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的反擊
讓已經消失的人再出現在活人面前,這怎麼可能呢?
最後還是黑子最先反應過來:「阪本小姐是想讓我們扮鬼嚇他嗎?」
聽到「扮鬼」這個詞,青峰的第一反應是抖了一下,他本來就怕鬼,讓他扮鬼估計他自己得比他們要嚇那個人暈得還快。
幸好阪本並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具體的事情等赤司君手術結束後再商量一下吧,畢竟比起在下,赤司君應該更瞭解各位的長處。」
赤司作為奇跡的世代中的隊長,他當然瞭解每一個隊員,不過這話從阪本嘴裡說出來,總有種……她只是想讓赤司參與這個過程的即視感,有些事還是親自討回來比較解氣。
手術前前後後持續了大約一個小時。
之後赤司手術結束被推入病房,忍足醫生便叫住了阪本,像是有話要和她講。
「手術很成功。」忍足瑛士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不過外固定大概一個半月才能拆,內固定至少要三個月,別讓他像之前那樣亂來。」
因為職業緣故忍足瑛士見過各式各樣的運動少年,有很多都是因為比賽迫近的緣故急於複健和訓練,少年時期好勝是很正常的事,不過因為這個落下什麼後遺症真的是得不償失。
阪本推了推眼鏡,忍足醫生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突然問:「對了,你是叫阪本吧?」
阪本保持著不動聲色推眼鏡的動作,沒有一點意外面前的醫生會知道她的名字,只禮貌回答了一聲「是」。
忍足瑛士稍微好奇地打量著他,他早就聽兒子說起過這樣一個神奇的女孩子,真見面了發現長得的確漂亮,氣質也不錯,但也僅此而已,說出眾可以有,但說天上地下只這一份就有些過了。
他的這個觀點,一直持續到阪本向他道謝,他看到她就利用手邊隨手抄過的一個紙板分分鐘雕刻成了筆記體的浮雕感謝信——
那一刻,忍足醫生覺得大概今天手術太緊張,他開始眼花了……
等阪本回到赤司的病房,奇跡的世代幾個早就已經站在病床旁邊了。
赤司手臂上的局部麻醉藥效沒過,疼痛是有,不過比起昨天受傷和昨晚術前消腫的過程都輕得多,因此精神還好,見到阪本進來還對她笑了笑。
經歷過人格融合後的赤司看起來隨和了不少,好像又變回了國中一二年級時的那個完美司令官,就連笑容也給人很舒服的感覺,不再鋒芒畢露得叫人害怕,雖然阪本是無論什麼時候都沒害怕過他。
到了中午,午飯是阪本一勺一勺喂給他的,赤司的左手不能動,右手動作的話也容易扯到左手的傷口。
被喜歡的女生餵飯是什麼感受?反正赤司吃完了整整一份盒飯都沒搞清楚自己中午到底吃的是什麼。
「對了阪本,你是說……要黑子他們幫忙尋找證據嗎?」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赤司說起了正經事,之前黑子有告訴過他阪本的想法。
「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構想而已,深瀨先生既然以為在下已經是消失之人,在下不如順勢為之。」阪本垂下了鏡片後的桃花眼,「而且黑子同學正好願意幫忙這一點給了在下靈感。」
黑子願意幫忙?
她說起這個,赤司一下子猜到她打算怎麼做了。
黑子的特點就是存在感奇低,別說是晚上伸手不見五指,就是白天有時候他突然冒出一句話也能把人嚇一跳,他一個存在等同於不存在的人,再加上阪本這個理論上應該消失的人,還有比他們兩個組成一個組合更能嚇人的了嗎?
「那要其他人做什麼?」赤司問。
阪本理所應當答:「這就要看赤司君的安排了。」
赤司對此不可置否。
園子是在晚上才把那五個人的詳細資料發過來的,要調查人家家裡,只憑員警手中掌握的檔案顯然不夠用,所以這次還多虧了毛利蘭,她父親可是全日本都享有盛名的大偵探毛利小五郎,偵探之間總會有些私交,再加上當年那些案子都有人去查過,各自都留有案底,因此也不是完全還原不出當年的情況。
「對了,赤司你還記得柯南吧,這小鬼聽一段當年員警找深瀨錄口供的錄音覺得有些奇怪,我找專家鑒定確認是剪輯過的。接下來就是猜測了,深瀨這個人沒畢業歸沒畢業,但很可能是混黑的,不然不可能把各種證據都抹那麼乾淨……」園子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真的假的,好久沒聽到赤司的答覆便問,「喂,赤司你還在聽嗎?」
赤司當然在聽,就是因為麻醉的藥效過去,傷口越來越疼,有點說不出話來而已。
他知道手術後創口會疼,為了傷處的恢復考慮,他聽從了醫生說的如果可以撐得住最好不用鎮痛棒的建議。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沒問題的,好歹他也是在第二次脫臼後堅持完了整場比賽的人,但是脫臼後不處理的疼和在手臂上釘了鋼釘的疼還不一樣,至少讓他在這種疼痛下還能條理清楚地和園子討論深瀨的問題,他辦不到。
阪本順勢把電話接了過去,也不知道那邊園子和她說了些什麼,她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似乎微微勾了勾唇角:「是,赤司君現在不太方便,接下來園子小姐和在下說就好。」
電話那邊的園子罕見地沉默了一下——突然有點想問阪本是不是和赤司在交往了怎麼破?看不出來赤司可以啊,居然能打敗跡部大爺抱得美人歸,誰再說他不會追女生來著?
可最終她把這句話咽了回去,這件事已經成了自然不要緊,要是還沒成,那她現在戳穿可就是千古罪人了。於是園子只得壓下了八卦心,把她那邊查到的東西和阪本又詳細說了一遍。
阪本的記憶力向來是不成問題的,說是過耳不忘都不為過,還搭配以即時記錄的特殊技能,等掛了電話,她手上已經多了厚厚一遝的同步資料了。
「赤司君還撐得住嗎?」她把資料放在床頭桌上,對他伸出一隻手,「需不需要在下把手借給你咬?」
「……」赤司很想說,阪本你的腦回路真的不能稍微接地氣一點嗎?他就算去咬床頭也不會捨得咬她的手啊!
提議被否決,阪本的手也沒有收回去,而是放在他額頭上輕輕探了一下:「稍微有點低燒,應該手術後是正常的排斥反應。」
赤司「嗯」了一聲,額頭上的皮膚還殘留著她手指觸碰過的感覺,雖然稍縱即逝但已足夠勾起他不規律的心跳。
自從他被她公主抱到醫院之後,他總覺得阪本似乎對他太好了,好到……他甚至有種她對他不是完全沒感覺的錯覺……
「阪本……」赤司猶豫了一下,「我能問你件事嗎?」
「赤司君請說。」阪本抬起頭看他。
赤司與她對視了片刻,最後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麼……」
他還沒做好準備迎接她可能給出的所有答案。
最終赤司和她討論了一下針對深瀨的計畫就去睡了,阪本的聲音對於他來說總是能起到最好的平靜效果。
第二天的時候,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赤司讓阪本把黑子他們叫來,他已經想到大概要怎麼做了。
黑子的存在感和阪本的「死亡證明」是制勝武器,但只憑他們還不夠。
他們不是要直接將深瀨怎樣,而是要抓到證據,足以將深瀨送進監獄的證據。
「要想辦法套出深瀨的話,既然手機上的錄音能被消除,這次就當面錄好了。」赤司說,「阪本已經找了藤田同學幫忙,不過藤田同學畢竟是女孩子,青峰,麻煩你保護藤田同學可以嗎?」
青峰的膚色是黑夜裡最好的掩護,藤田本來就做事小心,和青峰兩個人不出意外不會暴露,就算不小心被人發現,青峰的武力值也不是蓋的。
「輿論那邊就交給黃瀨了。文本已經編輯好發到黃瀨的郵箱,發之前桃井再幫忙檢查一下。」以免黃瀨一時興起再加上幾個亂七八糟的表情……,「然後是黑子,阪本的存在感不用我多說,和阪本呆在一起應該是最方便你施用視線誘導的。」
「那我呢?」綠間不悅地聽赤司安排了一圈,也沒聽到他應該幹什麼,就算他也不是很想幫他(傲嬌),不過被無視也是不爽的。
「我認為真太郎應該對自己需要做什麼很清楚才是。」赤司對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在第二人格的時候他稱呼全員都是名字,現在人格融合後改為了用姓氏稱呼的,除非是他已看穿了一切而對方卻在裝傻,「真太郎的話……就負責幸運加成吧。」
幸運加成?這東西真的有用嗎?
綠間知道大概是上次借赤司手機的時候到底被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安排完這些,行動計畫定在了兩天后的晚十二點。
在那之前8823和他的小弟們會想辦法絆住學校裡剩下那些還在深瀨先生手下不良的腳步。
不一定要用打架的方式,回到京都後8823就讓丸山給二年級的日暮稍了個信,他和深瀨先生掰了之後,深瀨先生大概是為了方便管理,很快便叫人暫時取代了他原本的位置。
日暮屬於智商配不上野心的類型,好就好在過去一直和8823不對付,倒不用怕吃裡扒外。
「這事做得有點缺德啊。」這兩天在醫院呆的8823煙都不抽了,就和叼棒棒糖似的叼在嘴裡解饞,「赤司這小子太陰了。」
能想出讓他把人家全副武裝地約出來茬架,結果自己不去反倒報警叫員警來抓人的主意,他過去怎麼沒發現呢,說深瀨陰險,赤司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驚魂夜
如果你半夜從床上起來,第一眼就在鏡子中看到一張不屬於自己的臉,你會怎麼做?
深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雖然名義上是個應該累成狗的高三學生,但深瀨又不高考又不上學,作息時間向來十分規律,晚上十點準時上床睡覺,他這種人做了壞事不怕鬼敲門,從不失眠。
今天是個意外,他是被天花板上的一陣玻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吵醒的,醒來之後就在臥室裡的穿衣鏡中看到一張慘白慘白的臉一閃而過。
深瀨不信鬼,因此只隨便披了件睡衣,以為自己是最近煩心事太多出現了幻覺,打算去隔壁開瓶紅酒喝點酒再泡泡澡安神。
可就在他踏進浴室的那一刻,就看見個女孩子趴在浴缸裡,左手還拿著一把小刀,右手腕滴答答地流著血,把浴缸裡滿滿的水都染成了鮮紅色,她的頭就垂在浴缸旁邊,墨綠色的頭髮在水面鋪散如同從地獄深處探出的海藻。
什麼鬼?
深瀨回身就關了浴室的門,半分鐘之後再戰戰兢兢地推開,浴缸裡乾乾淨淨,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難道他真的最近太累了?
他再不信鬼也沒了泡澡的興致,沒想到轉而下樓時,又叫他撞見了一具屍體,就坐在樓梯邊上,腦袋上插著一把菜刀。
深瀨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一抬頭發現天棚上吊死了一個人,就在那個吊死的人旁邊,站著他今晚看到的唯一一個疑似的活人——身著縣立文校服的黑髮少女保持著面無表情的姿態凝視著他。
……
「十三年前的有川今夏,十年前的綾瀨美和子,八年前的宮崎龍一,五年前的崛部直哉,三年前的麻生小慈郎,還有三天前的阪本。」東京綜合病院的高級病房內,赤司一頁頁翻閱著阪本整理好的資料,但凡能成為校園風雲人物的學生家世不會太差,當年每一個無緣無故地因為自殺或意外死亡都造成了不小的轟動,深瀨就算做的再神不知鬼不覺也瞞不過當事人的家裡人,至少他們是怎麼死的,他們的家裡人都一清二楚。
不是沒有人懷疑過深瀨,不然也不會有當年那一份被剪輯出來的口供。
可深瀨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之前也沒有明確能表明他與被害人產生過衝突的證據拳滅天穹。
「經過我們的調查,你與受害人綾瀨美和子有過短暫的交往。」錄音裡的警員如是說道,「是真的嗎?」
和受害者有感情糾葛,被員警以這樣的口吻問出來,就算受害者遇害的事件與他毫無關係,也會開始緊張的,可深瀨的語氣還十分輕鬆,甚至可以聽出一絲笑意,「是的,但我給出肯定的答案又能怎樣?這是我和美和子的私事吧。」
「我是個不良少年又留過級,和美和子不是一路人,由於感情不和分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深瀨緩慢而低沉地說道,「美和子自殺那天已經是與我分手後的兩個月後了,她難道會當初不難過不悲傷,兩個月後突然想起這件事就悲傷得難以自己而選擇割腕?」
「而且……」說到這裡,深瀨歎了一口氣,「就算真的是這樣,就日本現在的法律來講也無法確定我有罪。」
……
「不,不是我。當年的一切宣判我都是無罪的。」此時的深瀨宅內,深瀨手上還拿著一個紅酒瓶,可是才剛剛舉向阪本的方向,那瓶紅酒突然炸裂,種種超越了科學常識的景象讓深瀨驚恐地後退了兩步,「殺死你的是前田敦,和我沒關係。」
阪本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深瀨後退了兩步她便前進了三步,「不過教唆前田同學殺死在下的人不正是深瀨先生嗎?不只是在下,在場的眾位都很清楚,深瀨先生才是害死我們的罪魁禍首。」
「教唆?有證據嗎?」深瀨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神色,「我不過是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已,如果他本身沒有這個想法,根本不會被我說動。」
他強詞奪理,可身為「鬼魂」,哪裡會同他講道理呢?
阪本就像真的孤魂野鬼一樣一言不發地朝他「飄」了過去。
深瀨才不會坐以待斃,轉身就往窗戶的方向逃去,可惜阪本的速度比他更快,深瀨沒有任何懸念被她攔住,回身撿了只剩下半個的紅酒瓶朝她刺過去,迫得阪本側身閃開。
8823說得對,真打起來深瀨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無奈這次他遇到了阪本,傳說中運動神經能秒殺奇跡五人的女生,阪本沒和他客氣,只手往他手腕上一劈,那半個紅酒瓶就掉在了地上,一瞬間就被踢出了他能夠到的範圍。
深瀨被她逼到了牆角,恐懼和絕望一瞬蔓延過頭頂,終於歇斯底里了起來:「別過來,是我,是我做的還不行嗎?可你們已經死了,現在還說這些有意義嗎?放我走!」
阪本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才不會放他走的,她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客廳裡的燈則適時地閃了幾下,頃刻間整個房間內漆黑一片,一隻滿是鮮血地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腳踝……「想讓我們放過你,就對我們贖罪吧……」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那是一個少年的聲音,辨別不出是從哪裡發出的,仿佛就在他身後,又好像在很遙遠的地方,「把你犯過的錯,一件一件認給我們聽……」
……
就這樣,所有的事情終於水落石出了。
有了這份錄音作為認罪的證據,很快就有員警找上門來。
「不過深瀨太狡猾了,他現在一口咬定自己患有幻覺妄想症,說那些錄音都是在他發病時某些被心懷不軌的人取下來的尋寶大師。」鈴木園子在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只是最近忙著和新交的男朋友約會,等深瀨那邊都被送去做幻覺妄想的鑒定了,才總算抽出空親自來醫院探望一下自己的幼馴染,「我看這種反社會人格代表就應該先讓阿真狠狠揍一頓,光是送進監獄太便宜他了。」
園子新交的男朋友叫京極真,毛利蘭的空手道已經夠厲害了,京極真卻比毛利蘭還厲害,據說在歷次比賽中有著連勝400場的記錄,傳言是真是假暫且不論,反正自從她交了這個男朋友,跡部是連架都很少和她吵了。
赤司就笑笑沒說話,他知道只憑一份錄音想徹底給深瀨定罪還是太難了。不過那又如何,一旦這份錄音公佈出去,有的是人會拼了命地搜集證據讓深瀨為當年的事付出代價,他們是過去十三年間那些受害人的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朋友……他們總會為自己珍視的人討回公道的。
其中不乏一些在當今社會上很有地位的人,深瀨這次想要像過去那樣把自己摘出來絕對沒那麼容易。
「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你,呐呐,赤司你現在,是在和阪本小姐交往吧?」說夠了煩心事,園子的八卦心又蕩漾了,趁著阪本出去買湯豆腐的時候迫不及待地問,「你住院這段時間阪本小姐一直在醫院照顧你呢!」
這倒是真的,赤司住院這一周阪本除了去深瀨家扮鬼的那一天晚上回了趟京都外就基本上沒離開過醫院,反而是深瀨先生倒臺之後8823就接手了整個縣立文的不良勢力,需要他來做的事太多就沒跟著再回來。
換句話說,後面那幾天,赤司和阪本完全都是在病房裡獨處的。
在外人看來,他和阪本確實應該是在交往的,然而事實情況卻明顯是另外一番光景。
「現在還沒。」赤司有點無奈,「我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說。」
「不知道怎麼表白?」園子一聽這話樂了,她和跡部赤司是一起長大的幼馴染,赤司從小就像心理年齡比她和跡部大十歲似的,她記的跡部初中就在大街上調戲小姑娘了(橘杏),現在她也交了男朋友,沒想到赤司居然還不知道怎麼和喜歡的女生表白,「就說我喜歡你,要不要交往試試看唄,跡部大爺不是在你面前追了阪本那麼久嘛,學還學不會?」
赤司:「……」可是他追了那麼久不是都沒追到嗎?確定不是活脫脫的反面教材?
「阪本和尋常的女生不一樣。」赤司斟酌了一下語言,「她對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會給予最大的善意。」
「你怕阪本小姐不喜歡你?」園子總算聽明白赤司在怕什麼了,她很想說一句你是不是傻,她不喜歡你怎麼會一直呆在醫院照顧你,可回味了一下赤司的話,再想一想阪本的性格……她好像確實可能不喜歡也一直在醫院裡照顧赤司的……畢竟赤司受傷有她一部分原因嘛。
園子還想與赤司說些什麼,阪本這時已然從窗戶躍入了病房,赤司是已經習慣了,可園子果然無論看多少遍都覺得能從四樓跳上跳下的女孩子……太超現實了……而接下來發生了比這更令園子永生難忘的一幕,在確認園子在來醫院之前就吃過午飯不和他們一起了之後,阪本絲毫沒有絲毫避諱地坐在了赤司床邊,一勺吹到溫熱的湯豆腐體貼地送到了赤司嘴邊。
園子:「……」臥槽赤司你再說一遍她不喜歡你?
☆、表白
赤司辦理出院手續的那天,是手術後的第十天。
漫不經心地聽護士嘮嘮叨叨地說著回去休養的注意事項,他的目光缺一直膠在幫他收拾東西的阪本身上。
她過去無論去多遠的地方都不會親自準備類似的瑣碎必需品,現在做起這些來竟也不顯得生疏,一切都被她處理得井井有條最後塞入背包裡。
——等等,他們的東西那麼多,醫院裡開的藥品之類自不用說,甚至連鍋碗瓢盆都有,阪本你是怎麼做到把這些全都塞入一個雙肩包裡的?
於是乘坐新幹線回京都的路上,赤司總是忍不住往阪本身後的背包上看幾眼。
他出院的時候父親總算給他打了一通電話,雖然沒有說得太明白,但意思是問他需不需要家裡派車送他回京都。父親其實還是疼愛他的,不過父子兩個都不太懂得要如何表達這種情感,母親去世後他和父親的交流只變成了簡單地要求和完成,父親要他優秀,他負責達成父親所規定的高度,除此之外他再做什麼,父親都不會插手。
就像赤司這次謝絕了父親的好意,父親也沒說什麼,轉而又對他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做出了要求,無非是些不能因為旁的事鬆懈了學業的話,他只要能像以往一樣拿年級第一就可以了。
和阪本不在一個學校的話,年級第一沒什麼可困難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赤司還是醞釀起了自己的複習計畫,他到底和阪本不同,阪本的大腦就像是能連接大宇宙的知識資源庫,而作為一個比普通人優秀一點的優等生,他總歸是得努力學習的。
回到學校後,赤司已經做好了要和其他人一樣在學校和家裡兩點一線生活的準備,可就在他正常上學的第一天第一節課,他在教室的窗外看到了阪本的臉。
「!!!!」赤司「唰啦」一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赤司同學有問題嗎?」數學老師差點粉筆都叫他嚇掉了,阪本在教室窗外不聲不響的,不往窗外看根本不會注意到窗外多了個人,教室裡的同學和老師反倒是被赤司突然站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抱歉,稍微……有點不舒服,去趟醫務室。」赤司勉強平靜地把這句話說完,沖老師點點頭,走出了教室。
赤司手臂上的傷現在看起來還是挺嚴重的,找這樣的藉口沒人懷疑,而阪本果然沒讓他失望,赤司走出教室的時候正看到一身縣立文校服的少女飄飄然地從走廊的外窗裡跳進來,她這身打扮他都看了一年卻還是覺得驚豔,只是京都的冬天比東京還冷一點點,特別是昨天還下了雪,赤司的目光落在她短裙校服下麵的白皙美腿上就替她冷得慌重生之傳奇人生。
可寒冬好像從來都拿阪本沒辦法似的,他看到她從窗戶跳下來就主動迎到了她面前,有幾片殘雪被她從窗外帶進來,雪片片中她的氣息還是那麼暖。
「赤司君不繼續上課沒關係嗎?」她就站在他對面,清冷的聲音似有幾絲笑意,「在下居然不知道赤司君有故意翹課的習慣。」
「……」所以他到底是為了誰才會從教室中跑出來啊?
最後兩個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翹課的優等生一起翹了課坐在洛山教學樓的天臺上,阪本和前幾天一樣將一盒溫度正好的牛奶遞到他手裡,已經插好了吸管,她一這樣他就沒轍,赤司只得把牛奶接過來,叼著吸管默默喝。
「說起來,縣立文也快期末考了才是,你現在來學校找我有什麼事嗎?」赤司問。
阪本坐在他旁邊,不急不緩地看著他喝牛奶:「沒什麼,赤司君不記得了?在下說過會對赤司君受傷這件事進行補償。」
赤司聽了她的話,差點一口牛奶噴了出來——她這滿滿的都是言情偶像劇害女主角受傷的男主角即視感都是什麼鬼?
平心而論,赤司並不是沒怨過阪本,不過那也是因為第二人格的他懷疑是阪本為了讓第一人格回歸故意策劃了一切,第二人格是為勝利而生的,在某些方面不可避免地會格外偏執,人格融合後的赤司又想了想,覺得這件事阪本確實可能是故意的,只是她應該也沒想讓他受傷,就是單純地想給第一人格一個掌控身體的機會,給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一個融合的契機而已,說白了無論是他一開始脫臼還是後來為了贏得比賽勝利造成的骨折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赤司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這幾天,可這不代表他會以此為由得寸進尺要她一直照顧他到傷癒。
「阪本,你不需要這樣做。」赤司歎了口氣,「我傷的不是常用手,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阪本忽然轉身,將手裡的東西擺在他面前。
那是一盒沒有插吸管的牛奶,她這樣做的目的不言而喻,既然你說自己能照顧自己,那麼就證明給我看看唄。
赤司:「……」他現在只有右手能動,能做到才有鬼吧!
最後只得無奈皺眉道:「這種事如果有需要,麻煩身邊的同學就好。」
他剛剛喝完了一盒牛奶,阪本沒讓他馬上就讓他喝第二盒,又把牛奶放回隨身的書包裡:「赤司君是覺得在下做得不夠好嗎?在下並不認為有赤司君的同學可以做到而在下卻無法做到的事。」
這……這不是廢話嗎,他身邊的同學都是普通人,反倒是阪本的存在就差給她個火箭讓她上天了。
「可你不用上學嗎?」赤司沉默了好一會兒,總算想到了反駁的理由,「你再曠課會被留級的。」之前又綁架又冬季杯後來還陪他在醫院裡呆了那麼久,前前後後加起來阪本都曠課一個月還多了。
也許曠課一個月可以因為成績好有特殊待遇,但她要再曠課到他痊癒……赤司真的覺得她快要把自己作得和深瀨一樣留級了。
「不要緊,出勤記錄8823學長會幫在下補上的神魂三國。」阪本鏡片後面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赤司君不必擔心。」
……啊對,他差點忘了8823現在都接手了整個縣立文的不良勢力,阪本現在可是大哥罩著的女人。
「與其用其他人,不如用在下吧。」阪本的聲音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正經氣場,雖然她這話聽起來挺不正經的,而且越想越不正經。
「……別說了!」赤司壓根不敢再細想下去,「有些話女孩子是不可以隨便說的。」
他這句話一不小心沒控制好音量,現在這樣的情景就好像赤司是個被流氓騷擾的花姑娘,阪本才是那個對他進行言語騷擾的資深流氓一樣。
而事實情況也是阪本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站著他坐著,因此產生的高度差足夠讓他們處於一種奇怪的對視狀態——他要抬起頭來仰視她,而阪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赤司君把在下的話理解成了什麼?」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他把自己的理解說出來不就暴露他的流氓心態了嗎?赤司很明智地沒有回答,卻聽她繼續道:「在下認為,赤司君的理解大概沒有錯,赤司君理解的,就是在下想表達的。」
赤司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愣了。
他想到了園子來探望他那次說的話:「赤司你還行不行了,是不是非得阪本小姐先對你表白你再羞答答地同意啊!」
阪本當時出去扔餐盒了,她再想說什麼的時候阪本已經回來了,最後只得無奈地跺了跺腳,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表白這種事……如果她會答應,讓他說多少次都沒關係,關鍵是……她真的會答應嗎?
赤司一直在怕的,是她從未喜歡過他,也從未覺得他是特別的……可是她現在說,他理解的,就是她想表達的……赤司並不喜歡被人俯視,可這會兒他連站起來都忘了,只剩下咚咚的心跳聲,傳達出了不安的節奏。
「阪本,你……想留下照顧我是不是?」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條繩子紮住了,發出的每一個詞都又在發緊,「那你有沒有想過轉學,這樣……會方便一點……」
阪本平靜地望著他,她的注視讓他莫名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就算不用聽課,在學校裡的成績也不會受影響,不過畢竟你現在是學生,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說到這裡,赤司也從地上站了起來,「算了……當我沒說過。」
她的表情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赤司並不想直接把話說得太死,然後……搞得自己一點退路都沒有……誰知阪本卻對他笑了起來,這是赤司第二次看她這樣笑,上一次她是直接笑著幫他把胳膊接回去的……「在下沒有意見,還有其他要求嗎?」她這樣對他說。
這個笑容太具有欺騙性,赤司的頭腦又開始空白了,幾乎想都不想地就加了一句:「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