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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酒吞不開心》作者:赤色【完結】

第58章 奸細

  一目連沉默了下來,他安靜的看著荒川之主。自從酒吞姬領著其他人來到了山陰山陽,一目連也跟了過來,他每天往返于西國和山陰山陽之間,這對其他人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對他來說卻十分的輕鬆,他本身就是一縷風。一目連是和茨木童子等人同批覺醒的妖怪,他早就不再是酒吞姬第一次遇見他時的模樣了,他一頭淡粉色的頭髮變成了如今的銀色長髮,由於覺醒,他的右眼再次恢復了光明。和之前相比,他目前的模樣多了分柔和,不再像過往那樣嚴肅而冷淡。

  一目連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你知道嗎,每次提起酒吞姬的時候,你的眼睛都會非常的有神。」

  荒川之主並未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他只是從容的搖晃著手中的摺扇,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一目連先敗下陣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看樣子是我多言了,你應該比我明白才對。」

  「別往大天狗的領地走,有危險。」荒川之主再次出聲提醒。

  一目連卻沒有作聲,看著他這幅心意已決的模樣,荒川之主倒是先頭痛了起來,他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蹙眉道:「看樣子我並不應該把你叫出來的。」

  「不,沒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任務。不必憂心,我不會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當做——」一目連頓了頓,接著,他肯定道:「就當做酒吞姬將四魂之玉的碎片留給我的回報吧。」

  一目連守護的人類城鎮有著一道防守結界,而結界的能量源便是四魂之玉的碎片。當初在返回山陰山陽的時候酒吞姬並沒有將其收回,而是默許了一目連繼續用它守護人類的行為。

  荒川之主看著他堅定的神色,最終沒有說出反駁的話,「那麼,路上小心。」

  一目連的身形變淡了,最終,他完全消散在了荒川之主的眼前,風中傳來了他空曠的聲音:「我會儘快返回,在此期間,謹慎行事。」

  第二天,晴明便匆匆找到了酒吞姬,為的就是八百比丘尼離奇失蹤這件事,當時妖刀姬剛好也在酒吞姬的院子裡,在瞭解了事情經過後她第一時間和妖刀姬一起領著晴明找到了茨木童子。

  「昨天晚上,你的植物有探查到什麼可疑情況嗎?」酒吞姬問道。

  出乎酒吞姬意料的是,這只大妖怪對於八百比丘尼的動向也完全摸不到頭腦,他蹙眉道:「昨晚我和妖刀姬在離開您的宮殿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我的植物一直都在偵查,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象,按理說,如果有人在夜間離開或是進入宮殿的話,植物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但是昨晚它們一直都很安靜。」

  這就十分的詭異了,以茨木童子的謹慎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發生什麼怠忽職守的事情的,他一直都將酒吞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所以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但是,八百比丘尼究竟去了哪裡?酒吞姬沉下了臉,畢竟是在她的地盤上發生的事情,如果沒有處理好,簡直就像是她這一邊有意陰了一把八百比丘尼。

  「晴明,你有去八百比丘尼的房間探查過嗎?」妖刀姬在這時突然出聲。和酒吞姬還有晴明難看的臉色比起來,她看上去鎮定極了。

  「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在沒有發現她以後我就出來了。」晴明愣了愣回答道,「你說的沒錯,說不定仔細找的話能發現有關於她失蹤的重要線索。」

  幾人來到了晴明幾人的房間外。源博雅和神樂的表情都不是太好,在看到了晴明一行人後他們兩人迅速迎了上來,「怎麼樣,有線索嗎?」

  晴明搖了搖頭,「我們想去八百比丘尼的房間裡看看,或許能發現什麼。」

  於是,酒吞姬便一馬當先的走進了八百比丘尼的房間,其餘人也跟著走了進來,晴明等人對於搜查同伴的房間這件事似乎有些拘謹,但茨木童子就完全沒有他們的顧忌,他乾脆的找了起來。在有了他的帶頭作用後,其他的人也跟著加入了。

  「晴明,」很快,神樂的聲音便在衣櫥裡響了起來,小姑娘從衣櫥裡鑽了出來,她趴在地上對著晴明招了招手,「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晴明聞言立刻快步走去,酒吞姬也和茨木童子一起跟了上去。

  神樂讓開了身子,她指著衣櫥的角落說:「我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符文陣。」

  晴明當即將一個照明符咒扔了進去,然後,一個故意的符文陣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那是什麼?」酒吞姬有些好奇的彎下了腰,而蹲在她身邊的晴明卻臉色巨變。

  這個銀髮的陰陽師突然之間沉默了下來,源博雅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任何回應。

  「晴明大人?」小白擔心的咬了咬他的袖口,「是那個符文陣有問題嗎?既然這樣的話,小白去把它——」

  「不要動它!」晴明厲聲喝止了小白的動作,小白被他的聲音嚇得僵在了原地,其餘人也都驚訝的看著晴明,畢竟,這位溫和的陰陽師從來沒有這樣大聲說過話。

  酒吞姬緩緩的直起了腰,她冷淡的說:「看樣子這個符文陣有很大的問題呢。」

  荒川之主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了八百比丘尼的房間門口,他是被茨木童子用植物叫過來的,這傢伙的植物突然從他房間的窗戶外爬了上來,然後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二話不說就要把他往外面拽,迫不得已,荒川之主是踩著他房間裡的窗戶走出來的,思及此,一向內斂的鹹魚王都沒忍住給了茨木童子一記眼刀。

  但茨木童子對於他的眼神毫無波動,他只是飛快的對荒川之主解釋了一番事情的經過,在瞭解過後,荒川之主也沒精力再去理會茨木童子幼稚的行為,他開始思考起這件事來。

  晴明沉默的站起了身,在源博雅第三次催促下,他終於沉聲開口了,「那是……禁忌的符文陣,我曾在安倍家的祖傳典籍上讀到過,應當是可以將自己快速傳送到與自己簽訂契約的人身邊的。但是這個符文陣非常容易失敗,需要的靈力也很多,有許多人在傳送過程中會因為靈力不足而被卡在十分危險的地方,比如說樹裡,石頭中。」

  源博雅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他指著符文陣說:「你的意思是……八百比丘尼用了這個符文陣?那她現在呢?不會出事嗎?」

  晴明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說了下去,「符文陣上,是需要寫上自己的名字和效忠者的名字的。」

  神樂仔細看了一遍符文陣,發現上面的字根本就沒有她所熟悉的文字,看樣子,兩者的名字一定是用符文語言寫出來的,「晴明,你能認出來上面寫了誰的名字,對嗎?」

  晴明艱難的點了點頭。

  「是誰?」酒吞姬問道。

  「……八百比丘尼,和八岐大蛇。」

  晴明幾人很快就離開了山陰山陽,他們以最快速度向京都趕去。八百比丘尼是奸細這種事不用明說,所有人都已經看清了這個事實,因為,傳送的符文陣除了安倍家的人其餘人都不會知曉。晴明擔心有了八百比丘尼這個線人後黑晴明會趁他們離開京都這段時間內有所動作,這才匆匆離開。

  酒吞姬對於這件事倒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只是她覺得晴明幾人受到的打擊比較大。

  「怎麼了?」妖刀姬站在酒吞姬的身邊問道,「你不開心。」

  酒吞姬搖了搖頭,她安撫性的對妖刀姬笑了笑,她看著晴明幾人離去的方向有些遲疑的說道:「茨木童子,你——」

  「他不能去,現在已經知道八百比丘尼和鎮守在禦魂空間的八岐大蛇有關,而禦魂空間又發生了那種詭異的事情,怎麼想都不能再分散我們的兵力了吧?」荒川之主不慌不忙的打斷了她的話。

  酒吞姬因為他的一番話找回了一些理智,她自嘲的搖了搖頭道:「是我太冒失了,你說的沒錯,現在我們必須得時刻留在這裡監視著禦魂空間的情況。」

  「我去,」妖刀姬突然握住了酒吞姬的右手,她定定的看著酒吞姬說:「我去護送晴明他們。」

  她握著酒吞姬的手力氣很大,酒吞姬看著她漂亮的藍眼睛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她的手,有一瞬間,她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一個令她十分熟悉的人影。

  「雖說你的能力很便利,但這種時候,你也留下來吧。」荒川之主也駁回了妖刀姬的話,他閒適的晃著手中的摺扇,「更何況,你不是剛出任務回來嗎?既然這樣,好好留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吧,否則倒顯得吾王太過殘忍了,這樣苛刻的對待手下。」

  茨木童子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將妖刀姬從酒吞姬的身邊擠開了,讓她迫不得已的鬆開了酒吞姬的手。不知道為什麼,他十分抵觸妖刀姬和酒吞姬接觸。而這一切,剛好是從她這次回來之後開始的。

  酒吞姬點頭同意了荒川之主的話,她欲言又止的看了茨木童子一眼,然後,她對妖刀姬說道:「快到正午了,去看看唐紙傘妖做了些什麼吧。下午的時候,可能還要麻煩你和我去一趟禦魂空間。」說著,兩人便離開了。

  直至兩人的聲音徹底消失,荒川之主這才慢吞吞地道:「我想,酒吞姬一定是想問問你,昨天晚上你和妖刀姬離開後她有沒有什麼異動。」


第59章 醉酒的癡漢

  茨木童子立刻反應了過來,他開始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和妖刀姬在離開酒吞姬的住處後都發生了些什麼。

  「我和她在走出酒吞姬大人的院子後就各自離開了,」茨木童子和妖刀姬的住處在不同的兩個方向,茨木童子仔細回憶著,到底有沒有什麼是他漏掉的地方?突然,他想到了某個詭異的地方,「你突然這樣問我,倒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可如果你不問,我會直接將這件事忽略過去。」

  「說來聽聽。」

  「昨天在和她道別後,我一個人向我的庭院走去,途中我突然看到了你院子裡的櫻花樹,不知道為什麼就發起了呆,等我回過神來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

  荒川之主挑眉道:「這種事你一開始怎麼沒想起來?」

  茨木童子瞥了他一眼,然後理直氣壯的答道:「看到櫻花樹後,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酒吞姬大人,想著她出神很奇怪嗎?但其實,當時我應該沒想什麼才對。」

  荒川之主一噎,但又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一時之間冷靜理智的鹹魚王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然而,有關於茨木童子提供的情報還是不能說明什麼,也許他當時的確就是在對著櫻花樹發呆想著酒吞姬的事。

  「怪不得你這兩天都這麼奇怪,時常見縫插針的往酒吞姬大人那裡湊,是為了不讓她和妖刀姬單獨相處嗎?」茨木童子眼神複雜的看著荒川之主。

  荒川之主微微頷首,承認了他的猜測。

  茨木童子當即幹勁十足的說道:「從今往後,這項任務就交給我吧,我不會讓妖刀姬有機會單獨接觸到酒吞姬大人的!必要時候,我可以在酒吞姬大人起居室的外面替她守夜!」

  荒川之主面無表情的說:「你會被她用鬼葫蘆從院子裡轟出來的。而且,你在的話我們需要擔心的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比如說夜襲。」

  茨木童子卻仍舊興致勃勃,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沉浸在可以在酒吞姬的住處留宿這件事了。

  最後,兩人也沒得出什麼關鍵性的結論,於是他們也就這樣離開了。但是,茨木童子卻明白了一件事,妖刀姬有問題。

  晚間,茨木童子果然按照他所說的那樣,拎著一壺酒興沖沖的跑到了酒吞姬的住所,果然,妖刀姬也呆在那兒。在看到茨木童子後,妖刀姬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茨木童子看著她的表情在心中冷笑三聲,與此同時他只有一個感受——爽。就喜歡看敵人吃癟的模樣,珂珂。

  三人像之前一樣坐在一起小酌,茨木童子對這一切都十分滿意,除了兩點,第一,他們坐的位置又是正對著池塘裡的珊瑚,雖然荒川之主人不在這兒,但存在感十分驚人;第二,就是多了一個妖刀姬。

  「也不知道小鹿男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酒吞姬抿了一口酒說道。

  「肯定很快就會回來了,酒吞姬大人無需擔心。雖說小鹿男看上去非常靠不住,但好歹也是個大妖怪。」茨木童子一本正經的安慰道。

  酒吞姬抽了抽嘴角,茨木童子總是逮著機會就黑一把小鹿男,她對於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

  「今天沒看到那只犬妖。」妖刀姬的視線在酒吞姬的庭院中一掃而過,並且,也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對此,她非常的滿意。

  「你是說殺生丸嗎?今天因為晴明的事情,我沒有和他一起去覺醒空間,讓他一個人過去了,雖然還沒有成年,但是他的實力已經不錯了,所以也不太需要我陪著他了。」

  妖刀姬安靜的看了她一會,接著平淡的說道:「提到他,你會說很多。」

  酒吞姬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如此,自己這些天和妖刀姬呆在一起的日子話題似乎都是圍繞著殺生丸的。當然,這也和她不知道該和妖刀姬說什麼有關,只能拖萬金油殺生丸出來躺槍了。

  酒吞姬無奈道:「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以後,我就自動覺醒了話嘮屬性,明明我以前話沒有這麼多的才對啊。」或許她在剛有稱王意圖的時候還和現在沒什麼大區別,但隨著己方隊伍的壯大,她也越發的寡言了。明明和以前的情況沒什麼不同,為什麼她的態度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呢?酒吞姬隱約之間觸碰到了某個被掩藏的真相,只需要再往前一步,她或許就能——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妖刀姬的聲音忽然響起,她直接打斷了明顯在思考中的酒吞姬,雖然她神色如常,但誰都沒發現,她此時置於膝上的左手已經緊緊的攥了起來。

  酒吞姬因為她的話,剛才的思緒被完全截斷了,她感到了一陣失落,但她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於是,這種轉瞬即逝的感覺很快便被她拋在了腦後,她笑著拒絕了妖刀姬的提議:「不用了,那孩子已經不怎麼用我陪了,明天還是讓他一個人去吧。」

  妖刀姬點了點頭,看起來也不怎麼在意。倒是茨木童子在兩人說話的期間一直沉默的喝酒,通過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他已經察覺到了妖刀姬身上有很大的問題。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茨木童子對於酒吞姬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是有一個模糊但大致準確的猜測的,而妖刀姬剛才,與其說是不滿於酒吞姬每天和殺生丸膩在一起,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故意打斷了她的思路——她不想讓酒吞姬在剛才的問題上思考下去。而茨木童子知道,只要酒吞姬能找到剛才的答案,那她就能知曉自己此行的原因。

  妖刀姬怎麼可能會發現這件事?如果說是她誤打誤撞,茨木童子完全不信,他可不會相信什麼巧合,有關於妖刀姬的種種猜測,他的思緒越來越清晰了。

  當酒吞姬要續杯的時候,她這才發現酒罈已經空了,她瞪大了眼睛抓起了酒罈,一臉不可置信的搖了搖了,還是空的,然後,她看向了面色平靜的茨木童子,「……不是說好了帶酒來給我喝的嗎?你怎麼全都喝光了!」

  而此時的茨木童子正眼神迷離的看著酒吞姬,一看就是喝醉了,「您要休息了嗎?」

  「我——」

  「我給您守夜。」語氣裡濃濃的癡漢之意。

  酒吞姬:「……」鬼才要你守夜。

  酒吞姬低歎了一聲,她對妖刀姬說:「能麻煩你去找唐紙傘妖要一碗醒酒湯嗎?」

  妖刀姬抿了抿唇,沉默的站起了身離開了。

  這時,茨木童子乾脆靠在了酒吞姬長廊的柱子上,他輕聲說道:「關於剛才的那個問題,您不妨繼續想下去。」這樣,就一定能找到答案了。但或許,在她得知了答案的同時,就是她離開的時候。就算如此,他仍舊這樣說了。比起自私的讓她留下,他更希望她能撥開前方的迷霧繼續前行。這才是酒吞姬大人應有的模樣。

  酒吞姬愣了愣,她一時之間沒有理解茨木童子話中的含義,而且,這聲音……根本就不像喝醉了樣子,明明清醒的很。

  「……喂,你裝什麼醉呢。」酒吞姬伸手戳了戳茨木童子的左臂,對於他的行為相當的無語。

  而茨木童子卻在這時突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大,並且十分的溫熱,和她冰冷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酒吞姬一時之間怔愣在了原地,所以她並沒有任何動作。

  茨木童子直起了身子,他漆黑的眼睛凝視著酒吞姬,就像她說的那樣,這傢伙明顯在裝醉,此時的他眼睛裡一片清明,「您真的不繼續去想了嗎?」

  「想、想什麼?」

  茨木童子看著她的表情非常複雜,最終,他低笑了起來,同時鬆開了握著酒吞姬的手,「這可是您自己的選擇。」那就再留在這個世界,多陪他一段時間吧。

  最終,茨木童子在灌下了一碗醒酒湯後便被妖刀姬拖走了,他再次成功阻止了妖刀姬留宿的意圖。

  第二天的下午,一直被酒吞姬念叨著的小鹿男終於和般若一起出現在了宮殿裡,這兩個人面上的表情都不是太美妙,顯然是合作的不太愉快,不過兩人在見到酒吞姬後都迅速的調整好了表情,般若看了一眼視線完全黏在酒吞姬身上的小鹿男,他露出了一個壞笑,接著,他對酒吞姬張開了雙手,宛如一顆炮彈一般向她沖去。

  眼看著般若就要伸手抱住酒吞姬,但他的腳步卻怎樣都邁不出去了,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是風阻擋了他前行的步伐,風的阻力讓他連抬腿都十分困難。他現在整個人都被風向後吹去,一頭柔軟的金髮也都被吹的豎了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眼看著般若就要被風吹走,酒吞姬終於開口了:「小鹿男,你是想把般若吹出宮殿嗎?快點停手。」

  小鹿男輕哼著放下了手裡的小木棍,風消失了,而般若向前沖了兩步,這才止住了自己前行的勢頭。

  般若剛要回頭怒瞪小鹿男,腦袋上就傳來了一陣冰涼的觸感,酒吞姬的手覆上了他的腦袋輕輕揉了揉,「別鬧騰了。」

  般若這才撇了撇嘴沒有作聲,他還不忘回頭對小鹿男做了個鬼臉。

  小鹿男的鹿耳都豎起來了,就在這時,酒吞姬輕聲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她對著小鹿男伸出了手,微笑著說:「歡迎回來。」

  小鹿男立刻啞了,他悶著頭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回來了。」他輕聲回道。


第60章 餐桌修羅場

  晚上,宮殿裡再次熱鬧了起來,因為小鹿男和般若都回來了,酒吞姬又令唐紙傘妖做了一桌豐盛的晚宴。

  「殺生丸,既然你也閑著,那就過來一起吃飯吧。」酒吞姬特意找到了殺生丸並對他做出了邀請。這小鬼看起來剛從覺醒空間回來,一身狼狽,所幸倒是沒怎麼受傷。要是這種時候受傷就不太好辦了,因為螢草和跳跳妹妹等人都住在山陰山陽,平時是不會住在宮殿的,而是回到自己原本的住處,所以就算想找她,也要花一番功夫。

  殺生丸抬眸看了她一眼,接著淡淡的說:「我知道了。」

  倒是不怎麼怯場,酒吞姬想道,「那你先整理一下吧,準備好之後可以先來找我。」說完,她就離開了。

  天黑之前,酒吞姬和殺生丸一前一後的走在長廊上,在經過一個拐角後,酒吞姬看到了般若,小傢伙剛準備掀起布簾走進房間,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看著酒吞姬的方向。

  酒吞姬對著他笑了起來,可般若卻像是炸了毛一般,刷的放下了撩起布簾的手,他皺起了精緻的小臉,視線黏在了酒吞姬……身後的殺生丸身上。幾天不見,酒吞姬身邊竟然又多了一個男!孩!子!而且仔細看看,居然長得相當漂亮。一時間,般若覺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因為,對方看上去和自己一樣,都是正太系。

  「般若,你在做什麼?快點進來坐好。」荒川之主看到般若站在餐廳外始終不肯進來後出聲喊了他一聲。

  於是,般若兇狠的撩開了簾子,他指著外面說:「跟在酒吞姬身邊的那個銀髮妖怪是誰!新加入的嗎?!」

  原本正在期待酒吞姬到來的小鹿男聞言瞬間爆炸,他先是瞪圓了眼睛看著荒川之主,在聽到他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後,他騰地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他宛如一道旋風一般刮到了門口,原本坐在他身邊開開心心和他聊天的鐮鼬三兄弟都愣了愣。

  當小鹿男擠到般若身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迎面向他走來的酒吞姬,和她身後長相俊秀的銀髮妖怪。

  ——敵人!小鹿男和般若同時內心警鈴大作。

  酒吞姬對這一切全然不知,她還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連小鹿男都出來了?」

  然後,她得到的就是小鹿男的一聲冷哼和轉向她的鹿屁股——小鹿男直接掀開了布簾走進了餐廳,般若也氣哼哼的跟了進去。

  酒吞姬一頭霧水,她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殺生丸,似乎在希望能得到他的指點,然而這位冷淡的少年卻只是留下了一句「不知道」後,就率先走了進去。

  酒吞姬自然是坐在主位的,在她落座後,其餘妖怪們之間氣氛詭異了起來,除了荒川之主兩面佛這兩位從來不參戰的大妖怪外,餘下的人統一瞄準了酒吞姬身側的兩個位置。茨木童子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邁開腳步就往酒吞姬右側的位置沖去,誰知,還沒等他剛走出兩步,酒吞姬看了一眼還站著的殺生丸說:「你坐我旁邊吧。」於是,酒吞姬右側的位置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但茨木童子並沒有放棄希望,因為,還有左邊的空位!於是,茨木童子乾脆的調轉方向,往酒吞姬的左側走去。而同一時間,妖刀姬和小鹿男也都往左邊走去。三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接著迅速分開,他們的速度同時加快。

  就在三人以極快的速度往空位沖去時,般若突然一個箭步從後方沖了上來,他直接張開了手抱住了酒吞姬的左臂,並穩穩的佔據了最後一個絕佳位置,「酒吞姬,我都好久沒見你了,讓我坐在這裡。」他撒嬌一樣的晃了晃酒吞姬的左臂。

  果然,酒吞姬立刻放柔了聲音道:「好啊,那你就坐在這裡吧。」

  般若歡歡喜喜的坐了下來,此時,他還不忘回過頭明目張膽的對著身後的三隻大妖怪做了個鬼臉。一時之間,三人額頭上的青筋都在抽.動。

  在座位定下來後,提燈小僧和唐紙傘妖快速的將晚宴一一端了上來。

  「酒吞姬,你還沒說這個銀頭髮的人是誰呢。」般若笑眯眯的盯著殺生丸,但不知是不是殺生丸的錯覺,他能從這個金髮小鬼的身上感覺到一陣陣敵意。

  沒等酒吞姬開口,一太郎就主動為他科普了起來:「這是西國犬大將的兒子,殺生丸。」

  兩面佛猛喝一口酒,接著說道:「千里迢迢從西國跟到了山陰山陽,就為了見吾王一面。」

  三太郎吐槽道:「明明西國就在山陰山陽隔壁,也只有你這種智障會用千里迢迢來形容。」

  在小鹿男不在的日子裡,鐮鼬三兄弟和兩面佛發展了深厚的友情,現在他們已經可以輕鬆的互相吐槽毫無壓力了,也因著鐮鼬三兄弟的緣故,兩面佛自然也站在了小鹿男的一方。

  「少胡扯了,」酒吞姬壓了壓自己的額角,有些頭疼的說道,為什麼要把殺生丸放自己跟前,就是怕他被這群滿嘴跑火車的妖怪們給嚇到,「酒和菜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茨木童子冷笑著補充道:「真希望你的智商能從這種方面分點到正事上。」

  荒川之主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再次回想起了之前被兩面佛這個智障統治的恐懼。

  之後眾人就開始開心的享用晚宴,鑒於殺生丸的存在,誰都沒有提及一些敏感的話題,畢竟陣營不同,雖然兩面佛的智商永久虧損,但所幸他沒怎麼因為智商的事情坑害過隊友,而在這種情況下,整個話題的主導權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於是,飯局就演變成了他扯著荒川之主幾人天南海北的吹美食美酒,而前面則是般若瘋狂擠兌殺生丸。

  「……我覺得京都的糕點是最好吃的,現在想想,最懷念的還是那裡的味道。」兩面佛一臉陶醉的說道。

  茨木童子面無表情的說:「我就想知道,你長成這樣,是怎麼混進人類的糕點店裡而沒被打出來的?」

  兩面佛:「……」

  「咦,你放在肩膀上的東西是尾巴嗎?」般若好奇的看著殺生丸問道。

  殺生丸瞥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般若笑吟吟的說道:「這麼大的尾巴,原來你是狐狸精啊,怪不得長得這麼可愛呢。」

  殺生丸的筷子頓了頓,這下他可以肯定了,這傢伙果然對他抱有很強的敵意。

  「不對,」坐在般若隔壁的妖刀姬搖了搖頭,她一臉嚴肅的說:「那是狗尾巴。」

  酒吞姬:「……」為什麼被夾在中間的她,反倒不太敢說話了。

  為了岔開這個話題,酒吞姬有些頭疼的指了指放在桌子中央的酒罈,「殺生丸,你幫我拿一下——」

  酒吞姬的話還沒說完,三隻手同時伸向了桌子中央的酒罈,妖刀姬、茨木童子和小鹿男同時出手,目標直指酒罈。最終,小鹿男憑藉優秀的反應力一把奪過了酒罈。

  殺生丸和般若雙雙瞪大了眼睛看著剛才的一幕,然後又一齊看向了酒吞姬,殺生丸這時才隱隱有了個模糊的猜想,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妖怪們對自己的敵意這麼重了,這位妖界之王,相當的不簡單啊。

  小鹿男拿著酒罈重重的放在了酒吞姬的手邊,然後,他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般若簡直無法克制住自己內心吐槽的聲音——這麼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那你剛剛搶什麼酒罈!還真以為大家不知道你傲嬌外表下的小心思嗎?!

  令酒吞姬備受煎熬的晚宴終於結束了,在離開餐廳後,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打了一場仗一樣,雖然她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但總覺自己身邊的幾隻妖怪們渾身是戲。

  「酒吞姬,我今晚——」妖刀姬在晚宴一結束後就湊到了酒吞姬跟前,這熟悉的開場白茨木童子和荒川之主都不陌生,兩人甚至自行補完她要說下去的話——我想跟你睡。茨木童子反應迅速的揪起二太郎的後頸直接把他扔到了妖刀姬的臉上,於是,正準備說下去的妖刀姬張口吃了一嘴鐮鼬的毛。

  「酒吞姬大人,這裡沒什麼事了,請您回去休息吧。」茨木童子一手把二太郎按在妖刀姬的臉上一邊微笑著對酒吞姬說。

  「等、等等!你放我下來!」二太郎驚呆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突然就飛到妖刀姬臉上去的!一太郎和三太郎也都直愣愣的抬頭看著二太郎揮舞著小爪子的身影,兄弟二人頓時抖著小身板相擁在了一起。

  兩面佛眼珠子一轉,他火速趁這個空隙把小鹿男往酒吞姬的身邊一推,他義正言辭的說:「小鹿男,你好久都沒回來了,你在酒吞姬院子裡種的草藥都要死光了,快跟過去看看,給它們補充一下營養。」這助攻送的實在是太神,小鹿男都被說的一愣一愣的。般若都傻了,這真的是被所有人嘲諷智商的兩面佛能做出來的事?

  由於這番話有理有據,小鹿男就這樣和酒吞姬一起往她的庭院走去。而後方,由於茨木童子必須要確保把妖刀姬丟回她自己的住所,所以不得不抱憾退場。

  「這次出去辛苦你了。」酒吞姬這樣說道。小鹿男回來後又為給她帶來了一片四魂之玉的碎片。

  小鹿男輕哼了一聲,做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只不過那雙頻頻抖動的鹿耳卻暴露了他雀躍的心情。

  酒吞姬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雖然被他兇狠的瞪視了兩眼,但他並沒有說什麼,連躲避的動作都沒有。

  就在酒吞姬因為摸到了鹿耳朵而心情飄飄然的走進了自己的庭院後,她發現身邊的小鹿男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疑惑的回過了頭,然後就聽道小鹿男咬牙切齒的指著她池塘裡的珊瑚問:「那、是、什、麼!」

  酒吞姬下意識的察覺到了一陣不妙,她脫口而出道:「你聽我解釋——」等等!她為什麼會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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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兩個妖刀姬

  在酒吞姬費盡了口舌對他解釋清了珊瑚的由來後,小鹿男怒氣衝衝的表情稍微被安撫了一些,雖然還是沒怎麼搭理酒吞姬,但他還是走到了她院子裡的小藥田前拿著小木棍揮舞了起來,藥田裡原本瘦弱的藥草全部以一種十分可怕的勢頭迅速生長了起來。

  酒吞姬蹲在他的身邊托著腮看著他工作,每次看到小鹿男催熟這些草藥她都覺得十分有趣,擁有自然天賦的妖怪果然是被神明眷顧的,這是她唯一的感想。

  就在酒吞姬開始神游時,小鹿男突然悶悶的對她說:「剛才……抱歉。」酒吞姬瞬間被嚇得清醒,「我不應該因為珊瑚的事情對你發脾氣的。」他哼哼唧唧的說道。

  小鹿男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酒吞姬的回復,他不由抖動著鹿耳不安的看向了她,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目瞪口呆的酒吞姬。

  小鹿男:「……」那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喂!

  「你是……受到什麼刺激了嗎?」酒吞姬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鹿男咬牙道:「……並沒有。」

  酒吞姬松了一口氣,她點頭道:「那就好。」想了想,她有覺得不太對勁,「為什麼忽然道歉?」

  小鹿男抿了抿唇,手上揮舞小木棍的動作都慢了下來,「越來越多人加入你是好事,結果我卻搞得像是你做錯了事一樣,我——」

  酒吞姬眼疾手快的從藥田裡摘了一束草藥遞到了他的嘴邊,小鹿男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還沒有說出口的話也就這樣被打斷了,他瞥了酒吞姬一眼,看著她一副快吃不要說話的表情,最終還是輕哼了一聲張嘴把草藥給吞了下去。

  這些草藥其實非常對小鹿男的胃口,看著他幸福的模樣,酒吞姬感慨道:「小鹿男一直像以前一樣就好了。」

  小鹿男的動作頓了頓,接著他惡狠狠的咬了一口草藥:「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呀。」酒吞姬看著他吃完了最後一口,笑著對他說道,「我慣著你,我說了算。」

  小鹿男鹿耳的內側都染上了一層紅暈,「……成熟一點不好嗎?」他嘟囔了一句。

  「但我就喜歡小鹿男傲嬌的模樣。」酒吞姬笑吟吟的說道。

  小鹿男的身子都僵硬了,好久之後,他才側著身梗著脖子道:「才不信你呢。」

  ……先把你興奮的鹿耳耷拉下來再說這句話。

  之後的幾天酒吞姬的生活都十分的平靜,如果忽略每天都要發生一次的修羅場事件的話,那的確挺平靜的——

  「酒吞姬,我今晚想和你睡。」妖刀姬再次提出了求睡言論。

  但這回,不用茨木童子和荒川之主想辦法,般若便已經快速的搶話了:「帶我一個哦!」金髮小正太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妖刀姬,「如果你要在酒吞姬那裡留宿的話,我也要留哦!」

  妖刀姬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可是我和酒吞姬都是女妖怪。」

  般若眨了眨大眼睛無辜的說:「可我還是小孩子啊,像我這種年紀的孩子和酒吞姬一起睡又怎麼了?」

  妖刀姬啞口無言,般若則是單手撐在矮幾上托著腮看著她,他笑眯眯的說:「難道不是這樣嗎?所以說,如果大姐姐你要留宿的話,請務必帶上我一個哦!般若最喜歡和大姐姐一起玩了!」

  妖刀姬,卒。

  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荒川之主和茨木童子在心底默默的為般若這個戰鬥力爆表的小正太點了個贊——簡直不能更爽!這樣輕而易舉的解決了他們每天都要面臨的一大難題!

  這天,酒吞姬正在盤算目前還缺多少覺醒材料,前些日子又有一批妖怪來投奔她了,其中還有幾隻實力不錯的妖怪,之前她倉庫裡的覺醒材料分了一批讓黑白鬼使帶給了閻魔,順道也奶了一把這兩隻妖怪,所以她的庫存已經寥寥無幾。

  於是,她當天便詢問了一下近期有空的妖怪們,看誰能帶隊去覺醒空間刷個材料。

  「我可以去。」妖刀姬主動請纓。

  「我也去。」茨木童子果斷說道。

  酒吞姬心頭微微一跳,她本能的不想讓這兩個人一起行動,可眼下的情況如果她將兩人隔開卻又顯得太刻意,不過幾秒,她便有了決斷,「我知道了,那麼就辛苦你們兩人了。」

  就這樣,妖刀姬和茨木童子的任務被定了下來。

  「我即刻出發。」散會後,妖刀姬對酒吞姬說了一聲後就準備離開。

  茨木童子對於她的行為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平淡的說:「我手裡稍微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完,晚你一步出發。」

  妖刀姬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接著她便離開了。

  酒吞姬看著荒川之主和茨木童子兩人氣定神閑的模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說出自己心頭的憂慮。按理說,如果在另一個世界發生了這種事,她一定是不會有想要告訴部下的衝動的,可是看著荒川之主,她就下意識的回想起他對自己說過的話——

  「獨斷,專行,永遠不解釋自己行為的原因。」

  ……頂著這種評價,酒吞姬覺得壓力巨大,果然還是對他們說一下比較好。

  就在酒吞姬猶豫的當口,茨木童子發現了她的異常,他像是猜出了酒吞姬的內心所想,他柔聲道:「酒吞姬大人,請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說著,他和荒川之主對視了一眼,顯然,這兩個智商永遠不曾掉線的大妖怪早就有了一系列的計畫,他們之所以不和酒吞姬明說,只是擔心誤會了妖刀姬會令酒吞姬愧疚。

  酒吞姬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而在與兩人分別後,酒吞姬就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覺醒空間的路。如果妖刀姬想要做些什麼的話,她肯定會在茨木童子抵達前做好佈置,酒吞姬自然是不希望他承受任何風險的,所以她乾脆的走向了覺醒空間。

  而妖刀姬,或者說大天狗,他果然有所行動了,他這次打開了覺醒空間的獻祭之路,這次,他要把四魂之玉塞在茨木童子的身體裡然後把他獻祭給覺醒空間。這次的行動有九成九的幾率會讓他的身份暴露,但他全然不在意,他本身就沒想以妖刀姬這個身份在酒吞姬的身邊呆很久,這次他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宰了茨木童子。但是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他隱約覺得荒川之主或許也發現了什麼。對於這位睿智的老友,大天狗向來是不會低估他的。

  虛無的空間再次被開啟了,它貪婪的想要吞噬站在它眼前的大天狗。

  「不用這麼心急也可以哦,接下來,我保證你會飽餐一頓的。」大天狗漫不經心的說道。

  它好像聽懂了大天狗的話,那股吸引力開始□□了起來,大天狗蹙起了眉頭,輕嘖了一聲。

  就在這時,他的耳朵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大天狗頓時一凜,要知道,他的風可是一直在覺醒空間的週邊偵查著,如果是茨木童子過來的話,他不可能沒有任何察覺,而他又的的確確沒有感覺到一絲他人的氣息,那麼來人的身份就十分明確了——是酒吞姬。整個妖界,唯有她和妖刀姬能將氣息收斂至這種地步。後者是因為天賦使然,酒吞姬則是壓倒性的實力支撐。而妖刀姬此時理應被他關在中部。

  大天狗看了一眼身後的虛空,這東西一時半會根本關不上,現在就被識破身份可就功虧一簣了。思及此,他快步向外走去。

  酒吞姬剛要接近覺醒空間就看到妖刀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看到她後,妖刀姬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酒吞姬笑著說:「今天下午我剛好沒有什麼事,就過來陪陪你好了,不知道茨木童子什麼時候才會來,等他來了我就回去。」

  這個理由相當符合她一貫對下屬縱容的態度,大天狗在心底輕哼了一聲,對妖刀姬的厭惡程度更上一層。

  酒吞姬卻看到妖刀姬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她的態度不慌不忙,讓人完全想不到她的身後正有一個巨大的危機。

  就在酒吞姬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妖刀姬卻已經上前一步輕輕握緊了她的手,這只女妖怪此時臉上的表情溫柔極了,「你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操心,我不希望你在難得的閒暇時刻還要來做這種事。」那雙清澈的藍眼睛凝視著酒吞姬,「我想要為你分擔一些壓力,可以嗎?」

  酒吞姬愣了愣,最終,她輕輕點了下頭。妖刀姬立刻微笑了起來,但很快,她就抿了抿唇,壓下了嘴角的笑意,看起來十分的開心。

  看著她這副模樣,酒吞姬已經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這樣的妖刀姬,和平時的她別無二致。

  「那就辛苦你了。」酒吞姬對她說道,說完,她發現妖刀姬還站在原地,她無奈的說:「怎麼還不進去?」

  妖刀姬耿直的說:「我怕你在我進去後又跟進來。」

  酒吞姬失笑:「好好好,那我先出去。」說完,她對妖刀姬擺了擺手然後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裂縫內,妖刀姬這才轉身走了進去,而此時,虛空僅剩一道裂縫。

  「您真是太溫柔了,酒吞姬大人。」大天狗輕緩的說道,他的右手上還殘留著酒吞姬冰涼的溫度,他將右手置於唇邊,低頭輕柔的吻上了自己的食指,他的表情虔誠極了,繾綣又充滿了陰冷感,「這種溫柔,真是令我又愛又恨。」渴望著得到這種溫柔,卻又憎恨著她將自己的溫柔分給其他人。

  而酒吞姬則對裡面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她正慢吞吞的走在返回宮殿的路上。

  可就在她距離宮殿還有一百米左右的距離時,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正拼命向她的方向沖來。酒吞姬的腳步凝滯在了原地,她頓時如墜冰窟。因為,向她跑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和她道別的妖刀姬。


第62章 更新啦

  酒吞姬一時之間失去了言語功能,胳膊上的炙熱感提醒著她來人是誰。

  妖刀姬看起來十分狼狽,她的身上帶著大大小小的傷,此時的她表情十分緊張,在距離酒吞姬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她就大喊出聲:「一直以我的形象出現在你面前的人是大天狗!我在北海道的時候被他抓住了!」妖刀姬難得有情緒這樣大起大落的時候,那股焦灼感都掩藏不住。

  酒吞姬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手還能變得更加冰冷。她發現自己一點都沒有懷疑妖刀姬話裡的真實性,似乎她早就有所感覺,只是一直缺少關鍵性的證據而已。

  「有沒有受傷?」妖刀姬上來便抓住了她的胳膊,藍色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圈,在發現她毫髮無損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酒吞姬聲音乾澀的開口了,「你怎麼逃出來的?怎麼傷的這麼重?」她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為什麼另一個妖刀姬在接近她是也能讓她胳膊上的靈魂契約有反應?大天狗是怎麼做到以另一個人的樣貌出現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卻不被識破的?他潛伏在她身邊這麼久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如果只是單純的想要殺掉她這邊的人的話,他應該有很多次的好機會了,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是一目連,他到了中部大天狗的地盤,然後發現了我,把我救了出來並帶著我返回了山陰山陽,他現在去見荒川之主了,我來找你。另一個晴明已經死掉了,應該是大天狗動的手,他的駐紮地裡目前空無一人,一目連也沒有在路上碰到他的手下。」妖刀姬沒有提自己身上的傷,她緊繃著臉拉著酒吞姬便要往宮殿走去,「現在其他人應該知道其中原委了,我們要去跟他們集合,然後再過來。」大天狗的精神操控實在是太可怕了,她不可能讓酒吞姬一個人再折回去直面大天狗。幸好一目連告訴她酒吞姬是一個人,並沒有在覺醒空間裡,否則他們就要全部出動來覺醒空間開戰了。現在的話,他們起碼還有點時間計畫一下接下來的行動。

  「你現在回去,」酒吞姬阻止了她拽著自己向宮殿走去的動作,「去找一目連,讓他立刻帶你去找螢草,順便把她和臉狐那群人接過來。」

  妖刀姬剛要說話,兩人的身後便傳來了她自己的聲音,「看樣子,這場遊戲就要結束了。」

  酒吞姬緩緩的轉過了身去,另一個妖刀姬就站在她的身後。她的表情和往日沒什麼兩樣,她的手裡還抓著一堆高級覺醒材料,當酒吞姬看向她後,她似是遺憾的對著手中的材料歎了口氣,「本來還想將它們送給你的,但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隨著最後一句話,妖刀姬的身形發生了一陣扭曲,下一刻,大天狗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他轉過了手腕,手心朝下,接著,合攏的五指暫態鬆開,材料紛紛掉落在了地上。

  「我以為,你還會讓我玩一陣真假妖刀姬的遊戲呢。」酒吞姬淡淡的說道,在說話的同時,她已經進入了覺醒狀態,可想而知,現在的情況並沒有她語氣中表現出來的那樣平淡。

  大天狗柔聲道:「我怎麼會這樣對您呢?」他頓了頓,漫不經心的說道:「您早就對我有所猜忌了,我何必再將那種低級的把戲拿出來呢?」

  鬼葫蘆出現在了酒吞姬的身側,它卻並沒有將炮口對準大天狗,反倒是迅速頂住了妖刀姬的腰腹,以一種及其可怕的速度把她往宮殿的方向送去。沒有任何準備的妖刀姬被鬼葫蘆一下得逞,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送離了戰場,她大喊著酒吞姬名字的聲音被吹散在了空氣裡。

  「明智的選擇。」大天狗為她的做法象徵性的鼓起了掌,如果妖刀姬繼續留在這裡的話,唯一的下場就是第一個被他給幹掉。

  「你怎麼做到的?」酒吞姬冷聲問道。

  大天狗對她的問題並不意外,「自從覺醒過後,我的天賦就又一次進階了,我可以對其他人進行更細微的操控了,比方說,控制你們的視覺神經,這樣一來,讓你們都以為我是另一個人就不是什麼難題了,不光如此,視覺、聲音,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不過是你們腦內的假像而已。」

  酒吞姬面上並沒有任何動容,但她已經打定主意不能讓他走進宮殿了,擁有這種能力的大天狗,其他妖怪在他面前就像活靶子一樣,任他宰割。

  「您一定在想,讓我不要前往宮殿。」大天狗平靜的說。

  「沒錯。」酒吞姬坦然的承認。

  大天狗無奈道:「您對待自己的部下還真是盡心,竟然會沖在所有人的身前。」

  「我不覺得保護追隨自己的人有什麼錯。」

  大天狗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的看著酒吞姬。酒吞姬隱隱察覺到了一絲怪異感,突然,遠處的宮殿中爆發出了數十股濃烈的妖氣。酒吞姬一驚,下意識的想要往後撤,因為荒川之主、茨木童子、小鹿男和一目連的妖氣全都包含在其中,很快,兩面佛和般若的妖氣也爆發了,幾乎所有駐守在宮殿裡的妖怪們都有了動作,而與他們對立的,則是十分陌生的妖氣——宮殿裡竟然混進了敵人!

  一道風刃打在了酒吞姬的腳下,她一個急停這才沒有撞上那道風刃,一回頭,就看到大天狗掛著笑容的臉。

  酒吞姬寒聲道:「你做了什麼?不可能有妖怪躲過茨木童子的偵查進入宮殿。」

  大天狗嗤笑了一聲,毫不掩藏自己的不以為意,「茨木童子?您可真是信任他呢,但是實在是太遺憾了,早在我來到這裡的第一天晚上,他的偵查能力就已經不起任何作用了哦。」

  酒吞姬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荒川之主偽造了一封小鹿男的信函,將茨木童子和妖刀姬從她的庭院裡攆了出去,那兩人是一起離開的。思及此,酒吞姬咬牙道:「你對他做了什麼手腳?」

  大天狗的眼睛微微眯起了,他笑了起來,但是語氣卻及其危險:「酒吞姬大人,請不要用這種口氣提起另一個人哦,否則,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他殺掉的。」他有些苦惱的側過了頭,「我做了些什麼呢?無非就是對他下了一個暗示,讓他即使接收到了植物回饋給他的消息,也沒有任何反應而已。」然後,他就讓手下的那群妖怪依次駐紮在了妖刀姬庭院中的地下,那裡被盜墓小鬼挖了一個碩大的洞,再有巫蠱師利用自己的能力讓他們進入了假死狀態。

  酒吞姬突然之間猜到了某些事情之間的聯繫,她蹙眉道:「所以,八百比丘尼也是你動的手腳。」

  「雖然您的推斷十分正確,但是我覺得您一定誤會了些什麼。她的的確確是八岐大蛇的手下,也是黑晴明的同盟,她之所以會在那個夜晚離開,是為了去禦魂空間尋找禦魂空間忽然消失的原因,她可是八岐大蛇的一條忠狗。」說起八百比丘尼的時候,他的語態相當不屑,將厭惡感表現的淋漓盡致,「那個不自量力的女人,在茨木童子帶去的酒裡下了符咒,就是為了給自己當晚的離開製造機會。」

  「你是在告訴我,一條僅剩靈魂碎片的妖怪,並且是被封印著的妖怪,主導了這一切?陰氣裂縫的出現都與他有關?」

  「為什麼不可以呢?八岐大蛇是有機會活過來的,只要他的信徒越來越多,總有一天,他是可以打開封印重返人間的。」

  酒吞姬感到了一陣荒謬感,沒想到她居然是被一個靈魂碎片耍的團團轉,「那他現在在哪裡?為什麼禦魂空間消失了?」

  「被我吃掉了哦。」大天狗輕聲道。

  酒吞姬愣了愣,她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大天狗也看出來了她的震驚,於是,他笑著再次重複了一遍,「他啊,已經被我吞噬殆盡了,這就是為什麼禦魂空間會消失的原因。」封印在其中的靈魂消失了,空無一物的禦魂空間自然也會隨之關閉。

  酒吞姬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種答案的,她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吃掉了……?」

  大天狗輕輕點頭。

  酒吞姬的大腦有些空白,她搞不清大天狗的目的,既然他吞噬了八岐大蛇的力量,那他現在應該已經十分的強大了,可他卻又沒有什麼大動作,大天狗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低歎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您能留在這裡啊。」

  鬼葫蘆再次出現了,這次,它大張著嘴,酒吞姬的手伸入了它的最終,鋼鞭被她從裡面抽了出來,酒吞姬將它摔在了地上,地面上出現了一道裂紋,「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大天狗輕笑一聲,背後的翅膀倏然張開,「您一定是想著拖延時間,讓我不要過去參戰,但是,真可惜呢,我可不認為您的部下能在雪女他們的手中撐過多久,很快,您就要面臨腹背受敵的窘境了。」所有的妖怪都被他用陰氣增強了,現在的他們即使是在面對大妖怪們也有一戰之力。

  「永遠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的。」酒吞姬肯定的說道,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因為,我相信他們擁有打破一切困境的力量。」

  大天狗從容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他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來,「我說了啊,酒吞姬大人,請千萬不要在我面前用這種語氣提起別人。否則——」他抽.出了別在腰間的團扇,接著,他對著酒吞姬用力揮下手中的團扇,數十道風刃從四面八方的襲向酒吞姬,「我可是會忍不住撕碎他們的。」


第63章 冰鳳凰

  大天狗和酒吞姬開戰了,大天狗氣勢洶洶的開局並沒有威懾這樣的效果,他的對手是一直處於實力巔峰的酒吞姬,她高高的躍起躲避了四周的風刃,而她頭頂上的風刃則由鬼葫蘆充當肉盾為她擋了下來,鬼葫蘆是妖氣凝聚的產物,所以在它幾乎被橫批成兩段後,在酒吞姬的妖氣輸送下它再次恢復了原狀,它張嘴對著大天狗就是一頓噴射。

  在它一頓狂轟亂炸後,大天狗只能狼狽的四處躲避,同時見縫插針的對她放幾道風刃,酒吞姬的攻擊太密集了,連給他施放羽刃暴風的時間都沒有,這或許就是這位王者的優勢,別的大妖怪在放出殺招的時候都需要停滯上一段時間,而她的一系列動作卻是一氣呵成。如果他想把酒吞姬卷一頓的話,他起碼要挨上兩炮,而酒吞姬的天賦他自然是知道的——無視一切防禦,也就是說,他身上起碼得多出來兩個血窟窿,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如果她瞄準的是自己的胸膛或是腦袋,一炮就可以送他上天。

  酒吞姬的鞭子在手中揮舞的虎虎生風,大天狗在躲避鬼葫蘆的炮彈時還要分心躲避她手中的鞭子。在這種狀況下,很快就出現了一面倒的局勢。直至這一刻,大天狗才真切的明白了八岐大蛇話中的含義——除了全盛時期的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做酒吞姬的對手。沒想到那條蛇在這件事上居然真的沒有欺騙他。

  大天狗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他就算飛到天空中,酒吞姬也能踩著鬼葫蘆追上來,並且,他發現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酒吞姬的攻擊力越來越強,如果說一開始她的妖力彈只能在他身上開個洞的話,現在的妖力彈如果轟到他可以直接轟碎他的半個身體,就在幾秒前,妖力彈擦著他的右臂飛了過去,緊接著就是一陣無法忽視的劇痛,他胳膊上被擦過的地方竟然焦黑一片。

  大天狗震驚的盯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他又轉頭看向了酒吞姬,而對方此時正表情平淡的看著他。

  「吞噬了八岐大蛇後,你還是一樣的弱。」酒吞姬這樣說道,大天狗的劣勢越發明顯,被她擊敗不過是時間問題。她的特有屬性造就了她的攻擊力是隨著時間而累加的,每當她主動攻擊,會有一定的幾率獲得一層狂氣,狂氣最多累加四層,每層狂氣可以為她提高近一倍的攻擊力,所以,和她戰鬥,如果不能將她一擊必殺,時間拖得越久,她的勝算就越大。酒吞姬是名副其實的最強。

  大天狗咬牙,是他托大了,他本以為有了八岐大蛇的部分力量,再加上自己的力量,起碼有和她一戰的能力,儘管現在的確有了,可連拖延半小時的時間都做不到。他的計畫原本除了殺掉茨木童子外,還有一項就是控制住酒吞姬,然而這兩項任務他都失敗了。第一個任務失敗的原因是還沒佈置完全自己的身份就被識破了,而第二項任務——思及此,他看向了酒吞姬,她的精神力,有另一個精神體在為她保駕護航,所以他無法入侵她的大腦,能控制她的感官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這是他來到這裡後第一天得到的結論。

  本以為在西國的時候沒能完全操控她是因為自己留手和她實力強大的緣故,現在看來,其實並不是那樣。他在她的腦海裡看到了一顆櫻花樹,它嚴嚴實實的遮擋住了自己通往她腦精神海的路。他從那棵樹上感覺到了一陣熟悉卻又帶著一絲陌生的氣息,和茨木童子一模一樣卻又帶著強勁威壓的氣息,那麼答案只有一個,是另一個世界的茨木童子將自己的精神體移植了一部分在她的身上。

  得出了這個結論後,另一個世界的茨木童子對酒吞姬懷抱著的心意就昭然若揭了,不是任何妖怪都會將自己的精神體分出去放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會這樣做的妖怪少之又少,並且,看酒吞姬的樣子,她似乎對此一無所知。那麼,他自然不可能主動告訴她這件事了。而此時,他有了另外一種方法,雖說酒吞姬和茨木童子的精神力加起來要比他高出不少,可如果酒吞姬的精神力□□了呢?只要她的情緒出現了嚴重的波動,就算有了一部分茨木童子的精神力保護她,也依舊沒有用。他並不懼怕酒吞姬對他下狠手,自從知道了她來到這裡的原因,他就明白酒吞姬是不會刻意動手殺掉他的,雖然他的方法有些冒險,很有可能會激怒酒吞姬讓她誤傷自己,但這或許是他唯一能取勝的方法。

  「酒吞姬大人,就算在這裡將我殺掉,您也是回不去的。」大天狗突然出聲道。

  「只要得到你另外一半的四魂之玉,那就沒有不可能這一說。」

  大天狗哼笑道:「您說的沒錯,可是,那另外一半的四魂之玉的確已經消失了,它被我丟進了禦魂空間裡,那個空間可是異次元,四魂之玉被扔進去後有去無回。」

  酒吞姬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間,「你說什麼?」

  「八百比丘尼就是被獻祭到了異空間,而四魂之玉,也隨著她的獻祭被扔進去了。」他的語氣太過自信,表情控制的也非常精准,這精湛的演技讓酒吞姬立即信以為真。

  如大天狗所料,酒吞姬瞬間陷入了暴怒的狀態,妖力在她的周身橫衝直撞,由於力量太過強橫,她的妖力部分竟然實體化了,它們兇狠的在大天狗的身上留下了細細密密的傷痕。由妖力聚現出的碩大手掌掐住了大天狗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做出這種事——!」酒吞姬殺氣騰騰的聲音響徹整片天空。

  如大天狗所料,她的精神已經岌岌可危,而他已經尋找到了一絲空隙,開始入侵她的大腦。他必須要趕在窒息之前控制住她。

  就在他的精神力以極快的速度入侵著酒吞姬大腦的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鳳凰清脆的長鳴,緊接著,一隻冰鳳凰從天空中俯衝直下,它的目標明確極了,那就是大天狗。而大天狗由於被酒吞姬控制住一直處於缺氧狀態,而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侵入酒吞姬的精神海上,所以,在冰鳳凰朝他撲來的那一瞬間,他根本避無可避,鳳凰尖利的爪子刺入了他的左眼,它將半顆四魂之玉從他的眼眶裡挖了出來,在快速做完這一切後,它仰頭再次發出了一聲長鳴,緊接著揮舞著翅膀向酒吞姬飛了過去。

  看到了這一幕的大天狗目眥盡裂,他當然認出了這只冰鳳凰是誰的東西,「八百比丘尼——!」他嘶啞的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一道風刃乾脆的將冰鳳凰斬成了兩段,可這一切都遲了,因為,在最後一刻,這只冰鳳凰拼勁了全力將爪子上的半顆四魂之玉拋給了酒吞姬,就在它的身體斷成了兩截後,四魂之玉已經穩穩的落在了酒吞姬的手上。

  那一刻,被酒吞姬一直帶在身上的另外半顆四魂之玉立刻從她的衣服裡沖了出來,它們合二為一,一顆完整的四魂之玉就這樣落在了她的掌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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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因

  大天狗的心臟倏然狂跳起來,他顧不上脖子上的傷,他毫無姿態可言的沖向了酒吞姬——她會消失的,這是大天狗心中唯一的想法。想要抓住她,想要把她留下來,為了這個目的,他已經做了這樣多,甚至連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大義都已舍去,怎麼可能再讓她離開?

  就在他即將抓住酒吞姬的手腕之際,他突然聽到酒吞姬低歎一聲,大天狗都沒能看清她的動作,下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腿彎一軟,接著乾脆的就被酒吞姬放倒了,當他的視線裡充滿了藍天白雲時,他的大腦還是茫然的,然後,酒吞姬便垂著頭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把他的天空都遮蓋了,而她就是他天地間的主宰。

  他看著酒吞姬垂眸看了一眼她自己手中毫無動靜的四魂之玉,然後慢吞吞的開口了:「你是對它做了什麼手腳嗎?」完整的四魂之玉在她手中沒有任何動靜,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大天狗的表情空白了一秒,他這才反應過來酒吞姬在說什麼,緊接著,狂喜繼狂悲後佔據了他的心頭,他冷笑了一聲道:「我說過了,我將半個四魂之玉丟盡了禦魂空間,它們是不會再出現的。」

  酒吞姬平淡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她輕歎一聲,無奈的搖頭道:「說謊。」她手中的玉銜接的沒有一絲縫隙,這怎麼可能不是四魂之玉?

  大天狗那張勉強平靜的面孔在這一刻終於碎裂了,他猛然從地上坐了起來,那張清秀的臉上神色猙獰,他惡狠狠的說道:「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會主動告訴你方法讓你離開這個世界,離開我嗎!」他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身下的泥土地裡,他的神色相當痛苦,聲音也在發顫:「我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啊,連同我的大義一起拋棄了,現在的我已經——」說著,他就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而酒吞姬冰涼的手指點在了他的額頭中央,兩指的力道完全阻止了他從地上的動作,他被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看著眼前美麗的女妖怪輕聲對他說:「那就把自己拋棄的大義再找回來。」

  「……您在說什麼傻話呢?」大天狗自嘲的掀了掀嘴角,「那種東西,難道不是一旦丟失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嗎?」

  酒吞姬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而大天狗也沒有再起身的意思。從一開始,酒吞姬的計畫就是一人對戰大天狗的,只是沒想到機會來的這樣輕易,在這個世界,除非八岐大蛇本人現身,否則哪怕是被陰氣污染再加上吞噬了八岐大蛇靈魂碎片的大天狗也仍舊無法做她的對手,但她擔心的一直是對方的天賦,可誰知道交手以後他似乎完全沒有對她使用的意思,這令酒吞姬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她不用擔心其他人會不會倒在大天狗的天賦下。估計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根本無法與酒吞姬抗衡的現實,終於不再撲騰了。

  「會找回來的,」酒吞姬肯定的說道,她看到大天狗緩緩的抬頭看向了她,繼續說了下去,她的聲音十分輕柔,「我曾經是你的大義。」

  大天狗的眼神一震,他滿漢期望的看向了酒吞姬,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輕易打碎了他的渴望:「因為,你是我的追隨者,我的大義即是你所捍衛的事物,但在你離去的那一刻,這樣的關係就被你斬斷了。」

  「那我還能——」

  酒吞姬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可以。」

  大天狗的神色陰鬱了起來,酒吞姬又開口了:「因為,你也擁有自己的追隨者,你就是他們的大義。為了他們找回自己的大義,難道不是你應該做的嗎?」她至今為止都還記得妖怪祭典時的場景,這是她做不到的事,可大天狗卻可以,或許,這就是最適合他的一條路,而不是跟在她的身後,做著並非發自本心的事情。

  酒吞姬又一次想起了荒川之主對她的評價,獨斷,專行,或許造成大天狗與她背道而馳的,正是因為自己的不作為導致的,如果她當時能清楚的對他解釋清楚原因的話——

  但起碼,她自認之後沒有再犯相同的錯。跟過去比起來,她似乎是變得更加坦率了,但這樣的感覺並不壞。

  就在這一刻,酒吞姬手中的四魂之玉驟然間爆發出了一陣耀眼的光芒,下一個瞬間,酒吞姬便被它籠罩在了其中。

  她的眼前變得一片漆黑,當她剛要試著攻擊眼前的這片黑暗之際,一道輕柔的女聲打斷了她的動作:「您終於來到這裡了。」隨著她的話語,黑暗被點亮了。酒吞姬的眼前再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她自身散發出了一陣柔光,驅散了周身的黑暗,然後,她看到了站在自己對面的女人。

  身著巫女服飾的人類女人正笑看著她,酒吞姬問道:「你是誰?」

  「我叫翠子,是被封印在四魂之玉之中的靈魂。」她提起這件事的事情十分平淡,如果不是酒吞姬知道四魂之玉的製作過程,她都差點以為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而事實上,這個叫做翠子的巫女,靈魂卻是被永遠封印在了其中,不斷的與和她一同被封印在這裡的妖怪們戰鬥著。

  「為什麼你一開始的時候不出現,而是在這時候出現?」酒吞姬驚疑不定的問道。

  翠子抿唇笑道:「您真敏銳。那是因為,我只能在您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後出現。」

  「願望?」酒吞姬疑惑的問道,她的願望?

  「您想知道嗎?有關於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的原因。」

  酒吞姬肯定的點了點頭。

  翠子微微一笑,她的手輕輕揮動,這時,黑暗之中出現了一片清晰的景象,酒吞姬微微一怔,因為,出現在畫面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另一個世界的茨木童子。畫面裡,他正坐在一片森林之中,他那裡也是一片漆黑,唯有他身前的燃燒的火堆為他照亮了黑暗。

  「得到我,你可以實現任何願望。」一道女聲憑空響了起來,然而酒吞姬打量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畫面中還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她看向了翠子,翠子卻示意讓她繼續向下看。

  茨木童子就像沒聽見一般,他安靜的注視著面前的篝火,一語不發。

  「包括,幫你得到酒吞姬。」女聲再次響起了,這回,茨木童子冷淡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女聲似乎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開始不斷的蠱惑著茨木童子,「沒錯,只要你幫助我繼續打開陰氣裂縫,我就可以實現你的任何願望。」

  只見茨木童子從懷中掏出了半顆碎玉,將它拿在了手中,那塊碎玉和酒吞姬手中的四魂之玉一模一樣,要說唯一的區別,那就是酒吞姬手中的這塊不過是顏色稍顯暗淡,而茨木童子手中的那塊玉已經快要變成最濃郁的黑色了。

  「你之前,就是這樣蠱惑你的上一位持有者的嗎?」茨木童子問道。

  酒吞姬這才反應了過來,說話的女聲,竟然是被封印在四魂之玉中的靈魂。

  女聲沉默了片刻後,她的聲音尖銳了起來:「沒錯!也正是她用我打開了陰氣裂縫,讓陰氣溢出,她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你也是一樣的吧,在聽到了可以實現任何願望後,你動心了吧!裝出一副高尚的模樣,你不過是一隻卑劣的妖怪!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的右臂是怎麼斷掉的嗎?」話音一落,茨木童子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化,他看到酒吞姬就站在他的身前,即使這麼多天以來這種情景已經出現了不知道多少回,但在看到她的身影時,他仍是怔愣了瞬間,下一刻,熟悉的痛覺席捲了他。

  「看到了吧?所以,為什麼不肯直視自己的內心?你渴望的東西,我都能為你做到——」

  茨木童子卻沒有正面回答她,他只是問道:「無論我想要許什麼願?」

  「沒錯!」

  然後,茨木童子就將這半顆四魂之玉收回了懷中。

  他帶著四魂之玉幾乎走遍了各個角落,而在這段時間裡,碎玉裡暴動的靈魂像是被他平和的性子影響了,她不再尖酸刻薄,她甚至能時不時的冒出來與茨木童子聊上幾句。當茨木童子再次將它從懷中拿出來的時候,漆黑的碎玉已經變得清澈了許多。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已經帶著我在這裡走了大半年了。我不是告訴你真正的許願方法了嗎?只要讓我變成一顆完整的玉,我就能替你實現願望了。」

  茨木童子沉默了片刻,問道:「那你的願望呢?」

  這回,女聲卻消失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輕聲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茨木童子似是漫無目的,但酒吞姬卻看得真切,他走過了所有她曾經去到過的地方,而他的終點,如果她沒有猜錯,應該是近畿的別蔔山。

  「你到底在幹什麼?」這一天,女聲又沒忍住問了他一句。

  這回,她終於得到了答案,「我在做一個決斷。」

  「決斷?」女聲好奇的問道。

  「你不是問我想要許什麼樣的願望嗎?」

  「沒錯……」

  「我希望,你能實現酒吞姬的願望。」

  果然,他來到了別蔔山,他在夜色中來到了酒吞姬的宮殿週邊,在他用植物將半塊四魂之玉送到她的房間前,女聲在最後的關頭攔住了他,「你真的要這麼做嗎?我跟你說過了,如果想要實現她的願望的話,她大概要被扔到另一個世界去了,如果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為什麼會離開這裡的原因的話,那她就會一直停留在那邊,就算她找到了,她說不定也會選擇繼續留在那裡,那樣的話,你——」

  「沒有關係,」茨木童子冷靜的打斷了她的話,「只要那是她的選擇。」

  「……那,我可以替你給她帶兩句話,你有什麼想要跟她說的嗎?」

  茨木童子的神色一時之間有些恍惚,突然,他冷淡的表情像是瞬間融化了,他露出了一個清淺又溫柔的笑容,「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希望一切能回到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我不會躲開她的手。要是我當初選擇了站在原地,或許能成為她在這個世界最後的依靠,就算她不肯將自己的心思說給別人聽,起碼我還會在她身邊陪著她。可是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假想,現實是,你無法回溯時間,而她困在了一條孤獨的路上,身邊無所依,她只會讓部下服從她的命令,卻從來不肯對他們解釋自己這樣做的原因。因為大家本能的敬畏著她,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一個憎恨著人類的大妖怪,她身邊的人半數以上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接近她的,走到後來,她已經無法扭轉他們的思想了,就算她不想要再以這個身份走下去,可現實卻逼迫她不得不這樣做。」這是他第一次說了這樣長的一段話,「如果她真的選擇了留在另一個世界,那造成這一切,都是我。」

  女聲咋舌,「你也太會瞎承擔責任了,這明明就是她一開始——」

  「如果她選擇留在了那個世界,」茨木童子強硬的打斷了她的話,「什麼都不要告訴她。」

  「……什麼?」女聲似是不可思議的問道。

  「關於我的一切,都不要告訴她。」

  「為什麼……?」

  「如果她能在另一個世界開心的生活下去的話,就更沒有必要知道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了。」

  「包括你會一直等她這件事?」

  「一個僅與她有兩面之緣的妖怪在等著她這件事,有必要說嗎?」

  「你明明一直在看著她,」女聲沉默了片刻後突然說道:「你一定很喜歡她。」

  本以為自己不會得到任何回應的,茨木童子卻沒能掩藏住自己繾綣的表情,他輕聲應了她一聲,接著,他近似呢喃的說:「很喜歡很喜歡。」

  而兩塊碎玉甫一靠近便自動合為了一體,它們緩緩沒入了酒吞姬的身體中。下一刻,她消失在了宮殿之中。

  她來到了新的世界,為了尋找通向嶄新未來的方法。


第65章 歸途

  看完了這一切,酒吞姬終於明白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前因後果。此時的她還怔愣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她看著與她似乎只有一步之遙的茨木童子,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抓住他,然而她的手卻只觸碰到了空氣——他和自己隔著一個時空的距離。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酒吞姬十分的茫然,她的聲音極為乾澀,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這樣多與她有關的事情。她看到了剛才茨木童子是操控著她院子裡的櫻花樹將四魂之玉送進她的房間的,直到那時她才明白,那並不是神明對她的眷顧,而是一個叫做茨木童子的大妖怪對她獨有的照拂。

  翠子輕歎一聲,她的手輕輕一晃,畫面再次改變了,這次,畫面的主角依舊是茨木童子,那似乎是他的經歷,從他剛成為妖怪開始的零碎記憶,一直到他將四魂之玉輕輕的放在泥土地上,任由植物們小心翼翼的拖著它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在這些情景裡,酒吞姬的身影總是會時不時的出現,他總是隔著很遠的地方凝視著她。

  而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她在某天淬體時攔住了一個想要衝進那片森林的孩子。

  投影在虛空中的景象消失了,酒吞姬的表情十分的沉靜,翠子看著她說道:「那麼,告訴我,你的答案。是選擇留在這個世界,還是回到屬於你自己的世界?」

  酒吞姬在這時卻突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他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告訴我這件事嗎?」

  翠子微微一愣,接著抿唇笑了起來,她的聲音裡也充滿了無奈:「你說的沒錯,按理說,我不應該告訴你這一切的,但是,另一個世界中的魂靈,卻在你來到這個空間的那一刻祈求我,讓我告訴你一切的真相。」

  像是看出了酒吞姬的不解,她柔聲解釋道:「儘管我們不是相同的人,但是意識卻是能夠溝通的,我們擁有連接不同時空的力量。另一個世界的魂靈被仇恨支配了所有,但是在和茨木童子相處的那段時間裡,她被自然的氣息淨化了。這是擁有自然天賦的妖怪們獨有的力量,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類妖怪要擁有很強的自我意志,這樣,才能在不被四魂之玉污染的同時淨化它。」她頓了頓,輕聲說道:「她是希望你回去的。」去見見那個為了實現她的願望付出了這樣多的人。

  當酒吞姬從四魂之玉的空間中走出來的時候,她發現時間像是已經過了很久了,天空早已被夕陽染紅,整片大地都被染上了最溫暖的顏色,大天狗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以荒川之主為首的一群人,她的部下們,除了被外派到其他地方的妖怪們,都齊齊站在這裡,這群人各個面色沉重,如果酒吞姬沒看錯,小鹿男的眼眶裡甚至還彌漫著一層水汽。在她出現以後,所有人的表情都空白了。

  酒吞姬的心也沉了下來,過了幾秒,她沉聲道:「是誰受了重傷嗎?」酒吞姬下意識的以為是在剛才與大天狗的決戰中有人離開了他們。

  但是,沒人回答她,一直以來都極為可靠的荒川之主和茨木童子就像是雙雙掉線,兩人都睜大了眼睛牢牢的盯住她。

  就在酒吞姬覺得現在的情況越來越詭異的時候,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了一道細小的哭聲,緊接著,一道旋風般的矮小身影迅速從人群裡沖了出來,她一頭撞進了酒吞姬的懷中,她緊緊的抱住了酒吞姬的腰,哭聲也從隱忍的細碎聲響變成了嚎啕大哭。

  酒吞姬哭笑不得的摟著了懷中的螢草,「好了螢草,別哭了,告訴我怎麼回事?」

  「大、大天狗說……說您回到自己的世界了……我們再也見不到您了……」螢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磕磕巴巴的回答了酒吞姬的疑問。

  原來,在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裡,所有人都以為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酒吞姬艱難的說:「……那大天狗他人呢?」為什麼最後關頭還要坑她一把!

  茨木童子這時已經回過了神,他沉聲道:「他離開了。在我們擊敗了他的部下來這邊找您時,他就走了。」

  酒吞姬的擔憂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她就平靜了下來。這爛攤子就留給酒吞童子來解決吧,她壞心眼的想道。

  螢草冷眼朦朧的從酒吞姬的懷中抬起了頭,她抽噎著問道:「那、那酒吞姬大人,您還會離開嗎?」螢草仰著頭充滿了期待的看著她。

  酒吞姬能感受到現場的氣氛凝滯了,所有人似乎都因為螢草的一句話屏住了呼吸,小鹿男看向她的眼神就快要把她的身上灼燒出一個洞來,可酒吞姬卻沒有回答,她只是用自己冰冷的手掌輕輕揉了揉螢草的腦袋,她輕聲道:「走吧,我們回去。」

  螢草懵懂的看著酒吞姬,那酒吞姬大人會留下來嗎?她不知道答案。

  可是酒吞姬的回答,無疑已經透露了她的答案,除了螢草外,其他人幾乎都明白了酒吞姬的意思——她會離開。連被無辜捲入這場戰鬥的殺生丸都感覺到了這群人間不同尋常的氣氛,他和螢草一樣感覺到十分的困惑,因為他並不明白酒吞姬的經歷,他只是單純的感覺到了這群人中彌漫開來的淺淡的悲傷——這是一場道別。他安靜的看著走在最前方的酒吞姬,這個背影曾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陪伴著他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光,而現在,他覺得那道背影越走越遠,就快要消失不見。

  但這次,所有人都異常的平靜,連小鹿男都沒有任何的過激反應,他們一路跟著酒吞姬回到了宮殿,看著她吩咐唐紙傘妖和提燈小童準備晚宴,看著她對著被戰鬥毀的面目全非的宮殿唉聲歎氣,看著她第一時間沖進了自己的庭院,在她發現其中的櫻花樹、藥田和池塘仍舊完好無損後松了一口氣。

  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所有人就像是不知道她會離開一樣,只是單純的為打贏了一場戰役而慶祝著,兩面佛依舊在餐桌旁眉飛色舞的擠兌著茨木童子和荒川之主,鐮鼬三兄弟依舊在為小鹿男爭取接近酒吞姬的機會,妖刀姬還是和以往一樣,總是進行一針見血的總結性發言;荒川之主置身事外,閒適的看著其他人在酒吞姬面前鬥嘴;茨木童子密切的關注著酒吞姬的一切動向,讓酒吞姬一直處於一種飯來張口的狀態中;般若倒是處於一種氣哼哼的狀態中,因為,這次他並沒有搶到酒吞姬身邊的位置,而是被小鹿男的好夥伴鐮鼬三兄弟給搶佔了先機,他們無私的將這個位置送給了小鹿男;而坐在酒吞姬身邊的小鹿男,雖然耳朵全程都是紅通通的,但也會噘著嘴主動給酒吞姬添酒了。

  「……最後,就是我風神將雪女那群傢伙們統統吹走——」

  「然後,由我雷神把他們一個落雷劈暈的!」

  兩面佛開始天花亂墜的講述著今天驚險異常的戰鬥。

  「……雖然我們已經是好基友了。」一太郎沉聲說道。

  「但我們也不能看著你在這裡說瞎話。」二太郎說。

  「明明是小鹿男用鹿角把一群人撞飛了的好嗎。」三太郎面無表情的吐槽道。

  兩面佛安靜了半晌後顫聲說道:「……友情在你們的眼裡還不是比不過小鹿男的一根角。」

  晚宴結束後,酒吞姬抱著酒罈閑閑的往自己的庭院裡走去。這一路上,她先是遇到了殺生丸,這個少年安靜的站立在月色中,在聽到她的腳步聲後,他安靜的看了過來。

  「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西國了,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酒吞姬說道,「你應該很開心吧?終於不用擔心我會把西國一舉拿下了。」酒吞姬開玩笑的說道。

  看著這個沉默的少年,酒吞姬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任何躲閃的動作,任由她揉著自己的腦袋。

  在最後,酒吞姬聽到他用清冷的聲音低聲對自己說:「謝謝你,酒吞姬。」

  酒吞姬聞言忍不住敲了他的腦袋一下,「沒大沒小。」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殺生丸心中模糊的感覺突然清晰了——他想要超越眼前的這個人。

  在酒吞姬路過荒川之主的院子時,她還是折了進去,進去後發現妖刀姬竟然也在,兩人正坐在荒川之主院子的石凳上不知道商量著什麼。

  「在說什麼呢?」酒吞姬笑吟吟的問道。

  荒川之主看了她一眼,平淡的說:「妖刀姬要離開了。」

  酒吞姬愣了愣,妖刀姬露出了一個清淺的微笑,「嗯,我決定去遊歷一番。」

  酒吞姬張了張嘴,卻一時之間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她離開之後,妖刀姬便失去了歸處,她再次變成了一個四處流浪的人。

  「無需擔心,酒吞姬,」她輕聲說道,那雙藍色的眼睛熠熠生輝,「我已經得到了許多。我知道了為守護他人而戰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今後的我,不會再迷失方向。」

  酒吞姬只是輕輕的抱住了她,妖刀姬抓著她和服袖口的手十分的用力,但很快,她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很羡慕很羡慕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但她也會找到一條屬於她自己的路。

  荒川之主淡淡的看著這一切,在酒吞姬看向他時,他只是平和的說道:「珍重。」說完,他思考了片刻補充道:「有關陰氣裂縫的事情無需擔心,晴明已經用式神來聯絡過我了,陰氣裂縫沒有再繼續擴展的趨勢,他只需要將它們封印就好,很快,這一切都會平息下來。」

  「那真是太好了。」

  酒吞姬離開荒川之主的庭院後碰到了等在一邊的小鹿男,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他就像是瞬間成長了,雖然還遺留著之前的青澀,但神情卻已經沉穩了許多。

  他看到酒吞姬後先是不滿的哼了一聲,嘀咕道:「真慢。」

  酒吞姬失笑:「辛苦你等我這麼久。」

  小鹿男沉默著緩步走向了酒吞姬,他在酒吞姬的面前站定,酒吞姬看著眼前精緻的少年輕聲說道:「我以為你今天還會跟我鬧彆扭呢。」

  小鹿男撇了撇嘴,「反正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幼稚。」

  「明明是可愛。」

  小鹿男瞪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反駁,過了一會兒,他的鹿耳也像喪失了活力一般耷拉了下去,他本來不想來見她的,他不想親眼看著她離去,但他同時也清楚的知道,酒吞姬屬於另一個世界,儘管心中的難過與不舍已經快要淹沒了他,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起碼,不能讓她帶著愧疚離開這裡。

  「我以後,可能會和鐮鼬一起去人類的世界,我會在那裡和他們一起研究草藥。」小鹿男說道。

  酒吞姬微笑著稱讚道:「很好的計畫。」

  「……你——」小鹿男說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她會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再也不會出現。本以為經歷了下午她突然的離去自己應該已經有了足夠的準備,但這一刻,他卻感覺自己的喉嚨陣陣發緊,就像是再多說一個字,就會有晶瑩的淚珠從自己的眼眶裡落下。得到了這一認知的小鹿男匆忙的垂下了腦袋,任由長髮遮擋了自己的臉頰。他將鹿角伸到了酒吞姬的眼前。

  很久,酒吞姬都沒有任何動作,就在小鹿男準備抬起頭的時候,冰涼的觸感從鹿角上傳遞了過來。那一刻,小鹿男盈於眼眶的淚水終於低落在地面,但這淡薄的水汽卻沒能在地上留下一點痕跡。他最終還是沒有將自己的心意告訴她,他只希望酒吞姬能安心的離開這個這個世界。這就是小鹿男對她的心意,彆扭卻又十足的溫暖。

  當酒吞姬回到自己的庭院裡後,她在櫻花樹下看到了茨木童子。他看著酒吞姬歉然的一笑:「抱歉,擅自進入您的——」

  「沒有關係。」酒吞姬截斷了他的話,引著他和自己一起坐在了長廊上,「你說,你有一件事情要告訴我,是什麼?」

  茨木童子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低沉,充滿了隨性的感覺,這一刻,他仿佛忘記了酒吞姬的身份,她在他的眼裡,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妖怪。

  「您在這個世界,開心嗎?」

  酒吞姬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很開心,而且找到了一直以來想要的答案,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茨木童子的眼睛平視著遠方,他輕聲道:「那真是太好了。」

  酒吞姬回憶起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經歷的種種,從孤身一人,一直到宮殿裡充滿了聲音。

  「希望您回去以後,能走上自己渴望的路,酒吞姬大人。」茨木童子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當她側過頭看向他時,茨木童子溫熱的吻剛好落在她的額頭上,這是一個充滿了溫情的吻。酒吞姬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她感覺到茨木童子的左臂輕輕的環住了自己。

  他的想要告訴自己的秘密昭然若揭。

  他的吻與擁抱都相當的短暫,他沒有任何唐突酒吞姬的意思,在做完了這一切後,他果斷的放開了手,他的擁抱本身就是克制的。

  酒吞姬看著他平靜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最後,她低聲道:「謝謝你,茨木童子。」

  酒吞姬的身體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她離開的時間到了。

  她看著茨木童子欲言又止,反倒是茨木童子坦然的笑道:「起碼讓我看著您離開。」

  而同一時間,酒吞童子喝完了杯中的最後一口酒,他坐在臨時駐紮的營地中看著眼前東倒西歪一片的人不屑的說道:「真是太弱了。」

  唯有坐在他身邊清醒的茨木童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們在今天終於成功斬殺了差點從預混空間爬出來的八岐大蛇,經此一役,陰氣裂縫終於停止了躁動。一切都結束了。

  雖然嘴上在說著不屑的話語,可只有酒吞童子知道,那條充滿了迷霧的路,正是被這群人給撥開的——他過去只充滿了酒與迷途的生命,終於顯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他會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帶領妖怪們走上一條通往繁盛的道路。

  突然,酒吞童子的身體發出了刺目的光芒,他和茨木童子兩人雙雙皆是一愣,酒吞童子立刻明白了現下的情況,他笑著說道:「看樣子,我就要回去了。」

  茨木童子抿唇不語,通過這麼久以來的相處,酒吞童子早就看穿了他平靜外表下的緊張,他輕嘖了一聲道:「少露出這幅沒出息的樣子,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就算那個女人不願意回來,本大爺也會把她扔回來的!」說完,他突然安靜了下來,直到耀眼的白光完全把他包裹了起來,他最後一句話才傳了過來,「謝了,吾友。」

  酒吞姬再次步入了虛無的空間,而這一次,站在她對面的是一個陌生的妖怪,他和自己一樣有著一頭醒目的紅發,同色的眼眸,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一模一樣。酒吞姬立刻意識到了站在自己對面的人是誰。

  酒吞童子同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酒吞姬,不愧是站在另一個世界頂點的傢伙,簡直是一個怪物。

  兩個酒吞在這種情況下會面了,兩人互相凝視了很久後,才紛紛呼出了一口氣,那其中包含著釋然與其他複雜的情感。

  他們同時邁步向前,沒有一句言語,現在,他們要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直至兩人擦肩而過之際,兩人一齊微微側頭,同時說道:

  「別那麼彆扭,稍微試著坦率一些吧。」

  「不要成天想著喝酒,稍微試著承擔一些屬於自己的責任吧。」

  接著,兩人大幅度的轉過了頭,直至看到對方的臉為止。他們做出了一個相同的動作——齊齊挑眉,然後,異口同聲的說道:

  「還用得著你說?」

  一個人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羈與囂張,一個人的聲音溫柔卻十足強勢。

  兩人輕笑了一聲後,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他們斬斷了身後的連接著的羈絆,堅定的步向了各自的世界——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即使羈絆被斬斷,這仍是會讓他們銘記一生的經歷。

  在這短暫的旅行中,他們都找到了屬於各自的答案。


第66章 身份

  酒吞姬從四魂之玉的空間裡走了出來,和另一個世界一樣,這邊的世界同樣處於黑夜之中。在她的視野裡,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妖怪們,而在他們的中央,篝火還在盡心盡力的燃燒著。

  酒吞姬轉過了頭,因為就在她的身邊,站著場中唯一倖存的勇士——茨木童子正看著她,眼神裡是不加掩飾的驚愕。

  酒吞姬看著他的表情無奈的歎了口氣,她過去對他錯誤的印象究竟是怎麼產生的呢?一定是在雪山上見到他時,他把自己偽裝的太好了。

  「見到我這麼驚訝?」酒吞姬笑著問道。

  茨木童子勉力恢復鎮定,但他略顯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此時的內心。他只是,沒想到酒吞姬會回到這個世界而已。

  酒吞姬在這時突然上前,她抬起右手向茨木童子的額前伸去,茨木童子的身體下意識緊繃了起來,像是看出了他的本能動作,酒吞姬輕聲道:「你不是說過了,不會躲開了嗎?」

  茨木童子狠狠的愣在了原地,任由她用冰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

  雖然時間、地點都不對,但這個動作卻像連通了兩個時空,在這一刻,茨木童子的身影和年幼時的他重合了,這是他無數次在夢境中看到的場景,而現在,他的夢竟然成為了現實。

  就在酒吞姬收回自己的手時,茨木童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直到這一刻,他才有一種真實感,手中冰冷的觸感提醒著他,酒吞姬真的回來了。

  「……你怎麼會知道?」茨木童子聲音乾澀的問道,那雙漆黑的眼睛裡隱隱有光芒在跳動,他有了一種最為合理的猜想,卻又在不安著。

  酒吞姬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是扣住了他的手,「唔,」酒吞姬裝模作樣的沉思著,她惡趣味的說:「不光如此,我還知道其他很多事情的,比方說你這麼多年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後,幫我收集四魂之玉的碎片,還把收集到的碎片用植物送到了我的身邊,這麼說來,我院子裡那顆常年盛開的櫻花樹,也是你——」

  茨木童子微微用力將她往前一扯,接著,他就用左臂緊緊的抱住了她,屬於森林的清新氣息將她籠罩起來,他的力氣很大,酒吞姬被他牢牢的鎖在懷中,酒吞姬能感覺到茨木童子溫熱且顫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

  酒吞姬收起了自己玩笑的口氣,她的手輕輕拽住了茨木童子的袖口,「謝謝你,茨木童子。」說著,她輕聲笑了起來,「我回來了。」

  酒吞姬回來的消息幾乎是片刻之間傳遍了整個妖界,在她的部下歡呼的同時,有人對目前的現狀提出了質疑。

  「酒吞姬大人,為什麼這個傢伙居然留在了這裡!」紅葉這些天已經要為有常住架勢的茨木童子愁白了頭。

  紅葉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彼時的茨木童子就坐在酒吞姬房間門口的長廊上發著呆,在聽到了紅葉的質問後,這個冷漠的大妖怪也只是小幅度的轉動了一下腦袋,連身子都懶得回。

  酒吞姬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她慵懶的托著腮看了一眼茨木童子,她笑吟吟的說:「他算是在這裡暫住吧。」

  紅葉沒有摸清這其中的關係,她愣愣的問:「暫、暫住?難道他沒有成為您的部下為您效忠的意思嗎?」

  「似乎是沒有。」酒吞姬慢吞吞的答道。

  「那他是以什麼身份留在這裡的?」

  酒吞姬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她輕扣了兩下桌面,示意某個人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於是,坐在兩人身後充當門神的茨木童子開口了,他用十分冷淡的口氣回了紅葉幾個字:「追求者。」

  紅葉:「……」等等?!

  最後,紅葉像夢遊一樣離開了酒吞姬的房間,她覺得自己活在夢裡。

  有關於茨木童子在追求酒吞姬的消息便傳開了,而消息之所以擴散的如此之快是因為紅葉在路上碰到了小鹿男,她一五一十的將茨木童子的話重複了一遍,小鹿男當即爆炸,沒有一絲絲猶豫的便向茨木童子約戰了。然後他就輸給了茨木童子。

  酒吞姬對於這件事的進展目瞪口呆,「你就這樣把小鹿男揍去了螢草的醫療室?」

  茨木童子聽了她的話後沒什麼表情,只是安靜的坐在酒吞姬的對面,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仿佛酒吞姬說的人根本不是他——看起來就沒什麼悔過之情,甚至連敷衍都懶得裝。

  酒吞姬:「……」好服氣啊!

  而這個真•冰山卻在酒吞姬抬腳想要去醫療室看望小鹿男的時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酒吞姬挑眉看著他,「怎麼了?」

  「他沒事。」茨木童子言簡意賅的答道,「沒下重手。」

  酒吞姬低歎著坐在了他的身邊。這些天來,她忙著處理手頭上積壓的文書,她隱約覺得茨木童子呆在這裡是不太快活的。

  「等到今天的事情處理好了,跟我出一趟。」酒吞姬說道。

  下午,酒吞姬果然和茨木童子出門了,她帶著他來到了山陰山陽的裂縫。在酒吞童子和其他人打敗了八岐大蛇後,這個世界的禦魂空間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道裂縫。

  酒吞姬從懷中掏出了四魂之玉,這顆完整的魂玉還維持著帶著淺淡暗色的模樣,「這些天一直沒有時間來處理關於它的事情。我想過很多種辦法,究竟該如何處理它,不過現在,我稍微有些清楚了。」說著,她將手中的四魂之玉輕輕的拋了起來,魂玉在飛至半空中時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酒吞姬輕聲說道:「對封印在裡面的靈魂來說,消失才是它們的解脫。所以,就請你消失吧。」

  在那一刻,她仿佛聽見了自己的耳邊傳來了翠子如釋重負的笑聲,四魂之玉的光芒大聲,最終,在酒吞姬和茨木童子閉上眼睛後它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其實我是有很多問題想問你的,」在兩人沉默了片刻後酒吞姬這樣說道,就在茨木童子開始思忖接下來該怎麼回答時酒吞姬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不過算了,以後有那麼多時間,總有一天,你會一件一件告訴我的。」

  茨木童子反應了數秒才察覺到了她話語裡的潛藏意思,果然,在他看向酒吞姬時她已經微微側過了身子,沒有讓自己的正臉暴露在他的視線下。

  「早知道剛才先許個願讓你的右臂長出來了……」酒吞姬在一旁嘀咕道。她這就完全是在胡扯了,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突然,她被身邊的人箍筋了腿彎,茨木童子用自己的左臂直接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酒吞姬穩穩的坐在他的臂彎上。突然騰空令酒吞姬下意識環住了茨木童子的脖子,然後,她就低頭對上了他漆黑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正隱含笑意,酒吞姬聽到他低沉的嗓音響了起來:「就算只有一隻手,也可以抱起你,所以,足夠了。」說著,他自然的接了下去,「以後的時間那麼長,你就是我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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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因與果

  酒吞姬和茨木童子離開了別蔔山的宮殿。這是她回來的第六個月。

  酒吞姬對於陰氣裂縫的事情一直都隱隱有些擔憂,在另一個世界,陰陽師尚存,而在這裡卻是沒有的,那邊能解決的問題到了這邊來就屬於疑難問題了。儘管如此,酒吞姬也很少會將自己完全投身於悔恨中,因為就算給她一百次機會,那個時候的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的。與其想那些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倒不如想想該怎麼應對不知道何時又會爆發的陰氣裂縫來的靠譜一些。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看看。」茨木童子像是發現了她的疑慮,他這樣對酒吞姬說道。

  酒吞姬看著他挑了挑眉,接著爽快的答應了。難得他開了一次口。平時的茨木童子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雖然對她是難得的溫柔,但他的嘴就像蚌殼一樣,想說的話可以說給你聽,但多餘的話卻是一句也不肯說的,酒吞姬至今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抵觸和自己說一些他過去的事情。

  於是酒吞姬就跟著他一路來到了京都,一個人類生活的地方。

  當茨木童子熟門熟路的走進了一戶人家時,酒吞姬驚訝的看著他的背影,她沒有跟上去。

  不一會兒,茨木童子出來了,然後,酒吞姬淡定的表情就有點維持不住了,因為,茨木童子正抱著一個胖乎乎的肉團子——那是一個人類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一歲大。小傢伙不會說話,只是吮著自己的手咿咿呀呀的叫,看上去一點也不害怕茨木童子。而茨木童子十分縱容的任由這孩子把濕漉漉的手往自己的臉上蹭,他平時漠然的臉上掛著細微的笑容。

  酒吞姬的腦內像是經歷了海嘯,明明茨木童子沒有說一句話,她卻已經把所有的情節都腦補完全了——這估計,是茨木童子的親兒子!

  當酒吞姬回過神來時,就看到茨木童子正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他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卻抿唇沒有解釋,但酒吞姬還是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酒吞姬當即就覺得肯定是自己誤會了,不過她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她很快就填平了自己的腦洞,一臉自然的回望著茨木童子,除了打架,酒吞姬這強悍的心理素質也是極棒的。

  酒吞姬甚至還伸出了手指戳了戳這個小胖團子肉嘟嘟的臉頰,小傢伙一點也不怕生,看著她咯咯地笑,伸手還想抓她的手指。酒吞姬看著他也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茨木童子剛成妖時的模樣,她下意識的就抬起手指想戳戳他的額頭,誰知手指剛要碰到小傢伙的腦門,茨木童子突然帶著他轉了一個方向,讓酒吞姬的手指戳到了茨木童子的胳膊上。

  酒吞姬一臉莫名的抬起頭,就看茨木童子掃了她一眼,神情冷冷淡淡的,就是讓酒吞姬感受到了他的不爽。

  結合了一下剛才的情景,酒吞姬大致明白了——這傢伙吃醋了。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茨木童子神奇的醋點,由於她身份的原因,每天是經常要和下屬獨處聽他們彙報任務的,這種時候茨木童子是不會管的,看上去也不太在意,酒吞姬一度以為他是個心大的能裝下天的人,直到有一天,小鹿男聽說她要和茨木童子一起出門,紅著眼睛攔在了她的跟前,當時酒吞姬看他的模樣實在可憐,就忍不住想要戳戳他的腦袋,這個動作在她心裡一直是安慰小孩子才用的。可就在她剛有意向伸出了手指,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乾脆的擋在了她和小鹿男之間,其中一根還不忘卷起小鹿男把他給扔了出去。

  自那以後,酒吞姬就知道了,戳額頭這個動作,是屬於茨木童子專屬的,其他人要是享有了這個待遇,他當即就能爆炸。作為一個每天神龍不見蛇尾、對於她部下的挑釁從來視而不見的真•高冷冰山,第一次出手就是因為這件事。

  於是酒吞姬遺憾的收回了手,順便還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戳了,讓我摸摸他的臉總行了吧?」

  茨木童子微微蹙了一下眉,看上去還是不太情願,就在酒吞姬準備繼續退讓的時候,茨木童子卻低聲說道:「來了。」

  酒吞姬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然後她就愣在了原地,一個穿著和服的男人正從遠處走來,來人有著一頭銀色的長髮,藍色的眼睛清澈明亮,當他遠遠的看到了茨木童子的時候那張清雋的臉先是微微一愣接著露出了笑意,他加快了腳步向他們走來——這是一個長得和安倍晴明一模一樣的人類。

  「茨木童子大人,您來了?」他走到了茨木童子身前後極為收禮的對他行禮道,接著,他的視線轉到了酒吞姬的身上,他露出了一個了然的表情,對著酒吞姬也行了一個禮,「初次見面,我是安倍晴明。」這時,茨木童子將懷裡的小傢伙遞給了他,晴明極為熟稔的把他抱在了自己的懷裡,男人看著小傢伙時露出了一個十分溫暖的笑容,他笑著對酒吞姬說道:「這是我的兒子,安倍吉平。」

  酒吞姬的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她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她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有些茫然的說道:「我是……酒吞姬。」

  然後,她聽到安倍晴明輕笑出聲,「我當然知道您,」他笑吟吟的說道,說著,他看了一眼茨木童子,在發現他並沒有任何表示後,他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您是茨木童子大人喜歡的人。」

  直到被茨木童子拉著走進安倍晴明的家中,酒吞姬還處於一種思緒漂浮的狀態。

  「還記得秋城的事嗎?」茨木童子輕聲問道。

  酒吞姬下意識的點頭,那是她毀滅的一個人類城鎮,那是陰陽師的據點。

  茨木童子平靜的說道:「那一次,你下令屠城,在發現某一戶人家裡只剩下一個嬰兒時,你停手了。」他感覺到酒吞姬抓著他的手瞬間加大了力道,但很快,她又放鬆了下來,「那是晴明的曾祖父。」

  「……是你把那個孩子帶走撫養的?」酒吞姬低聲問道。

  茨木童子淡淡的應了一聲,他用力握住了酒吞姬冰冷的手,「有關於陰陽師的書籍沒有完全損毀,晴明再次成為了一名陰陽師,而在他的影響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陰陽師出現了。」所以,一切都沒有像你想的那般,往最壞的方向發展——這個世界仍舊充滿了生機和希望。

  酒吞姬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愧疚、慶倖、釋然這些情緒一同向她洶湧的襲來,當年,她被沖很蒙蔽了雙眼做出了屠盡陰陽師的事,卻又在一念之間留下了一個人類的嬰兒,這其中的因與果,在今後的數百年慢慢展現。

  「……茨木童子。」酒吞姬低低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這只是她的本能反應。或許就像她在最疲憊的時候本能的想要找到當時只與她有著一面之緣的茨木童子,莫名的安心。

  茨木童子按住了酒吞姬的腦袋把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酒吞姬便沉默的靠在他的胸膛。溫熱的觸感不斷的落在她的額角,茨木童子低沉的嗓音在最後響了起來,「我在。」


第68章 重疊

  酒吞姬的凶名隨著時間一同被緩緩抹去,新生的妖怪們只知道他們擁有一位強悍的王,她很少現身,但只要妖界陷入動亂,她永遠會第一時間出現,妖界進入了難得平和的時期。

  酒吞姬和茨木童子在近百年中四處遊歷,茨木童子早已學會了收斂氣息,如果不是他頭上長著樹杈,早就可以和酒吞姬一樣混入人類世界也不被發現了。

  這天,他們碰到了一群想要從北海道前往四國參加妖怪祭典的妖怪們,出於某種惡趣味,酒吞姬偽裝成了人類,而茨木童子的身份自然是和她相戀的妖怪,這少見的人妖戀自然令一眾妖怪都充滿了好奇。由於這群妖怪們都是新生妖怪,所以沒有人認識酒吞姬,更不用說一直以低調著稱的茨木童子。

  「一定很辛苦吧。」花妖看著茨木童子感歎的說道,畢竟戀人先自己一步離去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難過了,想著,她先把自己給想難過了,以至於她看向茨木童子的眼神裡充滿了迷之敬佩與同情。

  茨木童子面不改色的將采到的野果遞給了酒吞姬,酒吞姬忍笑咬了一口果子。於是,茨木童子就在這種背景設定下以他面癱本色收攬了所有妖怪的心——癡情的妖怪最帥了。

  晚上的時候,這群年輕的妖怪們鬧騰著在森林裡組織了一個簡單的篝火晚會,正好其中有一位妖怪的特技就是釀酒,所以當營地裡擺了一圈的酒罈時,所有妖怪們都激動了起來。

  當大家圍著篝火跳夠了舞後紛紛圍坐在了篝火邊,講起了各自的故事。

  其中,大家的重點關注對象自然是茨木童子和酒吞姬,然而,儘管酒吞姬平時一貫溫婉做派,但眾人卻詭異的很少敢在她面前大聲說話,更不用提詢問她和茨木童子的經歷了,其餘人也曾私下討論過,最後一致認為她是人類世界的大小姐,所以自帶氣場,自然而然的,他們的逼供對象就成了茨木童子。雖然這人面冷,但他對酒吞姬無微不至的關照其餘人都看在了眼裡,所以大家默認他是個面冷心熱的妖怪。於是,一個晚上,茨木童子被進行了慘無人道的灌酒。慶倖的是,酒吞姬並沒有攔住他們的動作,其實她自己也對某些事情有些好奇。

  在茨木童子一個人喝下了一壇酒後,這只平時清冷的大妖怪終於繃不住了,他的眼神都木了。

  花妖激動了起來,她直接湊到了茨木童子的身邊,低聲問道:「樹妖,你和沙耶小姐是怎麼認識的?」樹妖自然是茨木童子的化名,而沙耶則是酒吞姬的名字,名字源自晴明的小女兒。

  茨木童子完全沒有意識到樹妖這個名字是在叫他,哪怕喝醉了,他也是安靜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垂眸看著地面,整個人和清醒的時候別無二致,除了那雙迷茫的眼睛。

  花妖問了他三遍,他仍舊默不作聲,最後,連其他人都急了,有一隻妖怪乾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看向了坐在不遠處的酒吞姬,然後問道:「你和沙耶小姐是怎麼認識的?」

  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這個清冷的大妖怪在看到酒吞姬的那一刹,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那雙金色的眼睛裡像是淬滿了星光,迷茫一掃而空。

  「……居然笑了?」一個妖怪下意識的說道。

  花妖瞅了瞅茨木童子,她小聲問道:「她是誰呀?」

  茨木童子一陣沉默,就在花妖挫敗的想要坐回自己的原位時,就聽到茨木童子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晚上,茨木童子躺在了樹床上,酒吞姬則坐在他的身邊,其他人還在一邊玩鬧,而這邊的兩個人卻十分的安靜,因為茨木童子已經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他的手緊緊攥著酒吞姬的袖口,不肯鬆開。他偶爾會掙扎著睜開眼睛,看到酒吞姬就對著她笑,仿佛把平時消失的笑容在這種時候一口氣都補了回來。

  又一次,他睜開了眼睛,在看到酒吞姬後抬起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接著,他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酒吞姬:「……」

  她無奈的想,這傢伙對這個動作究竟有多執著?

  「為什麼到現在還老是讓我戳你的額頭?」酒吞姬彎下腰湊到他臉前小聲嘀咕道。

  她是沒指望這個人能聽到的,誰知道茨木童子閉著眼睛緩緩答道:「這會讓我有一種美夢成真的感覺。」

  酒吞姬愣了愣,半晌,她才輕聲道:「這是現實,不是美夢。」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躺在了他的身邊,她側著身看著他的睡顏繼續說道:「如果你硬要把它當成美夢的話也可以,我會讓它持續一百年,一千年,直到永遠。」

  很久,茨木童子都沒有出聲,就在酒吞姬以為這傢伙睡著了之後,他突然閉著眼睛抬起了她的手輕輕的吻了上去,「等我清醒之後,再對我說一遍。」他的睫毛輕顫,嘴角卻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他笑著進入了夢鄉。夢裡,再也沒有噩夢般的景象,有的只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酒吞姬,她陪著自己走過無數山川,經歷了無數迴圈的季節,在夢的盡頭,他看到酒吞姬走到了自己的前方,他並沒有急著想要去抓住她,果然,下一刻她已經笑著轉過了頭。她對著自己伸出了手,茨木童子笑著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沒有悔恨,沒有急躁,因為他的夢境已經與現實完全交疊了。


第69章 各自的結局

  酒吞姬遇到了一位數百年未見的故人。當她看到站在自己宮殿前清雋的大妖怪時,一時之間有些出神。直到那人轉過頭來用清冷的眼神看著她,她這才回過神來。

  她幾步走到大妖怪的面前,仔細打量了他片刻才輕聲道:「好久沒見了,殺生丸。」

  這只大妖怪正是西國犬大將的兒子,殺生丸,只不過此時的他已經要比酒吞姬高上許多了,昔日那個清冷的少年,早就成為了一個強大的成年大妖怪。

  殺生丸金色的眼睛先是掃了她一眼,接著才平靜的開口道:「只是順著兩個世界的裂縫來這邊遊歷而已。」

  在某一天,山陰山陽上出現了一道奇異的裂縫,後經過調查,眾人發現這道裂縫竟然連接著另一個世界,為了防止兩個世界的平和被破壞,酒吞姬一早便下令讓人守著那邊的裂縫,防止有人隨意出入,並且一旦有人從那邊過來要立刻彙報給她。

  酒吞姬笑著沒有答話,她領著殺生丸走進了宮殿,一路上,兩人碰到了許多人,有紅葉,小鹿男,荒川之主,恰好連茨木童子都坐在她的院子裡乘涼。只不過,這些擁有著和另一個世界的他們相同樣貌的人卻不曾擁有那裡的記憶,他們於殺生丸來說,也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陌生人。

  酒吞姬簡短的為他介紹著眾人,她沒問為什麼殺生丸回來到這個世界,殺生丸也沒有對她說明自己的來意,兩人就像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樣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當然,應該說是酒吞姬一個人的自說自話,殺生丸只是偶爾性的應上兩聲,來表明自己有在認真的聽。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陰氣裂縫已經被晴明給封印了起來,四魂之玉也已經消失了,這裡再也不會受到陰氣所苦。」酒吞姬這樣說道。

  談到這個話題,殺生丸意外的多說了一句:「和另一個世界的情況一樣。」

  酒吞姬聽到這裡來了點興趣,她問道:「另一個世界的大家還好嗎?」

  殺生丸冷淡的點了點頭,「酒吞童子坐實了萬妖之王的位置,有安倍晴明在,妖怪與人類相對和平。他死後,陰陽師勢力也沒有垮掉,和他在世時一樣。其他人也都尚在。」

  酒吞姬輕輕點了點頭,她有些出神,自從通道打開後,她不曾回去過一次,因為那並不是屬於她的世界,就算那裡有她短暫存在過的痕跡,但仍舊不是她紮根的地方,貿然前往,一定會驚擾到另一個世界的人,更何況,一山不容二虎,更不用說讓兩個酒吞同時出現在一個世界,只有互不打擾,才是最好的選擇,也是他們對各自的尊重。

  「你的信,」殺生丸突然出聲,「都被安倍晴明接收到了,他死後,這個任務便由他的後代接管。」

  酒吞姬抿了抿唇,她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的坐直了身子,她有每隔一段時間往兩界通道扔信的習慣,在確認了接信人是安倍晴明後,她便更加放心的定期投信了。她的信往往都十分簡短,只會簡單的說幾句她這邊的境況,並且是真正的報喜不報憂,說話的語氣讀起來也總是冷冰冰的,看上去沒什麼情感,但她總會不厭其煩的在信的末尾將所有人都問候一遍。這些年,她也陸陸續續的收到過許多回信,有來自小鹿男的,有來自妖刀姬的,有來自紅葉的,有般若的,有荒川之主的,有安倍晴明的,甚至連酒吞童子的信,她都收到過,但唯獨沒有來自于茨木童子的。

  「茨木童子他……」終究,酒吞姬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殺生丸平和的說:「他很好。妖界有動亂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平時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連酒吞童子也掌握不了他的行蹤。」

  這個癡漢自酒吞姬離開後便突然畢業了,儘管他看向酒吞童子的眼神還是十分的炙熱,但他已經和過去的那個誓死都要黏在酒吞童子身邊的癡漢有了本質性的區別——他已經能平靜的接受摯友和紅葉在一起的這件事了。

  這些年來,殺生丸因著年少時曾與這群人有過一個月的交集,儘管他性子冷淡,但也從來沒有斷過與這群人的聯繫,也因此,西國與酒吞童子這邊的關係還算不錯,也沒出現過領土之爭。所以,他也十分清楚那邊的大妖怪們的動向。

  晴明還在世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和他說過關于茨木童子的事情。

  「他似乎摸清了酒吞姬大人扔信回來的時間,每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準時出現在我的院子裡,他通常都是第一個看完大人來信的人,」晴明說起茨木童子時的神情總是充滿了無奈,他像是不能理解茨木童子的行為,明明那樣渴望著她的音訊,卻一直都偽造出一副自己不在的假像,「然後他就離開了。所有人都說茨木童子行蹤不定,其實,如果他們肯一直在我這裡呆著,想要見到他其實很容易。」

  晴明問過他無數次為什麼不給酒吞姬寫信,可惜這個答案直至他逝去都不曾知曉。

  倒是殺生丸,心中一直隱隱有著一個不太清晰的答案。

  殺生丸還記得在晴明去世的那天發生的事情。或許是因為晴明是與茨木童子在這世界上接觸最多的人類,茨木童子在那天竟然趕了回來,他沒有進去打擾晴明最後與家人相處的時光,他只是安靜的站在晴明的院子裡看著一顆櫻花樹出神。

  茨木童子在見到殺生丸時也沒有驚訝的神色,反而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作為妖怪,這幾十年的時間其實眨眼即逝,而對於人類來說,卻已是一輩子,兩人似乎都沒怎麼經歷過這樣訣別的時刻,所以只是一同站在院子裡,以沉默的方式送晴明最後一程。

  直到晴明的氣息徹底消失後,茨木童子才動了起來,他頭也不回的向大門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晴明的院子裡開滿了與季節不符的植物。

  「就此別過了,殺生丸。」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的身影和往常一樣高大,卻給了殺生丸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一瞬間,他似乎徹底放下了許多東西,殺生丸隱約察覺到,或許他們真的不會再見了。以晴明的逝去為分界線,這只大妖怪,也許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就像他們都不願去打擾晴明最後的時光一樣,他一定也是不想去打攪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酒吞姬的,他們之間,儘管沒有生與死的界限,卻隔著一個時空。

  就像殺生丸所想的那樣,茨木童子再也沒有出現在安倍家的祖宅過,就算酒吞姬的信像往常一樣及時,但那只始終等待著它的大妖怪已經消失不見了。

  是因為已經忘記她了嗎?不是。只是因為他是一隻立於這世間頂端的大妖怪,他用一個人類一生的時間將自己錮於原地,而在那之後,他又成了恣意且瀟灑的大妖怪。沒人會去想在這一過程中茨木童子經歷了什麼。

  殺生丸告辭的時候,天已經黑下去了,他站在裂縫的邊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我會成為超越你的存在。」

  酒吞姬微微一笑,輕聲道:「我期待著。」

  這位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旅客離開了。

  又過了近三百年,連通兩個世界的裂縫徹底消失了,酒吞姬在最後的時刻向裡面扔進了最後一封信。

  當酒吞童子再次見到茨木童子的時候,這只大妖怪已經從北海道遊歷到了西國。

  「你不去看看那傢伙寫的最後一封信嗎?」酒吞童子問道,說完,他似乎自己都挺瞧不上自己這種行為的,緊接著便吐槽了一句:「嘖,為什麼本大爺要來管這種閒事?」

  倒是茨木童子聞言笑了起來,「謝了,吾友。」

  沒等酒吞童子反駁,茨木童子便說道:「她過的好嗎?」

  酒吞童子愣了愣,下意識的答道:「那傢伙怎麼會不好?」

  「所以,我只需要知道她過的很好就夠了。」

  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

  「走吧,吾友,我帶你去嘗嘗我新釀的酒。」

  「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還學會釀酒了?」嘴上這樣說著,酒吞童子還是跟在茨木童子的身後一同向他暫時的住處走去。

  「就在這些年。」因為,有個人和你一樣,同樣酷愛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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