是熱心赤膽重義之人,頷首以劍者之禮相對:「劍布衣很高興今日能結實你們!」

  向來話少的劍綾風眸底泛亮,微微俯身,直到劍布衣立身站直後,才抬身,以示心頭欣悅。

  靜塵沙一拍劍綾風的肩膀笑著看向劍布衣:「你莫介意,吾這個兄弟向來話少,剛才他比你多彎了會兒腰,可見他是很歡喜結實你的!想吾當初,他可是連個正眼都懶得給。」

  劍布衣頷首溫和道:「個人性情差異而已,相交貴在知心,非是言語禮節。」

  劍綾風微微啟唇,眸底有遺憾自責,「可惜吾被結界所組,進不去,誤了時機。」

  「停!別自誇了!」 咎殃知他是指雙天寢宮結界之事,走過去插在二人中間,一手搭一人的肩膀:「以後吾在苦境的的貼身護衛,吾再強調一次,吾是異族來的千金小姐思劫,特別到苦境挑選夫婿,到時候別說錯話了!」

  靜塵沙肅然一笑,「絕對不會,思劫小姐!」

  劍綾風頷首,「嗯!」

  「你須像個千金小姐,而不是個紈絝少爺!」劍布衣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囊,交到冰無漪手中,特意在此提醒,「你們在苦境保重,這個錦囊內有一些吾在江湖行走時知曉的擁有太易、太始、太初之氣三名劍者的些許零散訊息,或許能有所助益!」

  「劍布衣,你總算做了件深得吾心之事!」咎殃不假思索收好,面上笑意幕然又收起,咬牙切齒道:「不過,放吾鴿子之事以後還是要算的!」

  「快點兒走,護衛!」

  「是,小姐!」

  劍布衣目送他們三人離開後才回身,望著靜謐安然的地下寢殿,緩步向自己住處走去。

  風蕭蕭兮光陰寒,冰無漪一去兮……

  梵音嫋嫋中響起好幾日未聽到的腳步聲,

  揮舞刀法的審座霎時化功收刀,轉身望向入口處,

  「你們的傷是否痊癒?」

  「見過審座」,雲滄海和葦江渡走近斂衣俯身,「已經無礙!」

  「還請審座繼續吩咐,我們可做些什麼。」

  「將你們對此次事情的想法說出!」審座凝眸道。

  葦江渡一怔後,擰眉道:「他事先不言,只說佛刀失效之事。按常理受此佛刀傷者,若有佛功醫治,無須一個時辰便可痊癒,可此次吾和雲滄海竟然費了五日。可是刺傷我們之佛刀依然是它原形,並無邪法異力。」

  「呵!」審座眸光一冷,沉聲道:「非是沒有邪法異力,而是你們功體尚低感受不出!厲族歪魔邪道之族,會有此招數亦不足為怪。樓至韋馱與天之厲苟且敗壞佛門聲譽,孕育魔物,此次更足以證明她身心已全部墮入魔道。若非如此,佛火之下,絕不會有任何生機,唯一解釋便是她徹底成了克制佛火的惡邪之軀。」

  雲滄海若有所思道:「難道讓佛鄉全軍險些覆滅的那一招,便是她融合詭異佛力和魔物功力所成的招式?」

  「只有這一種解釋!」審座凝視著修界內的石佛像,微微頷首。

  葦江渡想起眾人清醒時的詫異,不解道:「審座可想過,我們醒來時怎會在苦境?而且佛鄉武僧也沒有一個傷亡。」

  雲滄海接過話道:「昏迷在異誕之脈,依著厲族與佛鄉那夜廝殺,厲族倖存之人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難道是有人救了我們。」

  「肯定不會是佛鄉之人!」葦江渡直接否定,「我們此次秘密行動,便是為了不讓眾人知曉而傳出消息,以防罪佛有所準備逃脫,佛鄉除了參與之人,並無其他人知曉!」

  審座眸光一閃,若有所思,「有此異能者,只有至今看不出任何實力的血……」

  「血傀師!」

  雲滄海抬眸看向走進的人,詫異出聲。

  血傀師步履沉重,緩步走至三人面前俯身:「今日吾特來請罪!無論何種刑罰血傀師甘願受之。」

  「請起!」審座詫異,疾步走近抬手虛抬,「罪言從何而來?佛鄉得你相助,言謝尤有不足!此次若非你將眾人從異誕之脈救出,我們恐怕尚不都安然站在此處。」

  血傀師垂下的眸中精光一閃,抬眸間滿是自責:「吾所獻之計策偏差才累得佛鄉眾人受此重傷,樓至韋馱不曾抓住,連已經落入魚網的天之厲亦脫逃,將眾人及時救出又怎能彌補重過之罪,吾心惶惶不可終日,幾日來無顏會面審座,無意得知審座心有所惑,吾覥顏來見,只望還能繼續為審座效犬馬之勞。」

  「佛鄉之人無傷亡,已是大幸!」審座看著他寬慰道:「樓至韋馱和天之厲兩邪魔之存在,非是易與,並非你之錯,錯估了他們實情是吾統籌者該一肩擔起的重責!」

  「為審座此言,血傀師肝腦塗地在所不惜!」血傀師眸底欽佩更甚,徐徐說道:「審座定對吾能夠知道眾多世人所不曉之事有過懷疑,今日吾便將原因說出!」

  「哦!」審座眸光一凝,威嚴看著他,「不必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吾選擇與你合作,便相信你之所為,縱使有私欲,但亦與佛鄉目的不矛盾。」

  「審座信任是審座之德,」血傀師站起身子,坦然誠懇道:「說出秘密是吾鄙薄心意。吾手中有一石質異書,名喚聖魔元史,是先祖所傳,若是湊得四方五行之物和五種原始混沌之氣便可打開它,從而查得過去現在未來之事,造福天下蒼生。

  只不過因吾資質愚鈍,至今只得到了太極之氣、太素之氣和太初之氣三種,其他要物散于何處尚不知曉,聖魔元史的使用因此受到限制。前兩次對審座之助亦全靠它之引導,吾才能提前準備出佛鄉需要之物。」

  審座面色微變,眉心皺到了一起,能知諸事之書,若被邪佞之人得知,留之是蒼生之害。

  血傀師仿若未見,一片赤誠道:「審座稍安,吾今日來便是要將此書獻於審座,留存佛鄉保管,只不過此書之開啟,因是吾家傳之故,尚需要吾身現取之血祭祀。」

  「哦?需要多少血?」審座若有所思道,世間卻有以血祭祀之族來開啟祖傳之地一說,只是需要多少血卻因族而異。

  血傀師垂下雙眼刻意避開含糊道:「並不需多少!」

  言語閃躲,必有不得已之隱瞞。

  審座見此,語氣微凜:「是否會危急己身之安危?」

  血傀師一詫極快否認,狀似無意洩露讓其心安:「無非是全身五分之一血液,怎會危及到生存!審座但可放心,將此書放在佛鄉,等尋齊所有開啟之物,吾再來佛鄉血祭,為徹底緝拿罪佛和消除蒼生隱患厲族之用。聖魔元史有幸為佛鄉所保管,先祖地下有知亦感心安。」

  「五分之一!」雲滄海和葦江渡震驚驚呼,除非極強功體,否則必死無疑。

  審座聽罷微詫,沉思片刻後才抬眸看向他,意有所指問道:「是否沒有你方才所說之物,聖魔元史便形同虛設?」

  「審座猜想無錯!」血傀師慚愧一歎,「只要缺一物,便只能得到吾現在所知這麼多資訊,若不然此次之計,也不會讓罪佛和天之厲逃脫,吾罪過甚大!」

  審座聽罷斂眉想了半晌,最終做出決定:「聖魔元史既是你祖傳之物,佛鄉雖為蒼生,但亦不能強人所難,你留之即可。佛鄉可以助你尋得所需之物,到時借你奇書一用,待罪佛伏法,厲禍消失,吾會將這些所需之物全部銷毀。」

  血傀師眸底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急忙俯身感激謝道:「審座高德,能想到折中之法,是蒼生之幸,亦是血傀師之幸。

  實言相告,若當真交出,吾確實有些不舍,畢竟能追思先祖之物只有它,只不過與蒼生相比,吾的追思便無足輕重,捨得之間必須以蒼生為重,吾只能割愛。此時得審座之言,便無此憂了。」

  雲滄海和葦江渡一怔,不由邁前兩部,皺眉道:「審座之意,難道接下來暫時不再針對異誕之脈?」

  審座轉眸看向他們肅然道:「爾善多出去探查回報,厲族之將兵三日間憑空消失,異誕之脈經戰火,一片殘跡,除卻平民百姓再無任何蹤影。」

  雲滄海怔了怔,直覺道:「一定藏身於某處,那日所有的厲族之人並未全部出動!我們所斬殺之罪業也不過是守城之部分將兵。」

  葦江渡補充道:「還有妄圖救走樓至韋馱之人,他能提前到達,定是有人預先通風報信!」說罷,不解道:「我們為何不繼續探查異誕之脈眾人,定然能抓住他們的蛛絲馬跡?找到他們藏身之處!」

  審座走了幾步,站到修界內的竹葉前道:「如此迅速消失,定是天之厲刻意為之,厲族雖狡詐,但亦有其可取之處,便是極為團結,誓死效忠,從守城之人便可看出,必然收到命令後不會暴露。如今他們在暗,我們在明,與其我們不時出現打草驚蛇,不妨徹底按兵不動,將計就計,讓其摸不清楚我們的動向。」

  「此計甚妙!」血傀師聽罷,出聲贊同道:「畢竟此次佛鄉的出擊讓異誕之脈有所防患,不妨等到他們疏於防患之時,而吾之聖魔元史亦可打開,到時天時地利人和全有,定能一舉功成!鑒於現狀,他們暫時亦不敢出來為禍蒼生,吾猜測這亦是審座敢於如此定計之因!」

  審座眸光微凝,「確實!」

  雲滄海和葦江渡俯身問道:「雖是按兵不動,但亦不可沒有任何準備,還請審座吩咐!」

  審座回身掃過血傀師,翻掌化出代表審座身份的權杖交給二人:「暗中尋找血傀師所需之物,雲滄海,你負責剩下的兩種原始之氣,葦江渡你和爾善多負責四方五行之物!秘密進行,若有所需直接調動,無須回稟,切記機密行事。」

  「是!」

  血傀師當即出聲沉重提醒:「吾來之前豁命以血強打開聖魔元史,這是能看到的最後一條資訊。厲族勢要報此破城仇恨,已然發動元種六厲出去尋找四方五行之物和原始之氣,意在以之破壞天佛原鄉紫竹源地氣,造成佛鄉地脈失衡,從而斬殺眾人,你們務必在他們之前找到!」

  難怪他皺曲的面色會蒼白無血!

  雲滄海和葦江渡眸底明瞭一閃,化光而去執行任務。

  審座眸底的最後一絲懷疑散去,手中化出佛鄉生息丹,

  「可固元氣!」

  「多謝!」血傀師接過不假思索吞下,面色瞬間好了些許,看向審座道:「吾暫且告辭,審座若有需要,可派人帶話到芙蓉山,吾定完成審座交代之事。」

  想要復活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和淨無幻,天之厲、樓至韋馱,你們癡心妄想!吾雖無用,但亦決不讓你們取得。

  剩餘兩氣,囊中之物而已,他該搶先厲族之人去會會這兩名消失的劍者了,這兩物得到,聖魔元史便能真正全部打開,他亦不必多處受制於人。

  佛鄉,吾會陪你們玩好兒這場存滅之戲,畢竟只滅厲族,他們會有怨言,有佛鄉相伴,便可稱完美。


第77章 泉中癡情

  暫無人跡的雙天居住寢殿殿門被總算伺得良機的人影緩緩開啟。

  蘭紫色身影未有絲毫挺頓疾步踏入其中直到床邊,不假思索翻掌提運詭異招式,霎時異光大作,奇氛暗湧。

  黑石金玉雕成的床榻應招竟然現出虛化殊異之象,緩緩運轉散化間,未有片刻便成了星河般虛體渾厚氣團。

  身影面上的凝重頓時散去少許,微松的身形仿如釋去部分重擔。

  幻境靈識中所見招數果然要倒行逆施,神祖,你縱使更改又怎能騙得過吾,吾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只是此地如此乾坤,竟連身為厲族王者的天之厲也不知曉,不過,這便成了唯一可以隔絕他功力探尋感應的所在,既然只有在厲族全族浩劫時此處才會自動變化,她便毫無後顧之憂了。

  想至此,另一掌頓時提功按氣,七顆閃爍著不同耀眼光澤的圓珠命燈緩緩懸浮于掌心,蘭紫色身影不假思索揮掌融入黑石金玉氣旋之中,霎時如寰宇星辰,與氣團互生,出掌功力撤去,氣旋眨眼間又恢復為玉質石床。

  呵!暗藏命燈的絕佳之處非此地莫屬,等命燈吸取足夠佛氣靈識之力後,便可讓不同時間所死之人血魂感應佛氣,神不知鬼不覺聚集於此,還可有助於她秘密施行之術,當真天助她也!

  天之厲,你放心,不會有損孩子和天之佛身體的。

  蘭紫色身影特殊眸光一閃,最後看了眼石床凝結的命燈,決然轉身離開。

  天之佛,吾知你縱死也不會親自動手,莫怪吾用此法逼你。

  遠在熱泉的天之佛心頭竟似受到牽引莫名一動,神思微恍,泛紅的耳朵突然開始有不同於情動的灼燒之感。晃動的掌心下意識一緊,倏然頓住。

  這種感覺是,誰在叫她?

  一股極致快感從掌心直竄腦際,天之厲毫無準備身子一陣緊繃,眸光刷的抬起,這種時候居然走神!急惱霎生,嘴下頓時發狠,重重吮吸天之佛雙唇。

  隨即便是狂風暴雨般席捲舌尖,從皓齒直到紅顎,貪婪掃蕩每一寸,連檀口最深處亦不放過,誓要吞噬掉所有誘人氣息和情動津液。

  情流翻滾,熱浪逼人,天之佛胸中氣息一窒,神思回歸便被湧起的情潮席捲,站立難穩。

  天之厲拖住她腰的手頓緊,死按關鍵時她欲撤離的手,咬牙切齒,

  「樓至,你故意折磨吾!」

  天之佛面色刷得燒得滾燙,耳邊灼燒霎時忘卻,立即握住灼熱輕撫慢動,

  「吾…不是故意的…」

  摟在懷中的身子輕輕顫動著,柔軟無力,撫慰他的手亦是失了控制,不得要領,灼熱反在這生疏的手下腫脹得更加發痛。

  天之厲眸光倏然一沉,抬手輕撫過她腰側敏感挑起全部欲/望,其後死死咬住她的唇,沉沉喘了口氣,鬆開按壓之手,任憑泉水侵襲仍然挺立的灼熱。

  再如此下去,他非死在她手中不可!

  天之佛斜抬潤眸,眸色中無意識帶了誘人的疑惑和微不可見的不滿。

  「結束了?」

  「怎會!」

  天之厲見此心頭一悸,忍不住又吻住她的情眸,暗移拖住腰間的手,用自己肌肉緊繃的腹部輕輕摩挲著她微隆起的腹部,

  「吾怎捨得讓你失望!」

  「失望?」

  天之佛迷情中不解,微軟的身子卻已被貼著他轉動,滑膩玉背瞬間離水被滾燙灼熱的寬厚胸膛緊貼,

  「你要做什麼?」

  天之厲輕車熟路含住她泛紅的耳垂,輕固在腹間的一手滑動罩住她胸前白皙,一手橫過胸下腹部間平滑之處,登時緊扣,猛地一挺身子,灼熱抵住她□,

  「要你!」

  「天,天之厲,」

  天之佛身子一僵,反應過來時面色燒得更紅,急忙抬起雙手無助按在他橫亙胸前的手上,無助望著四周,嘴唇輕顫,斷斷續續吐出心底的輕悸緊張,

  「吾,吾站不住!」

  這個姿勢,四面皆水,她根本無所依憑。

  「呵呵!」

  天之厲沉沉低笑,在她脖間深深吻出暗紅血色印跡,陡然一提功體,濺起晶瑩水花,一塊兒光滑溫熱卵石自水中挺立而出,平穩立在她身前。

  「吾,就是你之倚靠!」

  「天…你…啊…」

  狹窄濕潤冒然被強勢侵入,身子一抖,天之佛未出口的話頓成顫悸輕吟,一手急忙按住散發熱氣的卵石上。

  「之厲……」

  「嗯?」

  天之佛回首抬眸要望,卻被他一個猛入激得雙腿一軟,輕趴在卵石上。

  「如何?」

  天之厲埋首在她銀髮覆蓋的脖頸間低啞應出聲,灼熱粗重的喘息迫得天之佛呼吸紊亂急促。

  「淺…淺…些…」

  「…孩子……」

  天之厲忍著劇烈快/感沉重喘息,

  「吾會……」

  一變深淺力道,本就不重不深,此時更特意放緩,難耐間他只能滑動手指揉捏她胸前白皙釋放多餘情動,

  「小心…」

  「你……」

  白皙在濃情掌心不知變化幾番模樣,天之佛難耐呻/吟,字不成音,身子劇烈起伏間,落水髮絲蕩起層層漣漪。

  天之厲緊闔黑眸,指尖癲狂肆意劃過沾水的盈立,輕刮揉撚,身下灼熱完美配合著掌指滑動,逼得天之佛身下急劇地收縮痙攣,渾身顫動難止。

  「慢……」

  「慢些……」

  極致歡愉的動作聞聲一頓不慢反快,溢滿□的所在捨不得灼熱的離開,腫脹更是一次強似一次,擊得熱潮翻湧的所在潰不成軍。

  天之佛身子痙攣著顫抖著,身下融合溢出的情動更是順著站立的玉足滲入到了溫泉之中。

  「天……吾…不行…!」

  天之厲抬頭緊緊吮住她回首的雙唇,身下猛然急劇。抽/插,喉間溢出一聲震懾天地萬物的沉吼,渾身肌肉頃刻緊繃成石,摟著她一動不動。

  最後一聲呻/吟追隨著王厲之聲回蕩九天,萬籟俱寂。

  樓至韋馱緊緊闔眸,在他懷裡痙攣無助感受著還在一波波強勢來襲的情/潮。

  良久後,蕩漾的水波才慢慢平靜下來,再無一絲漣漪。

  天之厲緩緩睜眸,退出身子,將渾身無力的她轉回輕輕樓在懷裡,

  「可還好?」

  天之佛抬眸望去,眸底未散的瑩潤和情惑陡然綻放,一言還未來得及說出,

  眼前一黑,瞬間又被他深深吻住雙唇,只能無力倚著喘息任他糾纏吮吸,絲毫沒有抗拒之力,亦不願抗拒。

  「無……無礙!」

  她很好,孩子也很好,如此相融,天之厲,你可能真正安心?

  察覺自己又似有情動,天之厲急忙抬起了頭,咬咬牙,自己精元雖能護子,但今日不可再三!她的身子也受不住!

  天之佛睜開雙眸看著他喘息糾結又痛苦的模樣,靜靜倚著不動,抬手撫向他的挑動劇烈的心口,微紅著面暗啞出聲:「天之厲,吾無事,你若,你若,不必如此強忍……」

  「絕對不行!」天之厲不假思索堅定搖搖頭:「留著以後!」

  「呃?」天之佛擰眉一怔,這種事還有留著一說,以後那個想再燕好也沒如此限制,他的話,「什麼意思?」

  天之厲垂眸看她懵懂含情的眸色,眸光掩下真實用意,貼向她耳邊密語輕笑:「今日招式若是全用完了,以後如何滿足吾愛妻?」

  天之佛怔了怔半晌後總算明白他指何,瞬間鬧了個大紅臉,死死埋進他懷裡用力咬了咬胸口的凸起,輕嗤一聲:

  「如此易事,尚難不倒凡間之人,倒讓神勇匹敵的天之厲如此鄭重籌謀費盡心思,吾是不是該考慮………」

  「考慮什麼?」天之厲一語截斷她的話,抬手喜愛的撫摸著她微隆的腹部,泰然自若道:「好好思索過後再回答,你的回答決定你口中之物的未來。」

  天之佛似發覺了新鮮之物般,抬手研究般撫弄輕捏著他胸口的另一處凸起,

  「當真?」

  竟有這般變化,難怪他會喜歡折磨自己此處,想著天之佛面色不禁紅了紅。

  天之厲當機立斷抬手按住她作亂瘙癢的手,暗啞出聲:「一言九鼎!」

  「考慮吾是否該去學學這房中術,以彌補夫君之不足。」天之佛放棄掙脫,極為認真抬眸望進他眼底,「畢竟……」

  天之厲身子一繃,避開她無意識向自己胸口呵氣的脂唇,

  「沒有畢竟,你不必學!吾也不允你學。」

  天之佛一手扣住他欲要退離自己的胳膊,不解地看著他,

  「為何?吾千年前記得咎殃特意拿了本書給吾,說凡間之人似乎都希望他們妻子最好深諳此術?」

  「千年前!」天之厲眸底暗色一沉,又是咎殃,咬牙看著天之佛道,「你與凡人怎可同日而語,為何今日才說此事?」

  天之佛眸色好笑閃了閃,略有回憶道:「當初吾方到異誕之脈,咎殃該是拿著此書戲弄於吾,吾那時畢竟是你們宿敵,後來吾便忘了,今日才突然想起。」

  「書在哪兒可還記得?」天之厲若有所思凝視著她,冒似關心,通暢的氣息卻有些摒住。

  這亂七八槽的東西,咎殃你從苦境不能帶些正常些的!

  天之佛擰眉想了想,歎息遺憾道:「聽咎殃言語,吾當初只覺是穢物,好似一拿到就被扔在雙天寢宮的擱置廢物處。如今回想,當初該看上兩眼,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何內容。」

  天之厲渾身氣息頓時一順,攬住她的肩頭,安撫柔和道:「寢宮沒了,書更不可能在,縱使在,你也無須去學!至於裡面是何,你若好奇,時機合適之時,吾親自講與你聽。只可惜你吾今日錯過了好時機。」

  不見就好,那種東西怎能讓樓至看到!

  「為何?」天之佛還是擰眉,盯著天之厲意味不明的雙眸:「什麼是好時機,除此說出你不願讓吾知道的原因,若吾滿意,不必你要求,吾自會放棄。」

  「你當真要聽?」天之厲沉默半晌後,突然盯著她光滑柔膩的身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天之佛不假思索頷首:「嗯!」

  「凝神細聽!」

  天之厲突然拉過她的身子,以唇點住她的額頭,滑落唇上,再到肩頭,溫泉平津的水面嘩啦一聲,天之厲整個身子頃刻間沁入水中。

  天之佛眸色微怔,身子募得一顫,胸前的盈立毫無準備被他以唇輕含,隨即便是微隆的腹部,還有修長緊致的腿部肌膚直到玉足。

  「樓至,答案,你可明白?」

  天之厲迅疾從水中站立而起,髮絲上的水珠滴落深邃凝情的雙眸前,一圈漣漪霎時包圍了對視的二人。

  天之佛凝望半晌眸底溢出淡笑,隨即放軟身子全數依賴地嵌入他懷中,垂眸戲謔輕語:

  「吾還是不學為好,怕你難以承受!」

  「是否受得,試過方知,來日吾隨時相陪。」

  天之厲抬手攬住她的腰腹,垂眸接下戰書暗啞沉笑:

  「半個時辰已到了,吾帶你回去!」

  與吾,你註定敗於吾身。

  天之佛抬手拿過水中濕透的衣裳,摟住他的脖子,

  「嗯!」


質辛的六一兒童節

  五月三十一日,正在上幼稚園中班的質辛回到家就一直悶悶不樂,動畫片不看,平日最愛吃的蘑菇力也不吃,周身散發你們誰都別理我,誰理我誰完蛋的氣息。

  天之厲和天之佛發覺異常,忍了一上午又外加偵查許久,實在搞不懂這個只有五歲的小朋友腦袋中想什麼,看他越來越痛苦,兩人商量許久,實在忍不下去了,決定主動出擊。

  天之厲巍峨身影從臥房穿過走廊淡定走到沙發邊坐下,一把抱起滿臉痛苦的質辛,突然目露凶光惡狠狠冷聲道:「誰欺負我兒子了,告訴爹,爹用鬼潮萬蹤滅拆了他家房子!」

  質辛見老爹如此安慰自己,小朋友們都說如今房價太高,拆了房子就沒地兒住了,糾結了一上午的痛苦微微緩解,心裡大為受用,扁著嘴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哎的長歎一聲,抬眸捧著臉可憐兮兮看他:「是張阿姨!爹,你去拆了幼稚園吧!」

  他的班主任老師!天之厲眸底凶光一愣,抽了抽嘴角,狐疑看他詳細問道:「她怎麼欺負你了?」

  天之佛聞言眉心微蹙,也顧不得第二輪她上的計策,不假思索從房裡走出,坐到父子二人旁邊,關心看向質辛壓著擔心冷靜問:「是怎麼回事?」

  質辛看見她出來,突然眼淚汪汪委屈喚了聲:「娘!」

  天之佛抽出一張紙巾抬手給他擦了擦淚,蹙眉道:「慢慢說!」

  質辛委屈哭夠了,這才詳細看著二人詳細說出根原:「明天是六一兒童節,張阿姨讓我們跳舞,我們班所有人都上,學了好長時間,所有人的動作都一樣。」

  天之厲和天之佛狐疑對視一眼,跳舞?表演節目,每年六一都這樣,這有什麼問題?

  質辛抽噎了下,繼續道:「可是,今天上午放假回家前,張阿姨才告訴我們要分男女生跳,我們班男生比女生多兩人,張阿姨說我長得可愛伶俐,眼睛水汪汪,小臉粉嘟嘟,最像女生,就讓我明天穿小裙子扮作女生跳。」說著眼裡又流出了一滴淚水,抬眸看向天之厲和天之佛紅著眼睛道:「可質辛明明是男生嘛,怎麼能扮作女生跳舞,咎殃叔叔還說我是小男子漢,穿了女生的衣服不就變成女生了,我不要當女生!」

  房內霎時一片靜寂,只有質辛不高興的抽泣聲。

  天之厲和天之佛所有的擔心一松而散,愣愣對視了半晌,原來是這個問題。

  天之厲輕咳一聲,突然仔仔細細盯著質辛看,眼睛還是那個眼睛,臉也還是那張臉,雖說他長得像樓至,可也沒有像她一樣美麗莊嚴到雌雄莫辯。

  可愛伶俐,水汪汪,粉嘟嘟,這怎麼可能是他家兒子?他家這個分明是萬年難遇的混世魔王,怎麼看著都不像小女孩兒?他怎麼從未發現他像女孩兒?

  天之佛從天之厲懷裡抱過了質辛,垂眸對上他的淚眼,平靜問:「你當真不想扮作小女孩兒跳?」

  質辛見她眸色詭異,剛要點頭突然又猶豫了下,若有所思問:「娘是什麼意思?」

  天之厲早已看出天之佛欲以退為進,沉沉一笑,抱著質辛哈哈笑道:「你娘的意思是,不想跳我們就不跳了,明天爹娘帶你去遊樂場,你娘穿上次爹給她買的金色長裙,以後把衣櫃裡所有的男子衣物都扔到垃圾桶裡,省得看著眼暈。」

  「什麼!」質辛嚇得騰地坐直了身子,急瞪大小眼睛叫道:「怎麼能扔了呢!娘穿那些衣服那麼好看,而且裡面還有爹的衣服!」

  天之佛靠著沙發被,輕撫著無名指上的金色無紋婚戒,淡淡看他道:「吾不是男人,穿了男人衣服變成男人怎麼辦?」

  質辛皺眉,著急瞪大晶亮的黑眸著她:「娘你胡說八道,你穿了男人衣服也是娘,怎麼變成男人了!」你穿裙子也沒變成女人呀!

  天之厲低沉笑了笑,抱著他放到了天之佛懷裡,天之佛伸手護住不讓他掉下去:「你剛剛不是說穿了小裙子就變成女生了?你娘最聽你的話,意識到問題當然要改正。她可不想變成男人。」

  質辛一怔,娘還是娘,原來穿小裙子他還是他,變不成女生呀,傻愣愣對上天之佛看向他的雙眸,想了半晌,想通了,小眼睛陡然一亮:「是不是我明天穿了小裙子,娘就不扔衣服了?」

  天之佛不假思索頷首:「嗯!」

  「嘿嘿!」質辛小眼睛一喜,當即摟住她的脖子,「啪」的響亮在臉上親了一口:「那我明天穿小裙子!」

  天之厲伸手摟住了天之佛的腰身拉到他懷裡,同時將母子二人摟著。

  天之佛眸底暗暗流光一閃,餘光笑瞥向天之厲,天之厲沉笑以對。

  問題解決,一家人歡快度過了下午,晚上。下午天之厲和天之佛有事在書房處理,質辛一個人便歡歡喜喜在各個房間跑著玩兒,在他們房間裡待得時間最長,隨後便是他的小臥房。

  深夜中二人臥房間,亮著曖昧低暗的光芒,隱隱有一聲一聲的難耐呻吟喘息聲傳出。

  間或傳出一聲低沉暗啞粗喘,微抽出了半截下身:「我們再生個女兒吧,質辛提醒了我。」

  「我……」天之佛見他又開始折磨她使這招,急喘一聲,手指插進了他髮絲間,難受抬腿勾緊他的腰身,粗重喘息:「明……明年再……」

  天之厲暗歎一聲,這是終於松嘴了,也算值得慶賀,低沉笑笑,俯身吻住了她的唇,雙手扣緊她的腰身,一沉身子,繼續著中斷的廝磨歡好。

  許久後,臥房內的喘息聲才停止,天之厲緩緩退出了天之佛的身子,取下避孕套給二人稍微收拾一下,抱著身子酸軟乏力的天之佛進了浴室。

  夜色很快過去,轉眼間天色大亮到了六月一日。

  天之厲和天之佛收拾好後帶著質辛大早去了幼稚園,張阿姨給小朋友們發下了衣服,各自父母照顧給穿上,又化了妝。

  天之厲直盯盯看著小姑娘樣兒的質辛,滿眼驚訝,忍不住貼近天之佛耳邊低沉期盼笑道:「明年一定要生個女孩兒!」

  天之佛見他眸底亮光,哼笑一聲,拉著質辛送到了舞臺後。

  這一整日,卻是發生了三人都始料不及的情形,質辛雖然招人喜歡,但平日也還不至於人見人愛,但惟獨今日人品大爆發,花見花開,人見人喜。

  天之厲和天之佛帶著剛表演完的質辛在舞臺後笑著說話,質辛總感覺有人拽他的裙子,急回頭,卻是一個比他小一頭的小姑娘,紮著羊角辮,忽閃著兩隻大眼睛,歪頭看著他,手裡舉著棒棒糖笑嘻嘻遞給他:「小姐姐,給你!」說吧也不管質辛答不答應,塞入他手心裡就急奔著向遠處她父母走去。

  質辛愣了愣,狐疑看著手裡棒棒糖,又看向天之厲和天之佛:「這是什麼情況?」

  天之厲天之佛剛要說話,突然又蹬蹬蹬跑過來一個比質辛大一些的小男孩兒,應該是大班的,看向天之厲天之佛笑眯眯道:「叔叔,阿姨好!我叫XXX。」

  說罷看向質辛歡喜清脆道:「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我在大一班,以後活動時間我們可以一起玩耍了!」

  質辛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瞪著他,他好像不認識他呀!交朋友難道是這麼認識?

  突然脖子間有什麼東西磕著難受,不由點了點腦袋,小男孩兒以為他答應,急歡喜把手裡捏著的雪糕給他塞進手裡:「好朋友,第一天請你吃雪糕!我媽媽買的,我最喜歡吃了!給你!」

  說完就激動高興離開了,也沒問質辛是哪個班,他們幼稚園中班有五個。

  天之厲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兒,挑眉看了眼還沒從這種狀況中回過神來的質辛,似乎變成小姑娘兒子魅力指數暴漲啊!

  天之佛見他神色,好笑一聲,提醒拉著質辛和他向觀眾席邊走去。

  歡喜快樂的六一兒童節就這樣在質辛糊裡糊塗的倍受歡迎中度過。

  晚上回家,除了被吃掉的雪糕和棒棒糖,質辛拎著一袋子亂七八槽的別人送的交朋友的小禮物,自始至終都他自己拿著,不讓天之厲天之佛幫忙。

  用過晚後不久到了睡覺時間,天之佛要給他卸妝脫小裙子,質辛死活揪住不讓。

  天之佛皺眉不解:「要睡覺了,穿著衣服怎麼睡?明天洗了開學還要送還給你們張阿姨!」

  質辛睜著兩隻水汪汪的眼睛討好看著她道:「娘你就讓我再穿一晚上嘛,明早我自己脫下,我自己洗也行。」

  天之佛實在不解,還要說話,旁邊的天之厲一把堵住了她的嘴,笑道:「爹准了!你穿著睡吧!早點兒睡!」

  質辛歡喜乖乖躺在被窩裡,拉起被子蓋住脖子以下,嘿嘿笑著看向天之厲天之佛:「我睡了,爹娘你們快離開吧!」

  說罷緊緊閉住了眼睛開始入睡。

  嘎達一聲,天之厲按了開關,臥房霎時黑漆漆一片,急堵著天之佛的嘴將她拉離了質辛的臥房。

  二人走後,質辛刷的睜開了亮晶晶的小眼睛,小手小心翼翼摸著小裙子,回想白天的事情,忍不住咧嘴笑出了聲。難怪娘有時候穿裙子有時候穿和爹一樣的衣服,雖然爹說娘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以前不理解,今天他懂了。原來就是指能換著穿男女不同的衣服。這樣就能男女通殺了!

  客廳中,天之佛皺眉看天之厲,天之厲笑著吻了吻她的眉心,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兒子今天臭美呢!你我做父母的還是滿足他這小小心願吧!」

  天之佛眉頭皺得更深,見他寵溺眸色,想起質辛今日神色,忍不住無奈笑出聲,暗哼道:「質辛的床單你明天洗!」

  天之厲不假思索笑著頷首:「嗯!」

  一個半月後的一日,陽光明媚,天朗氣清。

  天之佛手中拿著早早孕測試卡狐疑震驚看著上面的兩條紅杠杠,待在衛生間許久不出來。這怎麼可能?每次他們都避孕啊!

  足足一個小時後,天之厲還不見她從裡面出來,以為她出了什麼事,皺眉起身敲了敲門:「樓至!」

  天之佛猛然間才從糾結的思緒中回神,才想起了這個罪魁禍首,刷的開門,滿眼冷氣,直接將測試卡遞給他:「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天之厲不解她怒從何來,難道一個小時她就在裡面發怒?狐疑接過來一看,認出是什麼東西,早早孕……這!難以置信刷的抬眸激動狂喜看向天之佛:「你有了!」

  天之佛忍不住使出了穿越到這個時空後一直禁制的功力,起手身推開他返回臥房坐在床白嫩,抬眸冷凝看跟進來的天之厲道:「吾怎麼會有?」

  天之厲眸底難掩喜色,管他怎麼會有,反正是有了!不過現在還是要安撫她,她眼裡神色倒刻意壓制著絲絲驚訝的喜悅,怒氣多半是不知莫名其妙有孩子的原因,隨即坐下,忍著喜悅伸手輕摟住她的身子,凝視她意有所指道:「按時間該是五月底六月初,這段時間吾就五月三十一日時與你歡好過一次。難道是那次?」

  天之佛也沒拒絕他摟抱,垂眸細細想著,那夜還是她親手給他套上的,用了好幾年這個牌子的也沒出現意外有孕情況,這次怎麼回事?

  二人琢磨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想出來問題出在何處,最後決定重新換一個牌子。

  從此以後幾個月,天之厲便開始歡歡喜喜照顧天之佛等待第二個孩子出世的日子,天之佛除了初時怒氣外,過後確實難掩眸底溫柔,比天之厲還更盼著這個孩子出世。

  直到三年後,一次質辛帶著小妹妹在二人臥房中拿出避孕套當氣球玩兒,還拿著東西再刺破放氣,被中途回房拿東西的天之厲發現,天之厲問過質辛,才終於明白了那次意外懷孕是怎麼回事。

  五月三十一日那日下午,質辛發現了神奇的一物,既像氣球又不像,於是試驗玩耍,後來玩得兒沒意思了,本要扔掉,可看到那個盒子裡面似乎少了一個,一想這是從他爹娘秘密存放東西的地方拿的,怕被發現,靈機一動,又學著原來的模樣裝回去。無事人一般離開了天之厲和天之佛的臥房。

  質辛被天之厲發現後嚇了一跳,本以為他責罰,卻不料天之厲問完問題後,哈哈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讚賞道:「好兒子!真是爹的好兒子!」隨後便讓他離開了,天之厲此後換了存放此物的地方。

  許多年後,質辛又意外多了一對龍鳳胎弟弟妹妹。

  天之佛還是沒弄明白怎麼又會意外,最終和天之厲商量又換了一個牌子。

  天之厲忍著喜悅,溫柔一本正經的答應了她的提議。

  後來,他們終於尋到了回歸異誕之脈的辦法,成功回歸厲族,在異世界的多年也不過是厲族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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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厲佛閒話

  蘭紫色身影剛離去不久,消失良久的佛厲之氣緊隨降臨寢殿。

  「天之厲,放吾下來吧,到此,吾可以自己走動!」

  天之佛未待他應答,便放開了摟著天之厲的手。

  「不行!」

  天之厲轉眸看向她□在外的雙足,雙臂緊摟,打開殿門走近床邊將她放下。

  「你還缺一樣東西。」

  「缺什麼?」

  天之佛擰眉坐在床邊,不解看著他,雙足便要落地,

  「吾想去看看質辛!」

  天之厲急忙抬手按住她的肩,俯身將床邊她睡時脫下的金錦佛靴拿在手中,

  「此物!」

  「鞋!」

  天之佛一愣,轉眸一看,天之厲已將她赤/裸在外的雙足抬到腿上,面色微紅,

  「吾忘記了!」

  她明明記得那時離開前穿著的。

  「忘便忘了,」

  天之厲轉身拿起枕邊準備好的布襪,細緻給她套上,

  「吾替你記著!」

  天之佛足癢癢一縮,急忙避開他無意劃過的指腹,按住他欲穿靴的手,忍著笑道,

  「吾自己來吧。」

  「當真可以?」

  天之厲手一頓,意有所指掃過她隆起的腹部,凝眸出聲,

  「你可以彎下腰去?」

  「無礙吧?」

  天之佛猶豫撫了撫腹部,似乎比前幾日又隆起些,

  「應該無事,前些日子還可以。」

  天之厲眸底淡笑一閃,亦未再做聲反對,將錦靴交給她,負手站在床邊,凝視著她一舉一動。

  你最終還得求吾相幫。

  天之佛抬手接過,往床邊移了些身子,彎腰伸手便將錦靴向足上套去。

  再近一些,瞬間鞋口便要成功套進足尖,天之佛又彎腰身配合雙手動作,一氣呵成 ,看似靈活至極。

  就差這麼最後一點兒!

  天之厲看著她身子突然僵住,再也彎不下去,輕笑一聲,隨即走近坐下接過她手中的錦靴,

  「還是吾來吧,別壓壞你吾的孩子!」

  功敗垂成!

  天之佛無奈,只能放手,踏著床面直起身子,轉眸盯著他輕重適當地給自己穿著,

  「天之厲,你可派人去尋能容納太極之氣的鑄劍?」

  「沒有,」天之厲搖搖頭,拿起另一隻錦靴,「無須去尋。」

  「為何?」

  天之佛心頭一急,眉心頓蹙,按住他移動的胳膊,

  「傷勢吾雖暫時讓師弟壓制,但非長久之計!太極之氣在你體內時間長了,定損傷你之功體,這五氣本就專為克制你功體而存在,必須儘快派人去尋適合之劍。」

  「無須掛心!」

  天之厲穿好錦靴才將她雙腿移開自己懷中,看向她笑道,

  「吾已經找到容納之劍!」

  「何時?你為何不告訴吾?」

  瞬間緊繃的心神微松,天之佛這才雙足落地,「吾去緞君衡寢殿看看質辛。」

  天之厲抬手下意識扶住她的腰身,

  「吾和你一起去!」

  天之佛步子微頓,看向他擔心的眸底,笑道:「吾自己去便可,已經為吾耗費五日,你難道不需要再去看看異誕之脈事情進展如何 ?」

  「呵!」天之厲輕笑一聲,扶著的手微緊,戲謔道:「你這話倒真有凡間後妃勸諫之勢,樓至,你是在勸吾勿耽於美色?」說著當機立斷攬著她想玩走去。

  天之佛無奈看了眼他,只能順著他手臂上的力道走著。

  「吾已將諸事交予劫塵,」天之厲收回笑意,抬手提功打開殿門,扶著她跨出門檻:「在你平安誕下孩子前,吾會一直陪著你,你只安心享受吾的照顧便可,他事無須煩心。」

  此舉他分明意在寸步不離保護自己,前些時候還並非如此,難道與那日發生之事有關?

  「天之厲,你還未對吾講是如何受傷,吾不想你隱瞞,」天之佛沉吟半晌,凝眸看向他,勢要知曉:「你為何會到共命棲?太極之氣本在那裡混沌玄母之內。」

  天之厲垂眸對上她擔憂的視線,微微回憶,不徐不疾平靜道:

  「佛鄉率人攻打異誕之脈那日,吾恰好在罪牆,回歸途中遇上血傀師,他言你命垂一線,將在共命棲執五赦淨驅天罰,吾那時心痛難擋……」

  天之佛眸光一震,心底頓沉,垂手按住他瞬間微冷的手,

  「所以你去共命棲,重了血傀師與佛鄉布好的計。」

  「是!」天之厲直言不諱,眸光鎖在她此時生機盎然的身影上,慶倖道:「你不妨猜猜他們會用何計來對付吾?」

  「血傀師此人諳熟操弄人心,」天之佛微動身子貼近他肩頭輕靠著,讓二人身上的熱氣融為一體,看著他若有所思道:「吾定是已被執行過五赦淨驅天罰,躺在混沌玄母之下,越慘不忍睹越好。」

  天之厲手臂緊了緊,凝眸頷首 。

  「所以你中了計!」

  天之佛心頭微澀,抬眸凝向他眼底,嗓音低沉,「依你霸道的性子,定不允許屬於你的吾獨自橫屍在那裡,決然要帶吾回異誕之脈,會被中途所設陣法困住毫無懸念。」

  天之厲含情凝視著她,抬手拿去她飄落在頭頂的綠葉,「我們怎能這般分開?那日吾一直未動手。」

  「你若早動手,也不會受傷,」天之佛澀然輕笑,不覺抬手按進他手中,將綠葉合在二人掌心,「不動佛鄉之人,吾之前提是你們性命不受威脅。」

  天之厲道:「吾有分寸。」

  天之佛歎息道:「熄滅戰火之代價不是屠滅任何一族。千年太平,佛鄉應已無人知曉厲族和那時的禍亂,審座矩業烽曇定是聽信血傀師之言提到厲禍,便認為你們可能繼續造成戰火,而要斬禍於預料中。」

  「無須為矩業烽曇開脫!」天之厲面色一沉,反手包裹住她清涼的指尖,放緩了語氣「為何歎氣?」

  「非是開脫,感慨而已!」天之佛凝眸看著眼前沉穩威霸的面容,轉回了方才未盡的話題,關心道:「那個吾是如何將你重傷的?」

  預想之禍亂本不存在,執著於斬除預想,禍亂便當真被逼成真。矩業烽曇,你若再繼續,只是在為蒼生掘墳墓。為蒼生平順,罪名被定,吾現在本該俯首,清白與否、有罪與否並不重要,但吾現在還不能,時候到時,吾會去尋你,只望你暫時停手,莫因之再起戰火,擒拿吾並無讓蒼生安穩重要。

  天之厲拉著她的手指放到自己丹田處蘊化內元之所在,「插進去傷吾內元,極其簡單。」

  天之佛垂眸壓下澀然,指腹下意識撫了撫,

  「疼嗎?」

  若非你毫不防備,想近你之身,豈會那般簡單。

  天之厲急忙按住她的手,垂眸安撫淡笑:「無礙,有些癢!」

  天之佛指尖扣住他的指腹,壓下心疼,抬眸瞟了他一眼:「曲解吾意!」

  天之厲將她的手按在懷中,緩緩平靜講述:「吾護著你,欲要避開的太極之氣便是此時傷了吾!」

  果然如自己所想,心口一窒,天之佛喉間哽住,隔著衣物洩憤般猛戳他內元所在,「天之厲,時至今日你竟連吾都無法辨出,吾該好生思量一番,你心底有吾此事是否為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天之厲,千年前吾那個千年宿敵豈是這般……」

  「莫氣著自己和孩子……」

  天之厲黑眸一澀,緊手圈她入懷,沙啞出聲,

  「吾以後會好好認出你的,樓至!」

  有了你和孩子們,吾豈還能是千年前的天之厲,吾必須更強更利,才能護你們周全。

  天之佛抵著他的胸口看向他,凝眸問:「擁有那名劍的劍者在何處?」

  天之厲垂眸和聲應道:「此人是劍布衣,正在異誕之脈。對他,你亦有過一面之緣,罪牆時便有他相助,吾能在遺失山川找到你,也該多謝他。」

  「是他!」天之佛腦中閃過一身紅衣與咎殃在一起之人,是友非敵,心急看向他道:「吾立刻去信通知師弟,讓他來此取出太極之氣。」

  天之厲不假思索反對,「不必!他尚遠在善惡歸源,來回太過耗時。」

  天之佛擰眉,凝重出聲:「目前只有他會吾禪天九定招數,無人可助。你雖會,但有厲族功體限制,不能自己逼出。」

  天之厲不在乎笑笑,俯身貼近她的面容,眼對眼,鼻對鼻,唇對唇,

  「那便等著!待你功力恢復之時,吾要你親自動手為吾療傷。吾似乎還未享受過這般待遇,盡是吾在替你治傷!」

  「這沒有可比性!」天之佛眉心更蹙,瞪著他:「孩子生長非如質辛,吾怎知功力會在何時恢復,你的身體等不得!太極之氣多在一日,便多傷一分!」

  天之厲不容商量望進她眼底,「既然是你親手所蘊化之太極之氣,便該由你取,當初你用此氣計畫傷吾,這便當做是補償,如何?」

  為吾擔心,你功力恢復第一件事便是做此,吾也不會被你隱瞞功力恢復時間。

  樓至,莫怪吾如此算計你。

  天之佛看著他霸道不講理,分明不將自己身體當回事,無奈氣急,

  「你…」

  天之厲以指點住她的唇,不由分說:「況且依照孩子現今情形,他可能會更早降生,他既已成胎兒,你的功力恢復時日便近了。」

  提到孩子,天之佛想起腹中那時微有的疼痛,看向天之厲,

  「隨你!孩子如今心跳如何,你幫吾聽聽。」

  天之厲幕然垂眸壓下凝重,轉移攬在肩頭的手到腹上,凝神感應,

  「片刻後,再說與你知!」

  天之佛凝視著他的面色變化,微緊張地抬手亦按在他手背上。

  「如何?」

  天之厲調整了緩動的心緒,抬眸笑道:「比那時還有力平穩,你不必這般緊張。為何突然想起此事?」

  不屬於他們二人的雄渾保護之力更強,生命力亦強,唯獨心跳仍無,還是如此!

  天之佛心神一松,詳細道:「那日開啟地下宮殿時,微有些疼痛,到此時雖然再無異感,可還是聽聽再確定一番更能安心。」

  說著將身子更多的倚在他身上,微微換動站立的雙足,「孩子又大,也該更多關心關心他,吾這不是提醒你這做爹的,莫要忽視他。不如你現在給他想個名字?」

  天之厲凝眸看著她,咬字樓至韋馱,未暇深思輕笑道:「小名暫定曇兒,不論男女!」

  曇花一現,只為韋馱,情之一字,只為你,吾是做不成曇花,便讓孩子之名代替吾。

  天之佛心頭微動,意有所指盯著他泛亮的雙眸輕笑出聲:「曇兒?你的意思可是吾所想的那般?」

  天之厲眸光情意閃過,低頭吻了吻她的笑眸,

  「是!」

  樓至,你起質辛此名的意思又怎能瞞得過吾!

  你既緣吾起名,此名吾便由你。

  以子為質付於屠刀之下,騙宙王的話,你對吾越是一口咬定,你之真實意圖吾便更知道。

  天之佛靠著他拉過他的手一同覆在腹部,低聲道:「你爹給你取名曇兒,記住了!」

  天之厲笑笑,另一手擦擦她額頭上滲出的熱汗,看著不遠處的緞君衡住處,

  「我們歇息片刻再走。」

  天之佛收回手抬眸看向他:「吾無礙,走到再歇著吧,已經快到了,吾只是身子重些,不如那幾日走動輕快。」

  清風拂過,吹得二人衣裳翻飛,親密交纏。

  天之厲大半個身子擋住瞬間吹來的風。

  「這地下居然與地上別無而致!」天之佛抬手撩過遮面飄飛的髮絲。

  天之厲緩緩說道:「名稱之別而已,地上地下並無聯繫,各自有其天地。」、

  天之佛想起幻境靈識中的虛無之音,垂眸歎息:「厲族之荒神為厲族當真是費了一番心思。」

  二人未幾走到緞君衡寢殿外,剛要進入,便聽到一陣清脆歡喜之聲,步子霎時一頓。

  「劫塵姑姑,你終於來看我了!咦,還有三千姐姐啊!


第79章 好壞消息

  二人跨過苑門,直接走進裡面,向聲音來源處望去。

  「質辛!」

  「天之厲!天之佛!」

  「大哥!大嫂!」

  「爹!娘!

  質辛驚喜大叫,急忙掙脫緞君衡牽著的手,直奔天之佛懷裡而去。

  爹娘他們居然來這裡找他!居然都不告訴他一聲!

  「慢點兒跑!」

  天之佛急聲提醒,身子當即站直,微有些急向他走去。

  質辛喜色更甚,急乎乎跑著,眼看便要撲倒天之佛懷裡

  身後緊跟的天之厲眸色驟變,當即橫跨一步擋在了天之佛身前。

  質辛停不住步子,腦袋彭得一聲撞到他腰上,天之厲急手一摟,反彈的身子登時被安穩扣在懷裡。

  「疼死我了!」

  質辛掙開他的手,晃晃腦袋,抬手揉著額頭,這才看清眼前人,

  「爹!是你啊!撞得我頭疼,你為什麼擋住我啊?我想要讓娘抱抱啊!」

  「為何不能是吾?」

  天之厲心下一松,幸好擋住了,抬手揉著他發紅的腦門挑眉道,

  「難道你只想見你娘,卻不想見吾?」

  質辛揉頭的手一頓,刷的抬眸,當即否認:「怎麼可能!」

  天之厲見他額上紅痕散去準備撤手,淡淡道:「你的表情遺憾得很,吾是沒有看出任何一絲你想吾的跡象。」

  「哎呀!」質辛鬱悶一歎,按住他撤離的手,黑眸亮晶晶盯著他,語重心長道:「我不想誰也得想爹啊,乖,爹,你別吃娘的醋啊,我絕對不說謊的!你看我想你想的剛剛都看不到你了!」

  見天之厲意有所指露出疑色,質辛嘿嘿一笑,急聲補充:「好吧,被爹看穿了,我承認剛剛只想著娘了,但是,爹!除了剛才,其他時候我可都在想爹呀!」

  說著信誓旦旦點點頭,絕對不能讓爹認出自己是在撒謊,不過,老爹啊,你讓兒子哄你,也太不厚道了!還是義父好,義父才不會像你一樣吃娘的醋。我不就多想了會兒娘嘛。

  天之佛看父子倆神色,好笑一閃,緩步繞過天之厲,看向質辛鬱結道:

  「這般說來,質辛你每日的時間占得都挺滿,吾只有一個問題,急需要你回答。」

  「說吧,」質辛忙不迭點頭,歡喜激動道:「我一定回答!」

  他居然能幫到娘呢!

  天之佛一手攙住天之厲手臂,滿眼強忍的笑意:「你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想你爹了,什麼時候想娘?不會就用剛才那一刹那吧?」

  「啊?」

  質辛臉上的笑頓時僵在臉上,愣愣看著天之佛的笑,抽了抽面頰,登時一扁雙唇,眸光鬱悶轉向罪魁禍首。

  爹,你幹的好事!都是你害的!

  緞君衡好笑看向三人,移步無聲走到天之厲天之佛身後,乘他們不注意,抬手同時指指二人,又指指自己心口,擠眉弄眼示意。

  懂了嗎?就這麼說!

  哦!這樣啊!

  質辛驚喜看見,居然就這麼簡單!眸光登時一亮,笑嘻嘻看向天之佛,張嘴輕鬆道:

  「怎麼會是一刹那呢?質辛想爹的時候就在想娘啊,我同時想你們倆人的!」

  說著聲音一小,側身擋住天之厲亮晶晶盯著她賊兮兮輕語:「其實我想娘比爹多一會兒,你別告訴爹!」

  天之厲見天之佛眼中倏然溢滿無奈的輕笑,狐疑一手轉過質辛,一手摟過天之佛,

  「你們瞞著吾偷說什麼?」

  天之佛咳了咳,沖著質辛暗暗眨眼,才抬眸看向他信誓旦旦道:「質辛說你肚子硬,下次記得弄軟點兒,別再撞疼了他!」

  質辛配合地揉揉後腦勺兒,「真的好疼,娘沒說謊!」

  質辛!你撞的是腦門兒!

  緞君衡無力撫額。

  還有你不打自招,天之厲沒說你誑語,你怎麼心虛就先招了。

  天之厲強忍倏然而起的笑意,隨即按在腹部,眉心緊皺痛苦道:「質辛,分明是你撞疼了吾!」

  質辛見他痛苦得厲害,眸色變了變,不會撞壞了吧?

  「爹,我給你揉揉,下次不會再撞你了!」

  「給吾牢牢記住,以後再見你娘,別像剛才橫衝直撞!」

  這還差不多,天之厲安心享受著他小手的按摩,順便凝聲叮囑:「不嫌腦袋疼,想撞就撞吾,別撞著你娘!」

  質辛手一頓,刷的抬眸,緊張擔心道,「娘的病難道還沒好嗎?」

  「好了,只不過,」 天之厲見他如此急忙緩和了面色,將他的手拉著放到天之佛隆起的腹上,耐心笑道:「你弟弟妹妹在裡面,你一不小心把他們撞下來怎麼辦?」

  「啊!」質辛一愣後看著天之厲突然興奮道:「下來不是更好?弟弟妹妹下來就可以跟我玩兒了啊!」

  天之厲僵了僵,說錯話了!

  天之佛抬手按住他們二人的手,看向不明所以的質辛:

  「你爹那般強壯,你都能把他撞傷,娘和弟弟妹妹被你一撞,豈不是更會受傷了!」

  「對啊!」質辛聞此,嚇了一跳,急忙對著天之佛點頭,低頭小心翼翼摸摸她的肚子,

  「弟弟妹妹放心,兄長我一定聽話,不會把你們和娘撞住的!」

  天之佛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站在一旁的劫塵和三千,

  「你們何時來的?這個小姑娘是?」

  三千掩藏住眼底的激動,緊跟在劫塵身後走近他們二人。

  劫塵掃過面色甚好的天之佛,心底一松,你好便足矣,

  「吾比你們先至片刻。」

  「她是三千,吾的小師妹,亦是劍布衣的小師妹,劍布衣是吾師父所收的門外弟子。」

  天之佛詫異定在三千面上看了半晌,又轉向劫塵難以置信笑道:「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劫塵眸底笑意一閃,「這也是師父當時收她為徒的原因!」

  三千壓下心底興奮,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更好,便低聲對著天之佛和天之厲問候道:「你們好!」

  天之厲和天之佛對視一眼,都對著姑娘有說不出的親切之感,微微頷首溫和道,「不必如此客氣!」

  天之厲說罷不覺又補充道:「在這裡無須拘束!」

  三千壓下心底凝重,帶著一絲恭敬和愛戴高興點頭,「嗯!」

  大伯父身體康健之時居然是這般情形,簡直不可置信,那心疾竟然損傷伯父身體這麼嚴重!

  質辛急忙跑到她身邊,高興指著天之佛道:「姐姐,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娘啊!」

  「我見過!」三千回神間垂眸看著他急忙點頭,眸色微有些不自然受著這聲姐姐。

  質辛兄長,這不能怪我,是現在的你非要喚我姐姐,我讓你喚三千你不肯,我可是一點兒都占你便宜的意思。

  質辛說罷自顧自指著天之佛的肚子,得意興奮說著美好未來,「三千姐姐,這就是我說的弟弟妹妹了,不過還沒生下來。嗯,我現在也能當上兄長了。到時候,我會像你陪著我玩兒一樣,陪著他玩兒的。」

  說罷,質辛又嫌缺了什麼,黑眸一轉,看著她格外笑著提醒:「我既然叫你姐姐,那麼我的弟弟妹妹也就是你的,所以你以後也要陪著他們玩兒啊!」

  弟弟或是妹妹,你看哥哥多好,已經提前為你們找玩兒伴了!

  「嗯!」 三千嘴角抽了抽,想著未來世界比自己大的曇兒若是知道後的表情,僵硬頷首,視線極力避開天之佛松松穿著的金色紗衣。

  曇兒姐姐,真不怨我,全是質辛兄長的錯!是他逼我,吾根本沒想當你姐姐,我最喜歡當妹妹的。

  天之厲任他們說笑,轉身走近劫塵,二人走到另一處,

  「異誕之脈諸事進行可順利?」

  「嗯!大哥放心」劫塵眸光掃過正在和緞君衡言談的天之佛,低聲道:「佛鄉之人確如大哥所料息兵不動。潛入苦境之人回報,連苦境亦無任何佛鄉眾人蹤跡,只是咎殃傳回,咱們預計的三氣之中只剩下兩氣,血傀師目前已經到手三氣,還差兩氣,此時他亦正趕往其中一氣之處。而且苦境中亦有人再關注這些原始之氣。」

  天之厲眸光一變,血傀師你之動作當真迅速,「可加派人手?」

  你既然敢授意他人知曉此三氣,那便是你有把握全數取得五氣,如此而為不過利用他們,便於你從中取利。會是天佛原鄉嗎?

  「已經讓潛伏之人暗中阻攔這些人!」劫塵按劍低聲交代,「另外咎殃他們分成兩路,同時向兩氣所在而去。」

  天之厲眸思片刻,不覺轉眸望向正向房內走去的天之佛和質辛,天之佛恰好回眸,二人對視笑了笑後,才收回視線低聲命令:「劫塵,傳信讓咎殃集中全部精力奪取其中一氣,放棄另一個。」

  如今情形如此才更能萬無一失。

  「這!大哥!」劫塵一震:「為何?兩氣都到手才能杜絕血傀師知曉更多隱秘之事啊!」

  天之厲沉聲凝重道:「劫塵,血傀師已經動手了,我們恰晚一步,最好避開他所取之氣,取另一個!貪多,只怕一無所有。有一個足以達到制衡他之目的。」

  「是!」劫塵眉心微蹙,轉思一想,當機立斷頷首,「吾立刻去!」

  大哥所言極是,如今他們確實堵不起,只能成功,絕不能失敗。

  天之佛走向站在不遠處緞君衡,凝眸問道:「你可有魑嶽他們幾人的消息,尋找情況如何?吾提供的線索可否有用?」

  「我們進方再說!」緞君衡掃過她微疲倦的面色轉向質辛:「扶著你娘進房歇息一會兒!」

  質辛一喜,看向三千高興道,「姐姐,你去那邊,我們一人扶著一邊!」

  三千不假思索熟練地扶住了天之佛的另一臂。

  「多謝!」天之佛不願讓質辛失望,便未拒絕,含謝掃過三千後抬手壓在了他極力舉高的雙手上,笑道:「你可要扶好了!」

  質辛身量還小,雙手極力舉起扣住她的手,讓她更舒服些。

  「放心吧!我絕對比爹扶的好!」

  緞君衡隨即跟進去,三千帶著質辛離開房間後,才看向天之佛搖頭道,

  「吾最近沒有收到任何資訊,你的線索已經傳給他們,過段時間或許就能收到好消息。你莫過於太憂心此事。」

  「樓至韋馱!」天之厲走近房內恰好聽到,抬手按住她肩頭,垂眸沉聲道,「 你又將吾之囑咐置於耳後!」

  天之佛僵了僵身子後,抬眸望向他低聲道,「天之厲,就瞭解瞭解。」

  天之厲對上她如此表情,氣頓時散得無處可尋,

  「下不為例!」

  天之佛急忙頷首,「嗯!」

  「大姐!」

  「剡冥!」

  劫塵難以置信看著疾閃而至的紅光,驚喜叫道,步子登時頓在地下宮殿入口處,

  「你回來,是找到東西了嗎?」

  剡冥現身,翻掌化光展露手中之物,欣喜看著劫塵,

  「吾一找到東西就往回趕!」

  「二哥三哥魈瑤妹妹他們可回來了?」

  「尚無,只有你一個人尋到」,劫塵看了眼他手中之物,嗓音中微帶了激動叮囑道:「大哥大嫂正好在緞君衡寢殿中,你快去,也可讓他們稍微放心,此物必須讓緞君衡快些處理,莫再吾這兒耽擱!」

  剡冥揮掌收好,臨走時擰眉道:「大姐,異誕之脈到底發生了何事?幸虧你留下之人告知。否則吾還以為你們皆出了事!」

  「快去吧,回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劫塵拍了拍他肩上不知何時沾上的塵土,「事情吾稍後再詳述於你!」

  「嗯!」

  劫塵目送他火紅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心底激動驚喜緩緩變成了凝重,沉沉一歎,化光向地上的異誕之脈而去。


第80章 如計進行

  「思劫小姐,大小姐的信!」

  「什麼!劫塵!」

  正閉目養神的咎殃刷的睜開雙眸,難以置信看向靜塵沙,

  「快點兒拿來!裡面說什麼?」

  居然這麼快就回信,他剛彙報進展沒有一日,劫塵你簡直太瞭解吾等信的迫切了!

  靜塵沙抬手將手中黑色丸藥狀之物放進他掌心,「吾無權擅自打開,你自己看,只是可能不是……」

  「吾知道!」

  咎殃激動不耐打斷他的話,直塞藥丸到嘴裡,嘎嘣一聲,張嘴咬碎。

  霎時熟悉的銀色光氣逸散旋轉,咎殃期待滿眼泛光,總算又能見著劫塵了!

  只是,未到片刻,他的面色死死僵在了臉上。

  「大哥!」

  銀氣慢慢凝成天之厲模樣,用厲族秘術無聲傳音。

  「咎殃,你們行事注意安全……」

  咎殃面色一肅,急忙收起嬉笑之色,從座椅上站起,暗中揉揉突然抽搐的腿經。

  劫塵,換大哥了,你好歹通知吾一聲啊!

  靜塵沙和劍綾風微微俯身,亦肅然聽吩。

  「……切記,不可再耽誤,立即行動。另告知你,剡冥已找到一物回轉異誕之脈。」

  咎殃眸底一喜,總算找到一個了,頷首密語應道:

  「大哥,吾明白,你放心,吾和他們一定完完整整回去!」

  「嗯!」

  話音落後,本該散去的天之厲氣形卻是沉默,泛著異光,若有所思盯著咎殃。

  咎殃狐疑拉了拉因熱褪至肩頭的衣裳,整整鬢角的髮絲,

  「大哥,還有什麼吩咐?」

  他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嗎?這衣服可是經過他鑒定的。

  「呵呵!」

  氣形微微勾了勾嘴角,最後實在忍不住幕然暢快大笑,

  「哈哈!咎殃,你的表情果然如劍布衣所說!」

  咎殃渾身一震,瞪著天之厲氣形,驚叫出聲,

  「劫塵!」

  大哥怎麼突然變了劫塵的嗓音!

  天之厲氣形笑過之後,才又緩緩變化,現出了劫塵模樣,

  「咎殃,厲族之人偽裝之術,你竟然忘了?吾不過試試你的反應,果然趣味!

  方才的話確實是大哥那日吩咐,吾只不過代為轉述。動作快些,看大嫂情形,孩子極有可能快要降生,可是魑嶽克災孽主貪穢魈瑤四人還無半點消息,你完成任務後立刻趕回,協助他們四人。」

  「吾知道!」咎殃下意識一答,

  劍布衣所說,趣味!

  方才之言幕然閃過,咎殃眸光驟然一變,刷的瞪大盯著劫塵,著急咬牙道:「劍布衣不是好人,你一定要帶著三千離那個劍布衣遠些,吾會儘快趕回去。你必須要等著吾!吾跟你說,下次若是吾又從你口中聽到劍布衣三個字,吾……」

  可恨!可惡!該死的劍布衣,劫塵口居然會這麼高興叫你的名字,吾不在的時候,你對吾的劫塵都幹了些什麼?……

  「你什麼?」劫塵眸光詫異一閃,看他心急火燎的模樣淡淡笑道:「吾無意插手你之事情。不過,劍布衣此人並非你口中之言,最近吾和他一同處理厲族事務,更加深了瞭解,發覺他確實是值得託付終生之人!」

  「怎麼可能!」

  咎殃面色大變,震驚喊道:

  「劫塵,你不能啊!你怎麼能……」

  蘭紫色身影未聽完他的話,刷的煙消雲散。

  咎殃伸出的手只來得及握住一手空氣,

  「劫塵,吾心碎了!你怎麼能這樣對吾,你不喜歡吾,也不能選劍布衣啊!」

  可恨的劍布衣!吾這次一定跟你絕交!定是你強迫瘦弱無力的劫塵,讓她喜歡你,你個該死的窮酸布衣,敢打她的主意,你吃了雄心豹子膽,吾要挖你的心,啊!啊!啊!氣煞我也……

  「近水樓臺先得月!」劍綾風抱劍打斷了咎殃的沖天恨怨,「若不想佳人得歸他人,你便快些完成任務回異誕之脈!」

  「是!」咎殃猛得回神,咬牙切齒看向劍綾風,「你說的簡直太對了!」

  劫塵你沒答應吾,也不能答應那個窮酸布衣啊!你看他那個窮酸破窯,將來你和孩子豈不是要跟著吃寒受凍,就他那個破劍術,也不知從學來的歪門邪道,一看就知道他師父們一個個不是什麼正經武學,將來怎麼保護你啊!

  吾絕對不能讓你跳進這麼個大火坑!劫塵,你放心,吾馬上就回去了,吾一定會對你和孩子的未來負責,劍布衣,你趁早靠邊站!

  咎殃越想越痛苦,滿眼替劫塵的糾結,當即厲色道,

  「劍綾風,靜塵沙,馬上給吾退宿!」

  「什麼!」靜塵沙端茶杯的手一頓,轉眸望望已經黑了的夜色,

  「現在?去哪兒啊?是按天的吩咐行動?」

  「對,馬上!」

  咎殃轉眸惡狠狠盯著窗戶對面錢莊,

  「動手搶劫!」

  「咳!咳!咳!」

  靜塵沙噗的一聲把剛喝進口中的茶水吐得滿身都是,急忙抬手擦道,

  「怎麼改成搶劫了?你不是要光明正大進去嗎?搶劫,這太不符合你思劫小姐的身份啊!」

  「身份?」咎殃冷哼一聲,死勁兒扭著衣角,「身份能當錢使!」

  身份有什麼破用,也沒見劫塵看在吾的身份上就答應喜歡吾,嫁給吾!你沒看劍布衣什麼都沒有,還讓劫塵喜歡!

  「去?不去?」

  咎殃咬牙切齒看向捨不得溫暖床鋪的二人,

  「二選一,快做決定,吾可沒逼你們當賊。」

  靜塵沙滿眼哀泣,同情地看著不眠不休已經連趕了十日的腿,「好兄弟,今晚一定要配合,萬萬不能讓主人家抓住,要不太丟人了!」

  劍綾風直接飛身窗外來個鯉魚打挺降臨掌櫃面前,一撂房牌:

  「一杯茶,兩個時辰!退銀十兩,一兩房費!」

  掌櫃被他身上劍氣嚇得一顫,腦袋未多想,哆哆嗦嗦拿出十兩,「客,客官,你,你收好!」

  「多謝!」劍綾風回身恭敬掃向從木樓梯上走下的咎殃,「小姐,房已退好!」

  咎殃掃向大廳中正在用晚飯的眾人,勾起一絲嫵媚至極的輕笑,一手搭住他的肩膀,

  「走吧,今夜去見你們未來姑爺!」

  眾人目送三人離去,視線緊緊鎖著走路一扭一扭的咎殃,暗暗咽了咽口水,低聲曖昧交換,

  「這外族人,當真豪放的很!半夜會情郎,身邊還跟著兩個美男子護衛,定是夜夜春宵……」

  「吾要是那個護衛其中之一……」

  「是那小情郎也不錯啊!」

  ……

  掌櫃這才回神急忙算算,擦擦額上滲出的冷汗,還好沒弄錯,竟然多收了三十文,眸底恐懼霎時散去,激動扯著嗓子沖消失在夜色中的三人吼道:

  「客官,下次一定再來啊!」

  劫塵傳過消息後,便疾步穿過殘敗的城垣,凝眸望望四周,急身閃進倖免於戰火的皇極七行宮。

  「劍布衣!」

  「劫塵!」

  劍布衣從藏身的機關中緩緩步出,詫異看著神色微變得的劫塵,

  「是你!」

  劫塵收回掌心利勁,「是你,吾險些出招!」

  劍布衣手中紅光一閃,佩劍回到背後,「吾再來看看七厲命燈原來擺放的位置。如此隱秘之地,它們竟然會憑空消失。吾已多處尋找可是沒有找到一絲線索。」

  歷史上並未有命燈消失之事,難道是因並不會對異誕之脈造成多大影響,且後來輕易尋到,故才未記載嗎?按照他所知諸事,皆是此行史上重大相關,若當真是如此記史規則,他或許不必如此急切憂心。

  「原來如此!」劫塵眸光一閃,凝重道:「吾此次來亦是為此事,既然你在,省卻再去尋,你隨吾來!」

  劍布衣不解問道:「還需要去哪裡嗎?皇極七行宮各處吾皆已經看過不止一遍!」

  劫塵轉身向裡面走去,「尚有一處,你定未看過,不妨隨吾去看看!」

  劍布衣一怔,緊跟在她身後又向皇極七行宮內中走去。

  「你雖算是吾之師弟,卻非厲族之人,此秘本不該讓你知曉,但天之厲既信任讓你插手命燈之事,吾亦沒有隱瞞的必要,當務之急,是找到命燈。」

  劫塵意有所指邊走邊說,直到一堵牆擋住才頓住步子。

  劍布衣微微頷首,「吾不會洩露!」

  劫塵紅眸陡現銳利紅光一掃牆壁。

  劍布衣一震,耳旁頓起嗡嗡轟動之聲,阻攔在二人面前的一堵石牆應召喚緩緩向兩邊移開。

  「進來!」

  劍布衣凝神緊跟著她繼續穿行,竟是來到了皇極七行宮挖進地底的最深處。

  這裡!

  只見天地水火山澤風雷八塊石碑以八卦之位矗立,八盞立地明燈日夜不滅照耀內中,威嚴肅穆。

  「這是何處?吾經天之厲授予口訣,可並未來過此次!」劍布衣一詫急忙出聲問道。

  「是闕闐關!」劫塵掃過他看向中央刻畫厲族神獸圖紋的圓周,「元種八厲受重傷之後,可於此處療養,傷體可以極快恢復。這裡只有元種八厲本人本身才能進入,外人除非有其中一人相引,否則永遠無法進來,但是命燈丟失之事,讓吾現在不得不懷疑有例外,外人可能尚有第二種方法進入。」

  劍布衣擰眉,「你的例外是指?」

  「血傀師!」

  劫塵定眸地字石碑,詳細解釋道:「大嫂身子這幾日病倒,大哥焦心,一時考慮不周未將此處告訴你,而且他亦不能親自帶你來此。這裡是命燈可能存在的另一處。」

  劍布衣訝異道:「另一處?」

  師父們並未向自己提起過此處,就連三千亦不曾說過。他們並未隱瞞過自己任何厲族之事,可現在自己不知的內容到底是怎麼回事?

  劫塵沉默不言,一旋左掌,右掌按地,功體頓提,一陣刺目銀光霎時籠罩二人。

  中央圓周受功,本死硬在地之物幕然緩緩遊轉,轟隆轟隆,異聲響徹四周。

  未幾,一個對應八塊石碑的八菱石台升起聳立中央。

  「命燈確實來過此處!」劫塵眸光沉憂,掃過劍布衣指向八菱石台,「你看那些凸出的勾起,便是命燈來過之跡象。「

  劍布衣眉心更蹙,不明所以看著劫塵,「命燈怎會出現在這裡?吾是否可以知曉其中關竅?」

  劫塵回眸看向他:「元種八厲命燈感受到威脅時,會自動從你所知道的存放之地隱藏轉移至此處。大哥的命燈因當初封印破除時與他融為一體,故才倖免。但我們七人的命燈卻是不知去了何處。

  吾剛發現時猜測是天佛原鄉之人那夜奪走,可此時瞭解的情況越多又有些不確定。血傀師此人定知道許多異誕之脈內情,包括如何毀滅命燈。你該知道,命燈一毀,我們七人性命難存,佛鄉本就有剷除厲族之意,但如今我們安然無恙,吾想不通他們為何得到命燈不毀。」

  「這?」 劍布衣微怔後看向她道:「你忽視了一事,血傀師並未得到全部原始之氣,由此推之,或許他們還不知毀滅之法。」

  「也有可能!」劫塵看向他頷首,眸中凝重微松,:「是吾考慮不周。」

  劍布衣轉念一想,又繼續提醒道:「亦有另一種可能,我們莫被眼前敵對情形模糊視線,如方才你所言,命燈或許並不是天佛原鄉之人拿走!但到底是如何消失,吾還需要再詳細調查。」

  「也是!」劫塵微微歎氣,頷首贊同,「你所言有理,你便在這裡細覽一番,看能否有新發現!」

  劍布衣輕嗯一聲,抬步穿過八厲石碑,一處一處謹慎查看。

  劫塵眸底精光沉思一閃,手指按在地字石碑上輕輕摩挲。

  如今順利轉移了劍布衣和大哥的視線,讓他們專注於尋找命燈之上,如此她能更好的行使下一步計畫。大嫂這一病倒是幫了她大忙,形勢正順著她想要的局面進行,但願能順利走到最後一步,不要橫生枝節。

  苦境最大的錢莊此時靜謐無聲地座落在濃濃夜色中,夜風拂過,突然現出一條滾動的水流之影,悄無聲息穿過府門直往珍藏寶藏的地下寶庫而去。

  該死的血傀師!吾深夜當賊都是你害的!幸好吾向來一直鴻星高照,先來到了你排在最後要取的太始之氣!這輩子你都甭想找到那個忌霞殤化身的鶴舟先生!那個破太易之氣吾送給你了!

  未幾,突然又有一個穿著黑衣的身影破月從天而降,急速化氣,同向地下藏寶庫竄進,無意飄起的衣擺之下,閃爍一抹詭異的綠色光澤。就跑來了!還是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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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喜憂交織

  水流之影無聲無息順利進入,藍色水氣耀目閃過,咎殃旋身而現。

  「嘖嘖嘖!真是不差,黃金都快放不下了,比吾之江山美人亭」

  話音一頓,咎殃輕撫下頜嗤笑遺憾,「還是差了太多!徒有金銀,卻無雅致,要多俗有多俗啊!」

  在外線接應的靜塵沙眸光登時一傻,錯愕急促密語,

  「祖宗唉!趕緊動手找東西啊,我們知道你的好,快別評價了!」

  劍綾風迎風立身藏在錢莊最高處,見黑衣人竄進,眸色微變。

  「有不明黑衣人進入,小心!」

  再多十個黑衣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人多速度快!

  咎殃眸光亮色中帶著一抹興奮,輕鬆愜意在寶庫中舉步四望,等黑衣人找到他直接搶多省事。

  「治癒全身癱瘓之一行草,錢莊主人會藏在何處呢?」

  黃金,黃金,滿眼黃金,除了黃金還是黃金,老財主,你是有多愛黃金啊!

  櫃子沒有,箱子沒有,他查探到的消息絕對無誤,確實是在這寶庫中,可這錢莊主人會把它藏在何處呢?

  「黑衣人,莫再藏頭縮尾,要找寶貝就快進來一塊找!」

  咎殃走動間察覺氣息變化,眸光一亮,呵呵輕笑出聲:「吾也是來借寶貝的,不會妨礙你,動作再不快些,老財主可就要來視察寶庫了!」

  等了片刻,寶庫中還是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

  「咦,你怎麼還不進來?難道你嫌棄吾在這裡?」

  不可置信的黑衣人這才從怔愕中回神,急竄至他身邊。

  「咎殃!」

  「四哥貪穢!」

  咎殃一愣,嘩得回身,難以置信瞪大眼睛,

  「怎麼是你?」

  「你怎會在這裡?」

  貪穢揮功褪去遮面黑布,詫異低聲道:「吾已經尋到四方五行之物,只不過有此物之人需要救治他一名全身癱瘓好友,提出用一行草交換!」

  「這!」咎殃皺了皺眉,將異誕之脈發生之事簡短急聲說與他知,「吾要找的太始之氣在一名癱瘓之人手中,但要取出此氣還需他之功力相助,只能來此取一行草治癒此人。」

  「異誕之脈竟然!可恨的天之佛原鄉!血傀師!」貪穢眸色一怒,冷厲看向他,擰眉道:「照你所言,我們見到的這兩人該是同兩個人!」

  「鶴舟!」

  「忌霞殤!」

  「四哥先消氣,吾找太始之氣便是為對付血傀師!」咎殃抬手按在他肩上,低語道:「此仇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方才我們所言,癱瘓者便是化身鶴舟模樣的忌霞殤,他之好友才是真的鶴舟,右眼眼底一點朱紅淚痣為別!」

  「確實!」貪穢頷首收起怒氣,冷凝道,「只是唯有一行草此物,我們想要交換他們兩物,吾恐怕……」

  「應該無事!」咎殃出聲打斷他意有所指道:「先找到一行草再說,到時看他們意思再想辦法應對。或許他們目的在於治癒病體,一換一或是一換二並非關鍵。」

  「嗯!」貪穢凝憂應後,急轉身去尋一行草。

  「你覺得那個錢莊主人會放在何處?咎殃,吾只探出此人性最愛黃金,一行草與黃金相比,他只會取黃金而舍一行草!」

  正俯身的咎殃身子一頓,突然目不轉睛盯著金光刺目的黃金。

  老財主恨不得長命百歲斂盡天下之財,可終抵不住只嗜愛黃金。

  一行草的重要他不會不懂,可若當真有人出黃金購買,他定抵不住黃金之誘。但他有一行草已是多年之事,期間亦曾有人以金相購,但一行草卻未被購走,他是如何不受黃金誘惑保存的?

  除非!有了!

  「四哥!」咎殃眸光陡亮,促聲道:「快!用我們功力將此地黃金全部震斷!」

  「這個瘋子!」貪穢一震,厲怒出聲,俯身一捏地上黃金,哢嚓一聲,斷成幾截。

  靜謐的寶庫中回蕩起清晰的粉碎聲。

  咎殃嚇了一跳,急聲道:「四哥,隔音!隔音!」

  「知道!」

  貪穢冷眼覷著滿屋子黃金,手下哢嚓哢嚓直響。

  睡夢中的老財主無意識摸了摸涼颼颼的脖子,急忙拉起薄被蓋住了頭。

  雙天寢宮內,緊繃肅重的氣氛繼續擴散蔓延,不易得來的輕鬆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莫名持續之昏迷攪亂。

  房門低聲鳴起,聽到熟悉小心的腳步聲,天之厲才從天之佛身上移開視線。

  「質辛,天色還早,你怎麼又是如此早?吾不是讓你晚些再到!緞君衡知道你到此?」

  「嗯。是義父把我送來的。

  娘還是沒醒嗎?」

  質辛輕手輕腳踏走近床邊,看天之佛依然昏睡,扶額沮喪道:

  「娘已經睡了七日!我還以為今日能看到娘醒呢!爹,娘難道又生病了?」

  「莫擔心,也許明日就醒了!」天之厲凝重暗藏心底,抬手撫上他的頭,低聲安撫:「你娘上次睡了五日方醒,定是那日和吾走去見你,路上勞累,讓她多休息些時日便會醒了。」

  「娘說過第二日會再去看我的!」質辛抬手小心翼翼摸摸她面色正常的額頭,失落道:「可沒想到竟然從那日起就一直睡到現在,早知道那晚上我就不答應你了,要是跟著你們回來,還能多和娘說說話!」

  說著質辛鬱悶看向天之厲,身子嚇得突然一抖,眸色驟變,

  「爹,你的眼睛怎麼了,怎麼那麼多血,你趕緊擦擦啊!」

  急身離床爬到他懷裡,抬手便要去擦。

  「爹無事!」

  天之厲雙臂下意識抱住他的身子,闔了闔僵硬的雙眸,垂頭壓在他小小的肩上。

  「可你的眼睛!」質辛身子被制,雙臂不得動彈,著急道:「你趕緊止血啊,要是流血流多了會死人的!我不要爹死!我不要啊爹!」說著嘴唇一扁,黑眸中已經泛出了淚水。

  「嗚嗚……娘已經不能和我說話了,爹,你不能再不和我說話!」

  天之厲雙臂一緊,睜眸凝向沒有意識的天之佛,貼近他耳邊安撫出聲:「別哭,吾怎麼會不和你說話!你看,爹真的沒事,方才定是你看錯了,吾的眼睛好好的,怎麼會流血!」

  說話間暗提功力彙聚至雙眸,壓下湧出的血色,一轉恢復正常白潤。

  質辛死勁兒掙了掙身子,不相信抬起小手死勁兒搬住他的頭對上自己,

  「白的?真是白的,剛才明明就是紅的啊!」

  天之厲望進他眼底,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淚水,「本來便是白的,爹方才說你看錯,現在親眼確認一下,你可相信了?」

  「這?」質辛淚水一收,狐疑摸摸腦袋,抬手細細摸向他黑眸四周,「真的是沒有傷口啊!」

  他剛剛真的看錯了嗎?

  「爹,你要真受傷了,必須要喝藥,千萬不能諱疾忌醫。我上次生病時,娘說不吃藥就好不了,而且她也會擔心質辛,所以質辛以後都會乖乖吃藥,你不能讓娘和我擔心,一定要乖乖吃藥,懂不懂!」

  質辛搬住天之厲的臉,看著他一本正經嚴肅交代。

  「擊掌,爹,我現在代表娘親,你得聽我的話!」

  天之厲抬手撫了撫他肉呼呼的小臉,轉手啪的一聲擊向他的手心。

  「一言為定!」

  質辛心下一松,小嘴才高興的咧了咧,看向天之佛,「娘,我幫你照顧爹,你好好睡覺吧!」

  天之厲定定凝視著她,一手穿過錦被尋到她微涼的手,緊緊一扣,鎖進掌心。

  樓至,你為何會如此昏睡?若只是像那五日般,吾或許能安心,可是,你可知你昏睡的第三日,曇兒的生命氣息亦消失無蹤,只有屬於我們的佛氣厲息和那股雄渾異力一日日此消彼長,你若休息好了,便快些醒過來吧!告訴吾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昏睡中的天之佛手指無意識動了動,天之厲胳膊一顫,刷得看向她,微亮的眸光又是一黯。

  還是沒醒嗎!

  「天之厲!」

  劍布衣凝重站在寢殿之外暗聲傳語,「吾從皇極七行宮回來了!」

  天之厲眸光一頓,從被中抽出緊握她的手,看向質辛:「吾出去片刻,你在這兒陪著你娘!若是你娘醒了,立刻喚爹!」

  「嗯!」質辛咬唇點點頭。

  「如何?」天之厲關好殿門走向不遠處站立的劍布衣,「有何發現?」

  劍布衣從懷裡取出一塊包裹異物的純白色絹帕,「吾在闕闐關發現這些東西!」

  「這是?」

  天之厲眸光一凝,接過放在掌心,解開結扣,「土?」

  「問題就出現在這些土上!」劍布衣抬手指著其中塵泥:「闕闐關內微微染著一絲微不可見的塵灰,不是日久所落,而是有人疾身進入時衣裳之上所帶。」

  天之厲眸光一沉:「闕闐關內纖塵不染,不論是否是進入之人所帶,都不該有塵土。」

  劍布衣頷首道:「劫塵亦是如此講,此處位置機關之巧,絕不會染纖塵,但這些泥土太過非同尋常!似乎不受闕闐關機關除去。」

  「哦?」天之厲凝視掌心之物,沉吟道:「將你之猜測說出!」

  劍布衣指著其中一塊兒塵泥:「這塊兒的氣息吾太熟悉,曾在血傀師身上聞到過!」

  說罷指向另一塊兒擰眉道:「這塊兒的氣息隱藏太深,吾探查不出。」

  「是嗎?」

  天之厲眸光凝住,頓提動純元厲功灌注,塵泥破碎如沙,散發出一股詭異從未見識過的氣息。

  「這是?」劍布衣眸色微沉,步子不由一近,靠近天之厲掌心,「似乎是苦境那裡特有的氣息,可又好似不是。」

  「你之猜測已經靠近!」

  天之厲鼻息微動,掌心一握,包好絹帕遞到劍布衣手中,

  「有一半苦境的氣息,尚有一半不屬於,此地還須你繼續尋找。命燈既可能被血傀師所奪,亦有可能被有此塵泥之人所取,無論何種,都可算是好消息,他們只知取燈不知毀燈之法,咎殃何時能取回一氣尚未知,不過,到他們知曉之前,你還有時間,劍布衣,要儘快!」

  「吾明白!」劍布衣謹慎收回懷裡,猶豫抬眸看向他問道:「天之佛情形可有好轉?」

  天之厲袖中手指緊了緊,回眸望向霧氣籠罩的寢殿,「沒有!你去吧!命燈之事事關重大,有什麼消息立即回報。」

  劍布衣望著天之厲緩緩邁進殿內消失,化光向三千住處飛去。

  緞君衡將質辛安然送到雙天寢殿之後歎息沉沉回到了自己居所。

  剛邁步進屋看到裡面之人,神色一怔,

  「剡冥!」

  「緞君衡!」

  緞君衡微詫後才幕然反應過來,拍了拍腦門,「讓你久等了!吾剛送質辛去你大哥那裡,這幾日事情,弄得險些忘了那日約你約定的日子!」

  「吾只先你一步進屋!」 剡冥凝眸從椅子上站起,看向他順便問道:「大嫂情況可有好轉?」

  緞君衡凝重搖搖頭:「還在昏睡中,連你的侄兒亦無了生命氣息,只不過吾之控靈術捕捉到他靈體康健無損,天之厲方才能微微平靜。你大哥已經守著天之佛七日七夜未休息!吾想質辛去了總能讓他欣慰一些。」

  「這!」剡冥垂首沉重道,「大姐本欲要代替大哥看顧一段,可大哥就是寸步不離!」

  「哎,隨他吧,剡冥,我們進去!」緞君衡舉步向存放他化斷滅無幻內元處先行走去,「吾直覺相信天之佛會無事的,今日你定要摒除雜念,不可為異誕之脈已經發生的諸事煩憂。」

  「吾明白!」 剡冥凝眸緊隨他之步伐。「緞靈狩放心!」

  二人未走多久停在一塊半邊如烈火半邊如寒冰所組成的奇石之前。

  緞君衡左手劍指揮動靈力,張嘴咬破右手一指,彈血入石,紫色靈力融合鮮血,奇石竟現異景,緩緩從中央裂開,一陣殊異光澤伴著曇花之香溢出。

  緞君衡轉眸看向剡冥:「裡面便是三人內元,一會兒用你魂體之功力將五行地心之火,灌注其中,徹底讓三人內元吸收,吾在旁會用靈力引導,吾不出言讓你收功,你萬萬不可自行撤功。」

  說著翻掌化出一粒火紅丹藥:「這是根據你功體屬性所煉製的凝元丹,今日所為會損你半數魂體之力,有它可助你快些恢復!」

  「開始吧!」

  剡冥不假思索咽下,揮出火輪戩,鏗然一聲,直插入地。

  胸前旋掌,頓時猛提功體,化出地心之火。一股噬人烈焰霎時吞噬整個人。

  烈火之中,只見地心之火紅光浩瀚,刺目攝魄,剡冥功體之火陡然一弱,頓現朝聖之姿。

  火輪戩感應橫空飛起霎時虛化自頭融入剡冥體內,弱化之火陡強,耀目火線飛出穿透地心之火,強勢牽動著它向奇石中的三元位置移動。

  緞君衡眸色頓凝,跨靈步,念咒語,急旋靈力,水晶骷髏中紫色靈氣瞬間附著剡冥功體之火,源源不絕抑制地心之火的自主意識,

  「聽吾號令,火靈生溫,萬物朝宗!」

  地心之火氣勢頓弱,開始緩緩向奇石中的三元移動。

  剡冥和緞君衡眸色一亮,越發謹慎加快催動功力。

  如此控制住,地心之火很快便可全數融於內元,到時做融血薰蒸之用。


第82章 親人情意

  劍布衣去三千寢殿交代過一些事情後,未再猶豫便化光離開異誕之脈,直往苦境而去。

  迎風而立寢殿鬥簷的劫塵見此,眸光一凝,飛身降臨雙天住處。

  籠罩的霧氣經久不散,仿如迷蒙未卜的未來看不清哀愁。

  劫塵定立片刻後才輕輕推門而入,低聲喚道:

  「大哥!」

  天之厲無感背著她俯身站在床邊,胳膊不時緩緩移動。

  劫塵見他凝神專注,眸光一凝,微微提高了嗓音,

  「大哥,吾進來了!」

  天之厲動作頓住,俯下的身子微起,這才回眸看向不知何時走近的蘭紫色身影,

  「劫塵,是你!進來吧!」

  劫塵回身小心將殿門關好,輕步向床邊走去。

  天之厲沉聲問道:「異誕之脈有何棘手之事你無法處理嗎?」

  「有是有!」劫塵停步在床邊,掃過已經第八日了仍在昏睡的天之佛,看向極力壓下擔憂的天之厲:「把大嫂算在內的話。」

  天之厲眸光望瞭望她,緊繃的神色微微一松,繼續俯身給昏睡的天之佛擦拭面上莫名冒出的汗水,

  「劫塵,吾無事,樓至也不過是睡著了!

  你不會講笑話別逼著自己。」

  說著頓了頓,抬手撩過天之佛鬢角沾濕的銀絲:「不過,你若真想學怎麼說笑話,該多向咎殃請教。雖然他有時太過率性了些,卻無傷大雅,能讓眾兄妹們開懷一笑,亦算是他長處之一!」

  劫塵定定凝視著二人,咬唇低語:「還是被大哥識破了,吾只是來看看大嫂!」

  天之佛額上剛被擦過的汗珠又出。

  天之厲眸色一沉,手突然一顫,身子微移,擋住劫塵的視線,抬起另一隻手按住顫抖的手指,片刻後才捏住面巾繼續拂過她面上的汗珠,轉而一手輕抬起她的脖頸,輕輕拭向其間。

  劫塵凝視著的眸光一澀,皺眉走近強硬按住他手中的棉巾,

  「讓吾來吧,你歇會兒,大哥!」

  「無事!」

  天之厲力道適中輕撥開她的手,掩飾住眸底的凝重,看向她低沉道:「你到旁邊坐著,異誕之脈諸事亦無那般輕鬆,來此便輕鬆些。」

  劫塵手指無奈收回,俯身掖了掖她肩頭的薄被邊,「其實沒你想像那般累。如今按兵不動,基本沒什麼事。」

  天之厲走到水盆邊換了另一塊清爽的面巾回身,解開天之佛脖間的盤扣,神色一變,手指暗暗緊縮,衣裳下並無汗珠,不合常理,怎會如此?難道是?垂眸壓下沉憂,又輕輕扣上,

  「你最近可有咎殃的消息?」

  「暫時還沒有!」劫塵微怔,倚靠在床邊搖搖頭,「過斷時間該就有回信了!」

  天之厲再次擦去她面上又滲出的涼汗,俯身揭起薄被拉出她的手,如面上一般的涼汗,心頭一痛,手指頓僵,定定看著她無聲的面色。

  劫塵眸色一變,「大哥,你怎麼了?」

  「嗯?」天之厲募得回神,一手僵硬地輕托住她的手腕兒,一手拿著棉巾細細擦去。

  「吾方才想起一事。

  劫塵,咎殃此次若是取回原始之氣,吾答應滿足他一個心願!」

  「心願?」劫塵眸光微垂,不由站直了身子,抬手扶在劍上,「他能有何心願,吾怎會不知?」

  天之厲頓停住手中動作,回眸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又轉回,

  「你當真不知?還是裝作不知?異誕之脈中所有人皆知的事,依照咎殃的性子不會瞞著你!」

  迫人威嚴的視線離開後,劫塵才微微抬起紅色的瞳眸,凝注著天之厲背影,「大哥,心願隨後再說。吾現在想問你個問題!」

  「說吧!」天之厲不解思索出聲,輕輕將她的手放回薄被中。

  劫塵意有所指沉眸看向天之佛,「她,我們的敵人,真的值得你如此嗎?」

  天之厲俯下的身子微頓,轉眸凝向她安睡的面容,心底只覺踏實暖脹,答案早在千年前便已經有了。

  「值?不值?劫塵,你覺得豁命守護異誕之脈和厲族是否值得?」

  劫塵一怔,撫著劍的手輕輕摩挲劍柄,垂眸道:「非能用值不值來衡量,無非心甘而已!」

  「呵!」天之厲將她涼濕的手緊包在掌心,低沉有力的嗓音自喉間緩緩溢出,「心甘而已!劫塵,吾的心甘,便是絕無妥協,必要或許逼迫她犧牲舍去她的堅持,」不擇手段亦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大哥!」劫塵定定凝視此時溫潤凝情的天之佛,腦中閃過原來冷厲莊嚴的面容,眸底澀笑閃過,看向天之厲低聲輕語:「你又怎知大嫂那時的犧牲退舍不是她的心甘?所以,你必須要好好對她,不論將來發生何事!」

  天之厲凝視著昏睡的天之佛眸底閃過一絲柔情,回眸看向劫塵,低聲問道:「你覺得吾對她還不夠好嗎?吾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好了。」

  「呵!作為女子,吾覺得還不太夠,你也不看大嫂為你多辛苦!」劫塵壓下澀然,挑了挑眉看向天之厲,「那時我們不費一兵一卒,空言許諾便賺了個天佛原鄉最高象徵死心塌地跟著異誕之脈最高象徵,這筆賬怎麼算都是我們贏啊!大哥,如今這個天之佛可是只有你和那幾個掰著指頭數得過來的親友,而曾由她守護的天佛原鄉如今卻拼了命的要殺她,你說她為你走到如今這步,付出如此多,你覺得該不該對她更好?」

  說著劫塵越發堅定自己的看法,「當然,沒有這些,本來你就該對她更好的!」

  「空言許諾?」天之厲眸光一凝,起身坐到床尾,拉起錦被將天之佛沁汗的雙足放在懷裡,細心擦去涼汗,皺眉盯向劫塵,

  「你難道沒發覺異誕之脈已經快兩千多年沒再多一寸土多一滴水?其實是異誕之脈虧大了!」

  「還有切記她不是女子,跟你絕不能相提並論!」

  「她非女子,而是大嫂!你不用一再提醒吾!」

  劫塵迎上他的黑眸認真搖頭低聲笑道:「大哥,吾還是覺得天佛原鄉大虧,他們損失了一個天之佛,我們卻是多了大嫂還有質辛、曇兒,以後還會多誰吾不知,反正吾想你不可能只有這兩個孩子,還有魑嶽,他也跟著受益,多了後無封和小四,等他化斷滅無幻復活後,我們便能熱鬧些了,吾如此說,還是沒算厲族族民。」

  說著劫塵一頓,按劍看向他意氣風發道:「你要真想繼續征戰天下,我們現在的兵馬將領足夠!我們兄妹八人繼續齊心協力上戰場繼續為厲族開拓霸業!」

  「劫塵,」天之厲輕輕拭過樓至的雙足後放下,重新拉過薄被蓋好,轉眸沉笑看向她:「你這是在提醒吾千萬別為家事而耽誤國事?」

  「當然不是!」劫塵從劍上收回手,壓下心底澀然,意有所指掃過天之佛看向他低聲輕笑道:「剛好相反,吾只不過回憶一下當初歲月,接下來的話是,天之佛從天而降,與大哥對戰千年,於是到今日,吾站在此提醒你,剡冥咎殃他們和吾的心願一樣,都希望你們再多生幾個,八個不嫌少,但再多更好。八個的話,剛好像我們兄妹八個人,打打鬧鬧熱鬧些,出去打架也人多勢眾。」

  「人多勢眾?劫塵,你此話太掃以後孩子的威風。」天之厲眉心一皺,抬手撫向天之佛隆起的腹部,低沉道:「曇兒,爹到時候和你姑姑叔叔們把畢生所學全數教予你和你的表兄妹們,其他人的人多勢眾也不是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對手。」

  「呵!」劫塵紅眸突然一濕,急忙垂下收進眼底緊扣劍身,抬眸凝向天之厲的背影,輕聲接道:「大哥說的對,我們會把所有功夫都教給你們,然後打遍天下無敵手!」

  七八個孩子,再加上魑岳家的小四,到時候人人皆有承繼,又能是元種八厲!姑姑叔叔們以後只能為你們做這麼多了!

  「大哥!大嫂一定會無事,你莫太憂心!吾先離開去處理事情,你也該休息,到時若大嫂醒了,發覺你卻身體有損,難道讓她如你般黯然神傷?」

  劫塵看向他說罷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邊步子突然頓住,抬眸望向遙遠綿延的宮闕,

  留下一串回音:「咎殃的心願亦是吾的心願,但是大哥,時間必須由吾確定,等吾何時告訴你一聲,你才能讓他知道,不能讓他得意。」

  「嗯!」

  天之厲目送她離開後,心底凝澀才浮在眼中,抬手繼續拿起棉巾輕拭向天之佛額上涼汗,「樓至,吾方才發覺自己除了做禍首還能做媒人!你那時斥責吾的言語中該再加上這功德無量的一條。」

  天之佛無意識動了動身子,垂下的胳膊抬起擱在面旁,觸到了他的手。

  天之厲掌心又是一顫,拉起褪至肩頭的薄被蓋住,

  「你若不出聲,吾便當你同意了!」

  靜謐的密室中,火光雖熾盛,卻擋不住滿心欣然。

  剡冥極力穩住已至極致的功體,牽引之火源源不斷灌注已入奇石的地心之火中。

  緞君衡凝眸再催渾身靈力,在最後關頭配合剡冥將地心之火全數與三人內元融為一體。

  一道紅光陡然穿透內元金光,浩然奪目。

  「撤功!」

  緞君衡抑喜,喝令聲下,與剡冥一同撤去了靈力。

  「你覺得怎樣?」

  緞君衡調息片刻後走向盤坐在地面色蒼白地剡冥,按掌在他背心,即刻灌注靈力紓解氣血,「順著吾靈力遊轉方位運功!」

  剡冥微頷首,抬手一點身前幾處大穴,旋掌提功,躁動的氣血漸漸理順。

  「多謝!」

  緞君衡這才鬆氣收掌,扶著他站起,「最近兩日不可尚自再動用功力,安身休息兩日!」

  「嗯!」剡冥按住他的胳膊走出密室,面色依舊有些蒼白,問道:「可否使用皇極七行宮恢復功體?」

  「萬萬不可!」緞君衡眸色一肅,步子頓住:「必須讓其慢慢復原,此次損傷和你們其他受傷性質不同!因耗損了魂體,切不可大意!」

  「剡冥!遵照緞君衡的囑咐便是,不可逞強!」

  「劫塵!」

  「大姐!」

  等候許久的劫塵凝眸走近兩人,代替緞君衡扶住身子虛弱的剡冥,看向他道:「吾送他回去吧,方才聽魅生說你們之事,想必你亦耗損不少靈力,莫只掛念他人,反倒忽視自己!他化斷滅無幻復活重擔全在你身上!他們四人回來後,你還需要繼續損耗!」

  「呵呵!」 緞君衡鬆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淡笑道:「劫塵姑娘心細如塵,倒是被你看出來了!緞某便不客氣了,二位路上小心!」

  劫塵翻掌化出一粒丹藥看向等候在旁的魅生,「你去將此藥在溫水中化開,雖然苦了些,但務必讓緞君衡喝下去,可提元去虛。」

  好似是天下極苦,她也記不太清了,她已經忘記她何時用過。

  魅生下意識抬眸看了眼眉頭突然暗皺的緞君衡,斂眉低笑,「嗯,一定!」

  「若是他不喝,便將質辛和黑色十九一塊兒叫來,看著他喝!」

  劫塵再次交代完,才扶著剡冥向外走去。

  「魅生,吾去休息會兒便好!藥就免了!」

  「呃,靈狩大人,那你去歇著,吾去叫十九少爺和質辛少爺!」

  「小丫頭!給吾回來,拿水去!」

  劫塵扶著剡冥聽到背後震天響的聲音,心底一澀,意有所指看向剡冥,他亦怕吃苦藥,隨即望向遠處的寢殿,步子無意識頓住,這般近的路似乎連一個時辰也用不了。

  剡冥氣息不穩:「大姐,怎麼不走了?」

  劫塵回神,看向他蒼白地面色低聲道:「我們歇會兒再走,你脈搏虛弱,不能走太快!」

  剡冥一怔,低聲道:「大姐,吾無事!只不過功力損耗太甚!走路還不成問題。」

  「還是慢些走!」劫塵澀聲說罷,扶著他的手刻意控制著腳下的速度,不時出聲提醒腳下的路況。

  流雲飄動,清風拂送,火紅、蘭紫色背影越走越遠,漸漸消失。

  兩個時辰後,火之厲寢殿殿門前出現了片時前消失的身影。

  剡冥突然頓住步子,抬眸嚴肅看向劫塵,

  「大姐,先說好,吾絕對不吃那藥,否則,吾就站在這裡不進去!」

  劫塵一路低垂的雙眸這才抬起看向他歎息出聲:「你威脅的話下次可否換一個?已經用了上千年!」

  剡冥見此緊繃了一路的神經頓松,搭在劫塵胳膊上的手亦松了力道,

  「呵呵,是什麼藉口並不重要,只要對大姐有用便可。」

  「是啊!」劫塵看向他淡笑的眸底融著一抹複雜,「我們進去吧,」

  大姐面色怎麼那麼沉重?難道是異誕之脈有何事為難?依她的性子絕不會主動求助,一會兒問問看是否能幫上。

  剡冥皺了皺眉頭,不願讓她再擔心,「吾還是吃藥吧,反正也苦不死,至於藉口,讓吾回去想想,下次一定換個。」

  劫塵揮功打開殿門,轉眸穿透光線看著他恍然笑笑:「不用,吾喜歡你的這個藉口,以後還用便可,記住永遠不會忘!

  說著瞥見他眸底的關心,繼續溫和道:「走吧,進屋,吾正好有話對你說!」

  剡冥輕「嗯」一聲,跨步進了房中,背後的火紅色殿門悄無聲息閉上。

  劫塵扶著他坐到床邊,「你躺著聽亦可!」

  剡冥拒絕,直接靠在床邊,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還是坐著吧,大姐,有什麼話你直言,吾一定幫你去做!」

  劫塵搬了把椅子放在他對面,卸□上佩劍立在床邊,立身入座,雙眸平靜凝向他,

  「吾接下來的話一字一字皆是秘密,你必須聽清楚,辦事之時,不能洩露!」

  剡冥眸色一肅:「嗯!」

  直到天光黯淡,殿門才又緩緩開啟,剡冥眸色含笑看著劫塵道:「還是提功飛回去吧,再走兩個時辰,天色該亮了!別再看吾了,用不了多久,我們很快又能見面!」

  劫塵緊緊握了握他的手,不再看他轉身離開!

  剡冥凝望著她的背影突然叫道:「大姐,等等!」

  「怎麼?」劫塵停步回身,卻見他風旋入屋。

  片刻後,火紅色身影才又疾馳到她身邊,喘息看著她笑道,

  「你的劍還有吾寫的信,千萬別忘了!」

  劫塵看向他手指緊緊扣進掌心歎息道:「吾本來還想回來一次再取!」

  「大姐,不必了!送人千里終須一別!」剡冥將兩物強塞進她滲血的掌心,平靜笑道,「吾心甘情願之事,而且路途並不遠!」

  見她還是不走,剡冥急聲催促:「回去吧!大姐!吾有什麼好看的!」

  劫塵看著他堅毅剛硬的面容露出抹笑意,「吾看著你回屋便走!」

  「這?」剡冥一怔,擰眉出聲:「你不可騙吾,不許站在吾殿前繼續看!」

  劫塵垂眸將信塞進懷裡,抬眸,「吾何時說話不算話?快去吧!」

  剡冥妥協,火紅色衣裳在夜色中一揚,緩步踏著星光步入房中。

  夜風倏然吹起,衣角簌簌作響。

  房門閉上的刹那,耀眼銀光閃過,蘭紫色身影旋身疾馳離開。

  片刻後,突然一滴盈光破空直墜,濺落剡冥曾站過的地方。

  悄然無聲,

  涼風不時吹拂,連痕跡亦歸虛無。


第83章 喜中藏痛

  「四哥!吾找到了!」

  滿屋的黃金碎了一地,咎殃癱坐在地上,揉著指尖,惡狠狠瞪著指尖的一行草,

  該死的老財主!一根草還分好幾截藏在黃金裡!要不是他見過鶴舟繪製之物,當真要被騙了!

  貪穢眸色一喜,扔掉手中正在斷的黃金,急身過去扶起他,

  「快走!」

  「劍綾風、靜塵沙撤!」

  密語傳出,四條暗影瞬間從錢莊光旋飛出。

  睡夢中的錢莊主人似有所感,刷的睜開眼,身子一抖,急忙從被中伸出手,使勁兒晃動手腕兒。

  「叮鈴!叮鈴!叮鈴!」

  鑰匙還在!哎,一定是聽錯了!

  眸色一松,張開嘴大大打了個哈欠,翻身向內摟住被子闔眼,只有他一人的房內又是鼾聲大作。

  飛身疾馳間,天際漸漸泛出魚肚白。

  四人總算在日上中天時趕到了鶴舟和忌霞殤住處。

  「你們二人?」

  一身藍衣黑髮垂腰的鶴舟打開房門,詫異道:

  「你們怎會在一起?找到東西了?」

  咎殃和貪穢對視一眼,哈哈笑道:「我們二人是兄弟,他是吾四哥,沒想到不同時間碰到了你們二人,反倒是在那老財主寶庫裡碰上了!你的好友治癒有望!」

  「隨吾來!」

  鶴舟眸色一喜,緊閉房門後,疾步帶著四人向忌霞殤住處而去。

  咎殃拿出一行草交到鶴舟手中,看向昏迷中鶴舟模樣的忌霞殤:「這就是你需要之物。先救人吧!」

  貪穢眸光一凝,對他毫無懷疑的舉動不語。

  鶴舟一詫,頷首收好一行草,轉身走到不遠處的正在煎著的藥罐中催動功力將其粉碎後添加一小部分。

  「你們不怕吾用藥之後,反而食言?」

  貪穢淡淡看了眼已奄奄一息接近死亡的忌霞殤硬直道:「鶴舟先生該擔心我們給你的是毒物而非一行草。」

  「呃,哈哈!」

  鶴舟一怔後幕然大笑,揭開藥罐蓋子,用藥箸暗輸功力輕輕一攪,

  「看來我們救人之心相同,確是緣分!吾之物合該給你。」

  咎殃見狀出聲:「先生可需要吾和四哥從旁助功?」

  「多謝!不必了!」

  鶴舟輸完功力後蓋好蓋子回身,看向他們如實道:「吾只能滿足一件事!另一件事還需忌霞殤這個老實人醒來方能!」

  說著轉向貪穢:「你要的人心之水現在便可以給你!」

  咎殃一怔,抬眸盯著二人好奇道:「人心之水?當時只聽緞君衡提到,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貪穢即刻拽著咎殃退步站在一丈之外。

  「片刻後便知!」鶴舟笑笑解下腰間深藍錦囊。

  一陣清晰嘹亮的鶴鳴聲頃刻響徹屋內,咎殃一震,眸色泛亮,從錦囊中緩緩飛出一隻指甲蓋大小的仙鶴,身軀迎風陡然變成手掌大小。

  鶴舟眸光頓凝,抬手一點仙鶴頭頂,鶴身停止生長。

  「此仙鶴可隨吾心意變大或縮小!」

  說著,鶴舟抬手托著單足佇立的仙鶴至自己右眼之下,暗遞禽語,

  「將此朱砂淚痣取下!」

  仙鶴仰首輕鳴一聲,鋪展開黑白羽毛交織的雙翅,緩緩低頭,用尖細的長喙置於淚痣之上,鶴身頓生一股白色雲霧繚繞。

  淚痣漸漸融為水滴之狀,片刻後被鶴喙叼於口中。

  咎殃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你的痣還在?」

  「此痣以後便是普通朱砂痣,再無杜絕吾身生災害病之效,」鶴舟提功從仙鶴口中取出人心之水,走向貪穢,輕笑,「收好!天下僅此一滴,別無再二!拿回去救須救之人。」

  貪穢眸底謝意閃過,翻掌化出自己的銜月金蟾,看向鶴舟:「將它置於內中,可保萬無一失!」

  一隻翡翠綠蟾蜍銜著四方銅錢,栩栩如生立於掌心。

  鶴舟凝眸一詫,驚喜道:「你居然有此物!蟾生於澤,亦能養護澤水,果然思慮周全。此滴人心之水便可發揮最大功效!」

  揮掌將白氣封印的人心之水置於金蟾體內,一股綠色盈光閃過,玉物蟾身竟泛出勃勃生機之氣。

  手心只覺一股舒適的溫熱氣縈繞,貪穢眸光激亮,當真非是尋常之物。

  咎殃心下一松,看向貪穢囑咐道:「吾忘了告訴你,五哥已經回去了,你立刻回異誕之脈,不必等吾!」

  貪穢揮功收好金蟾,按住他的肩沉聲交代,「你們保重!要小心血傀師,取得太始之氣便回,吾和剡冥在異誕之脈等你。」

  「嗯!」咎殃凝眸頷首。

  話音落後,耀眼綠光閃過,人已在回轉異誕之脈的途中。

  鶴舟走近咎殃和另外二人詳細道:「你們還需再等待幾日。只是到底是幾日,吾也不能確定,得看老實人的恢復情況。」

  「無礙!吾可以等!」咎殃說罷,眸色突然一凝看向他意有所指道:「只是,血傀師此人為事你也不陌生,我們必須想個辦法,徹底杜絕後患。不能吾取得太始之氣以後,卻將你們置於險地!」

  「你有何計策?」鶴舟眸底突然閃過一絲恨怒,看向他凝肅出聲:「忌霞殤千年前隨天之佛行封印之事後便一直隱居,沒想到竟能被他找到算計傷害至此!」

  想讓忌霞殤心甘情願把太始之氣給你,血傀師,你癡心妄想,吾決不讓你得逞!

  咎殃眸光一閃,走近他耳邊低語幾句。

  鶴舟眸光頓亮,肅然頷首:「與吾所想不謀而合!」

  「我們分頭行動,你只需照顧忌霞殤康復,剩下的事全數交給吾!」咎殃凝眸說罷疾步走向劍綾風、靜塵沙密語交代:「你們照吾說的做,兩個時辰內準備好!」

  劍綾風、靜塵沙眸底難抑不可置信,疾步離開鶴舟住處。

  苦境另一處綠洲之中,血傀師從一間草屋中走出,抬手掀起頂上官帽甩了甩又戴好,

  「最遠的太易之氣到手,最後一個,太始之氣!」

  此次便反其道而行先來取此最遠之物,厲族之人,你們素愛捨近求遠的心思盡在吾掌控之中,哈哈,吾迫不及待要欣賞你們失望的表情了!

  費盡心思鋪墊如此之久,便是為了留你殘命,忌霞殤,癱瘓在床無法自理的滋味可不怎麼好受,吾到時,想必你已做好了交換的準備。

  風聲蕭蕭,枝葉飄飛。

  昨日還曾開啟的火之厲殿門此時緊緊閉闔,再無半點聲息。

  凝立良久的劫塵輕聲一歎,抬手接過飛落的一片樹葉,緩緩走向苑中剡冥最愛的湖邊,垂首飄進湖裡。

  「吾今日收到了咎殃的消息,他快拿到太始之氣,你四哥貪穢亦很快便會回來,到時吾讓他到此來看看你,你是除吾外第一個知道此消息的人,大姐信守承諾,以後你定會是第一個知道所有進展的人。」

  綠葉隨著顫音緩緩飄向湖心,一圈圈漣漪無聲回蕩至岸邊。

  湧動的湖水瞬間沁濕指尖,劫塵未覺,水中凝望的神色,突然化成了昨夜月下剡冥最後含笑的面容。

  你回去吧,大姐,吾知道了,

  ……

  哎,大姐,你能否聽吾這最後一句話,要不先回去過會兒再來,要不閉上眼別看!

  ……

  劫塵無意識動動手指,水波一晃,湖中倒影原來一直都只有自己。

  呵呵,大姐聽你的話,這就走!

  順便代你去看看大哥大嫂!不知他們怎樣了。

  蘭紫色身影闔眼一笑,輕啟雙唇,站起從湖水倒映中徐徐消失。

  只剩下漣漪中孤獨飄蕩的綠葉和殿前久久不散的淡淡幽香,

  若是那一劍一掌很痛,記得托夢與吾,吾會帶些藥給你。

  這次的藥,大姐會想盡一切辦法給你弄得甜些,

  要不你想不到新藉口,便只能繼續吃苦藥了。

  籠罩雙天寢殿的濃霧在期待中緩緩散去,終於露出一線金芒。

  面上的灼熱視線久久不去,察覺自己竟睡著的天之厲駭然睜開雙眸,

  「樓至!」

  身子一震,難以置信對上凝視之人。

  天之佛急忙抬手用力按住他的肩,

  「別起來,再睡會兒吧!」

  天之厲闔了闔朦朧的眼,翻身坐起,定定望進她定視的眸中,

  「你真的醒了?」

  他不是在做夢?眼前說話的人真的是她?

  「嗯!」

  天之佛見此眸光一澀,拉過他的手重重撫向她眨動的雙眸,呼息的瓊鼻,再到不斷閉合的雙唇,啞澀輕笑,

  「你自己碰碰,看吾是否真的醒了?你定是睡糊塗了」

  「呵呵!」天之厲手指停在她唇邊,眸光一定,熱氣,聲音……幕然靠近將她摟在懷裡,沉沉低笑,「醒了就好!確實是真的!」

  天之佛心底一悸,喉間哽住,只能抬起另一隻手緊緊抱住他的背。

  「你可知,」天之厲微避開她坐起時隆起的腹部,一手熟悉地尋到覆在上面,轉首貼近她耳邊似笑似歎低低出聲,「你和我們的曇兒當真是無憂無慮、安安穩穩睡足了九日啊!」

  天之佛靠在他懷裡,回眸看向他啞聲道,「吾知道,此次睡著吾亦有睡夢的感覺,不像是上次混混沌沌一片空白。」

  「嗯!如此甚好!」天之厲側眸靜靜聽著,「攢了九日的話,還有什麼想對吾說的?」

  天之佛動動身子,定定看著他勾了勾嘴角,

  「你放心,吾以後是絕對不會再睡了!吾保證再也不睡了!」

  天之厲一怔,見她對此事篤定確實的判斷,心底莫名信任倏然一松,歎息一聲後低笑道:「睡還是要睡的,每日休息幾個時辰最好,你別再帶著曇兒一睡便是幾日就好!」

  「呵呵!」天之佛側眸看向他點了點頭。

  說到這兒,天之厲眸光一閃,拉開二人距離,看向她問道:「你是何時醒過來的?吾本來坐在床頭看顧你,怎麼會躺著睡在你身邊?」

  「你果然未將吾的話放在心上!」說到此事,天之佛柔和的眸色突然一擰,沉聲瞪著他斥責:「除此外,你居然還損耗了自己魂體之力!」

  怎麼給露話了,自作孽找斥!

  天之厲身子一僵,急忙抬手攬住她的肩,低聲笑道:「莫生氣,現在你醒了,吾以後也能安心將這些日子欠的休息陪你補回來!至於魂體之力,吾再修煉一番便無礙了。」

  「現在就補!」天之佛不容反駁說罷,放開搭在他背後的手,緩和了面色,轉而去解他的外裳:「吾亦剛醒來沒多久,睜眼見你靠在床邊睡著,便坐起把你扶著躺下。」

  魂體損傷再加上九日操勞,他竟然到了連她挪動都不會醒來的地步!

  見她手指輕顫,還有眸底強忍的澀然,天之厲抬手按住她的手,低聲道,「樓至,吾自己來吧!」

  天之佛搖搖頭,抿唇不語。

  天之厲無奈鬆開了手,配合著微抬起頭露出脖下的暗扣,意有所指道:「樓至,吾休息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在吾身邊陪著!」

  天之佛望著他難掩疲倦的雙眸,輕嗯一聲:「在你醒來之前,吾哪兒也不去!」

  脖下的衣裳被拉開些許,天之厲見她一眨不眨眼盯著自己的臉,無奈低低一笑:「樓至,你連看都不看,確定能解開吾的衣裳?」

  說罷,笑眸轉去一看究竟。

  那是!那分明是乾涸的血跡!

  眸色驟變,天之厲急忙抬手包住了她動作的手指,轉眸看向她意有所指道

  「你的手似乎瘦了些!」

  「怎會?」天之佛一怔,視線下意識從他面上轉移到他包住自己的手上,觸感,溫度,凝眸低聲道:「瘦得該是你,而且還涼了些,不如以前溫熱!」

  「是嗎?」天之厲詫異看向她,輕笑出聲:「吾怎麼沒有感覺?吾的手似乎一直都是這個溫度!」

  言語間,鬆開一隻手頓提功力,將不遠處沾濕的棉巾吸到掌心。

  「吾給你擦擦手!」

  先是莫名冒汗,指尖又莫名滲血,她的身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怎麼突然想起要擦拭?」天之佛不解問道,垂眸看去,指尖已經被包在了棉巾中。

  天之厲手一頓,回眸看向她挑眉低笑道:「樓至,非是突然,而是習慣,你睡著這幾日,吾日日都是這個時辰給你擦拭。」

  天之佛見他不是說笑,下意識垂眸看向身上著著的內裳,難道還解開衣裳不成?

  天之厲忍不住一笑,轉眸望向她微紅的面頰,「現在再看,是不是太晚了?樓至!」

  見指尖指縫邊淡淡不明顯的血跡全部被擦盡,天之厲心口才松,絕不能讓她發覺自己身體的異樣。

  「乘人之危!」天之佛鼻哼一聲,當即往上拉拉僅蓋在腿上的薄被,看進他眼底,掐了掐他的手咬牙道:「天之厲,如實交代,吾睡著時,你還動過哪兒?」

  「動!」天之厲挑眉極不贊成,一手覆在她手背,一手伸到床外,提功頓生一簇烈火,棉巾霎成灰燼。「樓至啊,我們二人你情吾願,怎可用此字!該換成是親近!」

  「狡辯!」天之佛見此好笑道,隨即抽出自己的手,繼續解剩下的衣扣。「吾醒了,你的習慣可以改改了!」

  「吾考慮考慮再說!若改了吾損失不小!」

  天之厲猶豫片刻後,意有所指對上她的雙眸不情願道,天之佛反應過來一僵,好氣瞪了眼他!以後妄想!

  天之厲笑笑自己解開了腰間玉扣,脫下外裳,轉而看向她:「你也躺下吧!」

  天之佛一愣,當即搖搖頭低笑:「你睡吧,吾看著你睡!吾睡不著了!吾一定在這兒坐著!」

  「吾沒要你睡。」

  天之厲靠近強硬將她扶著平躺下,拉起她身上寬大的薄被,側身躺下,一手搭在她腰腹上輕輕扣住,一手從她脖下穿過。懷抱在手的充實,心底募得才安穩,緩緩闔眼。

  「吾摟著你睡!」

  靜謐半晌後,殿內又響起低沉平穩地嗓音,

  「剡冥已經找到了地心之火,你可放一些心!」

  天之佛無奈,抬手堵住他突然又睜開的黑眸,「你忘了,他回來那日吾亦在!只可惜因吾疲憊才匆匆回了寢殿,沒有詳細問詢他是如何取得,你快睡吧!等你睡好了,我們一起去找他問問。」

  天之厲動了動身子,將頭壓在她頭側,又要張口。

  天之佛當即移手轉而堵住他的嘴,擰眉道:「別說話!有什麼事休息過後再說!」

  天之厲眸光一閃,輕輕笑了笑妥協闔上,一股熱氣噴在她掌心,

  「吾睡了!不許獨自離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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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親人再見

  「大姐!你怎麼在這兒?」

  疾馳的綠光一頓,貪穢現身異誕之脈傾頹的城池頂端。

  「終於到了!等你!」劫塵凝眸道,按劍的手微緊,欣喜中帶了絲複雜,「咎殃將你回來的消息告訴吾,吾在異誕之脈亦無事,算算時間,該是這個時辰。」

  一片廢墟,倖免于戰的孤殿更顯淒然。

  貪穢看了眼神色微凝重的她後放眼一望,低沉出聲:

  「我們在此,再現繁盛不過一夕之事!大姐,不必為此傷懷!」

  「呵呵!」劫塵微怔知他誤解自己心緒,募得垂眸低低一笑,頷首:「確實!我們回去吧!」

  貪穢收回視線隨在她身側緩步向地下宮殿走去,

  「異誕之脈諸事須你操勞,如此小事,譴人來便可,況且縱使無人,吾亦知曉如何進入地下宮殿。」

  劫塵眸光一閃後迎上他斜揚入鬢的綠眸,

  「你的意思是在怪吾不該來此?」

  「是,你根本就不該以真身出現!」貪穢眸色一肅,望進她眼底,直言指出: 「吾在異誕之脈入口見到偽裝成平常人的佛鄉和武林正道眾人。」

  稍有不慎!

  劫塵垂眸按劍道:「吾的功力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們皆不是吾的對手。吾會懼怕他們,你如此說頗有輕視吾之嫌。」

  「是!」 貪穢步子一頓,緊接過她的話頭,擰眉:「你不懼死,當然不害怕他們。但是,這不影響吾對你功力的不信任!實言之,吾根本從未對你的功力信任過!」

  佛鄉之事後,你依然如此不小心!

  劫塵面上微有的喜色頓消,冷光迅疾一閃,劍已架在貪穢脖間,

  「敗於吾劍,你根本沒資格說這種話,收回你的話!」

  貪穢綠眸凝肅一閃,越發堅毅,閉口不改。

  死寂中緊繃氣氛蔓延,二人間的火藥味越來越重。

  肅氛即將引爆之時,眼前寒光又起,鏗然一聲,貪穢動了動脖子。

  「真冷!」

  劫塵將佩劍插回劍鞘,盯著貪穢的冷眸再也憋不住露出無奈,

  「這張嘴,為何關心人偏不會好好說話,非得惹得人氣火怒騰!這輩子讓你改看來也是不可能了!記住,下次若真有他人將劍架在你脖子上,先保住命再說!不是每個人皆是你大姐!」

  「呵!」貪穢綠眸微不可見的暖意一閃而過,抬手摸摸脖子上方才劍在的地方,

  「大姐的笑話功力見長,而且劍確實比以前又冷了許多!」

  「是嗎?」劫塵微微怔住,垂眸看了眼那夜沾染夜寒的劍身,低聲恍惚道: 「常在吾身邊,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劍挨著的是吾不是你!」貪穢抬眸望了眼不遠處燒毀的雙天寢殿,又看向她如實道:「劍身冰冷,極像在咎殃的千年寒冰中沁過!」

  劫塵眸色凝澀,以指拔出一截劍身,輕輕碰觸,冷氣透骨,尖利依舊,緊壓的心痛終又翻卷而起,逼得她不得不趕緊闔上眼掩飾痛意。

  「大姐生氣了?」貪穢一愣,擰眸看向頓住步子垂眸不語的她:「你一定要給吾解疑解釋。為何劍上修煉所得殺人寒氣完全消散反是成了柔和暖意?剛才那股冷氣不過是劍體本身自帶,雖冷卻不懾人。」

  叮的一聲劍身入鞘,半晌後劫塵撤指,刷得抬眸看向他無奈蹙眉道:「知道吾生氣,為何不快些閉嘴,還要繼續問挑吾怒火的問題?」

  「這是身為劍者相當正常的疑問。」貪穢眸光一肅,他所為向來無錯,「大姐繼續生氣是你自己想不通的問題,與吾真是沒有一絲關係,切莫遷怒。」

  「快閉嘴!」劫塵嘴一僵,急聲好笑地斥出聲,「這張嘴當真是氣死人不償命,還是咎殃說的對!」

  說著劫塵眉心皺了皺,手下意識地摩挲著劍身,「他是怎麼形容來著?吾好似忘了!」

  「毒舌!」貪穢眸光一閃,想起咎殃在自己面前念念叨叨她的模樣,看向她的綠眸不禁泛起光澤淡笑,「他說過的話,大姐你可一定要記住!」

  「哼!」

  劫塵見他眸色,無奈垂眸,抬手死扣住他的胳膊,飛身進入隱秘如無的氣旋通道,「咎殃所用這兩字可不怎麼好聽,為何看你似乎挺高興他如此說你?」

  「大姐鬆手吧,吾適應這兒的氣旋波動了!」貪穢欲要掙脫她扣住輸功的手,隱藏真實想法解釋道:「對敵有效,而且只要能達到最後目的,毒舌還是換個更好聽的詞又有何區別!咎殃瞭解吾方能說出此二字,合該為此歡喜。」

  「呵呵!確實該歡喜!」劫塵垂下複雜眸光,凝重一笑,才又抬眸看向他,意有所指道:「你想去何處,是先見緞君衡還是先見大哥大嫂?」

  「你希望吾先去見誰?」貪穢綠眸若有所思看向有諸多異常的劫塵,「吾如何皆可!」

  劫塵一怔,凝眸歎息道:「是吾在問你!」

  二人又繼續走了片刻,貪穢才側眸看向她回答道:「大姐將吾帶到何處,吾便去何處!」

  「答了等於沒答!」劫塵扣著他的手指未松反倒一緊,擰眉低沉道:「吾方才言你性子千年不改,片時功夫不到,居然這麼快就變了!你何時學得依順他人想法而非堅持己見?」

  貪穢斜眉一皺,看向她極為不贊同道:「吾向來皆為異誕之脈全域考慮!為此目的,堅持己見和依順他人是一個意思!大姐多慮。」

  「呵!」這常惹怒她的性子,劫塵現時竟覺異常親切不舍,眸光一閃,轉而望向遠處,抬手摩挲著劍柄,輕笑,「這句話一出,吾相信你從未變過,還是那個三弟,確實多慮了!」

  「大姐!」貪穢幕然頓住步子,反手扣住她微顫的胳膊,擰眉出聲:「笑不出來莫強求自己。有什麼話直接對吾說。絮絮叨叨如此多,非是你與吾相處時該有的模樣。」

  劫塵歎息一聲,鬆開了扣著的手,看向他:「看來吾平素確實與你的交談實在太少,話稍多便暴露無遺!」

  貪穢急手扶住她突然站立不穩的身子,綠眸深沉盯著她,「你暗中關注已足夠。吾性情不會變,你更不可能更改。性情會突變除非在此人身上發生重大變故!」

  劫塵眸色一凝,抬眸迎上他肅重審視的綠眸,低聲輕笑:「為何不說了?繼續說出你的分析判斷,吾再聽聽!」

  貪穢壓下心底突然湧起的擔憂,頓住步子,「你向來喜歡獨行獨往,除了常會與大哥和咎殃在一起,很少主動與我們其他幾人交談,更別提求助,縱使求助亦只會向大哥。可此時莫名來接吾,還和吾如此言談……」

  劫塵斂眸一笑:「然後呢?繼續!」

  貪穢掃了眼將二人與他處隔絕的氣旋通道,:「你定有難事,縱使逆著自己的性情亦要心甘情願來找吾相助,且不讓大哥知曉,不對,是絕對不能讓他知曉!」

  話音落後,二人間一陣靜寂蔓延,良久後,

  「不錯,你之推測全符合!」

  劫塵眸色動了動,錯開他轉身以背相對,抬手按了按抽痛的心口,低沉道:「不過,你也別因此太過得意,若非吾故意露出破綻,誰也妄想發現發現蛛絲馬跡!」

  貪穢本扶著她的手只能鬆開,垂下放在身側,凝眸盯著她蕭索的背影:「所以吾心甘情願叫你大姐,這是除卻年齡外的原因!現在說出必須吾才能幫你的事情吧。」

  劫塵沉默良久收拾好心緒,回身凝肅看向他,「你死!便可助吾。」

  貪穢綠眸一凝,未有猶豫翻掌化出銜月金蟾,走向她,「等吾將裡面的人心之水融入三人內元後,再多給一日時間處理雜事,吾便立刻去找你!」

  「傻子!」

  「真是個傻子!」

  劫塵幕然死勁兒按住他的銜月金蟾,沙啞斥道:「吾還當你平日擅於排謀布計腦子定轉的快些,至少反抗避開,不像剡冥,沒想到到頭來也是個傻子!」

  剡冥,他,難道他也為同樣的事已經赴死?

  到底是什麼事?他以為自己之死便能解燃眉之急,換得其他人安然!

  貪穢身子一僵,凝視她傷痛別無選擇的眸色,喉間一哽,針紮般的烈痛霎時掠過席捲全身。

  「大姐,傻子和慧者,並沒有區別的。」

  「嗯……」劫塵暗啞應著。

  貪穢綠眸一澀緊緊闔住,半晌後才又睜開露出一絲淡淡無奈的笑意看向劫塵:「你獨自在我們離開時瞞著大哥幹了多少事,大哥你要瞞著,可我們,為何不提前跟我們幾人商量一下?如此大事,你也不嫌一個人累!」

  劫塵低笑出聲:「為厲族和異誕之脈,何累之有?」

  貪穢澀眸啞聲道:「我們走吧,先去見大哥大嫂,再找緞君衡,最後去看看剡冥。吾還欠著他一聲原諒,吾早就原諒他做的錯事,可卻始終未曾說。」

  如今竟是再無機會再說!

  劫塵垂眸按住他錯身欲離的身子,沉澀出聲:「果然還真是個傻子,你不是挺瞭解吾,依吾的性子怎可能不告訴你緣由。先聽過究竟,我們再去。大哥不眠不休守了昏睡的大嫂九日,正歇著,別打擾他們。」

  貪穢僵硬的身子一頓,緩緩轉過看向她:「你說,吾定一字不落的記住!順便瞭解下剡冥當時聽過後的心境。」

  雙天寢殿緊閉的殿門被輕輕推開又關閉。

  質辛回身間激動的眸色一愣,手指下意識放在嘴邊。

  他沒走錯吧?床邊的黑金色圍幔怎麼是放下的?爹也不在。爹說過他不會離開房間的啊!

  疾步轉身又把殿門拉開個縫,竄身出去,站在遠處擰眉細看。

  顏色、房頂的神獸,寢殿的模樣……

  確實是這個寢殿!

  難道是爹把圍幔放下的?應該是,肯定是,難怪會不見他,一定是躲到圍幔裡面去了。

  質辛飛身進入急忙關好殿門,躡手躡腳地輕輕向床邊靠近。

  靜謐垂著的圍幔之下恰好露出一角天之厲脫下的外裳。

  質辛一怔募得鬱悶。

  爹果然在裡面,他真是的,為何要放下圍幔,以前都不放的,害他還以為走錯了地方!難道他們兩人真像姑姑和義父說的是在睡覺?可睡覺以前不也不放圍幔嗎?

  想著舉步繼續走到圍幔中間停住,當即抬起小手拉住垂下的圍幔一角向上撩起。

  兩人熟睡的身影漸漸進入眼簾,質辛一怔,擰眉看著。

  只見黑金色獸紋薄被淩亂滑落至二人腰間,天之厲胸前內裳松垮敞開搭在身上,結實緊繃的寬厚胸膛貼著呼息綿長的天之佛,一臂被她枕在脖下,另一臂衣袖淩亂捲縮,圈在她腰胸平滑之處,精壯遒勁的臂膀本能形成保護姿勢,剛好壓住了滑落的薄被。

  天之佛胸前內裳褶皺松亂,若隱若現裡面光滑瑩潤的肌膚,被垂下的一縷銀色發色微微遮住,其他髮絲隨意飄散在二人緊貼的肩頭,還有一縷柔柔繞著天之厲橫伸的臂膀和掌心。

  爹!娘!

  「哎……」

  你們可睡得香甜,倒把我這個寶貝兒子忘到了腦後!

  枉我一聽到消息就跑來了!還是慢了一步!

  質辛黑瞳一閃,鬱悶歎息一聲,雙膝累得一軟,跪坐特意為他準備的床邊木凳上,把圍幔拉開遮到自己身後,雙手支著下頜繼續凝視二人。

  睡吧!睡吧!義父說爹你照顧娘很辛苦,不讓我驚擾你們,其實義父不說我也明白的,我不會叫醒你們。

  可這並不影響我怨念你,爹你還是太壞了,娘醒了好歹用咱們父子的密語傳音告訴我一聲啊!居然一個人偷著樂,要不是有劫塵姑姑,我肯定到現在也不知道!


第85章 親情深情

  漫長等待中,時光緩緩流逝。

  哎……

  哎……

  …哎…

  質辛揉了揉犯困的雙眸,邊歎息邊倒換左右手輪流支撐耷拉下的腦袋。

  趕緊醒吧!爹娘,我好寂寞,好無聊,好沒勁兒啊!已經睡了這麼長時間!誰來和我說說話呀!

  睡夢中的天之佛無意識皺了皺銀眉,微動身子。天之厲橫擋著的手臂隨之輕輕一動,滑落的薄被頓失壓制,又繼續往下滑去。

  呀!有曇兒啊!

  質辛眸光一亮,他怎麼給忘了,脖子頓直,可以和他玩兒啊!

  無聊頓掃,當即移動雙腿從木凳上站起,伸手直向天之佛露出的腹上觸去。

  兄長我來了!

  小手眼看就要觸著這只有肌膚相隔的同胞,質辛眸色激動,身子愈發靠近。

  曇兒弟弟妹妹!

  「救命啊!」

  靜謐的寢殿內毫無預兆爆出一聲痛苦的尖利脆吼!

  質辛震驚眼淚刷的奪眶而出,在半空中淩亂踢踏著雙腿。

  「娘,快救命啊!」

  「娘!」

  「救命啊!」

  「娘……」

  怎會!質辛的聲音!

  天之佛眉心一皺,駭得一身冷汗,睜開的雙眸一擰,急忙起身去抱他!

  「別哭!無事!」

  質辛淚眼朦朧委屈看著她,手卻被天之厲死死扣住,身子橫空,眼看要被扔出去!

  「天之厲!醒醒,快鬆手!」天之佛微托住他的身子,急促道,

  天之厲眉頭緊鎖,手背青筋畢露,不松反緊,作勢要扔。

  「天之厲!放手!」

  天之佛毫無功力,死勁兒要掰的手根本無濟於事!

  眉心一蹙,無奈吸了口氣,急忙俯身貼在他耳邊大吼,

  「鬆手!天之厲!你扔的是質辛!」

  樓至!

  質辛?

  天之厲眉頭一皺,喉間沉沉哼了哼,手才鬆開,無意識摟住身邊的天之佛。

  彭!

  質辛屁股向下,直落墜地。

  天之佛眸色一僵,伸出的雙臂顫了顫,恰好被他扣住的身子,多一分都動彈不得。

  「質辛!你怎樣了?」

  質辛呆呆坐在地上,眼淚都忘了流,難以置信看著還在沉睡的天之厲,

  「我是你兒子啊!爹,我的屁股!你真扔了!」

  天之佛身子動不了,無奈轉手緊緊堵在天之厲口上,白皙的拇指和食指緊緊捏住他的鼻翼。

  快醒醒!

  天之厲喉間難受,不舒服動動身子,雙眸才懶懶得微露了個縫,

  「樓至!」

  眸底疑惑一閃,腰間的手輕輕滑動塞進了她微敞的衣裳中。

  「你這是什麼意思?放手!」

  「哈哈!」

  天之佛忍不住癢癢急忙鬆手,縮了縮胳膊,喘息笑道,

  「快拿開你的手!哈哈,我已經松了!」

  咦?爹在對娘幹什麼?也像他一樣要摸曇兒嗎?

  質辛呆眼頓閃疑光。

  溫熱的手應聲緩緩向外抽出

  天之佛眸色一震,身子僵住,急忙按住他居然摸向胸口的手,面色紅如火燒,

  「天之厲,質辛在旁邊看著!你別!」

  「哼!」天之厲低沉暗啞嗤笑,手指繼續輕輕摩挲著,「他分明在緞君衡那兒,樓至,如此理由,還妄想騙吾!」

  「爹!」

  天之厲手指一僵,錯愕盯著天之佛泛紅的面色,急忙抽手系好她的衣裳,

  質辛難抑好奇,站起身子揉揉屁股,早忘了方才之事,「你跟曇兒怎麼用手指隔著娘的肚子說話,快教教我?」

  天之厲眸色一閃,神色詭異看著天之佛,清了清嗓子,

  「你平日怎麼說,爹就怎麼說!」

  他什麼時候來的,怎不早些告訴吾?

  吾告訴過你,是你不信啊!

  天之佛蹙眉撇了撇嘴,繼續示意,

  你可知你剛才險些把他扔出殿外去!

  天之厲眸色一詫,身子坐起,怎會?

  天之佛知他為何會如此,眉眼笑不是氣也不是,

  你睡糊塗了!

  「爹娘!你們兩個人眼睛生病了嗎?」

  質辛一屁股坐在床邊,鬱悶盯著兩人眉來眼去,怎麼又不理他了?

  「你們還沒休息好嗎?」

  就是你的這只手!

  天之佛以眼神示意天之厲後,急忙移動身子看向質辛,抬手拉起他的小手包在掌心,

  「你何時到了這兒的?怎麼不叫醒吾,方才有沒有摔疼?」

  質辛止住的淚水突然又開始嘩嘩的掉,轉眸看向天之厲,扁了扁嘴,委屈傷心,

  「你剛才怎麼能扔我啊?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不要你了!」說著另一隻手緊緊抱住天之佛的胳膊,埋頭在她臂彎間,哽咽道:「我以後只有娘!沒有爹,只和娘說話!我才不認得你是誰呢!」

  天之佛掃過自責面色僵住的天之厲,垂眸安撫著拍拍他的背,柔聲輕語,「告訴吾,爹娘剛剛睡著的時候,你一個人做了什麼?」

  質辛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曇花香氣,鼻子動了動,哭聲才漸漸平靜下來,

  「一直看你和爹睡覺啊,我想和曇兒說話玩兒,就伸手去摸娘親的肚子」,說著嗓音竟又帶了哭聲:」結果,結果就被爹抓住手腕兒要扔了!」

  果然如自己所想!

  天之佛抬手拉過天之厲的手放在他背上,垂眸摸摸質辛的頭,「你爹剛才夢到壞人要欺負你和娘,像那次樹林裡一樣,所以打壞人保護我們,沒想到你恰好把手伸到娘身邊……」

  「這!」質辛眉心蹙了蹙,微微挺起身子,偷眼瞟瞟天之厲神色,當即打斷天之佛的話,抬眸問道:「爹把我當成夢裡的壞人所以才扔我?不是不要我了?」

  「嗯!」沒想到自己中陰界之事竟然讓他複生後依然對此如此敏感,天之佛心底募得一澀,天之厲擰眉抬手按在她肩頭!

  天之佛暗歎一聲回眸,吾無事!隨即看向質辛頷首輕語,「爹和娘怎會不要你,傻質辛!」

  質辛緊繃的心一松,嘿嘿輕笑,看向天之厲,抬手攀住他的胳膊清脆出聲:「那爹你下次繼續扔吧。欺負娘的壞人扔的越遠越好。我不生氣了,你還是我爹,以後理你,也和你說話。」

  「臭小子!」

  天之厲眸色中的自責散去,當即移到床邊,把他從天之佛懷裡拽出來自己摟住下了地,

  「你娘剛才是騙你的,爹扔你為練練臂力!」

  質辛一樂,摟住他的脖子,睜大眼睛好奇出聲,「練臂力就能把壞人扔得更遠了?」

  天之厲一怔,被他的稚語逗得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是,對壞人不能用扔,扔無甚用處!」

  「那該怎麼辦?」質辛眉心蹙了蹙,眸光一肅看向他,「壞人要是再欺負娘,我該用什麼辦法他們就不敢了?」

  天之厲抱著他向不遠處的置衣地走去,「不急,爹和你姑姑叔叔們以後再教你!」

  「哦!」質辛輕應一聲,當即看著他鄭重強調道:「但是,爹,你下次可不能把我當壞人用這辦法!」 說著揉揉還隱隱作痛的屁股,「我這裡現在還疼著呢!」

  「嗯!」天之厲找出天之佛的外裳,讓他拿住,一手順勢提功給他紓解方才淤積到一處的疼腫,「放心,不會有下次!」

  方才若不是因為沒有殺氣還覺得是熟悉氣息,他無意識的出手就不止是扔了!

  「還疼嗎?」

  質辛聞聲碰碰屁股,看向他歡喜出聲,「爹真好!不疼了,我剛才怎麼給忘了,爹你以前也給我一揉就好了的!」

  早知道剛在床上就該跟爹說來著。

  天之厲撇撇嘴,剛剛是誰不要吾的!

  質辛眉眼一彎,斜勾起嘴角,反正不是我,我一直都叫你爹的!

  天之厲無奈順手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捏,轉身抱著他和衣裳回到床邊後俯身放下,「你在這兒站著,爹去給你娘穿衣裳,過會兒我們去找你剡冥叔叔!」

  質辛乖乖點頭,「嗯!」

  天之佛已然整理好內裳,倚在床邊好笑凝視著父子二人言語。

  天之厲拿著金色紗衣套進她的雙臂,低語道:「方才吾驚出一身冷汗!還好沒把他摔著!」

  天之佛自己系好身側系帶,看向正為自己穿鞋的他輕語,「吾聽到他的驚叫聲才醒的,只是吾記得質辛有功力,關鍵時候他怎麼忘了使任自己摔到地上?」

  天之厲一怔,回眸瞥了眼正暗自垂眸得意勾動手指的質辛,

  「他不會是故意不使要把我們叫醒?」

  「怎會?」天之佛蹙眉一望恰好對上的是他亮晶晶可愛的黑瞳,又轉回視線挑眉,「吾看他是被你嚇著,忘記使出!」

  質辛不時轉換神色對著望來的兩人,自顧自玩兒的不亦樂乎。

  二人繼續猜測許久,直到穿好鞋也沒能得出結論,這件事便如此不了了之被忘卻在流逝的時間中。

  天之厲扶著她站起後,這才拿過床邊自己的黑銀色錦袍穿好。

  「質辛,到爹身側,走吧!」

  天之佛倚著他的手臂,緩步向殿外走去,不時飄動的寬鬆金色紗衣,若隱若現如誕質辛時前一月的腹部。

  殿門緩緩開啟,金芒霎時傾瀉而進。

  「貪穢!劫塵!」

  「大哥大嫂!」「質辛!」

  「姑姑!三叔叔!」質辛難以置信,驚喜直跳出門檻,猛得撲到了貪穢懷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好想你啊,終於回來了!」

  貪穢綠眸呵呵一笑,抬手將他往懷裡緊緊一抱後,當即沖天提功拋起,又穩穩接住哈哈暢笑的他,「兩個時辰前!質辛啊,你小子好像又重了!」

  對你和他化斷滅鑄成的大錯,吾如今總算可以彌補了!

  劫塵壓著心底澀然,按劍靜靜凝視著開懷暢笑的叔侄二人。

  天之佛急聲對還纏著要拋高的質辛道:「你三叔累了,以後再玩兒!」

  天之厲直接從貪穢懷裡截過他,強勢放到地上。

  質辛無奈只能意猶未盡地興奮看著貪穢。

  還是三叔叔的拋高高最好玩兒,他回來以後就能跟自己一直玩兒了!

  貪穢摸摸他的頭,看向天之厲和天之佛訝異:「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你回來該先去歇息,怎麼先來此?」天之厲擰眉看向他道:「去找剡冥,那日未曾詳細詢問他如何取得地心之火,樓至亦醒了,順勢出去散散步!」

  劫塵眸色微變,急忙垂下,恢復正常後才走過去扶住天之佛的右臂。

  天之厲才放開走近和貪穢言談。

  二人言談間,劫塵狀似無意地掃過天之佛的右手,什麼都沒有,心下頓松。夜裡時間緊迫,還好處理乾淨了。看二人情形應是沒有發現。

  貪穢看著天之厲一詫道:「剡冥?大哥難道不知他又離開去幫魈瑤找尋震眼之風嗎?」

  說著轉向劫塵,「大姐,你沒將此事告知大哥?」

  劫塵一怔,這才想起,看向天之厲解釋道,「吾早上來時本要告訴你此事,可恰好聽到大嫂要求你歇息,便未進去,險些忘了!」

  天之厲淡淡一笑:「既然如此,等他回來再言!我們先進殿內!」

  「不了!」貪穢當即搖搖頭看向天之厲和天之佛:「吾一回來便到此,尚未去緞君衡那兒,你們都安然無事,吾便放心了!等吾將人心之水融進三人內元後,立即去幫魑嶽和克災孽主,不再來和大哥辭行!」

  天之佛眸色一怔,看看自己隆起的腹部,看向他道:「吾的情形,你們應當至少還有一個月!不必如此著急,緞君衡言會損耗你們魂體之力,等徹底康復後再離開!」

  貪穢綠眸微笑頷首:「大嫂放心!吾知道!不知孩子可有名字?」

  天之佛掃過天之厲才又看向他道:「你大哥取名曇兒!」

  天之厲看貪穢忍笑突然轉眸盯向自己,凝眸道:「有什麼問題?」

  貪穢一肅,信誓旦旦搖頭:「沒問題!曇兒這名字很好!」

  天之佛好笑隨即看向天之厲:「我們和貪穢同去緞君衡寢殿吧,路上亦可聽人心之水他如何得來!」

  天之厲回身走近她扶住,「吾亦有此意!」

  貪穢眸色一怔後,喜色暗暗湧出,看向質辛伸出雙臂,「來,吾抱著你去!」

  沒想到還能再和他們多相處一時。

  雙天寢殿殿門緩緩闔住,無言對著逐漸遠去的五人身影,質辛激動的笑聲亦越來越小。

  空無一人的寢殿內,凝固的火紅色命燈倏然閃起一陣耀眼紅光,隨即又歸於平靜。


第86章 歸來變故

  「緞君衡!」

  貪穢臂抱質辛先步跨進,俯身將他放落在地。

  「沒想到你如此快便歸來!」緞君衡一訝,收回要去雙天住處的步子,頓斂神色凝重,「早上方才聽劫塵言你要歸。」

  貪穢掃過天之佛意有所指道:「吾聽咎殃之言,只怕趕不及。」

  緞君衡壓住心底焦慮,微微一笑:「如此速度,已經出乎預料。未受任何阻攔得兩物,是大幸!」

  天之厲眸色一凝,轉過緞君衡落在天之佛身上:「你和質辛在此,吾進去助力,再一觀三人內元 。」

  「吾也想……」天之佛身子一起,急聲道。

  「不可!」天之厲擰眉,按住她的肩打斷,「莫忘緞君衡曾說過之言。」

  「這!」天之佛皺眉,身子一僵,只能無奈坐回椅上,「回來詳細講與吾聽!」

  三人內元距離她過近,會感應佛血流動,自生反抗,影響四方五行之物吸收,她怎會忘!

  質辛頓喜,疾步竄到天之佛身旁,摟住她的手,終於不用被出去玩兒的藉口攆出去,什麼大人說話小孩兒不許聽,哼!

  「娘,我陪你!」

  天之佛摸摸他怨念的表情,眉心微松, 「好質辛!」

  娘又在誇我啊,嘿嘿!質辛眸色泛亮,嘴角直咧到了激動發紅的耳根。

  「臭小子,就這點兒出息!」天之厲密語傳音,挑眉暗哼一聲,隨緞君衡向密室走去。

  質辛身子一僵,陡然沖他背影吐了吐舌頭,轉身啵的一聲,極響亮親在天之佛面上。

  天之厲步子突頓,抑制要回頭的衝動,再次提步。身後還有緞君衡、貪穢、劫塵,算了!

  天之佛一怔,好笑出聲,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臉,收回凝視天之厲的視線。

  「傻小子!」

  劫塵最後走入密室,天之厲當即回身施功,隔絕內外。

  「緞君衡,將你方才隱藏之憂說出。」

  貪穢和劫塵一震,刷得看向緞君衡。剡冥的屍身已藏好,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緞君衡面色陡肅,憂色溢出:「你們來之前,收到魈瑤之信,震眼之風被佛鄉之人奪走!」

  「什麼?」劫塵心下一松後,眸色又是驟變,「她先前傳信已經拿到正在趕回!」

  緞君衡暗歎一聲,繼續詳述:「回程生變,被葦江渡和雲滄海圍住,險些喪命!幸虧取得山源之土的魑嶽恰好經過救其脫身。」

  「魈瑤怎樣?」天之厲眸色微沉,又是佛鄉!「二人現在做何事?」

  緞君衡看向他:「魑嶽已助她療傷,正追回震眼之風。」

  劫塵與貪穢垂眸對視,滿眼複雜凝重。

  她的計畫不能變,必須在大嫂功力恢復前全部妥當,可是魈瑤他們……

  天之厲眸色深沉,看不出一絲心緒,僅聽他沉聲繼續問,

  「克災孽主現在情形如何?」

  緞君衡搖搖頭:「還未找到木金之雷的下落,可以說沒有任何頭緒。」

  天之厲沉吟不語,轉而向存放三人內元的奇石走去。

  「緞君衡,過後再議,先讓貪穢將人心之水融入吧。」

  「嗯!」

  緞君衡轉身走到奇石旁,祭靈力裂開石心。

  「貪穢,切記……」一字一句,如那日囑咐剡冥般詳細交代。

  貪穢凝神靜記,「吾明白!」

  天之厲在二人說罷看向他們:「貪穢,你只將人心之水置於奇石上,其餘諸事,由吾完成。」

  「不可!」貪穢一怔,急聲反對:「這會損耗魂體之力!」

  天之厲擰眉:「違抗吾的命令?」

  貪穢皺眉:「可是大哥!」

  「既當吾是你的大哥,便聽命行事!」天之厲沉聲,不容置疑。

  劫塵堵住他還要辯說的嘴,眨眼示意,「大哥如此做有他用意,莫再浪費時間多言!」

  緞君衡看向天之厲會意,凝眸出聲,

  「開始吧,貪穢!」

  肅肅冷氣掃,落葉墜如煙。

  霞紅色錦衣包裹著青紫軀體,橫屍曝曬。

  原曾安息的青塚,翻底而露,銘碑碎裂,被恨怒的眸光死死盯著。

  忌霞殤!

  鶴舟!

  厲族!

  哢嚓嚓,手指緊握的骨響聲駭人心神,血傀師衣袖恨急一掃,屍體沖天飛起,一道綠黑氣勁頓化無數利刃直插其上,肉血成泥,霞裳成灰,洋洋灑灑降落大地。

  厲族,以為取走太始之氣吾便會受制?可笑!愚昧!

  吾的能為天之厲你錯估了!四氣滅厲族足夠!吾要讓你們知道惹怒吾的下場!

  冷笑陰沉,血傀師怒急甩袖,虛化消失。

  清風吹過,死人特有血腥氣撲鼻直入。

  石碑殘片,墓塚空處,遍灑血肉。祭奠的供饗已看不出痕跡。

  開墓碎屍。

  「太兇殘,太慘不忍睹了!」

  遠處粗壯槐樹上,綠葉上一滴一滴的露珠凝聚成藍色身影。

  鶴舟推著坐在木論椅上的忌霞殤緩慢現身。

  「咎殃!」

  「忌霞殤!鶴舟!」

  咎殃撩了撩額前藍發,從槐樹旁輕鬆走向二人,

  「如何?吾做的忌霞殤屍體絕對以假亂真!」

  已恢復自己模樣的忌霞殤橫捧手中紅羽扇,「多謝!」

  咎殃急忙甩甩手,呵呵笑道:「互幫互助而已,該然!」

  鶴舟轉身看看他四周,詫異出聲:「你的貼身侍衛呢?吾從昨日便未再見他們!」

  「吾讓他們歇著去了!」咎殃笑笑,「佈置這一番他們出力太多!」

  「看過已心安,我們回去吧!」

  鶴舟說罷,淡然掃眼墳墓,任其維持現狀,推著輪椅向他們新住處而去。

  血腥氣隨著清風越來越淡,一聲歎息飄過,

  忌霞殤撫動羽扇看向咎殃歉意出聲:「你為吾造墓狀似疏忽而露的訊息,將他怒恨引至厲族,對厲族實在太過危險!」

  「呵呵!」咎殃搖搖頭不在乎笑道:「忌先生無須過意不去,厲族與血傀師早已勢成水火,多一樁少一樁恨怨並無差別!」

  「天之佛現在情形如何?」忌霞殤暗記此次之恩,陡然想起他言語中透出片段資訊,疑惑詢問:「自千年前隨其封印你大哥,吾隱居,她回天佛原鄉,我們便再無音信。她回到異誕之脈了?你要吾之太始之氣可是她授意?」

  你可真是隱居,縱使被血傀師弄成癱瘓都未去瞭解一下世事!呃,倒不過也不怪你,你昏迷了!

  咎殃眸光詫異一閃,頷首如實道:「她現在確實在異誕之脈,即將誕下和大哥的第二個孩子,」

  忌霞殤一怔,眸色登時露出濃濃笑意,「如此,當真再好不過,你回去後,一定代吾向她說聲恭喜!」

  咎殃微愕,詫異挑眉:

  「你對她與吾大哥之事接受的似乎太容易了些!」

  忌霞殤垂首輕笑歎息,手中搖動的紅羽扇微頓:「咎殃,你或許不知,千年前,天之佛邀吾共行封印,並未隱瞞其與天之厲之事。封印成功後,吾隱退不再過問世事,但享受的多年太平,是何緣由,心知肚明。殺人不如降人,天之佛非固守所謂佛法而反得佛法真諦,吾甚為欽佩她!」

  「呵!」咎殃撇撇嘴,看向他著重強調笑道:「是天之厲降服天之佛!」

  鶴舟眸色一閃,垂眸掩飾淡笑。

  「所言極是!」忌霞殤羽扇輕覆胸前,含笑重複:「天之厲降服天之佛!」

  與天之佛降服天之厲並無區別,結果一樣。

  說著咎殃眉心一皺,想起方才忽視之事: 「忌霞殤,方才你思緒為何會一怔?」

  「這!」忌霞殤搖扇的手一頓,微笑出聲:「詫異而已,吾只是未料天之厲竟如此快破除封印,還能不計前嫌原諒天之佛。還有一因,便是未料她可以如常人生子。二人現今此景甚好!吾聞之欣慰。」

  咎殃聽到最後一因幕然會意大笑出聲。

  「呵呵!」忌霞殤以扇撫下頜,笑道:「吾亦是凡夫俗子啊!」

  笑罷咎殃又皺了皺眉,當即看向鶴舟:「忌霞殤已醒半日,你難道沒向他說過苦境近些時候發生之事?吾看他怎麼好些事情都不知!」

  鶴舟眉心蹙了蹙,理所當然搖頭:「初醒以靜養為主,不可因雜事勞心!」

  咎殃一噎。這種理由,他還有什麼話可反駁!

  旁邊忌霞殤乘著二人言談,提出微弱功力,探探經脈恢復情況,

  「咎殃,恐怕你還須繼續陪伴六七日!」

  咎殃聞言當即搶過他手中的紅羽扇,撥弄半晌,無奈歎息:「吾似乎只有這一個選擇!這幾日這扇子便借吾研究!」

  到時做一把送給劫塵。

  「嗯!」

  忌霞殤放手,看他搖扇亦別有一翻風格,笑笑:「鶴舟不願言事,這幾日,你不妨將吾不太知曉的諸事詳細一述。」

  咎殃不假思索頷首。

  有事做甚好,這幾日也不會覺太漫長!

  陰風陣陣掃過,灰塵蛛網輕動,候風玄窟,石書聖魔元史藏匿之地,透著一股森森陰氣。

  死寂良久之地,突現詭異綠光,地面沙石急竄迷眼。

  虛形自光芒中現身,血傀師疾步立在石窟中央,聖魔元史感應,轟隆晃動。

  「迫不及待了?」

  沉沉獰笑,血傀師黑袖砰然作響,一道金芒破空直射元史。

  石書轟隆聲更劇,四邊閃爍聖芒。

  血傀師沉眸凝視。

  異動光線片刻後緩緩消失,一道暗沉之聲隨之響起。

  「告訴吾,讓元種八厲灰飛煙滅的辦法。」

  太始之氣滅你們後依然可到手!

  聖魔元史應聲,金光閃耀,石頁慢慢從中間掀開。

  如血紅字旋轉凝化,一字一字輪流浮現。

  「命燈破魂…七厲…天之厲……」

  竟然如此!差一絲壞了大事!

  血傀師震詫,難以置信,急沉問出一直不解之事:「告訴吾,天之佛怎能逃過審座佛火死劫?」

  解答完問題消失的紅字又凝化他形現出。

  「天之佛孕子,其子天賦異稟,救其命。」

  佛火過處,萬魂無生。好個命大的樓至韋馱!

  血傀師眉頭緊鎖,指尖暗恨,「吾要知道讓天之佛和其子魂魄消亡之法。」

  聖魔元史緩緩現出,「有子不滅,」

  血傀師眸色驟變,怎會?

  「子誕之後,二人同執五赦淨軀天罰,再續佛火焚滅。」

  血傀師僵硬的身子這才一松,陰沉眸色微露驚欣。

  異誕之脈殺局未成,沒想到反對他更有利!當真天助他啊!連老天都要滅你,天之佛!吾便替天行道!

  繼續,

  「吾要知道徹底剷除天佛原鄉的辦法。」

  紅字接連出現,彌漫一片濃濃血色。

  血傀師越看越喜,激動之下提步近看。

  卻不料,

  砰地一聲,紅字驟斷,石書轟隆震動合住。

  血傀師眸色一凝,功力猛提,淩空踏腳,被震飛的身子才穩穩落地。

  果然差了太始之氣!只要有它,天佛原鄉便可滅了!

  陰眸沉色掃過聖魔元史,血傀師拂袖一甩,灰塵飄過,人已消失。

  下一步,山之厲魑嶽、風之厲魈瑤、雷之厲克災孽主,你們會很高興看到吾出現的!

  哈哈……

  天之佛摸摸趴在腿上睡著的質辛,不時看向密室入口。

  良久後,總算有了動靜。

  「大嫂!」

  劫塵見狀,疾步走出,從她懷裡抱起質辛,「吾抱他到床上睡吧!」

  「嗯!多謝!」

  質辛雙唇蠕動,咕噥幾句,翻個身子在劫塵懷裡繼續睡。

  天之佛扶著桌子緩慢起身,緩步走向三人。「天之厲,情況如何?」

  「回房後吾再細說!」天之厲走近扶住她的胳膊低聲說罷,轉向魂體並未受損的貪穢,「回殿儘快辦完私事,夜裡啟程去助魑嶽和魈瑤。」

  難怪大哥不讓自己耗損功力!

  貪穢心念一動,垂眸頷首:「大哥放心!」

  劫塵給質辛蓋薄被的手一頓,眸光掃過貪穢後走向天之厲和天之佛,「吾先送貪穢回去!」

  「嗯!」

  劫塵照例拿出一顆丹藥交給魅生。

  緞君衡汗濕的眉心一皺,喉嚨艱難的咽了咽。

  這藥太苦了!

  天之厲見他神色,臨走時特意強調:「此藥是厲族良藥,切莫浪費!」

  緞君衡眸色一苦,僵硬頷首,同時接下了他眸光暗遞之意。

  過會兒再去找他密談關於他之內丹、質辛頭骨和天之佛佛元之事。

  半成精丹的這三物當真是令他頭疼、棘手,研究這些久時日,才取得一點兒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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