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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我在高專通關副本》作者:Iphigenie【完結】

第96章

  「緒方梨枝。你有麻煩了。再這樣子下去,你很快又會走向悲劇的結局。(bad end)」

  夏油傑在想這個話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太宰治平常的語氣會冰冷精准到嚇死人,但是現在這個怎麼看都是抄來的台詞啊。他該不會也為了和梨枝交流而看了一大堆電視劇吧?

  不。這種都不是悟那個偶像劇了,怎麼看都是超級英雄特攝片啊。

  而緒方梨枝好像知道他在說什麼。她的手握住平板,眼神放空。這女孩今天崩潰的次數會不會有點太多了?但這次跟之前的都不一樣,夏油傑發現她在害怕什麼: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從緒方梨枝獲得力量開始,她就再也沒有害怕到顫抖了。

  她的眼球慢慢的轉動,一開始看向夏油傑的方向,後來轉到旁邊的平板那裡,從他的角度只能夠看到她的眼白。

  她的手合攏想握住平板,看上去沒有施加力道,但是夏油傑很清楚她指尖碰到平板的那一個瞬間,它就會變成破

  爛鐵。

  他出聲喝止了她,梨枝停了下來。

  「......」好像剛剛睡醒一樣,她把臉朝著前方。等到她的表情稍微正常一點(差不多兩三秒鐘之後),她就轉過頭去對著夏油傑微笑,又是那種嬰兒一樣的笑容。

  她問他「怎麼了嗎?」好像忘記了所有的前置條件,只記得夏油傑叫她的那一聲。

  「...沒什麼。」

  梨枝估計是又更新記憶了。夏油傑覺得這種時候不要拆穿她,他不想看到梨枝再露出剛剛那個表情。

  梨枝沒有多做糾纏。她把原本放在耳朵一邊的平板放到了面前,然後像是突然發現一樣「啊」了一聲。

  屏幕上顯示著通話對像:太宰治。

  「不認識的人打過來了。」她說。「騷擾電話?」一邊把指尖往屏幕按下去想要掛掉。夏油傑想不行...不行吧?她腦子今天會不會壞的有點過頭了?

  比起一整天的超展開:伏黑甚爾捅他的那一下、太宰治莫名其妙的出現和平行世界,現在的梨枝更加讓他害怕。

  夏油傑束手無策。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一直在旁邊沉默的五條悟上前一步,直接從梨枝手中搶過平板。

  其實也不算是搶。兩個人如果要角力,那東西還是會壞掉。他只是速度很快的從梨枝手上拿了過來,而梨枝的手指也很軟弱的打開,任由悟拿了過去...不對吧?她以前不是這種性格的。

  「唔。這就是你新娘修行的成果嗎?不錯啊,已經變成一個溫順的妻子了。」太宰治說。五條悟把平板接過去了之後,面色依舊很陰沉。他皺著眉盯著屏幕,平常的他可能會因為別人的打趣然後莫名其妙臉紅之類的,但是在這裡夏油傑覺得他所有情感都抽離出來了,太宰治剛剛好像是說給悟聽的,他預料到悟能拿到平板了?而悟在剛剛的沉默中肯定也思考了什麼。

  「呀。六眼君。」太宰治打招呼。這人嘴這麼賤走在路上肯定要被打。五條悟卻不在意被當成自己眼睛的附屬物。他現在在意的是其他事情。「剛剛說了那麼多,其實有沒法解釋的地方。比如為什麼要策劃這一次攻擊。」

  「你知道緒方梨枝無論如何都會殺掉你的。現在也是灰溜溜的逃到了世界外面。從同位體上面得到的那麼多科技也沒用。穿刺樂園的確是你和她孕育的小孩,但是在梨枝的命令下它根本不會聽你的。本來就是殺死敵人才能孕育的,再殺死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召喚就可以了。」

  「對哦,尤其我還在梨枝妹妹的好友列表上,哎呀,這真的是好友嗎?總覺得有點像獵殺名單。」太宰治閑閑的說。「不過你還是這麼做了。」五條悟說。

  「因為不這樣沒法和你們交流啊,我如果不表現出自己的能力——你根本不認識我吧。或者說是不記得。同位體和咒術界有很多接觸,我也跟五條家展開了合作。長輩應該會告訴你我的名字才對。」

  但一開始伏黑甚爾說名字的時候五條悟卻一副「那是誰」的樣子?

  「我不記得弱者的名字啊。」五條悟說。

  「嗯,那麼想來你現在已經把甚爾的名字銘刻在心了。你可是差點被殺了呢。」太宰治半點不生氣,他說出來的話讓夏油傑覺得這裡很快就會爆炸了。但五條悟只是面色更沉郁。其他什麼都沒說——輸了就是輸了,尤其太宰治是甚爾幕後的操控者。比他更加高級。自己輸給了這個人手下的小啰啰。

  「這樣你應該就會記得我的名字,也可以展開交涉了,不這麼做的話你們根本不會把我放在眼裡,梨枝妹妹對不感興趣的對像也是根本不看一眼的,她能夠聽我說這麼多話,也是多虧了你們兩個的死...但這麼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實驗。」

  「實驗。」夏油傑說。

  扯到自己,他覺得不能夠再保持沉默。

  「對。實驗。我的同位體畢竟是個科學家嘛,這也是他遺留下來的計劃。大概是看看「在你們死的時候緒方梨枝會怎麼做」結果不出所料。」太宰治說。「梨枝妹妹想重新孕育世界。你們之前都知道關於墨的噩夢。就是那樣咯。」

  「你要回避的就是這個bad end?」夏油傑說。他很無語。太宰治不這麼搞就什麼事都不會有,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多少人有膽子直接對緒方梨枝下手。

  而太宰治說「不是啊。雖然她的系統最後應該會說是bad end。不過這也是梨枝經過思考後發現的唯一一條通往幸福的路了。墨和紅不一樣,它並不是殺死所有人,它是和所有人融合在一起。」

  「那個時候梨枝的孩子們都死掉了,它們有點接近於咒靈,就算當時壞掉了,但只要這個概念存在,在情感的累積下又會重生出來,不過重生的個體跟之前那個不算是同一個。只能算【同一種】。抽卡游戲裡面抽出了兩張一樣的人物卡。但卡片本身不一樣。就這樣吧。」

  「梨枝也可以重新抽卡,只要滿足同樣的條件,又有之前的模板,系統當然會讓她重新孕育,但是新的小孩跟之前的不是同一個,而且兩張卡沒法一起存在——游戲裡面一次也只能上陣一個角色吧?那就相當於自己把小孩殺掉了,再制造出了一個克隆人替代。這是背叛啊。她也很苦惱的。」

  不知道為什麼,在太宰治說的時候,夏油傑真的可以想像到梨枝痛苦的樣子,但最後他說「她也很苦惱」的時候,那些畫面就全部被抹掉了。太宰治雖然說的是事實,但他好像很輕描淡寫的就總結了梨枝的痛苦。

  「但這裡還存在一線曙光:物質守恆定律。」

  「那種...」夏油傑說,根本無法想像現實生活中會有人提到這個詞,總覺得它只會跟永動機扯在一起。「很像騙人。」

  「梨枝相信啊。」太宰治說。「考慮到穿過黑洞就可以抵達平行世界。那個我還把東西送過來了。那裡的物質到底守不守恆不太清楚。但至少在地表上梨枝的孩子們逸散在空中的碎片是一直存在的。不多也不少,只是碎成了很多個。」

  「有的被吞噬他們的咒靈帶走、有的散落在地上、有的落在行人的肩頭......要怎麼辦呢?那麼多的數量。到最終日為止她已經送別了七十多個孩子了。它們的碎片就更是數不勝數。一個一個去找也不現實啊。尤其梨枝又根本不信任上級,沒辦法利用它們的衛星監控系統,不過監控最多一個月就會更新一次,要找也找不到吧,她就只能自己去做了。」

  「自己去做。」夏油傑重復。

  太宰治微笑了。「假設我現在弄碎了一個玻璃杯。碎片掉得哪裡都是,太危險了。萬一不小心踩到怎麼辦?得一個一個撿起來才行。但是有的碎片太細小,我找不到,那就只能夠整塊地毯一塊更換了吧——反正怎麼樣都在地毯(地球)上。」

  「梨枝的想法就是這個。」

  「......」

  「雖然說最終結果有點嚇人,但其實想法很樸素呢。」太宰治說。「也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她才會殺掉五條悟。既然系統會告訴她重新孕育穿刺樂園就能夠恢復hp的話,再多給點指引也不奇怪。或者不知道五條悟最後是不是理解了她的想法,才真的給了梨枝她需求的怪物...反正墨沒有攻擊性,它只是不分敵我的全部同化(把地毯整個抬起來)。」

  「最後在一整個黑色的地球上面,梨枝能夠感覺到她的孩子的確存在...那可不是「屍體碎片」哦。理論上墨是一個整體。人類a的意識可以跟抽油煙機的結合在一起,再結合一只貓。大家都活著呢。只是以那種方式活著而已——身體變成了碎片,但每一塊碎片都有自己的意識,它們互相溝通著活下去。哈哈,這下是真的變成了它們。從個體變成集合體了。」

  夏油傑明白平行世界太宰治為什麼在那之前就要梨枝殺掉自己了。甚至明白了這個太宰治干嘛什麼都還沒發生就逃往外太空,根本不是為了躲避梨枝的殺意,而是這次事件一個不好梨枝真的會重新孕育(聽說剛剛是悟炸屍她被嚇到才停的,他如果炸屍的再晚一點紅就直接覆蓋地球了!)他只是想逃避這個結局而已,這混蛋!

  「哈哈,你好像想到了呢。」太宰治又在那邊笑了幾聲。他不用看著別人的臉也可以洞察人心的嗎?(就算條件是看著別人的臉也離譜啊)「沒錯,我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擔心你們的。有保險:反正怎麼樣都會活著嘛。」

  夏油傑比起之前差點被殺的時候,現在反而100倍的討厭起太宰治了。竟然說「因為這個才不擔心你們」。騙人。其實他不管做下什麼惡行都不會有愧疚的吧??

  而且誰想以那種方式活著啊。但在梨枝面前他根本沒法說這句話,所以最後只是吞咽了一下口水。

  太宰治又聽見了這個聲音,這人雖然不是咒術師,異能也沒法強化身體,但五感很敏銳。之前還說他聽得見梨枝的心跳和呼吸聲,跟個變態一樣。

  「你好像又想到了。嗯。對。不過就算對我們來說根本不想那麼「復活」,但對梨枝來說這已經是happy end。父母就算這樣子也想讓小孩活下去。」

  「......」夏油傑安靜了。

  「你去問一下那些孩子早逝的父母,如果說孩子可以健康的長大,只不過一輩子都要待在國外,沒有辦法和他們見面,他們願不願意呢?所有人都會點頭的。」太宰治說。「梨枝當時沒有任何不滿。她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地球上,覺得非常幸福。」

  「那個我向她借用物質去堵黑洞的時候,她也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不過她就是會答應的吧?梨枝很女神的哦。虔誠的信徒向她祈求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拒絕。」

  「虔誠的信徒...」夏油傑一陣惡寒,這個人這麼說?

  別說信神了,他根本連普世的道德觀都不屑一顧吧。

  「是信徒啦。」完全不像個黑/手/黨首領,太宰治的聲音非常輕浮。「我喜歡緒方梨枝嘛。」

  「......」平板被搶過去之後就一副完蛋了的樣子在發呆的梨枝臉紅了。

  她明明感覺還是沒有回到現實,但是卻臉紅了,旁邊依舊保持沉默的悟不滿的看著她,兩只手一起拍了拍她的臉頰,希望她「恢復正常。」「呃悟你就算說出來也沒用的,你又沒有言靈。」夏油傑說。

  「這個是魔咒。」悟說著超級讓人聽不懂的話。不過梨枝恢復正常之後很不滿地把他的爪子給打了下去,之後又對他施以制裁,夏油傑就放著他們不管了。

  太宰治又在那邊笑。「梨枝妹妹很活潑啊。其實這裡的她也差不多吧,只要別人對她抱有好意就會很興奮,然後就會什麼都想給他...哎呀,是很適合被騙的性格。」

  「這人渣...」

  「夏油傑同學你說出來了哦。」太宰治說。「不過那個我這麼做是覺得還有更好的選擇。其實也是嘛。梨枝一開始獲得了穿刺樂園,這可是上個世界她沒有的力量,但也沒有用來統治世界。」

  夏油傑安靜了。的確,如果只是東京大火災,和上一個bad end相比,已經很溫和了。

  「最後的墨也是。它被設定為梨枝再次失去重要東西之後就會孕育出來,是在硝子同學的死那裡出生的吧?」他怎麼也跟著叫硝子...「但梨枝那一次也沒有直接把地球覆蓋啊,之後雖然把墨特化成了紅,但是有攻擊性就代表還是對別人有希望,覺得只要攻擊他們讓他們受傷了,他們就會害怕我而不會再輕舉妄動了,大家就又可以和平——而不是不管好壞全部同化。」

  「剛剛你可能沒有聽到,但是梨枝自己說了理由:全部被同化的世界太無聊了。其實我也這麼想,十幾歲就當女孩子好了,干嘛要當女神呢?太寂寞了吧。」太宰治說。

  「所以要盡量避免讓她【失去太多重要的東西】。梨枝的母性很恐怖的。當她覺得「媽媽為了你們什麼都可以犧牲,你們無論變成什麼樣子媽媽都能接受」的時候就完蛋了。媽媽一旦沉浸在自己的自我犧牲中就根本不考慮小孩想法了。你也不想『無論變成什麼樣子』吧?」

  「唔...」夏油傑說。的確啊,所以剛剛跟甚爾戰鬥的時候,他都沒有讓咒靈血(墨)漏出來。死掉都比那個好。

  他回復。而太宰治在那邊安靜三秒。

  這三秒裡面完全沒有人說話,夏油傑等著那邊的聲音,但是沒有等到。

  最後太宰治嘆了一口氣。他說「夏油同學,你有想到什麼嗎?」

  「呃?」

  夏油傑莫名其妙。更加讓他感到不安的是旁邊的悟也嘆了一口氣。他嘆什麼氣啊!顯得他很聰明一樣。

  緒方梨枝的臉色變得好蒼白。

  她之前一直站在原地,好像放棄掙扎在等死刑宣判,但是宣判遲遲不來的犯人。但現在也忍不住伸手去搶平板,悟在中途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臂重新放回她身側,讓她站好。

  夏油傑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太宰治繼續說「剛剛就是這種情況啊!在硝子同學死的時候,她還沒有想覆蓋世界。你們做了相關的夢,但那也只代表她的潛意識裡閃過了這種想法。之後又因為跟硝子的對話而打消了這種念頭。雖然之後很別扭的孕育出了紅,但也算是准備面對世界(解決問題)了。」

  「但你們一死她連復活都不做直接就要同化地球——你們就是她失去的【重要東西】啊!」

  這可以表示為他們兩個人在梨枝的心目中比硝子更重要嗎?但是夏油傑覺得怪怪的。重要東西。他想起來太宰治之前說的。【一瞬間就可以舍棄。一瞬間就可以決定『再買一個。』這個不叫朋友而叫玩具哦】

  「不。准確來說不是『你們』。」

  「主要是因為五條悟的死。」太宰治說。「她把六眼當成【丈夫】了呢。」


第97章

  太宰治說。「她把六眼當成【丈夫】了呢。」

  他這麼說而五條悟根本沒有開心。恰恰相反,他的臉色好復雜。他剛剛制止完梨枝的動作之後就把手放開了,現在他轉頭去看梨枝,臉上沒有生氣。只是有點悲傷——對梨枝目前處境和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的悲傷。夏油傑此前知道了悟也會換位思考(雖然到此為止只替梨枝一個人著想過)但沒想到他真的會露出這種表情。而梨枝只是盯著五條悟剛才放開她的手。感覺她好像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這也是我為什麼打電話過來的原因。其實時間掐得正好對不對?你差點就要幫梨枝戴上飾品了,那可了不得啊。」太宰治說。夏油傑知道戴上飾品就意味著梨枝的HP會回復,她能夠從戰損狀態中脫離。但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

  而太宰治又嘆氣。【這裡全是笨蛋】意味的嘆氣。「你之前也做過夢的吧,黑色梨枝在副本裡面的戰鬥。記得裡面看見過她的傷嗎?」

  「啊...」

  「外貌衣著頭發的顏色都換掉了。甚至能力都換成了近戰系,她從那之後就莫名其妙的有了【戰士的榮耀】吧?也是在那裡養成的,夢境裡的梨枝是她覺得『這樣活著也不錯』的樣子。」

  「但是為什麼傷口依然保留著呢?」太宰治問

  「這些都能換的話,那個也不是不能改啊。」太宰治說。梨枝也的確是這一次要換泳裝的時候才莫名其妙在意起傷口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對夏油傑提起那個根本就沒有羞恥,她只是討厭夏油傑盯著它看而已,這讓她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了。

  「只有在遇到喜歡的人的時候才會在意外表的殘缺...?」夏油傑遲疑的說。太宰治真的笑了。「你好純情啊。」

  「或者說就是蠢。你真覺得女生會這麼想?去問問硝子同學啊。還『殘缺』呢...」夏油傑說出剛剛那句話,自己感覺也是在哪裡聽到的台詞,但是說出來之後就覺得不太對,而且悟那邊也在瞪他了。

  「不過也對一半。准確來說是在面對「要交往的對像」的時候會在意。甚爾也好之前五條家的僕人也好都給梨枝加了一大堆的印像吧?她知道【要和五條同學結婚】這件事。平行世界裡面她跟他的確是自由戀愛,不過現在還沒到這種程度,但梨枝也不討厭吧。」

  「唔你們都覺得她很遲鈍。其實那孩子很敏感的。只是判斷『還是裝作不知道比較好吧。』哈哈。沒有批評的意思,她自己也會隨便刪除不想要的記憶。自己本人也沒有想騙人啦!」

  「但六眼做的太明顯了。他一開始送禮物的時候,梨枝就當成求婚禮物了。後面也...這次的海灘之旅,對梨枝來說應該是定情旅行。飾品充當戒指。幫忙戴上的話你肯定就得對她負責了。」

  太宰治對五條悟說。

  莫名其妙的,他在說梨枝把這個當成了求婚的時候,夏油傑完全感覺不到戀愛的氣息。現在五條悟也只是咬著牙。

  「你昨天莫名其妙的給她發帶吧?不過前因是梨枝自己把發圈戴在了手腕上,所以這可能也是你走進了她的陷阱。梨枝挺想留長發的,以前沒這麼做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力量保護自己。現在你都特地送她這個,還答應她下次會幫她戴上。那就是【你會保護她】的意思了。」

  「呃她需要別人保護嗎?夏油傑問。感覺到好像又有人瞪自己。在女生本人面前說這個是不是不太好?太宰治在那邊笑了。「需要啊。因為梨枝不想再戰鬥了。」

  「她變成武鬥派也是從副本裡面出來的事情,在那之前梨枝獲得的能力是孕育怪物啊。就是自己完全不動手,只讓小弟去打人的陰險流派。但與其說梨枝是熱衷於戰鬥,不如說她是熱衷於在戰鬥中收獲到別人驚奇的眼神和真心欽佩——另一個你給她下了多余的評價,【真正的戰士】之類的,她第一次得到這種褒獎。很興奮呢。」

  「但是看看她在現實中的經歷吧,戰鬥都沒有得到褒獎。商場爆炸案讓她失去了朋友。出來後的橫濱任務...安吾和異能科的人都把她當成怪物。梨枝可是相當抑制了自己,沒召喚穿刺樂園最大限度地保證了城市的完好,這一點我也得謝謝她。」

  「咦?還是說已經道謝過了?當時的梨枝也很高興來著。」

  而現在她只是把頭轉過去,說了一句白痴,看起來完全不准備承認。

  「但最後她還是被警惕。目擊者很多,一個比一個礙事,還加了好多奇怪的稱號。情報還被披露出來,直接導致了這次的事件。」(自己就是利用情報引發事件的人,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啊??)夏油傑想。但看梨枝的表情知道太宰治說的是真話。「然後。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只能說這家伙實在太擅長見縫插針!(偷腥貓)那時候五條悟去接她了。還帶她在五條住宅留宿一晚。」

  「你干了這種事啊...」夏油傑的眼神很復雜。而悟也終於不一臉嚴肅的裝深沉,而是紅著臉轉頭。

  「那次梨枝得到了家僕們的印像。也享受了貴賓的待遇。雖然從以前就知道,但是那次她終於開始認真的思考『還可以成為別人的妻子啊。』」

  「呃...」這算是通往了happy end嗎?但是夏油傑總是覺得怪怪的。「還可以」。感覺有點像快要大學畢業了,得隨便找一條出路。

  「順便再指責他一點。五條悟一直把緒方梨枝當成普通人對待。就是說會給她准備食物和床鋪之類的。平常也既沒有尊敬,又不會害怕...夏油同學。從你的反應中能看出來,你們對這件事情的感想都是『真了不起。』但我覺得這樣子反而不好。梨枝本來就和普通人不一樣嘛。」

  「她最近在五條悟面前竟然還會裝出呼吸和心跳。你不覺得這反而是一種束縛?」

  「......」

  「之後他們還去接了新生,新生的反應應該也...那是不是她第一次直觀面對自己變成怪胎了?安吾的反應還可以解釋為公務員都是死腦筋。但是新生就是幾個月前的她啊。」

  「呃」

  「別呃了,梨枝自己是這麼想的嘛。所以她被新生看成怪物才特別不開心!那次事件算是解決了。如果最後他把車子當成禮物送給他,或者隨便帶她去看星星也好(騙女孩子的把戲)她都會很高興的。差不多該接受自己是怪物,並且作為人上人生活了。」

  「但六眼君在最後卻說要把車子送給官員。和梨枝收取的『政治獻金』扯平。」太宰治傻眼的嘆了一口氣。

  能夠感覺到他是想要借用這個嘆氣讓大家反思一下,但是夏油傑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唯一的想法就是「你原來還在車上裝了竊聽器嗎?」變態啊!

  「才不是,我就是知道。」太宰治說。那就可能是書告訴他的。

  夏油傑之後開始思考,雖然不懂前因後果,但差不多可以猜到。「之前說了梨枝已經習慣讓別人對她下跪了,用恐怖支配別人也不壞啊。反正她已經做了那麼多壞事,現在要改變形像也沒用了。她為所欲為的基礎是力量又不是「德行」,就算這麼做,等到梨枝衰弱了,那邊該背叛還是會背叛。」

  五條悟完全沒被動搖的樣子。

  太宰治在那邊沉默兩秒鐘,然後確定一樣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單純是因為潔癖啊。你自己作為封建家族的大少爺也沒少收到【供奉】吧?干嘛唯獨管梨枝的事情?還是單純不想讓她的雙手被弄髒...哈。這裡有個更純情的。」

  這人說話真讓人火大。夏油傑(純情一號)想。

  「那次事件有成效,我先說好。是有成效的。梨枝的稱號再一次更新了。這一次往好的方向發展,她自己嘴硬說所有稱號都有屬性加成和被恐懼也不壞,但是如果是正面陣營的稱號,她倒是會挺開心的...」太宰治的語氣有點復雜。「以那次為契機。她正式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

  「不過這個和兩情相悅有點差別,梨枝不討厭他啊。六眼君很有錢長得帥蠻強的。更重要的是在日本大部分女性結婚後會變成全職妻子。」「啊。」夏油傑說。

  「你猜到了?」太宰治說。他呼出一口氣。「梨枝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喜歡戰鬥。而且現在的她已經夠強了,隨時都可以把地毯掀起來(紅侵蝕地球)讓大家都沒得玩。核/威/懾已經有了呢,就沒必要獲取戰鬥獎勵拼命變強了。但麻煩卻總是主動找上門!梨枝要把麻煩解決,還不破壞世界其實很難的。此時五條悟出現了。」

  「他是那種會幫忙處理她麻煩的方便男人呢。」太宰治說。

  「唔呃。」夏油傑的表情好復雜。莫名其妙的,他對聽到的梨枝的心理剖析倒是不意外。倒是覺得那太宰治(平行世界版本)豈不是想成為方便男人都做不到的敗犬?

  「我是覺得把自己的生存壓力轉嫁到別人身上不太好啦。」太宰治一副閑聊的口氣。「所以剛剛才會有那麼一個儀式啊。帶上飾品的瞬間梨枝的傷口就會消失無蹤,也就是說她從戰士變成了需要注重外表的【妻子】。把堂堂緒方梨枝變成這樣。五條悟當然得負責。」

  梨枝全程沒插話,但看表情感覺她單憑怨氣都能咒殺在世界外側的他。

  但最後她轉動眼球去看五條悟。後者滿臉復雜,可在太宰治說話的中途就重新握住梨枝的手腕了。她盯著他的臉看,然後去看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手,那個視線好像能夠直接把手掌給洞穿,但五條悟沒有放開,梨枝就松了一口氣。

  她的表情重新回到微笑。

  有點輕飄飄,游刃有余的微笑。

  「比起戰士的幸福,我選擇了女人的幸福。」

  「哇,你還真敢說。」夏油傑想不至於吧的時候太宰治的語氣更加復雜。「十一歲就別說什麼女人了...而且你根本就是把【丈夫】當成了變種的【孩子】吧。」不然不可能剛剛就這麼隨便就要重新孕育的。好歹先默哀三分鐘啊。

  「你只是想從戰鬥中逃走而已。」太宰治說。

  「等一下。」夏油傑現在才發現不太對。但他在考慮那種話能不能在梨枝的面前說出來給太宰治聽見。梨枝長大的家庭相當糟糕。她如果見到了那種父親,應該不至於對【丈夫】抱有幻想。

  這種時候應該感謝太宰治的讀心術了,他唔了一聲。「因為梨枝並不害怕被背叛啊。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覺得【男人就是會背叛自己】嗚哇這想法真的是夠激進的。」(明明就是造成女性刻板印像的人渣男。他在說什麼啊...)

  「但反正梨枝就是這麼想啦!今天甚爾的事情算是讓這個提前引爆了。其實繼續風平浪靜下去,梨枝也會在幾年後...最多三年吧,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疑神疑鬼,某天把六眼君重新孕育的。」

  「復活?」

  「那可不是單純的復活,她好像已經在安吾身上做了實驗,能夠得到完全屬於自己的【使徒】了。」

  「使徒。」夏油傑說。

  「對啊。【虔誠的信徒】。哈哈,比起人與人的羈絆。梨枝更相信系統呢。」太宰治說。


第98章

  「對啊。【虔誠的信徒】。哈哈,比起人與人的羈絆。梨枝更相信系統呢。」太宰治說。

  「...唉其實我也是這樣啦!因為人類不穩定又愚蠢又缺乏理性。」聒噪的背景音好像還在響著。夏油傑都沒有在聽了,他現在僵硬的去看梨枝,他的脖子在動的時候甚至還會發出聲音,像是沒上油的機器。

  怎麼說呢...其實一路以來他隱隱約約有一點感覺,沒像太宰治一樣直接拿了劇本,但大概是從梨枝的表情、動作,甚至是她周圍漂浮的那種輕飄飄的空氣中感覺到的。之前也對五條悟有『再這樣子下去,他很快就會沉進東京灣吧』的印像。

  雖然說直球克病嬌,但是悟大大咧咧的性格對梨枝真的是相性最差的那種了...她就是此前他們最瞧不起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女生」啊!

  但沒想到所有想法真的命中......到這裡夏油傑已經只能覺得欽佩了。現實中原來真的有這種人嗎?雖然說咒術師全都是瘋子,但是這種也真的沒有見過...而梨枝低著頭。眼眶蓄著淺淺的淚水。天啊她這種時候還指望靠哭來蒙混過關嗎?或者說想哭就會哭,真的很厲害。「夏油傑同學。」梨枝把臉抬起來的時候表情很堅定。「那個人說的話全是騙人的。掛斷吧。」

  現在電話是在他手上啦...夏油傑想。這種時候應該形容為厚顏無恥嗎?但是梨枝的表情不是鬧著玩的,她好像又操控了自己的記憶,太宰治在對面發出了輕微的笑聲,他在嘲笑現在在場的三個人吧。能夠面不改色說謊的梨枝和一直在聽聽她謊言的其他兩個人...

  「好哦。」夏油傑說。不管怎麼說他還是站在梨枝這一邊,伸出手指就要去按掉電話,但悟跨上前一步把平板搶了過去。他一只手握住梨枝的手腕,把它舉得高高的,兩個人手阻隔月光在台階上面投射下影子。他說「我要和緒方梨枝結婚。」

  「誒。」梨枝說。

  「我喜歡她。我要和她結婚。」「你現在的確喜歡她。」太宰治打斷他。聲音中帶著古怪的笑意,他打斷的很急,但自己說話又慢慢的。「平行世界投影啊。那個五條悟的情感應該被你接收了才對。是通過第一次殺死她觸發的?不對。應該是被打敗開始作為敗者被提取獎勵的時候...」

  「唔。」梨枝說。她盯著平板看。最後嘆了口氣「夏油同學。問我問題。」

  「啊?」

  「那兩個人說的很開心,我們就自己交談好了。你應該有很多想知道的,不要讓他對你說了。問我吧。」

  其實梨枝一開口,五條悟和太宰治都安靜了下來。梨枝的表情很復雜。但她沒管太宰治叫騙子那應該就是想好好解決事情。夏油傑覺得自己只是她解釋的工具人,但被梨枝看著還是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她露出那種眼神,感覺好像突然長大了很多,如果現在礙事,她就會排除他,不是小孩子玩鬧的心態,而是認真的排除他。他把雙手舉起來後退一步表示投降,然後問「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是說重新孕育。」

  這是夏油傑唯一在意的問題。梨枝的黑暗面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但他相信她並不會傷害朋友的...緒方梨枝安靜了幾秒鐘。夏油傑以為她很快又會露出那種恍惚的表情,然後清除記憶,但是梨枝很痛苦的抿住嘴唇,卻沒有逃避。

  「因為那樣子硝子就太可憐了。」

  「......啊?」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硝子的名字。太宰治說「我來解釋吧。」

  他說「硝子同學死而復生過。那次影響很大呢。後續大家吵來吵去,在梨枝心中也種下了猜疑的種子:她原本以為復活就是單純的復活,系統都給了獎勵不會有假。但後面也在想會不會硝子其實是復制品。會不會自己復活她但在其中摻入了雜質呢?」

  「這些根本沒有辦法證實。但也沒法證偽。梨枝就只能逃避。(沒有像平行世界一樣bad end已經很不錯了!)此時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復活是普通的復活,一種就是真的和他們想的一樣,自己只是害死了硝子,然後找了個替代品而已...不管是哪種可能,她都得重新孕育你們啊。」

  「......」

  「或者說是做實驗。」太宰治說。「如果是完全復活當然很好,你們都有過殺死或接近殺死她的情況。就是因為你們平常都在干這個,她才會做的這麼隨便啦...總之如果打到重傷再被治療是被允許的話,殺掉你們再復活當然也是被允許的。梨枝確認你們兩個人都沒有問題就可以正常的和硝子交流了。happy end」太宰治說。

  「不過現在看她的態度她以為是後者啊。」

  「呃。」夏油傑說。他看著梨枝而梨枝沒有閃躲他的視線。她只是很痛苦的抿著嘴唇。到這裡夏油傑已經很茫然了感覺無法責怪任何人。太宰治卻在此時開口。「梨枝也不是一上來就要重新孕育。都過了這麼久沒有做了。她自己也抱有僥幸心理吧。只不過這一次剛好甚爾已經殺了你們...她沒辦法了啊。」

  「順便問一下,如果到時候就是你想的那樣,你會怎麼做?」太宰治的聲音很溫柔。

  他之前把梨枝逼到了死角,現在卻要對她伸出援手。

  「我...會負起責任的。」梨枝說。她想把手抽出來,但是五條悟握得死緊,她瞪了他一眼,最後退而求其次,好歹讓兩個人的手從高高舉著的姿勢放下來。

  夏油傑好想笑。但聽見下一句話後笑不出來了。「包括結婚後讓悟變成使徒也是。我會負起責任。改變這個世界。讓大家變成「並不奇怪」的樣子。」

  「......」

  「一個兩個都說不想重新孕育。都說那樣很奇怪。但是奇怪也得有一個基准吧,如果失去了什麼叫做普通的基准,那麼大家都會變成正常人,到時候就只剩下我一個...」梨枝深呼吸一口氣,「我那個時候會好好的看著那一片黑色,不現在是紅色的海洋。看著他們的新生活的。」

  「你這根本什麼都沒有解決嘛。」太宰治說。「只是在懲罰而已。懲罰這個世界也懲罰自己。」梨枝對此完全不能反駁。「但是。」他的下一句話是對另外兩個人說的,「這樣子就解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梨枝的確不討厭你們啊。」

  「兩位純情學生覺得如何呢?你們好像是相信只要有羈絆就什麼都可以克服的年紀。」「我現在可以原諒她了。」夏油傑說。他第一次好像知道太宰治要說什麼並且打斷了他。」准確來說不是原諒她...我很感謝梨枝的心意並且會盡量避免事情變成那樣子。」

  「很好。」太宰治說。「六眼君又如何呢?」

  五條悟只是盯著緒方梨枝看。

  「你剛剛叫我悟...」他眼睛是不是濕了?語氣好幸福啊快蒸發了一樣「唔啊!因為那是結婚了不不。是如果要結婚的話!而且你剛剛不也是突然叫我的名字?」梨枝很激動。他沒有回答,但太宰治也沒有再問了。這個人是她怎麼樣都可以吧。

  夏油傑不管再怎麼說同期只顧著談戀愛而把他丟在一邊,都沒有在喜歡的人剛剛被揭露了使徒化計劃之後,還能夠對她求婚的勇氣...他覺得真厲害。平板那邊卻切了一聲,宛如理性化身的太宰治先生發出這種聲音啊...「總之就是如此,我是為了避免變成最壞的結局而行動。梨枝妹妹也許會嘴硬【這樣也算幸福】但看你現在還沒重新孕育地球,就知道你也不想要啦。現在互相溝通心理就可以躲避be。嗯。其實問題都只在心理上吧?現在的中學生是不是越來越難搞了?」

  「閉嘴啦。」梨枝說。現在她沒有在逃避,也沒有散發出殺氣,皺著眉看著平板的樣子好像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生,就是那種生氣時只會打你或者踹你,頂多用椅子砸你頭而不至於召喚穿刺樂園的女生。

  她沒有在討厭太宰治。只是很用力的把手抽了回來。這次是一只手握在五條悟的手腕上借力都要把那只手抽出來了。她畢竟才11歲,如果不是突然發瘋,也不至於想什麼要結婚!悟理解這一點,所以最後還是放手了,只是滿臉遺憾的樣子,想干嘛不握久一點呢?

  「總之感謝你做的一切。」梨枝說。她的語氣很事務性,但是能說出來就代表准備原諒了。「你回來也可以啊,在世界的夾縫並不舒服吧?我穿越的時候也經歷過,感覺跟被關在箱子裡面窒息差不多。報復的話當我沒說。也不會再對□□出手了,我得到了那個勢力的好感度,它變得龐大才對我比較有利」

  她第一次這麼明確地收回自己的話呢,太宰治在那邊愣了一下,他沒有回復的那幾秒梨枝好像誤會了什麼,臉變得有點紅。「啊,當然!我其實還是蠻討厭你這個人的,而且也根本不准備承認前世的存在,就算你現在說因為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所以要和我再續前緣(這個成語究竟是她從哪個穿越劇裡面看來的?)...」「沒有啊。」太宰治說。「我並不喜歡你啊。」

  「誒。」

  「又不是蘿/莉/控。」太宰治說。

  他一句話罵了在場的兩個人。梨枝的臉爆紅同時她的頭發旁邊開始嗶嗶波波閃電光了。五條悟在發呆。考慮到這人可能也會「一不小心」握住平板把它變成破銅爛鐵,夏油傑趕緊從他手上接過平板保護住。太宰治趁機輸出。「之前有說喜歡緒方梨枝。但那個是平行世界的事情,說真的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梨枝自己也搞不懂,但是被這麼說,她的表情好復雜哦。

  「多謝你的原諒,但是現在我不准備回去。我們的世界其實是書制造出來的。書可以滿足人的願望,但滿足願望所需要的原料就要從無比龐大的儲備世界中奪取,一旦有人許願,我們的世界就會破碎用來填補那份空缺。逃離這個世界,代表著我也逃離出了宛如水上浮萍一般不確定的命運。同時我會繼續去尋找,我相信不僅僅是平行世界,縫隙間還可以往上走,在一切的最上方也許能夠得到答案。」

  「你剛剛說【穿越】。這對我來說是新情報。同時我到現在都沒有搞懂系統的構成,也許你穿越前所在的世界就是主世界。平行世界的我留下了很多科技,也都是研究系統得到的。我准備以此為線索去追尋。」

  「唔。」梨枝說。她想起來太宰治以前說過穿越平行世界就是為了與【唯一的女神】見面,當時她還以為是為了和不在這個世界的戀人相見,現在看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見到女神的話就可以拯救世界。」她嘟囔。游戲裡經常有這種設定。

  「同時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太宰治說。「我要把這個世界托付給你。」

  「干嘛和中學生說這些...」梨枝說。「我要怎麼做?」

  她上一秒還在抱怨,下一秒就直接問我要怎麼做,夏油傑覺得真的很了不起,同時太宰治能夠對梨枝低頭他也是沒有想到的,正常人只會把她當成大魔王而已。

  但也許正如他所說,梨枝身上有女神的潛質,只要有人虔誠地乞求的,她就必然會給予。

  「活下去。正常的活下去。」太宰治說。


第99章

  「活下去。正常的活下去。」太宰治說。

  「......」

  「書可以實現人的願望,而系統也會為了你的願望而行動。兩者的能力不分高下,起碼只以地球(人類世界)為舞台的時候能做的範圍是一樣的。我和平行世界太宰治交流過。在遇到我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書的事情...這是一個新概念,在異能的世界裡面存在奇點,兩個一樣的能力就會引發奇點。」

  「然後會怎麼樣呢?」梨枝問。

  「效果有點像黑洞。」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說。「不至於有那種殺傷力,但是它出現本身就預示著什麼了,平行世界本來就是穿過黑洞才可以到達的。」

  「所以一個世界只有一個我。」梨枝說。

  「要不然就只會有書。」太宰治說。「你穿越到這個世界是預定外的事項。在你過來之後我也察覺到了變動,不過我當時只以為是平行世界的我做的...只要你還留在這裡,就能夠作為錨固定這個世界,不讓它被書抽取,我能夠這麼拜托你嗎?只要你能夠存在就好了。」

  梨枝點頭說「好啊。」然後又歪著頭問「但是我進副本的時候沒問題嗎?那裡面好像也說是平行世界。」太宰治的表情很復雜「怎麼會在答應了之後才問這個?」

  梨枝說「因為答應了的事情我就不會反悔了啊。」看來她不是輕率的作出承諾後面又撕毀協議讓兩邊都很難看的類型。...或者說只是輕率的做出承諾而已,其他的自己還是會負責。真是好騙的家伙,如果是以前的話,應該會積極與這種人簽訂合同吧。太宰治想。表情依舊很復雜。他一開始也沒覺得梨枝會收回自己說的話,只是有種這孩子這樣子,以後該怎麼活下去呢?的擔心感。

  「我是一直在等...那你是不是到現在為止都不准備對我收取報酬的?」

  「啊?」

  「報酬啊。我拜托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你可以提的啊...還是和放棄報復一樣是單純的心情問題?」太宰治說。嘆口氣。「就是關於硝子的事情。」

  梨枝突然安靜了「干嘛突然提她」她再次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很不高興。人都有不想被觸碰到的地方吧,但是梨枝卻360度全是地雷,實在讓人不知道碰哪裡才是安全地帶。太宰治說「我雖然說了再這樣子下去會奔往be,也讓你們注意一下,但是你現在想到解決的方法嗎?看樣子就算不是三年,再延長了一段時間,所有情緒堆積你也還是會重新孕育...你之後又要怎麼對待硝子,想好要在兩條路中選擇相信哪一個了嗎?她到底是正確的復活了,還是變成了和之前類似但不一樣的某種東西?」

  緒方梨枝保持安靜。她的眼神在游移,感覺在看不存在的地方。

  「我不知道。」緒方梨枝最後說。「但那個時候硝子想要救我,因為她覺得系統的復活是後者。我每次死掉就是真的死了。」

  太宰治嘆口氣。所以梨枝從那之後一直小心不讓自己死掉啊?她自己是只要活著就好,關於這些道德啊世界觀啊都是從別人身上學來的。他說「那就不要做這種選擇題了吧,這種再怎麼考慮都得不到結果的。人體細胞更新的忒休斯之船也是一個熱門話題...啊,你聽不懂對嗎?總之我會給你第三條路。」

  太宰治說。「我會教你怎麼把時間調回她死前。復活後的人是不是原來那一個還會有疑問,但是時間倒流就無可置疑了吧,那就是完完整整的家入硝子...只是會失去一點記憶」「我要做。」緒方梨枝說。

  他在電話那頭笑了。

  在書所構造的世界中只要達到光速就可以進行時間穿梭。就算在現實中做不到副本(異世界)也可以。和他的對話滿足了前置條件,梨枝打開系統面板,看見那裡顯示新的副本入口。關於獎勵是問號但她決定相信太宰治說的話。

  「啊,順便一提,平行世界的我穿越過來,之後又大活躍,似乎造成了一大堆的時空悖論。正常來說是會衍生出無數個子平行世界造成時空擁擠的大危機。但我這邊的書和你那邊的系統合作下來,勉強是穩定住了。副本就是時空悖論的最後一環,如果沒法成功的話,所有一切都會消失。」

  「唔。」

  「就是我今天和你的對話根本不存在,你和朋友的關系也會有微妙的變化...啊,那個時候你真的有朋友嗎?總之可能會在哪一天又走向be吧。反正你就是那種很適合作惡的女生。」

  行走在善路的時候反而會一無是處。被黑/手/黨首領評價適合作惡是好事嗎?她該不會就算沒上高專,以後找不到工作,也可以去當小太妹吧?

  梨枝最後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考慮到是從世界外打來的電話,兩人之後可能不會再聯絡了。

  她有希望他在世界的另一側也活得好好的樸素願望,但心情復雜,主要是因為那句「才不是蘿/莉/控」就算不是同一個人也沒有必要這麼說吧!自己其實還是很受歡迎的,何以至於喜歡自己的人就是有特殊癖好呢?不過她還是覺得這句話不要說出來為好,不然的話夏油傑同學可能會用眼神表示喜歡她的人的確有特殊癖好...可惡那個異食癖沒資格說她吧!(但梨枝好像就連異食癖這個方面都沒資格指責夏油傑)

  此時平板收到了信息,是來自以為再也不會聯絡了了的太宰治。

  【對了,看你覺得蠻在意的樣子,稍微說一下。】

  【現在是個別扭恐怖的幼女也OK。時間很神奇的,而且它是你的朋友。再過幾年你會變成能讓人一見鐘情的美少女哦。真的真的。】

  「......」梨枝表情微妙的按滅屏幕。想誰是別扭恐怖的幼女啊?

  天完全黑了下來。旁邊的兩個同學感覺到後面有在聽但是沒聽懂,梨枝自己也沒有太搞懂,不過要做的事情還是清楚的。她把穿刺樂園的頭飾從五條悟手上拿過來,自己戴上了。

  佩戴的瞬間。月光在她的身上搖顫了一瞬。等再次穩定下來的時候就只照亮了她白色的肌膚,傷口都消失了。梨枝盯著五條悟看。「五條同學。」她說。

  「啊!是的。」

  「...不要那麼緊張啦。」梨枝說。她一只手按著頭飾,好像害怕它掉下來一樣。「我覺得我們還是很不成熟。太宰治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但是希望你忘記。」

  「嗯...」他沒有太糾結。感覺早就知道了。

  「然後。」梨枝往左右都看了看。左邊沒有人,看右邊的時候夏油傑把臉轉到了旁邊,兩只手都插在口袋裡面,還哼出了小調,意思就是我現在在發呆沒空管你們,梨枝就呼一口氣。五條悟還沒搞懂她在干什麼,梨枝拉著他的領口把他拽過來,他的身上還有血和泥土的味道。梨枝閉上眼睛,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

  梨枝的臉也很紅。她把手按在自己剛剛親過的地方,有點像是在探發燒的人的體溫。她和臉離他很近。「這個是道歉和感謝。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剛剛太宰治說我是女神,完成任務之後也給了獎勵,這個是【祝福的吻】。下一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的話,就只會消耗這個。」

  「哦...」他是不是根本來不及去想啊?原來只是游戲buff嗎?的事情。總之就是暈暈乎乎的。但手卻很本能的揪住了梨枝的袖子。這方面也太男性了吧!不讓女生逃走之類的。梨枝噫了一聲,眼睛轉過去看了看自己被揪住的地方,感覺她也好緊張的樣子。

  五條悟被她看了之後,條件反射地松手,梨枝於是得以退後。她眼睛盯著松開手後五條悟露出的額頭。嘴唇簡直像蠢蠢欲動一樣張開又抿起來。五條悟屏住呼吸等著她的第二次賜福:任務獎勵不至於只有一次吧,太宰治那麼厲害的人,肯定會多給一點吧!

  但最後還是沒有。梨枝之後往夏油傑的方向走。後者已經掏出一根煙,只是還沒有點上,現在把它掐在指尖,轉過頭笑著問她「你們那邊談完了...」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睜大眼睛,因為梨枝站在原地。她腳下的陰影搖晃一下,搖晃到他身上的時候紅從影子裡滲出來往他臉上流。

  「......」

  看視覺感覺他被爆頭了滿臉都是血。問感覺的話,好像有一個超大號蛞蝓爬到臉上冰涼涼的全是粘液。最後一錘定音的是梨枝下的結論:「祝福的吻。」

  「唔...」夏油傑說。果然她也不是對誰都kiss的嘛!不過說到之前就是這樣了,梨枝就是想要一個丈夫預備役,也不是隨便抓到一個就行,悟可能真的就是很倒霉,剛好在她身邊,剛好就是方便的類型,剛好條件又都不錯才被抓中。而他的話...「和紅kiss也不是誰都有的體驗吧。」夏油傑笑著說。臉上在笑,但是心在哭泣,這是他的初吻啊!而且不論初吻對像的問題,為什麼他的初吻會以這種方式被終結呢??不僅僅是嘴唇。額頭臉頰眼睛,各種各樣的地方的初吻都終結了呀!

  梨枝和悟說的祝福之吻的功能是抵擋一次致死攻擊。但在他身上好像只覺得自己和咒靈們的聯系加深了。估計這也是因人而異。梨枝最後對他鞠了一躬說「總之麻煩了。」這有一點為了之前的所作所為道歉的意思,但是更主要的還是說之後還會給他添更多的麻煩吧。夏油傑理解了這一點,嘆了一口氣,在梨枝進入副本之前,對她擺了擺手,表示祝君武運昌隆。


第100章

  梨枝進入副本。地點是商場。據太宰治所說副本其實也是系統生成的原料世界。或者是它打開通道讓梨枝去掠奪吧。梨枝的穿越也是一樣。能到的平行世界比書少但是利用率更高。

  這次立場轉換。梨枝要扮演恐怖分子摧毀商場。這也是為了掠奪:書講究【寫下的詞句】而系統要求【特定的數據串】。只要這裡有夠多【在商場遭受到恐怖分子襲擊但幸存】的npc命運。就能偷到硝子身上讓她在當時的世界分叉口,直接往幸存的那條路走。但梨枝要做的不是放過他們。這裡是存放原料的地方,她要得到原料就只能掠奪,也就是說在這裡作為玩家破壞掉他們吸取掉他們的獎勵(數據)才行。「雖然都是npc但不能留活口啊...」

  然後就是商場裡有個裝置。疑似是外星人遺留下來的物品。能夠交換受試者的人格。引發「靈魂互換」,一旦使用效果就是終身的。她也要破壞掉它來在現實中入手。這是太宰治的請求,說真的梨枝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不過都到這份上了,那就照做吧。

  特意讓她降落在了有裝置的商場。不在日本而是在美國。首先兩地的軍備就不可同日而語。梨枝並不想鬧得太大。感覺上對於「不明的怪物出現」和「恐怖分子炸毀商場」那邊的反應力度也會不同。前者的話可能會派遣咒術師過來,她照例為了降低難度抵押了【紅】避免了導彈遠距離攻擊。那就只是局部接觸戰,穿刺樂園免疫物理攻擊但會被咒力傷害。梨枝覺得偽裝自己是個普通人,再在普通人軍隊過來而自己覺得扛不住的時候,再放出穿刺樂園作為殺手锏比較好。

  梨枝主要想依靠上次副本裡的道具(恐怖分子還有道具使用加成呢!)但放棄了毒氣。和boss戰鬥的時候用這個,她覺得只是求勝的小道具,但要對普通人NPC用就怪怪的。而且為了「掠奪」要求她在和硝子死時一樣的黃昏完成破壞。不然數據就會不對。她就把副本身體做了微調。修女服外面加了件長風衣。風衣底下塞滿了定時炸藥。當地好像不是穿風衣的季節,不過也不管了。

  副本開始時間是中午。梨枝站在商場門外一角裹緊風衣。很怕冷一樣的把手縮進口袋裡。准備在這裡站到黃昏,然後就引爆。預備的「被狙擊而死的命運」也會讓金屬確實模擬。

  然後她抬起一點臉。在心裡呀了一聲。

  她看見大人版夏油傑正和兩個女學生一塊走過來。

  #

  夏油傑今天起床的時候發了一會的呆。他做了很奇怪的夢。近來恐怖襲擊頻發,教徒有增長的趨勢。人在正常的時候是不會尋求宗教的幫助的,所以他對這些事情都很了解。但他沒想到自己會夢見這種事,夢裡面有個黑色的女生在列車上與自己展開戰鬥。

  感覺那家伙的腦子很有問題,真的是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了。但更讓夏油傑討厭的是自己竟然贏不了。戰況發展到後面還摻雜了大量的對話。又不是在看戰鬥漫畫,哪裡至於有這麼多廢話,夏油傑自己的話就會迅速而且確實的收拾掉敵人,但是自己既然是那個通過對話才能夠得到喘息時間的弱勢方就沒法抱怨了。通過對話他不僅得到了喘息時間也更加理解了敵人...怎麼說呢,感覺是個宛如不幸的團塊一樣的女孩子,並且看到她的首先感覺竟然不是不幸,而是「這是一個強大的敵人」,也很厲害吧。有點刷新他認知。

  夢裡面的毫無疑問是自己。但感覺要更晚一點...?自己再過幾個月的樣子吧。難道他在這個時候覺醒了新術式就是預言嗎?總覺得不太可能...他起床的時候看見陽光有點厭惡。等發現這是因為在夢裡面的最後那個少女就是在陽光中消失的時候就更加厭惡。「我被下了精神術式?」夏油傑問。自然而然的決定把這些通通忘記。他現在很忙,在美國聯絡當地詛咒師的空隙能抽出時間和養女們逛街(家人間定期的聯絡感情)已經很不容易。根本沒空管這種事情。

  直到他在商場看到那女孩。

  黑色的長發輕飄飄的垂在腰際(現實中真的會有人留這麼長的頭發啊?夏油傑自己作為教主當然得超脫現實,但是對於一個恐怖分子來說是不是太顯眼了?)眼睛有點無聊的打量著周圍,最後又覺得這些跟自己全都沒有關系於是又垂了下來。她的手插在風衣裡面,明明是夏天卻一副怕冷的樣子,讓人產生錯亂感。不過夏油傑猜是因為她這副外表已經非常的引人注目,再露出被十字架貫穿一直在流血的手掌會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吧。看她特意用風衣把修女服遮蓋起來,就感覺到她不想引人注意。

  早上剛剛夢見過的人現在就見到,這與其說是巧合,不如說覺得自己被設計了。自己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的過久了,雖然只有兩三秒鐘,但是養女們還是察覺到了。她們也跟著望過去,一開始是以看需要被排除的猴子的敵意眼神(不然的話夏油傑沒有道理會看普通人看那麼久的)但是在看清楚的瞬間兩個人都臉紅了。美美子還啊了一聲,很迅速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的意思是夏油傑大人也到了這種年齡嗎?

  為什麼自己非得被相差十幾歲的養女這麼看不可呢??

  夏油傑在上高專之前專心學業沒有和人交往過,高專裡倒是有遇見很優秀的女性但她們都是...啊,不過她們肯定更勝一籌的討厭自己和五條悟。在那之後叛逃,就陷入了徹底討厭普通人而遇到的咒術師又全是敵人的情況。到了這個年紀還是魔法師的話(或者說就是因為到了這個年紀才會變成魔法師!)會被女兒擔心也是肯定的。

  而且那名少女...緒方梨枝就是會引起這種誤會的存在。他覺得她蒼白的容貌就像討厭光的吸血鬼。特意站在建築物的陰影中也體現了她陰沉的個性!但別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只覺得她是言行略奇怪的美少女吧。這邊基本不欣賞日本那種精致幼小的類型。而且說我喜歡這種類型的話,還會被FBI warning。但她往外散發著的存在感能不分國籍和審美觀的捕獲他們。...也可能真的是字面意思的捕獲,人總是會混淆恐怖感與一見鐘情。她雖然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是從上方俯瞰的話就會發現人潮特別往她的面前集中,走過她的人10個中有10個都會回過頭,像確認她的容貌一樣的細細觀看,還有人因此撞到障礙物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散發出來的氣質太過於拒人千裡,一定會有人暈眩一般的朝她靠近吧。

  美美子也臉紅了,咬著自己的手指不再靠近。「雖然是猴子...」緒方梨枝身上的確一點咒力都沒有的。菜菜子說「她有點怪。」這句話應該是對夏油傑說的吧。大夏天還一副怕冷的樣子,雖然站在門口好像在等人但他們走過來而她出現在視野裡的整整10分鐘都不挪動一步,沒有玩手機,可是眼睛偶爾會失去焦距,嘴裡面念念有詞...感覺失常+幻覺。這是標准的吸/毒/者啊。在美國並不罕見的。

  但夏油傑現在想的不是這個。在現實中是第一次遇見,但是在夢境裡面共同度過了印像非常深刻的數小時,他很清楚緒方梨枝在什麼時候才會露出這副樣子...她剛剛是在和神交流嗎?她有什麼任務要做?

  緒方梨枝被嚴格管束。通常是絕對不允許外出的,夢境中的她就根本沒法下列車,但是夢境中她也說過有兩個姐姐(早生產的緒方梨枝)犧牲了...考慮到夢是未來的事情,而且這幾年確實恐/怖襲/擊頻發。緒方梨枝的制造者或者說是管理機構又很喜歡讓她去制造恐怖襲擊來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並且做實驗。...夏油傑就在想不會這麼倒霉吧。還有如果是那個她的確做得到,在自己死後還能把記憶(怨念?)傳輸過來。並且以夢境的形式在他腦中顯現。或者說在列車上真的是他和她第一次見面嗎...?

  他想著這些,最後得出的結論也只有現在的她很危險。相信夢境的話那麼在幾個月後見面的時候自己還活著,養女們也還活著。但怎麼能把自己的性命賭在夢境上面!夏油傑慎重起見現在還是跟那兩個人說「這是我的朋友。」並且讓她們退下。

  養女們從背後朝自己投來的視線讓他有點微妙的刺痛。

  現在比起夏油傑和猴子是朋友這件事,緒方梨枝的年紀看起來比她們還小又顯然狀態不正常才更重要...現在已經不是說「夏油大人怎麼可能和那種人...!」的時候了,倒不如說反過來,覺得「就算她是猴子也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還比較多。

  他覺得自己在女兒們心中的地位降低了,現在也忍不住開始相信夢境,覺得既然在那個時候自己和她們還是正常的在交流,那應該就是解釋清楚了。

  他朝緒方梨枝走過去,一開始准備用自己知道的她的情報,裝作不經意的搭話。但後者卻從一開始就看著自己這邊,在他靠近的時候唇邊揚起了笑意,這個比自己在夢中看到的她要稍微成熟一點,明明按照年紀的話應該會更小...還是說因為這個個體是「姐姐」呢?

  「你又要來阻礙我?」緒方梨枝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愣住了。

  本來這一次不管是收集數據還是毀掉人格轉換裝置,都是太宰治和自己的目的,副本本身的殺死boss任務還是沒有達成的。而既然目前只開啟了這麼一個平行世界(副本)采集原料,那麼能遇見的也只有這麼一個人了。

  梨枝不討厭他。但現在跟他戰鬥就會引發騷動。副本背景勢力(美軍)會提前出動,要撐到黃昏的計劃就會破產。

  「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緒方梨枝說。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她看起來卻好像早就認識夏油傑了一樣,倒不如說她的時空觀和記憶都有很大的問題,她好像是以保有所有夢境的記憶,並且自己就是從那個夢境裡面出來的人,這個前提在和他說話。

  他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下一秒雙眼就更加的睜大:緒方梨枝把風衣拉開一條細縫。只讓他看見其下滿滿的炸彈。

  「現在跟我走,不然我就把它們全部引爆。」

  作者有話說:

  列車副本中提到了近年來發生過幾次恐/怖/襲/擊。和梨枝說自己死掉的次數而教主傑誤會了的「姐姐」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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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緒方梨枝把風衣拉開一條細縫。只讓他看見其下滿滿的炸彈。

  「現在跟我走,不然我就把它們全部引爆。」

  夏油傑有覺得一般拉開風衣不是為了讓人看這個吧...然後想到這些炸彈的型號。有幾次政府拆除建築物就是用的這種。一整個摩天大樓都能逐個爆破。完全不是普通恐怖分子會用的型號...因為傷害太大了啊!

  「你怎麼搞到手的?」夏油傑這麼問的時候梨枝已經拉著他的手往前面走。兩個人的手一接觸,他就感覺到十字架硬硬的硌著自己的手心,而且她的血也一直在流,他很怕一路走就會一路留下血跡引來別人的注意,主要是怕到時候她會直接引爆炸彈,但他只是感覺到自己的手濕濕的很不舒服,看地上卻仍舊是白色的瓷磚。

  「過來之前買到的。」那種東西會賣給沒有建築施工許可的一般人嗎?梨枝的眼神卻很恍惚。夏油傑現在不打算刺激她,雖然告知了養女讓她們趕緊離開,但現在這個距離引爆了她們兩個人絕對會被波及,她們現在連警戒態勢都沒有做起來!不過夏油傑自己說她是朋友,就算沒有這麼說,對待普通人她們一般也不會想要警戒吧,倒是會覺得自己占有優勢地位。

  就像剛上列車的他一樣。

  梨枝滿不在乎的走在前面。她好像是覺得只要自己沒在這裡大開殺戒,就不會引人注意一樣。她的速度很快,比她高很多的夏油傑要加快腳步才能跟上。但也會突然停下凝望某處,如果不注意的話他再加速就會摔倒(緒方梨枝握在他手腕的手雖然受力面積很小,但是堅固的宛如鐵鉗,並且就因為受力面積很小,感覺現在那裡已經起了淤青了。就算他要往前面根據慣性走,她也是站在原地跟一個雕像一樣,根本不會動的)

  那種根本沒有計劃性的步伐,只能認為她是在和平區域橫衝直撞的玩家。甚至其他的行人都險些要被她撞到,對方被嚇了一跳,緒方梨枝卻自然而然的在距離他三釐米的地方停下腳步,好像確信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一樣,這不是不撞到就可以啊!這個距離就算在美國也侵/犯到了別人的社交範圍,她是覺得不按對話鍵,那邊就根本不會觸發對話嗎?

  夏油傑對他歉意的笑笑又跟著她往前。自己竟然會做出這麼有人情味的舉動,他自己都沒有想過。但在這裡起衝突就全完蛋,趁著被握住手腕的機會他可以近距離確認,隔著衣服也能夠看清楚下面的炸彈,他覺得真要命,這麼一身走在這裡,真的不會被保安抓嗎?但其實沒那麼顯眼,就是一旦知道下面是什麼東西就沒法忽視了。

  不過他們離的很近,緒方梨枝看起來又完全不在乎其他人,說不定他可以趁機偷取那些炸彈。才剛剛這麼想,手指有了些微的動作,一毫米不到就算看著都不確定的幅度,緒方梨枝就把頭往後仰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她察覺到了?

  一般會覺得不至於察覺到,就算發現也會當成是錯覺。夏油傑覺得自己就會忽略過去,不然就真的和戰鬥直覺沒關系,只是妄想症而已。但她盯著他看。

  前面是個拐角,緒方梨枝保持這個姿勢經過拐角。別說正對著他的夏油傑了,就連路過的行人都驚慌地覺得該不會等一下就要撞到吧,但真的就是沒有。這個說起來挺搞笑的,作為實際存在於現實中的人,你見到你就知道有多恐怖了,她的眼睛真的跟魚的眼睛一樣沒有神采,而且也不會眨的!搞到最後反而是面對著前方的夏油傑差點撞到牆。壓力真的很大!

  最後他覺得這個人不會被自己騙過,他把一只手給舉起來,沒有舉起雙手投降也只是因為現在做不到而已。他說「有點好奇。」一句話帶過自己准備偷取炸彈的事。他覺得自己的演技和說話技巧在與她見面的幾分鐘裡面急速提升了,主要以前也不怎麼用吧。

  第1步是偷炸彈。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她手中哪裡受得了!尤其這人還是一個不管有沒有理由都會按開關的瘋子。隨後要不然反威脅...哦,列車上關於這點有過慘痛的回憶。要不然就趁自己沒有生命危機的時候,讓咒靈把她吃掉?不,如果在這裡她也有無效化就完蛋了。而且雖然討厭猴子但緒方梨枝明顯是另一個次元的。雖然不是咒術師,但是不是不要把她當成普通人,而是把她當成外星人會比較好呢?

  ...就是說可能真的被那個夢境(精神術式)干擾了,夏油傑現在不想殺掉她,而且光是幻想到她滿身是血的躺在商場地板上面,被咒靈撕咬的樣子都有點受不了。感覺另一個自己在向他發出質問:好不容易再次見到,干嘛要再一次把她推往深淵呢?

  但就算他是想息事寧人,但對方明顯不是會被糊弄過去的類型,如果她要引爆現在就會做,夏油傑做好了覺悟,但他沒想到的是梨枝接下來就真的把頭低了回去。繼續往前走。

  「唔。」梨枝說。「別做多余的事情。」

  她自己這麼說。隨後卻突然站在原地盯著一個地方出神,夏油傑想該不會她在這裡見到了主的教導吧?接著就被她拽著手臂跑。看在別人眼裡估計會覺得這是溫馨的一幕,但緒方梨枝肯定不是遇到了什麼好東西所以要帶著同伴去看,她只是為了監視夏油傑所以需要讓他待在身邊,但對他存在本身漠不關心,一旦跑起來又因為他太輕了(對她來說,200斤不到的男性的確很輕)所以會像手提包一樣被拎在空中甩來甩去而已。

  夏油傑姑且避免了被甩來甩去這種最糟糕的事態,但是真的到那裡的時候也是用手撐著膝蓋喘氣。距離是很短啦但他覺得以肩胛骨為支點,手臂快要被擰成麻花了。(說真的,那一整片區域的骨頭該不會等一下就要被拉下來了吧?)緒方梨枝卻滿不在乎,她睜得大大的眼睛裡面只映著前面的可麗餅流動攤。商場裡經常會賣這種女孩子小吃。就是那花花綠綠的奶油與裝飾映在緒方梨枝干涸血跡一樣的紅色眼眸裡,只會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更恐怖而已。

  這家伙也會有這麼女孩子的反應嗎?夏油傑想,不過往下看,又想到按照緒方梨枝的外表來說,的確應該會對這個著迷。但是他下一秒就睜大眼睛想果然她不是這麼乖巧的小女生!因為緒方梨枝完全無視在後面排著的一隊人群(莫名其妙的很多都是情侶)直接往最前面走。

  最前面的一個人和商販之間保持了幾十釐米的距離,而緒方梨枝好像假設那個空位一開始就為自己留出來的一樣擠了過去。也就是因為她很瘦才能夠做到吧!她過去之後就旁若無人地開始打量菜單了,但估計不是在看價格(難以想像她是怎麼坐飛機從日本到這裡的,但她身上肯定沒帶錢,一時半會也不會想到要讓俘虜夏油傑付錢)雖然說過「買」,但是她的商業行為好像只限於購買武器,而對於這種吃食則覺得大家都會無條件供給自己。唉,本來神的選徒就是不管走到哪裡都被允諾水和面包的嘛!

  明明都插隊了她卻什麼都沒說,就連點單都沒有,只是盯著菜單在想自己要吃什麼。而不管是廚師還是後面的情侶都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著她。夏油傑想完蛋了。自己也被作為沒素質二人組的一份子掃視的確讓他很不爽。(上一次有這種體驗,還是跟五條悟一起出任務吧?)但是最重要的就是緒方梨枝堅信自己的所作所為全數屬於正義,根本不會被別人注意(明明是自己做出來的事,完全不明白她怎麼會這麼想,但是看表情就知道她就是在這麼想!),並且緒方梨枝不希望別人注意到自己。而後面的人已經受不了准備抗議了。

  通常來說被插隊也不至於做到這麼一步,大家經常是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但是緒方梨枝做的太過分,而且她本身的存在感覺...怎麼說呢?讓人很想跟她扯上關系。「不管怎麼樣也好,先吸引她一點注意力吧」夏油傑是覺得帶著女朋友的男生這麼做很糟糕(他今天一天下來是不是變得正常很多了,不僅僅是和猴子虛與委蛇,竟然還會站在猴子的角度看事情!)那個男生伸出手而夏油傑趕忙制止,現在重要的是要制止緒方梨枝注意到這種行為!她好像只會對阻礙自己任務和對自己造成危險的行為有反應,其他的就算快要被撞上(或者說自己撞上人?)都不在乎的,但是真的被碰到那可就不得了。那家伙只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威脅「要不然跟她一起走,要不然引爆炸彈」是個超級被害妄想狂,誰知道她會怎麼做。

  夏油傑攔住,而後面都朝他投來「你就是幫凶?」和「為什麼不管好自家小孩」的眼神,他之前還害怕會被誤會成情侶,但是現在連情侶的資格都沒有,不知道為何覺得更加悲傷。(他有那麼差嗎?對手是那個緒方梨枝!這種時候不應該認為是她高攀的嗎?單從腦筋正常程度講。)

  他制止後面的人伸手,但自己對緒方梨枝說「這個是需要排隊的。」

  緒方梨枝轉過頭來看他。

  兩個人對視的時候,夏油傑看見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她的眼睛裡面,她眼睛的顏色很渾濁,完全看不到理性的光,沒能所謂的「像是鏡子一樣映出他的身影」,恰恰相反的,他的影子在那裡面只顯現了一瞬,然後就被吞沒,只露出虹膜邊緣的一點光影。

  夏油傑有種好像親眼看著自己深陷紅色沼澤的感覺。氣氛凝滯了,他感覺渾身僵硬後面傳來有人吞口水的聲音。夏油傑另一只手悄悄伸到身後,決定不管有沒有用總之先召喚咒靈。

  緒方梨枝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時機剛剛好,讓人不知道到底是運氣好,還是她刻意耍著他玩。

  她環視了一下周遭。好像第一次發現有這麼多的人一樣,然後就牽著夏油傑的時候走到了隊伍的最後。並且簡直像是開玩笑一樣,好像覺得很不好意思,時不時的會躲到他的身後。人群依舊是裝作不經意的偷偷看她,但是既然已經錯過了第1次抗議的機會,接下來就沒有人會特意找她說話,她的確太異常了。

  夏油傑自己也覺得毛骨悚然,梨枝躲到他身後的場景,一般人可能會形容成可愛,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露出獠牙(還是說一直都露在外面?)的怪物正隔著一層衣服貼著自己的後背啊!他姑且讓聲音穩定下來,問她「怎麼回事?」這次竟然是自己提出這個問題,夏油傑感覺扳回一城,而梨枝也乖乖地做出了回答,好像並沒察覺他的想法。這下反而是夏油傑很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在騙小孩子。她說「我不知道要排隊的。」

  「啊?」

  夏油傑之前猜測過她該不會根本不懂買東西,但是如果連這個概念都不知道,就不可能一被提醒就拉著他跑來隊伍的末尾了。

  「就是說我並不知道他們原來是真的人,客人。」緒方梨枝說,她的表情有點扭捏,而她說的話真的好恐怖。「我以為他們都是(npc)...都是裝飾品?就是商場一定要有的那種路人(npc)其實不會礙著我的事。」

  「礙著我的事。」夏油傑重復。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從別人口中發出的。

  梨枝不好意思的對他笑笑。


第102章

  「就是說我並不知道他們原來是真的人,客人。」緒方梨枝說,她的表情有點扭捏,而她說的話真的好恐怖。「我以為他們都是(npc)...都是裝飾品?就是商場一定要有的那種路人(npc)其實不會礙著我的事。」

  「礙著我的事。」夏油傑重復。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從別人口中發出的。

  梨枝不好意思的對他笑笑。

  他覺得這家伙怎麼回事的?她也不是什麼都沒想就綁了滿身的炸彈來商場的吧?也一副一有事情就要引爆的樣子。緒方梨枝的身體很差,之前在列車上她也單純只是利用技巧來躲避攻擊而已,這麼近距離引爆炸彈她自己肯定也會死,他只能夠認為這個是恐/怖襲/擊,但她卻說那些遲早會被她殺掉的人們是「礙事...?」夏油傑遲疑的望著她。

  時間上是幾個月前,感覺卻是第二次見面,緒方梨枝給他的感覺更加成熟一點,真要說的話,還在叛逆期的手持炸彈的小女孩,莫名奇妙加入了反抗政/府軍。確實地受到了訓練,並開始熟練使用各種武器,就是這種轉變。但是現在緒方梨枝卻只是帶著微微的微笑看著其他的地方,那個笑容讓他琢磨不透,也不知道她現在是怎麼想的。

  前面的隊伍一點點縮短。值得一提的是明明是很受歡迎的鋪位,整個排隊過程中後面的隊伍卻沒有增加。到梨枝的時候,她點了她之前就看中的東西。倒是沒有插隊的夏油傑得重新打量菜單。原本寄希望於十幾個前面的客人能稀釋攤販的記憶。但看他時不時從廚師帽下面投來的視線,估計還是被緒方梨枝嚇得不輕。

  後者半點不在意。之後拿著加了冰淇淋球的可麗餅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舔。這地方是個拍照點,她走過去的時候原本還有一對情侶在拍照,但是緒方梨枝轉過身來准備坐下的時候,他們就很神奇的消失了。之前在隊伍裡面沒有看見這對情侶,他們應該也沒有目睹插隊的事情,只能夠說單靠余光就覺得有不妙的東西在接近,然後作為人類想逃走吧,或者說是作為生物...?

  夏油傑跟著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他原本是想一直站著的,後來發現如果緒方梨枝坐著自己站著的話,這個姿勢就顯得他很像是她的保鏢,但是坐下來之後也後悔了:他對於她來說太大了,坐下去的時候也會擔心椅子能否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夏油傑努力假裝不經意的不動彈,確保一開始坐下來的時候和她之間的幾釐米空隙。(當時怎麼就這麼輕率的坐了下來,沒有多留一點呢?)緒方梨枝卻半點不在意,言情小說裡面會形容「他的體溫和氣息隔著衣服傳遞了過來」並讓女主角臉紅心跳吧,但是她只是繼續舔著冰淇淋。而夏油傑反倒是感覺緒方梨枝的冰冷感哪怕是隔著修女服、炸彈夾層和最外面的風衣都滲透了過來,他旁邊坐著的好像是一個裝飾雕塑。

  緒方梨枝吃的很慢。夏油傑當時根據氣氛也買了,但還是拉不下臉快30歲的人也去買粉色的冰淇淋球。就是普通的可麗餅,他沒胃口但吃得很快。幾分鐘它就只剩下被紙包裝包裹的最下面一部分了。此時緒方梨枝還在一點點地舔冰激凌球。它已經融化了。粉色的黏噠噠的滲透進下面的餅皮裡,也有的直接在紙包裝上印出深痕,並且沾染上了緒方梨枝的手,沿著他的手繼續往下滴,滴到椅子上。

  看上去可真是慘不忍睹。路過的人都已經用譴責的眼神看夏油傑。想知道他怎麼不管好自己的小孩了,夏油傑看到這一幕卻只是覺得有點恐怖,就是說不管是不是反派!無論是詛咒師還是恐怖分子,他們也只是該作惡的時候就會作惡,或者抱持著跟現代社會完全不相容的目標而已,夏油傑也是會正常的進進食,在冰淇淋快要融化的時候也會有點著急的想要抓緊吃完的。但她卻...

  列車上發現過緒方梨枝可以不呼吸和不讓心髒跳動,但是現在夏油傑想她該不會根本不需要進食吧?莫名其妙的,關於最後一點,卻比前面兩者都讓他覺得這家伙根本不是人類啊...列車裡的自己估計全程都有被下精神術式,當時會沉浸在氣氛裡,但是以第三者的視角來看,就只覺得那個自己只是莫名其妙的對緒方梨枝抱有好意。不,說真的在路上第一眼看到這麼異常的家伙,難道不會忍不住想要掏槍對著她把子彈全部射光嗎?(考慮到她咒靈咒力全免疫)

  但以前的夏油傑沒有佩戴槍的習慣,日本是個嚴格管控槍/械的國家。被發現了會很麻煩,反正也可以用咒力。而現在終於需要依靠它的時候,手上也沒有。現在旁邊那些人說不定會有...但是在美國遇到的不管是誰好像都只是用陶醉的眼神看著緒方梨枝,或者就算被嚇到了也只是單純被嚇到,而沒有應激的准備射擊的樣子。不得不說這個挺遺憾的,夏油傑胡思亂想著這些。還是因為在變成詛咒師之前受到的教育(是小學還是幼兒園?)不浪費食物確實的把可麗餅吃完了,這個時候冰淇淋球已經融化了2/3,緒方梨枝的風衣袖口上都沾染上了粉色奶油。

  奶油上還帶著泡泡,說真的挺惡心的,夏油傑有點復雜的看著,然後在下一秒鐘,簡直像是游戲數據刷新,她的袖口整潔如初。奶油消失無蹤,緒方梨枝依舊小口小口的舔著融化的冰淇淋。

  明明之前很興奮的衝過去買了。(沒有表情,但是看舉動能知道,或者說她整個人會散發出這種氛圍。夏油傑對自己已經開始可以辨識她散發出的氛圍有一點悲傷。)但現在她好像很不中意的樣子。手也在下面隔著袋子捏著被泡軟的可麗餅。裡面的奶油發出咕啾咕啾的聲音,這種玩食物的舉動實在讓夏油傑很不中意。就是說就算是反派,畢竟也不是小孩子吧?哦,緒方梨枝的確是小孩子來著...想到這裡他的眼神游離了一瞬,而她就在這個時候看了過去。捏著甜品看過來的樣子算是可愛嗎?考慮到她的臉頰上還沾染著奶油,應該就是可愛吧,但是被看的夏油傑只覺得有什麼冷冰冰的霧氣籠罩上了自己的身體,那個冷冰冰的霧氣一定就是她的視線了。

  緒方梨枝看著他但並不主動說話,呃,莫非是神職人員要謹言慎行?夏油傑干脆自己說話了。他說「你還蠻喜歡吃這個的嘛。」

  這個是諷刺。和浪費食物沒關系,單純是對干嘛要帶自己來做這麼無聊的事情和對她一開始就威脅自己的行為表示不滿。

  緒方梨枝愣了一秒,她應該感覺到了夏油傑的不滿吧。這女孩各種意義上的聽不懂人話,但是唯獨對別人的情感挺敏感的,在她願意接受的時候啦。她自己倒是不管別人願意不願意,都會憑借情感引發各種事件,並且讓別人承受後果的。

  她又張開嘴,這一次她不再是舔冰淇淋,而是把嘴張大,張大到能看見牙齒,口腔內壁和最裡面的喉嚨的程度。(這種時候有子彈射進去就能夠一口氣到最裡面吧,夏油傑想,但是他沒帶槍)那副樣子沒法讓人覺得可愛,倒很像動物世界裡面動物捕食的時候,用微型攝像頭拍到的口腔景像。他當時渾身僵硬肩膀側著看她,差點以為自己也要被吃掉,但是緒方梨枝最後只是一口氣吞掉冰淇淋球而已。

  她成功了,明明臉很小,但是張大到極限也是有辦法的嘛。夏油傑這麼想,並發現她不僅咬掉了冰淇淋球。緒方梨枝還同時吃掉了那下面的可麗餅和一部分紙包裝。

  真的就是只差一點就會咬到自己手指的程度。夏油傑自己是清楚那看似脆弱的手實際上有多恐怖,不過也覺得緒方梨枝自己咬下去的話搞不好真的會出血?這就類似於用最強的矛去攻擊最強的盾。沒有做到他自己是有點可惜啦...但之後他幾乎是膽戰心驚的看著緒方梨枝臉頰鼓鼓的。咀嚼著口腔裡的冰淇淋,可麗餅和紙巾混合物。

  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啊?一直到她咕咚一口把所有東西咽下去的時候。夏油傑還是沒有想明白。

  「並不好吃。」緒方梨枝說。

  她已經完全吃完了,現在正在翻找紙巾擦嘴。她的口袋裡面當然沒有紙巾,夏油傑也很懷疑口袋裡面到底有什麼,該不會就是更多的炸彈吧?她轉過頭來看夏油傑,看他的衣服下擺。而且已經伸過手准備抓了,她肯定想要直接拿這個往嘴上擦吧!?夏油傑被嚇了一跳,趕忙伸出手按著自己的衣服,免得她更加扯過去(沒有按她的手,就是那個啦。為了防止被咬...)同時緊急找出紙巾給她,感謝美美子和菜菜子,女孩子出乎意料地會在出來備用紙巾。也會給他的口袋裡塞。只是這個時候拯救自己的不是子彈也不是咒靈而是紙巾,讓人覺得有點笑不出來啦。

  緒方梨枝慢條斯理地擦著嘴和旁邊的臉頰。沒有鏡子不過她應該能夠確實的把握到餅干碎屑和奶油沾到了哪裡。那樣子看上去可真夠大小姐的,如果忽略她之前想直接拿別人的衣服擦。她繼續說「我說可麗餅並不美味。你剛剛說了之後我覺得語氣怪怪的。想該不會很難吃吧,就去吃了。」

  「誒?」

  夏油傑現在只能有這個反應了,他想原來這就是剛剛緒方梨枝古怪行動的理由?不,在那個之前怎麼會覺得他「語氣怪怪的」是因為可麗餅並不好吃啊??之前評價她唯獨擅長把握別人情感現在要收回了。這人其實連這個都做不好吧,她和人類差的太遠了!從存在方式上!

  「不過那個也不難吃吧。」之前完全沒關注味道,現在特意提起來他就開始回想。語氣蠻遲疑的。「感覺就是普通的味道,可能還在平均線以上。」真要說的話兩個女兒剛開始下廚的時候做的東西難吃多了。

  「唔。那干嘛要擺出那種表情呢?」緒方梨枝擦完了,把紙巾疊成四方形放下。如果她這麼講究,真想叫她一開始就不要想對別人的衣服下手。她看過來的表情帶著有單純的詢問,夏油傑想著該不會是自己中計了,這其實是什麼陷阱嗎?而她的下一句話就是炸彈。「不過我不清楚。我說的是它並不美味,難吃不難吃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有味覺的啊。」

  「誒。」夏油傑說。

  緒方梨枝的表情很理所應當。面板裡面把痛覺調到了最低,在喪失感覺的同時味覺也沒了。梨枝可能還蠻喜歡戰鬥的,但討厭疼痛,所以到現在也沒准備把它調回正常。她倒是覺得在痛的同時還能夠那麼開心的去體術訓練的男生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是那個嗎?男性特有的激素分泌。在刺激肌肉發展的同時也會對大腦產生影響...?

  「不...那你干嘛要去買啊?」

  「因為很好看?啊這個說法是不是太孩子氣了?」梨枝有點擔心。畢竟也是此前交流過的反派大前輩。雖然因為發生的事情很多,一見到他也沒能提起敘舊的情緒,就不過梨枝還是想避免被他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面。「因為在商場裡面逛街還是男性與女性的組合,就得買點東西吃吧。這個前面就有很多那樣的人不是嗎?判斷這樣子的話會不那麼引人注目。」

  「呃。」夏油傑說。

  她是真的不想想她剛剛在可麗餅的攤販前造成了多大騷動啊,還不引人注目...怎麼說呢?感覺這個人做的事情可能是對的吧,但是實行的過程就有哪裡出錯了。看過看護人類的機器人最後實行大屠殺的電影,差不多就是那種吧。

  不過現在要考慮的是緒方梨枝,怎麼會特意去不引人注目地做事情。感覺她所有的智慧都點在了作惡上面,怎麼控制炸彈的分量,怎麼讓毒氣只是讓別人昏迷而不至死,他都很擅長。跟人打交道的事情就完全不會了!剛剛她還特意注意了排隊人的特征...他盯著她看。而緒方梨枝啊了一聲。「之前說過那些人只會阻礙我。其實不太對,是【到最後的時間為止,都會阻礙我】」緒方梨枝說。

  「最後的時間...」她是個教徒。身上除了十字架什麼飾品都沒有,當然也沒有手表,這樣的她會特意去注意時間,或者說如果說她身上還有什麼東西能夠顯示時間的話,夏油傑就只能夠想到定時炸彈了。

  緒方梨枝對他露出微笑。

  簡直像是噩夢,現在她朝他傾過身體,她的風衣領口往下垂。夏油傑看見下面滿滿的炸彈。在她說話的時候,它們也很安靜的躺在那裡,靜靜的反射著燈光。

  「最後我會爆破商場。毀掉特定的裝置和【要拿到的東西】。」

  「呃。毀掉特定的裝置聽起來還挺像這麼回事,反正這玩意本來就是拿來爆破不要的大型公共建築物的。但是毀掉要拿到的東西是什麼原理呢?」緒方梨枝消失的這一段時間其實真的是去治她的精神疾病了吧??是那個嗎?剛剛才從美國最先進的精神病院逃出來?

  不。考慮到她消失後和他重逢的時間是第一次見面的幾個月前,搞不好現在要去治病的人是夏油傑自己。

  「因為物質守恆定律。」從頭到腳都不符合現代科學的緒方梨枝信誓旦旦的和他說著物質守恆定律。「從這個宇宙拿走的話,另一個宇宙就會出現。」

  「嗯,我說真的,你這個定律理解錯了吧,我其實也是上過初中的哦。」

  「沒有錯啊,我觀測了這兩個宇宙,它們就連通起來了,這個就是量子力學。」其實一般只有騙人的時候才會用到量子力學啦...比如量子力學電飯煲。夏油傑好想說。但看著那雙眼睛完全說不出口,她的虹膜是紅色,瞳孔是完全的黑色,好像所有的光芒在瞳孔附近都被吸了進去,無法逃脫一樣。

  「總之要拿走才行。」

  「...就算是那樣吧。」夏油傑說「那你要拿走什麼?」

  「我要拿走大家【被恐怖分子在商場襲擊,但是幸存了】的命運。」她若無其事的說。「但是為了剝奪就得反過來,在這裡我得把他們全殺了,在另一個宇宙大家就會幸存了。」


第103章

  「我要拿走大家【被恐怖分子在商場襲擊,但是幸存了】的命運。」她若無其事的說。「但是為了剝奪就得反過來,在這裡我得把他們全殺了,在另一個宇宙大家就會幸存了。」

  「......」夏油傑真的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要說什麼。

  他盯著緒方梨枝的時間太久了嗎?之後這家伙竟然用兩只手捂住臉問他「為什麼這樣子看我?有點不好意思...」她表現的很小女生而夏油傑真的胃很痛。上次見她不是這種性格的吧?連帶剛剛的粉色可麗餅一起,她是突然覺得這樣子有利於偽裝嗎?明明和外表完全不搭啊!

  但夏油傑清楚不管她現在再怎麼小女生,等一下要引爆炸彈的時候,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做的。

  「這種時候就真的很想說至少別把我牽扯進來。」這麼說而緒方梨枝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在她的眼神中夏油傑覺得自己說了很可笑的話,但是他自己不覺得有哪裡可笑啊,於是也莫名其妙地回望過去。

  這一次是緒方梨枝先敗退,把視線移開,然後跟他說「明明是你先的。」

  「啊。」

  「我是有想不考慮你,正常的完成自己的任務,但是你先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範圍內,我判斷你對我有攻擊意」「不不不,我覺得你對整個世界的敵意都太大了。我出現只是命運的不湊巧而已。」

  「但是現在就算你這麼說也沒用了。」緒方梨枝有點郁悶的看著他,她的手在旁邊摳著椅子的塗裝。「一開始是紅色的(仇恨值)。到剛剛也是紅色的。」

  「剛剛。」夏油傑說。他覺得這個紅色的很不妙啊,自己身上並沒有這個顏色的要素,希望緒方梨枝別說什麼是主在他身上下的印記,下一秒就要把他當成羔羊獻祭。不過在列車上她也是莫名其妙的和自己搭話,應該判斷自己在緒方梨枝或者在她作為價值觀的神心目中是特別的人吧,而這個特別品質是一直在自己身上的。(他也搞不懂是從哪裡來的,如果搞得懂的話真想丟掉不要)緒方梨枝沒必要強調「到剛剛為止。」

  「在你跟我說話到一定限度為止,xx(系統)總算認定你是敵人了,向我發布了殲滅敵人的任務。」

  「我覺得會發布這種任務的神是邪惡的。」夏油傑由衷的說。話說那個xx是什麼啊?完全聽不清楚。是那個嗎?就是□□諱普通人聽不見那種。

  倒不如說既然是普通人的耳朵構造無法接收聲波或者接收了大腦也無法理解的發音,為什麼緒方梨枝可以一臉若無其事的說出來啊?而且她是在說出來之後才發現不對勁,又啊的捂住了嘴巴。她之前遇到這種場合就會含糊的帶過去,總之沒有說過那個神的名字,看來就是為夏油傑考慮。話說真希望她更有警惕心一點...如果不是被消音了,如果剛剛他真的聽見了會變成什麼樣?是會變成神的使徒?不,從緒方梨枝的作風來說,她真正信仰的神搞不好也很炸彈...可能是從腦袋那裡直接炸開血一路從耳朵流出來吧。

  緒方梨枝捂住自己的嘴,看著地面發呆,剛剛的失言給她帶來了一點心理陰影,她應該是不准備繼續說了。也應該是因為這個,她沒有去追究夏油傑那一句神是邪惡的。唉,他自己也是一個教主,差不多知道在信徒面前這麼說會怎麼樣,雖然說他之前都是騙人的那一方。而現在倒是好想說不要把這孩子洗腦的這麼厲害好不好?!就算是他也不騙小孩的,真的因為這樣子很容易被政府盯上啊!

  fbi在哪裡。快點對誘騙幼女的家伙做出制裁吧。夏油傑心裡發著牢騷。但緒方梨枝可以在她想要的任何時間逃避現實,而他卻不能夠這麼做。

  他問她「你剛剛是說了要殲滅我?」

  緒方梨枝點頭點頭。

  「這種時候就別點頭了,我是希望你說自己說錯了...然後呢?」夏油傑把手伸向口袋。雖然一直抱怨著沒有帶槍,但是他有帶小型咒具。看起來只是沒開封的匕首,過安檢的時候也很輕松。但上面寄宿的詛咒可不是開玩笑的。把這個捅進去緒方梨枝的身體裡面。這麼近的情況下應該不會失手,就算她可以免疫咒力,她的身體也根本撐不住流血...夏油傑問「我們現在開打?」

  他的話到最後停住。按照預想,應該是和呼吸一樣自如地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節,把刀刺出去。但現實是緒方梨枝仍舊低頭發呆。他的手停在半空。她一縷頭發纏住他的手腕和他角力。夏油傑臉上青筋暴起,有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他是輸的那一方。而緒方梨枝看著地面感覺都沒有注意到他在動。不知為何無法使用咒術,或者說咒力剛剛凝聚就會被纏住自己身體的發絲偷走。

  作為人類夏油傑的力氣是有限的,在他終於忍不住微微放松的時候,手就與咒具間出現了些微的空隙,頭發宛如活物一樣靈活的鑽進了這個空隙中並把匕首卷走。它們把匕首放到了緒方梨枝的另一側手邊,剛好和她疊成正方形的餐巾紙放在一塊,這一點上這東西也和緒方梨枝一樣在奇怪的地方很有禮貌(但總體來說絕對是個怪物)它們似乎是表明好,危險的東西拿走了,然後就對夏油傑喪失了興趣。重新變成黑色柔順的發絲垂落在緒方梨枝的肩頭。

  夏油傑用手握住被纏住的那一只手坐回原地,他滿頭大汗,還在微微喘息,把袖子撩下去看手腕的時候,那裡已經變成了銀灰色。一般來說是會被勒出的紅色或者淤青,最慘的時候會看到深可見骨的傷口,但是怎麼樣也沒有想到是金屬的銀灰色。不...這種顏色夏油傑是曾經見過的,他很忌憚的看向緒方梨枝。

  她還在發呆,身體靠近他一側的黑發長達腰際,在燈光的照射下偶爾會反射一縷銀光...「你把那東西帶進來了啊?金屬。」在列車上夏油傑就差點被這玩意一口氣侵蝕到心髒。他知道緒方梨枝稱這玩意為家人。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把它纏在頭發上!「是不是也該注意一下孩子的獨立性了?而一直讓它纏著媽媽是會變得沒有出息的。」就是說2打1也太不公平了。他都特意把養女支開了,就是不想讓她們面對這個怪物啊!

  「這孩子很纏人啊。」緒方梨枝說。苦惱的繞繞頭發。

  她做這個動作其實還蠻可愛的。就是說和普世定義的可愛大概差99%,但是真的有一點可愛的要素!夏油傑為自己已經在這麼思考而覺得恐懼了。但是也得感謝這個動作,一開始在他說那句話的時候,金屬已經想要攻擊他了,但是現在又溫順地纏在緒方梨枝的指尖。咦已經不准備偽裝頭發了?,它們完全顯現出了自己蛇一樣的銀色本體,繞著她的手玩的很開心。

  「這東西到底是怎麼過的商場安檢啊?」進來的時候不是有個金屬門嗎?雖然不管誰過去都會滴一聲啦。

  「普通的過去就行了。」緒方梨枝說。「我沒有包包。女生的話不管是誰都會在身上帶一點金屬。保安不會管的。」

  「咳咳...」夏油傑不追究了。對於快變成魔法師的他來說其實不應該知道的知識,也因為家裡面有兩個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懂了!內衣裡的鋼圈啊...竟然聽見她說出這麼正常的詞彙。夏油傑悄悄打量著她的肩頭。很瘦削的肩膀。考慮到加上一層炸彈還這麼瘦,緒方梨枝的本體肯定超級營養不良...就是說金屬絲還有方法糊弄過去,這個炸彈到底是怎麼搞的?他原本以為她會完全不知道安檢,本著能過去就過去,不能過去就大開殺戒的原則呢。

  他的眼神緒方梨枝好像完全誤會了。「順便一提我不穿的。很勒。」

  「嗯咳咳咳咳咳!」夏油傑真的咳嗽了。他大聲說「我不想知道啊!」而緒方梨枝微妙的看著他。眼神的意思是明明是自己想讓她說的,還一直看著自己,現在在說什麼推卸責任的話呢,這個變態。

  「順便一說。今天在你的面前我太口無遮攔了。你是給我下了什麼精神術式嗎?」夏油傑假裝不經意的問。其實才不是順便一說!他能夠接受夢境裡的自己被騙了,但是現實中的自己也被騙就很受不了。

  「這個。」緒方梨枝說。從橫濱的阪口安吾開始,到後來的太宰治,再到現在的夏油傑,大家好像都喜歡在她面前巴拉巴拉說一大堆的話,「那次之後我得到了神(系統)的眷顧(獎勵)。宗教戰爭中勝利了嘛,然後也有人(安吾)把我拱為偶像。偶像你知道嗎?告解室裡都有一個聖母像吧,大家就跪在那裡祈禱,對她說不能夠對別人說的話。」

  「你也開始向我傾訴了。」緒方梨枝說。

  「唔呃...」還真是超脫現實的話語。從緒方梨枝的身上倒是看不出任何偶像的要素,就是說如果她不是愛抖露的話。

  這個人嗎?宗教領袖?她自己應該是很被神明所寵愛,從能夠直呼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了。但她真的能夠指引別人嗎?就算她拿來舉例那種雕像,也只是單方面地傾聽別人的祈禱。視情況而言反而會讓對方的黑暗越積越多...不過夏油傑偷偷打量著緒方梨枝的側臉,從她漠不關心的表情看出來她的確不在乎。還是說只有這種人才會得到神的眷顧嗎?本來神也對世界很漠不關心的,但是為什麼只有他結束了戰鬥之後,什麼好處都沒有撈著,現在還不得不面臨被殲滅的命運啊?

  「啊。」她好像想到了什麼。把金屬絲纏在手指上,看著他說「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金屬又閃過一縷銀光。應該不是湊巧而就是要做給他看的吧,這女孩在今天一天以來經常說這句話。她真的很看重任務呢...「對你的處理會等到黃昏。」緒方梨枝說。

  「黃昏有什麼意義嗎?」

  「神的指示。」

  真是莫名其妙,但是同理因為太莫名其妙了所以沒有辦法反駁。之後緒方梨枝又唔唔的對著前方把金屬絲纏回頭發上。她的前面沒有鏡子,做起來應該挺麻煩的。但夏油傑發現她挺樂在其中的。她難道在練習帶發飾嗎?想要打扮自己?

  他有點無聊的觀望事態。就算說了被殺也沒什麼實感...其實是騙人的,主要是現在就算把這個當成威脅,他也什麼都做不了。根本動不了。動作稍微大一點金屬就加速侵蝕手腕,但如果什麼都不做它們就會維持原樣,現在我身上也是被她種了炸彈了,話說這家伙也太喜歡炸彈了吧?

  兩人在原地坐了一小時。整整一小時緒方梨枝才把頭發弄好。然後又對著地面發呆。她的腳碰不到地面但在空中也根本不動。盯著地面眼睛也不眨,真的像是偶像。夏油傑數了一下,一千兩百多秒都還沒眨過一次,等他發現自己真的在數之後就被嚇了一跳。緒方梨枝有多適合偶像暫且不論,他要是也被傳染了就麻煩大了。

  「我說。」

  剛剛伸手准備去拍一下她的肩膀,金屬就把整個手粘在了椅子上。說真的這是什麼中世紀酷刑啊,但說話的時候侵蝕不會增大,唉,不過在列車上緒方梨枝就很喜歡說話,這家伙平常根本沒機會在告解室之外的地方跟人交流吧!也可能是因為語言是神賦予的,所以要多多活用?

  緒方梨枝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盯著他看。夏油傑問她「還有時間。你要不要去玩?」

  大概對話就能指引一條生路。上次就是這麼做的。趁機找找她的破綻?雖然對怎麼對付完全體沒頭緒就是了。

  緒方梨枝盯著他看。一開始被叫到的眼神是這人又搞什麼么蛾子的眼神,可惡這個死小鬼這麼囂張!但後來就眨了眨眼。沒有心動。反而變成了這人認真的?的樣子。

  呃?什麼?「附近有電玩中心哦。」這個怎麼看都比粉色冰淇淋可麗餅和情侶拍照的長椅要好多了吧?

  「......」緒方梨枝說。「我也是有任務的。」

  夏油傑拳頭硬了。

  這為難的口氣!這下子真的搞得他像纏著媽媽要出去玩的小鬼一樣。


第104章

  「......」緒方梨枝說。「我也是有任務的。」

  夏油傑拳頭硬了。

  這為難的口氣!這下子真的搞得他像纏著媽媽要出去玩的小鬼一樣。

  她是不是把立場完全搞錯了?他最終決定抓住緒方梨枝的常識薄弱來切入。「不是,你難道沒有發現嗎?我們已經在這裡坐了兩個小時了,這裡是拍照的地方」「就讓他們等著好了。」緒方梨枝說。她的態度也很理所應當,如果在黃昏就要爆破商場的話,這裡的人怎麼樣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吧。

  「我是說他們都在看著你啊。沒發現嗎?」

  「我們在這裡太久了。很引人注目。」

  這句話是決定性的,緒方梨枝開始有點在意地捏著自己的裙子了。她之前還專門去買東西就是為了融入人群...做的好不好另算啦。「有安檢這個知識,那你也知道這裡是商場吧,一直霸占著座位不走,很可能會引來工作人員的。」

  「工作人員。」這一句話好像在緒方梨枝的腦中回蕩,並且炸響了劈劈啪啪的電火花。工作成員等於官方NPC等於報警等於美利堅軍隊!

  她站了起來,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跟他說「那我們就去玩吧。」

  夏油傑原本以為緒方梨枝會把所有的選擇權都交給自己。但為什麼在說這個之前還要專門看一圈呢?她難道對這裡很熟悉嗎?不...如果提前踩點了就應該是的。而梨枝已經選好了要去的地點:在這個商場裡面的另一個預定掠奪對像,靈魂交換裝置。

  兩個人要去的地點還蠻一致的。裝置位於地下一層。旁邊是一個燈光昏暗的漢堡店和電玩游戲廳。裝置本身看起來像是前衛裝飾品。或者以前買回來但發現派不上用場,所以閑置的機器。就這麼丟在牆角。夏油傑去排隊買漢堡回來看到梨枝站在裝置前。他也很好奇的看了那個一眼。但什麼都沒發現。這個理論上只會在要啟動的時候啟動。其他時候就完全沒法分析出結果。

  緒方梨枝盯著那個發呆。她面前有個進度條。讀滿就能自由使用一次。夏油傑把漢堡遞給她的時候她用余光看見了,並且好想大叫滾開。但躲避動作本身應該也會打斷讀條。就僵硬的盯著他拿著漢堡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身體,但是梨枝被碰到了之後讀條也沒有打斷,之後跟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拿漢堡吃的時候(一如既往的沒有味道)也沒有斷。她覺得該不會可以做得更過分一點?於是移開了視線,別過了臉,到最後再走了幾步都持續著讀條。好像跟她的動作沒關系,這個用了她大腦中的某一片區域,或者說是系統跟裝置之間在溝通。她不戰鬥什麼的就無所謂。

  梨枝之後就一邊喝著可樂,一邊跟夏油傑在電玩廳裡面游蕩。夏油傑表面上是要帶梨枝玩其實心完全不在那裡。在黃昏就要被殺的人哪裡能夠想著玩!之前梨枝一直看著那個裝置發呆,他就有點在意了。雖然之後她走開了但夏油傑有在想那是什麼東西?

  緒方梨枝與其說是「有的時候會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倒不如說她真的是現實世界的居民嗎?之前在椅子上的時候也一直都在發呆,但剛剛也是她特地要來這個地方的...不是因為電玩吧?兩個人坐在椅子上玩對戰游戲,彼此都心不在焉,梨枝搖操縱杆的速度竟然還是一秒鐘一下,最後打了十分鐘也沒出結果夏油傑只能再投硬幣。如果說一開始有被這一對奇特組合吸引過來在他們身後圍觀的人,那麼在開戰三分鐘之後,也是一邊叫著切,爛技術,然後就走開了。夏油傑趁機對她說話。「你在想些什麼?」

  「唔?」梨枝說。電玩廳燈光昏暗,很吵,味道很大。還有人直接借用洗手間h和吸/毒的。所以只是一開始進來的時候,因為在門口有人見到了他們的外貌而引起了小範圍的注意,但是現在已經呆了這麼久,那些人走開之後,其他人也不會再注意他們了,他們可以放心的說話。「沒有。沒有吧。」

  梨枝說。注意力轉回來。看到屏幕上自己慘不忍睹的操控人物,皺了皺眉。然後搖動操作杆並狂按按鈕。夏油傑都來不及反應,他的人物就被擊敗了,甚至連屏幕本身都遲滯了零點幾秒,才反應出一連串的傷害數字和動作。

  「我贏了。」梨枝說。她挺得意而夏油傑即便覺得這無所謂吧還是對她假笑一下。現在她把注意力拉回現實了,但是夏油傑在意的是她剛剛在想些什麼,他覺得跟那個裝置脫離不了關系,雖然他一叫梨枝就乖乖的從那前面離開了...

  緒方梨枝的確很在意。那個東西太宰治讓她拿回到現實。她原本以為只是任務道具,自己能夠使用就很怪。梨枝並不想要多的道具,他現在已經夠強了,要拿到這個東西只是因為太宰治說這是時空悖論的一環,如果沒有那個的話,自己就不會得到太宰治的勸告,甚至此前平行世界太宰治都無法對自己提供幫助,那很早之前就會走上be了。但看到有進度條就會想讀啊!

  那個人隔著電話都表現得一副完全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有什麼反應,有什麼心理活動的樣子,那麼自己的這個行為他應該也預料到了吧,或者說他就是以自己會做出這個行為為前提而叫自己來回收的?所以應該沒問題吧。梨枝的心裡面一直重復著這種思考,不過最後決定完全忘記了。她打電動打得蠻開心的。數倍於常人的敏捷值和電子掌控。她幾秒鐘就會贏一次。

  但夏油傑過來可不是為了打電動。眼看著因為緒方梨枝的出色表現人群又要在他們的身後聚集了,他抓緊時間問她「你是怎麼回事?這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但是我們上一次見面卻是未來的事情。」

  這話說的太繞了。緒方梨枝停下了手。歪頭沉思幾秒。她面前的游戲人物保持著跳躍的格鬥姿勢,不過一直沒出招。夏油傑看得有點心癢,之前他被緒方梨枝一頓虐/殺(游戲)也有點起了脾氣,覺得趁這個機會攻擊如何?不過也覺得一旦游戲人物死了,緒方梨枝就會很有報復心的讓現實中的他玩蛋。而兩個人一停下後面的人又開始不滿起來,想說搞什麼啊不玩就不要坐在游戲機前浪費時間啊,然後又走開了。真希望他們去圍觀一下廁所那邊的活春/宮或者說是磕/嗨現場,不要再過來礙他們的事了。

  但是他原本以為她會發火,就是表面上一副我沒有不高興啊,這種低級生物怎麼可能讓高貴的我不高興?但是垂在肩頭的頭發長度會改變,金屬會爬到地上給那些人一個教訓之類的,但她沒有這麼做。

  緒方梨枝最後說「這個世界的時間對我不是線性的。」

  她是說了這個世界了吧?這個怪胎。呃,不過也的確。夏油傑光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在黃昏就夠煩的了,對於緒方梨枝來說,幾個月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她肯定也得死。她難道就能坦率面對現實?

  「聽起來有點怪,難道你說你是從天堂來的,過來就是因為神給你安排了任務。你以前不存在,未來也不存在,只在任務當時的時間點存在,而完成任務之後就會回到天堂嗎?或者被殺了之後也會回到天堂,在人間的投影怎麼樣不管,本體是不會受到傷害的。」

  夏油傑隨口說。其實比起他根本不信的神和天堂,大概是因為坐在游戲機前面他才能夠說出這些話,他真的覺得這種說法有點像是游戲人物,游戲人物生死姑且不論,他的人物也被殺了不止一次了。做在屏幕前按按鈕的人是根本不負責任的。

  結果緒方梨枝盯著他看。

  她盯著他看的好專注,而且眼睛特別嚇人,貓的瞳孔在黑暗中會改變大小。夏油傑沒有見過貓的,但是現在看到緒方梨枝的眼睛也發生了相似的變化,在她的眼睛中黑色與紅色的占比有改變,改變得最過分的時候,他覺得她的眼白都會變黑。但最後緒方梨枝什麼都沒有說,她看了他一會,然後默默的移開視線。夏油傑當時渾身繃緊,覺得不用等黃昏,她現在就會搞他,但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有動作。

  緒方梨枝還在讀條的時候沒法戰鬥,她現在甚至是需要避免戰鬥,免得進度條被打斷,期限就是黃昏,在那之後就得破壞商場和裝置把它給帶走,她如果想要用的話就只有現在這一次讀條了...甚至是在夏優傑拿漢堡過來的時候打斷她都好啊,時間都過了這麼久了,沒法再重新開始了。

  緒方梨枝的表情有點怨恨。她低頭的時候發絲就會垂到操作面板上而她好像不在乎。「你說對了。」

  「唔呃。」

  「至少在這個世界上,我是因為要完成任務才存在的。」緒方梨枝說。夏油傑在夢境中知道她是作為兵器被培養長大的,但是沒有想到這麼過分。或者說緒方梨枝自己也接受了洗腦嗎?

  「真難得,你竟然會聽別人的命令。」

  「不是命令啊,我討厭命令我的人,就算做過幾次任務,後來也讓他們全跪下來了。也有人自/殺的。」

  緒方梨枝被光照亮的側臉有點寂寞,她干嘛要在說有人自殺的時候,只是露出有點寂寞的表情啊?夏油傑以為她的反應會更大一點,不過如果是他的話,就會覺得這個是為了【大業】必要的犧牲而忽視就是了。

  「上一次你說只殺過兩個人。現在如何呢?」他問。既是諷刺也是試探。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諷刺,自己真的有資格指責緒方梨枝嗎?但是不知為何看到她現在的樣子讓他很生氣。在列車上面他被打趴下的時候,可沒想到那個高高在上的家伙會變成這樣哦。但是試探的意味是明確的,他想知道在兩人的第二次見面時,按照緒方梨枝自己的時間流動方式,這之間過去了多久。

  緒方梨枝仰頭看了他一眼。

  「數不清了。」她說。又趴回去。

  「......」夏油傑很安靜。

  她剛剛那一眼簡直像個被大人帶來電玩廳,在煙酒味中手足無措,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去的小孩子。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夏油傑問。精神術式,他絕對中了精神術式,要不然就是在列車的那個未來的自己附在他的身體上面在發問。「你說不要受到別人的命令了,結果就是又殺了這麼多人?」

  「我才不要被你這麼說。」緒方梨枝說。夏油傑說「不是殺人的事!」她明白了。完全從操作台上直起身體。瞪著他。「我沒有被其他人命令。我是自己接下了任務...我覺得那樣能得到獎勵。我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而行動的。」

  「那現在如何呢?」夏油傑覺得她被騙了。緒方梨枝從以前開始就一直被騙,她的神會無限度的賦予她力量,也會按照她的心願去改變世界,但是根本不會阻止她在戰略層面上往更大的不幸走。...不過作為神的幸福觀本來就和人類有差別吧,人類就是想要去插手微生物的幸福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微生物想要什麼給它什麼,而且最好不要讓它這麼早死吧。

  「現在。」緒方梨枝說。「我現在是為了避免走向bad end」

  「你已經連幸福都沒有了啊?」

  「...以後會有的。只要以後也小心的回避壞結局。」緒方梨枝說。


第105章

  「你已經連幸福都沒有了啊?」

  「以後會有的。只要以後也小心的回避壞結局。」緒方梨枝說。

  讀條到時間了。她可以使用一次裝置。緒方梨枝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夏油傑發現了不對,但是根本躲不開,而被抓住之後就發現她的手簡直像是老虎鉗。「快到黃昏了。可以回收命運了。」緒方梨枝說。她的臉靠近,他的面容映在她的眼睛裡面,很渾濁的被那片紅色吞噬。她甚至模仿他的頻率開始呼吸。兩人步調完全一致,夏油傑吸氣的時候她釋放冰冷的吐息。大理石雕塑一樣的氣味充滿他的肺部,他覺得惡心而且恐怖。但這種姿態在旁人眼裡看來肯定宛如戀人。

  「你說的全部都是正確的,只有一件事情搞錯了,現在的我不想死。」以前可以的,但是按照硝子對死亡的解釋就不能這麼做。不然她現在干嘛要用時空倒流來替代復活呢?

  「所以要拜托你了。」緒方梨枝說。

  她使用了裝置。

  一陣天旋地轉,並沒有物理上的感覺,只是夏油傑發現自己所處的世界的確發生了變化。他周邊的世界發生了改變——他看見面前的黑發高大男人。也看見在他眼裡「自己」的倒影。黑色搖曳的長發。暗紅色因為驚嚇而震顫的雙眸。還有為了確認自己目前的狀態而到處在身上摸索的雙手...他變成了緒方梨枝。

  現在身上捆滿炸彈的緒方梨枝。

  「拜托你啦。」面前的「夏油傑」笑眯眯的說。

  「夏油傑」的手伸進他的口袋裡。真討厭,她哪怕換了身體也能夠發揮出所有的技巧而夏油傑卻做不到。這個身體有【力量】但破爛的嚇人。像用鐵板搭在一起的拖拉機。不要說使用了。難以想像緒方梨枝平時是怎麼正常生活的。他現在根本都不敢動,害怕一旦激發出力量,身體隨後就會變得破破爛爛。他任由緒方梨枝拿走了炸彈,她把遙控器在他面前搖晃一下,臉上帶著笑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笑容相當女性化。靈魂本來就是女性這一點暫且不提,就是說他的面容線條是不是也柔和了很多??

  「我不想當男生嘛。」「夏油傑」說。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已經和原來的不一樣。變成了抽煙過度的沙啞女聲。再過一會肯定就會連這點不自然都消失變成正常的女性吧。他一直盯著她看所以沒感覺到。但「夏油傑」對著黑掉的游戲機屏幕。看到其中是位頹廢又帶有神秘感的高大美人。她用手攏了一下身後的長發。緒方梨枝的長發宛如海藻一樣鋪滿他的後背,夏油傑知道這一點,因為現在他被這個重量壓的喘不過氣來,單純是頭發的重量都無法負載了。難怪緒方梨枝根本不呼吸的,其實她根本就沒有能夠支撐身體呼吸的體力吧!

  夏油傑的頭發長度會更短一點,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有一點孩子氣,但是結合在一起卻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這個侵占別人身體並且隨便改造的垃圾!「准確來說,這個只是我的暫居軀殼。」緒方梨枝說。「很漂亮,這一點真心的誇贊你。但是我的審美觀是更纖細更輕盈的類型...就是說有感受到嗎?你現在的體重是七十二斤哦。哈哈所以別試著攻擊我了,就算除去hp這一環『緒方梨枝』也沒體力的。」

  「你還真敢說。」他半伏著身體開口,每說一個字都得耗費心力「特意塑造這種輕盈纖細的軀殼你的審美觀真是夠扭曲的!然後呢?等一下她就要跟我一起炸飛了。你准備去哪裡找新的?這具身體都變成除了你之外,誰都用不了的樣子,你也在這上面耗費了很大的心力吧?」

  「不用擔心,在外部的世界我還會有新的。」或者說是原裝身體。

  「如果一開始就可以回到外面的世界,干嘛非得讓我送死不可呢?」

  「因為系統發布了殲滅你的任務還有獎勵...?啊,我說的有點過頭了。」她用手搭住半張的嘴。性轉的自己擺出這種姿態,原來這麼討人厭的嗎?他想。「其實獎勵什麼的還是其次。主要是我認為身體跟靈魂一起被毀掉,靈魂也會受到損害,假設身體是容器是玻璃杯,靈魂是水,一起打碎時水中會不會混入極微量的玻璃渣呢?我可以無數次的保證,但是對於喝下這個的人來說還是不能信任吧。」

  「所以說就把水轉移到其他地方,再打碎玻璃杯好了。」緒方梨枝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痛出幻覺了。(她自己是個無血無淚的怪物,吃東西也沒感覺,但是夏油傑在這個身體上面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痛。感覺好像她剩下來的生命力根本不足以支撐她活著,但她就是活著!)夏油傑透過微笑的她看到的是一個更加年幼,比他現在占據的緒方梨枝身體還要年幼的純白少女。

  在她得意洋洋說著什麼的時候,純白少女只是以相當虛無的表情對著這邊。怎麼說呢...假設純白少女是光譜的一端,而自己是光譜的另一端,那麼黑色的緒方梨枝大概就在光譜的中間,是中和了他們兩個人的混合物,同時夏油傑感覺自己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第二次見面會是在幾個月之前。自己是不是在這一次相遇中就直接死掉了,然後在幾個月之後,由被完全侵蝕替代甚至植入了新的記憶的「夏油傑」再去和一開始的緒方梨枝相遇呢?或者說列車上真的是他們的第1次見面嗎?

  緒方梨枝是被制造出來的人。她的長大速度跟耶穌一樣數百倍於人類,數日能夠制造出一個完整體。並且有過「被犧牲」的姐姐。在商場遇到緒方梨枝的時候,他以為這個就是她的姐姐,而她卻說出了幾個月後的記憶。夏油傑當時已經在想是不是兩人不止見過兩次面,在此前的那些大型恐怖襲擊,普通人完全做不到,咒術師也沒有理由去做的恐怖襲擊,都是不同種的緒方梨枝去做的。就是為了取得實驗的數據。她在列車上第1次遇見自己的時候,就對自己懷有好意。理由是夏油傑在兩次恐怖襲擊中都沒有死。

  ...但是這不是很奇怪嗎?

  緒方梨枝是作惡的天才。和她真正戰鬥過就知道即便沒有關於咒術師的知識,她也可以輕松虐殺咒術師,如果第1次的毒氣沒法殺死他,第2次緒方梨枝也可以取得關於他的情報殺死他才對的!後來他理解為神(xx)莫名其妙的對夏油傑青睞有加,這一次梨枝也是說了神特意發布了關於夏油傑的殲滅命令,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選為實驗對像了。

  像緒方梨枝這種人造人個體全部都得被插/入戰鬥人程序。她一直都是和同類在專門的學院(培養機構)裡面長大的。但緒方梨枝自身的出生就挺神奇的了,並不是依靠科技培養,而是通過原初的母體孕育出來的。(母體可能就是他看到的那個白色幼小的緒方梨枝,按照年齡的話差不太多,或者她能夠自由控制細胞分裂速度和次數也不奇怪)雖然後續被納入科學的管控中,但他們可能沒法直接往她的大腦插入數據,能夠做到的話直接洗腦全世界就行了,沒必要培養戰爭兵器。那可能就是像緒方梨枝說的,從「天堂」把她投入「下界」,給予她任務。在完成的任務圖中旭方離之後,自己會開始思考,同時也會變得更加的強大。甚至敵對的對像都是選好的。對任何新鮮日常事物都興致勃勃的緒方梨枝唯獨對電玩機不感興趣,但又很熟練,熟練到她一開始連問他怎麼操作都不用,就能夠直接打倒夏油傑。

  這是否是因為她現在做的事情也與玩電玩非常相似呢?

  夏油傑懷疑所謂的下界就是這個世界也就是游戲世界。而自己和現在的緒方梨枝都是游戲中的數據。不然就沒法解釋為什麼能夠發生身體互換了,自己沒有感覺到咒力的波動,這絕對是純科技的!再加上緒方梨枝奇特的時間論和。明明根本無法隱藏自己行蹤的她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而外界根本不理解...下游節懷疑就像緒方梨枝說的她在外界有身體一樣。自己在外界也是有原型的。這麼一想緒方梨枝的確從一開始就好像對他很了解。但是在一些細微的地方會被他嚇到,這也就是說自己跟原型有很多地方不相似吧

  ...自己被神,也就是被外界的調試人員認為是與緒方梨枝的交流過程中能夠促進她成長的對像。他們雖然沒法直接操縱緒方梨枝整個記憶,但是有辦法對她種下暗示(也對自己種下了暗示,自己不是到現在都不知道神的真名,只能夠聽到xx嗎?)這會使每一次初次見面的緒方梨枝不會把他當成路人統一排除掉,而會單獨對戰,途中積極與他進行交流。對話的確是增長智能的好辦法。兩人的對戰中經常以一方的死亡作結。列車上是她而這一次大概率是自己。之後對整個世界的模擬就會消失。系統重新模擬地點場景事件...兩人重新相遇。所以緒方梨枝才會說,對她來說時間並不是流動的,而是被一個又一個的事件牽引。

  發現自己可能是個ai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不管再怎麼重新模擬時間點,整個大背景就是這個世界不會有錯,證據就是這幾年不正常的恐/怖/襲/擊飆增。這應該就是自己和緒方梨枝對戰的結果。她被騙了,覺得在這裡殺人,大家就能夠在外面的世界得到幸福。所以會積極執行任務。而在自己失敗的場合這些事情就會被外界發現,然後被記錄下來,如果在列車上面他失敗了官方公告應該也會蠻難看的...但那是否也代表著隨著緒方梨枝能力的增加,外部的工作人員逐漸無法直接控制她,而只能能夠用語言欺騙她了呢?

  她說自己是為了幸福而戰鬥的,准確來說是為了避免走向不幸。這一次也特意注意了要避免自己的死。之前緒方梨枝說過有兩個之前誕生的「姐姐」死去了,而在列車上她也沒有避諱,但現在突然想到這個...那就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吧,這麼一想緒方梨枝在列車上也盡量避免殺傷自己(雖然從頭到尾他都暴/露在生命危機中,但是有好幾次可以取他性命的好機會,她都輕輕放過了),大概對於她來說自己雖然是數據,但是也是只有那麼一個的數據,再重生的個體就不是自己了...夏油傑想開什麼玩笑啊。難道要承認這種現實?而且再這麼發展下去,不管怎麼樣她都會走上不幸啊!如果不把所有對她發布任務的監管機構人員全部去除的話。

  習慣了痛苦之後就可以開始動了。原本看見傷口的時候就在猜想,會不會她身體裡面有一個端口在不斷的輸出興奮劑之類的。但現在看來應該是她靈魂(核心數據)裡的神(xx)在幫忙輸出電信號來抑制痛苦吧。之前緒方梨枝激動的時候,在她腦袋旁邊好像真的有閃電火花。而現在沒有人幫忙抑制痛苦,夏油傑真的是痛的要死,不過還是可以站起來。他站起來,想要對她說話。說這樣子不行,最重要的是如果這裡的確是游戲,那麼只有借助緒方梨枝他才能夠去報復外面那群高高在上,把自己投入這裡來的家伙們。

  但他剛剛開口,緒方梨枝眼神就失去焦距,說「到時間了。」

  對啊,如果是電子世界肯定能夠監控裡面所有人的腦波。不清楚具體的心理想法,但是會發現有異常數據。知道這麼發展下去不行。所以就會打斷兩人的交流。察覺到這種無力感後夏油傑體內的劇痛一瞬間飆升,他感覺自己什麼都做不到了。緒方梨枝看了他一眼,她好像真的有發現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等了一秒鐘他的嘴張著卻沒有發出聲音,她就放棄了。

  她轉過身來最後炫耀的在他面前搖晃了一下炸彈開關。「我去回收裝置,在15分鐘之後我會引爆。」

  她說,走了幾步,余光瞄到他現在的樣子,然後嘆著氣回來,半蹲下身替「緒方梨枝」撫開在額頭前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對他笑了一下。

  「對不起啦。但是你也贏過我一次,我覺得這是很和平的勝負。」

  「不滿的話下次就殺掉我吧。」她很溫柔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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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不滿的話下次就殺掉我吧。」她很溫柔的說。

  緒方梨枝說真的。換了身體後她眼睛的顏色淺了一點,剛才剛用了幾分鐘,就像被她感染一樣,顏色變得渾濁。正面迎著燈光也沒能照亮內裡,夏油傑看著那片渾濁的紫卻發現她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她可能真的是為了「規避不幸」才做這個的,下次不那麼緊迫的時候,她會願意讓夏油傑殺掉自己來扳回一城。

  他看著她覺得好恐怖啊。喉嚨一片干澀,這是勝過自己目前痛苦的單純對敘緒方梨枝這個個體的恐懼感,她到底被逼成什麼樣了?她最後「乖孩子」的摸摸夏油傑的頭。像是不得不把孩子丟在這種地方的媽媽一樣快步走開了。

  夏油傑在她走掉之後逐漸恢復行動能力。緒方梨枝的身體夠嬌小的。他現在用這個坐在電玩機前面腳都碰不到地面。他原本想用手撐著那個站起來,但是因為太小只了,好像被別人忽略了,有幾個男生一邊說笑著一邊往這邊走過來,好像完全沒發現夏油傑在椅子上一樣就要坐下去,男生是在坐下去之後發現不對才彈起來發出呃的一聲的,而夏油傑只能夠發出痛呼,他在之前這個人過來的時候就用眼神阻止了,但是也只能夠用眼神,真要說的話被坐下去的疼痛還沒有抬手的痛劇烈呢,起碼當時他是這麼想的。

  「什麼東西啊?」男生那邊已經被嚇到結巴了,夏油傑完全坐到了地上,他抬眼看他們,他差不多明白緒方梨枝的身體做這個表情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莫名其妙的就是會讓別人火大。他說「你們沒長眼睛嗎?」

  「你這個...!」男生被激怒了。緒方梨枝的聲音冷得像冰,氣若游絲,卻格外能激怒人。他大概也有這個囂張小鬼竟然還長得很好看,但是自己為什麼非得被她吸引不可呢的憤怒感?當下就往椅子踢過去。椅子緊挨著夏油傑,「緒方梨枝」脆弱的腹部被碾過他睜大眼睛口腔裡翻湧著血腥味。但不至於要在這裡吐出來,他也是有自尊的,所以接下來的話就是挑釁,而且還是對整個整體的挑釁。那些男生本來還在一邊有些看熱鬧的態度,說啊,怎麼又跟小孩子嬉戲起來了。其實是蘿莉控?你是在掩飾自己的蘿莉控嗎?其實應該不是這個單詞,畢竟都是外國人,但是夏油傑不可思議的能聽懂,他的英語沒有好到這種水准,只能夠認為這個身體能夠知曉別人的語言吧。但反正在他的挑釁下這些家伙全火起來了...再怎麼說美國男高中生易怒都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只能說緒方梨枝的身體構造本身就在招惹他人吧。

  接下來的記憶很混沌,真要說的話和他剛剛玩的格鬥游戲很像。就是說夏油傑是單方面被打的那個。最後是站在人群最外緣的男生有點嚇到了(一個眼睛仔,看他那樣子在這個團體裡面,平常是應該是充當跑腿的被欺負的吧)他說「不要這樣子,等一下可能要出人命。」說的是真的,緒方梨枝這個身體本來就夠差的了,而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往外吐血和內髒碎片了。

  夏油傑原本也打過架,他覺得就憑這些男生的發力技巧,頂多就是受個皮外傷,他當時也是被嚇到了。而且眼前也發黑了,覺得等一下該不會真的要死吧?靠近的男生也逐漸喘著氣從憤怒中回復了過來,真看到這樣子就嚇到了。尤其是某人說「等一下感覺不太對。」他說的肯定是踢他的感覺,然後就蹲下來去扒「緒方梨枝」的風衣,旁邊那幾個愣了「你沒問題吧?」「蠢比。我對小孩子不感興趣。」說話的那個也是眼睛男,但是感覺地位更高,應該在這個團體裡充當軍師。

  他把緒方梨枝的風衣扒開,然後和旁邊的那群人一起倒吸了一口氣,美國這邊關於武器管制做的不上不下,校園也多發槍擊案,他應該看得出來那個是炸彈。「這個是什麼啊?」他說的結結巴巴的,而且想要往後退,但是軍師很快就冷靜下來。「不對,如果能引爆的話他應該早就引爆了。蠢貨。你們也別跑了,動點腦啊!」他說,蹲下身來問夏油傑「你怎麼把這東西帶進來的,你想干什麼,啊?」他一邊說話一邊扇他耳光。這可能是小混混之間的逼供方法,但用在緒方梨枝這種幼女身體上只會感覺根本沒法說話。他滿嘴都是血腥味,再這樣子下去真的要死掉了,軍師好像後來才反應過來手下的手感跟以前不同,被嚇到了,就急忙丟開了他(從這個舉動看,就算是軍師也只是在這群人之中,其實不怎麼聰明啊)夏油傑躺在地上喘了好久的氣,最後開口笑著跟他們說「你們猜呀?」他這個語氣真的是夠幼女的。緒方梨枝侵入他的身體之後,都能夠改變他的性別,莫非他也被這個身體殘留下來的女子力傳染了?

  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他們,首領本來還想再踢他一腳,不過被軍師制止了。他很忌憚的看了夏油傑一眼,最後說了一句「神經病。」然後就走了。

  「感覺怪怪的。出去的時候記得避開保安和監控攝像頭。」他囑咐小混混們。為首那個離去之前還用「緒方梨枝」鋪散在地上的黑發擦干淨了鞋子,說真的這群人被炸彈炸死算了。夏油傑想。同時也覺得差不多該來了吧?

  那群人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住。他們距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有人吹了一聲口哨「前面有個超級大美女。」「身材很正點哦,跟比剛剛那個小鬼好多了吧。」「哈哈哈。你剛剛打她的時候勃/起了,我看到了。」但是越走近越覺得不對勁。他們剛剛打過人...怎麼說呢,身上縈繞著一種氣勢,在游戲廳裡面的時候也沒有人多管閑事的上來阻止或者報警,迎面走過去的話,獨自一人的女人怎麼樣都會閃躲逃走,或者說她站在原地剛好給他們一個機會,說啊你在挑釁嗎?然後順路把她帶去偏僻的角落之類的......其中某人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但是他們在門口停住了,停住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最前面的那個人腦袋飛出去了,血一直噴到商場的天花板。

  緒方梨枝看起來根本沒生氣。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她越過學生們直接看著游戲廳的內部。臉上也被燈光染上了色彩。雖然是自己的性轉體但原來這麼漂亮的嗎...?夏油傑想。趴在地上從人腿與凳子的間隙中看到那群人的下場。第1個人在頭斷掉後還在往前走。他一開始脖子那裡狂飆血,但是越往前身體就分成了好多塊。所有地方都在飆血。在他周邊的男生們臉上和身體上都沾上了血跡,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在那裡愣愣的看著。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張大嘴巴啊啊的說不出來話,而血一路濺到了他最裡面的懸雍體。等他反應過來,顫抖的手指向緒方梨枝(看得出來他在這種時候沒有打架的意思,可能只是想指責)從他的手伸過某一條界線為止,他的指尖也整個炸開了。緒方梨枝就像是第1次發現他的存在一樣,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後眨了眨眼。

  夏油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分割術。像是一開始就把蘋果切成了很多小塊,然後把它們勉強擺在一起,擺成一個完整蘋果的樣子,但只要輕輕一推,它們就會順著原本的分割線崩裂散落。現在就是這樣子。

  緒方梨枝的腳下堆著很多積木一樣的小正方體。正方體的顏色各異,他就不仔細看了吧,感覺會吐,這具身體真是有夠嬌生慣養的,夏油傑想。而之後緒方梨枝往電玩廳裡面走過來,所有人都被震懾在原地愣愣的,他感覺到有人失禁了,因為地上的味道變重了,夏油傑還是覺得有點惡心,所以就爬了起來,他的身下也是一灘深色液體,但是是真正的血泊。應該很潔淨吧。畢竟是選民的血啊。

  緒方梨枝走到他面前。她現在很高,沒穿內衣的胸部把西裝撐起來,夏油傑抬頭看她,得先透過那一層弧度,再看到她虛無的微笑。

  「壞孩子。」她說。「故意招惹別人殺你。」

  她跪下來。他原本的西裝褲膝蓋被血浸沒了,緒方梨枝半點不在意(本來也就不是她的衣服!)她閉上眼睛,手扣住夏油傑的後腦勺。給了他一個冰涼的吻。

  「......!」

  為什麼自己的初吻會在這一種時候丟掉呢?夏油傑真的是混亂又百思不得其解,他僵硬的坐在原地。而接下來有新的改變發生。身上的傷口消失無蹤。身體重新變得潔淨。剛剛那群男生留下的傷口和更之前這具身體就有的傷疤都不見了,他放在地上的手純白宛如新雪。

  「祝福的吻。」緒方梨枝說。她的嘴唇離開一點距離,眼睛睜開看著他。kiss已經結束了而她沒有起身的打算,額頭貼著他的額頭。手則輕輕在後面扶住他的後頸。距離太近了,夏油傑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只能夠看到那雙無限接近黑色的紫色眼睛。「來解釋一下吧。為什麼要這麼做?」

  緒方梨枝的言行簡直比剛剛那群發瘋男還要神經質。使用夏油傑的身體之後,她開始呼吸了,但是吐出的氣體冰冷的不像活人。夏油傑知道她現在不抽開距離是因為方便。他說的讓她不滿意她就會直接咬斷他的舌頭。

  「啊。這個。」真的比剛剛壓力還大,或者說剛剛一切都在計劃之內,而現在則是完全沒想到真的把緒方梨枝引過來和她對峙的時候壓力會有這麼大...!他扯出一個笑。「嗯,那個。我們現在的身體是互換了吧?」

  「......」

  「就是想說,雖然你計劃要殺我,但是這好像也是最後引爆炸彈完成任務的時候,不然在當時就可以直接殺我讓屍體上的炸彈爆炸。這樣子還能夠避免我跑來跑去耽誤事情。你之前拿容器與水比喻。任務完成後你當然可以回到外面的世界,這裡的身體(容器)對你來說沒有意義,但是如果現在的我死掉了。帶著這一具身體也破破爛爛,你的靈魂(水)要跑去哪呢?」

  「換了身體之後我沒法使用咒術,而且...呃你也不用指責我故意把它搞成這樣,因為這具身體要發揮威力還是挺難的!這點我就誇獎你!」如果不是被治愈了誰能夠說出這麼多話。「你那邊也是一樣吧?現在還能聽見神的聲音嗎?能的話具體能利用它做什麼事情?你剛剛殺人的速度太慢了,在以前的話一瞬間就能搞定的,現在也是。還特意要動手來做...我覺得你如果有的選就會讓你的孩子們代替你來給我「祝福的吻」。不用自己上的。」

  「結果你沒有死啊。」緒方梨枝說。她輕輕隔著眼皮敲夏油傑的眼球他覺得吊恐怖。下一秒她不會就要把手插進來吧!她絕對干得出來這種事情,只是失去一邊視野的話,對緒方梨枝沒有什麼問題的。「現在也可以試試看哦,要來嗎?我可以直接攪拌你的大腦,讓你保持完美的樣子去死。」

  「完美的...呃,你還蠻自戀的。」夏油傑說。但是自己剛剛看著在門口的緒方梨枝,也覺得自己的身體挺漂亮的,這是不是也有點變態啊?被她傳染了??「好吧我說實話,死不死算是其次,剛剛引起那麼大騷動,應該會有旁觀者報警。我這具身體沒有手機,去報案也不會被當回事,真被看到炸彈的話,大家也就一起完蛋...但是如果能夠引起注意的話,你應該就會過來。」

  「是嗎?」緒方梨枝說。按照計劃的話最好是在最後才跟官方機構衝突,但是現在就是最後,她覺得無所謂的。

  「你果然不在乎,而且到現在也沒聽到警車聲,反倒是你過來了怎麼回事?」

  「這裡鬧出了很大的騷動,他們沒有膽子制止。但是也算是善意的第三人吧...之前我們在一起他們好像把我們當成母女了的樣子,有人出去找我通風報信。」

  通常來說不至於去告訴一位獨身女性的。這樣子的話就是把壓力完全轉嫁到了緒方梨枝身上,她到時候就算要報警或者上法庭被記住了之後被報復,都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了...這種善意讓夏油傑感覺有點好笑。

  「...等一下,母女?」夏油傑僵硬了

  那麼剛剛她們兩個接吻的事情是?!

  他現在還能夠感覺到所有那些人的視線,他們現在根本就坐在原地不敢動,有點像是被恐怖分子劫持了,但是不敢動,卻還可以拼命的轉動眼睛和做出各種各樣的心理活動啊。

  「嗯。應該會想了很多吧。」緒方梨枝說。

  「不過沒關系,就像你說的,現在沒法叫警察。」

  她還對他笑笑。笑什麼啊這個天然呆!

  「...還有一件事就是。」夏油傑整理思緒,深呼吸,接下來說的話很恐怖,或者說現在猜到他要說什麼的時候緒方梨枝給他的壓力就已經很大了!他說「你在這方面有不愉快的記憶...如果重現這種場景的話,你應該會被吸引過來。」

  他有話想要對她說。


第107章

  「你在這方面有不愉快的記憶...如果重現這種場景的話,你應該會被吸引過來。」

  然後復仇。

  這麼說的話剛剛被踢打只能算是誘餌。對於夏油傑來說,其實跟猴子們共處一片區域就已經夠惡心了,之後也只不過是讓這種惡心更加增強而已,現在他們都變成小立方體了,他沒法生氣。真要說的話,作為道具他們算是比較好用了吧。

  對於緒方梨枝來說就不是這麼一回事,男女生關於被欺凌根本不是一個反應。她的眼睛又失去焦距一個瞬間,那個瞬間夏油傑以為這裡所有人都得完蛋。她的能力好像受到了限制,但是這個限制是關於能用和不能用之間的。要不然就是完全沒法用,而一旦決定要用之後,這具與她的能力過於不適配的身體就會被撕裂吧。現在她的皮膚就有一點發紅,皮下血管裂開了,如果要在這裡召喚怪物的話,她的內在應該也會從身體裡面破殼而出才對。

  但是她最後沒有這麼做,她又看著他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說「壞孩子。」而且真的像是母女一樣把他給拉起來,整理好他的頭發,怎麼每一次都是做這個動作?然後把他往外面拽。

  夏油傑覺得不是手腕發青這麼簡單,他的手臂等一下該不會要被整條扯下來吧?她們往一開始緒方梨枝發呆的那個黑色裝置那裡走,她之前就是說要回收裝置的。夏油傑當時就知道了,但是根本沒法出去,這具身體一旦想要對緒方梨枝本人做些什麼就會喪失所有力氣,只能坐在地上,這就是為什麼他剛剛非得挑釁無關的第三者,借助他們的時候把緒方梨枝扯進來不可。

  「你就跟在我的身邊吧,監視。在最後我們也許可以一起死,哈哈,要對硝子保密哦。」

  硝子是誰啊???不如果說有這個發音的女性,他的確認識一個,但是怎麼想都不會覺得是同一個人,說到底年代就不對。她過去後一只手拉著夏油傑,一只手直接摸在了裝置上面。裝置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音,但是沒有整個散架,而是從陰影處開始變作細小的光點飄散,這是現實中會發生的事情嗎?但是如果這裡是游戲世界的話,那可能就是會這樣吧。

  緒方梨枝的面前有一個進度條,裝置不能夠跟其他東西一樣破壞,因為很有可能炸彈沒法把它整個炸碎,到時候只能夠從另一個世界回收到零件,而無法得到整體,得精細的一點一點去做不可,她等著進度條滿,一邊轉過頭去,渾濁的眼睛對著夏油傑,「你這麼拼命到底是想要跟我說些什麼?」

  嗚哇好恐怖。從這個高度看上去,簡直像是孱弱的女校學生與找茬的老師。不是什麼嘴角在笑但是眼睛裡沒有笑意的程度。她的眼睛字面意思的好像玻璃珠啊!夏油傑想著這些,吞咽口水。「你剛才說硝子。」

  「嗯。」

  「學校裡面基本上只有你的同類體吧,要不然就是老師和工作人員。硝子是別人嗎?很少見你提到別人。」

  「是珍貴的朋友。」

  緒方梨枝笑了。發自內心的笑。夏油傑覺得真少見而且真的愣了。「你也能交到朋友啊...而且語氣怪怪的。就是說你剛剛吻我了來著。」

  「感覺上你很討厭男人。是初吻?」

  「嗯。」緒方梨枝說。

  「為什麼會和我做?你明明也很討厭我吧,因為我換了身體嗎?」

  「哈哈。你想問我是不是女同性戀?」

  她哈哈的時候一點都不讓人感覺在笑。夏油傑原本覺得這人有點這種傾向...說到底她是單獨由母體孕育出的。根本就沒有一定要男女結合才能夠生下小孩的概念啊!又不受社會規範指導,那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可能性就是五十五十...在女校長大見到的男性大人又全是那樣,那就只可能是「那個」了。但他這個沒什麼好說的,又不是真的希/特/勒,他想要滅絕所有的猴子,也只是因為他們沒有咒力,而不是因為性取向啊。

  他特意對緒方梨枝說是因為...「不。我覺得你只喜歡自己。」干嘛自己現在要當起心理醫生呢?明明他也只有初高中的時候看到的一點網上知識而已。但是為了活命和比活命更高的目標不得不這麼做。「嬰幼兒不是一開始就愛著父母。他們一直到某個時期為止都無法正確認識父母的存在,而只把他們作為對自己的關懷,一種自然現像而依賴。大概是出生的幾個月到一兩年不等。他們會第一次開始認識到父母,也就是最近的他人的存在。明白這個世界不是完全由自己構成的。這時候甚至會開始討厭父母,表現為不斷的哭鬧與抗拒父母的靠近,但是最後他們會克服這一點,重新把他們當做他人接納...並且去愛。」

  夏油傑說。緒方梨枝很好奇的望著他。從外表看就是一米五的幼女在對比自己高三十釐米的成年女性說教,但是因為緒方梨枝露出的那種表情,這種不協調感反而消失了,她的心理年齡可能真的連11歲都不到。夏油傑往上露出的那一種拼命的感情也讓她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你吻我不是因為我現在擁有完全符合你審美觀的身體。或者說你擁有那種畸形審美觀就是因為你自己長這樣啊。你想和另一個自己交/媾。」

  「我說我利用了你不堪回首的記憶。這點我道歉,但我現在還要繼續用它...你經歷過的事情讓你已經不想再認知他人和外部世界了,你覺得單靠自己一個人構成的世界也能活下去。」

  本來緒方梨枝就是人造人軍團啊!

  緒方梨枝露出恍惚的表情。

  夏油傑沒怎麼跟別人打過嘴炮。咒術師一旦把自己的咒術公布出來,因為天元的術式,能力就可以得到提高,所以戰鬥中還是會有一點解說。但是他遇到能夠耗到這一步的敵人都很少,而且也都是速戰速決,唯獨和緒方梨枝每次都要靠說話來拖延時間,甚至經常是靠嘴炮解決事情。但是看她那個恍惚的表情他卻沒有半點放松,這可不是反派被感化的表情,甚至都不是被戳中了心事而惱羞成怒,這是...緒方梨枝的知識極其偏頗,為惡之外的才能一概沒有,她之前可能根本沒有接觸過這些,夏油傑一開始說她就恍然大悟,想啊,確實是這樣子。最後只會讓她越來越走極端啊。

  「謝謝你,我感覺好像理解一點了。」她一只手摸著臉頰。被放開了之後夏油傑才發現之前被緒方梨枝握住的地方已經完全發黑了,感覺摸上去甚至能夠摸到小碎骨...這家伙!「但是我不是自戀者(納西瑟斯)啊。嗯...特意解說很謝謝雖然說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為什麼要這麼拼命的說這個?」

  「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她說。

  緒方梨枝看著他的眼神沒有惡意,這個不是夏油傑改變了她的觀感,她一開始看他就沒有什麼惡意,但這不妨礙她還是要殺掉他...唉,狂信徒都是這樣的吧。或者說那些只能夠依靠神(xx)而自己放棄思考要逃避的人都這樣。

  夏油傑說「反正什麼都做不了,就干脆來說話吧。你現在也沒法戰鬥吧。」看她特意站在這裡手摁在上面的樣子。

  「嗯嗯。沒辦法。」緒方梨枝說。摸著臉頰的手又放下來,竟然又是去整夏油傑的頭發,這次明明沒亂啊,這家伙!夏油傑一開始有點煩,真的像是被媽媽隨便摸頭的小孩子一樣皺著臉,但是隨即僵住了。

  停在他頭上的手明明還是原來那支,但是在某一個瞬間卻好像變得很危險,夏油傑覺得在這個時候她能夠輕松轟開自己的頭蓋骨,畢竟緒方梨枝的身體真的很脆弱,而他現在沒有那些武技,別說利用其中的力量了,根本連正常行走都做不到。

  「但是要殺你的話也是可以,不過不想中斷作業,所以麻煩你安分一點。」

  「你真恐怖。」夏油傑說。他被嚇到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之後表情又恢復正常,他跟緒方梨枝一起盯著黑色裝置,「我們兩個靈魂互換也是這個干的好事吧?之前就看你對著這個發呆。」

  緒方梨枝沒有答話,她是有警戒心嗎。明明感覺他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但還是不說話。夏油傑因此知道了答案。但覺得怎麼樣都好,就不去追究,只是點點頭。「之前你說為什麼現在要這麼拼命的說,就是因為只有現在才可以這麼拼命的說,原本的你根本不會聽我說話,那是叫心之壁嗎還是什麼?你的神(xx)好像能夠很方便的消音和操縱周圍的信息。你原本的身體也是被造物吧,現在在這個身體裡我其實可以很冷靜啊,如果是原本的我再怎麼說那些猴子不值一提,被踢打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暴起殺人的,但那時的我只是在等你來而已。」

  「好像根本沒有情感一樣。」夏油傑說。

  「你現在還開著痛覺嗎?」緒方梨枝好像突然反應過來。剛剛的話語裡面應該沒有暴/露出情報,她是怎麼知道的?「被踢打。誒。這個是只有開了痛覺才能夠感受到的,不然的話只是覺得被侮辱被踩在身上而已。而且竟然說忍耐...你說的太具體了。」緒方梨枝說。她這一次真的露出了擔心的表情,竟然會擔心自己。這人真天真!

  她冰涼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戳來戳去,在原本的身體裡的時候,夏油傑是覺得梨枝冰涼,怎麼身體互換之後冰涼的感覺也互換了呢?夏油傑一開始以為這人也是在欺負自己,但是過了幾秒看緒方梨枝的表情越來越擔心,才發現她好像在自己的身上找系統面板。准備幫忙關掉痛覺。

  她明明一直說著神啊神啊的,結果具體的思考好像都挺務實的。又是毒/氣又是炸彈。關掉痛覺和系統面板...希望不是自己帶她打電玩的時候加進去的設定啊!但是更大可能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電子。切。這麼一想真不爽。

  「你找不到的啦。」他說,一邊揮開了她的手,同時發現了「你現在的身體沒法用系統嗎?」

  「嗯。」她乖乖的說了,之前還很有警戒心,但現在...這家伙其實根本沒有跟人交流的經驗吧?太好騙了。「孩子們也叫不出來,就算要叫出來也只能叫最弱的金屬,讓它以咒靈的形像顯現。」

  「那強一點的呢?」他問。同時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不想聽到回答。

  「嗯,那就會超出規格。身體會破掉,靈魂狀態(意識體)用自己的能力應該就能叫出來了吧。」緒方梨枝真的沒有半點惡意地對他笑,而被說規格低的夏油傑倒是半點都笑不出來...

  「切,我差不多知道你了。換了身體之後能力也換了嗎?我看你也在呼吸了的樣子,那麼我這邊應該就是會有系統...嗯。」他其實在游戲廳裡面就努力了,在這邊也努力了一下,甚至真的說出聲了「系統」,感謝現在小孩子的身體吧,像緒方梨枝那樣子叫系統,只會被當成中二病的!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而且後來夏油傑發現就算其他路人只會用溫馨的眼神看著自己,在面前緒方梨枝那種欲言又止的樣子也真的是讓人火大!她有沒有想過1米8的女人根本不適合做那種表情?這不就是好像原本以為是很凶悍的大動物,其實是一只巨型小鳥嗎?啾啾啾的。溫順的...雖然要吃蟲子(人)的時候也會吃啦。

  「根本不搭理我嗎?唉,反正是只會眷顧你的神嘛。」現在是知道了神(xx)估計是神(系統)了。夏油傑放棄了。盯著她看。「總之換了身體之後其他的也會跟著改變。我們的能力是一個。而且你甚至開始呼吸了,心髒也開始跳動了。」

  為了確認這一點,他直接上手摸了。

  緒方梨枝被嚇了一跳,本來就是夏油傑的身體,他自己也是小女孩,有什麼不滿的?不構成性/騷/擾哦!不構成。

  「感情本來就受身體制約。激素的分泌甚至是神經上的電信號游走之類的...我之前有一個瞬間覺得換了身體之後,你的眼睛也開始有神采了。」

  「現在的你應該能感覺到情感。那些話只能對現在的你說才行,而且只能夠是在互換身體的情況下...我其實還是蠻懂我的身體的。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反應。」

  「明明都性轉了?」緒方梨枝說。夏油傑發現她准備脫衣服就瞳孔收縮的制止。後者只是一臉遺憾的樣子,她之前被摸了就准備找回場子「你應該還有很多地方沒有看過吧?男女差異地點嗯嗯」

  「咳咳...不要這樣子!這是在商場,人家已經准備報警了,而且到時候要抓的肯定是你!我是小孩子,豁免所有關於性/騷/擾的法律哦。」

  「總之。」他對緒方梨枝說,「我想要趁現在糾正你不把他人當人的感覺,這樣子你就會知道不能夠由自己去決定規避be...你說的規避其實只是想要拯救朋友吧?我看你對我現在的身體和對待自己靈魂也是根本不在意。」

  梨枝說要偷走所有在商場恐/怖/襲擊中幸存的人的命運。她怎麼可能死於這玩意,或者說她自己本來就是恐/怖/分子吧!

  「順便一問,你拯救她的方式是什麼。」他說「讓朋友復活?」她也是在列車上死了,現在滿不在乎的重新出現的樣子。

  「嗯,她已經被復活了。但是我覺得那種復活是不完全的,我讓她回避掉死亡的那個未來,直接以過去的形式生存下去。」

  「...你這就是傲慢啊。」夏油傑說。簡直就像獨斷專行決定孩子一生的父母「完全把別人當成你的附屬物。」她本來就只能夠用同類和孩子和敵人三種方式去對待其他人的。他根本不敢想像自己的人生到現在為止再突然被人在中途扭轉,「回避掉某些時間節點」,不再是詛咒師,而延續高專為了那些猴子奉獻心力是什麼樣子...可能痛苦也有自己的幸福吧。但到時候美美子和菜菜子她們要怎麼辦呢?如果她們被回避掉了的話?

  他說「我要改變你。」

  「你改變不了的。」緒方梨枝說。現在進度條已經跳到最後了,而且她覺得這人的口才其實比自己還差一點。他明明是教主,但是是不是只擅長騙騙愚民啊?

  「語言改變不了我,而且就像你說的一樣,我是自戀者。因為我身上的不幸太多了,導致我..沉迷於自己的不幸之中。無法去愛。」

  說的是真的。就算有力量了,緒方梨枝好像還是在最初的自己的限制裡面,根本無法掙脫。

  之前假裝武鬥派戰士的時候倒是暫時喘息了一點。但那也只是換一種被束縛的方式而已。

  「沒法去愛別人...那就讓我來愛你吧。我愛你啊!」夏油傑自暴自棄的說,緒方梨枝用看變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這人還真敢擺這種表情!路人都是用那個變/態女到底在教孩子說什麼啊的表情看她。

  緒方梨枝突然啊了一聲「說起來你說因為換了身體之後我想要親你...自戀。」

  「嗯,不對嗎?」不是吧,嘴炮都已經打到一半了,雖然到現在還沒有什麼效果,但是如果現在告訴他大前提就出錯...夏油傑如臨大敵。

  「一半對吧。」緒方梨枝的表情有點復雜。「我喜歡自己悲劇女主角的樣子。但是我沒有自/慰過,也不會去親自己。不知道你的心理知識到底是從哪裡看來的,但肯定錯了。」

  「......」上次按開關沒反應的時候都沒這麼想死。

  「但的確是因為換了身體,你說會被傳染情感...這具身體好像本來就想要親緒方梨枝。」

  「啊。」

  這下夏油傑就回神了,他不僅回神了,而且還精神抖擻了起來。他從來沒有哪一刻能像現在一樣,這麼自信滿滿地擺出『這家伙肯定說謊』的表情。而且可以反過來用看變態的眼神看她。「干嘛隨便把別人當成戀/童/癖啊?」

  「...你也好太宰治也好,一個個的都想死嗎。」緒方梨枝說。

  「抱歉請繼續說。」

  她搖搖頭。「不是那個意思。是祝福的吻...雖然是祝福的吻。但是送出的祝福各種各樣,按照我的想法的話,把你變成在任務結束之前怎麼樣都不會死就可以了,傷口治愈和不會髒污是不在我的處理範圍內的...」

  「聽不起來像什麼拷問手段。」夏油傑說。他的語氣很復雜的。到底也是自己的身體,她真的半點不珍惜啊?

  「嗯。抱歉啊。我不知道你沒法關痛覺。」緒方梨枝接著說。「那些都是你的想法,你好像受不了緒方梨枝擺出這種樣子。你迫切的要給予我祝福。」

  「怎麼會這樣子。」她沒有半點惡意的笑了。

  「......」夏油傑現在表情又變得有點復雜了,之前他說我愛你只是想要說出一個好歹有點衝擊力的說法。看看能不能嘴炮騙一下她,結果緒方梨枝好像不是那種「...啊。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然後就投奔主角陣營的反派(好搞定的女人)。這家伙的反派屬性太高了!或者說明明沒有惡意,但是很頑固就很難搞。

  現在真的要說真心話的時候,他反而不好意思...之前有那麼多心理描寫就是不好意思的證明了!

  他說「呃,對。我想要拯救你。」

  「......」

  她臉紅什麼啊!事到如今!?

  「怎麼說,上一次的列車我看到了各種各樣的事情,自己也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啊,總之我家裡面有兩個和你相似的女孩,每一次看到有人這樣子,我就忍不住想...拯救你們了。」

  「...說這種台詞你都不會不好意思啊?」

  「可惡不是你讓說的嗎??」

  「真不錯。」緒方梨枝沒因為他的回話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好像也在回避badend呢。」


第108章

  「你好像也在回避badend呢。」

  「我看了一下你的信息,上次戰鬥之後關於你的情報解封了,你一開始...你最後會投身這根本沒有前途的反派職業有很多很多原因。轉折點是三個事件。最重要的最後一個事件,也就是直接原因就是為了那兩個女孩子吧?在商場裡面看見的。」她說。「謝謝你。」

  「?」

  「她們看起來很幸福,雖然在做壞事。但決定一直做下去了。你也想那麼對待我。謝謝你。」

  「嗯...」

  雖然感覺自己的隱私權被侵/犯了,話說她到底是從哪裡看到的?從阿卡夏記錄嗎?但是夏油傑在這裡因為氣氛正好就選擇無視了。而緒方梨枝也選擇性的無視了在剛看到副本預告片的時候,她還在想夏油傑同學變成教主之後,難道開始專門騙女孩子了嗎?的事情。

  兩人的視線對在一起。感覺上緒方梨枝把所有要說的話都說出來了,她本來就不擅長與人交流,接下來愣了幾秒想到什麼一樣又伸手,搞什麼,又要摸他的頭?這個人緩解氣氛的方法就這一種嗎?夏油傑皺著眉偏頭躲過。但因為緒方梨枝看穿了他的動作,所以只是手伸在空中一下又自然而然的往後撩頭發,她做這個動作也做得太熟練了,明明現在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了!而夏油傑看起來就像是對空氣鬥智鬥勇,場面非常尷尬,過了幾秒之後他也假裝沒事一樣恢復到正常的姿勢,跟她繼續對視,這一次兩人的視線嚴肅了許多。因為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了,裝置消失無蹤,從眼神可以看出來緒方梨枝沒什麼耐心了。她在他面前刻意給人心理壓力一樣的玩著炸彈開關。

  「你要怎麼證明你對我的愛呢?」

  夏油傑深呼吸一口氣,他說「這樣做。」

  裝置消失之後露出了後面的牆體。因為連帶著的鋼筋水泥都一起削掉了,所以很破。用力踢就會露出一個大洞。與這個身體相處了幾十分鐘,被踢打的疼痛與緊迫感也加速了他對這個身體的了解,現在能夠用出一點點的武技...但是話說緒方梨枝平時都是用這樣子的眼神看著事件嗎?感覺每個事物都可以單獨分出很多個部分,從這裡切下去就會斷,從這裡輕輕按一下就會四分五裂。從幾十米外傳來的細小聲音也可能是危機的來源。大量的信息湧入他的腦中讓他頭痛欲裂,但作為補償他也成功用這具破爛身體踢開了牆體。

  然後他反手抓住緒方梨枝的手。把她推了下去。

  這裡才三樓。夏油傑原裝身體掉下去都不至於死人。她也沒有閃躲。只是一邊墜落一邊用有點好奇的眼神仰望著他,夏油傑站在破口大口大口的喘氣。推下去的那一個瞬間他做了之前就一直想做的事情,從緒方梨枝的手中把開關偷過來。過程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費力,而且感覺到她只是想要戲弄他一下,最後也很爽快的放手了。現在他皺著眉去翻弄這東西。這裡鬧出的動靜太大,人群已經騷亂起來,聽到保安從下面往上跑了。緒方梨枝的東西上都有上保險,上次搶開關結果就非常尷尬,但是她特意讓夏油傑做替死鬼不是沒有理由的,能不能認為這是一種生物認證,或者說是腦神經電信號認證,只有用緒方梨枝的身體才能夠去做?

  總之他後退三步。按下了開關。

  緊貼著身體的炸彈依次炸開。太劇烈了他一瞬間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看見炸彈的外包裝表皮被火焰掀開在空氣中翻騰的樣子。視野整個被紅色包圍。之前就鬧騰的人群在寂靜一秒之後更加加倍的鬧騰。啊,不過他們也跑不掉吧,有很多人是不是當場就死了?

  夏油傑失去意識之前都望著洞外的藍天。想那家伙看到了嗎?自己的愛的證明。

  緒方梨枝往下掉。夏油傑的身體比自己結實很多她有點嫉妒所以莫名其妙的不想卸力。但在背部撞上地面之前自己竟然被接住了。她坐起身,看見美美子和菜菜子皺著眉站在她兩邊。她一邊坐起來,距離她脖頸只有幾毫米的刀一邊慢慢往後退,給她以生命威脅,但是不現在就做。

  緒方梨枝望著刀鋒上的銀光發了幾秒的呆,想要不要現在搶過來嚇她們一下,不過最後放棄了,跟她們一起看著上面。她掉下來的時候上面就已經爆起了超大型的火焰,把她往下面推了好多,現在地面的草坪也有起火。整個建築物像是被啃去了一塊一樣。從破口能看到樓內的裝潢和驚惶被火灼燒的人群。還有幫助他們的人...「嗯。一次果然搞不定。」人家都不會這麼說,兩個女孩子看著她的眼神很冰冷。緒方梨枝完全不在乎,她笑著問她們「之前他應該叫你們逃走了吧?雖然說是去見朋友,不過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干嘛沒逃呢?」

  「...我要幫助夏油大人。」

  一人說,另一人默默點頭。

  「家人的羈絆啊。真好。」緒方梨枝有點羨慕地說。此時別說是保安了,都已經能夠聽到警鈴和防空警報了,等一下可能會有正規的軍隊過來,沒時間在這裡浪費了,她扭扭脖子從地上站起來,新身體真的好高啊,能從這個角度俯視同齡人的機會可不多。「現在我們也是家人哦,和這具身體。」她兩只手各自攬著少女的背部,身體記憶嗎?反正很順手,然後挨個俯下身去親吻她們的額頭。祝福之吻。好像是天賦技能,每個身體能用三次。夏油傑(自己的副本身體嘻嘻)我這兩個孩子剛好用完。她們的祝福都一樣。不會受傷的潔淨身體。是父親對女兒最殷切的期盼...「限度內吧。我會努力不讓你們死的。」

  她說。覺得很勒一樣去扯領帶,一邊閉上眼睛。把自己從這具軀殼中抽出。

  穿刺樂園已經重新孕育完畢,現在不受到任何的條件約束,這個條件指的不僅僅是閉眼10秒鐘,也有只有緒方梨枝的身體和系統認證才能夠召喚出它這件事。

  美美子和菜菜子增大眼睛。看到紅色的荊棘刺穿了四層樓的商場。兩者都太過龐大,但是放在一起的話就會產生誤會,想會不會只是兩個小小的模型玩具?畢竟4層樓的商場可以有很多,但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大又這麼危險的荊棘吧?

  但的確有。她們看著荊棘一條一條的從中心的紅色小球抽出來,並且一旦生長就會刺穿沿途的水泥鋼筋人群,一直往天空延伸。一條一條的荊棘組合起來逐漸遮擋視野,延伸的時候也會有血和各種各樣的東西滴下來,它們不會黏著在荊棘的表面,而會一直往地下滴,很快就浸到她們的腳踝了。

  那個侵占了夏油傑大人身體的「朋友」從頭到尾都興致勃勃的微笑望著商場。死的並不是咒術師,但是兩人之前也從沒做過這麼大規模的事情...而且真的有人殺人的時候會露出那種表情嗎?她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殺的是人,她們就算再怎麼認為普通人是低等種族也沒有過...

  兩個人的視線太過熱切,緒方梨枝轉過頭來看了她們一下,然後啊了一聲,發現對小孩子的心理教育來說看這種東西不太好,於是她們已經被荊棘遮擋住大部分的視野又添上了新的一層紅色,有東西從上面流下來,但是沒有浸濕她們的身體,而只是擋住了她們面前的景像。腳邊那一層惡心的觸感也被隔絕。面前的光完全被遮蔽,本來應該會覺得一片漆黑的,但她們好像突然從商場外圍的草叢轉移,變成孤身一人漂浮在紅色海洋上。

  只是往旁邊伸手的話就可以摸到雙胞胎姐妹的手掌,而且也還能夠感覺到額頭上被親吻的地方隱隱作痛,在這個海洋中漂浮好像有其危險性,時時都能夠感覺到身體輕微灼傷。這些傷口以略微慢一點的速度被治愈,沉浮中浮出海面的時候,手掌原本還會粘著紅色的...那個是血嗎?摸起來很粘稠,但是隨後血也會慢慢的滑下去。不留下痕跡,好像她們的身體也從肉質變成了陶瓷。

  不會被傷害的潔淨身體。

  一瞬間兩人都有種錯亂感。如果這是在外界的話,可能會想嘔吐吧,但是在這裡好像連生理反應都不存在。她們到底被那個吻改造成了什麼東西?那女孩難道對自己「賜福」了嗎?她原本的打扮...夏油傑大人從破口處看到她們的時候已經把外套拉開了,她們能看見那底下的黑色修女服。

  趁這個時間緒方梨枝有要做的事情,穿刺樂園基本上是活著的東西都會毀掉,如果沒有活著的東西就會毀掉所有能毀掉的東西。面前的地平線整個被擋住了,它變得很大很大。後續倒是有拿著防爆盾的軍隊和天上一直往地下放炸彈的轟炸機,哎呀,搞不好人質還活著呢,怎麼突然就這麼粗暴?緒方梨枝看著那些東西一個一個的被穿刺。大家都變成了掛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會不會耶/穌其實並不是一個神話人物,而是一種刑法和一種死狀?大家今天一天天的都擅自給她添了很多神話意向,搞得梨枝也開始想東想西了,因為她現在也只能夠想嘛,剛剛她就已經把自己的意識抽離,留下來的大概就是本能吧。這具身體的本能就是會這麼笑著去看火災現場的!夏油傑同學的人格太差勁了。

  而用穿刺樂園追加傷害的好處就是和炸彈不一樣,它可以有意識的保護夏油傑的意識,如果把靈魂比作水而□□比作容器的話...緒方梨枝的靈魂已經抽出來了,她的□□也在剛剛的炸彈中被完美地粉碎。損耗掉的都只是她那一邊。那麼現在就把夏油傑的水倒回容器就好了,只是要小心一點,不要讓他在那之前被熄滅。

  「副本裡大家的靈魂都是字符串真是太好了。」她發自內心的說。物理攻擊無效。借住穿刺樂園就可以把他勾過來,把自己一個字節一個字節拋上天空。

  這就是愛的證明嗎?自己是因為看到了愛的證明才這麼努力的嗎?緒方梨枝其實並不是特別懂,但是有人為了自己而死,或者說願意為了奪得自己的信任而這麼去做,讓她覺得好厲害。

  只要下一次夏油傑同學不要再說這麼惡心的台詞就好了。她想。而且既然按副本的時間線。他還能若無其事的偷溜去乘坐高速列車,那應該就是能在這一次的危機中逃脫,不至於被CIA和FBI之類的盯上吧...?剛剛的確是用夏油傑的身體交換出穿刺樂園來著。或者說一開始爆炸就是因為跟他離得很近的小女生啊。

  看著草坪上的黑發女性逐漸恢復意識,用一只手撐住額頭,而且在把頭發往上撩的過程中,身體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變回原來的身體,緒方梨枝放下了心。「總之祝你好運。」

  她也有要做的事情。

  從副本中脫出的時候位置已經變了,系統真的知道她想要干什麼,傳送的地點是醫務室。外面的天色不是晚上,應該不止過去了幾個小時吧,梨枝從半空中落到地上,沒有發出聲音,彎腰去找桌子上的時鐘,那上面顯示的日期過了三天,時間的轉換比例不太對勁,不過她覺得怎麼樣都好。

  硝子靠在病床上面翻書,梨枝一開始以為她生病了,不過後來發現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坐而已,兩個人的視線對上之後,梨枝反倒有些害怕。她後退一步,硝子把書合上,對她笑了一下。

  啊。這個人知道。緒方梨枝想。

  她一直在等她。

  緒方梨枝下定決心。她快步走上前,用一只手扶住硝子的臉頰,在她睜大的眼睛中投下不斷放大的倒影。她閉著眼睛吻了上去。

  祝福的吻。緒方梨枝還有最後一次。

  她的祝福是硝子再也不會質疑自身的存在。時間和命運都不會受到撥弄。正常的生活下去。

  同時她把從副本裡面回收到的幸存命運一口氣用光了。不僅僅是系統,太宰治好像也有幫忙。那人一開始都能夠操控她孕育出來的新手怪物,在系統裡面應該也留下了數據串吧?原料以適當的方式被傾倒並且撥弄著時間線。因為一直在接吻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親的東西大概從第二秒就不再是普通人類。變成了光一樣的數據體...?睜開眼就能看見硝子變成了一片藍色體內滾動著字符串的影子了。但她沒這麼做。梨枝一直努力把祝福傳過去。直到感覺嘴唇上的觸感再次變成另一個人類嘴唇才睜開眼睛。

  家入硝子上一秒的記憶還是在課堂上。下一秒發現自己在和不認識的女性接吻。她的身體好冰冷像是亡靈。硝子掙扎時她也順從的放開了。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她半點沒有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臉上帶著篤定的笑意。

  這是犯罪吧...?硝子想。然後銀發少女放開她。快步走出了醫務室。

  硝子坐在床上目送她的背影。等到門被風吹著半掩上才想起來要追出去。可再次打開門時她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倒是兩個同期站在門邊表情復雜的看著她。

  「硝子。」五條悟完全自閉一直盯著她的嘴唇根本不想說話。夏油傑就笑著打了個招呼。「順便問一下,今天早上夜蛾老師說什麼來著?」

  「你沒聽嗎?」她問。感覺五條悟吃錯藥了就往旁邊移開了一步。她剛剛有試圖和他搭話(作為醫生)但他只是說什麼」額頭...額頭。怎麼輪到我就是額頭。「那誰聽得懂啊?現在正好借用和夏油傑說話來逃避。」我在醫務室也睡了很久不太清楚了...不過是說有轉學生要來?「

  呃。不會就是剛剛那個吧?一上來就強吻自己那個?

  」你這麼說啊。「夏油傑對她笑。五條悟也臭著臉湊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系啦。之後她不會來騷擾你的。我保證。「

  」還有。「他終於露出了正常一點的表情。五條悟對她說」新生活愉快。硝子。「

  」之後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第109章

  緒方梨枝離開醫務室後一直往前走。感覺她腳步很輕快。還給太宰治打了電話。「你並不難過嗎?」他問。梨枝說「沒什麼啊。」朋友得到了幸福的生活。或者憑硝子的能力,她只要不和緒方梨枝扯上關系就能過的比大多數人好。「你和教主傑都說我有作惡的才能。怎麼都是反派boss這麼說啊?」

  「那麼正派方是怎麼評價你的?」太宰治問。梨枝沉默了。

  「總之這樣做會比較好。我沒有理由不開心啊。」梨枝說。她臉上的笑容真的不是逞強。對面安靜了幾秒。感覺他在想一些復雜的東西,梨枝繼續問「話說你是那個吧?平行世界的太宰治。」

  「......」

  「這個是突然就會說的東西嗎?」他問。

  「哈哈。沒辦法。」梨枝說。「畢竟我對這裡的太宰治和平行世界的都不太熟來著。還是傷到你的心了嗎?那我道歉。」

  「倒也不至於...怎麼看出來的?」

  「夏油傑同學被我打敗了。為我而死。這是完完全全的被我打敗了。人家在女性和戰士兩方面都得到了勝利。」

  「不不我覺得你只有戰士這一方面得到了勝利」

  「沒聽見。所以兩次的副本獎勵都給我了——作為狂信徒我的機械掌控升級了。現在可以把自己腦內的電信號和電路中的電信號交互。它們的可能比我的復雜吧。」

  「咦作為人類這麼說?」

  「你不要夏油傑同學一死就頂替他來當吐槽役了啦!我承認。我承認好了。可能人類的大腦結構的確比較復雜,但是我就比較簡單,簡單的看事情有什麼不好呢?但是與此同時我卻有情感,其他的電路沒有情感,它們都是無所適從的孩子,所以在我的引導下面就會聽我的號令。所以...唔。」

  梨枝的好友列表已經排到幾千萬位了。全是電子元件。她盯著平板看「其實這玩意並沒有經過處理,導致可以連上宇宙外的通訊訊號。它通話都不用連網——聲音是從平板內發出來的耶。」

  「嗯。」太宰治說。這次不是電話那一頭而就是從電話傳來的聲音。

  「之前說過平行世界的太宰治穿越過來的時候只攜帶了一部分的信息,後來也是只要有一個能夠裝載自身的硬件就好。那個時候說是一個魔方大小的硬件,我就在想平板是不是也可以。...你都滲透進系統裡了。駭客這個也不難啦。」緒方梨枝說。「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電話那邊的人能夠看穿這裡所有人的行動...」

  「啊不你們頭腦太簡單了。這個不難來著。對我來說。」

  「哦。是嗎。真希望你說的是『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而不是你們啊。」梨枝說。「但是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為了幫助你。」

  「我想也是。」她笑了。

  「假扮這個世界的我通訊是第一步。你在副本裡去拿了靈魂轉換裝置?」太宰治說。

  「嗯,感覺在你的計劃之中。不過你連夏油傑同學都算進來了嗎?太離譜了。」

  「這個...我那個世界有他來著。感覺是個有作惡才能但崩潰速度比你慢的人。你殺死五條悟叛逃之後,他變成了正義方的支柱...但我覺得如果他的崩潰速度比你快,你就會和他立場調換了。」

  「哈哈。壞心眼。」梨枝說。

  「在這個世界我去找了一下他。對比了一下。兩個實驗樣本已經挺充足的了,我知道副本裡面有那個人。也能猜到一點他的行為模式...結果還不賴吧?」

  「嗯嗯。我好像可以變成正常人了。」梨枝說。用手按著胸口。那裡好冰冷,心髒如果不要求也根本不會跳動。但卻能感覺到心(愛)。「大家給我注入了很多很多。」

  「嗯,你說話真的比哲學家還難懂。」太宰治說「計劃是這樣。穿越前就定好了。不過我也不太確定。所以在平板裡裝載了這個程序。你把我當成有那個人格的人工智能就好。總之確認一下你有沒有好轉。」

  「有好轉的。說比哲學家更難懂的話就是女孩子的證明啊。」梨枝說。「順便一問是什麼時候駭客的?」

  「官員那裡想試試看來著。如果你和他確實見面就會幫你換一個平板。沒有咒術界監視的那種。」

  「但是卻被你監視啊?一直都在平板裡面,幸好我洗澡的時候不會把它帶進去。」

  「不,你根本不需要洗澡吧...」

  「就算是對游戲人物也不可以這麼說,性/騷/擾。」梨枝敲敲平板。太宰治在她敲的時候安靜,在她把手放回去的時候繼續說。

  「但是他和你見面之後被嚇得夠嗆。之後也鬧出很大的風波「自殺」了,要處理掉我和他接觸的證據挺麻煩的。那段時間沒空做。」

  「咦,你說的是第1任嗎?那麼第2任是什麼情況?」

  「第二任給了你龐大的政治獻金。那方面我幫了一點忙。」

  「不過單純的銀行賬戶數字流動沒辦法做什麼吧?」

  「對啊。但你之後不是收到了銀行那邊的消息嗎?賬戶持有的流動金錢超過一億美金就會配個管家了...」「啊,我記得是個相當卑躬屈膝的。讓我很高興的男人。」緒方梨枝說。

  「從那之後我就逐漸喜歡別人這麼對我了。在那之前我明明是個好孩子...哎呀那你還說我『習慣了讓別人下跪』!」梨枝臉紅紅地用兩只手一起捂住臉「你這是釣魚執法吧!」

  「唔我當時判斷這麼才好和你說話來著。雖然因為是通過電話交流所以沒有生命危險,就算冒犯你,你應該也只會掛掉電話,而不會殺過去殺人。當時的你還蠻正常的...但就是因為你經常不聽別人說話,所以不得不用卑躬屈膝的態度才能夠和你繼續交流。...其實你也該去交個朋友吧?還是說因為這性格所以完全交不到?」

  「吵死了,啰嗦!我也是有朋友的。」

  「他們只是喜歡你和你的被害者而已啦。」太宰治說。考慮到五條悟同學的記憶還是他丟過去的。梨枝就恨恨地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當時准備再和你交流來著。但後來五條悟那家伙幫你還了政治獻金。這條路就斷了。」

  「所以最後是怎麼搞的?」

  「橫濱的時候。你是用那個平板確認任務情況的吧?」

  「哦,那個時候我們也的確見面了來著。等...我是和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先生見面的吧?你的確沒有身體的吧?而且五條悟同學返還禮金也是之後的事情啊。」

  「如果能夠用肉身穿越的話,憑那時我的身體強度就不用搞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了。那需要能承受光速和抵抗黑洞潮汐力呢...」太宰治說。「很遺憾我的確是數據。而且竟然說『禮金』。你以後千萬別當公務員。別人在法庭問你怎麼收受賄賂的時候,你說那只是禮物就會全完蛋的。」

  「什麼什麼?意思是法庭的秩序會被擾亂,我會被無罪釋放嗎?」

  「不。肯定會被判有罪,同時還會以『日本怎麼會招收這麼無能的官員』的方式在歷史上留名。」

  「切。」

  「他有動作也是那之前的事情,他送出車輛之前就有去調查官員,所以我知道並不奇怪。都說了你們的行為模式還挺好猜的...而動手腳也的確是你和這裡的太宰治見面時的事情。由他動手的。」

  「哎?」

  「他協助了我。」太宰治若無其事的說。

  「認真的?我們開始通話的時候就是你在說話吧,那麼他跟我應該就只做了那一樁交易而已,作為黑/手/黨boss想要我的能力,我是能理解啦。但是怎麼會協助你?同一個人的話就會知道你的計劃。我發現被耍了後一不小心就會毀掉橫濱。啊,其實現在也有點想。倒不是什麼恨不恨的,主要是想看看你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誒嘿嘿」

  「你性格太惡劣了。」太宰治說。從善如流。「我道歉。我不該這麼嚴厲的吐槽你。」

  「不不,我剛剛特地誒嘿嘿就是希望你吐槽的...!或者說我只是想要你對我道歉而已,因為你一個勁的抓著人家話語裡的小小紕漏不放就是顯得很冷漠嘛。」梨枝說「我現在是用愛去對待世界...所以沒問題。放過橫濱了。」

  「不。其實你這種思考模式好像更加大魔王了。」

  「是愛的大魔王也就是正統的女孩子。」梨枝說。「這裡的太宰治先生又是如何呢?和他見面的時候我不討厭他啦,感覺他也不討厭我,或者說他對別人的感情都好像沒有的樣子。那種人會很識時務的討好我吧?考慮到之後會面臨那麼大的危險...不。就算是在當時給我的平板動手腳都是需要很大的膽識的,如果我發現有什麼不對的話...」

  「所以說他是在知道了這一切的基礎上協助了我。」

  「咦?」

  「他和你說過吧?朋友的事情。」

  「好像說過又好像沒說過。死掉的朋友嗎?抱歉,我記不太清楚,也有可能是我把硝子和自己的關系和他弄混了。」

  「你對別人太漠不關心了。」太宰治說。「在這個世界的他為了平行世界中會死去的朋友織田作而努力著。守護書也是為了讓這個朋友存在的世界不會崩毀。」

  「平行世界會死去,咦,是還沒發生嗎?」

  「對。他在轉折點發生之前就讓道路扭曲了。現在他和朋友應該是陌生人吧...或者說是敵人?陣營不同。」

  「那就和我差不多,但是我和硝子不是敵人啊。」梨枝的表情有一點陰沉。「雖然和我扯上關系就很容易走向不幸,但是大家如果是不同陣營的話,我不小心真的會...會」她接下來就不說了,只是用手一下又一下的抓著臉頰。

  「唔。感覺接著發展下去,你又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太宰治說。「總之先別把自己當悲劇女主角了,聽我說。」

  「嗯。在聽了。總之是讓朋友的記憶倒回到了事件發生之前吧?」

  「不是啊。」

  「啊?」

  「他們兩個人牽扯的關系都很多,如果要記憶倒回,那就是要大規模的甚至是整個世界的記憶倒回。不用上書就根本做不到,用上書就本末倒置了。太宰治是提前看到了書中的未來,所以在事件發生之前扭轉了」「不。不。這樣子不對吧!」梨枝說「他們兩個明明是陌生人,彼此對對方的感覺都是陌生人,只是看到了記憶而已,怎麼可能...」

  「因為這樣沒有不合理啊。」太宰治若無其事的說。

  「唔呃。」

  「你露出了一臉好像很惡心的表情。」太宰治說。「我這邊看得到的。」

  「看得到,明明是一串數據還這麼說...別隨便駭/客人家的攝像頭啦。」梨枝說。「而且現在雖然覺得很惡心。但是也覺得很厲害了,我的話就做不到啊...五條悟同學是怎麼樣的呢?」

  「他倒是沒有看到記憶,只是收獲了一大堆的情感。」

  「竟然不會覺得不合理?好感度被操控的話都會想到中了精神術式的吧?平行世界夏油傑同學就一直這麼說。」梨枝說。

  「他應該是越過了那個不合理還是喜歡你吧」太宰治說。

  「...真了不起。」梨枝說。

  這下她的臉紅了,聲音也小小的。「那麼我就承認這一切吧,愛是偉大的。」

  「嗯。謝謝你的承認。總之那個我很理性,他既然看到了成為朋友的未來,那麼就會認可這個可能性。並且當成現在已經成為朋友了一樣而去努力...我也就是這麼拜托他的。」

  「哎?」

  「你哎的次數太多了。但是這樣子很可愛我就不說什麼了。裝的也很可愛哦我先強調。我和他說我對緒方梨枝一見鐘情了和之後的事情。他於是決定協助我了。反正是雙贏。你也的確會守護這個世界的嘛。」

  「會做呀。我失去記憶的朋友也在這裡。」梨枝很開心的繞著頭發。其中也有因為關於太宰治說了對她xxxx的事情啦!(基於少女的純潔那個成語需要消音)「等。但是見面的時候沒有感覺到愛哎?」

  「因為他沒有對你一見鐘情啊。」太宰治若無其事的說。

  「啊???不。正確發音是哎??」

  「果然就算是裝的也好可愛。」太宰治說。笑了兩聲。「這很正常吧,那個我又不是戀/童/癖。」

  「你的話和笑聲都很像偶像劇男主角但是我絕對不原諒你。你在說什麼啊!你和夏油傑都好想死啊,之前還是蘿/莉控現在就變成戀/童/癖了??是那個嗎,是你在副本裡面被他傳染的壞習慣嗎?」

  「不。因為你看。我喜歡緒方梨枝是她16歲的事情,但是你現在14歲。外表的話還要再減三歲呢。就算有人跟現在的你一見鐘情,你會開心嗎?會想要跟他一起共度一生嗎?」

  「不。啊。那倒是很心情沉重...等一下你不要說了,你這樣子我...搞得我根本沒法面對五條悟同學了。」緒方梨枝說。

  「哈哈。青春期嘛我懂,現在就算見到他也沒法好好面對吧?也許你可以試著分開一段時間整理一下彼此的心情。下次見面的時候可能會有突飛猛進的進展哦。」太宰治說。

  「哇,謝謝你,我以為只有你絕對不會為我的戀愛聲援的。雖然現在是不是戀愛我也不知道,那麼到底要分開多久呢?」

  「五年吧。」太宰治若無其事的說。「等你的身體年齡從11歲變成16歲再說。」

  「....不。那絕對不行吧。」緒方梨枝說。然後沒有生氣。把頭偏來偏去的忍不住笑出來了。

  「什麼什麼?有人到現在還是對緒方梨枝大人念念不忘嗎——?」

  「嗯......」

  「嗯。」梨枝說。「謝謝你。」

  她的手再一次放在平板上,但是這一回有一點用力了,大概就是那種不會在上面留下傷口,但是如果認真一瞬間就可以讓它變成原子級碎片的程度。「你已經完成所有任務了吧?然後說話聲也很寂寞...你是太宰治似擬人格制造出來的AI。真正的你已經選擇沉眠。我覺得現在的你之所以存在只是為了幫助我而已。...謝謝。然後呢?之後准備怎麼做?」

  「如果還需要我的話我會存下一份備份。到時候我消失了直接點擊按鈕再制作出來一個就好。人工智能...我也沒有想過原來會是智能指導人類的意思啊。」

  「好過分。又說人家腦子差。」梨枝說「為什麼會『到時候我消失了』呢?」

  「因為我可能會忍不住自/殺。」太宰治說。「程序裡面有自毀編碼。幾億分之一的概率碰到。全力運算三分鐘就能遇見。順便指導你的程度大概就是全力的1/100所以平常不會有這種情況...母本(人類太宰治)雖然自己去睡覺,而留下我們來給人使喚,但似乎也有憐憫心。我死去之前留下新副本就好。」

  「人工智能也會自/殺嗎?」

  「因為太寂寞了。」太宰治說。

  梨枝有點哀傷的笑了。

  「不需要備份。」她說。指尖輕輕按在了平板上,也閉上了眼睛,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宛如在走廊祈禱的宗教生。

  「好好的睡吧。」

  身體和召喚出的穿刺樂園一起發力。電子機械的碎片從她的指間撲簌簌的落下,想落到地板上,但在中途被生長的紅色枝干席卷粉碎。

  緒方梨枝在破壞。但她的眼神很溫柔。

  「謝謝你。雖然是另外的世界...謝謝你去愛緒方梨枝。」

  「嗯。我真的愛你。」他借用最後破損的發聲裝置說。

  作者有話說:

  這個事件就結束了。跨度是從橫濱到本章...?

  太宰完成了最後一步。我對他的印像是「雖然可以拯救他人。但唯獨無法拯救自己。」是個無所不能但是脆弱的像棉花糖的人(?)

  這個寫的好難哦。最卡文的時候好想總之先把這本書放個一年再說。不過還是寫了。好不好另算捏。我是菜比所以用溫柔的眼神看待我就好!please。

  寫到結尾我覺得還OK...?


第110章

  緒方梨枝第二天就很高興的和學弟們出去玩了。

  「出去玩。出去玩。」她說。昨天事情有點多大家心情都挺復雜尤其是看到梨枝明顯不對勁...!她自己是說她變成正常人啦。但放在緒方梨枝身上正常反而會顯得很奇怪啊。一不小心做過頭了。同學都躲著自己。她就笑眯眯的去男生宿舍堵學弟了。「你們明天要出去吧?帶我一個。」

  「不。所以說這裡是男生宿舍啊?」七海說。

  「沒關系,反正只有四個男生。兩個人不在,剩下的就只有你們了,加減法我還是會算的,十以內的話。」

  「學姐你這樣子真的會讓我心情很復雜,就算是高專好歹也是個學校吧...」七海說。灰原問「可以是可以啦...學姐怎麼知道我們明天要出去呢?」

  「你們發消息了吧?七海太一板一眼了。竟然還會提前確認好明天的時間。我看到了。」

  「......」

  「學姐。那個。這有點侵/犯隱/私耶?」灰原猶猶豫豫的說。

  「嗯嗯,順便一提,我是用新得到的能力看到的。電子掌控能力升級了。想要駭客都可以駭客進去。」

  「不不根本沒有人問啊。干嘛突然炫耀起來,這種時候你知點恥吧。」七海說。梨枝笑著看過去,他安靜了。「不我什麼都沒說。」

  「真討厭,怎麼可以隨便說學姐不知羞恥?上下觀念在哪裡。」梨枝說。

  「就是說高專好歹是一個學校不是真的軍/事管理設施吧...而且區分上下級竟然是用入學先後來定的嗎」七海說。

  「沒聽見!總之灰原同學說了『可以是可以』了吧?那就是可以嘍,有兩個yes耶。我明天和你們一起去。會准時的。」

  「學姐你算是脾氣變好了還是沒變好呢...」灰原表情有點復雜。平常的話七海這麼說梨枝心情會差到爆炸。當下拉著所有人一起字面意思自爆都不是沒可能。女孩子羞恥的時候就會說如果這種時候世界毀滅就好了,別人就一定只會顧著世界毀滅,而不會管我小小的羞恥了,而梨枝恐怖的地方就是在於她真的會這麼做!但現在她很靈活的「聽不見」了七海的話...可也完全沒有准備放棄的意思哎?之前的話她自爆過一波之後就會氣衝衝的走掉,不會再強求著要一起去了。

  「變好了啦。我現在很正常呀。」梨枝說。七海已經接受事實了,但他推推眼鏡,表情還是好復雜「你說正常...你明天要穿著這身去嗎?」

  「嗯。有什麼不對嗎?」

  「不如說除了『看起來都是校服』,這玩意有什麼對勁的地方嗎...?」

  梨枝笑眯眯的。根本沒有不好意思的充當模特,讓他們看見自己身上的衣服。而這一套,也就是為什麼其他兩個男同學都會露骨地躲避她,五條悟還直接跑去出差的罪魁禍首了。

  打敗太宰治後得到了獎勵。是裝備。(這麼看他沒被算作人類啊。殺死人類的話會得到怪物的。)梨枝自己有想那也能夠算作是打敗嗎?但「被她殺死」,嗯...她作為女性毋庸置疑是勝利了!就是從那一次之後梨枝才有在想是不是有的時候輸了反而會過得比較幸福。

  得到的裝備是條裙子。她終於可以換掉身上的白色上衣(裙)了。【武偵校服】。和她的金箍棒(魔眼)出自同一世界觀。樣子是水手服,布料中有編入防彈纖維,領口裙子和蝴蝶結都是胭脂色的。

  「哎呀我也到了女孩子的年紀——」

  「不。說真的太短了吧?同樣因為年紀問題穿這身出去會被警察抓的」

  「哈哈。」梨枝說。

  如果說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就是校服的裙擺短到只能稱為迷你裙的程度。不是一不小心就會走光,而是只有某幾個特定的位置才能夠不露出內褲。但梨枝半點不在意的樣子,走過來的時候有風吹動她的裙擺,而目睹了裙下風光的兩人...灰原雄估計完全忘掉了那個景像。他雖然是個男生,但感覺不是青春期男生!就算說這個人到現在還相信送子鳥也不奇怪吧。而看到了又依據正常人的理性忘不掉的七海也是滿臉復雜,這個復雜不是因為他感覺到了羞恥感或良知上的疼痛(如果真的要說,後者可能性大一點,穿迷你裙的幼女啊....),而是因為。

  「我看到了。」七海說

  「嗯。好害羞啊你直接說出來。是因為看到了所以一次性進行了性/啟/蒙開竅被美震撼人生誤入歧途——現在想要對學姐求婚嗎?」梨枝說。

  「這其中只有人生誤入歧途那一條是對的啦!」七海說。「而且裙擺被風揚起來之後,我第一個看見的不是那個,而是你綁在大腿上的槍套啊!」

  「哼——」梨枝保持抱胸的姿勢笑了。

  武偵的全稱是武裝偵探,她們好像也是學生時代就要做各種各樣的任務,一入學就會發放手/槍。為了方便隨時抽槍才會在大腿上放置槍套和把裙子改得這麼短。就算有什麼色心在看到那塊黑色金屬的時候也會被冷卻下來吧。物理意義上。

  「但其實我把這個再改短了一點哦,平常的話應該會遮住槍套,沒事不會讓它露出來的,因為會造成群眾恐慌啊。」

  「你也知道會造成恐慌啊...」七海說。明明都特意為了配合槍套,而讓金屬變成槍躺在那裡了。他的手原本為了加強語氣而指著梨枝的大腿。但現在往上了。指著她的上衣下擺。「還有那個是怎麼回事啊?衣服不是用來防衛的嗎?裡面都特意編入防彈纖維了,怎麼會這麼短啊?」

  這到底能夠防御哪裡啊??作為女性的防御都已經蕩然無存了吧?

  梨枝跟著他的指尖一起往下看。看見自己完全露出來的腰腹部就哎了一聲。自從她戴上穿刺樂園的頭飾之後傷口就消失不見了。也不再是沒法穿泳衣的身體。露出的腰纖細到梨枝可以驕傲的說「因為我一天只吃一頓飯!」皮膚也是潔淨的白色...就是小小的肚臍完全露在外面。讓人有點不好意思就是了...她放下環抱在胸前的雙手,用一只手按住了那裡,小聲的說「真色/情」

  「我嗎?是說我嗎?我只是指出來而已!明明是這麼穿的你才...」還是不好意思說出那個詞語,畢竟女生自己說可以,男生說就變成性/騷/擾了。

  「因為就是這麼穿的啦。」梨枝說。言下是男生果然不懂時尚的意思。七海被氣到手抖,旁邊的灰原雄嘆著氣把他的手給按下去,示意他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這方面跟女生講我覺得是贏不了的啦...」他小聲說。

  「你這個人!一開始說可以去的也是你吧?我是覺得你一直過於隨便了,但是怎麼會隨便到這種程度啊??勸誡心呢?為公民要承擔的善良義務呢?」七海說。梨枝好像覺得這個人在跟灰原說話就不關自己事了,完全不管「作為公民的善良義務」對於她這個有損善良風俗的人來說有多刺耳,自顧自的吹起了口哨。

  武偵校服有防護的作用,但是這個校服是改良版。特意把用來防護的裙擺和上衣下擺都改短。防護的效果降低的同時開啟了額外的bonus模式,以這種裝備去擊敗敵人,並且自身不受傷的話就能夠得到獎勵點數。一個獎勵點數能提高1%的全屬性與技能威力,但是只要死亡一次點數就全部清零。

  必須是不斷虐/殺雜兵才能積攢起來的點數。

  梨枝覺得以後到戰爭世界就用這個吧。「不過現在沒機會。什麼時候世/界/第三/次大/戰呢?」

  「學姐你說的太超現實了,我就當沒聽到吧。」

  「嗯嗯。好。」梨枝說。

  「順便喪失防護有什麼意義呢?」

  和學弟說bonus點數肯定很不妙!梨枝不想隱藏系統,但她剛剛才說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危險發言!總之先編過去。

  「就是為了顯示『我這樣子也能夠毫發無傷。』的小惡魔式驕傲...」

  她是覺得應該叫它武人的驕傲啦,但是一見到這副樣子,夏油傑就用手捂住臉說「你這個惡魔。惡魔!」還一邊後退一邊從抽屜裡面拿出鹽來對她灑。

  她是知道這家伙在抽屜裡常備調味料,中午吃便當的時候就會加進去,好像是因為咒靈球吃多了,味覺有點怪,口味不重就吃不出味道的樣子。「但是對我灑也太過分了!」

  「不不,我覺得這個反應還挺正常的。」七海說。

  「不是啊,學姐再怎麼說也是女孩子吧。」灰原很猶豫。「太失禮了。」

  「你竟然說『再怎麼說』...!」梨枝睜大眼睛。兩個人一起對她道歉,因為感覺這裡是不道歉下一秒頭就會掉下來的情況。

  「對了,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啊?」灰原真是吃一塹不長一智,接著又繼續問。

  「唔...那個啦!」梨枝說。「難得拿到了裝備。又是這麼有意思的樣子,我就想讓同學看看。單純只是想要他們看看我的新裝備哦。」

  「我不信。」七海說。

  「切!你的術式用在咒靈身上好了,干嘛還隨便看人家的弱點。」梨枝說。「我承認啦。感覺用這身去靠近五條悟同學,並跟他說『要不要把祝福的吻補給你啊?就是幫忙把一開始給你的升級,哈哈,因為你是第一個,所以用戶體驗沒有做好我很愧疚的』。會很有趣。」

  「祝福的吻。」灰原說。

  「第一個。」七海說。

  「一共有多少個啊?」灰原說。

  「不我不想知道」七海說「六個哦。」梨枝若無其事的說。

  「......」

  「學姐。好厲害。」灰原說。

  「我覺得厲害的是培養出這寡廉鮮恥一幫人的高專本身啦...」七海說。他簡單的算了一下。這個學校裡的所有高年級學生除去緒方梨枝都不到6個人。最後那一個到底是從哪裡湊來的?不他其實不想知道。不然他可能就沒法面對夜蛾老師了。「還有感覺你那個對話太詳細了。語氣也很...你是不是之前說過一次?單純靠想像沒辦法這樣的。」

  「對哦。」梨枝說。「就是對五條悟同學說了嘛。」

  「......」

  「......」

  「咦,咦咦咦,七海同學就算了,為什麼灰原同學也沉默了?」

  「你不要說就算了好不好?你知道我一個正常人在你們之間有多痛苦嗎?」七海說。他轉過頭去看灰原,而灰原的表情挺嚴肅的來著,梨枝也愣了,她把手輕輕放在胸前抓住領帶等著灰原開口。想看等一下這個學弟是不是要對她說教之類的。七海想這個人沒這麼勇吧?但是也伸手抓住了灰原的手臂,示意他別找死。

  灰原終於說話了。

  「我好像明白為什麼夏油學長要撒鹽了。」

  「噫噫。你不要突然提起我的悲慘回憶啦,難得換了新衣服去找同學,結果人家的第一個反應是撒鹽我很受傷的!所以是為什麼?」

  她話題轉得好快啊,七海想,但也看著灰原,他也有點想知道來著。

  「當時你們都在教室裡吧,而且他之前跟學姐很熟,應該也知道學姐的行為模式,估計是那個時候就看穿了未來了。」

  「哦,這麼說起來那個時候五條同學的確當機了。當機之後竟然往周圍隨便發術式看看能不能刷新場景耶。『從夢中醒來!』哈哈。他術式超酷的。不是咒術彈這麼普通的東西哦。全是光炮!」

  「砰砰砰的。在白天也看到了煙花。」梨枝說。七海覺得跟這位學姐在一起真的會短命。他問她「我現在是知道為什麼今天停課教學樓裝修了。但那個時候...夏油學長還在教室裡嗎?」

  其實他並沒有灰原雄這麼尊敬夏油傑,說真的他覺得那兩位學長身上都有一股人渣味,只是看到底是浮於表面還是存在於內裡而已。(緒方梨枝則是從內而外從上到下從過去到未來。或者說災難本身就應該以她的名字命名吧!)但現在七海對他有了緒方梨枝受害者的連帶感。一想到那個人得和緒方梨枝朝夕相處的坐在狹小的教室裡面...他就覺得夏油傑偶爾的眼神裡面會顯露出黑暗面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嗯嗯。傑好像搞笑藝人一樣哦,動作好流暢,人家一進教室就對我撒鹽,然後就想往外面逃了,不過人家怎麼可能讓他逃掉。」

  「她剛剛是說了『人家怎麼可能讓他逃掉』,對吧?」

  「噓。灰原。你吐槽一下『人家』是裝可愛就行了。千萬別說她記仇(小心眼)啊。」

  「你們吵死了!總之我也速度很快的去和五條悟同學搭話了。然後。然後唔。」梨枝也有點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住頭發。「在光的籠罩下教室牆壁地板都消失了。大家一起往下墜落。是不是挺浪漫的...?」

  「......惡魔啊。」七海說。

  「小惡魔啦。小惡魔。我很可愛嘛。」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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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既然沒有一個人能攔住,緒方梨枝當然是很高興的穿著她的新校服去商場了。

  高專在山上,又有結界,與世隔絕。梨枝覺得沒什麼不滿「生活設施都很齊備,想要什麼別人也會送過來啊。」而七海說「不。也不能什麼事都麻煩人家。」灰原說「嗚噫。學姐。那種...內...私人物品的話怎麼好意思讓別人送啊。」梨枝覺得他說的肯定不是內衣。這個裝純情,希望讓梨枝知難而退,而自己又不好意思說出那個單詞的家伙。她看了他一樣。「哦。你是要借著買生活用品的名義去買a/書。」

  「學姐...!」

  這次連七海都不反駁了。這群家伙...梨枝雙手環在胸前好像有點怕冷一樣,和他們移開了一步距離。「不不。干嘛這樣子。就算我們再怎麼青春期也不會對學姐下手...」「越青春期就越不會吧。我只喜歡人類女性...」「好怪!這裡是我吐槽你們的場合誒干嘛你們反過來傷害我了??」三人鬧騰著。

  「反正是進行采購啦。」梨枝說。

  「話說你說生活設施齊備...學姐意外的不挑剔呢,還是說高年級的比我們做的好?」七海說。再怎麼樣也是官方定下來的生活設施指導方針都是幾十年前的。對現代孩子來說很難用的...就是說有些宿舍裡面都沒有電插頭,當然也沒有空調,要做飯得靠爐灶生火。還是五條悟過來之後才鬧騰的改得。

  「嗯。有牆壁、天花板和睡覺的床,我覺得很足夠啦。」梨枝說。兩個人看著她。她也回望過去。「哦...學姐你。我失言了。」七海說。為了應付隨時發生的戰鬥,梨枝把痛覺調到了最低。沒有冷熱和味覺。也不需要呼吸。的確不挑的。

  「嗯嗯沒什麼。」梨枝說。她真的表現的很正常,沒有生氣,沒有借題發揮,反而借著撩頭發的姿勢轉變了氣氛。『接下來是下一個話題』的感覺。「但是等一下七海要負責請吃東西哦。因為我是女孩子嘻嘻。」

  到商場的時候其他兩個人都很緊張。而梨枝好像自己穿的是普通的衣服一樣,正常的走上前。...不過她之前在橫濱就是只穿著白色上衣的啦。路人間或看她但不敢看太久。陽光照在她的皮膚上甚至會反射,他們的眼睛也好像被刺痛了一樣。她表現的太理所應當了像模特。露/出/度也只是時尚的一部分。保安當然也沒把她攔下來。七海跟在身後痛苦的眯著眼,把臉別在一邊。路人們都沒有對緒方梨枝說些什麼,但都用責難的眼神望著跟在她身後的兩人。自己可不是保姆呀。

  像是為了顯示自己也是會用生活設施的正常人。梨枝進商場後漫無目的的在一樓首飾化妝品轉了一圈。然後就直接上樓去找到了休息區,和區域周邊散落著的飲食店。「這裡也有可麗餅。」她說了句lucky。「七海。我們去排隊吧?」

  一時不知道該想她也會吃可麗餅,還是說她也會排隊?梨枝這兩天太正常了。搞得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並且假裝不在意的瑟瑟發抖,在想她又在憋著什麼大招。在一樓時,梨枝用手挑起銀項鏈查看。七海和灰原都屏住呼吸,害怕下一秒鐘項鏈就會斷在她的指尖。她能不引起任何爭端的上來他們都很感激...感激神明。

  但梨枝真的很正常地進行了挑選與查看。後來也完全不看賬單的買下了一堆首飾,並在灰原准備好拎包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為什麼逛街的時候還要拿東西?」她說「直接送到學校去好了。」一邊在紙上面寫下地址。她只用一只手寫,速度很快、連筆、字體看起來像在紙上飄。售貨小姐帶著最恭敬的微笑從裡面伸出手幫她按住在寫的紙不讓其移動。一開始梨枝過去的時候,感覺她的笑容有點僵硬,不是認為這種不良少女能出什麼錢,就是覺得她要來找茬吧。但現在態度明顯改變了。梨枝走的時候售貨員陳列成一排對她鞠躬。

  她還幫學弟們也准備了禮物,這一點該感謝她...但是總有種毛骨悚然感。怪物是怪物的時候只要想怎麼打倒她就好,做得到和做不到時要想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就算做不到也會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但當她學會正常的處事方式融入人類社會後就更顯恐怖了...世界該不會被從內部瓦解吧。會這麼害怕。七海想。皺著眉搖搖頭覺得不能這麼想學姐。雖然關於她的事情後來從老師和前輩們口中理解了很多,做任務時輔助監督也有提到...那現在她看起來真的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

  嗯東張西望時不小心撞到牆,自己沒什麼事牆角從直角變成不規則曲線型應該也算正常的範圍吧...就是說學姐怎麼可能會撞到牆呢?她退後那一步時,用手按住額頭的動作也太刻意太裝可愛了,她該不會就是想要用這麼幾次小事件顯示自己的正常吧?這個怪物!

  無論如何現在梨枝是開始正常的排隊了。她臉上帶著笑容,兩只手一起放在身前,看著前面的隊伍。因為是休息日,所以隊伍排的挺長的,但她並沒有煩躁。對她來說可麗餅吃不吃都可以,但是跟學弟一起買的這個過程就已經是體驗人生了!

  七海和灰原都因此松了一口氣。基本上會為了梨枝的行為提心吊膽,並且經常吐槽她再遭到她的制裁的人是七海,但是灰原雖然表現得不太明顯,有的時候卻比七海還要敏感...對於危險。緒方梨枝在人群中顯然就是危險!商場的大屏幕上竟然現在還在播著洗面奶廣告和偶像團體演唱會,而沒有顯示緒方梨枝的面容,再在旁邊打上三個紅色感嘆號,提醒市民們注意安全,是不是太離譜了?

  但她現在臉上帶著不輸見面會時偶像的禮貌笑容。雖然沒有把其他人作為同類放在眼裡,但是視線在面前梭巡的時候,也沒有因為他們的存在而不快的意思...啊。

  她的視線定在了一個點上。

  七海屏住呼吸,戰戰兢兢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

  現在她開始不快了。

  前方出現了異物。

  應該說明緒方梨枝現在在排隊。那個緒方梨枝!克服了自己的人群恐懼症。(得到力量之後恐懼變成了為什麼那群蟲子要跟我擠在一塊的厭惡感)單純因為副本裡面教主傑教育她排隊是正確的。又因為和學弟在一起,想要在他們面前演出正確的樣子,被當成可以信賴的學姐而在排隊!她都這麼紆尊降貴了。可以說排隊已經不是單純的等待購買行為而變成了一種宗教儀式。怎麼能容忍別人打破規則。能夠為所欲為的只有緒方梨枝大人一個人好不好?

  前面是一個插隊的光頭男。頭發有多少身上的肌肉就有多壯。並且像是為了刻意顯示這一身肌肉一樣穿著一條白背心。這種人也要來買可麗餅真是惡心到家了,明明梨枝覺得它是很適合在商場裡面跟朋友一起舔著吃的少女甜品,但是現在也得重新修訂對它的評價。

  不管怎麼說,梨枝從隊伍裡面走出來。她的前面和後面分別是灰原和七海(從這個站位來看就知道他們有多想把她隔/離了)所以就算她走出來之後,空位也依舊留著,隊伍沒有再往前進。她朝肌肉男靠近,一邊走隊伍中一邊傳來吸氣聲,被肌肉男插隊的女士原本一臉困擾的樣子,又因為他很恐怖根本不敢出聲。從這一點來看,說不定他根本不是想買甜點,而只是享受被女性恐懼的樣子吧。這個變態男。「需要予以天誅。」梨枝說。

  那個時候她已經走到離他只差三步的地方了。肌肉男一臉狐疑地扭過頭來「你說什麼?」他剛轉過頭的時候愣了一下,因為在視線前方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再下面一點也是。後來梨枝說「你在看哪裡啊?」的時候,他才低下頭發現了緒方梨枝。對上她的視線之後他微微縮起了脖子。他後來發現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對一個小女孩害怕到那種程度,於是又凶暴了起來,還上前一步刻意抬起頭,讓胸前肌肉鼓脹起來露出痕跡。「你說什麼——!」

  「我說插隊是不對的。現在讓開。」

  梨枝這麼說。那個到現在為止不對的事情做得多到能讓人懷疑是不是錯誤才是正確的緒方梨枝這麼說!但她兩只手叉腰往上看,雖然是仰視但是一點都不顯得位於人下,表現的非常理所應當,她說的也是真正的正論,現在這個年代有誰還會說出那樣子的詞句?人群都被震住了,包括剛剛有一點困擾的女性,現在也用余光飛速瞥了緒方梨枝一眼,好像更加驚疑的樣子。光頭男也被嚇住了,其他人只是從旁邊圍觀這個「好像電視劇看的有點多」的女孩子。「那一身是cosplay嗎?」「真有校服這麼做的話,校長會被抓的啦。」肌肉男卻是要真正的面對的她視線帶來的壓力。教主傑看到那張臉都會胃痛的好嗎!

  他後退了一步。

  七海和灰原都在後面旁觀著,並且屏住呼吸隨時准備好上前,他們現在沒有上前,主要是怕他們現在走了人群開始前進,填補他們所露出的空位緒方梨枝回來還要再排隊會發飆啊。那時她首先就是要制裁「連守護自己的位置都沒做好的學弟。」,然後就是對「明明我幫助了他們卻沒有一點感恩表現的冷漠群眾」施以天誅。但幸好現在肌肉男沒有強求的意思。他順從了緒方梨枝的意思,灰溜溜地跑走了。梨枝一副這是理所應當的表情,依舊插腰仰頭望著他的背影,然後轉過頭來看學弟。她的發尾在脖子旁邊劃出一道弧線,從她的表情上看,她肯定覺得自己做了這件事別人會認為她很帥,還會有人頌揚她吧!但實際上被看著的七海和灰原都是咽了一口口水,在腦海裡面拼命搜索等下要說的表揚詞句,而群眾呢,好像比之前更加安靜了。

  准確來說是一片死寂,就連被她幫的女生也只是一副「更麻煩了」的表情。

  梨枝等了幾秒,還是連呼吸聲都只能聽到一點點,就往旁邊歪了歪頭,她當然還沒有到一定要別人表揚的地步,就丟下女性往後面走了。

  被插隊的女性在原地僵硬了三分鐘,此時她的前面已經沒有人了,直到距離她有兩米的攤主很困擾的問「您想要什麼嗎?」她才啊了一聲。戰戰兢兢的上前說出自己想要的甜品。

  如果事情能夠這麼結束就好了,梨枝回到空位之後繞著頭發,其他人一副明顯不想跟她扯上關系的表情,這邊的空位都比普通排隊間隙大!灰原和七海一邊忍耐著別人的視線一邊在心裡面也覺得這群人不識好歹,他們知道自己剛剛躲過了什麼樣的危機嗎?

  但是事情沒有就此結束。肌肉男明明已經灰溜溜的跑走了,卻好像沒有被處理完全的反派一樣又在十幾分鐘後回來了,此時梨枝的前面只剩下五個人,應該考慮這個人一直在旁邊偷看著,確定在這個時間點梨枝不可能跑掉才回來的吧。(這也是為什麼女性被幫助後會更困擾。相比被插隊,作為柔弱女性招惹肌肉男的敵意。後果會是毀滅性的。)

  他一上來就把手伸向緒方梨枝,去摸她剪得很短的裙子。「明明自己穿成這婊/子樣有什麼資格來教導我?」

  「喂!我在問你呢!」

  七海他們都愣住了,他真的沒有想過有人能這麼不要命,而現在要去阻止也太遲。不是因為作為咒術師的速度會輸於普通人,而是因為現在他們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現在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動不了。

  肌肉男摸到了裙下的事物。但不是少女柔軟的大腿,而是槍。他愣了。

  梨枝臉上沒有表情。她的眼睛依舊微微垂著,感覺沒有在看旁邊。她這個垂眼的姿勢保持了三秒鐘。商場裡面安靜到連心跳聲都聽不見,因為真的沒法再心跳了。

  整個區域只有她一個人能行動,她抽出槍套裡的手/槍,砸在了他臉上。

  「......」

  骨頭碎裂的聲音,鼻子、嘴巴上面的骨頭還有頭蓋骨。能夠看見他的眼睛鼓出來,眼淚鼻涕血還有其他的汁水...千萬別是腦漿吧。七海抬頭看天。想自己是不是見了太奇怪的場景。而梨枝依舊低著頭,好像完全不知道旁邊發生了什麼,這只是手的條件反射而已。

  肌肉男經過那一下之後,完全順從著殘余力倒在地上,身體連個掙扎姿勢都沒做出來。

  他摔在地上,感覺就算前面沒有受傷,那一下也足夠讓後面的頭蓋骨裂開和腦震蕩。

  場景持續安靜。

  等到空氣恢復流動,大家也可以正常的呼吸。心跳倒是依舊有一點問題。(希望那一下不要讓他們的心髒出現問題,回去之後要不要查一查呢?)七海依舊站在原地,他低下頭抿著嘴唇。經過思考後決定不做任何事情。

  而灰原上前一步,跪在肌肉男旁邊檢查著他的情況。

  這是需要勇氣的。緒方梨枝現在沒抬頭,單獨轉過去的眼睛冷的像冰。就算等一下從那雙眼睛裡面射出光線把他也一起殺了都不奇怪啊。灰原抬起頭來看著她,他的表情很誠懇,電影裡面這種表情屬於觀眾能看出來但就是會被主公殺的忠臣。但在這裡梨枝好像放棄了,又把頭扭到了一邊,灰原開始叫救護車。

  她聲望已經夠差了。但當眾殺/人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說殺/人是罪或者法律敢對她怎麼樣,而是這就相當於公開和政府叫板了。那群人絕對會借題發揮。

  七海拼命用眼神示意周圍,讓他們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討論,保持剛剛的樣子繼續。這群人明明感覺對別人很冷漠,但現在好像一個兩個都看出來了他的意思。或者說他們也是想這麼做的吧。內心的渴望。希望回到日常並且也知道只有這樣才能活命。

  所以隊伍繼續向前流動,梨枝原本前面排著五個人,她後面的人一直沒增加但也沒人敢逃跑。漸漸還能聽到說笑聲。而等到前面的隊伍縮短到了兩個人時,她的表情回復到了原來的微笑。

  ......

  她回復的速度也太快了,反而讓別人更加的毛骨悚然。

  輪到梨枝的時候,她笑眯眯地向前傾著身體,打量著菜單,在想自己要點些什麼。攤主明顯被她嚇了一跳,之前被救助過的女性現在已經逃之夭夭,整層樓都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感覺上梨枝是消除了自己剛剛的記憶,又回到了快樂的和學弟一起玩耍的模式。但是梨枝自己選好了一個香蕉可麗餅之後又轉頭問七海說「要給灰原點些什麼呢?」

  「啊?」

  「他不在嘛。」梨枝指了指地上的血。那是肌肉男躺的地方。灰原後來和商場保安一起把他抬下去了。

  「......」

  這麼看來她是正常的保有所有的記憶,並且決定先無視「不愉快的小插曲」了,七海心裡面覺得這真是夠嗆。第無數次。高專好歹也是個學校吧!關於心理教育是不是做的太差勁了。

  但他也終於明白緒方梨枝所說的正常是什麼意思,她不會再隨便欺騙自己。也會正確的量刑,不至於連帶屠/殺。雖然剛剛如果有人出來指責緒方梨枝不該做的這麼過分,或者說她暴力,就真的會人頭落地...但這可是那個緒方梨枝!性格別扭到獲得力量後直接報復都不願意。(那樣太斤斤計較了。或者自己為什麼會被下等人傷害呢?自己不是下等人呀。)非得讓穿刺樂園失控造成東京大火災。讓無數群眾痛苦「順便」弄壞討厭的人的緒方梨枝。現在已經是有很大的進步了...對她來說。

  七海對著她看過來的征詢視線。沒有閃躲。只是覺得原來正常的緒方梨枝眼神是這個樣子啊?同時也幫灰原決定了他要吃的甜品。「就給他草莓奶油味吧。冰淇淋上多淋點草莓果醬。」

  希望能幫忙覆蓋剛剛的那個腦漿畫面。

  「啊。壞心眼!」梨枝說。伸手指著他。「但我喜歡。因為我也是壞心眼。」

  以後好好相處吧。


第112章

  灰原回來的時候梨枝可麗餅吃到只剩下最下面一點了。七海空手坐在旁邊,他已經去洗手間洗過了。梨枝小口小口的邊調整著紙袋與可麗餅之間的位置邊吃。她的嘴有動,咬下東西之後口腔也會動,之後還會做出吞咽的動作,但真要說起來,她也不一定比小鳥吃的多多少。

  而灰原的草莓冰淇淋夾心可麗餅還是好好的放在旁邊,特地用可以放在凳子上的紙盒包裝起來。依舊往外面冒著冷氣,好像完全沒有化的樣子,灰原有點狐疑地盯著那個,旁邊的七海沒有特意看他,但是余光朝他投來了憐憫的視線。梨枝繼續小鳥啄一樣的吃餅皮邊緣。眼看冰淇淋要化了,她緋紅色的裙子下面就冒出紅,椅面突然被血泊覆蓋,紅包裹住可麗餅。並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讓它重新塑形,等到紅重新消褪回到梨枝裙下的時候,可麗餅又是原來那一副被冷凍完畢的樣子,不...搞不好從分子層面被塑造了。

  「歡迎回來。」梨枝說。她說話的時候冰淇淋擋在臉前,伸出舌頭舔兩條腿也晃悠一下。「給你買了可麗餅。」

  「......嗯。」灰原說。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七海會用那種眼神看他了。

  緒方梨枝在後續的游玩中偶爾會拿出手機來看。她的平板之前被搞壞了,現在在用一個粉色的掛了兔子吊飾的手機。她在給橫濱那邊發消息。她不太清楚這個世界的太宰治怎麼樣而且也不想問。但和她聯系的□□高層好像蠻正常的。此前為了穿過黑洞而收集物質好像是玩真的。但是這些傾盡□□財力甚至進行了轉型才湊齊的物質,不是為了穿越平行世界,而是為了上供給緒方梨枝大人,讓她充當這個世界的錨。這也是為什麼梨枝能夠買東西不看錢,如果沒有政治家那邊的獻金的話,憑借她的任務酬金還是蠻拮據的,尤其是任務都是梨枝自己覺得自己已經盡可能克制,沒死人也沒造成大型損害,但是當地政府會非常頭痛的完成度...她看著那邊發過來的單子。覺得無所謂啦。

  【您要發動戰/爭嗎?】但其中一些軍備品,甚至到那邊都這麼發消息過來。

  【戰爭出現也可以呀】梨枝按著手機。這個手機和市售的類型不太一樣。沒法上互聯網沒法開啟gps只能和特定的幾個地方通訊。但也絕對保證隱私性,就算用衛星+查運營商網絡都找不到的。她拜托老師加進去了五條悟的聯系方式。那家伙借著出差逃走的昨天一天裡面梨枝都在給他發消息。一分鐘大概有60封吧。剛開始她用的不是很熟練,所以每寫一個字都會發出去一封。那邊倒是一直已讀不回。夏油傑聽說後很胃痛說「這是騷擾啊...」梨枝倒是覺得還好。而且也從完全不會用智能手機變得能夠熟練發消息了,現在她也就是這麼回□□那邊的交接人員。【太宰先生讓我得到了新能力。我剛剛在商場試了一下。殺/人真的能得到獎勵點數耶。】

  其實是打敗吧。灰原送他去醫院,回來之後表情並沒有變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操作的。感覺要不然就是先讓專家組給他會審拼命救活,救活之後讓肌肉男進入咒術庫裡面當活樣本,要不然就是死掉再解剖嘛。不知道會不會委托硝子,硝子好像有專門的實驗室來著。(但真不想讓失憶的朋友看到那個!)

  搶救得過來和搶救不過來的可能性是一半一半,不過梨枝確信他不會死,但是也再也醒不來了,可能就跟醫院地下那些一直做夢的人差不多,系統會幫她處理好的。

  【全屬性增加了1%,多殺幾個人,我該不會很快就會變成新世界的神了吧?所以戰爭也可以】

  【......】那邊只是這麼回復她。

  如果是安吾的話,這種時候就會神采奕奕的吐槽了(還是很疲憊的吐槽?但站在她的面前敢說話,就算有活力了吧)現在這人還真是無趣!黑+手黨怎麼能夠比公務員還無聊呢?明明太宰治就會吐槽她了!

  梨枝覺得好無聊。說了一句【我開玩笑的。要殺/人副本裡已經玩膩了。】關掉了手機。五條同學昨天發她的第一條回信是對【干嘛一直不理我?給你發自拍要不要?】的。梨枝把上衣再往上撩了一點拿手機拍照。她咬著阻擋攝像頭的領巾。一只手拿著手機,另外一只手伸到裙子下面,當然是為了給他看槍套與手/槍。意思是現在自己的生氣程度是會把彈匣射空,但是再無視就要讓裙子底下的紅出來找他了。

  不過那家伙肯定誤會了。那邊飛速顯示已讀。已讀十幾分鐘後一直在對方正在輸入和只有用戶名的情況下徘徊。最後才說自己【在森林裡做任務。信號不好。】然後就爽快的關機了!之前243條信息挨個已讀了,但是一條都沒有回哦!梨枝覺得他去死吧。在宿舍走來走去碎碎念還在床上踢腿。她難得拿到了手機給朋友發消息和自拍卻這樣子,但也趁機練習起了普通女孩子生氣的舉止

  不過她好像做得有點過頭了,反正最後床、牆壁、天花板都莫名其妙壞掉了。她灰溜溜的抓著手機出門。跑到樓下走廊的反方向盡頭找了一間宿舍住下。

  那次之後梨枝學會了,不要對著死物生氣,對著活人發火就行了。並決定五條悟同學一回來就補上他在森林裡面沒有遇見過的被野獸襲擊體驗。(獅子。老虎。熊。)還學會了遇到不想回的消息就關機。她往前走的時候學弟們小心的瞧著她的臉色問了一下。梨枝也很開心的說了。不過感覺那邊沒聽懂。只說「很復雜呢...」

  「不復雜的。我很強嘛。」梨枝說。□□算一個。而且跟那邊的人說了之後,肌肉男的事情也不用擔心了,他如果死在醫院裡面,那邊也會找好借口,不會讓政府或者咒術界的人過來煩她的。梨枝是為了這個才特地說了太宰治的名字哦。具體的她也不懂,不過那個人應該會幫助她吧。「接下來就是咒術界。唔唔。這個好麻煩的。」

  「麻煩嗎?」七海說。他和灰原對視一眼,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詞。咒術界可能是迂腐的,古板的,有人在其中深受痛苦,也有人認為這是一個必須存在的勢力。但無論哪一方都必須嚴肅以待。就算是敵對者。也不過是想要推翻或者想要取代那些老人,自己坐上高層而已。但梨枝卻說「很麻煩」

  「嗯嗯。因為咒靈我不太遇見過啦。作為咒術師的義務也沒太履行。主要是和恐怖分子/政府/咒術師在玩嘛。現在第一個可以無視。我其實已經經驗很豐富了來著。不管是反恐怖分子還是自己當...第二個也不太打交道了有人幫我處理。就是第三個...」梨枝說。抬頭看著天。商場是一圈一圈的圓環,在中間可以看到天窗。五層樓的高度。玻璃有點髒,但是能夠看到上面的白雲和藍天。

  她看著那個。視網膜被照亮也沒有覺得痛,眼睛眨都不眨。

  「干脆全殺了吧...?」她說。

  雖然聲音很微弱,但是絕對是真心話。

  七海和灰原在旁邊渾身僵硬。他們的手原本還隨著行走而擺動在身前,但是現在也僵在了原地,看起來有點滑稽。梨枝依舊看著天空,直到一朵白雲飄過擋住了她臉上的光,她才低下頭來,像是才感覺到光的照耀一樣用手遮了一下劉海。

  她對灰原他們笑了一下。

  「開玩笑的啦。」

  完全看不出來是在開玩笑。

  「真的真的。我現在也是在咒術高專。考慮到只有兩所高專,這莫非是國營企業?...他們好像也運營著很龐大的機構,突然全殺掉,沒有人可以填補空缺,會很麻煩。而且我現在是正常人。是個樸實而且善良的高中女生。意思就是善惡分明。」

  「你看。如果我一上來就說要把他們全殺了,那麼所有人對我的仇恨值都會變成紅色的吧?系統就會發布任務,那就更非做(殺)不可。」

  「......」

  「但是那其中肯定也有好人,不然咒術界早就爛透了,五條同學也根本不用想著什麼改革。直接放光炮biubiubiu把他們全殺了就好。」

  五條悟的術式肯定不是那個音效。緒方梨枝說的時候還把手擺成□□樣子,在面前砰了幾槍,這家伙...不僅沒有感覺到可愛而且真的好恐怖啊。

  「這樣不太好。」梨枝在說完這一連串發言還開槍碰了幾下之後才收回手。面色如常的說。

  「所以您是准備...」

  「等就好啦。那些人應該會對我出手。」梨枝說「不。是肯定會對我出手,因為我在這裡。」

  她表現得真是堂堂正正。

  「那個時候就可以知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仇恨值是紅色的就殺掉,綠色的就留下來,就這樣吧。」

  「只是一點點的空位而已,還是很好填補的不是嗎?」她對他們笑了一下。七海不明所以(首先是不知道為什麼要跟他們說這個。這個屬於『知道太多!』的情報。出去之後直接被黑衣人亂槍掃射滅口都不意外)而灰原則眨了眨眼。

  他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這也是剛剛緒方梨枝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在她走掉之後的確是七海和灰原一前一後的守住了她的空位,讓她回來的時候也不需要重新排隊的。

  但那並不是出於對她的愛戴。這位學姐...或者說整個高專的前輩真的有任何一個人是值得愛戴的嗎?(特指她那一個班級)。而是如果不這麼做就要發生很恐怖的事情。但七海與灰原的能力其實並不足以抵抗整個商場裡的人。如果她們也和緒方梨枝一樣,覺得隊伍就是要正常的排隊,插隊禁止,離開之後再回來也禁止,群起圍攻他們其實也沒辦法。尤其是他們無法對普通人出手。但那些人沒有這麼做。

  後來緒方梨枝「清理害蟲」的時候,所有人也表現得面色如常。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後來傳來了說笑聲,他們在扮演排隊者的角色。灰原當時幫忙把肌肉男送進醫院(控制損害。確保有人幫忙了。輿論聲望不至於一邊倒)而七海用臉色來向外界傳達活命的技巧,他自己覺得自己是在幫忙,但是在別人眼裡看來該不會他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同謀吧?

  但一切能成立都是因為緒方梨枝真的很恐怖...這一點其實對於之後的咒術界也是一樣的。那些人也許真的很冷漠很無能,或者偶爾有點善心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沒能力改變世界。但同理,他們根本不敢反抗緒方梨枝。

  「所以只要有一些同伴就可以控制局面了。」梨枝說。

  「其實搶銀行也是一個道理呢。」商場事件之後,她的恐/怖/分/子等級升級了,多了好多奇怪的知識。

  「不。這句話是多余的...」


第113章

  「其實搶銀行也是一個道理呢。」商場事件之後,她的恐怖分子等級升級了,多了好多奇怪的知識。

  「不。這句話是多余的...」

  其他兩個人的身體都很僵硬,而梨枝卻無視了他們,重新看向天空。

  天空被雲遮蔽了。就算沒有,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和髒兮兮的玻璃,也不知道到底能夠看出來什麼,但是她的眼睛確實盯著某個方向,而且在眼球在眼眶裡微微移動追蹤。

  緒方梨枝裙子口袋裡面的手機響了。

  原本她關機了,但手機經過特殊處理,緊急通訊的話就重新啟動,現在就是那個緊急情況。

  梨枝看著天,把手機拿出來遞給七海,意思是讓他們打開看看上面的信息。一邊在手機光照到兩個人臉上的時候說「我接到新任務了。」

  她對他們笑了一下。「是恐怖分子哎。」

  有人挾持了□□名下的自動巡行監控/天氣調查/信號塔三位一體(名義上只有後面兩種)無人飛船正往城市撞來。

  #

  「首先那東西是怎麼回事啦?」梨枝的聲音像撒嬌。「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都市異能劇場唉。」

  「異能劇都會有古怪科學家的嘛。」太宰治說。出了這種事情,梨枝也忽略了自己「忽略這世界的太宰治」的禁令,開開心心的打電話過去。不過其他兩個人都覺得更像質問,而那個回她消息的交接人肯定也這麼想,不過太宰治本人好像並不介意。「順便在這裡瘋狂科學家就是平行世界太宰治啦。他真的很瘋狂。好多科技都太超過了。」

  「干嘛你們都這麼討厭另一個自己啦?」梨枝問。「我就很友好啊。或者說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吧。那肯定就是場景時間不太對的我!意識也是連續的。」

  「你就是太樂觀而且總是喜歡在別人說話的時候自賣自誇。」太宰治說。「不過男性都這樣,你去問問六眼君好了。他雖然接受了情感但肯定超討厭平行他的。」

  「你也叫六眼君...」梨枝說。用手繞著頭發,眼神有點復雜,不過這麼一通對話讓她覺得好像是在和前幾天的太宰治本人交流一樣,隔閡也就就消失無蹤了。

  那東西是平行世界太宰治設計的。名義上是在高空收集信息進行調查和發送電波來進行天氣預報和充當信號塔。有和日本的運營商合作增強區域信號。

  「聽起來有點像衛星啊?」

  「就是啦。」太宰治說。「不過不在地球外面,而是在大氣層中漂浮。會在雲層中接收電荷充電,不過那個太危險了。所以一般就是吃吃太陽能。」

  「不落地嗎?」梨枝問。她十以外的加減法要仔細算。但有系統信徒的身份對這些說起來相當得心應手。「如果不定期檢修的話,那干嘛不直接當成衛星發射呢?」

  「這個嘛...就是它的第三個功能。監控。」太宰治說。

  它似乎可以確認附近區域飛機是否偏離航線。曾經還發送過警報提前預示了劫機事件。也能夠捕捉不明飛行物。「用來抓飛碟或者防止空襲。日本看到前車之鑒。也挺害怕91/1的。」但梨枝真是越聽越皺眉。這些功能由自帶的監控系統和衛星就可以做到,實在不需要多此一舉,倒不如說把那些東西全放在大氣層上面,不小心撞到的可能性還比較大呢...「這是什麼幌子嗎?比如說日本受到協議規定不能夠利用外太空所以借用這個來增強」「那個不算啦。而且日本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有專門的商業衛星哦。」「啊...?」「異能和科技加起來。再加上橫濱主宰的資格吧。很好用的。」「唔...」

  真是肮髒的大人。七海想。雖然只聽到了只言片語,但是足夠把他嚇一跳了,他以為這種話只能夠在科幻電影或者陰謀論裡面看見。

  「這些都是幌子啦。我想要它的是第三個功能。監控。」

  「監控什麼啊?」

  「魔法。」太宰治說。

  「......」

  在整個日本上空有10,476個無人飛船。它們之間組成了細密的局域網。充當信號塔的同時也構成了自己的封閉網絡。「相當於硅谷下面的一個超級計算機群呢。」太宰治說。「不。太小了,而且為了在天上飛就已經犧牲了很多空間了。不夠吧。」「這個...我這邊有一個異能力者。叫做夢野久作。」

  「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他的能力是精神操控。」

  「唔誒。」梨枝說。

  大家都覺得她有類似的能力。「感覺是超高危的類型,你那邊原來有嗎?」「有的啊,而且性格和能力一樣糟糕。」太宰治說。梨枝總覺得自己被罵了。

  「而且也沒什麼雄心壯志。雖然說討厭世界但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不危險就是很麻煩」

  「唔...」

  「放心放心。和你完全不一樣啦,你超危險的。」

  七海想這句話能算作是誇獎嗎?但是緒方梨枝聽到之後,反而很安心的笑了。

  「被他控制的人喪失了自主性。受到夢野久作本人控制。意識趨於同一波長...這種時候只要控制夢野久作本人,就可以借用他們的大腦。」

  「這也太不人道...」七海說「控制夢野久作?」梨枝問。

  她自己打斷了七海,太宰治也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兩個人不是有意這麼做的,甚至也都對七海沒什麼不喜。就是自然而然無視了。「對哦。那個我貢獻的技術。一開始借用人腦來運算就是他想的。有個超大裝置中間開個營養槽。把那孩子丟進去當電池就行了。」

  「那孩子?」灰原說。

  「嗯。」太宰治回復他了。好像是語氣詞全部忽略。但正常詢問就會幫忙解說的意思,因為在緒方梨枝旁邊的人問出的問題就是她這個勢力想知道的事情。「年紀和梨枝妹妹差不多吧?大一點還是小一點。」

  「......」這下灰原也安靜了。

  這個人是敵人,他的眼睛這麼說著,可能暫時會合作,但是總體來說都是敵人。梨枝皺著眉繞繞頭發。她覺得怎麼樣都好啦,但是既然讓自己知道的話就會有點不爽,尤其還拿來跟自己本人比較。「你知道的吧,我最近准備做個正常人哦?」

  「嗯嗯。你之前不是還超帥的阻止了插隊嗎?但是放心。這個是贖罪...他以前也造成過很大麻煩呢。死傷者數百這樣。搞得整個橫濱一團亂,經濟損失就更別提了。就算因為年齡和能力沒法遭受刑罰,做點勞務抵償也是理所應當的。」

  「嗚哇。我現在真的覺得你在說我了。」梨枝說。手插進頭發裡面揉了揉腦袋。「所以你現在就是在做嘛。」太宰治說。「大致上□□地下有專門的區域放置了夢野久作這個電池和被他操控的其他人。這些人也是贖罪所以不存在道德上的顧慮。被放置在專門的培養倉,裡面定時有電流流過大腦,制造特定的刺激,不讓身體器官萎縮,他們感覺不到痛苦,應該是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贖完了所有的罪孽吧。」

  太宰治說的簡直不像是一個黑手黨首領,他應該是做好了所有准備才會在梨枝面前說這個的吧。但是七海卻更深的皺起了眉頭,他從中嗅到了一些氣味...就是不論在司法還是道德上面都無可挑剔,但是卻有種根本不把人當人的怪物氣味。

  「這就真的是硅谷的地下超級計算機群了。」梨枝說。她表情好像有點憧憬。「好酷好帥好反派哦!有這麼一個就可以昭示作為反派的格調了吧?不過你說電流流過大腦,是我想的那樣嗎?」

  「嗯。人腦其實沒有網上說的這麼厲害。潛力比計算機大很多但是分為很多個區域。如果要專門用的話,就得先讓其他區域退化,為重要的地方騰出位置才行。」

  「哈哈,都這樣子了,竟然還說不讓器官萎縮。」梨枝說。很開心的把手機貼著耳朵轉來轉去。

  七海忍不住了伸出手「這樣...」「吵死了。這樣不是會讓人覺得只有我這邊很吵,根本管不住人嗎?」梨枝看著他。

  她之前沒有這種感覺,應該是專門在太宰治面前才不想認輸吧。七海抿住嘴唇。旁邊的灰原拉住了他的手臂,她問電話那頭「你確定那些人是在贖罪嗎?」

  「不多也不少。」太宰治說。「他們都做了值得被這麼對待的事情,比如說...」

  「不想聽。」梨枝說。「但是是對這個我這麼說了吧?那就不會有錯了。」她看著他們。兩人都很安靜,過了幾秒之後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並且不會在這一點上再插嘴了。

  七海想得更多一點,太宰治專門在他們面前說這個,應該就是為了表示自己的邪惡。但他畢竟是讓緒方梨枝轉型的家伙。(偉業無人能及)知道現在的她是什麼情況所以也不會被抓住把柄。

  應該是先抑後揚,後來才會揭露出哦,這個人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但是他沒必要特地依靠這個手段來博取他們的好感,而且這麼一套下來也根本得不到什麼好感。就是想要告訴兩個人要做到想要做的事情,還是在緒方梨枝手下,肯定會遇到邪惡。還不全是敵人,有的時候必須得借助邪惡的力量才行...特意在他們面前做這個,這家伙有這麼在意緒方梨枝嗎?都已經到了老父親關心女兒交友的程度了...七海面色很冷漠,而且如果真的是完全的純粹正義,一開始看到她的時候就會想跑了好不好?

  「總之地下有用來分析數據的計算機群。飛船們只是為了組成網絡來監控地面而已。衛星和地面設施監控性能有限。就是說能夠看到物質但對異能力咒力等魔法無能為力。你們咒術師那邊也有窗,而且經常出錯,死了不少人...應該很清楚才對。」

  「嗚啊你舉的例子真是夠討人厭的。」梨枝說

  「但是借用和夢野久作同調的系統就可以引入魔法變量。我可以無效化所有異能力,對咒力也有一定的抑制作用。那個我更是來自完全的咒力世界,差不多所有的超凡能力都有共同點吧,就稱這個為魔法好了。引入魔法變料後通過被他調試的系統就可以看見了,其實三年前你剛剛暴走就是用這個看見的,咒力反應對城市造成了威脅,所以由□□發送信號給合作的政府,那邊才跟咒術界聯系的。」

  「嗯,差不多明白了。」就是很重要吧。「但是是怎麼被奪走的?會在這個時間點就只能是咒術界那邊的人。了不起就是再聯系政府和恐怖分子,但他們不應該有能力對抗一整個計算機群啊...?」而且感覺咒術界那邊全是連平板都不會用的老古板。

  「在信息戰上面我沒有輸過。」太宰治說。「不過我輸給了情感。」

  「?」

  之前□□有過一段混亂期。太宰治發神經一樣說要去平行世界,整個□□轉型籌集了不少的物質。梨枝今天收到信息的時候知道這些是為了上貢給她,但是現在才聽太宰治說其實搞得這麼混亂,是要趁機讓太宰治本人消失。

  平行世界太宰治說的這麼好聽「(這裡的)他在知道了一切的基礎上仍然協助了我。」實際上他是真的沒有自信平行世界的科學家自己能夠把緒方梨枝給哄好。這段時間是真的躲到外太空了。

  「之前說我們有商業衛星的。也借用了一下機會,差不多就是我變成宇航員了吧,哈哈,nasa那裡也有定期發射的載人...」「別科普了好煩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梨枝說。

  「嗯。其實你的穿刺樂園出不來宇宙的。」

  「?」

  「正面進入戰鬥模式之後可以出來,就算敵人逃到平行世界也照殺不誤。但是和你接觸的是科學家我。對我本人...看著好友列表發布仇殺的話,大氣層就是極限了。再遠就會提示超出範圍。」

  「......」

  「之前你在平行世界的時候也讓墨,現在是紅嗎同化了整個世界。那個時候,最後是由留在太空站的128名幸存宇航員看著完全變色的地球,以他們的視角所記錄的景像作為最終cg的。最後也是由他們結合生下新的孩子來延續種族。」

  「所以就是躲到了安全區。」太宰治說。

  「...竟然這麼努力。」梨枝的心情很復雜。「我又不是什麼」「啊哈哈,這話你自己信嗎?」「......」

  反正那一段時間很混亂,也就是因為很混亂□□首領才能逃跑啦!夢野久作也趁機搞了一些小動作。

  「他可能很恨我。」太宰治感慨。

  他去掉可能也行。七海他們想。

  「他向全體子系統發布了命令,讓它們極限強化計算力。」

  「不好嗎?」

  「之前說了大腦分成很多個區域。同一段時間內強化一些區域就會弱化另外一些。他們的計算力上升到了極限,但是其他的語言運動之類的區域(和情感有關)就很弱化了。變成了單純的電腦。」

  「這種時候有咒術師□□入侵到了飛船中。」

  「咒力本來就是負面情緒所凝成的情感,你們用的能力也叫「咒術」(詛咒)那玩意對於單純的電子元件當然不管用,不過對於人腦嘛...」太宰治的語氣挺復雜。「而且夢野久作也很熟悉這種詛咒情感,他當時就放棄了抵抗。所以那個飛船就直接被奪走了」

  「奪走啊。」梨枝說。

  感覺上是咒術界的錯,要不然就是夢野久作,非要說就是太宰治的錯!但是再追溯起來就能夠追溯到自己...她就什麼都不說了。

  「不能重新拿回來嗎?」

  「不行哦。監控功能是沒有對外公布的,就算在政府之中也是絕密事項。我們在飛船被奪走的瞬間就把它從內部連接中驅逐了。如果讓它重新連上網絡...因為防護牆只對外有作用,所以所有情報都會向他公開。」

  「......」

  「零點零一秒不到就可以奪回來。情報可能不會泄露。但我們賭不起。」

  「因為□□的利益?」灰原問。

  「不不。科學家我所開發的科技都只歸屬我本人。裡面沒有□□的情報。但就算只有監控系統也很要命了。」

  「灰原同學似乎把我當成自私自利的黑/手/黨頭子了。...雖然的確是。但是現在請你認為我是為了全社會著想。」

  「......?」

  「哦哦,水門事件嗎?」梨枝說。「然後政客就要下台...」「不不。和群眾沒關系。是這東西其他國家並不知道。他們也沒有開發出類似的裝置。在異能大戰曾改變過兩次世界局勢的情況下...你自己就改變了整個世界的魔法側勢力分布了應該很懂才對了。他們知道後會很恐懼的。」

  「只是監控系統而已?」

  「只是監控就夠了。」太宰治說。「現代戰/爭全是信息戰嘛。」

  「不過畢竟核心(電池)是精神異能者夢野久作。利用飛船網絡向地上發送電波模擬異能,可以控制全日本的能力者。普通人不大行,波長不一樣。」

  「......」

  「時間不會太久。就三小時。」

  「三小時利用有限度的控制權(受害者安吾和官員)我都能讓世界毀滅。」梨枝說。語氣很復雜。「干嘛和人家說這個。我完全不想聽,都已經決定做正常人就不要把我卷進陰謀論啦!總之我知道你沒法從那邊控制的理由了。我接受。我不會罵你把自己的事情丟給我了啦。」

  但是梨枝現在也變得興致缺缺。不只是她,旁邊的兩個人也都有種「現在去攔真的好嗎?是不是讓那東西壞掉算了」的感覺。

  不管再怎麼樣,等它掉到地上再被回收的話。那邊總能看出一些東西的。這個是造成傷害的對城市恐/怖襲/擊!他們肯定會很努力檢查吧。之後天空也會變得更干淨一點。(監控合作在政府中也是絕密事項,而且緒方梨枝猜他們根本不知道控制的事)

  「順便問一下。如果讓它掉下來會怎麼樣?」

  「不是掉下來。」太宰治說。「為了偽裝,飛船裡面也有最基本的計算能力。他們現在應該正在利用這個能力去計算怎麼樣才能夠落在城市特定區域造成損害吧。順便你在這裡那就是瞄准商場路人。」

  「91/1事件裡面在一整個城市的範圍中去襲擊特定大樓幾乎是奇跡...但現在就可以做到。」

  「雖然相處過也受惠很多。不過作為敵人的時候。平行世界太宰真的很難搞...」梨枝說。

  「嗯,他真的很瘋狂。」

  「瘋狂?一般不會說天才嗎。」

  「一般的天才不會做到這種程度吧?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就算可以也不會這麼做。」太宰治說。

  「他的科技都是通過研究你,對緒方梨枝的系統提問,獲得答案(數據)再接著改進才得到的。真正能力無限的「天才」是你本人。」

  「不過平行世界緒方梨枝的命運你自己也知道,她並沒有想要那麼的增強自己。現在的你也是一樣。力量夠用就好了。那個我卻一直在做。一直在做。從來沒有停息。」

  「...為什麼呢?」梨枝說。

  「那個人眼中一定看著和我們截然不同的未來吧。」太宰治說。「杞人憂天。他真的在擔心整個天塌下來那麼大、幾率那麼小、並且最強的異能者也絕對無法逆轉的未來(bad end)所以一直都需要更強的能力。」

  梨枝很安靜。

  「正常人絕對不會這麼想。所以我說他很瘋狂。」太宰治說。

  「我不這麼覺得呀...」她說。那個她也一定不覺得。

  不然不會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回答他的問題,現在的她都覺得太過頭的能力,那個更弱小的緒方梨枝會怎麼想?真的能夠允許這種科技存在嗎?

  但她還是回答了。從來沒有例外。

  「一定是因為那個人顯得很痛苦,他真的在擔心那麼多東西啊。」梨枝由衷的說。變成正常人之後她共情能力強了好多。「膽小鬼。但我想要幫助他。」

  「......」輪到太宰治安靜了。

  「總之現在輪到你品嘗苦果了。」他可以出聲後說,干嘛突然這麼衝?梨枝還沉浸在平行世界自己心態的模擬幻想中。被拽出來後就皺了皺眉。

  「唔。我會做的。」

  「不是會做,而是一定要攔下來。」太宰治說。

  「如果真的被撞上。發射衝擊和他們身上攜帶的炸藥...大概1/3的城市會被夷為平地。」

  「而且掉落過程中釋放的電磁脈衝會破壞整個城市的電力系統。精密儀器也會失效。研究所和大學裡面的暫且不論(那也是數十億數百億損失了)醫院維生裝置一旦被破壞死者就會高達上千。而且還有交通系統...快到下班時間了。」

  太宰治說「直接死傷者過十萬。經濟損失至少五千億美元。金融市場大幅震蕩,引起全世界恐慌並可能開啟大戰。請你先這麼想。」


第114章

  梨枝開始做熱身活動。

  太宰治說話的時候就只有他的聲音在響,他的話停了之後就更安靜了。小小手機裡發出的聲音支配了這片區域。學弟們的表情都消失了。感覺他們所有混亂的情感都漂浮在臉上。因為太混亂了所以沒有哪個能占據主流,就是一臉空白。

  在這個場合下梨枝把兩只手臂都張開。她像是體操運動員一樣平伸出去。然後又左右壓壓腿。她動作太大了七海一邊滿臉空白一邊還轉了一下眼睛,看地上的她「你在...干什麼?」

  「熱身。」梨枝說。「因為要狩獵了。」

  「......」七海安靜了。灰原比他更慢反應過來,但在七海還站在原地的時候就上前了一步,他蹲下來視線比梨枝高出幾釐米,但總體保持平視,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說「請用。」梨枝從他手上接過紙巾,一邊站起來,她的額頭上面並沒有出汗,不過還是從中抽出一張擦了一下額頭,她說「我去做。」一邊看著天上。她站在商場的中央,抬頭看去能看到環狀的上方樓層,和樓頂最中心的透明玻璃。

  那邊應該也不至於白白浪費這麼十幾分鐘跟她們說東說西。之前肌肉男要死的時候就有人幫忙抬走,現在梨枝抬頭看天的時候,也有一隊類似的工作人員跑了過來,他們身上穿著黑西裝。為首那個有很微弱的反應。就是系統開始分析數據的程度。「異能力者啊。」梨枝說。「這裡是□□下屬的商場?」

  「不...不對吧。」是七海他們決定要來這裡的。她沒回頭看而學弟們都有點慌張。「我並不知道...」

  「都有合作的。」電話那頭的太宰治說。「和大型連鎖企業都有?與其說是商場,其實合作的更多的是醫院銀行等公共機構。不過這上面有停機坪哦。」

  「嗯...」梨枝說。異能力者跑到她面前,在距離還有三米的時候,就鞠了個躬,感覺他上半身彎下來的動作是根據慣性來的。為首的一停,後面那群黑西裝就紛紛在更遠的地方對她鞠躬。

  印像中太宰治身後的那群人是排成一排,不過在這裡他們分散的幾乎變成三角陣型。而且最邊緣的家伙好像還在不著痕跡的往後面蹭...梨枝才知道□□首領本人都被她嚇到跑去外太空。那他們現在這樣子也不是沒有理由吧。

  「不。應該說能站在我面前就很有膽識了。」梨枝說。「我最近准備做個正常人,所以不苛責你,而是用善良的眼光去看待事物。」

  「好。又在抖...是感動的嗎?就當是感動的吧。抬起頭來。不要對我道謝和道歉。也不要帶著後面的那群人一起下跪。帶我上去就好。有事情要做。」

  之後又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出行,通過商場的電梯上去(工作人員專用,其他都沒法到頂樓)過程中一堆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們,明明梨枝是想要拯救世界,但他們卻完全不領情啊,這群白痴。

  「不過情報不公開就沒辦法...」

  「學姐你冷靜一點。」灰原說。

  「很冷靜啊,我只是在不小心出聲碎碎念抱怨而已。」

  「不不,因為我們現在電話還處於接通狀態,所以你說出聲了應該就是想要我聽,但是我得說沒法公開。會造成恐慌的。」

  「哦。恐慌。」

  「哇,你語氣好冷淡。現在在商場嗎?那就拿商場做例子好了,比如說大家就會開始四散奔逃,然後發生踩踏,還有縱火和搶劫...嗯。」

  「嗯。」梨枝說。

  太宰治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梨枝的表情也淡淡的,時不時的把頭歪向一邊。她上電梯前原本裡面還有一個人,好像是高層?黑西裝們直接把他拉出去趕走了。現在這裡只有梨枝一個女生和一大堆小弟。其中有幾個看起來像是技術人員的貼到她的身側,或站或跪的給她身上加上必有的裝備,要上直升飛機之前得做准備才行。...不過那些人的氣勢就是一副已經寫好了遺書並且和家人告別過的樣子。梨枝自己是覺得無所謂啦。她討厭男性觸碰。肌肉男摸到她的裙子,那人就直接死了。但僕人給她換衣服就完全OK。

  「因為我是人上人上人。你們跟我完全不是同類。只是道具而已...所以OK,我不會生氣的,也別抖了。聽到聲音了很煩的。」

  「嗚哇。」七海說。他沒想到自己能夠發出這麼女孩子的感嘆音。但梨枝真的是能夠刷新他的認知。

  電梯一路上升。好像是准備在這裡面完成換裝,打開的時候就直接乘坐直升飛機。所以速度挺慢的。梨枝的頭偶爾會歪向一邊讓黑西裝們更好的處理。她頭上現在還帶了個護目鏡。一般坐飛機沒有這麼多的講究應該是為了突入無人飛船吧。太宰治原本在和她說公布情報後的危害,但之後沉默了,沉默了有20秒,突然問她「你現在在想些什麼?」

  「感覺人類真脆弱啊。」梨枝說。

  她有點倦怠的伸手去繞頭發,原本有人正在給她的耳朵那裡加裝通訊裝置。梨枝也真的把那些人當道具,伸手之前不打個招呼也不考慮的。對方一直死死盯著要處理的部位,努力忽視梨枝本人的存在,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只冰涼的手。嚇得半死的直接跌坐在地上,手上的裝置也掉了。

  梨枝垂眼看他。再看滑了幾十釐米的裝置。

  「沒關系。」太宰治對她說。「□□生產的物品。不會那麼容易壞的。」

  七海想這人到底是怎麼知道東西掉了的?他跟五條悟他們不一樣,沒有透過平板和太宰治交流過,不知道這人有多邪門。他還想而且要在意的是這個嗎?梨枝收回視線,又說了句「人類真脆弱啊。」太宰治說「對啊。」梨枝看著的電梯門細縫變大。到天台了。

  此時基本整裝完畢。耳麥還在地上她繼續往前走。地上那人已經開始默不作聲流眼淚了,他肯定覺得自己的人生和家人的人生都完蛋了吧。七海想不至於吧太沒出息了。他跟在梨枝的後面他再後面是黑西裝。那些人也都很在意電梯裡殘留的東西。(不是指人,而是沒戴上的耳麥)但沒一個敢脫離隊伍。緒方梨枝則雖然說是要做正常人,但在太宰治面前就非常要面子。在他部下面前就更是如此了。(人上人上人)既不會回頭也不會去撿地上的東西。七海透過黑西裝的間隙看了那裡幾秒,然後下定決心停了一下,在同伴疑惑地看向他之前,就擠了過去把那東西撿了起來,然後再擠過人群,到緒方梨枝的後面,恭恭敬敬地對她說了一聲「冒犯了。」一直拿著手機放在她耳邊的黑西裝把手移開,七海就學著之前看到的另一只耳朵的方式幫她把耳麥帶了上去。

  梨枝在他做的時候停下來了,所以操作還是簡單的。面前幾十米的地方,直升機的機翼已經開始旋轉了。她唔了一聲。用手調整耳麥。太宰治的聲音從手機裡消失,從這裡傳出來。「不過他們該做的事情都會做好。」

  「嗯。」梨枝說。走到直升機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駕駛員。氣質不像是單純的技術人員,應該也有負責解說和充當交接橋梁吧。黑西裝們默契的在後面停下並且拿出了各式各樣的武器對准天空,如果在升空過程中有人攻擊他們就會迎敵。梨枝帶著學弟們上去。感覺這地方真是小的可以。

  她沒有系安全帶的意思,甚至全程都把手放在門上看著窗外的藍天。一副隨時都要衝出去的感覺。駕駛員額頭上的汗就沒有停過,終於啟動升空的時候後面的學弟發出小小的騷動聲,他們之前好像沒坐過這個。梨枝的視線從空中向下盯著越來越遠的天台看。

  升空的時候最危險。梨枝沒怎麼打過空戰。也是□□凡軀,掉下去就dangerous。要攻擊就趁這個時候最好了。但卻沒有收到從天空的狙擊。反而是下面突然有人將朝著天空警戒的槍口微調,對著直升機開火。

  然後引起一片連鎖反應,其他的黑西裝紛紛對他開/槍。一片火花與彈殼掉在地上的聲音。等到硝煙散去的時候,梨枝看見那人躺到在地上,身下全是血。其他人在他身邊圍了一片。

  「什麼...情況?」恢復一點的七海問。

  「唔。」梨枝說。視線從窗戶收回來,有點無聊的仰頭看天。

  「有背叛吧。」她說。

  「畢竟之前引起了很大的騷動。」太宰治的聲音倒是很爽朗。「這次事件的起因也是Q(夢野久作)的背叛嘛。那群人中有一堆覺得我是大魔王。明明都加入□□了的來著,而且在Q的反叛之後,組織中也掀起了一點...思潮?會為了全人類之類的大義而背叛哦。」

  「哎。」梨枝說。

  她原本抬頭看天的,現在腦袋簡直像是球一樣慢慢的滾動,視線滾到了旁邊盯著駕駛員看。後者感覺下一秒就要心髒麻痹了,七海真希望她趕緊移開視線,不是因為駕駛員現在太可憐了,而是因為再這樣子下去他真怕飛機失事!別給司機這麼大壓力啊。

  另一方面他也挺理解下面開槍的那個人的,雖然那人如果成功就大事不妙,但他很快就被其他人殺掉了。而且說真的也不覺得他打中後就能做什麼。前輩們在橫濱帶他們飆車的時候場面更大啊...脫離個人生命相關的好惡後。就能夠理解他的想法。緒方梨枝和太宰治的合作真是最糟糕的。兩個大魔王會晤了誒。就算這一次是好事,以後怎麼樣也不知道。而且他們要去拯救的那個無人飛船系統本身就很不妙...!

  太宰治說「你別嚇我的部下啦。等下會一起掉下去的。」「嗯?」梨枝說。她的臉上已經露出了覺得很感興趣而並不緊張的微笑。但依然盯著駕駛員不放。她肯定只是覺得好玩而被看的那個真的快死了這個人渣...!太宰治說「真的真的。大多數人還是會聽從我的。剛剛不就是嗎?」

  七海低下頭,他想到剛剛幾乎遮蔽2/3屋頂的硝煙。

  「大多數人啦。」梨枝說。「我有看而且能看到哦。不是所有人都對他開槍了。也有幾個人垂著槍口呢。」

  「......」

  「我相信你派到這裡的部下沒有無能之輩...對我的時候是另一回事了,不要這麼害怕我嘛。他們並不是因為來不及反應而垂著槍口的。是因為相信就算自己不開槍同伴們也能控制局勢...或者說是用這個來當做借口,不願意對持有【正義】的真正同伴開槍吧。」

  「對。」太宰治說。

  「咦。」梨枝說「你竟然承認了?」

  「承認也沒什麼不好啊。」太宰治說。「我這裡是黑/手/黨。又不是學校和咒術師組織。加入這裡的人很多不是為了正義和愛。是什麼原因就不跟你說了現在的你絕對不想聽。我也不覺得他們對我抱有忠誠信任和愛,只是會不會聽從和依照吩咐做事情能做到什麼程度而已。」

  「嗯。」梨枝說。「最後直升飛機沒有受到損害,那個人也第一時間死掉了,我就認可你的能力吧。」

  「他還有第三個功能。」太宰治若無其事。「有誰沒有開槍,這不就暴/露出來了嗎?」

  「唔。」梨枝說。七海看見旁邊的灰原握緊了拳頭。他沒發出聲音,但手背上青筋暴起。

  這不是正義之舉。

  「思想就像是病毒。聚集在一起就會傳染,但是每次爆發就能夠看到其他被感染的地方。」

  「你要切除他們嗎?」

  「淨化就可以了。黑/手/黨人才不足啊。大家都不願意來。」

  「哈哈。」梨枝說。□□有審訊部的她記得。

  她露出了想要掛掉電話的表情。


第115章

  「總之不用擔心駕駛員。也別再嚇唬他了。能被派到這個飛機上的人是值得信賴的。」

  「那能信賴的也就只是你的能力而已。而且是你在嚇唬我們吧?」梨枝說。「而且我拒絕。」

  「?」

  緒方梨枝坐起來。閉上眼睛。她這個姿勢就是召喚穿刺樂園的前兆而且現在她連十秒鐘的cd時間都不需要了「不要。對我。說東說西。」緒方梨枝說

  駕駛員渾身僵在原地。七海後退縮在座位上但反應過來就伸手去抓她。安全帶制住了他的動作,他想這人到底要干什麼現在可是上千米的高空!「學姐!」機艙內回響著灰原的聲音。緒方梨枝的動作根本不受到影響。直升機頂端的螺旋槳還在轉。從窗戶看過去,高速變動的風景中摻雜進了異物。藍色白色的天空中摻進了一點鮮紅。紅的太刺眼了,看上去簡直像燒穿了一個洞。它開始長大。

  七海閉上眼睛。

  梨枝睜開眼。

  穿刺樂園出現,伸展,伸出去的枝頭碰到金屬就攀附上去,然後撕開一個裂口。直升機現在已經沒有再開了窗戶完全被紅色遮蔽住了。但等到七海再睜開眼機艙內也完好無損。沒有像灑進來的光線一樣刺的到處都是。

  「剛剛直升機已經接近了無人飛船。」說是接近,其實也處於視野外,得用雷達才看得見。「直接靠近太慢了,那邊肯定也覺得還有緩衝時間,上面有武器對准了我們。不知道是咒術還是飛機炮。」梨枝說。兩點之間選直線。走最短距離的話軌跡太明確了,一下子就會被打飛,就算要迂回曲折...梨枝也完全沒法信任駕駛員。她和這個世界的太宰治不熟。哪裡能他說一句是有能力的,就把任務成功的可能□□付給他?

  「干脆讓穿刺樂園當橋梁了。」梨枝說。「原本以為會更遠一點。看著好友列表沒辦法,但是真正見面接敵的話,就算是外太空也能追上去哦。」

  剛剛就是穿刺樂園在機艙外出現了,並且一邊向飛船生長一邊像藤蔓一樣纏滿了整個機艙。它不受物理攻擊的影響。但自己可以積極影響外界,有這一層緩衝什麼外界的攻擊都打不到機艙。至於螺旋槳都停下來的飛機要怎麼保持在空中?只要被一直向上生長的穿刺樂園帶動,而在它停止生長的時候,依靠它刺進飛船裡的部分懸在那裡就可以了。

  梨枝從副駕駛座站起來。現在直升飛機斜著45度吊在天上。時不時晃來晃去的。灰原已經捂著嘴快吐出來了她卻面色如常。站起來踩過座位、儀表盤、駕駛員的腿和臉爬到另一邊。她的手伸過去,指尖離那裡還有幾釐米的時候,機艙壁蠕動著往旁邊退開了。應該是用金屬侵蝕了飛機。梨枝把手伸出去讓自己爬出來。1千米高的地方站在飛機外面上方就是持有敵意的恐怖分子她是真的很敢。從裡面仰望她,可以看見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頭發被吹的飄起來。七海他們爬出去的時候就沒有害怕。大概是知道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們有絕對可以信任的領導者。(性格就放在一邊)

  出來後充當橋梁的穿刺樂園開始收縮。他們更加往上,看到無人飛船底部從原本的一個小塊變得越來越大。等到了齊平的時候梨枝踩著荊棘走過去。腳下連個平穩的路面都沒有,寬度不會超過30釐米。走錯一步就會掉下去。但她輕盈的簡直像在飛。飛船已經被撕開了一個破口,穿刺樂園基本是用來殺人的。重新召喚之後靈活度變的很高但還是得選中一個攻擊對像。現在咒力反應最高的那個已經被吊起來了。肯定死了。因為荊棘是從他的腳底刺進去再從他的頭頂伸出來的,脖骨露在外面,和旁邊的血管與紅荊棘一起,被吊起來的單獨是他的頭。

  血濺得到處都是。「太宰先生說□□出產的物品值得信任,那儀表盤就沒壞吧。」「嗯,只是進點水無所謂的。」耳麥那邊傳來說話聲。梨枝從門口進去她小小的身影擋住了2/3的光,對裡面的人笑嘻嘻的擺了擺手。她好正常,但在這裡就顯得非常不正常。

  七海和灰原他們是沿著荊棘爬過來的,進去的時候也很謹慎。機艙內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詛咒師一個穿著白大褂留著稀疏的銀發。看起來就很不能打好像是技術人員。他們進去的時候梨枝蹲在地上用手機對他拍照。日本的手機沒法關掉拍照聲和閃光燈,但梨枝明顯是能關掉也不在意。她對著他的臉拍的,燈光亮起的時候,研究人員閃躲地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水劃過。她笑眯眯地開始編輯給太宰治發過去。之前應該給另一個詛咒師也拍了。「怎麼樣?是認識的人嗎?」

  「前面那個是敵人。雖然說是詛咒師但沒做過能在雇/佣/兵市場留下記錄的髒活。也沒有加入勢力。」

  「就是假裝游離卻是被咒術界那邊養著吧。明白但是不關心。」梨枝興致勃勃的又對准那邊的詛咒師拍了好幾張。拍照聲響徹在艙內聽起來很刺耳。「他好弱。另一個呢。」

  「是我珍貴的部下。」

  「哎。」梨枝說。把他從頭看到腳。「你被那邊挾持了?」

  「是...是。」研究人員說。他眼淚在臉頰上留下痕跡,但是不敢伸手去擦。「我無法反抗」

  「無所謂啦不用對我解釋反正丟臉的是那邊。而且我覺得研究人員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的大腦就好了。太宰治也不指望你對他盡忠吧。」

  「嗯。這種高端人才都沒有辦法使用洗腦的技巧。自主性強了反而會有點頭疼。」

  「哈哈。你又在哭誒。」梨枝說。但表情有點尷尬。這人都四五十歲了,干嘛要在十一歲的梨枝面前哭呢?她站起來「幫你把這兩個人送回去。審訊就交給你了。」

  「嗯嗯。情報會分給你一份的,你可以用的那種。」太宰治說。

  這也就是這次任務的精髓。咒術界那邊反正只想在梨枝出來的時候出現這麼一場恐怖襲擊。最好目標是商場及其周邊,不指望讓梨枝在這一次死掉。只是希望把她和恐怖分子扯在一起然後搞東搞西...估計那邊已經跟政府談好了吧,政府可能不會覺得為了力量就去招惹梨枝有什麼必要。他們沒見過可以覆蓋整個地球的力量,而只是可以毀滅世界的可能和確實能夠毀滅幾個城市的力量,其實借用核/彈就可以。日本沒有核/彈不妨礙他們覺得這可以做到啊。但是復活就不一樣了。而且她對阪口安吾施加了影響,讓他變成了使徒。

  這個人對她絕對沒有信仰,也在那之前也根本不信神。不覺得安吾會幫忙隱瞞,梨枝也沒給他下封口令,上面的人應該也知道了他的變化。能夠讓人復活的力量,能夠讓人變得強大擁有無限生命(70億生命)的力量。安吾就算再怎麼跟他們說那種連通的感覺不可名狀,一旦這麼做了就完全不是人了,那群人也不會聽的。

  太宰治說她打破了整個世界的異能格局就是這個意思。三年前第1次覺醒的時候梨枝顯現了力量,但是能夠燒盡一個城市的異能者。她只是變成了全世界最厲害的幾十人而已(好像也很了不起了?)。但現在她讓異能與普通人的世界開始聯系在一起了,只要通過她這一個橋梁。

  這次任務就是戰爭的開始,一旦有了這個導火索。梨枝覺得之後面對由咒術界帶隊的日本自衛隊+美國財閥+聯合國軍隊都不奇怪。而她選擇和太宰治搭上線。他們的性質不是簡單的咒術高專+港口黑/手/黨。說真的□□不是什麼特別大的勢力吧?太宰治先生做首領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明面上大概是整個橫濱的王。真打仗起來也就那樣。但梨枝想要的是暗地裡的東西。太宰治在明面上是讓□□保持了「可以做事情」的殼子而已。暗地裡在發展超出這個世界一個世紀的超高科技。而且也持有書,萬不得已的時候拿這個來威脅就好了。梨枝自己也不是他們想的「只是強大而已」。她不思進取真的是因為實力已經夠用了。出第一個任務的時候就拿到了紅幾小時就可以覆蓋地球她不需要很多了。

  「如果這次任務成功了。通過審訊太宰治也可以拿到這邊的【證據】我們發現了某些人不軌的證據再用你那邊的媒體發布出去就可以了,你應該也有自己的喉舌吧。」

  「有哦。」太宰治說。「不過不是我有,也不是□□名下的,而是橫濱有。」

  「嗯...」

  「我是城市之主呢。」

  「太好了。」梨枝說。勢力大概就是高專和□□。五條同學的話家裡面有很多人都可以派上用場。他可以整合咒術界至少不讓咒靈太囂張。□□也只有大量人才,雖然不是百分百的忠誠,但至少可以用。

  「不然把政府的人全殺光,沒人做事就麻煩了。」她說。

  「......」七海瞬間明白了。

  緒方梨枝向太宰治尋求的是「統治」的基礎。

  「只有力量是不行的。」梨枝說。她此前也持有力量,但只能夠走到一個結局,就是整個地球變成一個顏色的bad end。

  特意把七海和灰原帶上來也是為了這個。見證。這裡沒有梨枝以外的咒術界的人會很難辦的。

  「看好他們。」梨枝說。不分詛咒師與研究人員全丟到後面。兩人的身體交疊在一起,向上對著七海和灰原大眼瞪小眼。梨枝站在儀表盤前。上面被血肉糊了一層根本看不清楚。

  「你要干什麼?」太宰治突然問。「重新孕育後穿刺樂園也有很大的自主性了吧?不用專門上來也可以,從破口就能夠直接把人帶回來,再破壞飛船。...你特意上來是為什麼?」

  「我討厭你的做法。」緒方梨枝說。「控制狂。偷窺狂。膽小鬼。把人當工具。能夠為所欲為的明明只有我一個人。」

  「但是你需要我。」

  「我並不需要你。和你合作只是因為不討厭而已。你手上持有科技也有勢力但和我沒關系。我不想做這個世界的女王因為我已經是神(玩家)了。雖然需要回避最底線的be。也因為個人道德問題不希望咒靈把大家全殺了或者世界陷入戰亂。但我只會殺掉反對我的人,後面的人慢慢的就不會再出手了。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政府的人死掉了70%沒法再履行作為政府的職能,那麼就會發生動蕩,就像你說的暴/亂或者戰爭,人口也會慢慢的減少。」

  「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找到正確的道路,和解或者分裂,再選舉新的政府之類的吧。總不至於人也死掉70%」

  「...你的想法真奇特。」太宰治感慨。

  「在我看來你的想法也很奇特啊。」梨枝說。「還特地搞了這麼誇張的飛船網...之前就想問你了。在合作成功統治世界之後。你要用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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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你的想法真奇特。」太宰治感慨。

  「在我看來你的想法也很奇特啊。」梨枝說。「還特地搞了這麼誇張的飛船網...之前就想問你了。在合作成功統治世界之後。你要用這個做什麼?」

  「......」太宰治說。

  「咦你有說什麼嗎聽不清耶?風好大。」

  「因為我只動了嘴作出口型而已。這種情況都能聽到東西,你太恐怖了。」太宰治說。「就是監視和洗腦吧。」

  「嗚哇洗腦。」

  「你沒資格說我。你一開始以為任務成功就會加好感的時候,不是也只是很開心嗎?」太宰治說。「我不相信人類。就算如你所說,你只是殺掉反抗你的人,剩下的人也不一定就會停下,他們在壓迫中會做出什麼事情你也不知道。...而且人類可以召喚奇跡。」

  「可以嗎?」梨枝說。「我沒遇到過耶。」

  「竟然說得這麼篤定,嘻嘻,你被奇跡打敗過?」她問。

  「沒有。但我知道那玩意...這是書中的世界。當然會有「主角」。看視角聚焦在哪裡而已。他們的所作所為會牽引命運。一定會成功。」

  「聽不懂。」

  「...總之一旦被操控。在自由意志不屬於自己的情況下。是無法成為主角的。書也很挑剔呢。」「懂了。你怕了嘛。」梨枝說。「安全措施...還有什麼嗎?」

  「□□可以統治這個世界。有最基本的統治能力。但是人手還是不足,用這個來輔助就行。」太宰治說。「還有就是咒術的存在。人心的負面情感會產生咒靈。按照你的高壓政策我們很快就會面對一百個詛咒之王了。」

  「這點在每個世界都差不多,人類的情感總會帶來一點什麼,只不過在這裡是表現為咒力而已...我們兩個的世界本來是不應該相交的。異能對咒靈沒什麼大作用。要消滅就得靠咒術界。但你們搞不定。」

  「唔。」

  「所以要洗腦。」太宰治說。「不是讓他們變成人偶,只是再加個束縛。操控一下激素。在過度激動的時候就釋放鎮定物質之類的...這樣就可以減少咒靈的產生。」

  「咦。單純電信號操控神經命令身體釋放激素?」七海和灰原他們聽到這個對話,只是覺得很恐怖,手腳冰涼,梨枝卻把手豎在腦袋上面模仿天線。在意起現實的問題。「不行的吧?雖然已經結成網絡了,但這東西離地面太遠了。如果要做到這麼強的話,至少得拿出半個日本全部建上核/電/站才行。而且如果有人逃到接收不到網絡的地方你要怎麼辦?深海或者山林。防空洞。」

  「所以要限制人類活動範圍。」太宰治說。「然後就像是每個公民都會有信息登記一樣...我也要讓他們在腦內植入芯片(子體)。用這個就好操控了。也可能根本不需要聯網,把所有寫進芯片內封閉系統就行。」

  「這不就是反烏托邦...」梨枝說「你好控制狂哦。順便一問,就算打入了鎮定物質也不是變成白痴了,只要情感夠強就可以繼續行動吧。長時間不行但是短時間根據慣性就OK。如果這時候他還是要做出違抗你的事情,對,比如說讓芯片失效。你會怎麼做?」

  「順便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在芯片裡裝炸彈。走出特定區域沒有聯網就在三秒內讓他腦袋爆開。」梨枝若無其事的說。「當然。是之前的我啦。」現在她是正常人。

  「之前的...」七海插話。「其實感覺沒有變多少,但是能做到嗎?裝進腦內的芯片...要操控部分大腦功能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肯定是高精尖產品。能做到裝上炸彈嗎?體積不夠吧?」

  「還是說要做的更大點,可是那就是單純的腦內異物了...吧?人活不長的。」七海越說表情就越窒息,因為他感覺這兩個人真的做得出來,而梨枝莫名其妙的回頭看他,眨了眨眼。

  「你好像在想奇怪的事情,但是單從社會穩定性來看...人只要活到生育年齡,生下小孩,然後一直工作到五十歲的時候就可以去死了。那時候在活著也是消耗養老金而已,或者在消費層面可能會是不錯的肥羊...?我不太懂。」梨枝撓了撓頭發。「但我對社會不關心啊,都說了我不想做女王。這個太宰治應該清楚吧。」

  「但你要問能不能做到的話,那就是能做到。」

  恐怖分子等級level2。從出生(游戲身體)起就和爆炸打交道的人都這麼說了!「能做到那個的話挺高級的。本身就是不錯的□□。而且感覺不是發射信號的基站。封閉系統...可能是把芯片埋在腦內,然後裡面伸出各種各樣的線,像根須一樣捆住大腦。這樣比較好操控腦神經。到時候爆炸的話也會跟著一起爆。一下就會碎了。」梨枝做了個抓握的手勢,七海看著那個,幻想她白色的指間抓著的是一顆大腦。

  「...如果你要問人類壽命會不會因此變短。那我覺得有這個來承擔一部分功能後極限壽命反而會變長耶。平均年齡120歲這樣。」她眼睛向上。沒有在看無人飛船內的任何地方,好像在看著通訊那頭的太宰治。「不過如果太宰先生裝了炸彈的話...?」

  「我不會這麼做。」太宰治說。「沒有必要。而且在現在的你面前承認自己會殺/人也太蠢了。你會先殺了我的。」

  「哈哈。我最近突然覺得生命是可貴的了。」

  「大概有個保護機制。一旦察覺到危險就會突破。但是要注入過量的鎮靜藥物還是直接對身體釋放超過安全範圍的電流讓其麻痹。之後會有專門的部隊回收...然後就是在收容所裡進行教育吧。到認識錯誤之後再放回去。」

  「嗯。」梨枝說。「是錯覺嗎?總覺得你這些想法...就是把大家一開始就預設成咒靈制造者/無政府恐怖主義者/無意義反抗軍。而即便在這個前提下也想要保護大家,盡可能不殺人,就算發現他們做了錯事也不殺,只是關進去收容...說真的這種方式反而會想要讓他們在收容所裡面待個100年吧?就是說總覺得你這種方式有點眼熟唉!」

  她原本看著上空的眼睛往下,掃過有點不明所以的七海,和不安的握著自己手臂的灰原對上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同樣的情感。

  「哦。這個計劃得到了夏油同學的大力幫助。」太宰治說。

  「你不要說的這麼若無其事啦,這種boss的名字要最後才爆出來啊!話說再和伏黑甚爾的戰鬥裡面,他也是毫不在意的就把你供出來了,看來你們惡勢力都差不多。」明明自己才最像惡勢力的梨枝有點混亂。「這種時候出現夏油傑同學的名字,我的宿命難道就是被背叛?」

  「好吧。那就這麼算,反正美人薄命。我就是孤高而和眾人合不來的美少女啦!」

  「不不。學姐,雖然真的合不來,但是理由肯定不是那個。」

  「吵死了。灰原我知道你也很想從混亂中解脫,但是你解脫的方式不是學七海來吐槽我啊...等,是那個嗎,其實這裡還有一個平行世界夏油傑對不對?你和他搭上線了?

  ?」

  「那倒沒有。」太宰治說的慢吞吞的。「就是這個世界的夏油傑同學。幾年前和平行的我對話的那個。那個我可能只是想要拿到實驗數據,不過我覺得他蠻有意思的。就是你覺得他幼稚不切實際的那些方面。人性的弱點...但如果本身有能力的話,這些就不是弱點,而只是變成一種性格特色了。」

  「這也太特色了吧?」

  「對本人和同類來說當然只是特色,要苦惱的是那些弱者啊。」太宰治說。

  「就像你一樣。」太宰治若無其事的對梨枝說。

  「我性格才沒有很爛!反正就是機械太宰先生搞完之後你也去拱火了對嗎?你說的什麼啊?」

  「咒靈的威脅是確實的,也可以說是整個人類世界的敵人。異能者再打生打死也只不過是幾個勢力的覆滅,但是如果讓那群家伙上位可不得了。人類會被養殖。僅僅作為提供情緒價值的生物而存在」

  「唔。其實按照學姐說的,在她的幾個bad end裡面,這也差不多啦。」

  「都說了閉嘴!很吵的...」梨枝說到後面有點中氣不足,她的表情有點苦惱,想說不會吧。

  「在那之前是不會這麼想啦,他是...夏油傑的性格中有弱點,但是也是真正的正義。會為了大義而犧牲自己,並且從頭到尾都會這麼做的人可不多。他原本有自毀傾向,不過是想要在戰鬥中為他人犧牲...唔如果在那之前失去了太多重要的東西,又對人性失望的話,可能就會化身反派。和你不同,他一開始好像對人類寄希望太多了。」

  「所以說夏油傑同學沒有被欺負過,從頭到尾都是現充啊。他身上從頭到腳都好光明哎!明明頭發顏色是黑的...」

  「討厭?」太宰治問。

  搖頭搖頭。「但是也是那種會對欺負人的同學說這樣子做不對的好現充...」梨枝有點復雜的揉著頭發。「如果他一開始就遇見我的話,我偶爾會這麼想。」

  「他肯定也這麼想,如果能夠早點改變你的話。不過在那之後好像是你改變了他。星漿體事件...啊,在改變了書中劇情後,你對這個名字反而印像不深嗎?就是伏黑甚爾捅人那次。」

  「停停停你說話惡意好大啊。每個太宰治都這樣。」

  「嗯。這也是我的固有屬性。」太宰治說「從那次之後他知道了你有多輕易可以毀滅世界。」

  「我是覺得他之前就該知道了...」

  「有概念而已,沒真正發生。夢境還是另算的。他倒是沒有因此討厭你,只是知道了握有力量的人最壞能做到什麼程度。而且相當討厭隨便讓什麼心智不健全的人也持有力量的命運。」

  「系統很好的啦!只對我來說,而且是不是又在罵我了?」

  「因為討厭命運他也知道了所有壞的可能就總有一天會發生這件事。平行世界論嘛。我就和他做了接觸。」太宰治說。「雙贏。他想要健全正義的社會。我想消滅咒靈對世界的影響。在那種情況下其實還是會有咒靈產生,視情況而定,搞不好會針對對我個人和社會構架的恐懼,生成最強的世界之敵。」

  「只有一個嗎?地球這麼大的?」緒方梨枝問。「那簡單,我可以吞掉它。」

  「應該說是只有一種,但是會有很多很多很多,針對同一個體每個人的看法多種多樣,生成的咒靈也多種多樣。有這個源頭,然後會無限產生。請你這麼想。」

  「...夏油傑同學怎麼說?」

  「所有新產生的咒靈他都會收服。遍布整個天空的無人飛船網主要用途其實是這個。發現並且讓咒術師將其控制收容。再讓夏油傑收服。我們這裡的戰力會增加...其實人類的負面情感是無窮無盡的但是咒靈的總量有限制。遲早有一天那邊會徹底消失吧。」

  「能做到監視咒靈嗎?完全虛體是沒辦法的吧,而且你那邊也跟政府有合作,政府再間接和咒術界交流,沒有道理這幾年還是因為窗的錯誤情報死那麼多人。」

  「其實能做到。只是因為它們種類太多了,每出現一種就得更新一遍算法,把那個咒靈消滅了之後再次出現又是幾年後所以很麻煩。但如果限定在一種首領上就沒有問題了,而之後大家的恐懼源只會有一個...剩下零零星星的在讓咒術師消滅就行。」

  「那就不是咒靈是世界之敵,而是你是世界之敵了。」梨枝說,皺著眉。「夏油那個白痴。」

  「他經過了思考,並且根據自己的決心付出努力。」太宰治說。

  「說的真好聽,反正是你騙他了吧?」

  「沒有哦。他察覺到了自己被利用了,而且說真的跟你旁邊那兩位一樣,對我的計劃也聽不太懂。但是他知道這樣子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於是點了頭。」

  「......」

  「他也失去了很多同伴呢。」太宰治溫柔的說。「他想要世界和平。」

  「嗚哇十幾歲了就別說世界和平了。」梨枝發出悲鳴。「這種話我十歲的時候都不說啊。」

  「那不也就是一年前...順便一問,那時候你在想什麼呢?」

  「想所有人都討厭死了,什麼時候富士山噴發,日本沉沒,整個地球毀掉算了。」

  「......」

  太宰治沉默之後,繞過這個話題。(她又變成要被繞過的人了)「知道了一切之後,那你現在要怎麼做?雖然他本人會很辛苦但他自己也已經做好覺悟了,作為正常人朋友,你要陪伴他給予他支持...還是稍微離他遠點?說起來夏油傑同學昨天一見到你就對你撒鹽了呀。」

  「那是因為那家伙很懂的。」緒方梨枝說。「感覺有一點預知的意思。還是人體的感知危險本能?他該不會被欺負的太多已經形成反射,那時已經知道我現在要做什麼了吧?」

  「什...」

  梨枝說「我掛了哦。」干脆地捏碎了耳麥。

  單純捏碎是沒法讓□□高科技失效的,她的指間又長出了紅色荊棘。穿刺樂園就是概念上的破壞。弄死機械太宰治也是靠這個。

  她把手指插進無人飛船的儀表盤。


第117章

  「什...」

  梨枝說「我掛了哦。」捏碎了耳麥。

  單純捏碎是沒法讓□□高科技失效的,她的指間又長出了紅色荊棘。穿刺樂園就是概念上的破壞。弄死機械太宰治也是靠這個。

  她把手指插進無人飛船的儀表盤。

  電火花畢波的冒出來但沒有傷到她蒼白透明的肌膚。梨枝閉上眼睛,神情專注。

  第二次副本通關後的機械信仰升級就用在這裡。她試圖讓這艘飛船重新連上空中網絡,並植入病毒駭客整個飛船網。「太宰治說過對內基本不設防的吧...?」她問。也就是說只要進去就行了。

  七海和灰原互相攙扶著從後面看她。兩人臉色發白都沒回答。她手一插進去飛船就抖的像被電到的人。倒在地上被他們監視的人從這頭滾到那頭,然後又滾回來,一個撞到了椅子就掛在那裡不動了。還有零件窸窸窣窣的往下面掉。被風吹散很快就看不見了。

  這兩人沒人能回答她。而緒方梨枝也不需要他們回答。她在自言自語。聲音很小而且很快到後面嘴裡開始飆亂碼。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屏幕上滾動的代碼映在其中。但總覺得是她本人腦內數字的顯現。她在全力侵入。七海閉上眼睛。覺得這時候自己只能祈禱。祈禱她成功...祈禱等下飛船不會直接毀掉他們一塊掉下去。

  緒方梨枝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飛船只剩下半截了。學弟們很努力的用咒力將其固定。但只有骨架是完好的。其他零件依舊要掉不掉的而且每次飛船搖晃一下就真的掉下去。她把手指抽出來。抽出來的時候儀表盤破口畢波的冒電火花。之前還不斷劃過數據的屏幕現在直接黑屏了。電火花消失後它們開始冒黑煙。誰來看都會說這玩意沒救了。駭客做到這種程度必死無疑。梨枝卻顯得胸有成竹。七海也覺得別用自己只看過科幻電影程度的黑客知識來看她比較好。

  「成功了。」梨枝說。「但我的身體好像也是系統制造維持的哈哈。和這個飛船一樣。借用它計算力駭客的話就會沒法思考。幸好我不呼吸不用心跳。不然可能真的會忘記然後死掉...哎呀我剛剛沒說什麼多余的話吧?好像大腦出借之後思考直接外放了。」

  「......」學弟都安靜不理她。

  風呼呼的吹。現在飛船還沒掉下去是因為梨枝接手了幫忙加固。她看看掉在地上的俘虜。其中一個人捆綁的繩子解開了。另一個人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泊。

  「哎呀?」梨枝說。

  「剛剛。」灰原說。「學姐在侵入。他想...」他說不下去了。

  灰原手上沒有血。身上倒是濺到了一點。

  「你咒力用的不熟練啊。」梨枝安慰他「以後會慢慢好的。」她別說用咒力殺人了。直接拿手捅進別人腦子裡再抽出來手上都可以沒有血。灰原臉色更白了而且好像有點想吐。

  七海上前一步擋在他前面,意思是讓梨枝不要再說了。即便為了保護緒方梨枝和普羅大眾必須這麼做。但還是...梨枝盯著地上人看。

  原本以為趁機偷襲自己的會是詛咒師。但沒想到是被挾持的科學家...唔整個飛船裡面可能也只有他懂梨枝在做什麼和她做的事情的意義吧,所以會想阻止。趁機解開詛咒師的繩子渾水摸魚攻擊之類的。「太宰還說是有人想反抗他。這明明不得人心到一個境界了嘛。」梨枝說。她面對學弟和他們後面的天空時眼睛也依舊滾過字符串。看來真的是肉身駭客的。她可以用金屬補起破口但沒有這麼做。她眼睛盯著飛船破口和之外的天空,好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緒方梨枝笑了。

  無聲的波紋從這艘飛船發出。劃過天空。

  七海他們看不見也聽不到。但被晃了一下,差點摔倒。「您做了什麼嗎?」「嗯。發布了命令。」梨枝說。「我向網絡中的每一艘飛船發布了自毀指令。或者說是傳染。每個收到指令的飛船會主動發給另外一個,就算那邊想用信號塔停止也來不及了。指令太多全是自毀的。根本沒法處理正常指令。」

  「......」七海說「那會怎麼樣呢?」

  「嗯你干嘛不詳細問問原理呢?我難得有機會說耶!」梨枝說。「就是自毀啊。沒法監控沒法【天氣預報】沒法催/眠。先格式化所有信息然後爆炸。就像剛剛那樣。這個那個零件全部飛散往下掉。」

  「......」幾秒鐘的沉默。

  「那和之前有什麼區別嗎?」七海艱難的問。

  就連詛咒師都從地上驚恐的望著她。科學家有膽子違抗太宰治完全是出於正義。咒術界那邊也沒把這個當成恐怖襲擊,而是當成政治活動。做這件事情,就是為了讓梨枝的立場變得怎麼樣怎麼樣,但還是相信梨枝會把這件事情解決...雖然沒法解決完全,但不會造成太大損害。

  「有區別啊。」梨枝繞著頭發說。「都說了格式化信息再爆炸。掉地上被回收了也抓不住把柄。而且過程中也不會釋放脈衝。不會停電啊。」

  「...僅此而已?」

  「討厭。我很努力了。」

  「意思就是空中數千艘飛船爆炸殘骸會直接落在城市裡??」

  梨枝回望他們。眨了一下眼,歪頭看著下方的大地。

  「唔。五條同學出差做的怎麼樣了呢?」她說。

  「......這人沒救了。」詛咒師說。

  #

  五條悟那天落荒而逃。他自己承不承認另算。據聞他一邊上車一邊說「勝之不武!」「勝之不武!」但問起梨枝妹妹到底是靠什麼獲勝的他就臉紅閉嘴死活不承認了。

  不過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回避掉be之後當然要開辟通往幸福的道路。太宰治那邊在溝通異能界/政府/□□而五條悟...看姓氏就知道了。他可是最年輕而獨/裁的家主。

  他當時回家總之先開會。開會的意思是他豎著一只腿坐在上面干巴巴講完自己的話。然後一只手撐著臉,問下面的人「聽懂了沒有?」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五條家崇拜六眼。更何況他還和緒方梨枝結合了!之前伏黑甚爾說梨枝被那邊期待著,太宰治也講的平行世界「母胎」不太好聽。其實大家只是不把緒方梨枝當成人類,但都畏懼她的力量。

  現在這種力量在向自己下命令。眾人皆俯首叩拜。五條悟大爺一樣保持那個姿勢坐著。「嗯」了一聲。然後他們紛紛站起來,出去做被吩咐的事情了。

  咒術界整體沒救。但五條家單獨也是御三家之首。還是把擁有地標出來能在日本地圖上面塗黑一塊的大地主。掌握土地和選民當然也能參政。梨枝給他一天發那麼多條騷擾信息。五條悟最後都「沒電關機」了。但還是每條都一秒內已讀。收到太宰治任務的時候她jk一樣的實時和同學分享了。

  那邊的五條悟臉紅又扭捏的看了。看完之後呃了一聲。想怎麼是這個。

  但也很爽快的繼續給下面的人發消息。讓他們和政府交涉的時候順便加上這一條。

  #

  梨枝一直在看天空。她臉上帶著心情蠻好,什麼都不想的笑容。出現在這裡詛咒師就覺得她瘋了。咒術界那邊好像很懂緒方梨枝的事情。她不想看不想聽就會「看不見聽不見」也不是新聞了。

  七海知道她不是這種情況...起碼現在不是。最好不是。他一邊祈禱一邊踢了一腳詛咒師的後背讓他趴到地上去。「別這麼對那位大人說話。」他講話干巴巴的。但內容舔到灰原都從陰郁中抽離出來,驚異的看他。七海被他看著簡直想死。詛咒師也回頭吐口水罵他走狗。七海想你別叫了我在救你啊再保持那個高度等下你就從脖子那裡分成兩半了。梨枝卻在這個時候笑的更開心了。

  她無視僵持的幾人往飛船的半截破口走。半點不在意的踩過詛咒師趴在地上旳背。緒方梨枝很輕步伐也輕飄飄的。但那一下詛咒師唔嘔一聲。往地上吐了好大一灘血和內髒碎片。把他剛剛的口水給覆蓋了。

  梨枝根本沒低頭看...只能說幸好他沒死吧。七海想。低著頭。梨枝走到破口處指著外面。「看」她說。

  她臉上帶著笑容。飛船裡面的人都想「呃....」但都跟著她指的方向看。藍色的天空中出現了幾個小點。小點移動著放大後七海發現是飛機。戰鬥機。和自己以前乘坐過的截然不同。他們好像只是為了讓梨枝發現一樣的來這裡盤旋了一圈,然後就往下潛到又是只能看到小點的高度。從那裡開火打掉掉落的零件。

  七海探出身。偶爾火光停下時,顯露出一片海面浮島一樣的黑色。下面的戰鬥機搞不好有飛船的一半多。

  「我們國家的自衛隊有這麼多軍備嗎...?」他問。

  「有的吧。也可能不僅是自衛?戰敗協議這種東西會乖乖遵守的人不多哦。」梨枝隨口說。站在那裡眼睛亮亮望著前面。

  「但怎麼會有這麼多戰/鬥機?有點大材小用。」七海說。

  「因為不是為了打殘骸啊。單純擊碎損害也不會小多少的。你沒發現嗎?那些東西擋著,看不太見上面了。」梨枝揮了一下手。她手揮過的空間一開始空無一物,然後就瘋長出紅色枝干。七海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意外這個展開,而且覺得自己的習以為常真是可悲。他捂住了兩邊的耳朵。旁邊的灰原也照做。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穿刺樂園一口氣放大伸展鋪滿整個天空。起碼是這個水平高度下的。被它刺中的飛船挨個爆炸殘骸也被卷入。最後只能從縫隙掉下手掌大小的碎片。它長到哪裡哪裡就長出一瞬橘紅色的果實(爆炸火光)果實腐爛的時候裡面的內容物也窸窸窣窣往下掉。

  「你說的自爆指令原來是這個啊?」七海大聲說。他說話聲音大到讓他覺得自己的臉頰肉都在抖,但他其實還是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哦這倒不是。太宰先生很厲害。這樣都能扳回一局。估計是和我打電話的時候用平板做了什麼吧...?處理機被塞爆了。最後指令不上不下的。我的自爆指令和他的修復指令一起被卡住發不出去。所以就只好手動關機。」梨枝做了個按開關的動作。天空那一頭的火光時不時的照亮她的臉。她表現的好正常啊但七海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不閉眼。強光已經讓他眼前出現重影了。

  「你不痛嗎...你的眼睛莫非也用不上?」他想到緒方梨枝不用呼吸也不心跳的設定。

  「倒是看得到...」梨枝有點為難。在低等生物的學弟面前說這個真的好嗎?會不會太炫耀?「但游戲都有第一視角和第三視角,脫離(主控人物)第一視角也行啊。」

  「......」七海安靜。他想自己徹底明白了。

  「...不過這樣就有用嗎?」他問。

  「啊?你說我和軍/隊嗎?」她就真的把那個不可以說的詞說出來了。「哦哦是自/衛/隊。不行吧。他們開火但沒法湮滅碎片耶。」

  ?

  「用穿刺樂園其實只是為了破壞其中的信息(存在概念)讓別人無法回收。那孩子也沒法違抗物質守恆定律讓其憑空消失,大概還是會變成金屬片。那邊開火就是讓它變得更小或者幫忙消滅一下證據...?最後還是會從天而降彈片雨。」

  「太宰先生的科技太優秀了強度太高了。躲到建築物裡面也會被刺穿吧。」

  「......學姐說的好輕松啊。」灰原感慨。

  「咦你從灰暗狀態恢復啦?」梨枝看他一眼。眼睛的側面映著紅色荊棘和火光和碎片雨但正面映著灰原的臉。「了不起。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嗯雖然對方也沒真的死,就沒你恢復的這麼快...哦好像一開始我就沒情緒這麼灰暗來著。那當我沒說吧。」

  「那你一開始就別說啊...」七海說。

  「學姐。」灰原有氣無力的笑笑。「這麼輕松的話是想到了什麼解決措施了吧?」

  「措施?」梨枝歪歪頭。

  「哦對了您有金屬來著...」七海看著地上,現在就是這個東西穩定住飛船把他們釘在空中。「如果能用這個同化的話」「啊不我沒用啊。」

  「?」「而且也不想用。或者說沒用就是因為不想用。」

  梨枝說。

  沒用金屬是因為不想用。地上奄奄一息的詛咒師都要在死之前投去一個你這人渣的視線。「就算同化了,它們還是在空中,到時候要丟到哪裡去還是個問題。」

  「不所以說就是一直在空中。就像我們現在一樣。學姐的能力不是無窮無盡的嗎?」七海感覺自己說的話有點像在撒嬌,甚至像在許願。他知道這很不切實際。如果是緒方梨枝的話就做得到。

  「哼哼。謝謝你誇我。」梨枝雙手叉腰。她表情一開始很得意,但是又往旁邊歪了歪頭,有點在思考。「但不行啦,因為其他人不相信。」

  「太宰先生讓飛船留在空中都得定期檢修呢。它們平常也就躲在雲層裡面,吸吸雷電和太陽能之類的,有能源可以滯空。到我的話就沒法解釋了,就算說因為我做得到他們也不信。」

  「普通人真討厭啊。」梨枝隨口說。「而且太宰先生好歹找了明面上的借口,為什麼這些東西會留在天空,我要怎麼說?一旦戰鬥機群散去就暴露了哦。一整片銀灰色天空呢。」

  ......

  「就算我說可以讓它們永遠浮空,下面的人會願意接受嗎?而且這個換句話說就是我想讓它掉它就會掉。」

  「一開始上來破壞就是因為太宰先生的監控+催/眠網絡被發現了會很不妙,大家都會害怕起來,搞不好會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結果我做的也差不多,下面可是東京耶。一國的首都。」

  「......」

  依舊無人說話。

  「要像雨一樣落到地上嗎?」梨枝倒是自己說出了解決方案。」問我做不做得到那就是做得到。本來積雨雲也是一個湖泊的大小,直接掉下來會很不妙,但是雨大家就經常淋,也沒什麼感覺。」

  「...那種事情也做得到嗎?」七海問。

  「呃本來你說話就是以我能固定住所有飛船為前提的,這個其實更麻煩耶。」

  「不在語義上來說能夠操控類似於自然現像的反而讓人更害怕...」

  「做得到做得到。自然現像...地球(蓋亞)做的到的我當然也做得到,因為我是神。」梨枝說。

  她揚起下巴。

  「但我不會去做。沒有供品我才不會下雨。」

  「學姐...」

  「哈哈,開玩笑的,怎麼我每次開玩笑你們都會露出那種表情啊?」

  「不。學姐你說自己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們露出的表情其實更...」

  「stop。就是說我是沒問題但害怕下面的人以為是恐/怖襲/擊誒。」

  「......」又是因為人類的恐慌。

  「本身金屬就有紅的特性了。這是超恐怖襲擊。」

  留在上面是隨時能毀滅一個城市,搞不好能讓大半個日本沉沒,引發連帶反應,全球海平面上升,海洋國家消失的威脅。掉下來就是人類本身會被同化的種族之戰。

  梨枝是還在笑。七海看她。想每次只有這種時候才會發現學姐有多恐怖,還有她有這種力量是怎麼還能擺出這個表情的...?無法想像一個人類有這種...這種權柄。

  她說自己是神啦。但其實這對其他人和對緒方梨枝自己都很不幸。她無法生活在人群中。就算情感上能相互理解身體的強度也差太遠了。而且就連情感上的相互理解也...她總是被其他人害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但這其實很正常,因為對她來說只是隨便做的事情,對其他人就真的是攸關生死。

  學姐搞不好以為自己一直身處微生物的國度。

  「而且我對同化太宰治設計的產品本身就很抗拒。」梨枝說。那人可是能在系統裡留數據串的

  「雖然我們也生過小孩。(我殺過他)不過不太想影響孩子的純粹性...?」「唔呃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七海說。

  梨枝看他一眼。讓精靈盛宴幫忙治愈他灼傷的眼睛。順便把旁邊的灰原也拉了過來。他身上不只是科學家的血。一直保護的人質突然拿刀刺過來,他也沒躲過去。當然也有可能是第一次對人戰鬥所以不熟練。光點在飛船中飛舞。這是不同於外面的很夢幻的光。不過如果洞悉其本質就會發現要恐怖一萬倍...七海決定放棄思考這些小精靈們尖尖的牙齒了。再緒方梨枝身邊就得學會放棄思考,不然會發瘋。

  爆炸聲和火光都已經漸漸停息了,不至於這麼快就消滅完全的,只能說戰線已經在他們看不到的地平線的另一端了。

  梨枝很愉快的看著外面。一只精靈殷勤地飛過來,停佇在她的指尖。緒方梨枝之前直接用手指插進儀表盤裡面,電火花在她手上畢波的閃了兩下,她沒有防御值這個概念,雖然覺得沒問題吧,不過精靈盛宴好像還是想幫忙治療。七海想這家伙真的比自己還舔。而梨枝卻笑了。

  「那下面也采取行動了。」

  「?」

  「五條同學啊。五條悟同學。」緒方梨枝說。「他是個很了不起的,在這個年代仍然放棄經濟適用咒力彈,總是轟隆隆轟隆隆放光炮的家伙呢。」

  #

  周圍已經布置好了陣法。完全不熟的五條家人一副玉碎就在今日的樣子跪坐在陣法相應位置輸入咒力。他覺得怎麼樣都好啦憑他們那點咒力也做不了什麼。主要是要借用這個血脈來聯系【五條悟】這個概念。政府人員滿臉緊張的在旁邊聚集,古色古香的庭院裡面只有這麼幾個黑西裝,真是非常顯眼。他們手上的平板顯示著天空的現狀。就是由戰鬥機直接拍攝的最上層紅色天空。不是用衛星看的,而且戰鬥機一直處於開火狀態,所以很晃很模糊。梨枝之前駭客的時候為了避免恐慌,說著「不准看」,就讓各國衛星失效了。(這才是為什麼她的大腦會過載)

  總體功能倒是沒事,但是監控的時候唯有日本這一塊區域是完全黑色的,根本看不見。

  「其實這麼做只會讓別人更恐慌啦她的行事邏輯總有點讓人搞不懂。」

  五條悟想著無聊的事情。他依舊穿著高專的黑色制服。站在陣法中心。手上拿著一個...手機?

  真的是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緒方梨枝給他發的信息的那種。她消息總是支離破碎的一句話分成三段發。還愛帶很多符號。所以特別顯眼。

  【五條】【同】【學?(愛心愛心)】【在】【看哪裡?】【呼吸】【有點亂】【(音符音符音符)】【快撞到了】【注意(星)】大概這樣。

  她好像是跟太宰治學的,覺得在電話那一頭也能把握對方動態,這樣很運籌帷幄。其實超級跟蹤狂。

  都這樣了還能一秒鐘之內轉已讀,高專同學其實沒一個同情五條悟的,覺得他活該。「這人才是真的變態吧!」

  他自己倒是確實不覺得有什麼。甚至還特地把其他人的短信給刪了,讓整個收信箱裡全是緒方梨枝的信息。這種提純反而更加顯得......現在他盯著手機看。基本處於不好意思臉很紅隨時要把它丟出去,但還是死死握在手裡臉越來越近逼著自己看的狀態。「看這些真能提高同步率?」他嘟囔著。但心跳越來越亂的同時也能感覺到情感在激蕩。屬於他的和不屬於他的融化在一塊很快就不分彼此。

  他閉上眼。感覺到和世界外的無數「某處」共鳴。

  五條悟呼出一口氣。

  再睜眼的時候。他面對上方的天空。

  被庭院圍牆切割的四四方方的天空。帶著火焰碎片還沒有落到地上,頂多是感覺雲層有點渾濁。他的眼睛不是看著那裡而是看到更深的地方。他看到每個飛船的爆炸每次開炮的火光反射著光芒下落的銳利碎片。一百萬個還是更多?數都數不過來。他同時看著這些。藍色的虹膜中泛著淡淡的光芒。

  五條悟對它們發動了術式。

  「光炮。」緒方梨枝跪坐在飛船上。對天空伸手。指縫間露出強光她的臉和眼睛都被照亮。她像個人類一樣因為強光而閉上眼,下一秒又睜開,開開心心的說。

  飛船被穿刺樂園處理成了碎片。戰鬥/機轟炸讓碎片軟化著火二次處理同時觀測。它們繼續下落。在達到地上人可見範圍前被光包裹。光芒散去後變作光點大小的發亮塵埃。

  它們輕飄飄帶著光下落。

  「五條學長做得到這種事嗎?」

  「做得到。」梨枝說。她很驕傲的站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外面示意你們看!「如果他有平行世界自己的情感。記憶。(愛)。那就不可能沒有咒力。」

  「咒力本來就是這種嘛...稍微努努力就可以和別的自己同步然後借用一下?」梨枝說。有點困惑的笑了。「而且總覺得你們把他想的太弱了。咒術界也不是白白崇敬六眼的。他們對一開始的我都拽的二五八萬的。」

  「參考東京大火災的話...我覺得五條悟同學自己也可以毀滅一個城市哦。一個國家?努努力的話。」

  「有這麼強嗎?」而且求求他們別再努力了,七海已經不想聽到這個詞了。

  「有的有的。」梨枝說。「那個人什麼都做得到。六眼是天賦予的吧?一個時代只有一個。我不在的話他就是世界的主角...就是和伏黑甚爾那次事件後才覺醒反轉術式一樣。總覺得他只有失去什麼之後才會想擁有呢。」

  梨枝說。第一次見到她這麼在意別人的樣子,之前聽說她強吻硝子學姐的時候還以為她是個同/性/戀來著,七海和灰原都睜大眼睛看著她。

  梨枝對他們笑笑。「說太多了忘記吧。現在事情解決了。我們下去吧。」

  「怎麼下去?」

  這句話完全是多余的。下一秒飛船融化。金屬像緞帶一樣纏住七海纏住灰原再把他們和那兩個人質纏在了一起。幾人看似輕飄飄(主要是隨風飄蕩的金屬太有疑惑性!)實則完全遵從地心引力的加速下落。七海的頭發往上飄他想自己下輩子都不要做過山車了!

  而梨枝明明站在最接近出口的地方這是最後一個落下的。不,她都不是落下,她完全是在飄。緒方梨枝和芭蕾舞女演員一樣踮著腳站在科學家頭頂。不無愉快的注視著變幻的殘骸戰鬥機火光亂七八糟的景像。戰鬥機雷達肯定掃描到他們了,但是駕駛員也不敢做些什麼,倒不如說他們跑得非常快。最後的落地點是條河。那麼高速的下落,就連眼前的場景都變成了色塊。為什麼七海會知道那是條河呢?

  因為緒方梨枝為了不被別人目擊「引起恐慌」直接把落地點定位到了入海口!

  嘩啦嘩啦的聲音甚至已經蓋過風聲了。七海聽說過從幾千米的高度下落就連水面都會硬得像鋼鐵。他現在已經在想自己到底是會摔死還是被衝進海的波濤搞到腦震蕩最後淹死了。哈,還是被金屬纏著的,到時候四個人除了緒方梨枝都得死。警方勘探的時候絕對會嚇一跳,這可比灌滿水泥沉入東京灣震撼多了。

  他閉眼。最後比起訓斥或者祈求,選擇了祈禱。

  在緒方梨枝身邊最好放棄思考。

  他們在已經看得到入海口白花花浪濤的高度開始減速。搞不懂怎麼辦到的,空氣突然就變得軟綿綿而富有彈性。當然只有幾十米的緩衝距離要完全停下來再怎麼軟綿綿都沒法毫發無傷。七海感覺自己腦子裡的血液一個一個的畢波爆炸。周圍閃起了亮晶晶的光點,他原本以為自己快完蛋了,開始眼冒金星了,後來發現是精靈盛宴。

  梨枝一邊迫降,它們一邊幫忙治愈。最後下到地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煥然一新。真的是字面意思。壞掉又被重新治療好的地方,搞不好真的有一整個身體這麼多。

  幾人落在近岸的地上。河岸上軟綿綿的淤泥第一次讓七海覺得這麼親切。他踩著這個確信自己真的是「地上人」。這輩子都無法理解緒方梨枝那種人上人上人(神)的想法啦!

  緒方梨枝最後從科學家頭上跳下來。踩在河水裡。這裡的水流湍急。但以她的所在地為分界線,左邊是流的很快看起來卻很平靜透明的河面,右邊是嘩啦啦嘩啦啦不斷濺出飛沫和釋放噪音的入海口。水濺在梨枝在那半邊身上,她沒有躲。笑眯眯的插著腰站在那裡示意我很厲害吧?

  這種時候不做點什麼,她肯定又要鬧別扭,七海勉強的喘著氣,驚異於自己口腔裡面竟然沒有血腥味。「好厲害。學姐。」他說。聲音干巴巴的。「我沒想到還可以這樣的。」

  「啊哈哈我也沒想到啦。」??這人帶著別人跳機都不做個安全措施的?不不還是單純的把這看成謙虛吧。緒方梨枝很滿意的看向天空。天空是灰白色的。戰鬥機已經停火,金屬粉末在雲中裹挾住水滴,被凍住,以和普通自然現像不太一樣的速度下落。

  她看著天空。

  現在是夏天,出來的時候也只以為是普通的買東西,只穿了一件單衣,灰原覺得有點冷的抱住了一條手臂。

  「下雪了。」緒方梨枝說。

  白色的絨毛往外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落在她臉上。

  「?」七海想你別開玩笑了。但後來發現沒跟上情況的人是自己。這裡是入海口,所以河面沒有結冰。但看向遠處就可以發現草地上覆蓋了薄薄一層白色。雪已經下了一會了。

  「又是粉碎又是轟炸又是結冰,哈哈,不管再怎麼高科技都肯定完蛋。這就是物理消滅證據啦!」梨枝說。她對於太宰治把大家一律批為頭腦簡單很不滿,主要是包括她她就不滿意!

  七海聽到之後才確信這個也是五條悟搞出來的。明明上了飛船之後兩個人就沒有交流,後來平板還整個壞掉了,她和他到底是怎麼心有靈犀的...?

  七海現在不想問什麼原來這個也做得到嗎?倒不如說知道這個不是自然現像,而只是那兩位怪物學長學姐搞出來的他還真是松了一口氣。

  「世界是正常的。」他說

  「包括夏天下雪嗎?」詛咒師問。

  灰原捶了他一下。詛咒師和科學家一起倒在地上,臉朝下,不再說話了。

  梨枝站在河中。河水只到她的腳踝。她凝視著有些陰沉的天空。臉上帶著笑容。

  雪落在她的頭發上。慢慢慢慢的融化了。

  過程中幾乎無法和她的銀發區分開來。融化後雪水冰冷的浸沒她的頭發。雪水都消失後她發頂只殘留一個發亮的小點。

  「金屬。」梨枝說。把它撿下來放在手上。她白色的手掌很快被從袖子裡面伸出的窸窸窣窣的金屬覆蓋,那個發亮小點也被淹沒,和它們同化,然後跟著它們一起褪去,消失不見了。

  「我的他的金屬。」

  #

  城市裡的人們紛紛推開門出來看雪。

  他們沒有收到警報。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麼。不懂夏天為什麼會下雪。但明天專家應該會說吧。無非就是污染嚴重氣候異常呼吁環保。學校沒有提前放學,老師們講課時頻頻向窗外張望。下課鈴響起,小學生出了校門在路上瘋跑,中學生背著包慢慢的走著和旁邊的人說著話。她們的面容是昏暗的,時不時被雪遮蔽。

  天空很陰沉。黃昏的光無法透過雲層。天空不是橘色而是灰白中帶著淡淡的紫。雲層薄的地方是淡金色的,最厚的地方是灰黑色,站在街道上望向地平線的時候則透著紫。

  五條悟從本家出來。他沒讓別人接送。一個人手插在兜裡沿著路旁慢慢走著。他剛出來的時候是下午,走到街道上已經接近夜晚。

  他穿著黑衣。地上的雪盈盈向上反射光線,但只有碰觸到他的衣角時好像消失了一樣。他是畫面構圖中純黑的一塊。人們行走著但只有路過他的時候會回頭看。他的墨鏡插在領口。鏡面和銀發偶爾反射一絲光芒。

  五條悟走到市區。能聽見街道上的鳴笛聲。雪已經積了一層又被踩成灰黑色的薄冰。他站在馬路這頭等紅燈變成綠燈。旁邊的女生三三兩兩的聚著大聲說笑想引起他注意。

  五條悟的眼睛偶爾很慢的眨一下,每次他這麼做,說笑聲就會暫時停止,所有人秉住呼吸等他的行動。然後他再睜開眼睛,藍色但不完全是藍色,中間閃爍著光點像是寶石切面一樣的眼睛。紅燈開始閃了,快變了,女生們發出遺憾的嘆息,他伸出手,一絨雪花原先在紅綠燈的高度,輕飄飄的下落,落在他的掌心。

  它很慢很慢的融化了。

  五條悟看著它。等它完全變成水之後合攏了掌心,走過已經在閃爍的綠燈。

  他腳下的薄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它們原本很危險,引起的連鎖反應能炸翻整個世界,而就算是直接危害,也會讓這個城市裡面現在所有說笑的人全部變成碎塊。但現在它們只是不合時宜的冬雪。

  五條悟雙手插在兜裡踩過去。心頭說不住的輕松。

  他剛放完術式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看他。不分咒術師非咒術師,舉目所見能看見的人全部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面。他那時真像是完全的神而那也不是人類可以有,人類被允許有的力量。五條悟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時候有人在哭。他經過的某個背脊瑟瑟發抖。他看到了但並無感覺。他的頭發和露在外面的手很潔淨。眼裡不染塵埃。

  現在他覺得自己的情感又回來了。蠻輕松的呼了一口氣。從領口中抽出墨鏡,抹了抹上面的雪水,戴回去。

  「那個人現在也在看同一片雪嗎?」他說

  第二天雪融化了。髒水順著柏油路面流到排水溝裡消失無蹤。地面殘留最核心的金屬塵埃。它們躺在地上。陽光灑落,它們閃閃發光。

  街道上,建築物表面,綠化帶,一片光點。耀眼璀璨。

  人們苦惱著要怎麼清除和這到底是什麼。好消息是政府宣布會派出專門人員來回收。早晨打開電視專家說異常現像可能與東京近郊大量開設的工廠有關。議員站在台上慷慨陳詞上任後會大力推行環保。每個新聞都配著不斷飄落雪花的天空圖片。那裡是屬於科學的世界,但他們打開窗戶就可以看到鋪滿整個世界的光點。

  直到最後一顆也被回收為止,它們一直靜靜閃耀了三個星期。

  作者有話說:

  大概是這種感覺...?


第118章

  緒方梨枝搞定那次事件後從科學家口袋裡摸出了手機。上面顯示通話中好久了。應該是剛下落到有信號的地方就接通了...?她再看看時間。「是衛星電話。」太宰治說。「在上面就通著。」

  「唔。」梨枝說。她在想自己有沒有說不可以被聽見的東西。不過她畢竟是可以當面說「殺了你」的人。被聽見了也沒法找茬。她看著飄雪的天空,電話那頭太宰治說「你贏了。」這不是認真的勝負,但他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可以讓梨枝高興。

  「然後作為敗者...再給你一些東西吧。」太宰治說。

  梨枝身上傳來拉扯感。她在副本裡面和夏油傑交換身體的時候就有這種拉扯感。並不來自於身體而是來自於意識...或者說靈魂。她被拉出身體30釐米的時候,可以看到「自己」閉著眼睛慢慢往前倒去,而面前的學弟們驚訝慌張的樣子,希望他們不要太害怕。她想。

  #

  梨枝再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村莊裡。

  古色古香。建築物是木造的。通過門可以看見草和泥土路。她覺得現在要在農家樂和取景地之外的地方看到這個有點難啊。尤其是現在在外面跑來跑去的人們都穿著麻布衣服。臉上很驚慌說著她聽不太懂的話。(古日語還是方言?)她就知道自己穿越了。

  現在可以看到。但有視野和操控人物是兩回事。大概還在加載吧。梨枝坐在屋子裡看著過場動畫。

  村莊著火了。而且有火災之外的東西威脅人們的生命。血一直順著草坪流到她門前了。梨枝還是分得清什麼是血,什麼是映著火光的水的。也能聽見嘩嘩的利爪劃過空氣的聲音。

  一個男人跑到她門前。擋住光,怪物從後面追上,伸手在他身後留下三道血痕。男人痛呼著倒下。最後臉對准房間裡面看著緒方梨枝。他眼睛慢慢失去光彩但還睜著。怪物(有人的形態,但手腳比例不太一樣,而且身體是灰紫色的,皮包骨,指甲很長)跪在他背上跟著往屋子裡面看。也看見了這個沒開燈房間裡面被屋外火光照亮的緒方梨枝。她跪坐在坐墊上對著外面。想一下爪痕不夠讓人死了,之後也聽到了吱吱的硫酸之類的聲音。傷口還冒白煙了,大概從那裡面混入了詛咒吧。

  「你是咒靈嗎?」梨枝說。說出聲音也代表她可以自由行動了。已經聽不到太宰治聲音但他看來沒准備直接把她丟在這裡讓她先被怪物殺一次嘛。她從坐墊上站起來。之前跪坐的時候余光看見自己身上穿著暗紅色土氣到家的粗布古裝。村姑那種。現在站起來再把手放下去的時候身上就變成胭脂色水手服了。是自己的身體。她輕松的想

  「但好像沒感覺到咒力誒。哈哈。負面情感也不太多。」她話說到一半怪物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朝這裡撲過來。原本以為跟它伸出的利爪一樣,它會更加干淨利落一點,但是聲音和在空中行動的方式都好像水母。

  梨枝錯開身體讓它的爪子從自己原來頭頂的位置刺過去。臉上還是在笑「嗯聽不懂人話這一點也好像海洋生物啊,但我是陸地人。」她說。把手往下打。怪物原本想扭身咬住她的脖頸但已經來不及。她躲開的時候,整條手臂就閃爍著光澤。金屬從校服袖口流淌下來,躺滿了她的整條手臂,反射外面的火光。現在手往下揮金屬也滴下去。碰到它身體的瞬間同化增殖。很快像絲線一樣纏住它,怪物原本要咬她的動作就這麼僵硬在原地。梨枝笑眯眯的把手繼續往下揮,它肩膀完全被腐蝕了,沾滿血和泥土的身體上唯獨有那麼一塊金屬,好像是專門供她按下的把手。

  她按在那裡。

  金屬收緊。沿著怪物身上的那些線細細把它切開。血濺到緒方梨枝身上和整個屋子裡。她一邊撩頭發一邊向上看,看見房梁上都有怪物的碎塊。「誒」了一聲。

  「死掉之後也沒消失?呃。真的不是咒靈。」一般咒術師會覺得常識崩塌吧。不過梨枝從出道以來就和咒靈以外的東西打的比較多。「之前也聽五條同學說過陰陽師之類的...式神妖怪?夏油傑倒是說沒有術式好用讓我不用管呢。」他雖然這麼判斷,但是是在他自己已經完全了解的情況下。他是術法大師。不僅是咒術對其他的也有所涉獵。當初以為式神召喚能夠對自己的咒靈操術有所裨益,後來發現是兩條不同的路就放棄了。但對緒方梨枝說不用管就是因為她強到完全不用管。

  她往旁邊看看。血泊裡有什麼東西在閃著光。屋子裡的東西碎了不少,怪物的屍塊也掉到哪裡都是,但這明顯不屬於前面兩者。四四方方黑漆漆的金屬盒子。梨枝吹了一聲口哨,撿起手機。上面竟然還顯示通話中耶!

  「太宰先生。」她很開心的說。那邊顯然已經聽完了全程,但是中途又什麼都不說,讓她好擔心啊。

  「我還以為你又消失不見了。」

  「唔唔看你在那邊玩的很高興。」太宰治說。

  「隔著時空也可以傳來對話嗎?衛星通話也做不到吧。」

  「可以啊,因為不是科技。借用緒方梨枝這個咒力存在體,你想要【通訊】的思念(咒力),手機這個有通訊概念的媒介就行了。其實也不是咒術而更像魔術來著。把屏幕關了吧這樣會耗電。單純傳聲能用一星期的。」

  梨枝乖乖照做。然後繼續把手機貼著耳朵。外面原本很吵的,現在慢慢停了。草坪上的血也不再增多,還是原來那些慢慢往四周流淌,只有火舌一點一點的舔舐著木頭。「我現在在哪裡?」梨枝說。

  「幾百年前。判斷是命運轉折點的地方。打敗這裡的大boss之後,你就能規避以後的一個bad end哦。」

  「怎麼過來的呢?」

  「還記得你在副本裡面毀掉的那個人格轉換裝置嗎?我把現代的你和古代的同位體轉換了。」

  「咦。我也有前世?」明明是游戲身體來著。梨枝說。

  「沒有啊。但有沒有看過福爾摩斯?柯南道爾的原著,英國電視劇和一些再改編的電影。電視劇裡的他就是如果福爾摩斯在現代會怎麼樣?就那種感覺。如果緒方梨枝在古代會怎麼樣?有這種想法的瞬間就可以產生投影。想法越詳細越靠近現實投影就越逼真。再根據投影添加原料為你制造出一個身體。根據人不可造人定律這玩意沒人格。就連生物本能都不太有,剛好降低了被古代緒方梨枝反抗的可能性。把你丟進去就行了。」

  「制造身體...」

  「一些煉金術。」太宰治說「也是魔術手段。還有這才是那些物質的去向。」那是傾盡了整個□□之力希望穿越黑洞到達宇宙另一端的強大物質。也不是給緒方梨枝上供的那麼點。

  「一具身體而已需要這麼多嗎?人體很輕的啊。」如果說要模擬出緒方梨枝的戰鬥力那就另算,但是現在只是一個給她附身的肉袋子而已啊。

  「嗯嗯你想說你尤其輕我知道。70斤。」太宰治說。「但是現代古代不同...通貨膨脹啊差不多。熵增定理也有點。生命是不遵從物質守恆的。不然沒道理生命所具備的情感(咒力)可以不遵從。最簡單的一個人生下小孩就會有兩條生命...唉。如果要在古代制造一塊木頭。就必須從現代運過去一個森林。請你先這麼想。」

  「明白了。」梨枝說。「所以你付出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讓我趁還沒有戰鬥力膨脹的時候先殺掉boss吧。竟然要來到最終戰的好幾百年前...感覺有點卑鄙。」

  「如果bad end發生。十年後會生靈塗炭...你的同學會被封印。」

  「哦明白了我去殺。咦系統沒有發布任務誒。」梨枝說。「倒是有收到剛剛那個怪物的道具獎勵。」武偵校服的特效也疊加了一層。百分之一的全屬性加成。加上在現代世界搶救失敗的肌肉男(敢搶救成功嗎?)。這就有百分之二了。

  「沒必要。」太宰治說。「剛剛見到怪物的時候有發布殺死它的任務的。見到每一個異種和讓你不開心的人都會跳出這個任務。完成就有獎勵...你之前似乎有說第/三/次世界/大戰,請把這個當成獨立的戰爭世界吧。本來就是戰國時代。」

  「你有為惡的才能。不需要任務指引,只要順從本心(一路殺下去),你的名字就會自然的傳遍整個日本。那個時候敵人會找上門的。」

  「哈哈。」梨枝說。很感興趣的繞了兩圈頭發。「我明白了。」

  她把手機掛斷放進口袋裡。武偵的校服口袋看上去很小但其實內容很大。可以裝槍、手/榴/彈、竊/聽器之類的。但現在這個直接跟她的系統背包連起來。丟進去就無所謂待機耗電了根本不在同一個時空裡。說話間房子已經被燒得搖搖晃晃了,古代的建築物質量就是不好。

  她走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房子中央的橫梁剛好倒塌,連帶木板稻草嘩啦啦的砸下來堆成一堆。然後又在緒方梨枝的頭頂漂浮,她看也沒看,它們全像被颶風卷入一樣被吹飛出去。

  梨枝走過門口倒著的男人。之前這人好像有意指向屋子裡的她引來怪物。不過他都死了梨枝也無所謂了。據說這是如果緒方梨枝在古代會怎麼樣的身體?...她沒有超能力的話只會被欺負的很慘啊!剛剛也是在屋子裡根本不想出去救人。這是身體殘留意識吧?罪惡之城索多瑪被毀滅一樣。這個村莊被毀滅,肯定讓「緒方梨枝」很開心,或者說這個災難就是她引過來的也說不定,年輕的少女總是會吸引怪物。帶點怨念風味更佳。

  梨枝站在門口看大火中的村莊。有相似的怪物跪在屍體上撕咬血肉。在她的注視下就慢慢停下動作看過來。著火的屋子裡也走出幾只怪物。身形佝僂,兩三米高,長長的手臂在下面拖著瓜子劃過地面。唉放電影裡這時候梨枝該一邊發抖一邊才反應過來的開跑了。現在她就站在屍體旁邊不太在乎。火光照在她的臉上,而梨枝皺皺眉,她往旁邊看了看,最後用腳把屍體給翻了個面。男人軟軟的正面朝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大睜著。在跳躍的火焰下她看清楚了他的臉...其實之前就看到了,只不過有點不想承認。

  「爸爸?」梨枝說。

  她的表情好像剛剛用腳踩了一只蟑螂。噫噫不會這麼惡吧。梨枝把鞋子在旁邊地上蹭蹭。青草的汁水和味道都粘在上面。她沒有碰男人。但他的頭卻一下爆了。這下再也沒法辨認出到底長什麼樣。

  梨枝確定這裡絕對是罪惡之城索多瑪了。她以前挨爸爸打的時候就想讓整個居民樓那些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來不幫助她的人死了算了。當時還沒想到有妖怪襲擊居民樓這麼離譜。只是希望哪天有火災大家活活燒死...

  現在她專心在地上蹭鞋子,怪物們紛紛拋棄了被火烤得半熟的屍體,出了房門,朝她撲過來,依舊是水母一樣的空中挪移方式。梨枝抬頭的時候還可以看見它們後面帶著的泡泡。「呃不過作為天使奉行神的意志毀滅村莊的你們是不是太獵奇了點?」她說。表情有點無奈。「這樣作為神的我也很沒面子。」

  她說。怪物聽不懂話所以還是咕嚕嚕咕嚕嚕的叫。他們感覺到緒方梨枝有點恐怖。少女的皮囊中有一點裂縫,從裂縫裡隱隱透出光和恐怖感。但她的血肉很香甜。不是普通妖怪垂涎的那種。更像毒/品(古代有這個詞嗎?或者說它們有這個概念嗎)。它們不是想要而是需要她。所以哪怕猜到這人可能只是一個偽裝成人類少女的大妖怪,玉藻前也這麼干過,但還是衝了上來。

  梨枝的虹膜裡映著村莊和村莊之上的火光。紅色搖曳不定的光中有幾個小點不斷放大。她召喚了穿刺樂園。現在比夜色中的火更鮮紅的東西刺穿了那些小點。它們被釘在空中,動來動去,然後穿刺樂園刺進他們身體裡的那一枝再增殖,血花在空中爆開。它們不動了。變成好多塊掉下去。

  梨枝不是為了殺死它們而召喚它的。不如說前者是附加產物。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眨都不眨,穿刺樂園在她頭頂十幾釐米的水平線上瘋長,遮蔽住了光,很快火也因為沒有空氣而熄滅了。它回到梨枝裙下的時候村莊消失了。不是被怪物襲擊又被火燒過的那種遺跡。而是木片泥瓦所有構架變成不超過一個手掌大小的碎片掉在地上。緒方梨枝走上去。在全村最高的地方踩著廢墟仰望天空。

  「唔。我喜歡站在最高的地方。」梨枝說。而且她好討厭這棟古代的居民樓啊。罪惡之城就要徹底毀滅。有血流淌被火燒變成碎片...變成鹽。她裙下有東西流淌下去。白色的水銀蛇一樣纏繞著她的大腿。碰到廢墟時就同化。這下它們連古代建築碎片都不算了。全變成被金屬同化的物質。

  她腳下有了一個銀色的大水泊。梨枝想了想,水銀很快塑形變成原來的形狀,也就像是廢墟一樣被她踩著,她覺得這個挺有像征意義。

  月光照到她的臉上,照亮她白色的肌膚,身上的血,呼應一樣發著光的淡紅色裙擺。

  那麼多妖怪死在了這裡。群居生物+習慣襲擊村莊竟然還能很快得手+靠近森林(這種古代最邪的場所)。它們名氣應該不低吧。陰陽師剛剛沒來之後應該也不會來了,倒是現在,伴隨著梨枝毫不掩蓋的釋放出氣息,森林中有幾個妖氣呼應了她,梨枝不太擅長觀察殺意之類的氣勢,這一門學問很深奧,她到現在都還沒搞懂呢。(教主傑和普通的同學他們倒是好像有反派光環或者主角光環一樣,總是很懂)但是看過去的時候能看到好多紅色的敵對目標。

  「敵人會自己找上門來...嗎。」她想,把手插進一邊頭發裡面,一路梳順到底,把它們整個別在耳後。虹膜中又有幾個黑點朝這邊不斷放大,梨枝不躲也不逃。

  武偵校服已經疊了百分之八的特效了。(屠/殺)

  #

  她不太清楚啦。這具身體不需要睡覺不呼吸不進食,可以一直殺下去。一開始在醫院打副本的時候就是幾千局根本沒停過啊。特效是死掉一次就會斷。但梨枝有穿刺樂園的頭冠後,體力就恢復到普通人水平了。再加上移動點滴架和精靈樂園一直在給她回血。其他的就是運用好百般武藝特效,別被這些雜魚弄死就行了。她身上不存在百戰後的疲勞,因為百般武藝是被動的,打一個也是打,打一萬個也是打。孩子們又根本沒有疲憊值。第無數次也會擋在她面前的。

  因為殺死的都是妖怪咒靈和其他奇奇怪怪的東西,沒有人類倒是沒有孕育怪物,她也沒有虛弱期...不過真的沒有人類嗎?感覺大妖怪手下應該會有幾個詛咒師的。還是說被梨枝殺掉的時候,因為被她當成了人形的怪物,所以忽略過去了,系統也比較以她的心情為主...她搖搖頭忽略這個想法。人類就是會有感情交流,或者說對於緒方梨枝來說,人類的存在意義就在於他們能夠跟她感情交流和,為她提供能夠讓她幸福的各種必備品。就算有人但沒有跟她說話的話,那也不算是人吧,她寬慰自己。這次攻勢已經告一段落。她看看左邊看看右邊。一大堆的紅色敵意標志,准確來說它們簡直像是紅色的線一樣圈在森林中。但是離她都挺遠的。她就開開心心的坐下來吃飯了。

  用的是便當盒。裡面東西有狀態加成。而且梨枝可以吃出味道。這對她來說是一種放松。

  妖怪總是喜歡幾十年幾百年的騷擾人類,但是在這裡好像它們累得比梨枝快一點。每次召集起一大波往這裡殺過來但每幾天就會休息一次。而且再這麼循環幾次,一大波召集軍都死光了,包括首領的妖王。就會平靜好久。直到下一波召集軍殺過來。梨枝總結的規律是這樣子的。

  但是在第一波軍隊死後整整一個月沒有人來,梨枝已經把他們掉落的小零食都吃得差不多了。覺得自己一直站在屍體堆上真的很傻。(那些死掉的妖怪都被同化成了金屬,但是都保留原來的樣子被她踩在腳下)就想是不是稍微背叛一下太宰治的主動,等著敵人也會上門的態度,自己去尋找一下,結果剛開始移動,金屬也跟著她爬。那可是字面意思有一棟小山高的金屬,當時整個森林裡面的妖怪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它一動起來就有點地震。好像就連城鎮裡都發現她了,不過那些陰陽師應該會發現吧...?不然不是太廢物了嗎?就是他們沒有一個人過來就是了。

  妖怪之森也震震震的好多小鳥往上飛。梨枝當時有點被嚇到了,腳步停在屍堆上,想呃不會吧?之後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繼續往前走。她不確定城鎮離這邊到底有多近,也不知道這個年代的建築物到底脆弱到什麼程度,日本是地震大國,她平常在學校裡面的時候也能感覺到...如果這下子死掉一大堆人,會不會改變以後的歷史啊?太宰治說過現在和未來的物質有好大的轉換差來著。梨枝當時站在屍體堆上思考著這些,至於為什麼非得帶著這麼大的金屬走,當然也是因為這個通貨膨脹。如果未來要收集那麼多的金屬,才能夠制造出她現在的這一具身體,那麼她到時候帶著這麼多物質回去,不是能派上大用場嗎?怪物是不管多大都不占用穿越份額的。到時候非得讓大家都跪下來舔她的腳不可。

  她想著這些。又和孩子們戳戳戳的發呆。終於在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又消失不見的第四個輪回。也就是第五天早上迎接了新的妖怪大軍...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它們的質量比第一波低了不少,有點像是湊數的,而且指揮官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還說什麼「雖然我們是祭品,但是也會努力在你身上留下傷口」。

  「什麼叫祭品啊?我雖然是神,但是我喜歡的是更加美好的東西,才不是你們。」梨枝反駁妖怪指揮官,一邊扭斷了它的脖子。這家伙雖然說得這麼義正言辭,但是每次都只是讓其他妖怪過來攻打,自己躲在最後面。它是最後一個死的。

  它死了,就代表第二波妖怪攻勢也被梨枝漂亮的平息下去了。之後也是這樣。大概等上一個月就會來一波,和前兩次的頻率一樣。只是質量越來越差,感覺它們越來越想哭。妖怪不能這樣子的吧,它們不是最喜歡讓人類恐懼了嗎怎麼一個個在梨枝面前反而有點精神崩潰...伴隨著質量的降低,得到的道具倒是又變差了。但擊殺點數倒是無所謂敵人強不強的繼續累積。她中途一直沒有死過現在屠/殺特效已經疊的很高了。梨枝吃完午餐後繼續打的是第五波。妖怪的血啊肉塊啊什麼的都濺得到處都是。按理來說會很臭。但梨枝的身體沒有新陳代謝,金屬也可以把它們全部同化,所以到這裡來反而會聞不到任何的氣息。就是有血有屍體有戰鬥但很潔淨,宛如神域般清淨的不協調感。

  梨枝基本把小兵當成雜草割。但會和最後的指揮官說話。這也是從第2波養成的習慣。第一波倒不是指揮官,而是正兒八經的森林裡的妖王,它對梨枝說了很不禮貌的話,梨枝也忘記接下來的過程了,她好像發火了,反正回過神來的時候妖王濺得到處都是。第三個對她說「你這個怪物!」梨枝才不想被長三個頭的家伙說怪物!就把它脖子扭斷講「干嘛對女孩子這麼講。」第四個指揮官叫她「血紅色的妖星。」梨枝過來那天村莊著火,從山上看應該就是紅色一閃一閃的。而且聽說宮裡的陰陽師也看見那天在雲層掩映下的妖星閃爍。

  「哎呀。謝謝。但干嘛這麼叫我?」梨枝笑眯眯的指著自己。妖怪們也是隨便腦補,被殺之前還會給她一大波的情感(信仰)她現在稱號欄裡面也是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不是血紅色是緋紅哦。有點淡淡的粉色吧,我的裙子。而且比起妖星我更希望你們叫我女武神。嗯嗯百般武藝在第三波戰爭之後有升級來著。我愛戰爭。」

  「緋紅的女武神。這麼叫嘛!秋葉原裡就有這種叫法的偶像!」(所以才會這麼中二)

  指揮官真是死活不願意。在聽到戰爭導致百般武藝升級之後還往她那邊吐帶血的口水罵她「你這個怪物!」這是她第2次被妖怪罵怪物了。梨枝沒有怎麼去躲血和屍塊,因為裙子可能需要這個來升級,但這個還是被金屬擋了下來,她看著那個臉都白了,雖然她知道金屬會同化妖怪,也包括各種各樣肮髒的東西,但是她並不想看到那玩意就在她的眼前被同化!她說你惡不惡心啊?之後也一直小孩子一樣跺著腳。然後就不太清楚了。在前面幾次戰爭中被消失了1/3的森林,這下子是真的完全消失不見了,往前面看過去連山都沒有了好幾座,她到底干了什麼啊?梨枝回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五次戰爭的開始。她例行公事打完。最後問指揮官「有什麼要說的嗎?」其實表情意興闌珊。但那邊一開口「紅蓮的禍神啊。」她眼睛就亮了。

  這種稱呼被她同學聽見能有吐槽刷屏,夏油傑剛入學的時候就覺得誰會頂著一個六眼神子的名號在班上走啊?其實灰原和七海在聽夜蛾老師介紹反轉術士,咒靈操使的時候,臉上也帶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但梨枝就是喜歡這種的!按年紀她剛好是中二啊。這可是剛入學的時候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宇宙女王的人。日本八百萬神靈,災禍神基本上都是在戰爭中生出的吸收戰爭時的怨恨痛苦之類的強大起來。紅蓮代表火焰,一開始整個村莊都著火,她也的確是從紅蓮中生出來的。她問它「你有什麼要說嗎?」指揮官盯著她看。它眼神好復雜裡面的情感梨枝完全看不懂。感覺這妖怪是個智慧型的,但是有智慧的話怎麼會過來呢?梨枝是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它說「強大的災禍神。異邦之人。你的力量打破了人類的極限,你使役的是世界之外的異形。但你的索取有些無度。」

  「哈哈,是因為游戲翻譯的問題嗎?雖然我能夠聽懂一點你們的古日語,但是文言文還是有點看不太懂,這種半文不文的其實更看不懂。你是在說索取嗎?」梨枝不知道自己向誰索取了,她除了第二次戰爭之外,基本就只是站在原地等敵人送上門來了。是它們自己糾集一次次大軍攻打過來的嘛!

  它說「血肉的祭品。你有些索求無度了。」

  「唔果然是這個。」梨枝說。她的慣用對峙姿勢是掐著指揮官的脖子,把它們拎在空中。考慮到妖怪們體型都超出常人,而梨枝只有1米52,所以是她站在屍堆上,而妖怪們懸空的設置。現在聽到血肉祭品,她就有點心虛的往下看,金屬栩栩如生的重現了妖怪們死去的模樣。「這也沒辦法啊。」梨枝的語氣像在撒嬌。「因為校服的擊殺一直沒有提示上限。都已經幾千點了耶。而且到現在太宰先生還沒有給我打電話說危機解決了,那就只能繼續做下去等boss上門了。呃你聽得懂boss是什麼嗎?」

  她和它們對話借助系統,不管是聽和說都是如此。妖怪的眼睛動了動,又是一大堆復雜情感。它說「你追尋的強者...以人類之身抵達神明之境。當世只有數位。你已經引起了兩面宿儺,我所侍奉的主人的注意。」

  它說完就爆炸了。梨枝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手圈著,臉上身上全是血。她一邊抱怨著「怎麼都這樣啊。」一邊用手抹臉。金屬從袖子裡面躥出來,幫她把身體弄干淨。感覺上這個指揮官只是專門過來傳話的,而且這一次妖怪的質量也比前面幾波強了不少。我所侍奉的主人...兩面宿儺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實力嗎?還是為了對她示好?或者給她更棒的餌食看看能不能殺死最棒狀態的緒方梨枝。梨枝自己也差不多猜到了那一次導致了地震,其他人可能就覺得這個是威脅,所以會給她送過來祭品...而梨枝的祭品針對的是妖怪而不是人類少女。她當時任由妖怪殺死了人類才出手。就可以看出來她需求的不是人類吧。這應該也讓城裡面的人挺開心的,就當成狗咬狗了連個陰陽師都不派過來。

  真討厭,怎麼能夠這麼利用自己,她想,坐在屍體堆上,望著手機屏幕發呆,屏幕裡面映出的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梨枝壓了壓前發,銀發潔淨如初。她並不想和太宰治說話,而從這裡又沒法給未來發消息,在這種時候給七海他們發幾張自拍,他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肯定會很有趣。

  「兩面宿儺啊。」希望這就是她要等的boss吧。

  一直到月亮出來的時候,梨枝所在的整個地方都被颶風吹過,屍堆旁邊的大地往下壓了好幾尺,她一個人獨自站在屍堆上,裙子和頭發被風吹的飄來飄去。梨枝看著已經全部毀掉的樹林。樹木被吹到了一邊,颶風席卷過的大地潔淨空曠,一只腳慢慢的踏在了上面。

  長著黑色尖利的指甲,經脈凸起,從腳背看上去的小腿爬滿黑色紋身,梨枝再往上看,熟悉的兩個頭和四條手臂。那些怪物好多都長這樣。

  「這也叫以人類之身啊。」她有點傻眼,語氣也略顯厭煩。「怎麼能把我和這種東西相提並論呢?」

  系統很好的把她的話翻譯了過去,兩面宿儺對她笑了。

  他明明在地上,比梨枝低多了,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卻相當的目中無人,這下搞得梨枝也火大起來了。

  他沒說挑釁的話。他的眼中空無一物。不像是統領妖怪,能讓部下情願(還是怕到根本不敢反抗?)赴死還吃人肉的詛咒之王。他周身漂浮著既不潔淨也不肮髒,自然而然,像這世界構成本身一樣的氣勢,緒方梨枝腳下的屍堆被這氣勢給衝散,她用手扶住膝蓋下方的鐵板,表情驚愕,差點要一路滑倒下去。

  「異邦人。」兩面宿儺,或者說是借用兩面宿儺身體的什麼東西說。「偷東西的老鼠。」

  #

  如果要論結果的話,那次打架梨枝輸了。

  一開始就有預兆的。她腳下的可不單純的是屍堆,而是金屬啊,這也是為什麼每一次打架面對戰爭級別數量的敵人她還總是贏,那些人本來就在緒方梨枝的主場作戰,只要能夠贏一次戰爭,後面質量越來越差的敵人在前面敵人屍體的包圍下怎麼可能勝利。但兩面宿儺一出場,的確讓那些東西被衝散了。梨枝的同化是完全的。問問受害者教主傑吧,他會告訴你根本沒法奪回控制權。但世界本身似乎有話要說,本來侵蝕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產物,金屬本身倒是沒有受影響,但是由妖怪同化過來的全都受影響了。梨枝想了想,覺得會不會伴隨著時代的更迭,科技的興起,世界意識會逐漸衰退,或者至少轉變它的形態,從妖力驅動型變成科技驅動型之類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以後會沒有妖怪和陰陽師。而現在的兩面宿儺明明是詛咒之王,卻不用咒靈和她打架,而是之前派出一大堆妖怪之類的。

  現在梨枝開始到別人的主場裡了,更麻煩的是,她發現現在的兩面宿儺和她用的是同一套變強體系,大家都是神,要的都是信仰。系統以梨枝認可的勝利方式,以擊敗/殺死/孕育來幫她掠奪他人的存在,別人的恐懼之類的另算。而兩面宿儺也是...梨枝每殺一個妖怪,有一個妖怪被同化,他就得到一點來自天的加成。這是祂自掏腰包。而且因為梨枝在這裡搞東搞西,妖怪們畏懼她,人們也恐懼害怕她...這種信仰也除了面對緒方梨枝時直接指向她的(稱號),其他全都被天截胡了。她穿越過來那天天邊真的閃爍了猩紅妖星。一堆人以為緒方梨枝已經不是人了是有稀世靈媒資質的巫女被天外邪神附身了。所以信仰朝那邊湧...梨枝自己在副本裡面騙夏油傑賺到了第一桶金,但第一次知道有人(世界意識)會偷她的東西!


第119章

  那邊被無敵加強了怎麼打。

  這種時候梨枝也可以掀桌子,在副本裡的話,她干脆就死掉一次讓紅跑出來算了。但是這裡是過去,梨枝過來就是為了殺死boss,回避be。在這裡毀滅世界,一個不小心殺死了朋友的祖宗該怎麼辦呀?

  話說之前自己看著爸爸死掉真的沒有問題嗎?不過既然自己還活著,那就算是沒問題吧。

  算下來的話就是梨枝變強一倍,宿儺就會變強1.5~2.5倍。她召喚穿刺樂園了但它吃咒力攻擊的,她第一次親眼看著它在面前壞掉。再加上紅被封印就根本沒辦法了,最後屍堆已經全部被打散了,天上莫名其妙下起了大雨,梨枝倒在地上,喘著氣看著身上的兩面宿儺,而後者正舉起爪子想要往下揮。

  梨枝閉上眼睛。

  現在死了,她疊加了幾百倍的屠殺加成就會化為烏有。她努力了這麼久的...她想是不是什麼都不管,到時候直接讓紅出來算了。

  兩面宿儺的爪子在梨枝的胸口處停下了。

  梨枝睜開眼睛往上看,雨落在她的臉上,流進她的眼睛裡面,宿儺擋住了一部分,他盯著她,她感覺他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就是緒方梨枝沒有見過的詛咒之王。

  他看緒方梨枝的眼神根本就不像在看人,一開始覺得她很弱沒放在眼裡,但後來明白之後變成看席卷城鎮的龍卷風的眼神。房頂被吹起來了道路旁大樹連根拔起人們逃竄他們的財產完蛋了他們的生命一旦被卷到狂風中也會完蛋,宿儺站在高處看被破壞的城鎮,他知道自己暫時沒事那東西吹不過來,它破壞力很恐怖但持續時間只有幾秒...但總擔心意外。

  他審視的望著緒方梨枝。

  他好像知道緒方梨枝在想些什麼。並且不准備刺激她,他慢慢的收回手,坐在旁邊。身下的屍堆已經不再顯現出形狀了,變成了滿地亮晶晶的白銀碎片。兩面宿儺望著這個,他(被附身狀態)打散了它們而現在金屬在蠕動著想回歸集體。他在它們復原前站起來,看了緒方梨枝一眼,然後走開了。

  那是看失敗者的眼神。梨枝想。

  他沒殺自己是因為兩個人都失敗了。一個被天利用一個被天打敗。金屬在雨中緩慢聚集。緒方梨枝把手臂橫在眼睛前面,放聲大哭起來。

  她好久沒有受過這種屈/辱了。

  梨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片陰影籠罩了她的臉,身體上半部分的雨也被擋住了。她把手臂放下去一點露出帶著淚水的眼睛。看到來人時眨眨眼,「五條悟同學?」

  他對她笑笑。

  是五條悟同學吧。身上穿著白色還是淡藍搞不清楚的衣服。行走在雨中時好像要和暗淡的景物融合。頭發很長。撲散下來觸到了肩頭。應該是眼睛的地方蒙上了白色的布條看不見。沒有血色的嘴唇對著她慢慢的抿著。

  「唔五條同學你頭發長長了哎。」緒方梨枝說。她情感充沛但每每因為與所在場合完全不契合而顯得冷血的眼睛睜大,把手臂完全放下來,將男人從頭看到腳。他穿著木屐踩在屍堆上,沒有撐傘,但雨水在他周身消退,沒有落到腳背上。

  「鞋子的跟好高。咦你也長高了一點。哦這是過去的話那就不是五條悟同學來著。」梨枝說。「轉世?不過應該是後來的才是轉世吧。」

  她眼睛往落雨的天空看像在自言自語。短裙下的兩條腿無所謂別人看不看的往兩邊分開。五條悟把手伸給她。她接住,兩只手接觸的瞬間緒方梨枝的身邊綻開了小小的光點。她被雨打濕的頭發和衣服恢復干燥。原先躺在地上被泥土粘著的部分也重新潔白起來。

  緒方梨枝發現了這些變化,她抿住嘴唇無所謂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縫。她從躺在屍堆上變成坐起來。五條悟俯下身安慰的抱住她拍了拍。緒方梨枝的臉埋在他的衣服裡安靜了幾秒,高級布料、熏香和他本身好冰冷的氣息一塊傳來,一塊和落雨的陰雲不太一樣的陰影籠罩著她,緒方梨枝大哭出聲。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啦!」她說。「狗屁世界意志。難得人家要做好人了。怎麼全部人都要欺負我!」

  #

  要說發生什麼的話。古代的五條悟同學親了她。

  一開始是哭著哭著從原本抓住衣服的姿勢分開了,然後他也坐了下來白色感覺一輩子沒落地過的腿壓在了屍堆上。她小聲小聲抽咽(緒方梨枝真的會有這麼脆弱的時候嗎?夏油傑在這裡肯定又要認為她演戲。女孩子本能小惡魔那種),他把她前發撩起來落在額頭上一吻。梨枝還在哭呢當時直接愣了。眼睛還在流淚睜得大大的。五條悟嘴唇只碰了一下就分開了。然後伸手把遮眼的繃帶扒下來一點露出一直藍色的眼睛,他盯著被他親過的額頭看了幾秒。表情露出了真切的困惑,好像那裡原本應該發生什麼變化,但沒有發生一樣。

  「五、五條悟同學?」梨枝顫抖著聲音問。他隨口應了一聲然後又靠近。這下手總算從抬起她額發的姿勢放下去了,卻又繞到了她的頸後,大大的手一次性把緒方梨枝臉頰旁粘連的發絲全部梳到後面去。露出微微顫抖張開的嘴唇。他看了嘴唇一兩秒,好像在評估什麼,然後閉著眼睛側過臉吻了上去。

  「......!」(這時候沒咬斷他的舌頭,絕對是放水了,夏油傑會這麼說)

  梨枝眼睛睜得大大的,等到她想要閉眼的時候,五條悟卻睜開眼睛了。他一開始只有嘴唇碰上去了,順便一提在親額頭的時候就已經解開無下限了,現在雨落在兩個人之間,他的嘴唇很冰冷又帶點濕意,睜眼後就開始伸舌頭。

  梨枝一開始嘴唇和齒關就都是打開的,現在猶豫了一下也沒真的咬斷他,他的舌尖懶洋洋蛇一樣的爬進去,也好冰冷啊但比嘴唇溫暖一些,開始在緒方梨枝的舌面上寫字。

  聽說接吻的時候新手要裝的很會就在對方的嘴裡寫ABCD,但這回不是這個意思吧,梨枝有點暈。情感和咒術雙重因素。他在她口腔裡刻畫的是咒文。不管陰陽術還是咒術吻都是施術的強媒介,如果能夠突入無防備的口腔效果更佳。梨枝把頭往後仰白色細細的脖子完全露出來,她眼睛無神的望著天空原先眼睛裡殘留的淚水在臉頰兩旁往下滑。五條悟越來越靠近,他一只手摸著緒方梨枝的脖子,指尖慢慢在上面滑,好像在確認咒力順著口腔到了哪裡。

  最後緒方梨枝吞咽了一下。

  咒力反應完全滑下去,到胃和全部身體了。

  五條悟放開她。嘴唇分開的時候牽連起銀絲。他的繃帶也弄亂了,現在兩只眼睛都露出來,他皺著眉整理一下。這是他出現開始第一次表現的不自在(話說他出現到底是什麼形像啊?白給接吻魔嗎?副本裡美美子和菜菜子應該也就是這麼看緒方梨枝的)梨枝的腦袋簡直像往下掉一樣的從仰頭恢復正常。她的臉有一層薄紅。口腔紅到高熱。表面好像還有濕淋淋一層水光。她用一只手捂住嘴。「還可以這樣子的。」

  感覺打開了大人的門。

  「?」五條悟戴好繃帶回望她。古代的五條悟同學大了一號,年齡感覺多了十歲。但更不一樣的是他一旦整理好自己再安靜下來,看起來就真的像是神。和這個人沒法說接吻之類的話題吧...!他的嘴唇也只從深處透出一點紅,總體顏色還是超級淡。剛剛的事情好像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只除了他為了專心在她口腔中刻畫咒術而撤除無下限的那個時候,雨落在他的身上...緒方梨枝一只手撐著地面爬過去,把他的繃帶往下揭,看見他的睫毛悠悠的顫著,上面滾著一滴雨珠。

  現在他身上也是濕的。

  梨枝松了一口氣。她身上倒是全濕光了。剛剛扯出的銀絲斷在了她那邊,現在嘴唇周圍亮晶晶的明顯不是雨水,就這麼走在路上應該會有人幫忙報警。她不太在意啦,跪起來的時候短裙會往上露出大腿,年輕的光滑的散發熱氣的,五條悟應該可以隔著厚重的衣服感覺到這個熱氣。她的眼睛盯著五條悟,虹膜全部露出來上面反射過一輪光彩,瞳孔黑的像所有視線看到那裡都會吞噬。一個光都無法逃逸出來的小點。

  「剛剛我們...接吻了。不過這個倒是無所謂。你對我做了什麼?我變成你的式神了?開玩笑吧。感覺到了聯系。」

  「我和你之間的聯系。」梨枝其實不知道什麼叫做式神,她連這兩個字都不會寫,只會發音。感覺是和孩子不太一樣的召喚物。她一只手在兩人之間,指指自己又指指五條悟,要說兩個人有什麼聯系,那也只有剛剛嘴唇分開的時候牽連起的絲線了。她表情有點煩躁在等五條悟解釋,他又笑了(這次緒方梨枝發現他的笑只是嘴唇微微變動一下,但是在這張臉上就會給人一種他在笑的感覺,而且還有連帶著的受寵若驚感...咦這個人莫非地位很高嗎?怎麼表現得像是天上人),五條悟垂眼,手在金屬上摸索。兩只一起覆蓋上了緒方梨枝的手。通過這個動作咒力傳來,他把什麼東西給了緒方梨枝。

  「......」

  她皺著眉安靜了一下。

  「是咒術。」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說。「不對。陰陽師?」緒方梨枝到現在得到的能力主要是怪物/道具/屬性。她只有三項技能,就是百般武藝、電子操控和魔眼,有用到爆。但其他都不會。類似於拆除炸彈啊駭客啊之類的精細操作,都是系統幫忙。她不覺得自己需要什麼技能,不覺得...但是在剛剛被打敗了的現在。

  緒方梨枝跟五條悟一起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手被蓋住的部分,然後她把手給抽出來,舉在面前握了一下,確認自己得到的技能。「防御力增加百分之二十?謝謝但不太管用啊。」而且就連這個都得吃掉她零點幾的hp,考慮到一點hp相當於一個普通成年男性的生命值,普通人得到肯定玩不了...但現在被屠殺特效增強了幾百倍的緒方梨枝另算。五條悟保持繃帶被揭下來一點的樣子看她。他的眼睛倒是適時讓緒方梨枝想到是不是連接了更廣大的事物,比如說藍色的天空。但和被操控的兩面宿儺不同,他應該是自己有這方面的資質,他的眼睛一瞬間失去了情感。裡面翻湧著無數細小光點組成的光波。梨枝眯著眼凝神細看。通過剛剛構成的契約他的意思傳遞過來。梨枝面前彈出一個長長的列表,上面寫著能跟高級導師五條悟學到的技能,她草草看了一下,發現那個進度條要拖都得拖好久,然後就吸了一口氣。

  緒方梨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剛剛還在下雨的,現在雨也淅淅瀝瀝的轉小,在幾分鐘裡面就完全停下,陰雲變薄並從中間開始分開,陽光照在了兩個人的身上。在其他地方還處於陰影中的時候,唯獨屍體堆上的兩個人最先被照亮,空氣中還含有水霧,水分反射陽光緒方梨枝的銀發間閃爍著細小的光點。這光點游移著,從她的閃閃發亮的眼睛飄到五條悟露出一只眼睛含笑的臉上。她說「有這些我就能打敗兩面宿儺了!kiss的事情就先不管了。或者說更多對我做一點吧我要技能!」五條悟笑了。他的嘴唇抿起來並往兩邊揚起舒緩的弧度。很難想像這個人聽得懂kiss和技能。但他說「可教之才。」這是他對梨枝說的第一句話。

  這個人的聲音也和五條悟同學一樣...不,說話之後才發現他要比他大很多。而且竟然說什麼可教之才,前世的五條悟同學原來是老師嗎?難道對每一個教的孩子都要這麼...那豈不就是酒池肉林!梨枝臉紅紅的雙手一起覆蓋住臉。她的眼睛盯著他剛剛張開過又閉上的嘴唇。

  由於童年生活,緒方梨枝對性的觀念蠻扭曲的。她一方面喜歡輕松而又經常很出格的衣服與舉止,「我愛做什麼就會做什麼」,一方面又絕對不允許別人因為她的舉止而對她有色/心。肌肉男就死掉了。其他...親吻的時候倒是喜歡看熟人們困擾的樣子(教主傑是主要的受害者)但剛剛是另一回事。她第一次主動想親下去。他身上充滿了漂亮東西的要素,莫名其妙的讓她好想要!

  緒方梨枝盯著那個不知道在想什麼。因為思考她的大腦高熱,頭頂字面意思的冒了蒸汽。甚至能聽見雨水沸騰的咕嘟嘟的聲音。五條悟先站起來,他穿著和服,寬大的袖口間牽出一條線繞在緒方梨枝手腕上。什麼時候纏上去的完全沒發現!但總之這就是契約成立了。

  雨後的群山間掛起了小小的彩虹。五條悟走在前面,他的腳步看起來很緩慢但應該用了方術,每次抬腳的時候大地就被縮小落下去又恢復正常尺寸,一下子能走到視野的盡頭。緒方梨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很混亂的東張西望,她和他的手間牽著線所以一直沒跟丟。她走下屍山後它就崩落,變成金屬水面一樣的鋪滿大地,並歡快的奔騰著追逐著她。兩人一邊走一邊引起小規模地震。遠處群山微微震蕩著,鳥飛走走獸奔逃。

  緒方梨枝身上穿著的水手服是緋紅色的。好像染上過血,但被洗了很多次,顏色已經變得很淡了。一直到走回京都,都沒有人在她面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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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條家主馴服了移動的屍山

  這是戰國的新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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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腳地是一個宅邸。看方位的話是古都中心,應該很了不起,附近都是超級富麗堂皇的大官家。但宅邸裡只有三四個僕人。每次還只會有兩個在家。沒人住的房間散發出一種黑漆漆鬼屋的氛圍。被使用的地方五條悟甚至會自己把看過的卷軸放回去...!不是吧她一直以為他是連穿衣服都得讓侍女代辦的類型。起碼現代絕對是啊。古代的五條老師怎麼會這麼慘啊??(為了區分,她開始叫古代的他老師了,還是說按照古語叫師父比較好呢?反正他跟kiss一樣接受了這個說法)

  第一次見面感覺他很有神性。說實話就是實力強長得帥但是不會說人話。但後來梨枝發現五條老師在教學的時候就會說很多。明明都是同一個聲音,五條悟同學說話的時候,她經常就想要讓他閉嘴,但是他說話的時候梨枝就會紅著臉慢慢聽。「很像流過山泉間的流水...音樂聲」她甚至說過一個比喻來形容。而他只是有些困擾的輕輕笑著。

  他身上有高貴的氣息。這似乎不來自他擁有的權利而是他自身的性質。他對使喚人倒並不怎麼熱衷。僕人們也盡量避免出現在他面前,出現的時候他們會在頭的上半部分貼符紙一樣的東西,只露出答應的嘴(但五條老師不太說話,他們也沒有機會說話)梨枝看不太懂,後來聽課才知道那是在舉行儀式的時候會做的,意思就是示意神他們並不存在,無需把注意力投注在他們身上。

  僕人們出現主要是維護這個在幾百年前也算得上是古董的家宅。魔法側遵循越老越厲害的原則。其他的清理就全由術法照辦。他應該很有地位吧。回來的那一天京都都鬧地震了,但是道路上面看不見一個人,應該是所有人都躲在家裡面,屏息等著緒方梨枝進家,然後等她在家裡面不出來之後,這個城市才恢復了正常的運作。能做到這種事情得要有非常了不起的地位才行...但也沒看五條悟去上朝,或者對天皇和大臣解釋什麼。他偶爾會消失一天回來的時候帶著血腥氣。(不是真的有味道,而是有一種氣勢,現在梨枝也開始看懂那些玄乎的東西了)結合地圖上的紅點少了一個。她猜他是去狩獵某只光是存在就會影響整個國家的妖怪了。

  但大多數時候五條悟待在家裡面。宅邸很大,前面部分包括會客廳都是僕人管理的,他基本不去。但後面的沿廊而坐在沿廊可以看見的後院與圍牆是五條悟的地方。不在書房和藏經室的時候,他就坐在沿廊上穿著白色的狩衣,支起一條腿和緒方梨枝一直吃中間的茶點,看陽光落在下面,和她傳授不對著書本也行的知識,欣賞著被照亮發出蟲鳴聲的庭院。

  五條老師很有意趣啊...梨枝也每每若有所思的望著庭院。看草尖上的露珠被光照著蒸發,蒸發掉1/3後,又哢噠一聲順著草葉滑下去。(奇怪的是五條悟可以在講課的間隙欣賞庭院,但梨枝這麼做的時候,就會被他用折扇輕輕敲頭!)沒錯。蟲鳴聲和草葉。她去過五條悟同學的家...分家?那裡的後院就被管理的很良好,可以直接充當大河劇裡面的背景。假山水和稀疏的草。每每給人荒涼但超高級的感覺。但這裡就是任由草木瘋長。梨枝自己有小女生的潔癖,她不會去到那裡的,她怕萬一踩到蛇會直接毀掉五條老師的地方。但也可以感覺到生機蓬勃...唉這人明明不把僕人放在眼裡。感覺只對人類整體有責任感,而對分支則漠不關心。卻會在意這些蟲草呢。

  偶爾會有超級大人物過來。看外面的牛車和路面清空的排場就知道了。那些人也都是一副怕的要死的樣子,和五條老師在中間靠外的地方交談。(以中間為分界線,外面一部分區域是別人的,裡面的地方是他的)梨枝不太關心。他和她的手間連著線但也不是時時牽著。不方便的時候,比如這種就會暫時斷掉。

  但有次出於好奇,她也接過僕人手上的茶盤自己送過去過。她路上一邊吃掉自己喜歡的透明點心,在紙拉門上投射出影子的時候頭還抬著把東西往嘴裡送。到裡面就把盤子整個放下來。瞬間晃蕩一下茶都灑出來了。她不關心只靠坐在五條悟後面,先是把臉完全埋進去,吸了一下高級衣料的味道。第一次被抱著安慰後,她好喜歡這個動作。然後才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客人們看。

  她環在他身前的手腕上多了一條細線。

  緒方梨枝身上穿著這個時代絕對不可能穿出去的衣服。她的眼睛則是與衣服形成鮮明對比的藍。它睜大的時候內裡好像發光。客人們在那雙眼睛面前...不,更早一點在外面傳來明顯不屬於僕人的腳步聲時就嚇到滿身冷汗了。一個兩個都低著頭面色青黑瑟瑟發抖。梨枝覺得再看下去他們該不會要失禁吧?就收回視線。

  又半折著身體去拿托盤上的茶點。接過手放上去被一把合起的折扇輕輕壓住了。她皺眉,五條悟抬起另一只手掩住嘴,寬大的袖子遮住了下半邊臉。他把被梨枝弄灑最少(也就是最靠近他的那一個茶杯)那杯茶喝了下去。明明是殘茶。他表現的卻很優雅。...這就是示範了吧?梨枝於是知道這樣不太好。就收回快要摸到點心的手默默坐正。她坐正後五條悟笑了一下。很微小而且馬上就消失的弧度,還被袖子掩住了,應該只有坐她旁邊的緒方梨枝看得見。

  他親自取了一個點心喂到她口中。

  ......總感覺被獎勵了?梨枝皺著眉慢慢咀嚼。一如既往的沒什麼味道,但是口感很奇特。而且這種透明的外表如果有味道才是不對的吧!她吃得很開心,而對面的兩位客人則越發拘謹,簡直要把頭埋到地下,感覺他們好像認為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諸如此類諸如此類的,總是能夠發現五條老師不太一樣的側面。最新發現是茶點確實沒味道。或者說如果有味道的話那就都是一模一樣的,因為經常是老師一時心血來潮用術法做出來的,術法也許能夠清潔,但是做東西出來吃那就不太好。他每每還挺自豪的...?梨枝搞不太懂啦。現代的五條悟同學應該就不會想要做東西吃。但時間一點點過去。當初看到的好長的技能列表裡面有大半部分已經到了梨枝身上。而且五條老師好強感覺和當時的附身狀態兩面宿儺打也會贏。與其說他是被天恩賜,不如說他是可以反過來支配天的人。這樣的他為什麼會幫助自己梨枝並不明白。只能認為是未來五條悟同學的連帶好感了!

  她最近已經不允許僕人到後面來。變成自己和老師分享便當盒與一起用術法清潔的狀態。今天也是在授課後兩人一起捧著抹茶靜靜凝望著庭院,哎呀,在這種狀態下看這個,感覺自己也變成了有意趣的人!五條老師心情很好的時候會把繃帶取下來,但今天不是這種時候,所以他的眼睛依舊被一片白色遮蓋。梨枝沒有穿鞋,兩只腳一起伸出來懸掛在草面上。前幾天好像是什麼節日,久違的做了全家大掃除,她還換上了紅底黑花紋的和服。(是和服嗎?還是叫小振?搞不清楚)只是頭發仍舊沒盤起來。隨意披散在身後。

  她在這裡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頭發長長了。再加上發絲本來就是儲存咒力的好容器。好像在學到第三十幾個術法的時候就一口氣長到了小腿,現在還是慢慢調整過的結果。但梨枝不喜歡扎頭發,頭發被扯動會讓她聯想到不好的記憶,然後就會忍不住...嘻嘻反正負責修理的是五條老師。

  但現在它們就長長的垂落在她身後的木沿廊上。還有的掉在前面,比懸掛在上方的腳更長一點,碰到了草葉。五條悟臉朝著那裡,皺皺眉。她猜他又要說什麼成何體統,老師什麼都好就是是個老古董!梨枝想趁機對他做鬼臉。他還蒙著繃帶她就默認他看不見了。

  但五條悟什麼都沒說,只是掬起她的一束發絲,梨枝順著動作看他,他把那束發絲放在臉前。(嗚哇不會聞到味道了吧?救命!游戲的身體不會弄髒但...前幾天節日她有好好洗澡吧)

  他想了想,招手讓她坐過去。


第120章

  梨枝覺得那種情況下五條悟再嗅嗅或者親親她的頭發也是可以的吧,但最後只是用白紙把她的頭發束了起來。像征清淨的白紙和她有點不搭調,五條悟的手在後面穿梭在她發間的時候梨枝也有點僵硬。他曲起的指關節時不時隔著衣服碰到她的後背。

  那之後日子平穩的過去。緒方梨枝某天醒來的時候一片寂靜。窗外天空是橘紅色的,已經是黃昏時分,庭院和圍牆外的街道都沒有聲音。感覺好像世界悄悄毀滅了現在只剩下緒方梨枝一個人。她躺在榻榻米上一會又爬起來,皺著眉頭發垂在身體兩邊,她的手在兩邊頭發的簾幕中動來動去,一點點整理睡亂的和服。

  走出去也沒撞見僕人。老師更是不知去向。沒有人幫她綁頭發梨枝的發絲一束束的垂下來,她走動時就直接拖在地上。她經過一個個和室,最後直接到了五條家門口。除了一開始來的時候到過這裡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這裡是大貴族的區域,但京都本來就不大,平常還能聽見幾條街道外的人聲的,現在就什麼都沒有。

  梨枝皺皺眉,直接走了出去。

  她穿過屏障,屏障水波般變動了一下,但沒攔她。

  #

  路上沒有遇見其他人,地圖上老師的所在地是皇城外的一片高地。他支起一條腿坐在那裡,仰頭看天,一路的天空都是橘紅色的,油膜般時常變化光彩。但變化也有規律,梨枝也學了一些陰陽術了,猜這些其實是假的天空,在真天與皇城之間,做出來騙人的。

  她走到五條悟所在的高地下方,這裡是京都邊緣,可以看見真實了。他上面是充滿異物的藍天,梨枝睡覺是和喝茶禮儀一樣被五條悟養成的習慣,有生物鐘,她不太可能一覺睡到黃昏,幻像外的真實時間也的確是清晨。天空飄著幾片雲一片蔚藍,但箭雨一樣的妖怪朝地上撲過來,總是把天空擋住。老師難得把繃帶摘下來了,臉上帶著笑意抬頭看,怪物在空中撞上屏障,只在它們撞上去的時候緒方梨枝才能看見屏障的所在,然後他們碎裂開來,手啊腳啊的往下掉,血也慢慢沿著屏障滑下去。

  梨枝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看的。她抬頭一會然後又低下來了。五條悟招手讓她過去。梨枝到他旁邊的時候他就掐了個手勢,屏障消失怪物們箭雨一樣的往高地上的兩人撲來,他臉上還映著血光,語氣悠然,讓梨枝試試看撐起結界。

  「……」她看了他一眼。

  老師就是什麼時候都想要做老師啊…其實不太好吧。梨枝想,她陰陽術學的不太熟練,等撐起結界的時候怪物已經落地兩三輪了。她一邊懨懨的低頭掐著指決,一邊讓穿刺樂園在四周掀起血雨,怪物們在空中就爆開綻出血花,只剩下屍體落在地上,兩三層堆積起來,然後才有一輪結界撐開。

  它是可以被看見的,和五條悟無形的那種完全不一樣,像個玻璃罩一樣在太陽下閃起一輪反光。

  這反光也在梨枝頭頂的銀發上照耀了一輪。她低著頭好像不關心腦後的妖怪們。五條悟含笑看她。他沒做什麼評價,而怪物們以為這就顯示了緒方梨枝這位徒弟的確學藝不精,往結界上撲上來的速度快了一倍。…這群單細胞生物,也不想想不管結界好不好用,它們落地照樣得死啊。

  但結界的確很好用。和五條悟之前的不一樣也只是因為用途不同。老師是要守護整個京都吧,但緒方梨枝的結界攻擊性很強。妖怪在距離它有幾米的時候就紛紛爆開,這回連血雨都沒下,一邊往下掉一邊驟然燃起火焰,只剩下稀稀落落的灰燼在城外堆成一堆。

  這是陰陽術。緒方梨枝沒有火焰類的小孩。

  五條悟再朝梨枝招了招手。她想了想然後坐在他旁邊。她還穿著黑底紅花紋的和服。腳上穿著室內的白襪,一路走來竟然沒有染髒。只是拖在地上的發尾沾染了灰塵。她坐下時發尾搖曳,上面火光一閃,髒東西就都被燒完消失不見了。

  「百鬼夜行。」老師說。他有點謎語人而且說話總是四字成語。梨枝想起來在古代京都是人與妖混居,以黃昏這個逢魔時刻為分界線,接下來就是妖怪的時間了。但現在看來應該相反,或者至少這個時代不是這樣,京都整個很安全(五條悟老師絕對有潔癖),結界外的妖怪們想吃人肉所以定時攻打,每當這時他就讓黃昏來臨來警戒眾人,再獨自應戰擊退它們再說。一路出來沒看見半個人,他們都躲在家裡面吧。如果隔段時間就要來場空襲警戒,就難怪緒方梨枝進城那天一個人都沒有了。大家早就習慣了。

  「嗯。」梨枝說。老師那次後總喜歡一邊說話一邊幫她綁頭發。紙(kami)與神(kami)同音,他總能用術式得到陰陽術材料等級的潔淨神紙,然後給她綁上去。現在也是,梨枝每到這時就會很不自在,五條悟在她旁邊笑,「你可以出師了。「

  緒方梨枝在他身邊學習了半年,咒術掌握了百分之三十,她在詛咒和攻擊類法術上天賦絕佳。尤其是詛咒,屬於隨便拿把草扎成草人就能施展釘術咒殺別人的怪物。唉可能是因為她以前的經歷。梨枝以前是那種陰沉沉沒力量不會和別人正面衝突,只能暗暗希望他/她出車禍全家死掉的類型。其他清淨類總是學不太會。每次都得用儀式輔助。就連結界也得扭曲成攻擊類才行。梨枝覺得是攻擊類全算技能,但一旦復雜起來就得讓系統輔助,剛剛她施展結界也是一邊掐手勢一邊讀條的。

  這半年還學了很多一般知識。也見到了一些神明。感覺都蠻弱的。現在的梨枝已經可以作為五條悟的弟子,放現代是大陰陽師出道了。她卻只是嗯一聲,看著逐漸變成藍色的天空。「我現在還是打不贏兩面宿儺的吧。」如果有天的意志的話。

  「會嗎?「老師說話輕飄飄的。屏障外地面水波一樣翻湧,把怪物的屍體全部吞進去,然後地面又高了一些。梨枝帶回來的金屬一直鋪在京城外面,有妖怪雨的時候就會變大一些。屠/殺點數也增加了,她肯定變強了但兩面宿儺那邊也會更大倍數變強。所以她才一直提不起勁嘛。

  梨枝說「老師一點都不為我擔心嗎?」五條悟說「你已經學會了你該學的東西。」他伸手指指城外的大地。「天想要把這些東西留下來。如果你能放棄把它們帶走的話,兩面宿儺應該對你造不成阻礙。」

  老師授課外難得說這麼多話。梨枝卻只是又嘆氣。「不行的我一定要帶走。」五條悟安靜了,六眼也有其特異性,一個世界只能有一雙的眼睛…未來的五條悟同學也被稱為神子,實際上如果當初天附身的是老師的話梨枝肯定死了。他應該也想讓梨枝和天共存吧。「你要把它們帶去未來嗎?那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算是吧…」梨枝說,「我討厭未來。但那裡比這裡和平很多,民眾不習慣躲在家裡,遇到問題也有人幫忙解決。我就是那個幫忙解決的人啦,搞定了空襲結果大家也沒感激我反而全部都以為無事發生…嗯。不過咒術對普通人也是不公開的,一般人還是會說【人人平等】,你到那裡不會太被尊重就是了。「她都一直被政府之類的討厭呢。反而是在封建咒術界裡面一直當太上皇。

  五條悟說「很好的世界啊。」梨枝想老師莫非是抖/m?

  #

  那之後還是離開了。

  准確來說是出師,五條悟說梨枝已經學會了所有該學的。她卻只是職業欄多了【陰陽師】【巫女】之外毫無變化。的確學會了很多陰陽術啦,但拿這些打兩面宿儺(天)還是照輸。她一邊往地圖上boss的方向趕一邊有點迷茫。最後決定總之先打再說。

  老師卻在她離開後的第二天走上了朝會。他平常不上朝的,一出現左右大臣都嚇了一跳。天皇病弱幾年前就在山上佛寺靜修了。朝政由右大臣把持。五條悟對這些都不關心。他白絹覆眼,很愉快的談起了自己半年前收的弟子。

  她天賦異稟半年就學會了他的三成術法;她強大又富有正義感,被收入門下之前就清剿了不計其數的妖怪,被她消滅的妖怪屍骸在野外竟直直堆成一座小山(此時知道移動的屍山典故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她還不僅僅是出色的徒弟,也是有創造力的陰陽博士,用自己創造的術式在京都外構築防御線,妖怪與賊人一旦踏上那片土地就會被吞吃消失(現在不需要知道移動的屍山,只要是曾經到過郊外的人都開始吸氣了);她交友廣泛進退得度,曾到過他家的貴客與其交談過,上到高天原的神明下到普通王臣,都為她獨特的氣度深深折服(『下到王臣』的右大臣是不是要昏倒了)……

  最重要的,在昨天波及整座王城的災難中,在他力有不及之際,是她獨自一人力挽狂瀾,支起了屏障並打退全部妖怪。才能實力與正義之心都無可挑剔。他於是判斷她可以出師了。

  「美玉良材。」五條家主很高興的合起折扇。台下百官有力氣裝模作樣的就假笑附和,沒力氣的是真的暈倒了。他們知道京都暗藏玄機但沒想到藏的這麼大啊!回想過去半年,所有人的生命都像波濤尖端一個木片上的小螞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但竟然真的奇跡一樣活了半年?光是知道和她共處一個城市半年還不夠,五條悟說起昨天的時候大家是真的要昏了。從疏散迅速和徹底的程度看就知道著『波及整座王城的災難』不是第一次了,這位守護神倒是第一次『力有不及』,最後聽起來屏障都還斷絕過?所有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他手上,換個人力有不及,可不是單純道歉或者以死謝罪就能完事了。面對五條悟大家卻什麼都不敢說。不就是想讓那位徒弟發揮嗎…

  而且連高天原的神明都為她引薦了。估計是想要引渡殺孽無數的大妖怪,讓她用神域的清淨潔淨自身少招天罰之類的…

  雖然日本八百萬神明但天津神那一派肯定不是普通神明啊!祂們因為人世間污穢就只願意居於高天之上,有大陰陽師窺伺天機看到祂們,祂們都會覺得受污染降下神罰。(不過沒人惹也經常降下神罰啦。海嘯或者地震,清洗污穢的人間)這樣的神明降臨到地上,到了五條家的鬼宅…嗯這點還可以接受,本來他家就什麼都沒有,連僕人都很少,完全是石頭房子,大多數人想想都受不了,但很符合五條家主的喜好,那也肯定符合天津神的。在不少人心目中他和祂們本來就是一派。

  但讓那群眼高於頂的家伙和肯定渾身瘴氣血污的【屍山】待在一塊?那樣雙方都沒發飆??

  不少人看向五條悟的眼神中已經摻雜了尊敬。不是平常對他的力量或功績的那種尊敬。而是『竟然能做到這個』和『竟然能為了那種怪物做到這步』和由第二點衍生起來的『五條家主愛好果然不同常人。神明般的趣味。』的尊敬。(換句話說就是你xp好怪啊。)師生+式神+鎖鏈。聽右大臣說過屍山在他家的確是以幼女的形像出現的,他還會親手給她喂東西…該不會是他不喂她就什麼都不能吃的玩法吧……

  「您弟子的優秀我們已經十分清楚了。而您此次特意前來,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呢?」右大臣終於開口了,語氣柔和。「明示即可。」

  「嗯。」五條悟說。「來為她立個神牌吧。」

  「這…」一般只有天皇死後才有這種待遇的。

  他扯下右邊的白絹,露出一只眼睛,裡頭熠熠發著光「她昨日告別了我,往西出發要去降服天的敵人,詛咒之王兩面宿儺。此行凶險不知能否再度相見…諸位也知道我的愛徒身份異於常人。她是為了我和我所庇護的人類而搏命。與此同時我也好諸君也好都只是呆呆躲在有穹頂遮蔽風雨的大殿裡。嗯,這樣也好,這樣也很好。但我們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多?「

  「…請明示。」

  「可愛的孩子。」五條悟卻沒看他,只是合起扇子打在胸口望著大殿門外的白日。好像在看此刻不在這裡的愛徒。「可愛的有才能的努力的孩子。她的確是異類,因此要融入人群就得付出加倍的辛勞。她希望在我百年以後接過我的職責成為這個國家的守護神。為此要獲得打敗兩面宿儺的功績…我想在這之前把這份榮譽給她。」

  他回望百官。「成功就是實至名歸。而如果失敗……」五條悟沒再說,他只露出的一只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是靜靜看著前方。所有人卻都跪下來頭抵著地面,穿著官服的背瑟瑟發抖。

  沒人想提醒他失敗的場景。那時候如果只是一個神位就能平息五條悟的怒火,所有人都該感謝上天。

  下朝時,緒方梨枝的神位已經擬好了,即日刻好神牌送進各大神社供奉,並要求國民盡義務定時參拜產生信仰。

  #

  「啊。變強一點了。」緒方梨枝說。

  准確來說不是基礎屬性增強。是加成翻倍了。職業欄裡面【陰陽師】在發亮(她是作為五條悟的徒弟被大眾承認的。起碼起始是這個,她不是陰陽師的話大眾不會信仰作為怪物的她)。【巫女】閃爍一下碎掉了,變成了很模糊的【現人神】。以前的隱藏數值信仰值總算出現了。這個數值只要存在就可以提供被動加成,如果燃燒還能在短時間裡增強更多。但在和兩面宿儺見面前還不需要。

  梨枝想到老師那句「你已經學會了你該學的東西。」,神情微妙的動了動眉。

  「原來是這個。」她說。「不是作為怪物而是作為女神去戰鬥的話。就是說漂亮的不讓世界毀滅的戰鬥還得贏的話。我需要的是信仰啊。」

  而現在信仰仍然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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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而現在信仰仍然不足。

  #

  還有一件事情。是關於意識轉換裝置的。

  太宰治用這個把緒方梨枝和『古代可能存在的她『交換了。她成功來到了古代。而這就代表古代那個她也到了現代…並且是她離開的位置。那時候她和五條悟在一個房間。

  說到底只是一個幻影。時空穿梭也有很強的不穩定性。他是在緒方梨枝消失的幾天後才見到『另一個她』的。

  倒在地上,透過身體可以看見下面的地板,左眼睜著右眼所在的半個腦袋被咬掉,身體被火燒的焦黑的她。

  她靜靜往上看。

  五條悟跪坐在她旁邊,幫她合上了眼睛。

  那就是古代可能存在的她。她在向他求救。

  緒方梨枝沒有力量的話不管在那個世界都會走向不幸。而擁有力量就會做得很過頭。白色的雪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五條悟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她的幻影已經消失不見。他想自己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他從和室裡出去,吩咐下人「我要召開家族會議。「

  現實中時間過去了好幾天,她在古代應該做了很多。緒方梨枝是那種能夠名留青史的女性。他讓人翻閱古籍,家裡的老人發出驚呼,已經看過無數遍理應爛熟於心的史料發生變動,上面說在某任五條家主時期(當然也是六眼),一個有著璀璨銀發身著玄色和服的妖神的故事。五條悟看了一下那個他為她收集信仰的方式。看到形容緒方梨枝賢良淑德進退得度的時候忍不住呃了一聲。但還是決定照做了。

  「信仰方向和安倍晴明有所重合啊。「他說「首先是陰陽師巫女小圈子裡的信仰…放現代就是咒術師嗎?天元大人是不是也是那種?咒術師一個個都是瘋子但也信他,所以才能支撐結界之類的。」這話算是大不敬吧。下面的人臉都白了。但到現在也不敢和他說不行。同理五條悟也沒法指望這群廢物能幫他的忙。「我自己去做。」他說。

  之前一連幾天他都穿著和服跪坐在和室裡面,不點燈,膝蓋上橫放一把劍型咒具。就是覺得緒方梨枝可能會需要他…一定會需要他而那個時候他得幫她才行。現在他讓家裡人都在原地等著,站起身來,把劍微微出鞘,劍身閃過一到寒光,又按下去。

  是夏天五條家又沒有空調,他只披了黑色的外衣和一條內襯,再裡面是沒穿的。現在衣襟往兩旁分開露出脖子和胸口。還有被禪院甚爾砍到幾乎要把身體分成兩半的傷疤。他要出門之際覺得這樣不太好。就干脆回房間裡面換衣服。緒方梨枝以前以為他不讓侍女幫忙連衣服都不會穿,但在這裡五條悟的確是自己做的,把外衣脫下去的時候它們在腳邊堆了一疊,穿衣服的時候在紙拉門上投射下影子,也能聽見布料摩擦肌肉的窸窸窣窣聲音。

  五條悟整理好自己,沒戴墨鏡,拿著刀出去。

  他來到了咒術界總部。途中一直靜靜望著窗外,司機給他開門他就下去了。他不常做這種裝扮覺得二十一世紀還這麼打扮人都要腐朽了,但現在一路走過去,拖在地上的劍鞘尖端留下一條白線,落拓武士一樣的舉止、帶著五條家紋的昂貴衣物、沒有東西遮擋也沒有表情的安靜美貌結合在一起竟也非常般配。

  打雜的工作人員全都跑了,走進門口才有一個老人匆匆趕來,臉色難看的問他此舉意欲何為。五條悟笑了一下,想原來真的有人這麼說話的。他的手握在劍鞘上,沒有見動作但刀出鞘了,空中閃過一道弧光,它亮起的時候仿佛整個大廳都暗下來,等燈光再從遠及近依次亮起時。刀已經換到了五條悟的另一只手上。老人的腰上留下一整條弧形細線。他的表情停在臉上,在五條悟看著他的時候,上半邊身體才慢慢沿著切割線往下滑。一邊滑一邊從裡面嗶嗶啵啵的爆開,都沒看見惡心的人體組織,只知道憑空濺起好多漂亮的血花。

  五條悟閉上眼睛。

  血落到他臉前,被無下限擋住了。

  「借君項上人頭一用。」他說。

  再睜眼,除了頭頂的吊燈和天花板一起壞掉外其他燈都還開著,老人不見了大廳裡到處都是血,他踩過地上的血,慢慢向前走去。

  要殺人並不難。也沒有覺得有多開心。五條悟心平氣和,好像把原木一個個丟進粉碎機加工。直到最後一個人也死掉。他站在一片狼藉的會議室裡,想著他們說的『你殺了我們當然輕松但你想過之後怎麼樣嗎?』『咒術界會完蛋的!我告訴你,會完蛋的!』嘆口氣。

  說「我當然知道啊。「

  然後找到腰側的一個小瓶子。裡面是紅色的液體,它們像是想要找到出口一樣的翻湧著。五條悟把瓶蓋打開,把液體倒到地上。

  紅色很快覆蓋了整個地面。

  緒方梨枝走前送給他的。「可能會用到。」她的聲音細細的。現在就用到了,五條悟低頭看著翻湧沸騰的紅,表情略苦惱,但不是『這種怪物…!』意味的,而類似不常回家的爸爸不知道怎麼和小孩相處的那種。紅的原型墨就是殺了他才拿到手的。唉,之前太宰治還用這個來搞他們呢。

  等紅平息的時候,原先死狀凄慘的人們一個個像浮出水面一樣出現在地板上。他們閉著眼睛神態安詳,身上別說傷口了連衣服也沒被弄亂。五條悟靠著桌子看著,人們爬起來,臉上帶著一模一樣的表情,微笑看著他。

  他說「去做應該做的事情吧。」高層們就點點頭,紛紛走開了。

  這才是真的王牌。緒方梨枝不太喜歡復活別人,尤其是通過紅復活…紅裡面有七十多億人的意識,不管是誰在那片海洋裡面分解重組一遍都不可能再是原來的自我。她還特地為了讓硝子不被復活而打過副本。但用在高層們身上正好。他們有原來的記憶原來的能力甚至是原來的遺傳物質。但永遠無法反抗緒方梨枝。「唉。我什麼時候也這麼不在乎人權了?」五條悟皺眉看著窗外,進來的時候還是下午的,現在太陽卻被雲層擋住了天空陰陰的,據估計雲層消散時也是黃昏了。他嘆口氣。從窗口走開。

  但無論如何這麼做是值得的。

  原先不做是因為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他今天過來這裡然後幾十分鐘沒有人跑出去,從外面看窗戶全是血第二天清潔工打掃的時候卻什麼痕跡都沒有(紅會幫忙修復),高層身上連傷都沒有卻開始轉性…誰都知道有問題啊。當初硝子復活的時候他們最在意的就是復活是否代表緒方梨枝能夠完全操控這個個體!咒術界很小。有一點人起疑心不願意配合就不好做事。要毀掉高層之後也得繼續,去挨個【復活】不順從的咒術師。或者也沒時間辨別誰是順從誰不順從了。只能把【絕對順從】外的人先復活一遍再說。也就是五條家和高專外的幾乎全部人。

  「復活啊。」他說。莫非他還是在逃避?這個換誰來看都是洗腦或者單純只是殺/人嘛!

  五條悟想,出門的時候看看天,果然還是陰的。

  他上車,讓司機帶他去下一個地點。

  #

  解決的還算快的。就一個晚上吧,主要是他後面干脆不耐煩等司機了直接自己瞬移。而在清洗到第三個地點時家裡人發來通訊。說可以了大家都願意臣服不要再做了。他們沒那個膽子勸誡五條家主,應該是其他地方的咒術師怕了所以對他們傳訊了吧。他們再告訴五條悟。

  他於是停手,回家。在那裡所有人都跪坐在原地等他。「其實不用保持原來的姿勢也可以。」(這些家伙搞不好一整個晚上都沒動過),他讓他們待在家裡只是怕他們亂跑。五條悟又不記得家裡人長什麼樣!到時候可能順手就同化了。但這麼說之後大家卻更害怕了。唉。緒方梨枝同學的紅真的很嚇人啊。

  「咒術師本來就不是能信仰什麼的類型。感覺他們一個兩個都是瘋子嗯我自己這麼說真的好嗎?」五條悟重新檢討一下。發現大家其實不是信仰天元大人而主要是和他定下了束縛。「這樣子可以算是狂信徒吧。雖然來源不純但量比一般虔誠信徒還多。」他說著,就讓投誠的咒術師們都定下束縛。緒方梨枝不會【復活】他們,他們則會持續提供她信仰。(沒規定不會傷害,雙方都是。到時候有事情再打就好了)而已經被復活的都變成了紅的一部分。信仰不信仰的連自我意志都沒有就別管這麼多了。

  咒術界已經統一接下來就可以安排與政界的通話了。不是以五條家主的身份而是以咒術界之主的身份。唉畢竟以前沒見識只把他當成『咒術界一部分』的官員也大有人在。但用新身份就可以直接與首腦對話。五條悟傳達了自己的意志。對方沉默了一會。但今天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而且那之前的『落雪』和東京大火災也不是開玩笑的。於是就答應了。

  所以,在咒術界所有人都定下了與緒方梨枝的【束縛】的同時,第二天新聞也提到了那次空襲和緒方梨枝的成就。倒是沒說是咒術師只說她是國家培養的電子天才。反駭客了系統之類的,之後又是一大堆專家出來分析背書。五條悟想緒方梨枝怎麼會是他們說的…呃,下一個圖靈呢??她到現在不用計算器能算十以外乘除法嗎?但有信仰也就隨便了。

  而且其實最近幾年並不太平…以一人之力把世界變成這樣的緒方梨枝是覺得「普通人都不認識超能力」,其實稍微懂點的人都察覺到了。現在公開緒方梨枝的信息也是要讓她走上台面。嗯讓毀掉了半個東京的人變成國民英雄。這背後代表著什麼大家根本不敢想。一般人的信仰崇拜也好和『聰明人』的畏懼忌憚也好挨個湧向那裡。現代人的數量可數百倍於古代,時空穿梭又只剝奪物質對精神卻很寬松,等梨枝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超級加強了。

  她覺得ok,可以打。然後就對兩面宿儺動手了。

  結果這次贏了。

  在戰鬥中還得到了完全沒意義的情報。比如雖然都說兩面宿儺是詛咒之王,但這時期的他還沒死,還是人類。「咦這樣的人類?」梨枝盯著他不止一個的腦袋。此時宿儺才是破破爛爛倒在垃圾堆上的那個,根本沒資格讓她轉開視線,他只是滿臉受辱什麼都不說。

  總之他好像是要先以怪物的身份闖出名堂,被咒術師圍剿,然後才會變成詛咒之王復活,繼續作威作福再被封印。但梨枝的出現加速了這個過程,天感覺到了威脅所以用了能用的棋子,那天宿儺沒殺她是因為這麼做了天很高興就真的要給他無敵加強,而那時候他就和傀儡沒區別了。

  「唔可惜了。」梨枝說。宿儺也冷笑說「對啊那時應該殺掉你的。」「不不我說話是為了照顧你心情。其實我不會死的耶。死掉就會有紅流出來。」梨枝一只手指刺進腹部,往下滑,給他看空空的包裡面一樣的身體,和從裡面流出來的粘稠紅色。「那時候我可能會回未來?太宰先生的物質只夠做出一具身體的。沒有登錄id了嘛。紅就殘留在這裡,又沒人管它,它就無限擴張這樣。」

  「……」宿儺安靜了。

  「那時候未來會變成什麼樣?」他說。

  「就是紅啊。地球變成紅色吧。」梨枝說「其實以前也有過那麼幾次可能變成那樣。我都努力規避了哦。不過真變紅也沒辦法。「

  兩面宿儺盯著她看。

  「你這個怪物。「他說。

  「哈哈。」梨枝說。

  她把他的臉按在地上弄爆了,還有一顆頭,嗚哇怎麼還想咬人的這個怪物!梨枝儼然要被獵犬咬到的大小姐一樣很緊張,只是按著爆掉的那一灘碎碎念,試圖加速讀條老師教的咒術。原本滴在他身上的紅也擴張了。兩面宿儺蠻好殺的變成詛咒之王這個概念就難搞了,不管怎麼做只要詛咒存在他都會復活的。梨枝准備先填入不能和帶有她氣息的人作對的概念。具體怎麼做…就ptsd那種咯。感覺到氣息就會怕的要死心髒麻痹的程度,反正咒靈沒心髒都差不多吧,先寫進dna嘻嘻。

  另一只頭拼命扭著脖子要咬她,但在中途僵硬住了,之後就徹底不動了。等梨枝收回手的時候他已經帶上了死人的青灰色。正常屍體顏色都沒變得這麼快的,「咒術真神奇啊。」梨枝說。讓下面那一堆紅窸窸窣窣的把宿儺蓋起來。有點像一堆小蟲子淹沒了他一樣。然後鼓起的高地變平緩,再讓上面長點草,這裡就和其他地方完全沒差別了。梨枝很滿意。這樣幾百年後宿儺就可以正常復活了。

  紅也留下來了。

  她剛剛才想起來,這裡並不是沒人可以用它的。五條老師應該行。他不行的話作為轉世的五條悟同學肯定也不行…那她留在現代的一玻璃管紅肯定出來淹沒大地了,她也不用扭轉什麼be回去直接等著收cg吧。再加上老師也說過詛咒之王這種這個時代的人不太該知道的詞語,他應該和天有聯系。希望他能利用這些紅做點什麼吧。

  梨枝想。點擊系統界面的任務完成。時空扭轉。她回到了現代。

  「嗚哇。」

  坐在五條悟同學的身上。

  #

  五條悟最近是不是已經習慣女孩子白給了?還是限定緒方梨枝一個人的那種。他看起來還挺鎮定的。在梨枝愣的時候比她早一點回過神來,還把手放在她腰那裡防止她摔下去。呃呃他真的覺得需要這麼做嗎教主傑看到會冷笑的。梨枝這時候是真的被嚇到了回頭看了一下他虛浮的手,然後兩只手放在五條悟的胸上往他那裡靠了一點說話。

  這下是不擔心往後掉了。五條悟的頭上卻要冒蒸汽了。他開始拼命咳嗽。最後問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坐標啊。「梨枝說。」太宰先生的穿越做得蠻粗糙的。就是按照坐標來。你怎麼在這裡啊?我們兩個的像素點疊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最後彈了一下。呃。應該會變成。「她跪在他腿上的兩條腿往下壓了一下,沒用力但五條悟看起來要死了「會變成兩個人的腿疊在一起的狀態。分子級別的。能懂嗎?」

  五條悟表情難以言喻。懂是懂了。但他現在處於『好惡心啊』+『但這是不是也有點帶感?』的莫名其妙期待狀態。梨枝看到他的表情才真的變成了『這個變態!』的想法。但竟然也莫名其妙有點期待。副本和現實的時間流速不同。那邊過了半年這邊只過了好幾天。但換句話說好幾天都過去了五條悟同學干嘛還一直在她走的地方?梨枝剛剛殺過人心情很興奮。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黑暗中獵食動物一樣的發光,五條悟在那光芒中動彈不得,梨枝湊過去兩個人的嘴唇距離一釐米不到。她想要吻他。

  「唔。」

  但中途又改變主意了。

  緒方梨枝的手剛剛已經環上五條悟的脖子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做到的???完全沒發現)但現在又放下來。她說「等我們都長大再說吧。」

  她站到地上背對他操控系統面板換裝的時候五條悟表情超級復雜,他好想伸手說他才不是小孩子,但那樣就變成只有五條悟一個人是戀/童/癖的情況所以還是放棄了。梨枝身上的和服化作光屑消散在空中,又換上了哪裡都露出來根本沒有防御能力的緋色水手服。

  「其實一直都是這一身啦。屠/殺特效也一直在疊加。老師莫名其妙給我加了個裝備外觀這樣。」她一邊把頭發從衣領處撈出來一邊說。五條悟說「老師?」,這又是什麼人啊。一邊看著她在暗處也好像在發散光點的銀發出神。梨枝走到旁邊,那裡還放著她穿越前的衣服。那時候因為是穿越時空的大儀式,五條家莫名其妙安排她淨身沐浴焚香了來著…?她舉起一層繡了金線的外衣,在身上比了比,放下去。找到五條悟的藏青色外衣披在身上。

  現在她變成了裡面是水手服外面是和服外套的裝扮。混搭之下莫名其妙很可愛。最重要的是外套下擺的那個五條家紋…!五條悟同學盯著那裡都看傻了,梨枝揪起下擺揮揮的時候他的眼睛還跟著家紋轉。哈哈貓看逗貓棒一樣他真可愛。梨枝對他笑笑他其實沒看到,但覺得房間氣氛莫名其妙輕盈了好多。

  她走到門前,拉開紙拉門,光照到緒方梨枝身上而她回頭看。「那個。五條悟同學。」

  「嗯?」

  「等你變成大人。出色的可以好好照顧我的超帥氣大人的時候。我們就來約會吧。」

  #

  然後就又穿越了。

  准確來說是進入游戲副本。教主傑的那一個。梨枝沒有辦法在現代待太久,她成功打敗了boss把所有戰利品都拿走了。那可是一座山大小的紅。按照太宰治所說古代的物質到現代會膨脹…如果她不趕緊走,五條家所在的那一整座山頭+附近城鎮甚至小半個島國都會完蛋的啦。

  但是穿越就沒問題。也不是說副本裡的世界就不是世界她就不用管。而是穿越黑洞到平行世界的物質損耗比更加感人。平行太宰治也是向擁有一整個地球的平行緒方梨枝借用物質才能來這裡做出一個機體的。她穿越後東西也是縮水再縮水,變成『只能證明的確有東西存在』的大小,儲存在系統空間裡面。

  「也不是說副本裡的世界就不是世界你就不用管…」夏油傑表情微妙。「你其實的確沒管過啊。之前商場都搞成那樣了。」

  「哈哈那是為了做任務嘛。別在意。在主世界我做的更過分哦。」梨枝說。夏油傑表情更微妙了。「那次之後我也是很努力才能脫身的…所以呢。這回又是什麼?」他說。

  時間線是商場事件後,甚至一開始的電車事件還要後面。電車那次夏油傑回家一副死了親人的表情說「她是個真正的戰士」,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快嚇壞了。尤其現在世界線收束,兩個人都有了夏油傑在商場和異色緒方梨枝交流的記憶。也知道之後事情變得多混亂甚至自己被強吻的記憶還在。就變成了『那種人啊…夏油傑大人?』的感慨和『既然連那種…都喜歡上了。那現在也是真的很難過吧!』。

  剛好根據理論好像只要是【緒方梨枝有可能插一腳】的時間點,就會生成副本入口。而現在的他根據時間線來看是『近年來恐/怖/襲/擊高發』,也就是說系統自動演算了緒方梨枝做任務(搞/恐/怖/襲/擊)的後果並且投射過來了。只等著之後把她投射到那個時間點真的完成任務而已!他只和她一起過兩個副本已經對她深有體會。想像一下多個副本後的世界吧。都不是夏油傑怎麼樣日本怎麼樣,真的是世界危機。各國一片慌亂沒空管一個詛咒師。養女們就給他安排了這次豪華渡輪旅行,希望夏油傑可以散散心……

  「但現在看來。我上的好像是泰坦尼克號呢。「他說。

  「哈哈。有這麼糟糕嗎?」梨枝對他露出微笑。

  其實夏油傑神色陰郁不僅僅是因為她的事情。他還沒做好准備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一個…游戲副本。梨枝倒是很高興的告訴他「其實只是平行世界啦。只是系統侵/入了這裡對我來說它電子化變成副本了。嗯,做任務殺/人破壞之類的就可以搶東西到我那個世界去。」

  「出乎意料!借用系統就根本不用遵守穿梭黑洞的超高損耗率。基本搶東西是一比一哦?」

  「對我來說倒是根本不值得高興…」夏油傑的臉色還是很陰沉。但他把手上拿著的酒一飲而盡後好像也下定了決心,把酒杯摔碎在地上問她「你需要我做些什麼?」,他懶得走每次都是先敵對(被她打的不成樣子)然後才走嘴炮線大家相互感化一下的路了。干脆一開始就組隊。

  梨枝盯著地上閃閃發光的玻璃碎屑。說「不可以隨地丟東西的啦。」,這時候有海浪從甲板欄杆縫隙舔進她的腳邊把三分之一玻璃碎片席卷而去。夏油傑一個趔趄。更准確來說是整個船傾斜了三十度他們所在的一邊區域往海裡浸了!梨枝倒是正常站在地上和海面保持角度,跟個船頭雕像一樣。海面下一整塊陰影浮現,這絕對不僅僅是船身投射而下的陰影,最好認為是『有比船更大的什麼東西在下面』!

  夏油傑震驚的抬頭看她。緒方梨枝笑嘻嘻的繞著頭發。她的手上還是穿著十字架的洞往下滴血但怎麼看都不像虔誠修女了…或者起碼也是腦筋不正常的殺人狂修女。

  「你不是說紅縮到只能證明存在這麼大了嗎??」「有這麼大就很好啊。」梨枝說。她過來的時候還是把【紅】抵押在副本界面免得這裡的世界意識也發瘋。但那些算是【被切下來的身體原料】單獨存在系統空間裡面。是按炸/彈繩索一樣道具算的!「在這裡才重新活化吞噬。嘻嘻儲存在系統空間裡面連時間也沒有出來後還能活耶。那就只能認為我們的母子情超越了生死吧!」

  「別說了就是你到底要干什麼呀!」海浪聲越來越大,乘客們也開始叫了,船長無望的操控著加速希望能從不明海怪的手中逃脫但也只是徒勞,只是在引擎聲中夏油傑得非常大聲才能傳達出自己的意思。緒方梨枝還是笑著看他,這個家伙!她肯定再小聲都聽得見但是他覺得如果不能說給自己聽到他就要瘋啦。

  「這些人全部都是人質。」緒方梨枝說。伸出一只手。裹著黑色布料的手臂伸出,下面的紅更加激動,它翻湧著想要親吻她的指尖。「不答應我就把他們全殺了。世界再怎麼亂…這種幽靈船事件一發生你都得完蛋。」

  「各國的追蹤呢,你說他們會不會發現這和以前找不到凶手的恐/怖/襲/擊很像?」

  從以前就是。她在列車上就喜歡把自己做的壞事怪到夏油傑(詛咒師+邪/教/教/主)頭上!

  「我答應你但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緒方梨枝笑了。

  這真的是天使一樣的笑容。

  「我要你帶著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覺悟跟我走。「


第122章

  「我答應你但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緒方梨枝笑了。

  這真的是天使一樣的笑容。

  「我要你帶著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覺悟跟我走。「

  #

  在世界上消失意味著什麼呢。夏油傑反正是被直接拖進海裡了。

  到這裡他腦中冒出一個詞語是陪葬。這次見面是時間線最後面的一次。而且是第一次列車事件中緒方梨枝死後。在雪中消失的少女在郵輪的烈陽下對自己露出微笑。可愛是可愛,但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事不過三。他總覺得這次不尋常。尤其是她臉上格外燦爛的微笑...ooc了吧。和漆黑的修女服與長發一樣。她是個更加陰森森讓人覺得適合拍鬼片的美少女。

  總覺得她對自己卸下了什麼偽裝...但看到殼內裡的東西他還是挺害怕的。

  被拽到水裡的時候夏油傑想果然如此。她每次出場都挺震撼的。手被拽著水壓從四面八方湧來。他覺得自己是往下掉落的風箏。還不是輕飄飄而是遠大於地球重力的往下墜落。等到緒方梨枝落地的時候他哇的吐了好大一口血。一邊用手捂著眼睛。手指縫紅紅的。剛剛那下臉上的毛細血管和內髒肯定都破了。

  緒方梨枝抬著頭笑著看他。她的眼睛顧盼生輝。頭發滑到她的眼前。她身後散發出光點。一個兩個青色的小精靈飛出來。到夏油傑的周圍。緩慢治愈他。

  他半跪著接受治療。不管多少次都為這些可愛的小精靈湊近來看有多恐怖的反差感而一驚。有點像蝴蝶不能湊近看。它們遠處看是發光長翅膀的可愛生物。靠近就能看見光滑到不正常的面部。和一排排尖尖的牙。

  差不多之後他直起身體。感覺輕飄飄的煥如新生。緒方梨枝依然笑眯眯的看他,她的眼神真的很溫柔,夏油傑被嚇了一跳,她看過來的眼睛像一個很包容的大人。

  兩個人站的地方理論上是海底。但卻沒有海水裹過來,甚至還有空氣。地上很平滑。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像一條路突然沉到海中。路兩旁豎起一個個火把。火光是紫色的,還在緩慢搖曳。

  夏油傑往上看才發現並不是沒有海水,他們所在的路上方有一個空氣牆,海水和魚類都被阻隔在了空氣牆外,它們似乎對深海中發光的東西漠不關心,沒有眼睛的魚只是緩慢地搖著尾巴經過。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在游戲裡。

  哦。本來就是副本來著。

  他扭過頭看緒方梨枝。緒方梨枝半轉過身翻自己修女裙的口袋。那東西看起來是渾然一體的,甚至連剪裁痕跡都看不見,像是一塊布料天生就長這樣。(作為代表信仰的服飾是完美的)。但在裙子的褶皺之中原來還藏著口袋啊。他好像有點發現這群狂信徒修女的方便主義了。也對緒方梨枝本人多了一點了解。

  她的手從口袋裡抽出來的時候是青白色的。水順著她的手掌往下滴。他看下去發現地面的瓷磚改換了顏色,並且還在不斷擴散。剛剛夏油傑剁了一下地面,也試著悄悄用咒力滲透進去,發現堅固的不尋常,游戲裡面不可以戰鬥區域的地面肯定就是這樣的。但緒方梨枝用金屬侵蝕起來就很方便。

  她看著地面的臉卻有點寂寞。兩人腳下的地面完全變成青白色之後,開始軟綿綿地往上冒泡。但泡泡提升了一釐米又碰到地面上方的空氣牆然後無法上升了。原來那裡也有空氣牆啊。他想。緒方梨枝的手有點緊張的揪著裙擺。盯著地面。在空氣牆下繼續侵蝕。

  「在做什麼?」

  「收集材料。」緒方梨枝說。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要這麼多材料干什麼。

  兩人繼續沿道路往前走。梨枝的鞋底落在地上一下金屬就會以三倍的速度往前擴散。如果隔著空氣牆,就算把整個區域都轉換成了金屬,也沒法幫忙攻擊啊。而且這地方顯然不同尋常。但緒方梨枝沒有解釋。夏油傑跟著她往前。兩人的腳步聲在道路中回蕩。露天的道路到前方就會轉成一個通道,而通道的前方好像是一個建築物。建築物中只有他們兩個人。如果是在游戲副本中這樣子也很正常,但是夏油傑總覺得自己的腳步聲...甚至是他刻意放輕腳步聲之後,單純是他的存在就會驚動什麼。

  緒方梨枝倒是渾然不在意。她走動的時候腳和手擺動都很大。像個春游的小學生。

  「我們要干什麼?」夏油傑終於拉住她。他的手揪上她的裙擺時緒方梨枝轉身,這次修女服真的像是渾然一體一樣,從他手中滑走了。她很優雅的抬頭看他。笑了一下

  「獵捕鯊魚。」她說。

  #

  「鯊魚。」夏油傑說。

  「啊。嗯。鯊魚。」緒方梨枝的眼神有點漂移。「順帶一提你知道牛嗎?」

  「和牛有什麼關系?」

  「牛很神聖的。件(んモ)尤其如此。原型是牛的妖怪。能夠做出預言。中國那邊的哦。可能比卡珊德拉還早很多。是最早的預言家。」

  「唔。」

  「因為牛是那個。那個啦。農耕民族的寶物。力氣很大但是只吃草。溫順而且被敬仰這樣...?古代大家不是都坐牛車嗎。貴族的話。」梨枝說。

  為什麼非得讓修女給自己講古代神話不可呢。

  夏油傑抬眼看天。梨枝偷偷投去明明是教主竟然這樣這人行不行啊的眼神。唉她明明也只擅長破壞為什麼還能瞧不起他呢?夏油傑低下眼看她。緒方梨枝咳咳兩聲。說「總之陸地上的聖物是牛的話。海底就是鯊魚了。」

  「?」

  「因為很多。很大。而且會追隨血液。感覺像突然就可以變出來獵物的怪物耶。而且很快。不是很像預言家嗎?」

  「聽不懂。」夏油傑說。緒方梨枝為難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這個人也不懂那她怎麼會知道呢。明明是她突然就要解說的。結果她也是半吊子水。那干嘛要解說啊?

  「我也搞不懂為什麼是鯊魚。」緒方梨枝說。往前踢踢腳。鞋尖從修女服裙擺中探出,放下來的時候又被遮蓋了。

  「不過要獵捕它。」她宣布。

  兩人繼續往前走。走到通道盡頭時夏油傑停下腳步。他呃了一聲。「這也太方便主義了。」

  通道盡頭即將進入建築。但有一道紅色的光牆。

  從這裡看見建築物中有人漫不經心的走著。他和夏油傑差距不過十米。卻一眼都沒回頭看。他肯定根本不知道通道這裡有人。但經過空氣牆他頭頂肯定就會冒紅色感嘆號。然後往他們攻過來。裡面就是副本刷怪區。夏油傑知道的。

  而在安全區域。緒方梨枝從旁邊抬頭看他。

  夏油傑低頭看她。視線即將交錯時她轉頭看光牆裡面。紅色的光映在她臉上但在腦後的黑發處消失了。她再轉頭打量的看他的臉。夏油傑在想自己臉上有符文嗎不然她為什麼看得這麼仔細。緒方梨枝伸出一只手指對著光牆裡面。「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咳。夏油傑被嗆到了。那個緒方梨枝!恐/怖/襲/擊專業戶問他這是什麼。她在裝可愛...?這人肯定見過,甚至親手制造過更大的場面。

  而眼前這些...「和之前的魔幻風海底通道不一樣啊。」夏油傑說。被這種大師(貶義)咨詢意見的機會可不多。

  「感覺裡面像高科技基地...?因為好多人都穿著白大褂。」緒方梨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夏油傑想「游戲的世界還講什麼邏輯啊!有這個特征就可以判斷了。不然你怎麼解釋從路口到通道全都是那種風格,在這裡就變成這樣了?反正也是因為你玩的游戲(系統)是魔幻風。進入副本時的特效一模一樣。只有副本內地圖才做區別吧!」

  「我的系統(神)是科技風。」緒方梨枝說。

  「嗯...」輸了。那到底是為什麼啊也無法解釋。夏油傑不願意被這種人當成傻瓜。被這種根本沒有常識存在本身也就不遵循常識的破天荒的家伙。他繼續研究光牆內。「是研究基地。白大褂...而且他們胸前也有名牌。」

  而且地板牆壁天花板都是一體的銀白色。一看就和科幻電影布景一樣,這一點就不用說了吧。

  他甚至還能夠在腦中直接找出一個場景來和這裡匹配。考慮到夏油傑並沒有看過很多科幻電影。看來這個副本制造人,神?真是夠偷工減料的。

  梨枝盯著光牆裡面看。「而且感覺是潛入類的?特工電影。那些人走的軌跡有規律。走到末尾又會轉回來。只要記住規律再躲躲目光就行了。畢竟你說的那個什麼鯊魚。嗯。海中的預言家。應該很厲害吧。估計是這裡的研究對像之類的,肯定被重重看管。」

  哦,而且這樣子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基地會建在海底了。而且外面和裡面的風格也完全不同,應該是原本就存在一個海底魔城,裡面裝著唯一的預言家。(緒方梨枝剛剛拿來當例子的件和卡珊德拉都是神話生物。預言都和神有關。專門有個城市來放它也不奇怪)然後就有科學家進駐來探索之類的...?

  不。完全沒有聽到過風聲。而且之前怎麼樣的破壞不了的通道在裡面竟然被改造得這麼徹底,這個不是現代科技之類的吧。裡面的人也和普通人有所區別。就是說長得更像3d建模...?和緒方梨枝的精靈盛宴一樣肌膚光滑的不正常。燈光在那上面能映出一大片的光膜。他們的皮膚肯定既沒有毛孔又沒有汗毛吧!...搞不好和緒方梨枝的裙子一樣渾然一體。

  夏油傑抖了抖。現代科技做不到的事情,和人類相似但有區別的生物...他很快幻想到一個超科技文明和魔神世界的碰撞。兩邊都是高武外星人就是了。

  緒方梨枝。旁邊那個高武外星人的代表專心致志看著光牆內。明明怎麼看都沒變化的吧,夏油傑想,跟著她往前看。

  這麼想了之後。前方違和的副本瞬間恍然一新。不知道是不是觀念改變的緣故。那群呆呆的怎麼也發現不了自己的路人研究者氣勢變強了好多...?就是從路人NPC變成了深藏不露的隱藏boss這種。

  高武外星人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的含義是「干嘛要自找麻煩。」

  「自找?沒有啊。不是最後一定要去獵捕鯊魚嗎?那怎麼樣都是得過去的。」

  「呃。我不是說這個啦。算了。」緒方梨枝點點頭。往前走。她的手碰上光牆,手的一半伸到了裡面然後就停住了。

  她回頭看夏油傑。

  夏油傑趕緊走上去,也把指尖放上光牆,他猜這個是兩個人一起把手放上去才能開啟的,也就是說副本有人數限制嗎?難怪這家伙會說「帶著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覺悟跟我走」。她說話可真是夠拐彎抹角的。

  而且這樣子的話,其實也只有她有好處吧?副本獎勵從來沒給過npc(夏油傑)的...他想著。指尖在光牆停留一下。緒方梨枝征詢的看他。她暗紅色的眼睛被光牆一照更顯妖異。他被那視線晃了一下,才想起來不管有沒有好處,這家伙都是一言不合就能炸列車炸商場的怪物。之前也是直接要炸游輪了,他和她不屬於交易互惠互利關系,而是屬於威脅與被威脅...他咳咳兩聲。說「沒什麼。」並且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就是在想為什麼要那麼大張旗鼓的研究鯊魚呢?因為是預言家?」

  「不知道。」緒方梨枝說。夏油傑的手往前伸。一點點的穿越光牆到達裡面的世界。她語速很快。「但我知道我們為什麼要獵殺它。」

  「?」

  「卡珊德拉啊。裡面的鯊魚只會做出不幸的預言,百發百中這一點尤其討厭。」

  「但只要殺死它。就能規避討厭的結局。」

  緒方梨枝走進了副本。

  #

  總感覺緒方梨枝今天怪怪的。她以前也奇怪,但其實不是這種類型的謎語人。經常能讓人感覺什麼都知道,但是這種知道也僅限於戰鬥方面。在常識上缺乏的可怕。但今天的她感覺走到了一個已經看過一遍的電影劇場裡面。而夏油傑是被她第1次帶來的新人,她看過來的表情裡面別有深意,夏油傑回望過去的時候緒方梨枝卻只是微笑著撇過頭。這人的態度讓他不爽,他微微磨了磨牙,但是拿這個比他嬌小很多的女孩子沒有什麼辦法。

  她的腳步很輕快,幾乎讓人感覺腳步聲是故意做出來的,其實她應該是沒有什麼實體的游戲人物才對。她真的比夏油傑更像游戲人物,要像很多。

  並且緒方梨枝自己好像很擅長這種躲視線的游戲,在夏油傑的幻想裡面,這裡雖然是高武設定,但是副本不會太困難。如果困難的話就難以想像緒方梨枝為什麼技能點單薄的這麼可憐!但他一直以為他只擅長恐怖襲擊和戰鬥,所以看她悠悠然的幾乎是閑庭漫步的,走過安全區的時候夏油傑一邊緊跟著一邊還是有點在意,就問她,「你以前也玩過這樣子的嗎?」

  緒方梨枝很快樂的點了點頭。「對。刺殺爸爸的時候用過。」

  「......」

  夏油傑是知道五條悟跟家裡面的關系不好,以前在高專的時候聽他叫父親會叫「上任家主」之類的。電視裡面也經常看到「那個男人」和「垃圾」的說法。但是他沒想到能夠用這樣子的女孩子聲音一邊說著「爸爸」一邊說刺殺。

  他沉吟的看著緒方梨枝。而對方好像誤會了什麼,歪了歪頭,然後又對他笑了起來,她今天笑得真的很多。天真浪漫,像捕捉花中穿梭蝴蝶的少女。「啊。對。不是刺殺爸爸。」她說。「是被爸爸刺殺,那個時候我在逃走呢。」

  夏油傑只好保持沉默。

  不過緒方梨枝的父親...之前好像聽她說的主要是說母親的事情。還加入了大量夏油傑自己的腦補,現在知道她不是兵器少女,而是游戲外的真實人物,就更加不懂真假了。關於父親就不太清楚,但能夠孕育出這樣子小孩的人應該也的確是個了不得的怪物吧。而緒方梨枝好像也是一出生,只要經過短暫的調試就可以變成完全體。(倒不如說除非看到她身上的舊傷口,很難想像她還會有弱小的時候,白色(強者)一開始就是白色,就算只有1%也是白色,大概就是這種意思)

  會讓她倉惶逃走的類型...夏油傑看著她。緒方梨枝的表現也的確像從那樣子的怪物手中逃走過,夏油傑緊緊貼在她的身後,不算很擅長潛入的他,就是指不是殺光所有發現人物的潛入方法,竟然也成功無傷混到了最後。緒方梨枝的表現完全不像是他占了便宜,起碼沒有不滿,她有的時候會頓下來,本能的把腳伸向一邊,最後又走向另一邊,應該是特意考慮了不要去通過那些只有一個人能夠過去的路吧。

  雖然是被強行拽進副本來的,但看來她好歹有考慮一下夏油傑這位NPC的生死。潛入其實很困難,雖然玩法很簡單,但是按照夏油傑的想法,這種設定下面難度會是最高級的,俄羅斯方塊的玩法也很簡單,能夠打破世界紀錄的人又有幾個呢?但她帶著夏油傑的情況下都能夠走到最後,那應該就是很行吧。

  但他也不是完全的無用,無用的話就不會被帶到這裡來了,他在這裡的確只是作為一個功能性生物存在...簡單一點就是道具箱。

  緒方梨枝偶爾會悠悠然地站在物體的陰影裡面,她真的很小只,經常不用彎腰也能藏在裡面,讓他召喚出其中的一個咒靈或者施展某種咒術。這些信息夏油傑肯定都沒有告訴過她,之前兩個人的打鬥沒有使用出來的絕招也有很多。但是她就是知道,並且能夠利用這些躲過那些本來應該無法通行的道路。

  如果這個是游戲的話,肯定有制作者制定的最佳路線。制作者沒有明確的意識,但就是走那一條難度會小很多,而真正聰明的玩家就會體會到制作者的游戲思路,並且順著那裡得到最棒的游戲體驗。

  但緒方梨枝甚至從天花板上面走過去過,那一條肯定不是給她留出來的吧!

  夏油傑自己都沒想起來到底是哪個咒靈讓她重力顛倒,讓只有70斤左右的緒方梨枝倒著走的。(她自己倒是能從他海量的咒靈庫裡面發現想要的那一個)到他的時候就完全沒辦法通過這個過去。只能是緒方梨枝在對面,爽快的,像落地的蝙蝠一樣腳踏地板。然後耗時比平常久很多的清理掉看到他們的人。

  然後就是夏油傑過去,他一邊走過去一邊很困惑,「這樣子有什麼意義嗎?」其實不走天花板那一條到,她也可以繼續開刺客無雙的呀,而緒方梨枝只是悠悠然地看看他,她的長發飄落在身後。或者說是厚重的堆了很多。頭發又長又濃密還黑的嚇人,讓人總覺得從裡面會伸出一只手來。沒有實際體驗過的小女生應該會幻想自己有這麼一頭長發吧,但夏油傑覺得她更加適合輕盈的短發,最好還是銀白色的能夠微微透射出後面風景的類型。但是緒方梨枝就算是這樣子都行動的很輕盈。她就不說話了。

  「嗯。」緒方梨枝一邊說一邊撩頭發。她真的好喜歡這個動作,像在炫耀什麼一樣,但是在長發揚起的時候,夏油傑只是正正的盯著那裡出神,想裡面沒探出一只手啊。

  「明明感覺藏得下的來著。」

  「嗯?」緒方梨枝說。

  「不,我是說為什麼非得這麼麻煩的,你直接帶我過來不就好了。」他簡單闡述了一下自己的游戲制作者與最佳路線想法。說真的,有些玩家就是知道的情況下還要故意去尋找刺激,去做那些理論上不可能的事情,然後再被擋住之後才發帖抱怨,這個游戲怎麼自由度這麼低,這也不行。或者說在完全信任制作者的情況下就會隨便怎麼玩都好。相信自己會有不一樣的游戲體驗。但是現在緒方梨枝剛剛好像不是在故意尋求刺激,或者說就算是的話,也沒有刻意折騰夏油傑的意思,不然被丟到前面清理研究者的就會是他了。

  他覺得怎麼樣都好。但很好奇,她為什麼會做出這麼沒效率的舉動?

  「哦。」緒方梨枝說。「這是做實驗。」

  「違背最佳線路走會怎麼樣?會不會在途中就升起空氣牆,我是這麼想的。」她把雙手背在身後對他笑笑。微微彎腰的動作讓她顯得很小只很可愛,但紅色的眼睛往上看他的時候卻只像是一只小惡魔。就是那種啦!西幻游戲裡面住在深淵,一只接一只的,渾身黑漆漆長皺皮的小惡魔。最擅長的是一大堆爬到猛犸像身上啃它的肉。夏油傑本來想說你騙人,最佳道路這條是我剛剛想起來的,怎麼可能一開始就按這個行動。但是被那種眼神注視,就打了一個寒戰,不說話了。

  他真的經常被比他小的女孩子嚇到耶。

  緒方梨枝發出笑聲。轉身繼續前進。

  之後她也繼續進行亂七八糟的探索。感覺她是在故意違抗設計思路,夏油傑就是作弊器,這種潛伏游戲最喜歡用各種各樣的咒靈咒術(道具)了。

  他最後問了她「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的信息的?」,問了之後覺得還不如不問,雖然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個游戲人物,但是現在緒方梨枝告訴他「在配招表裡面看見的,啊,還看見了你五歲的時候對隔壁的大姐姐臉紅。」他還不如原地去死。

  而緒方梨枝只是愣了一下,最後就微笑的跟他說,「因為親眼見到過。」她的親眼見到到底是指什麼呢?這個人好像可以【看見】,就是說作為信徒(玩家)能接收到神啟(系統通知)之類的。她雖然不是真正的信徒,但是有的時候神神叨叨的,竟遠勝過狂信者。

  考慮到今天一天她都很迷語人。夏油傑就閉嘴不說話了。

  他並且拒絕去想外面的世界,還有另一個自己的可能。

  無論如何走到了最後,再前面就是一個關著的房門,為什麼會知道這個是最後呢?因為這個房間的大門上面刻滿了西幻裡面才會有的繁復花紋,而且大門前面十釐米的地方浮著一道空氣牆。

  這游戲在這裡也做的太隨便了吧。夏油傑想。但同時兩人的旅程也是九死一生,換個人來的話就會是死,夏油傑自己來就是九死一生。緒方梨枝感覺不算前面兩者,完全沒有在認真玩游戲,讓人感覺不到危機感,也不覺得她會受到損害,但也不是說她就很厲害,她像...怎麼說呢,像游戲裡面漂浮的裝飾物。

  她有的時候看看周圍,有的時候看看夏油傑的臉。看後面那個反而多一點,她好像在他的臉上尋找一些什麼,想要看到他的反應。她的視線很有存在感,就算眼睛字面意思的能夠放出射線也不奇怪。夏油傑被她看超過三秒鐘,就會覺得臉上有一塊地方熱熱的。他一開始以為這個是害羞,而胸口開始鼓動的時候就覺得這是怦然心動,心裡面想不至於吧?我的人生要完蛋了嗎?於是心跳的更快。

  但後來用手擋住臉要遮擋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手背上熱熱的,他把手拿開,才發現臉上被燒出了一個小小的傷口。

  ...她的虹膜是放大鏡嗎?還真的能聚光啊?他愕然的看著她,現在也發現了之前胸口鼓動是本能的察覺到了危機,但是大腦和神經都拒絕去做聯想展開回擊。

  這家伙真的很適合去當暗殺者。

  緒方梨枝對他笑笑,從他一開始的怔愣裡和後來對她的反應中得到了愉悅。是愉悅吧,她嘴角浮現的弧度跟之前不太一樣。此時前方原本密不透風的防備中露出了一條縫隙,她把握住這條縫隙,然後就悠然的繼續往前走了。

  這家伙...夏油傑一邊用手摁住臉上的傷口,一邊跟著她走。他走出三步之後傷口就會消失無蹤。身旁親昵的游蕩著嬉笑的小精靈。她倒是每一次都會好好善後自己的惡作劇,但一開始不這麼做不就好了,他把視線往旁邊轉,小精靈往上浮的時候,可以從下看見它們的牙齒。尖利利的,就算背著燈也能夠看見頂端的寒光。那樣子利的尖牙只要有一對就夠了,但是偏偏在口腔內部陰影裡潛藏著一排排備用牙齒,可能是准備表層的磨損之後就輪轉著替補。這種設計其實挺像鯊魚的。夏油傑想。一開始就覺得有即視感,現在在游戲裡面真的要尋找鯊魚預言家之後才想起來。

  緒方梨枝走在前面,余光偷偷瞥他的動靜。

  這是什麼人類觀察計劃嗎?之前還說突破路線是為了做實驗。她到底是在做什麼實驗啊?

  夏油傑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他之後盡可能不去理會她那些無聊的惡作劇。但他比緒方梨枝要大很多。以攻擊目標來說的話。而這個小惡魔身邊偏偏驅使著一群會飛的更小的惡魔!它們時而折磨他,時而給他治愈,一路的旅程都過得精彩紛呈。

  這句話是反話。夏油傑心裡快氣死了。他一路心情跌宕起伏,雖然不是真正去突破路線的那個人,但感覺充實感完全不輸給緒方梨枝呢!而現在到了終點,對方卻只是悠悠然的靠在一邊,繞著頭發,好像在等他對面前的大門發表意見。

  這是什麼啊?游戲玩家帶新人嗎?他是不是現在應該誇她一句「啊,對,您的確是很厲害的人,才能到...帶我到這裡,她才會感到開心呢?」

  不過這句話到腦中轉了一圈,發現的確說出來也不會奇怪。或者說這種話還嫌不夠了。緒方梨枝不愧是從小開始鍛煉逃跑技巧的人。「能逃離那麼恐怖的父親的刺殺,證據現在我也能看到(指現在還活著),那就說明當時肯定是無傷通關了吧。」

  他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梨枝說「那麼恐怖的?」她在笑,但表情有點陰霾,可能是劉海壓下來投射下陰影,遮住了一部分的鼻梁的緣故。那些陰影好像在無聲訴說著,你怎麼知道。呃,聯系到他身上的傷口,她可能真的有一段很糟糕的童年吧。夏油傑之前還覺得如果有把柄的話不如借題發揮,緒方梨枝之前也是蠻不在乎的,就看穿了他的隱私(指咒術),並且用這些隱私作威作福了嘛!

  但現在看到她這樣子,他想到自己的養女們,那也是有著相似遭遇的人。就嘆了一口氣,隨口說「能夠傷到你,那肯定是個很厲害的家伙。」

  夏油傑有意的不在話中摻雜褒貶,他知道有的時候憐憫和誤解一樣傷人。而她盯著他看,她眼睛長久盯著一個地方不動的時候虹膜上的流光好像會開始旋轉,只有最中心黑漆漆的瞳孔還在那裡,像是卷起了小小的漩渦。夏油傑當時以為她等一下就要爆起了,但最後緒方梨枝的表情恢復平靜。

  不只是平靜而已,她一旦打破了緊繃的狀態,眼角眉梢就一並流露出笑意。

  她笑著看他。而且搖了搖頭。說「不。爸爸其實很沒用哦。」

  她一邊說一邊輕輕把手搭在門上進去,在進來的時候得夏油傑跟緒方梨枝兩個人一起把手搭在結界上才行,但是這一次她的指尖一搭上去,大門就輕輕的往後推開,像是從之前開始就已經松動,只等著有人來推一樣。

  「順便問一下。」緒方梨枝說。門在她身前敞開一點,裡面的陰影投射在她的身上,她露在外面的一半身體好像要被吸進去一樣,他只能夠看見她露在外面的側臉和盯著他的眼睛。「你覺得我很可憐嗎?」

  夏油傑面對這個問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覺得這是一個轉折點,在游戲的話就直接決定了能不能進入好結局,而現在她推開這扇門肯定就回不去了。他現在甚至覺得就連門裡面的世界也會隨著他的這個回答而發生改變。

  他因為這個問題而沉默了。緒方梨枝盯著他看,好像不急著進去。

  夏油傑一路都被這女生折騰的夠嗆。如果她可憐的話,被直接丟到深海,經歷了一番酷刑(換個人肯定要跟她反目成仇了吧)的他又怎麼算呢??

  但她的確很...那個什麼,雖然說兩個人的立場,感覺有一上一下之分。她是游戲外的玩家,他是游戲內的人物。

  她總是在破壞,他每一次都被卷進他的破壞中,還時不時被威脅著要被栽贓成凶手。

  她很強,沒道理的強,就算看到她渾身的傷口和剛剛提到父親時露出的表情,也根本沒法真的想像出來她到底經歷過什麼。這人其實出場設置就是絕世強者吧?而他的力量在她面前總是發揮不出來。如果給他一個機會,兩個人造成的對他者的傷害應該不會差太多。

  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安靜了,他想到上一次的見面,這個人雖然是游戲外的人,雖然有著根本不合理的力量,但是眼睛總好像看著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某處。剛剛他才發現了,是提起父親的時候。他發現她好像在看著她沒有辦法回去的過去一樣。視線裡總是洋溢著哀傷。

  不管她是黑色頭發也好,還是在油傑幻想的充滿透明感的潔淨銀發也...(這幻想會不會太過頭了,就是說詳細程度)不管身上穿的是什麼,他總是,他看著她,總是只記起來緒方梨枝在雪山中對他露出的那個笑容,和在笑容中真的一點點變得透明的身體。

  那個人有點可憐,他想。

  但夏油傑可是剛剛才想到了憐憫與誤解一樣充滿傷害的名言警句。緒方梨枝還是全世界是性格最別扭的美少女。直接對她這麼說,肯定會被扎成刺蝟。

  他看著她。咽了一口口水。

  緒方梨枝鼓勵的含笑看他,但他總覺得那個根本不動的瞳孔裡面蘊含著你要是敢亂說話就死定了的意味。他在腦中拼命斟酌措辭。最後開口。

  「我覺得你很可憐。」

  空氣安靜了。

  怎麼會說這個呢?明明想到了30多種說話方法,怎麼最後脫出口的還是這個?還是說因為備選項太多了,大腦就只記得本能的那一項了?他在內心尖叫緒方梨枝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沒有變動,但其中蘊含的意味已經變成了【你死定了】

  既然如此干脆繼續說!夏油傑上一步,抓住了她按在門把上的手。「我想要拯救你。」

  緒方梨枝被抓住之後並不動彈,就算再裹著一層布料,她的手腕依舊單薄的可憐,像握空心的樹枝。

  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轉到夏油傑握著她的地方,他覺得等一下那裡不會就要燒起來了吧,但最後她只是笑了一下。

  那個笑意味不明。感覺不像是感動的樣子。其實夏油傑剛剛也不是真心說的,只不過在說出第一句之後腦中實在找不到台詞,就干脆拿一句堵上去,他還指望著她會很高興的!而且雖然不是這個意思(現在沒有到需要拯救的程度,他自己自求多福還來不及。)但心意大致是相通的嘛,可緒方梨枝就只是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啊。」

  她一邊說一邊往門內看,「有很多人這麼對我說過。哼哼。」

  哇,這個人騙人。夏油傑都被驚到了,盯著緒方梨枝。她實力強,長得漂亮,充滿了引人探究的神秘感。但是集齊了所有惹人喜愛的要素卻根本沒法讓人喜愛是她的特點!上一個看到這種類型的還是五條悟。雖然站在路上就會有人過來搭訕,但是他們肯定都只是被騙了,一旦深入接觸就會發現到她的恐怖,然後尖叫著拔腿逃跑,是說夏油傑經常就想逃跑,但是根本逃不掉。現在明明是他握著她的手,但怎麼覺得自己反而被束縛住了。

  她頭發的陰影裡面是不是真的飄出影子來了?

  他戰戰兢兢的看。並且繼續胡思亂想,雖然之前聽說過她在外面好像騙到了一個男朋友,准確來說同學?還是她的追求者,唉,反正都差不多。那也是特例的特例,就是那個吧,一個宇宙中肯定會有兩個波長都一樣奇怪,但波長就是能夠對上的類型。就算是在影視作品裡面這種奇怪的大人物,為了顯示其魅力也一定會有一個忠心隨從啊。

  「但是怎麼可能會經常有人想要拯救你。」夏油傑說。「我明明以為只有我來著。」

  「哦,這句話是心聲。」緒方梨枝小聲說。

  又安慰他「不知道也沒有關系,追求者之間彼此不碰面,是讓自己保持受歡迎的秘籍。」

  她又在那裡隨口亂說,這個人其實不是認真的,夏油傑到現在終於發現了。她就是想要折騰他。他真的開始瞪她的時候,緒方梨枝卻收斂了笑意,伸手推開大門。

  在這種時候才擺出一副我要認真的,大家一起辦正事的態度反而很像逃避啊!但他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和她一起進入了裡面的副本區域。

  然後他安靜了下來。

  裡面是一個並不大的房間,但是往上看看不到天花板,只能夠看見陰影。往前後左右的牆壁看也都是這種情況,他知道自己並不需要去探索這些陰影,去探索極限前的那一道空氣牆,因為房間裡面只有一個主要的內容物。

  那是整整5個人高的長方體水缸。

  水缸中間的液體從觸感和聲音氣味上來看,都像是普通的海水,但是卻往外散發出藍瑩瑩的光。就是這光照亮了室內,在他的身後,進來的時候明明沒有關上門門卻已經悄無聲息的變成了閉合的狀態,並且應該在完成副本之前不會再打開了。

  這光照在他和緒方梨汁的臉上,缸內水光流轉,一尾鯊魚在裡面優雅的搖曳,但看不清楚具體的影子,只能夠看到它偶爾搖晃的尾巴。

  夏油傑愣在那裡,他的表情寫滿了怎麼可能。

  這個副本很奇怪。之前在外面的時候他就覺得巧合太多了。看著緒方梨枝想到克蘇魯就真的來到了海底的城市(拉萊耶)。城市中莫名其妙出現的高科技地區,完全沒有高科技的意思,反而好像科幻電影裡的場景。還剛好是他看過的。一開始見到了精靈盛宴的尖牙,後來就真的出現了長滿一排排尖牙的鯊魚。緒方梨枝非得帶他來副本的理由,在他說出口之前就知道游戲制作人與最佳路線這個比喻的理由...「還有現在所在的這個房間。」夏油傑說「騙人的吧。」

  「這和我小時候夢到的一模一樣啊?」

  「那看來一定是很深刻的夢了。」緒方梨枝說。她站在那裡,往前後左右各看了一下房間,然後又回頭看了一看他。夏油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緒方梨枝,每一次都得看他的表情,甚至得故意引起騷動,讓他的情感產生起伏,才能夠探索這個副本。

  她最後就像自己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一樣悠然地走上前。水箱的藍光在她的長發上流轉,但是每一次到她裙子膝蓋那裡就會消失不見。夏油傑看不到她的腳步,只能夠看到長裙的褶皺搖擺。

  她走到水箱前面,把手按著玻璃壁說「這就是你想要拯救我的證據。」

  「什麼啊?」夏油傑完全沒有聽懂,也可能他只是假裝自己並不想聽懂。

  緒方梨枝說「這是你內心的顯現。」她說著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在她的腳下也搖曳著波光,但夏油傑把臉低下去之後,才發現那不是光。真的有東西在波動。

  緒方梨枝從門口的時候就開始讓金屬侵蝕地面了,但是夏油傑還搞不懂副本的四周都有空氣牆隔絕,金屬就算侵蝕了又能怎麼樣呢,只能夠增加它本身的質量而已,也可能對於緒方梨枝來說這個就很足夠了吧。

  她好像還是專門從游戲外把這東西給偷渡過來的,據說轉換比高得嚇人。也不知道做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現在到了這裡好像空氣牆也不起效了,金屬直接從地上探了出來。夏油傑一開始以為這個要變成一個梯子,讓他們踩著上去水箱。

  因為在這個房間裡面咒力完全不起作用。而單靠體術,水箱的表面跟那些NPC的臉一樣絕對光滑,沒有借力點,是肯定踩不上去的。

  但緒方梨枝好像只是為了確認金屬多到了什麼程度,然後就露出了笑容,說「這樣子就夠了。」最後牽起了他的手。

  她的模樣像是在招引自己的舞伴。

  緒方梨枝對他說「還記得嗎?要做好從這個世界上面消失的准備哦。」然後就把他給丟了上去。

  對。在已知咒力不起效的前提下,把夏油傑丟到了5米高的水箱之中。

  水箱中還有一頭優雅游弋的預言家鯊魚。

  「謝謝你拯救我的心意。」下面的殺人凶手還在很快樂的說。「我也決定拯救你了。」


第123章

  「謝謝你拯救我的心意。」下面的殺人凶手還在很快樂的說。「我也決定拯救你了。」

  夏油傑噗通落進水裡面,並且還在往下沉。

  他往下看見緒方梨枝的臉。隔著水和玻璃她百無聊賴的看著他。世界上不存在海底魔城。不存在類似人的科學家大量進駐但人類政府卻不知道的東西。他看到這樣的是因為紅在船下聚集時他就想到了克蘇魯和拉萊耶。

  緒方梨枝之前帶著他潛入水中。從地球的角度講,生命就來源於海洋。從人類的角度講,每個人也都是在子宮羊水的浸泡中...後來才出生的。向下潛的過程就是模擬他出生的環境。要探索他的內心。這裡還有一個冷知識點,下潛太快的話,因為壓強變化大概會死。腦內和心血管都會爆。夏油傑在中途鼻子也在大量出血被水洗掉了而已。再加上水中窒息。他肯定產生了一點幻覺。這幻覺也方便【探索他的內心】。無論如何。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打開一個已經破掉的門,還是比打開完好的門簡單的。

  此時外界的他應該處於假死狀態。保證輸送氧氣不讓腦死亡,但又不能讓他清醒過來,還得讓精靈盛宴一直吊著他的命可不簡單。而兩人現在處於他的內心世界。沿著戒備森嚴的宮殿一路走到底,當然就可以看見夏油傑內心的願望。一起入侵是為了走個程序讓緒方梨枝也看見。他自己把她一路帶過來的。海中的預言家到底是牛還是鯊魚都無所謂,但梨枝說這東西可以預言,並且預言百發百中,因為它本來就是夏油傑【已經發生過的悲慘過去】的具現化。夏油傑不是那種會被突如其來的悲劇擊中的人,梨枝也看過他在副本裡面的記錄,感覺他應該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吧。證據就是就算把那三項過去全部改寫,也只能夠推遲夏油傑叛逃的時間而已,只要繼續在這種中世界生存,他遲早都會...嗯。走向be。

  梨枝能夠理解這件事,她在理解這件事的基礎上想要幫助他。

  只是已經不用擔心灰原的死和雙胞胎事件。現實中的咒術界也或多或少有被改寫。她過的心滿意足,也難得開始想讓別人也快樂一下。但她和教主傑說過一點外面的事情,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表現的很開心,反而神情復雜,說「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吧...」緒方梨枝當時笑眯眯的給了他肚子一下。現在卻很寬宏大量的想拯救他——其實也是因為看到這個水缸,真的有點感動啦。

  她這次拿到了人格轉換裝置。之前穿越回幾百年前就是用的這個。至於穿越所需要的原料,太宰治傾盡□□之力或者得找另一個世界的緒方梨枝才能借到的原料在這裡也能用紅無限增殖得到。再加上這裡是副本,就是被系統扭曲過的世界,至少在她還在副本中的時候,被她認知到的世界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就是電子的二進制,在電子的世界中一切都是光的集合體,超越光速就是超越時間的速度...理論上是可以通過讓緒方梨枝穿越一樣的方法把夏油傑送回過去的,只要在他的內心中找到他最想改變的那個過去的時間點,通過他的認知固定下精准的坐標就可以了。

  所以才會有這麼麻煩的探索迷宮,所以才會把夏油傑丟進裝了鯊魚的池子,看來他對那個真的很在意,所以才會具現出這麼恐怖的怪物。緒方梨枝一點都不擔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的確是殺人凶手,不管是讓夏油傑去征服那條鯊魚(如果真的是神話中的牛,那就是鬥牛士)還是讓他被鯊魚撕咬至死,都可以在他的心中留下印像固定坐標。她差不多可以猜到,唯一一個需要改變的過去就是殺死父母。夏油傑想要屠村緒方梨枝完全無所謂,就算他說要殺掉所有的普通人,她也覺得這是大概念的問題,梨枝自己想過要殺死全部蟑螂呢,應該是同一個意思吧。只是因為理念上的潔癖,沒法允許這種東西存在,其實並不對其中的個體抱有恨意。

  但是夏油傑總是做得過頭,他們那些優等生是不是特別喜歡虐待自己啊?他也知道那是很難做的事情,甚至在做這件事情的過程中,自己的意志都會扭曲。他想要斬斷自己回頭的路,對於夏油傑來說,肯定比起失敗,那個未來回頭的自己會更加醜惡。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讓自己永遠無法回到人群中?

  或者這麼說吧。就算自己變成了詛咒師,就算自己殺掉了一整個村子的人,就算自己跟咒術界為敵,也能夠無條件接納自己的地方是哪裡?

  「家人...呢。」緒方梨枝說。

  她用腳踢踢地板。科幻的背景裡面地板和牆壁是一整塊的金屬,她腳碰上去的地方毫無起伏。她的表情有點羨慕。

  緒方梨枝自己並沒有那樣的家。但夏油傑卻有就算變成詛咒師也可以回去的地方,並且他為了在自己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那是字面意思的詛咒師了吧?詛咒全人類的那種。毫不猶豫的斬斷了退路。

  他殺死了他的父母。在緒方梨枝的印像中,這是讓夏油傑成為詛咒師的第3個條件。

  「或者說其實還是有猶豫的?在相處中覺得這個人並不是那麼冷酷的人。」梨枝說,搖頭,在水箱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還是說我只是在羨慕我沒有的東西,他卻想丟就丟啊?」梨枝發出輕微的聲音。

  原本毫無起伏並且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所改變的地板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宛如緩慢爬行的群蟻,紅色的液體覆蓋住了她的腳背。

  並且繼續往上爬。

  這幅景像讓精神接受能力稍微差一點的人看到會當場暈倒,梨枝卻在愣了一瞬間後,露出了笑容。

  「嗯。嗯,對,抱歉是我錯了。」

  「我忘記了還有你們,或者說沒有把你們視作人類嗎?為什麼自己只能夠把人類視作家人呢?我的認知也挺狹隘的。」她這麼說,輕輕的踢了踢腳,紅黏連著攀附在她的腳踝上,她把鞋放下去之後就微笑了。

  「接下來只要等夏油傑那邊就好了。」她看著面前的水箱。

  關於這個水箱是另外一件事情。就像夏油傑做過很多事,大多數他不後悔,但唯獨那一件讓他變成現在這樣子的事情,他是不應該做的一樣。梨枝也有一件這樣子的事情。

  她到現在做事情總是做得太過頭了,別人經常只是稍微刺她一下,或者只是不湊巧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被她誤會了而已,就會招來毀滅。對此梨枝自己不是很想反省。她最多最後別扭地(在心裡)道個歉。不過接受她的道歉對心理健康不好。聽到的人會被嚇死,所以就連道歉都經常說不出去。這一點她沒有什麼想改的,弱者就是要承受強者的一切才行。不然她為什麼要這麼努力的變強呢?

  但唯獨有一件事情,讓這個世界的她跟平行世界的她區分開的事情,那就是東京大火災。

  穿刺樂園出生的那個夜晚。她對於爸爸的死和同學們的下場都無所謂,甚至覺得讓那些同學只是房子被毀掉萌受經濟損失實在是太輕了,但對於整個東京大火,梨枝也不是沒有愧疚之心。

  「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吧?」她偶爾會想。

  當時的梨枝精神沒有強韌到,可以直接說「啊,我們就去報復那些人吧」,對於她來說承認報復,首先是承認她心思惡毒,其實就是得承認有自己「被做過能夠招致報復程度的折磨」,這一點對於她來說是撕開傷口。

  所以她是很扭曲的,希望通過「只是讓孩子回到自己身邊」,而「孩子在這個過程中給別人造成了傷害」,「這種傷害再波及到同學」這種拐彎抹角的方法來完成自己的報復。就可以說「啊,你看。這個是天災,我自己沒有討厭你們這個概念哦?」還能夠得到「我只是無心的一個作為你們都能夠變成這樣子,我真是了不起。」的優越感。

  但到現在為止,梨枝也有點擔心覺得對其他人真的需要做成那樣子嗎?而且她的這個所作所為在別人看來,在社會政府甚至是咒術界那群家伙看來都太恐怖了。

  他們不知道梨枝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只是報復,不管是挨個凌遲還是誅九族那群人應該都會支持吧,但他們現在只覺得梨枝是一個完全不可控的,她沒有正確的愛恨,極有可能因為過去的事情已經瘋掉了,所以才會波及到整個城市。

  之後大家對梨枝的處理也怪怪的,梨枝有的時候覺得「好吧,那你們就害怕我吧。我的確精神不穩定,所以不要刺激我哦!」有的時候又覺得「干嘛不能更加友好一點的對待我呢?我是可以交流的,又不是什麼瘋子。」

  後來給她改變的就是五條悟。那個人說著最討厭正論,但是在梨枝面前卻總是去做正確的事情...不是讓她去做正確的事情,而是自己把梨枝的那一份【正確】給補上。不管是去處理她的「政治獻金」還是處理白色的落雪,都...都讓梨枝自己有種「不至於為我做到這種程度吧?」的感覺。甚至會產生「啊,這人為什麼會這麼喜歡我呢?」的不安感。

  她還在太宰治那裡學會不能夠隨隨便便讓人家下跪。起碼不是很想折/辱對方,甚至連不滿都沒有多少,只是「不懂得這種時候要怎麼溝通!」的話就別這麼欺負人了。他們可能的確不平等,指緒方梨枝是神,而其他人只是人類而已。但是要去交流而不可以逃避。...交流的時候倒是不管武力威脅還是恐嚇還是精神操控都可以,這一點也是太宰治教她的。

  他是真的好恐怖一個男的。搞到就連緒方梨枝都覺得自己不至於走那一條路吧!雖然他給自己發了offer,她也不准備去黑手黨那裡,反正她不用去黑手黨,都已經享受完全黑手黨式,階級森嚴反智社會的太上皇待遇了!

  其他的...教主傑一開始真的把她當成一個武道家。梨枝從來沒有在這方面得到過別人的尊敬過,大家不是把她當成怪物就是瞧不起她,難得有把她當成能溝通的對像還尊敬的。總之她吃軟不吃硬,如果一味的順從她,她反而會開始反思起自己,想之前是不是做得太過頭並且不安的想挽救了。

  ......好對付是好對付,但是這個性格會不會太扭曲了一點?

  她對於東京大火災也不是不想挽救,而挽救的方法已經很明顯了,就像硝子的那件事情可以扭曲一樣,只要再倒流一次時間就行了。

  在同一個世界存在兩個個體容易造成時空悖論,其實時間比大家想得富有韌性,兩個人在一起可能就直接選擇消除掉一個人而不至於造成奇點什麼的。但緒方梨枝的存在感太強,兩個她在一起搞不好就真的會變成奇點,再來一次宇宙爆炸。(是說就算一個時空只有一個她,都很容易出現世界毀滅危機)所以並不是讓她去阻止當時的自己,而是像偷走副本裡面的人格轉換裝置,偷走副本裡面大家幸存的命運一樣,從副本裡面偷走足夠多的東西,把那個東西送回到過去。利用這東西本身的性質改變命運。

  夏油傑在這個房間裡面看到了水槽。

  他在說了想要拯救緒方梨枝的話之後,打開最後的通往內心深處遺憾的房間,看到了水槽。

  水槽裡面裝著鯊魚,而承載鯊魚的是水...「如果把這些水運回過去。」緒方梨枝想。「但這些不足以撲滅一整個城市的大火。」

  應該是「如果把這個內心的城市給打碎,讓整個海底的水湧進研究基地,並且傳送回過去。」

  那一場豪雨,字面意思的傾盆而下,應該能夠拯救她紅色的過去吧。

  她的手放在玻璃壁上。覺得很有趣所以微笑了。

  「但是不需要。」她對夏油傑說。

  #

  夏油傑盯著緒方梨枝看。

  她剛剛做出嘴型的時候他看到了。綜合一些情報也能差不多推測出現狀。什麼做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覺悟啊。什麼百發百中的不幸預言啊。緒方梨枝還真的是又別扭,又不說人話。作為游戲玩家也會有一時興起就要拯救游戲人物的想法。並且因為不把游戲世界當成真正的世界,就算死再多次,花費在別人眼裡完全不值得的代價,她也會完成自己的目的。

  緒方梨枝的善意和惡意都挺讓人不舒服的,起碼夏油傑自己不習慣接受這種,擅自就想改變他的過去,否定他當時做下這件事的決心和之後背負的痛苦...換個人的話夏油傑估計就不死不休,但是這小鬼。

  夏油傑想了想,已經浸泡在水裡了,卻莫名其妙的可以呼吸。這應該也是她的方便主義吧,本來海底城市都正常進入了,沒道理在水槽中打boss戰的時候還有時間限制的。

  他對她沒法發火。唯獨對這個她沒辦法。

  夏油傑自認為不是溺愛小孩的類型,對養女們也經常是以上級的身份在嚴格管教並施以關愛。緒方梨枝自身的性質也讓人比起想要憐愛她,更多的是覺得恐懼。但他的確就是莫名其妙的...從第1次見面就給她腦補了好多,如果她的系統的確可以收集到游戲人物對玩家的感情的話,那就難怪緒方梨枝會說自己得到了很多奇怪的稱號。

  之後也是亂七八糟的,他剛剛在門外還說了想要拯救她,結果進來之後見到了那個水槽。緒方梨枝指著水槽說「我看到了你想要拯救我的證據」的時候,夏油傑還發愣,他現在也發愣,但是只是想逃避現實並且想毀滅世界。

  「至少毀滅掉她腦中關於這個的記憶吧!」他請求著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他剛剛在外面說那句話「想要拯救你」的時候並不很認真,所以進來之後才只發現了一個水槽,而不是讓整個心中城市崩毀等級的大水災。如果說緒方梨枝想要拯救他的心意是半吊子的,那麼夏油傑也很半調子。緒方梨枝現在把手搭在外面,她的眼睛中含著一些笑意和他對視。

  那種笑容中帶著一點大人看小孩子的感覺,如果小孩子想要幫大人的忙的話,大人在一開始會很感動,但是反復的說,大人就會開始不耐煩,想我現在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為什麼非得聽你這種根本沒法派上用場的話?你其實只是在自我感動吧?

  這種比喻其實有他個人的出身關系,夏油傑怎麼樣也是在正常的家庭中長大的,甚至在社會性上比其他兩位高專同學都強,他想得到這種例子。而緒方梨枝卻是連能讓她想到這種例子的家庭經驗都沒有過,夏油傑自己發現自己為她做的事情,還沒有抱著游戲心態的緒方梨枝多,自己卻說了這麼多!尷尬的想要毀滅世界,而對於梨枝來說,能夠得到這麼一點拯救自己的心意,她就已經非常開心了。(此前雖然和夏油傑吹噓說「你不是第一個想要拯救我的人」,但是就算把五條悟和太宰治加上,甚至加上老師和硝子,都沒超過一只手啊!)

  她確信自己和夏油傑是沒法被同時拯救的,並且決定放棄自己被救的機會。

  這個副本探索就是為了確定夏油傑要更改的過去坐標,好使用人格轉換裝置。房間裡面有水槽也有鯊魚,但能夠讓他留下強烈印像的就只有一個。事不過三,梨枝自己覺得自己也是最後一次進入這個副本了(畢竟這麼過分的讓紅吞噬了),再過來的話不是這個世界會完全被系統同化,就是這個世界會完全的排斥她。

  能夠利用這一次幫助教主傑也不壞,她是這麼想的,現在含著笑意的紅眼睛裡面也映出水槽裡的血。

  用不了咒術,又沒法用咒力強化的普通人的身體要在水裡打贏鯊魚,開玩笑的吧?而且夏油傑對鯊魚的印像來自精靈樂園(意思就是可以自己治療),說到預言家之後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緒方梨枝,她(修女ver)的確很神神叨叨的。和一個能夠完美預測你下一步行動的對手在她的主場裡面打鬥...梨枝看著血逐漸模糊了自己與夏油傑之間的空間,眨了眨眼。「其實也沒有必要這麼誇張吧...」她沒有痛覺的,夏油傑卻有。這麼一想就覺得他有點可憐。

  「不過也有可能就是痛才好。」這種被鯊魚撕咬的記憶應該可以構成坐標了。

  梨枝把兩只手攏在袖子裡面,靜靜看著血紅色在散發出青白光芒的水槽中占比逐漸加深,最後她的眼睛裡面再也映不出亮光,就只是一片紅了。

  而就在這種時候。

  一只手從裡面拍上了玻璃壁。

  夏油傑把臉貼近過來,咬牙切齒,「你在那裡自顧自說什麼鬼話。」

  「咦。」梨枝說。教主傑好像很喜歡,在自己很凄慘的時候不去處理凄慘的現狀,而是跟梨枝說話。但反正戰鬥的不是她,她就說「有什麼問題嗎?」說話的時候鯊魚還在從後面撕咬他,看不太清楚,但是該不會只剩下一個肩膀了吧。「從這裡就可以回頭了。你沒法勝利,但這也不要緊,忍耐一下吧,死掉就可以回頭了。」

  「怎麼可能回頭。」夏油傑說。「都做了那種事情了」「這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啊,但是你卻仍舊想要拯救我,這裡也還是出現了水槽...唔。這裡的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和你講過城市發生了火災嗎?」「撒旦降生的時候就是長了多個頭的龍從天而降,並且拖曳著火焰哦。」夏油傑說。「看到水槽的話能猜到一點。而且你搞的恐怖襲擊都有火焰元素。大爆炸之類的。」

  「哈哈。但我生下的不是撒旦啦。只是依然出現了火災。」梨枝說,現在她的面前也燃起了火焰一樣的血紅色,這紅色映照在她的臉上。「不過我的確沒有跟你說過東京大火災,你卻好像知道。不要反駁我,如果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按照你的論據應該會出現一個核/避/難/所。大家全部住進去就可以從我的災難中幸存。」

  「......」

  夏油傑盡可能不想為什麼進來之後會出現一個水槽這件事,這和他一開始知道這個城市是他內心投影一樣,也和他一開始知道這個世界對於緒方梨枝來說只是一個副本一樣,屬於他不想去面對的東西。

  「共振還是共鳴?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吧,距離遠一點也行,只要頻率是一樣的就可以一起振。五條悟同學接收到過另一個世界自己的記憶和情感。我覺得這個是你和外界夏油傑同學的共鳴哦。」

  「......我們原來真的是同學啊。」夏油傑說。

  「哈哈。夏油傑同學也經常說這句話,但是我們的確就是同學。」梨枝發出了笑聲。被咬到這種程度肯定會死了,鯊魚也停下了攻擊,只有血靜靜的蔓延開來,夏油傑與其說是自己抓在那裡,倒不如說是被水流推擠在玻璃壁上。「上一次也跟你說過五條悟同學的事情吧?怎麼那個時候沒發現。」

  「上次可沒有【同學】,我只聽到了他的名字,還以為是同音字之類的。」夏油傑表情復雜。「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拒絕去接受,但是怎麼會有共鳴呢?記憶是怎麼流進來的?我可不記得我接受過神啟啊。」

  真要說的話,神啟日是他鬼使神差登上爆炸列車的那一天,從那之後他的世界就完全脫序了。

  「大概是夢?」梨枝說。「人每天都會做很多夢,只是記住的不多,然後遇到現實中的事情有一些即視感之類的。」

  「我以為夢都是隨機的,即視感也能用科學解釋。」夏油傑說。

  「有些夢的確是異世界的投影啦,但是會被世界意識和個人大腦模糊掉。在你的潛意識中大量積累相關的信息的話,見到了就會懂。」梨枝還順便補上她「就算在得到系統之前也經常夢到異世界的記憶」不過夏油傑覺得這真的只是她的精神疾病而已!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得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就會讓人搞不清楚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幻覺,反正就算是幻覺一樣不講理的事情,她也照樣做得出來就是了!

  「最後你還是凝聚出了這個水槽。謝謝你。」緒方梨枝說。這個水槽並不是幻覺,她兩只手一起摁在上面。

  「那也是外面的夏油傑同學很想拯救我吧。」她說。

  「嗯,他想你【回頭】。」夏油傑用之前梨枝說的話回她。「你說你殺掉過父親。就是東京大火災裡面...?」「父親倒是完全不需要回頭。我和你情況不一樣。」梨枝說。

  「如果你出生在跟我一樣的家庭...」她臉色陰霾。

  「那我可能不會成為詛咒師,會在殺掉父親之後認為咒術界的黑暗還比不上我在家裡面的黑暗,然後跟你一樣君臨天下吧。」夏油傑說。

  「哈哈,那你就得很努力才行了。」梨枝說。

  她笑了。

  她每次都會在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地方笑,讓人覺得很恐怖。但現在看她笑了,夏油傑自己也松了一口氣,他說「但是東京大火災本身你不滿意?」

  「嗯。」

  「那就回頭吧。」

  「不行。」梨枝溫和的說。


第124章

  「那就回頭吧。」

  「不行。」梨枝溫和的說。

  夏油傑呼吸困難,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他最後拍了拍玻璃壁。「喂。我說。」

  梨枝裝作沒聽見。

  「聽我說,我現在沒想說服你,但是這是不是不太公平?」

  「啊?」

  「你知道這個城市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怎麼把我帶進這個城市,你知道最後會有什麼結果,但是我呢?我本來是出來度假的,女兒們覺得我在對手死後有些陰沉,希望我出來散散心,結果就被你綁架到了下面。」

  「你擅自就希望我【抱著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覺悟跟你走】,但是我沒有答應或者不答應吧?直接就被你拽下來了。」

  「嗯,你要在這裡抱怨我嗎?也不是不行。」梨枝說「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接受你的抱怨。」不過她的表情還是有點受傷。

  她自己說「也不是不行」的吧?!

  她就是這種地方好狡猾,夏油傑咽一口口水。悲哀的發現自己甚至連這麼短暫的一點難過表情都不想看。

  初為人父的心情就是這種吧,等她長大之後是不是就能克服呢?

  他說「啊,不。你誤會了。我對結果並沒有不滿,就像你說的,我也感謝你想要拯救我的心意。」

  其實半點都不感謝,如果兩方的強度對調,真想狠狠的說教她一頓。

  「但是換做游戲,對。換做是你最喜歡的游戲來說是怎麼樣呢?「

  「怎麼樣…」梨枝說。

  「你是亦正亦邪的美少女角色。指引著我,卻在最後背叛了我,我被丟進了隱藏房間進行boss戰。我對這點有不滿。「

  「對這點有所不滿。」梨枝玩著頭發。感覺又要眼神放空不聽自己不想聽的話了。

  夏油傑說「首先是兩方條件根本不對等。我是陸地生物,怎麼能夠跟鯊魚在水裡面打架」「來之前就告訴你是鯊魚的。」緒方梨枝說「情報已經透露。在游戲裡對話關鍵字說不定都標紅了。你要自己去找應對的道具啊。」

  「而且這也是水底副本,為什麼連這個都沒有想到?」

  夏油傑假裝聽不見。

  「還有這一個房間是禁魔領域吧。那」「嗯…你自己想是科幻研究室。那種世界觀還出現魔法有點不太對勁。」梨枝說。

  「明明我也想這裡是海底魔城拉萊耶誒。」「…稍等。」梨枝查閱了一下資料。「對。你認為研究基地是一個能夠和克蘇魯體系匹敵的科幻世界觀,他們既然能夠在這樣子的城市裡面生存,就一定能夠禁魔。」

  「嗯,所以最後的意思是讓魔法師…讓作為咒術師的我失去魔力,作為普通的戰士戰鬥?」

  「對。」緒方梨枝說。

  「你不覺得這樣子有點不公平?」他說。

  她轉過頭。

  看來還是懂的嘛。

  夏油傑說「我申請武器。」

  「啊。」

  「普通人和怪物戰鬥本身就不對等,怪物全是【被圍剿】的那一類吧?就算是古希腊的英雄也是群起狩獵卡呂冬野豬。我的對手還是神話中的預言家。」

  「嗯。」

  「你不覺得我需要一點什麼?」

  梨枝腳踢踢地板,小聲說「你不是都已經要死了…」夏油傑差點被她氣死,這小鬼!

  「讓我重新戰鬥一次。」夏油傑說。

  「這並不是作為被拯救者或者NPC。而是作為一個戰士。」

  「戰士。」緒方梨枝說。

  「……」夏油傑臉紅了而且說不下去了。

  在她面前說這種話他羞恥的要毀滅了。但剛剛開始說游戲神話來哄緒方梨枝就已經夠羞恥了,事到如今不差這一句!

  起碼她復述的時候臉紅紅的明顯很向往嘛!

  「對。戰士。我要平等的,拿著武器,在限定的區域內和強大的敵人戰鬥——我們之前不是也經歷過那樣子的戰鬥嗎?」

  緒方梨枝安靜了。

  她左右看了看。

  「你想要什麼武器?」她說。

  紅在她的腳下窸窸窣窣動著,這個房間裡面沒有其他的東西,但「想要什麼應該都可以凝聚。」

  熟練使用炸彈、神經/毒/氣、列車制動裝置的人說這個。真是值得信任。

  夏油傑對她提出申請。「我要你手上的十字架。」

  「啊。」緒方梨枝愣了。

  在副本裡面她的整個右手被十字架刺穿,走路的時候血會滴滴嗒嗒地滴在路上,其實這是她的偽裝。它是【移動點滴架】。能夠提供一點HP上限,再加上每秒0.5生命值的回復,進來的時候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才幻化的。之前大家也只是覺得她很奇怪而已。沒有把這個當成弱點攻擊。

  她問下夏油傑「你發現了這個的奇異之處嗎?」

  「……」其實根本沒有發現。或者說緒方梨枝身上有什麼是不奇怪的嗎?但是他還是說「第一眼就知道了。」

  「嗯。那你的確看中了好東西。」緒方梨枝說。她把十字架從手背中抽了出來,丟進水箱。

  夏油傑看著那東西劃出來的軌跡,想會不會自己當時也是這麼被她給丟進來的?鯊魚依舊在身後緩慢搖曳,他全神貫注於和她的對話所以作為內心具現的它也沒有展開攻擊。

  水花濺起,夏油傑抬手抓住繼續下落的十字架。上面好像還有她血的溫度。

  「現在請幫我治療。」他說。「我要重新戰鬥。」

  「嗯...在這種情況下輸了的話,你就什麼都不用說了。」緒方梨枝說。

  精靈盛宴湊了上去。

  鯊魚比起夏油傑,更多的對它們露出獠牙。是看到了自己的原型所以起了競爭意識?還是單純的因為夏油傑並不喜歡他們,它作為內心世界的反應也不喜歡啊?

  他並不知道。

  小精靈們也沒有下水的意思,他們在上方飛舞,光點散落在水面上,繼續沉降,夏油傑感覺那些光點沒碰到自己,但是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完整——他剛剛和緒方梨枝說話的時候,甚至能夠看見肺在震動。

  緒方梨枝說著挺刻薄的話,臉上卻帶著笑意,她應該並不是真的希望他輸掉,倒不如說在這場輸贏怎麼樣都好的情況下,讓他贏也未嘗不可。「都講到這個份上了。」

  夏油傑也對她露出一個笑意,他說要重新戰鬥。現在的確已經滿足了所有的條件,他得到了武器。

  他握緊了手中的十字架。

  此前他並沒有很強烈的想要拯救她的心願,就算再怎麼想做,也不可能在離別了快一年之後的每一天都記住吧!

  但現在經過儀式——在大量失血,眼前幾乎完全被黑色覆蓋的情況下,還吊著一口氣和她進行對話。絞盡腦汁欺騙她。

  如果不是在心像的世界,而是在現實肯定沒法這麼做。甚至在電影裡看到都會覺得「不合理!」「哪裡有那麼長的死前遺言!」但夏油傑現在可以說其實就算對於夢中身來說也是很困難的。雖然相當理想主義(過於理想主義。)但落實到細處,他其實相當講究合理主義。心思細膩得不像男性(甚至不太像人類)。現在要在心理具現化的世界強行突破邏輯,搞不好比在現實中做到還難一點。

  但是還是做到了。

  「因為真的很想做。」他想。

  經過儀式一。他將她的身影銘刻進了自己的腦海。「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啊…搞不好都能當詛咒原材料了。」

  「我要是真死了,不會在今天晚上站在她的床頭吧?」就是這種等級的加深了印像。

  而且現在他和緒方梨枝有聯系。

  他拿到了這位狂信徒——起碼她在副本裡面是這麼表示的。也得到了相關稱號,在得到稱號屬性加成的同時,也就是說她被世界賦予了這個身份,而她也承認了!——的十字架。這是她的逆鱗。(梨枝為了讓人不瞄准移動點滴架進行攻擊。將其偽裝成十字架,還加了這麼誇張的特效,意思就是攻擊這個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會招致她的報復)而她也【心甘情願】的給他了。

  為了拯救他的生命,甚至是比生命更為重要的戰士的榮譽(信仰),她給他了。

  這是第二個儀式。

  夏油傑此前努力的說話,說到覺得自己就算用盡毅力和下輩子所有能夠積的福都得死的時候,要求緒方梨枝用精靈盛宴幫他進行治療。

  精靈盛宴是鯊魚的原型。他看見它們的牙齒覺得很恐怖。但現在他感謝這種聯系。

  它們現在也確實在治愈自己。這同時呼應了緒方梨枝的【修女】,幫助受傷的人。和【聖母】處女受孕並且孩子是救世主。這是儀式三。

  此時他的生死在她一念之間,而如果心中城市崩潰她也會被擠出這個世界。他和她在各種各樣的意義上面都聯系在一起。

  身後的鯊魚優雅盤旋著,它的影子在水中逐漸看不清楚。

  緒方梨枝第一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這些已經全部都無所謂了。

  夏油傑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還記得嗎?」一開始他就拿這個來打比方。「這是特工潛入電影。」

  「在那種情況下,主角落進裝著鯊魚的水箱中,絕世美少女就在外面看——怎麼可能會沒有逃出的機關啊!」

  他往下游。

  他已經被治療完成了但之前傷口的血還在,身體移動的時候還會綻出一條血線,夏油傑拖著絲帶一樣的血閉眼往下,然後在渾濁的水中睜眼,一眼看到最下方一個紅色的按鈕。

  危險。大概就是這種感覺的紅色。換誰在這裡看到這種按鈕都會不知所措,但是因為是在夏油傑的潛意識裡面,所以他能夠清楚。這是他為了緒方梨枝,為了拯救緒方梨枝而制作出來的按鈕,綜合了他對於她的記憶:這家伙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個爆炸狂。

  在列車上面也是爆炸,在商場也是爆照,而且他當時丟大臉的要從她手上搶的開關就長這樣啊。

  緒方梨枝在外面敲打玻璃。她的手很小,正常不會認為能撼動幾米高的防彈玻璃。但是這家伙是一頭人形暴龍。

  可這裡是夏油傑的幻想世界,在他的幻想中,這個基地是能夠跟克蘇魯比肩的超科技基地,這算是她作繭自縛了吧。

  現在那小小的手擊打在玻璃上面,卻只能給其中的夏油傑帶來微微的震顫感...話說這樣子都還能有【震顫感】。這怪物!

  他往外面看了一眼,緒方梨枝的表情更加緊張,她在說些什麼,但是在水中的他也聽不見了。

  夏油傑對她露出一個笑容。「本來還沒有那麼快下定決心的。」畢竟這是在一個密閉的容器裡面,玻璃封的這麼死,一爆炸慘的到底是誰啊。

  「但是現在」他伸出手,幾乎把身體交付給重力的往下。

  他的手掌碰觸到了按鈕的邊緣。

  「能看見你露出那麼慌亂的表情。我已經非常滿意。」

  他按了下去。

  一開始是一瞬間的安靜。

  甚至連耳畔的水流都不再震蕩了,只是平靜的存在於此。

  隨後光從他的手下往外擴散。

  光碰到哪裡,哪裡就消融在光中,玻璃完全碎了,鯊魚只剩下一部分跌倒在地上,還在搖晃著尾鰭拍打地面,像是要甩掉突如其來的攻擊者。但光執拗的在它身上停留,並且往裡邊鑽。

  他很快也會完全歸於虛無吧,夏油傑感覺自己也在慢慢的變輕,他順從重力繼續往下落,可是越靠近地面身上殘留的部分就越少,等掉到地上一定什麼都不剩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這個房間本身(理論上來說,這裡的地板和牆壁都是不可損壞之物)還有依舊插著口袋站在那裡的緒方梨枝。

  但是她的身上也有了些許的狼狽,修女服變得有點殘破,黑發在被強光覆蓋之後也變成了他幻想中的具有透明感的白色。

  她透過強光瞪視著他,好像是在說「笨蛋」,但是他只能通過口型判斷,夏油傑當時已經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了。

  反正也只是罵人的話吧,他最後把眼睛往上轉,看到建築物的牆壁產生了細小的龜裂。

  水從縫隙中滲了幾滴進來。

  而那就是一切的開始。

  他露出笑容。確認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心滿意足的任由最後的視覺也消失在空中。

  在深海中,密閉容器一旦有一個破口,壓力就會驟然變化——接下來,水把他和她兩個人都吞沒。

  #

  緒方梨枝不至於真的被淹死

  水進來了,但在此之前鯊魚死了,所以副本算是通關,本來就是她用夏油傑作出來的心像副本,通關條件也很隨便...不過這種一般比起獎勵,會給一些好感度和專屬道具之類的,也能解鎖相關情報。屬於跟NPC好感度到了一定程度才能開的副本。這個就不用跟他說了吧。

  副本通關的話自由度就高了。水流湧進來把人刮得東倒西歪的,上一次有這種體驗還是雪崩。她讓紅擴散開,之前光綻放的時候它們死的差不多了,還殘留一點點的細胞,剛好借由整個大海的水瘋狂擴張。等自覺吸取的差不多了,就是說能夠在過去的世界制造出自己和夏油傑的投影,方便他們降臨的時候就停下。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紅色的膜包裹著水,緒方梨枝自己嘴上嘟囔著「其實不需要吧」,但還是包裹了能夠在城市裡面下一場雨——字面意思傾盆大雨的海水。

  至於裡面是不是裹著一些金槍魚鯊魚貝殼之類的,她就不管了。

  制作投影蠻花時間的。太宰治是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才讓梨枝過去,但現在她看了看那個進度條,嘖了一聲竟然需要10分鐘。梨枝兩只手一起在海水裡面劃著尋找夏油傑。她是不需要呼吸,但是如果他在這裡死了就麻煩了,在未來死的人就算改變了,過去不改變這個未來也沒用啊。

  好不容易找到的時候,准確來說找到了夏油傑的一部分的時候,梨枝就慢慢的調整了身體,從一開始的橫向游泳變成了在海中站立著,把兩只手放在身前,讓夏油傑的眼睛慢慢落到她的手心。

  精靈盛宴在她的身旁圍繞著釋放出光,他眼睛周圍還垂掛著一些組織,現在它們慢慢的變得完全。夏油傑的身體在她的前方一點一點被制作完畢,緒方梨枝看著他,說「笨蛋。」

  這人之前怎麼一下子就引爆炸彈了。

  「也不商量一下。」

  「如果商量大概率也會被你打回去吧。」他說。

  兩人之間沒有發生什麼【面對赤/裸的異性身體,或面對自己光/著/身子站在11歲女孩子面前於是手忙腳亂】的事情。緒方梨枝連帶著把衣服一起給他制作出來了。但是夏油傑往下看表情似乎更加微妙,他說「為什麼這東西也能夠一起復活?」

  「不行嗎?」梨枝說。這是全年齡游戲,不可能能看到角色的裸/體。「角色一出現的時候就是會有衣服啊。」

  「也就是說我的衣服被判斷和我的身體是一樣的了?」

  「不算裝備加成的話是這樣的,嗯,都是基礎外觀。」

  「哦,你那邊也是一樣?」夏油傑問。

  梨枝低頭看了看,「這一身嗎?」沒有裝備加成。其實就是一開始的病號服,改成了修女服的樣子只是為了副本裡的身份而已。「一樣。都是基礎外觀。」

  「我一直以為你的修女服是外骨骼之類的...果然啊。」夏油傑說。伸手揪揪自己的衣服,他以為會摸出類似於人類肌膚的觸感,沒想到觸手是正常的布料...「擬真到這種程度反而更恐怖了。」梨枝莫名其妙的好想踢他。

  她看著他,說「你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夏油傑點了點頭,「和你做的一樣多余。」

  「才不是。」緒方梨枝說,「我對你做的非常正確。但是我是無法回頭的。」

  夏油傑問她為什麼。「因為以前做了太多的壞事了?」他問。

  梨枝想了想,竟然猶豫的點了點頭(她原來有自己做壞事的自覺啊?,他原本以為她不管做什麼壞事都只會說【是那些人的不好】和【這是神的旨意】)。

  但是她之後又搖頭,表示不是因為這個。

  「而且我...就是在自己都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在故事發生之前就做了(東京大火災)。之後也一直順著這一條錯誤的路走。」

  「如果否定了那個過去的話,我還會是我嗎?」

  「如果現在回到學校裡面看到老師和同學,哦。」他們對她應該都還蠻正常的。事到如今那件事根本不影響他們之間的關系。她只是現在突然理解為什麼入學那天大家表現的這麼奇怪了「但如果咒術界和政治家,甚至是普通的市民都以那件事情沒有發生過為前提對待我...」

  「那麼整個世界說不定會和平一點。」夏油傑隨口說。

  緒方梨枝把這裡當成副本世界。這裡近年來多發恐怖/襲/擊,她已經做過的,現在要做的和即將做過的惡事,全部以結果形式在這個世界上顯現。犯罪率提升,民意調查發現大家都對未來持悲觀態度,他走在街上都能夠聽見,有人高呼世界要毀滅了,並且讓大家一起去信新神的...如果她不做這麼多壞事的話,「世界會更和平,大家也會沒那麼歇斯底裡。」

  「商場那件事,你覺得小混混真是莫名其妙。而圍觀者又都太冷淡了,這種人被你炸死活該。其實一般不至於那樣的,只是大家被嚇壞了。」竟然是夏油傑來為人類辯護啊?他自己都這麼想了。

  「視結果而言,所有人也會對你友好一點。」他說。

  「回頭是正確的,改變過去是正確。沿著被改變的過去一路通往的未來會比現在更美好。」

  「但是那樣子的世界...」緒方梨枝說,「真的是我存在的世界嗎?」

  「......」

  「它會不會...就像我替代投影一樣,不小心把哪個平行世界的我頂替掉?」

  「或者更糟糕的,是平行世界的【緒方梨枝】來頂替我呢?」

  「...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那樣就否定了我之所以成為現在的我的那個過去了呀。」

  她兩只手一起捂著自己的臉。

  夏油傑看她的表情更加奇怪。

  他說「那你就這麼隨便的想把我的過去否定了?」

  「你是數據又沒有關系。」

  「那你也是數據!」夏油傑對她說。緒方梨枝是系統做出來的,尤其是在副本裡面,她整個身體都相當於電信號,所以才能夠經過一些轉換巧妙地穿梭時間,巧妙地覆蓋掉同名個體(降臨投影)。

  「而且我覺得你的精神相當堅韌。」夏油傑安慰她。「其實就是因為太過堅韌了有點恐怖,不過這個暫時不管,總之應該不會因為一點點的時空紊亂,和他人改變的眼光而發生改變。」

  「是這樣子的嗎?」緒方梨枝說。「不過都暫時不管了,你就不要專門說出來了,好討厭,別說女孩子恐怖啊。」

  她說的時候夏油傑的臉已經變成深紫色了,主要是因為他在海裡面和她說話。深海的壓強就算可以用咒術阻隔,暫時也沒法呼吸。

  他剛剛倒是有試圖制造氧氣,但是純氧的濃度一高反而更要命。他似乎不知道怎麼做出人類能夠吸收的空氣來。緒方梨枝掰著指頭算了算時間,的確還有6分鐘。

  「已經拿到過去的坐標了,系統在幫忙布置投影,投影做好之後兩個人才能夠到達過去。」她問他「你還能堅持嗎?」

  「呃這個不能堅持就直接死了吧?要多久?」夏油傑的表情像是希望她現在開始10秒鐘倒計時,梨枝舉起一只手和一根手指對他說「六分鐘」

  他就把臉埋在兩只手裡,說「你饒了我吧。」

  「我是說現在你最好放過自己。」緒方梨枝說。夏油傑好像期望於在手掌與臉之間制造出一個空隙,在空隙中汲取空氣,但是考慮到這裡根本沒有這東西,他這麼做也是徒勞的。「會這麼做,就是因為已經缺氧阻礙思考了嗎?」緒方梨枝彎著腰抬臉從下往上看,他的臉已經變成了深紫色。「再這樣子下去很快就會變成白痴的。」

  她稍微深呼吸了一下。

  緒方梨枝整個身體空空的。紅不在的情況下,她就只是一個外塗裝是美少女的殼。

  「雖然大家都批評我裝模作樣,但是你應該感謝我有呼吸的習慣啊。」

  她可以吸入空氣,也可以做出暫時的肺部,至少是裝吸入空氣的地方,並且在體內不進行氧氣與二氧化碳循環。

  「系統空間裡的東西不會變質,在我身體裡的東西應該也不會...嗯,那這就是新鮮空氣了。」

  她兩只手一起摸到夏油傑的臉頰上。

  後者勉強的睜開眼,他的眼睛裡面全是血絲,現在這血絲被顏色更深的陰影覆蓋——緒方梨枝閉著眼把臉靠了過去,她的嘴唇對上了他的。並且「呼」的,把體內存儲的空氣渡了過去。

  「應該能夠支撐6分鐘。」兩個人嘴對著嘴,偶爾分開的時候,空氣溢出在小小的空間裡面彌漫開來。緒方梨枝像魚一樣有一搭沒一搭的把嘴唇靠過去,分開的時候就跟他進行交流「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關於改變過去。」

  「如果你回到那個時間點要做什麼呢?」她問。

  「做和我已經做過的相反的事。」夏油傑說「不然為什麼要回到過去呢?」

  「嗯...」緒方梨枝笑了,她笑的時候身體的震顫傳遞到他那裡「那之後你會有什麼改變呢?」

  「我會走上和現在截然不同的人生。」夏油傑說「充滿光明的。」

  「嗯。充滿光明的。」緒方梨枝說。

  「但是在那一條路上面走肯定比現在更困難。不過無所謂。」夏油傑說。

  「如果選擇那條路相當於否定了現在的你要怎麼辦?」緒方梨枝問。「小林泰三的小說看過嗎?lian呢?雖然可以制作出投影讓你覆蓋,但是也有可能那個世界上面還存在著另一個你呢,兩個你相遇之後就必須得消除掉一個...以你現在這種否定自己(過去)也沒問題的想法,雖然咒力和體術上來說是你更勝一籌,但是在存在的質量上,肯定是你會先被消除。」

  「是嗎。」

  「想活下去的意志是很重要的啊。」緒方梨枝說。「比如說我吧,我覺得我就是從以前開始就在想全世界毀滅也好,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大地上也能活,或者說因為我覺得毀滅也沒關系,所以世界趕緊毀滅吧——所以才能夠變得這麼強!」

  「那還真是夠恐怖的...」

  「總之你會被消除。這樣你也還是想回去?」她說。

  「想啊。」他說。「還有明明你之前都怎麼跟我說回頭回頭的,但是現在是因為已經啟動了投影計劃只是在倒計時嗎?感覺你已經肆無忌憚了...」

  「哈哈,人家最擅長在別人氣氛高漲的時候潑冷水。」

  「所以你才會被別人討厭吧。」夏油傑直接說了。踩雷了。緒方梨枝的神色陰霾了一瞬。然後就笑著搖搖頭說「沒關系,反正他們現在都比我慘多了。」

  「你可以面對了?」他說。他不是很清楚緒方梨枝以前遭受過什麼事情,只是能根據身上的傷口猜到是校園暴力之類的。反正之前一提到,緒方梨枝眼睛就會直接失去高光,然後裝作聽不見,但現在她正常的說出來了。

  「嗯,在這方面逃避好像不太好,畢竟也造成了這麼多的麻煩。」她說「我好痛苦,我痛苦的想死,我現在還活在過去的陰影裡面,所以我決定每一次一想到那件事情就要讓他們更完蛋一點,回去就利用系統搜索出他們,然後讓他們【砰——】吧。」

  她做了一個捏碎什麼的手勢。

  夏油傑笑了。

  「那明明是爆炸的音效啊。」他說。

  「說回你,說回你,現在還在倒計時,搞不好你的生命也就剩下這麼幾分鐘了,你是怎麼想的?如果真的回去不久就要消失的話。」緒方梨枝說。

  「我會在那之前先阻止他(過去的我)手刃父母。」

  「啊,說出來了。我原本以為我們都得打啞謎呢。」她說。

  「你明明是做出一個鯊魚來把自己咬的半死,隱喻這件事情,都不願意直接說出來的...」緒方梨枝笑了。「然後呢?然後他還是活著,背負一切的你死了——」「然後他就會走上更光明的路。」夏油傑主動湊上去汲取空氣,這是他想要活下去的表現。「這句話是騙人的,只是我自顧自幻想出來了光明的路而已。其實只要當時能夠阻止他就可以了。」

  「那相當於否定你自己哦。」緒方梨枝說。

  「只要能夠讓他們兩個活下去。」他說。

  「明明是以父母的死為開端,才正式成為詛咒師的?」

  「不是啊,我被通緝是我屠村的事。」他說。「那麼做只是為了能夠讓我成為...成為之後的【夏油傑】普通人全是猴子,要消滅所有普通人,如果因為是父母就放過他們,那我要怎麼貫徹自己的道路?」

  「嗯。」

  「還得事先斬斷退路...我要做的事情很大。如果心懷猶豫是不可能完成的。」

  「其實就算毫不猶豫。把自己完全犧牲掉。」緒方梨枝說「感覺完成的可能性也不高耶。按照副本走向你之後會被五條悟同學殺掉,我都能想像到那個場景它給我發布的任務了。」

  夏油傑點了點頭,他的表情倒是沒有動搖。

  他是在知道這一切的情況下繼續往前走的吧,緒方梨枝覺得他真了不起。

  「現在呢。」她說。「覺得觀念怎麼樣都好了?」

  「才不是。」夏油傑說。「我是。嗯。很固執的。」

  他笑了。空氣已經趨近稀薄,他湊上去,深深的,深深的吞咽剩下那點。

  「但是與此同時,我希望和家人在一起。」

  「父母、美美子、菜菜子...還有。」

  明明已經什麼空氣都沒有了,他卻在真空的區域中深呼吸一次。

  「如果在那裡看到了平行世界的你,我會救她的。」

  「嗯。」

  「殺掉你的人渣爸媽也好。毀掉你的學校也好...不會做到東京大火災這麼誇張的地步,但是我會去做的。」

  「嗯。」

  「還有不會讓你穿修女服的。女孩子明明有更多可以穿的衣服。和美美子菜菜子(姐姐)一起去買吧。」

  「也會給你吃很多很多東西。啊,那個時候的你應該是還有感覺的吧?」

  「嗯,雖然每天都覺得很痛,但是還是會有感覺。」緒方梨枝笑著說。

  「那就給你吃可麗餅吧。真的可麗餅。再養幾只貓...」緒方梨枝握緊了他的手。

  緊緊的。幾乎能夠聽見骨骼一點一點碎裂的聲音。

  「那就回頭吧。」夏油傑說。

  他的手反過來攥住她的手腕,用咒力阻隔海水的防護罩開始搖搖欲墜,應該是他主動消去的,起碼在他的神情中看不到慌亂的神色。

  海水湧了過來,溫柔的,這一次是溫柔的包裹住兩人,單憑自身的重量把他們從外向裡擠壓,想把他們變成小小小小的方塊。

  「不。正常來說,不會覺得這個是溫柔的吧。」緒方梨枝說。她神情困擾,能讓她這麼困擾的時候可不多。

  「很溫柔啊。」夏油傑說。她剛剛就是這麼握他的。

  他抬頭仰望看不見天空的海。「這麼多海水,應該能夠熄滅那場大火了。」

  那場從三年起,就一直一直燃燒著她的火。

  夏油傑說「我們兩個一起回頭吧。」

  六分鐘到了。

  天旋地轉。

  她和他手拉著手,渾身濕透,跌坐在夏油家門前的水泥路上。

  那天順應著心情,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一開始很小,但仰頭看天的功夫就變得越來越大。終於變成打傘也沒用的雨勢,行人們撐著半破的骨架在街上胡亂奔逃。就連道路盡頭慢慢浮現的夏油傑的身影(穿著高專校服),好像都被這個雨給嚇到了。

  他仰起頭看了一下天空。雨點砸在他的臉上。又無所謂的繼續往前走。

  暴雨衝刷了他身上的血,他腳下有紅色的線往四周牽連而去。

  恐怖的一幕。而緒方梨枝注視著,臉上卻只帶著笑容。

  她最後親了親旁邊教主傑的額頭。明明沒有祝福(bless)的份額了還是在心中給予他誠摯的祝福。

  「交給你了。」她說。


第125章

  「交給你了。」她說。

  #

  緒方梨枝回到現實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她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裡面。「每次都是這樣耶。」她說。房間裡有另一個人的氣息但他只是靜靜看著她。

  梨枝的眼睛像貓一樣,在黑暗中也能看到東西(並且瞳孔真的會根據光線變化放大縮小)她看了一圈房間。「夏油傑同學。」她說。之前是聽說他在關禁閉來著。

  夏油傑暫時沒力氣應對她。梨枝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嗅嗅的時候他倒是往後退了。

  「你干什麼?!」

  「聞味道。」梨枝說。她在老師五條悟那裡歷練了很多。甚至近距離觀摩了清姬和件(鯊魚)這種妖怪。能聞到謊言和命運變動的味道。

  夏油傑臉第一次紅了,他肯定誤會了「我在這裡有定期洗澡...」

  「咦明明是關禁閉來著的。」梨枝說。她兩只手撐在他的腿間和身側,上半身傾過去,發絲落在臉頰兩邊抬頭看他。她位置更低,感覺卻更危險,像壓低身體的蛇「question。」她說

  「嗯...」他說。

  「關於三年前的大火。你有什麼見教呢?」

  「?」

  「你見過的吧?開學那天還莫名其妙回想並且和其他人一塊孤立我的!我哦。可愛的梨枝妹妹。我可不允許你說忘了!」

  「哦...」夏油傑說。梨枝有說話激動時就會靠近的壞毛病,他伸出一只手撐在她的額頭上把她按遠。「就算你這麼說...」

  火。火。怎麼樣都想不起來。「就是你能力覺醒的那天咯?」夏油傑說。總算在記憶的角落找到一個可能有點像的。

  「我是覺得怎麼樣都算不上【東京大火】啦。除我之外究竟有多少人記得著火了也不好說...」夏油傑說話慢慢的。「那天我回家的路上,是黃昏,但是在橘紅色的落日之外有別的發光東西——是你家的方向。一棟居民樓。」

  「嗯嗯。」

  「穿刺樂園橫穿的過程中弄壞了煤氣管道。有個陽台往外面冒火。火裡面黑色的人搖搖晃晃往外面走,想逃跑。」

  「啊。」梨枝說。「那是幾樓。」

  「五樓。他往外面走。想跳下去。」

  「...會死的吧。」她說。

  「畢竟不是你。但下面有灌木,所以也可能不會...但沒真的跳下去。」他說。

  「他往外面走,黑色的手臂從火光中伸出來——」

  「然後呢」

  「然後下雨了。」夏油傑說。

  「嗯。」

  「一開始是一滴、兩滴。很快就變得很大。最後抬起頭看到的不是雨點而是水幕...想像一下有一層水膜飛速往下降,落到人們身上。」

  「...肯定很痛。」梨枝縮了縮身體。

  「?」夏油傑看她一眼。「你突然變得很有人味了嘛。」

  「不過確實很痛。而且明明是夏天但那雨冷得可怕,還很鹹。你有什麼頭緒嗎?」

  「啊哈哈。」梨枝說。

  夏油傑沒繼續糾結「但陽台上那個人因此得救了。就算消防車來也就是這樣了,而且當時一團亂消防車肯定也堵在路上。」

  「後來倒是整個東京淹了半個月,陸續修路修了兩三年。但起碼避免了你說的大火災。雖然現在人們也有所不滿,但肯定比那種要好吧。」

  「嗯。」梨枝說。

  「海水。」夏油傑突然說。「是海水嗎?那場雨?」

  「啊?」

  「因為我都說了啊。明明是夏天卻很冷,還很鹹。而且水裡面有滑滑的髒東西...當時大家都罵郊外工廠排放污染。但現在想來應該是海藻吧。」

  「......」

  「而且郊外加油站還下沙丁魚了哦。沙丁魚。」夏油傑說。「上新聞了。又不是村上春樹的小說!」

  「...是海水啦。」梨枝說。

  她被說中的時候有些尷尬。現在臉上卻帶著笑意。「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嘻嘻。那個基地倒是爆炸了。」

  「也就是說真的有火災了。」夏油傑說。和她相反的他臉上基本沒表情,如果有也是相反的——並不是釋然開心的表情。而是很厭煩,皺著眉,幾乎可以說是在痛恨什麼的表情。「你又改變過去了嗎?」他說。

  梨枝笑著點頭。

  夏油傑深呼吸。

  最後他決定什麼都不說。

  「你為什麼把身體背過去了?」梨枝跪在他身後戳他的背。夏油傑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准備爬到他正面的時候他有動靜了。夏油傑按著她的背讓她停在原地,又伸手到她腹部用力,讓她在地上坐好。

  梨枝屁股坐在小腿上眨著眼看他。這是非常乖巧的正坐姿勢。「就連老師都沒能讓我擺出來過幾次呢。」她嘟囔。夏油傑以為她說的是夜蛾正道,眼皮跳了跳。「你什麼時候變成那種乖孩子了?」

  「我一直是乖孩子啊。」梨枝說。她想到老師(五條悟)的話莫名其妙就是會笑。夏油傑看著她又是一陣深呼吸。然後對她說「你改變了過去。」

  「你否定了過去。」

  「哎呀。」梨枝說。

  她之前還拿這個堵教主傑實在沒想到現在輪到自己被逼問!

  接下來她聽他說了好多。比如已經不是第1次這麼做了,「之前硝子的時候也是直接否定了她為了你犧牲的過去而避免了復活吧?」

  「那相當於否定當時硝子的心意。」他肯定這麼想。

  他還說出來了。

  梨枝的表情卻很厭倦。

  「人在思考的時候就能證明自己是自己,但復活後的硝子和死前的她的意識缺乏連續性。」她說。

  「正常會覺得只不過是昏迷或者睡了一覺。但她卻覺得自己只是身體和記憶和能力與【家入硝子】一致的另一個人。」

  「都相似到了那種程度為什麼不能認為是同一個體?」他質問。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啊!」梨枝很煩躁。她跪起身去抓夏油傑的衣服。

  她的手小小的。夏油傑低眼看,但肯定可以掐著脖子把他整個人提起來,或者隔著衣服一下刺/進身體,把他的內髒抓出來。

  緒方梨枝沒有這麼做,她捏著他衣服的指尖發白而且微微顫抖。她抬頭看他,眉毛完全皺起來。

  那表情顯示她只是【現在沒有這麼做】

  「硝子是愛我的。哪怕死掉一次也沒有因此而改變...或者說復活本來就和原本沒有什麼區別啊。身體是一樣的身體記憶是一樣的記憶。神經傳導信號不會有問題,激素分泌也OK。那就不會【性格大變】...但是出了點問題。」梨枝說。

  「你們都很在意衣服的事情呢。」

  「衣服。」夏油傑說。梨枝抿著嘴唇低下頭去,她說的是教主傑「復活的時候有衣服有什麼不對嗎?」

  「這個嘛...」他說。影視作品裡面復活通常就如新生兒般赤/裸。但硝子當時是好好的躺在地上像是剛睡醒。系統記錄了她死去的狀態,復活的時候身上的著裝、口袋裡的東西都一模一樣。

  「她覺得很害怕。你也是。」梨枝說。「你那個時候問我衣服和人是一樣的嗎?我說都是初始狀態,這個難道錯了嗎?」

  「啊,你不該這麼說的。」夏油傑說。不過他覺得副本裡面的自己應該沒有那麼脆弱(這人當初是直接讓緒方梨枝【懲凶除惡】的)。「你沒跟硝子說過這個吧?」

  「沒有啊。」梨枝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白痴。這麼講她會受傷的。」

  「那個我就沒有問題嗎?啊,算了。繼續說。」他說

  「對我來說硝子和一般物品當然不是同一回事,但是在系統眼中就是這樣子吧,我也是一樣的啊,大家都是電信號,它也只能夠用電信號的方式理解這個世界啊。0和1?問題在於母親生出來的和被系統復活出來的身體有什麼不一樣?」

  「摸起來都是皮膚的觸感,放在儀器下面觀察也都是人類的身體,但會不會存在著本質的不同?」

  「本質的不同。」夏油傑說。

  「比如說系統名稱吧。硝子和硝子1之類的。兩個同名文件不能放在一起,除非相互覆蓋。」她說。

  「...你這麼想嗎?」

  「硝子這麼想。」梨枝的表情很茫然。「而且系統...我覺得系統也只能夠這麼去想。」

  「你說的好像它有自己的意志。」夏油傑說。他發現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系統通常被認為是緒方梨枝的潛意識,她龐大的不知由來的力量真正存在的地方。系統的存在就是為了滿足緒方梨枝所有那些不曾說出口的願望,甚至是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願望。

  但她好像把它當成另外一個人。

  「唔。」梨枝搖搖頭「先不說這個。說回硝子吧。她復活之後還是可以去愛,因為本來就沒有區別,她愛我,也愛你們,甚至還可以根據自己的職責去愛這個世界...我覺得醫生是沒有愛很難持續下去的職業,雖然硝子表達愛情的方式有點扭曲吧。」

  「完全看不出來。」夏油傑說。

  印像中她總是把手插在口袋裡面,靠在房間的一個角落發呆。

  「表現方式不同而已。太關注的話就會跟你一樣發瘋。」她說的真是毫不客氣,夏油傑苦笑。

  「她去愛,然後也得到了回饋,重生會不會就會覺得煥然一新?我反正是在那之後才想變得像個正常人的...我愛硝子。視情況而定也可以喜歡她。」

  「你是不是搞反了?」感覺後者的程度反而輕了。

  梨枝看了他一眼。

  她臉紅了。

  「啊...那個。是戀愛方面的喜歡。」

  「哦哦。」夏油傑也臉紅了,他把手放在眼前擺了擺。「你繼續說。」

  「她察覺到了這些改變,而且那時候政府和咒術界都逼得很緊,你、老師甚至五條悟同學都從外地回來,想要保護她。她應該也察覺到了大家的心意吧...而且說不定是第一次察覺到。」

  「嗯。」

  「在那之前大家的感情都是隱藏在冰層下的激流。該說你們總是冷著臉裝酷嗎還是怎麼說?因為知道咒術師的瘋狂,咒術師的朝不保夕,所以就算友好的去交流,內心也覺得自己之後某一天就會和這個同學分別...並且接受了這一點。」梨枝說,著看夏油傑的表情,知道自己說的是對的,然後就搖頭,嘆氣。

  「我覺得這怎麼能夠算得上是喜歡。喜歡就是想要掐滅一切危險的火種啊。」

  「可是就是這樣子。」夏油傑說。他還說了一大堆咒術師政府普通人現狀,感覺這人從來沒往好處想過。

  「嗯。你就是會這麼說...不過你也沒接受現實啊。所以你現在才在這裡。」梨枝說。

  夏油傑不說話了,他協助了太宰治的飛船網計劃,還被當場抓到。從梨枝前往副本開始,到她回來,都處於絕贊緊閉中。

  「是人類的話就是會反抗吧。到現在才反抗,而且也不敢直說想要拯救其他同類,而是要大費周章的自我犧牲和控制全人類,我倒是覺得你們太別扭。不過說起來咒術師如果不是這種性格,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培養起這種友誼呀。」

  「友誼。」

  「怪胎間的。」梨枝笑著說。夏油傑想起來她和硝子一開始的廁所便當事件...她和她倒是真的怪胎式友誼。

  「總之硝子察覺到了那些,她那時應該處於幸福的頂峰,雖然外界有壓力,但是壓力也沒有辦法真的達到那裡,那幾天裡面我是還在睡覺嗎?睡醒之後那些吵人的家伙就再也沒出現了。應該說是電影裡面會利用衝突加深人物間的情感吧。很方便。」緒方梨枝笑了。

  「但她在想和我們交往的到底是不是她。」她說。

  「嗯...」

  「她真的是家入硝子嗎?通過了政府那邊的所有測驗,老師同學們也覺得記憶沒有問題,在訓練場測試過,甚至連身體的戰鬥本能都一樣。但是...」梨枝沉默一下,「一件其實不太重要的事情。我和你說過,硝子復活的時候,她的咒力被補充滿了嗎?」

  「哦...」

  「咒術也更新了一下,電腦關機的話就會自動檢測有無最新版本然後更新啊,她的咒術更新了一下。」她說。「那件事情讓她很恐慌。」

  「是我的話我也會恐慌。」夏油傑說。他表情平靜,但是他曾經喝過緒方梨枝的巧克力血漿,那之後咒術被改變了,咒靈們全部融化在一起,特級咒靈還能夠保持原來的樣子,但是下面的咒靈...反正雖然變強了,但是變得很不對勁。

  「你之前說過復活前後是一樣的,因為身體是一樣的,所以什麼激素啊,信號啊,不會產生變化對吧,但是咒力等於內心的情感,對於我們來說這個甚至比身體更加的信任,她如果發現那個被改變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改變了,她當然會懷疑自身啊。」

  「嗯。好像是這件事情和衣服...硝子復活的時候,扣子的孔眼好像也被認為是傷口,所以被修復了,她的扣子是扣不上去的。」她說。

  「......」

  「衣服的纖維走向好像也只是看起來有而已,像是雕刻上去的。她的衣服其實並不是纖維編制而成而是渾然一體...」

  「所以她就會在想自己會不會是很像家入硝子,但是不是的什麼東西。」夏油傑幫她說了。

  「她在哪裡也可以看到自己扣不上的孔眼。」

  「......」緒方梨枝抬頭。房間裡沒有光,但是她的臉上有亮痕。

  夏油傑想她是不是哭了。

  「我的...錯。」她說。

  「系統那之前沒有多少復活的經驗。」

  「它明明復活過你。」還是很多很多次。

  「所以說沒有多少經驗!我的話身上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對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游戲,甚至我一開始出現在這裡就已經是被復活的狀態了,如果有一些不協調,那也可以認為反正都復活了,不用管那麼多,而忍過去。」緒方梨枝說的是真的,她的身體完全是一個肉袋子,裡面除了紅和偶爾會模擬出來的內髒,什麼都沒有。「它是為了滿足我的願望而產生的,我這麼想系統就這麼做了!我們不知道要復活其他人的時候,它會想那麼多...那個時候硝子對我來說還只是一個NPC,我之後是抱著去愛上一個虛擬人物的決心去愛她的。」

  「我以為她被復活了就會接受,因為這個是系統的機制,這對我來說就是這個游戲世界的機制。」

  「而如果不是順利地接受的話,就會覺得復活的確是神的恩賜。而對你感恩戴德。但你沒想過NPC也會思考自身的存在意義吧。」夏油傑說。「心跳文學部玩過嗎?」

  「閉嘴。閉嘴我叫你閉嘴。我就是沒有想過啊,這個也能怪我嗎?我說任務的時候大家也沒有被嚇到,我叫自己是宇宙女王的時候,你們也沒有被嚇到!」說的好像是他們的錯一樣。

  「真要說的話,五條悟同學殺掉我的時候,你們不是也什麼都沒說嗎?」

  夏油傑低下眼,覺得的確是他們的錯。

  那個時候誰都拒絕去理解她,大家都覺得她要不然就是瘋了,要不然就是借著瘋的名義在為所欲為。在商場事件之前她和系統說話的時候會講出聲來,她看任務面板的時候眼神會真的放空......

  那個時候大家都發現了,沒有人真的和她說過什麼。

  「啊。緒方梨枝看到他沉默下來,自己安靜了,她搖搖頭「我對這些並沒有憎恨。我也殺掉過五條悟同學一次。並且用著從他的死中得到的怪物。...而且現在想想好像反而是我誤會了。」

  「硝子也誤會了嗎?」夏油傑說。他聲音沉沉的。他想起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家入硝子都對他們很抗拒。

  她對緒方梨枝有點過保護。兩個人形影不離。每次他們想靠近就會露出厭煩的表情。那段時間,其他兩個人都覺得她可能是在那次死亡後有了轉變。緒方梨枝的力量太強大,而她本人的心智又太薄弱了,容易受到他人的利用與傷害——她不也就是隨隨便便的這樣被復活了嗎?

  當時他也有過一些想法,就覺得可是真正強大的是她,為什麼會覺得她會受傷,但現在才發現自己完全搞錯了。

  「她是覺得你無法和這個世界融入到一起。」夏油傑說。「並且不希望你發現這件事。」

  所以才要杜絕他們的接觸。

  對家入硝子來說,自己可能是以前的自己也有可能不是,不是的可能性更大。根據答案,她跟同學老師甚至家人的關系會因此發生改變,可是和緒方梨枝的關系是完全不會改變的。

  不管怎樣,自己就是被她復活了。神,母親,救世主,梨枝和她之間的關系願意稱呼的話哪個都好。而且梨枝自己也說過系統會滿足她的一切願望,雖然因此讓硝子的復活變得很奇怪,但硝子現在存在,就是緒方梨枝覺得這樣子可以接受的證明。

  所以只要杜絕他們的干擾,至少她和她能夠快樂的生活下去。

  「也不算誤會啊。」梨枝說。她的眼神溫柔。「我當時還是住在游戲裡的人。我那個時候還會在想自己是不是死後意識被保存了下來,上傳到了游戲服務器裡面呢。我也只能以我的方法去愛硝子,那也是她唯一一個能接受的方式。(如果緒方梨枝喜歡的是救了自己的那個人、以前和自己一起吃便當的女同學,而不是隨便怎麼樣都好的家入硝子這個NPC,她肯定就會困惑,這份感情到底應該怎麼歸屬了)但是...」

  「她向我求助了。」

  「求助。」夏油傑說。

  「嗯。對。求助。」

  緒方梨枝笑著說。

  「【殺了我】。大概這種感覺。」

  「個人的存在即為意識的連續性...起碼在可以復活的時候的確是這樣。硝子的問題在於她不能只愛我。唉。如果我們真的是女/同/性/戀就好了,世界上只有兩個人也可以生活啊。」

  「你們不是都做過夢嗎?五條悟同學那個世界的結局。整個世界被黑色淹沒,只剩下外太空的宇航員還活著,並繁衍生息。如果在地球的外面有一座飛船,只有我和硝子兩個人,我們利用飛船中的維生裝置生活著,或者我不需要那些,我可以憑空制造出能讓她生活的能源,兩個人一百年兩百年的就這麼活下去...我覺得是可以接受的。」

  「而她不能接受。」夏油傑說。他第1次覺得冷,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臂「我也覺得很恐怖。」

  「是嗎?」梨枝愣了一下。她的眼睛只睜開了一半,虹膜中往外放射出藍色的冷光。「那可能就不行吧。啊順便一提和繁衍(戀愛)無關。你啊老師啊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帶你們去飛船的。」

  「嗯...謝謝。」夏油傑說。緒方梨枝的問題在於她太過獨立了,她有一個自我循環的小世界。正常人誰能想像出世界毀滅後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的生活,她卻覺得可以一直過下去。

  「但硝子不行嘛。人類是社會性生物。她可能也想了很多吧。也是因為我太...太輕飄飄了。如果我那個時候對她告白就好了。強制愛也行?反正你們好像認為我只會這麼一種愛的表達方法。」

  「嗯。」說五條悟的話確實啊。夏油傑想。

  「然後就能建立起兩個人的循環系統,但是不是這樣。我還和你一起放生了妖精生物。之後又去了橫濱...唉那幾次體驗都教了我挺多東西的。主要是玩的非常開心,對別人予取予奪真的太爽了。」她說。

  受害者夏油傑敢怒不敢言。

  「在那種情況下,我開始覺得游戲世界也還不錯嘛。很多游戲廢人就是這麼想才會變成廢人的。比起以前的現實肯定是這邊比較好,我覺得在這種世界上定居也可以,至於什麼意識上傳服務器就不用管它了,等哪一天被拔電源了(我死了)再說吧。」緒方梨枝跟家入硝子不一樣,她好像從來不會去思考什麼存在意義。

  「硝子發現了嗎。」他說。

  「與其說發現不發現...」梨枝說。「去橫濱的時候她就在啊。也沒有反對。」

  那時候她表現的好像緒方梨枝開心就好。夏油傑回想著,發現怎麼樣也想不起來那天她說了什麼話了。

  「她沒有阻止。」梨枝說。她的手原本抓著夏油傑的衣服,在中途放開了,現在伴隨著說話,指尖無意識地隔著衣服撓他的胸。

  夏油傑覺得癢但並不覺得被挑逗了。梨枝的眼睛沒有神采,她做這個和她揉自己的衣角是一個意思,緊張時的小動作罷了。並且他很害怕她那個手指一用力就會插/進來。

  「她接受了我會融入這個世界(離開她的世界)的事實。」

  那麼硝子要阻隔他們和緒方梨枝的接觸,就完全變得沒有意義了。

  兩個人的世界循環被打破了。

  「她...那個時候是這麼想的啊。」夏油傑說。「很難想像那個人會下這麼大的決心。」她總是淡淡的。後面對緒方梨枝有所執著,但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死過一次的ptsd。

  「我以前在辦公室裡面和老師說過你的事情。」夏油傑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緒方梨枝坦白。「我聽老師說。准確的說。那之後我們決定了對你要采取的措施,也因此對你身上的一些異常事而不見,當時我覺得指出這些東西會刺激你。」

  「抱歉。」他說。

  緒方梨枝看了他一眼。

  「啊?啊。不。那倒是沒什麼。」她說。她一開始表情很詫異,後來聲音就慢吞吞的。

  「不過這一次同樣是在密閉的房間。不開燈的房間,我們講的卻是硝子。」

  「卻是硝子。」

  夏油傑笑了,他身體微微抬起來才會發現兩只手之間銬著鎖鏈,鎖鏈能夠阻隔咒力的傳遞。「而且我現在不是采取措施的保護者的身份,我是被囚禁者。」

  「差不多吧。」梨枝說「鎖鏈要弄壞嗎?可以弄壞。」

  「不。不用了。就這麼繼續說吧。」

  「我說過了硝子的問題是不能夠只愛我一個。她能夠接受我融入這邊的世界,但如果當時我選擇融入的是咒術界,她肯定不答應,就算殺掉那邊全部的人也要讓我回到她身邊。」

  「呃她是個治療來著。」

  「向我發布任務啊。」梨枝說。「我會收到獎勵,系統那邊會看著給,反正殺掉他們都能夠得到怪物的。」

  夏油傑說。「而你不會拒絕。」

  「不會啊。」梨枝說。

  她的表情好像在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嗯。」

  「但要加入到大家的世界就沒辦法了,她沒法阻止我,她沒法毀掉你們,那硝子就只能夠選擇自己也融入進來。」「打斷一下。不是沒法阻止你吧,她不是根本沒阻止嗎?」

  「啊...」梨枝皺眉。「你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地球毀滅後只有兩個人生活下去嗎?」

  「她沒辦法接受。」夏油傑說。

  「對。硝子沒有辦法接受,但是如果是為了我的話,她就會忍耐。所以我才說,如果當時我直接強制愛就好了。她的問題在於她覺得我也是沒法接受的。」

  「你們有時候把我當瘋子,有時候又把我當正常人。」梨枝說。

  「硝子覺得不能夠讓我繼續在兩個人的世界裡生存下去,這樣子我太可憐了,所以就...」梨枝往旁邊歪了歪頭。她把手收回來了。

  「她沒法阻止我,她做不到。」

  「......」

  「所以硝子自己也得融入這邊才行,她已經沒有地方去了,但也有可能融入這邊她才真的沒有地方去...又回到之前的問題了,大家注視的那個對像到底是【家入硝子】還是她?有誰能證明他是或不是那個個體嗎?」

  「這也是系統的復活真的太粗糙了,它後來就是吸取教訓,在復活另一個你的時候做得好多了...應該是有好多了吧,起碼那時候的你沒有崩潰。」

  不。總覺得系統並不是那麼懂得變通的家伙。或者說ta作為參考對像的緒方梨枝本人就不是那麼仔細的人。

  但。夏油傑想,那個他肯定沒有那麼纖細敏感,會想到那麼多的事情——他本質上還挺傲慢的,覺得只要有自己這個基准就可以戰鬥下去了。

  「所以最後要怎麼辦呢?」夏油傑說。他想起梨枝剛剛那句【殺了我】

  「所以硝子要自/殺。」梨枝說。

  「自/殺。」

  「哎。更准確來說是意識的中斷吧?」梨枝說。「理論上硝子應該請求我的是消除她復活之後和死亡的記憶。她現在這麼痛苦都是因為復活。但仍然需要意識依附的身體,那麼只要身體仍然存在,而失去那段記憶就行了。反正從頭到尾糾結的也只有硝子,你們不都是把她當成那個人來對待她嗎?去問五條悟同學的話,他還會說復活什麼的根本都無所謂這種話...」

  「嗯。」

  「但是之前也說過了,起碼對於硝子來說意識的中斷就是死亡。沒辦法認同現在的自己和復活前的自己是同一個個體,就是因為中間有復活這一個意識中斷的混沌區。其實每天大家睡覺的時候意識也會中斷,這也是為什麼睡是死的兄弟吧,但她唯獨對這個特別在意...」

  「啊。那個。」夏油傑說。

  他覺得不在這裡說出來,那兩個人就太可憐了。

  「你搞錯了兩件事情,一個是悟的,他雖然認為復活什麼樣都好,但是對死亡不是同一個態度,之前殺掉你這件事他很自責,我們都很自責,因為我現在也意識到這其實是我們全部人的責任了。」

  「另一件事情是硝子,她並不是在執著於這些你搞不懂為什麼的地方,硝子之前為了保護你擋住了子彈,這是因為她不想讓你死。」

  「啊...明明不管是復活她還是復活我,都是同樣的。」梨枝搖頭,「而且我是真的在他們面前死而復生過,當時我還沒有展現出能讓NPC復活的能力,為什麼要選擇風險更大的那一個?」

  「因為對於她來說你的死就是真的死了。」他說。

  「她相信你的死會讓意識變得不連貫,也就是復活的你跟原來的你可能不是同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對於她來說可以復活的你和不能。不火的自己生命是同等重量的。她喜歡你。所以把你放在第一位。」

  「所以擋了子彈。」梨枝說。

  她的臉上不知道說是什麼表情,嘴唇張開,五官漂亮。但好像那裡原本存在一種表情,卻被人家用橡皮擦胡亂擦掉了。就只是存在於那裡看著他。

  「...笨蛋。」她說。

  「嗯。」

  「但也是因為我太弱了,如果那個時候我能把這一切都解決,就根本不用糾結這麼多了。」

  「嗯。」夏油傑說。

  「我收回原來的話。硝子並不是執著於我不知道為什麼的東西。她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但是結論是不變的,她要消除自己的記憶。變回原來的那個【家入硝子】。唉,我說復活是完全的,就是因為身體和記憶都不變。人之所以能夠成為人,也就是因為有了記憶吧?那相當於自/殺。絕對是自/殺。起碼在復活後認為自己是嶄新人格的她會全部消失的。」

  「嗯...」

  「還有一件事情是大家都搞錯了,我沒有操控記憶的能力。五條悟同學好像得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情感。那是因為那裡的太宰治是個超級瘋狂科學家,感覺他什麼黑科技都拿得出來。」

  「你們是因為在看到穿刺樂園的時候就能夠知道它的名字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而覺得我有這個能力嗎?其實那也是系統的性質啦。它是信息體。能夠影響世界(物質),是因為咒力這種能力的特殊性。其根本應該是情報才對。被看到的時候就存在,被記住的時候就不存在,反之就不存在。差不多就這種吧。」

  「......」有點聽不懂了。

  「不過也有可能是我自己不想有這種能力。所以系統也就不會有吧。硝子讓我消除她的記憶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這種時候我就只能...」梨枝低下頭看自己的手。

  很小很小的手,很多人害怕的手。

  「只能破壞與掠奪。」

  「非常非常多的破壞與掠奪,然後拐彎抹角的來達到我最初的目的」

  「......嗯。」

  緒方梨枝的話意有所指,她一見面就問了夏油傑關於三年前的記憶,夏油傑也知道她改變了三年前的過去,那本來不應該是暴雨與洪水,是【東京大火災】才對。而東京大火災究其本質,是緒方梨枝相當拐彎抹角的報復行為。

  「我去到了副本,在那裡面拿到了足夠多的改變過去的元素。用在了硝子身上。」

  「所以意識中斷了。」他也開始學她說話了。

  梨枝看了他一眼。

  「所以我滿足了硝子的願望。」她糾正他。

  「至於之後。嗯。通過這件事情就像你說的,知道NPC也會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我感覺很震驚,shock。這麼說吧。因為我自己都還沒有思考過自己存在的意義呢。」

  「嗯...」

  「又和太宰先生講了好多好多,還差點以為你和五條悟同學死掉了。成長需要鞭子和糖。(准確來說是馴服猛獸,夏油傑想)。之前都是糖,但那一次也給我狠狠來了幾鞭——我是第1次被人家說「你是不是很習慣讓人下跪?」耶!」梨枝站起來,踢踢地板。「總之。呃。我大概從中二期畢業了,決定做個正常的女孩子了。」

  「啊...」

  「這也是硝子的功勞。」她的眼神很溫柔。「那個人。那個人讓我覺得我是正常的活著的,讓我想要繼續活下去。」

  「...聽起來被打消自/殺志願的反而是你那邊。」

  「自/殺?什麼,不,我沒有自/殺志願。沒有這麼想過。就算是人生最糟糕的時候,也只是覺得世界毀滅了就好了。富士山爆炸就好了。而沒有想過要從樓上跳下去...咦。真奇怪,明明這麼想也可以的呀。」

  綜合過去。她反而是那種感覺沒有自/殘傾向會很奇怪的女生。

  「甚至感覺自己好像也有過幾次這種念頭,但仔細回想就會發現都沒有。」梨枝用力搖頭「總之說不定我還挺樂觀的...?and我剛剛說的是活下去。活下去!硝子讓我想要活下去。生活。」

  「那之前不算嗎?」

  「在那之前我只是存在而已。」梨枝說。

  「電子信息也一直存在在那裡啊,就算刪掉也刪不完全,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她說。

  「她為了我而放棄的生命是這麼寶貴的東西,我之後看到她就懂了。所以...嗯。」也許她還是不太擅長煽情,說到這裡就神色尷尬的閉嘴了,不過臉紅紅的。

  「所以。嗯。」夏油傑還是坐著,手指敲敲地板,現在輪到他從地上仰視緒方梨枝了。但他的神色也並不顯得什麼。只是雖然臉朝著她卻好像看向遠方。「關於她忘記你這件事。」

  「關於你讓她忘記你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呢?」

  「這個。」緒方梨枝說。她又踢踢腳。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踢到的不是地板而是夏油傑的膝蓋。「我做了。我是這麼做了。因為我沒法和你們一塊和她玩朋友游戲。」

  「......」

  「就像硝子把我的死視作普通人的死一樣。對我來說消除記憶就意味著復活後的硝子完全消失了。這是謀殺啊。我如果看到她的話就會忍不住想要告訴她,忍不住想要幫她補充這一段記憶。你們肯定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但是我...」梨枝說。

  她的眼睛對著地面而且蒙上了一層薄霧。

  「我想成為面對整個世界也被人選擇的那個。不要融入這個世界了,和我一起兩個人生活下去吧。我看見她就想這麼對她大喊,我沒法跟她玩朋友游戲,所以我得做的干脆一點,不是在復活之前,而是在遇到我之前...而且硝子沒有遇見我肯定會更幸福。你不這麼想?」

  「...她自/殺了啊。」夏油傑說。

  通過這場對話,他好像瞥見一個小小小小的死。

  「對。所以我覺得這樣比較好。」梨枝說。

  「我大概明白你對於消除記憶的態度了,但是很有趣的是你好像把這個和改變過去分開來了。」夏油傑說。此刻正是圖窮匕見。

  「如果沒有了這些記憶就等於死的話,那麼剛剛通過對話,你也確認了我的記憶發生了變化,這是不是也是說明了一部分的我或者說一部分的全世界都死掉了呢?別這麼看我我倒是無所謂這個...問題是你怎麼看。」

  「你是在知道這一切的前提下,仍然選擇改變過去的嗎?」

  「對。」梨枝說。她被說到的時候一只手抓著另一只手臂,但是現在就沒有後退。「因為這樣比較好。」

  「......」

  「只是這麼點損失的話。就比之前要好。」

  「對於普羅大眾來說當然是這樣。」夏油傑說。「他們畢竟是活下來了。財產也沒有多大的損失,只是這麼一點記憶...反正三年前的事情他們肯定記不清楚,那就這樣算了吧。」

  「問題是你怎麼想。」他說。「我之前專門把硝子挑出來說。那是你第一次否定過去吧,你也很痛苦不是嗎?你說沒法和不存在之後記憶的硝子進行交流,那麼現在對於記憶被更改過的我們就可以了嗎?」

  「...你也說了三年前的事情無關緊要。」她說。

  「不是無關緊要的。那一場火災大多數人都不記得,但是我記得。因為那是穿刺樂園誕生那天的事情——它僅僅對你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不然的話你也沒有必要去更改了。」

  「炸掉那個基地要花很大的功夫吧,你這一次消失挺久的。」夏油傑說。「在這麼重要的事件上面記憶出現了差錯,在穿刺樂園誕生的那一天,作為母胎的你誕生的那一天,記憶出現了差錯的我們...你真的還能夠把我們當成原來的那個個體嗎?」

  「硝子因為認知上的不同飽受折磨。你和她不一樣,你絕對相信系統,相信復活和副本。但唯獨記憶不行。這種時候面對記憶被更改的我們,你會有何感想呢?」

  「你還能夠正確的對我們施加感情,正確的接受我們對你施加的感情嗎?」

  「我...無所謂。」她說。

  「大家才不會因為那件事情就用奇怪的眼光看我,之前最糟糕的情況,我都已經遇到過了。我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夠改變過去的,我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那個你也做了很多。五條悟同學肯定會覺得怎麼樣都好。啊...」梨枝臉紅了。「那個人就是在世界和我之間會選擇我的那個。」

  「嗯...」

  「現在你要怎麼說?你不會讓我改回去吧?」

  「我不想做那個。」夏油傑說。緒方梨枝這麼做是對她自己的一種補完。彌補過去的錯誤,或者說想要去彌補過去,就是她已經長大的證明。

  而且據經驗緒方梨枝每下一次副本就有一個教主傑受迫害。那個他都乖乖閉嘴幫忙了他也不准備對此說些什麼。他伸手抓住緒方梨枝的手。抬手時手鏈搖晃發出聲音。他把她的手掌抓到自己面前,翻來覆去的仔細觀看。緒方梨枝的手小小的。很白。以前手指有殘缺,戴上穿刺樂園的飾品之後就沒有了。他盯著那個看,緒方梨枝往旁邊的地上低頭。

  「變了。」夏油傑說。

  她第1次帶上飾品的時候他也在場,那個時候緒方梨枝的身體是真的渾然天成之物。沒有傷口沒有粗糙甚至沒有指紋。

  現在她的手還是看上去簡直和3D建模出來的一樣。但已經有了一些生活的痕跡,他把拇指壓在她手腕上,甚至可以感覺到脈搏。

  「這是什麼?」夏油傑問。他把臉湊過去靠近她的身體。緒方梨枝在現實世界中一向只穿單薄的衣服。他的臉頰隔著水手服的布料貼近她的腹部。眼睛則幾乎要在黑暗中看穿她的身體。

  鎖鏈只能夠阻礙咒力的流動,而且又不是緒方梨汁的道具,鎖不住他這位特級咒術師。該看到的還是能看到。

  「你體內的咒力流動也有差異。」緒方梨枝是完全由咒力組成的。她的hp就是咒力,生存形態更接近咒靈。之前說硝子和夏油傑會因為咒術咒力的更改而大驚失色,但其實緒方梨枝對此的敏/感程度更在他們之上。她可是真的能夠看到系統面板上面自己小數點後三位數的數值變化的。

  「但是你卻放任了這一切,為什麼」夏油傑抬頭看她。「這是什麼?」

  緒方梨枝抿抿嘴唇。

  「稱號。」她飛速說。「稱號改變了。」

  緒方梨枝有一個稱號系統。根據別人對她的印像能夠提供屬性加成稱號的,再上一級是信仰和神名。不過梨枝不太關注這個就先略去不談,此前因為東京大火災,人家對她的初始聲望就是仇恨,初始陣營定義就是混亂邪惡。稱號也都是怪物那一類的,這就使得她第一次跟別人見面的時候,別人基本上都會被嚇一跳。

  梨枝本身的外形也好,她的舉止也好,其實都沒有起到奇怪到那種程度,只不過給別人的印像就是有這麼糟,而且她自身也會因為稱號給自己提供的屬性加成而進行一些微調整...

  「現在大家對我的印像更接近於普通人,不是說力量上,而是為人處事上。」梨枝說,「我自己也很少有機會能夠和別人這麼長時間的談話...通常來說時間一長他們不是發瘋被/殺,就是莫名其妙成為我的信徒。我們能夠這麼心平氣和的交流,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你沒有本能的抗拒我...沒有吧?」梨枝說。

  她剛剛伸手去抓夏油傑的衣服,他只是覺得她可能夠把手戳進去而已,以前的他估計會直接跳開了。

  「這是往好方向的轉變,所以我可以接受。」她這麼說,但是表情有點困惑。梨枝希望彌補過去自己的過錯,「回頭」,她也想過別人對自己的印像會發生轉變。但真發生,而且是體現在稱號上面,各種屬性加成都發生轉變,就有點不知所措。

  「你可以接受。」夏油傑說。

  他把緒方梨枝的手放回去,放回她的腿邊,握著那只手抬頭看她。

  「你的整個生存形態發生了改變,別人一開始莫名其妙的害怕你,後來又莫名其妙的覺得你是普通人。所以你也跟著變。你說你可以接受。你明明連記憶的改變都..」「因為這樣子就能回避bad end。」梨枝打斷他。她覺得再這樣子下去,會步入自己不想爭論的領域。

  夏油傑笑了。

  「但是你知道嗎?梨枝。系統只會根據你的心情做出行動。每一次的bad end雖然對你來說是不想獲得的結局,但是走到這一步都是世界逼你的,你是根據自己的心意作出選擇的。」

  「之所以回避也只是為了拯救世界。」夏油傑說。「為了拯救大家能夠一起生活下去的世界。」

  「因為像你說的,我們都愛的太多了。你可以在世界毀滅後只有兩個人的飛船上生活下去,我們卻不行,你為了我們保留這些。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五條悟也好,我也好。都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他在世界與你之間會選擇你,而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拯救普通人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了。」夏油傑的手順著緒方梨枝的裙子滑上去碰到她的腰腹部。

  她有點癢(沒有感覺,但指尖在皮膚上滑動就怪怪的),但並不覺得其中帶有色/欲。

  夏油傑的手指放在那裡,安靜的看著。

  她的皮膚上面有著淺淺的一些傷疤。

  作為【普通人的英雄】戰鬥過,那當然就會有這些傷。她可以改變自己身體的形態,讓自己「煥然一新」,但這些傷畢竟存在,而且是作為默認值存在的。

  「看啊。」夏油傑輕聲說。「這就是你拯救的結果。」

  「他們恐懼你的時候是恐懼你。改變後甚至更糟。作為女神和怪物的你得到尊敬與畏懼,作為普通人的你就只會...哈哈。」

  「你做了那麼多,受過這麼多的傷,但有誰感謝過你嗎?」

  「面對官員質問的時候、在商場的時候、打落了飛船並奇跡般把傷亡減小到零,而所有人都只認為這是【異常氣像】的時候......人們有什麼反應呢?哦,的確是有反應的,他們貪婪無厭,他們覺得現在得到的保護還不夠,他們想要更多。」

  夏油傑的指尖浮現出一個陣法。他使用類似於障眼術的技巧,讓緒方梨枝身上的傷口消失無蹤。

  但她本身有很強的存在感,一旦停止了咒力的輸出,下面淺淺的傷痕又浮現出來。

  他臉上沒有表情。「我承認人類總體的意義。社會是必要的。作為社會一份子的一定數量的人口也是必要的。但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需要,他們分開來各有各的醜惡。合起來醜惡的更多(創造咒靈)卻讓那些好人們為他們流血......」

  「所以你加入了太宰先生的...」

  「所以我加入了他的計劃。我認為人類本身有原罪,需要被管控起來。如果有人說我不應該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神去審判他人,那麼我也會變做裝置的一份子和他們一塊受苦,但是除此之外的人們,我是說咒術師都能夠得到拯救。」

  夏油傑說。「那就是我回避be的方式,准確來說是我能夠通往happy ending的唯一道路。」

  「......」

  「但是你破壞了這一切。這倒是無所謂,因為你很強我更弱。世界遵循強者在上的基本法則運轉。....但是你勝利的結果卻是這個。」

  夏油傑的指尖戳了戳她腰側的疤。

  他抬頭看她。

  「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他第一次對她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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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夏油傑的指尖戳了戳她腰側的疤。

  他抬頭看她。

  「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他第一次對她說這種話。

  #

  「哎呀。」梨枝說。

  她低頭看他,表情略顯苦惱。

  這個人絕對誤會了什麼。她想。要怎麼告訴他呢?

  「我才不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

  「我的自我並沒有那麼堅固而且不堅固也很好!稱號和屬性(自我)被改變對我來說沒什麼大不了。我反而好奇你們這種無論如何都要保有自我,不管外界壓力多大都不肯改變自己的高自尊是怎麼來的!」

  「變成【脆弱的英雄】也不錯啊。單從性/癖來說。」

  這些話說出來搞不好會被當成借口。梨枝呃呃啊啊了一會,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常做人生導師了!但還是盡量溫和的開口。

  「那麼...按照你的想法。你希望怎麼樣呢?」

  「有力量(咒力)的人就高高在上。沒有力量的人就只是添麻煩(制造咒靈)的豬。所以要讓他們努力建設社會(充當家畜)來彌補自己的錯誤才行...?」

  她說。一邊看他的表情。

  「啊。你是想讓【有咒力的人】和【沒咒力的人】之間有分界線。但咒術師間平等嗎?哈哈那完全是你的想法啊。不過也行...但如果只有兩個階層,統治者又有萬人之多會很麻煩的。我來做第三個階層吧。在你們(咒術師)和他們(普通人)之上的階層。」

  「人和人是平等的。【人上人不造】?沒關系。神和人就絕對不平等。本來按照你的想法,我如果不是普通人的英雄,就只能是女神來著。」

  「好。我來做神。」緒方梨枝說。

  「就是那樣的世界嗎?我完全理解了。」

  夏油傑的手被彈開一點。更准確來說是從【摸著緒方梨枝】的狀態變成【距離緒方梨枝至少有三釐米】的狀態。

  「神是不可以被觸碰的。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太...」梨枝的聲音小小的。有點羞澀。

  她的上衣依舊短得嚇人,但露出的腰腹部上傷口消失無蹤。也看不到污穢。甚至連肌膚紋路都沒有,連是不是人的身體都不清楚。

  梨枝說「稍微殺掉你一下哦。」,彎腰,把四指並在一起刺進了他的胸膛。

  她的動作很迅速,很優雅,甚至有種漫不經心的感覺。

  夏油傑的心髒一下被刺穿。

  她之前抓他衣服的時候他很警惕,現在真的被掏心,他卻莫名其妙的什麼警惕之心都提不起。

  就算親眼看到了也沒法反抗。

  他的手很無力的握著她的手腕。

  緒方梨枝對他笑笑。

  擊殺完成,她得到了新的怪物。

  新孩子只要出現在這個世界就會帶來災難。她覺得「可以啊。」就選擇了孕育。

  黑暗的房間被驟然點亮。一個圓球浮現在上空。

  圓球慢慢打開,那原來是個長著數對翅膀的胚胎。祂身體蒼白,眼睛鮮紅。頭頂除了金冠還有個看不見的計數器,計數器在倒計時。緒方梨枝盯著它看。手指在另一個手背敲敲敲數著時間。

  終於計數器數字歸零。

  胚胎舒展了一下身軀,一道衝擊波從祂身體往四處擴散,它穿過牆壁然後就看不見了。但梨枝看到地圖上冒出一個紅色的圓(代表範圍攻擊技能)被圓碰到的個體標識會冒出傷害數字然後就變灰(死亡)。

  紅圓一開始覆蓋了整個區域地圖,地圖就調整,從只顯示這個區域變為顯示整個城市,紅色也從覆蓋整個地圖變得只有地圖中心一個小圈這麼大。

  然後圓圈繼續擴大。直到城市地圖再縮放成國家大小、縮放為地球中的某個板塊大小、甚至地球本身也沒停下。

  地圖(地球)完全變紅了。

  再往外就沒有人類了。「審判沒必要波及外星人吧。」梨枝把白夜(天上的胚胎)抱下來,蹭蹭祂的頭頂。眼睛往下盯著夏油傑看。

  她的眼睛因為填滿了白夜的身影而變得黑黑的。

  「這就是你想要的未來...?」她嘟囔。

  「總之先著手復活吧。」

  #

  梨枝決定放手去做。

  她在副本裡學會了【心靈深潛】,剛剛夏油傑的情緒波動也大到能接任務+能生成副本了。教主傑後梨枝不太喜歡在別人的心像世界中歷險,所以就自己設置副本。

  剛剛梨枝捅他心髒的時候副本已經開始了。

  副本畫面一開始是黑漆漆的禁閉室,她直接記錄周邊場景,然後填進去的。也沒有加入bgm,所以夏油傑才沒發現...不過他應該察覺到周圍有變化了。但是梨枝生氣的時候是字面意思的會火山爆發。他沒想到是現實世界被副本覆蓋,只以為是她的情緒在影響外界。

  變成副本的話boss就設置成夏油傑。先殺掉他解決主線任務,獲取之後行動的自由度+拿到獎勵再說。

  自己決定boss人選…一般不至於自由到那種程度。但夏油傑的心像副本沒有明確的敵人,他倒是很寬泛的討厭現存的世界,但這樣就只能有一個【消滅副本內所有敵人(毀滅世界)】的任務。其中到底要挑誰賦予boss模板呢?是殺剩的最後一個人?悟這位最強?還是美國總/統啊。

  按他的想法一般就會是梨枝當boss但她是玩家嘛!她就自己挑人設置了。

  「不過。嗯。能把你當成boss,這說明你真的有在討厭自己哎。」

  正如之前的對話,梨枝對記憶這塊很敏感,但無所謂復活不復活的。如果執著於復活之後的我跟復活之前的我還是不是同一個人,這要怎麼玩游戲啊!

  她現在就跪在復活的夏油傑身上摸著他的臉。表情擔心。「這樣真的可以嗎?你會不會太勉強自己了?唉...聽不見嗎。」

  副本裡玩家和伙伴當然可以復活,復活後還能立馬重新投入戰鬥。但要讓boss也這樣就太強人所難,它們明明是一次性用品嘛!

  現在她身下的軀體有溫度但毫無生機。梨枝撐開他的眼皮,讓白夜上下漂浮,把祂當成光來照他的眼睛,他也毫無反應。

  她就嘆了口氣。站起來,手插進他的肩膀下面,把他像一個大玩偶熊一樣拖著走。

  「不過我還是需要【夏油傑】和我在同一隊伍裡的。這樣才能觸發劇情...一起加油吧。」

  梨枝剛剛清空了副本,然後復活了百分之七十的人。

  「感覺沒救的我就不復活了。罪犯/沒有犯罪但是是垃圾的家伙/肯定會反抗我然後被我殺的人(可以復活但復活後又死性不改,還得殺,那還是一開始就別復活避免發生衝突吧)/絕對沒法領悟神的榮光的人。唉。只是排除這些就沒了百分之三十。人類的素質搞不好還蠻低的...?」

  梨枝坐在房間裡抱著夏油傑碎碎念。光照在他們身上,光落在他身上的面積比較多,她身上比較少。

  「為什麼要去除最後?嗯怎麼說...沒法信仰神(我)的人沒有價值。」

  「我現在不是英雄而是女神來著。英雄視劇情發展,最後在拯救世界的時候搞不好還會順便拯救討厭的挑釁過自己但沒死的小混混。但女神榮光之下不是信徒就全是無信者和異教徒——都得判死刑啊。」

  「哦。現在神是白夜。為了避免被綁定在副本我不能接收這邊的權柄(稱號),還是謹言慎行吧。但我也是孕育祂的聖母(瑪利亞)。就算是肉/體凡胎也不同於其他凡人。怎麼樣都是神下唯一使徒吧?」

  「不過因為神完全不管事所以掌控這個副本(世界)的人是我就是了。嘻嘻嘻我是幕後黑手(音符)。」

  梨枝想到什麼說什麼,一邊慢慢組織語言。借用「夏油傑」的空殼她得告訴他一些情報!到時候副本結束夏油傑就能通過空殼聽見她說的話。

  不然那人肯定覺得她只是個說不過別人就要毀滅世界的怪女孩。而不懂她的良苦用心了。

  「呃。你知道嗎。這個副本其實是模擬經營游戲啦。我還沒玩過這種的。」

  「因為你首先是討厭現存的世界,討厭討厭這個世界的自己,然後還想了個大得離譜的未來世界規劃嘛!關鍵詞是【管理】【咒術師不會受傷】【咒靈無法傷人】這樣?但你又不接受人類毀滅,還是想要一個可行的社會。有社會有人就會有情感有咒靈嘛。很難搞的。」

  梨枝指著面板。

  「喏。這裡有個黑色的小條哦,可以看見嗎?這就是人們的負面情感之類的。到了一定數值就會有咒靈。全滿這個世界就完蛋了。其實這幾天世界已經完蛋過幾次了,我重啟了而已。...大家有那麼討厭我的統治嗎?我明明是超級美少女。被我統治總比被禿頭政治家好吧!」

  「哦哦事先說一下不用擔心。雖然重啟了但是我沒死。就是讓白夜的...卡巴拉?逆卡巴拉實在搞不懂!計數器歸零就好。然後祂就會釋放出靈魂傷害。範圍是全副本...大家就會死。」

  「大家都死了,任務必定失敗。系統感覺我無法完成目標了,就會幫我重置一遍。屏幕就會黑下去哦,我趁這段時間會想想下一回要怎麼統治才好。」

  「啊?啊。靈魂傷害就是字面意思。咒術師和穿刺樂園的能力都算【侵蝕傷害】,在統治的平和期那些人有組織要攻打這裡哦。大概是因為穿刺樂園物理傷害免疫,他們以為白夜也是這樣,所以來了好多咒術師。」

  「我明明是想要保護咒術師來著的......」

  「沒關系。不用擔心。雖然他們來攻打我,但我不准備殺他們所以只要他們停手就讓他們走了...呃。可是攻打途中就會自顧自的死人,我說過神是不可以觸碰的,其實也不太能夠看祂!大家的精神太脆弱了,中途就會死掉一大波。」

  「說起來那算是死掉嗎?還是壞掉?反正就是走著走著,在地圖的末端還是人形立繪的樣子,到了中間立繪上面就有了好多黑色的缺口,到我這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實在不覺得那算是死掉。人類的死不是這樣子的吧?那就是壞掉吧。大家都自顧自的壞了好多。但每一次沒有壞的那些我就放他們走。」

  「我是好人吧?對吧?放在動漫裡面,這一集都該叫《王的器量》了!但他們就不覺得。我說可以走的時候一個兩個都在我面前哭,說什麼我太傲慢了,說我不懂人類的情感。我怎麼可能不懂得人類的情感,我在努力的從這些情感中保護他們啊,從他們自己的情感中!」

  「而且每一次他們走掉黑色條(負面情感)都會暴增耶。還會有【無望的遠征隊】這種怪怪的成就。完全把人家當最終boss了嘛。」

  「還有沒有其他傷害類型?嘻嘻。還有一個【精神傷害】哦。這個夏油傑同學你很熟悉吧。催/眠洗/腦都屬於這一類。你們當初就是想利用飛船網控制全人類呢。副本裡也有異能力者要控制我們。我能理解他們為什麼想這麼做。超人很強吧?不也是一次次被控制。長的和人類不一樣而且強的離譜的家伙心靈都很脆弱,這好像已經變成默認事項了。」

  「...呃。但是。好吧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太作弊了。但是你聽我說哦!」

  「白夜。哈哈哈。白夜祂的精神攻擊抗性是-2.0啦!是【傷害吸收】的意思哦。別說受傷了反過來還會加血。」

  「本來信仰就來源於精神,那些人控制我的過程有點像染色?大概大家的腦袋都是一滴水,透明液體,而他們的能力是墨這樣。雖然都只有一滴,但是你看,只要一點點的墨,就可以把別人染色吧?」

  「不過在我這裡就是另一回事了,我這裡的腦袋容量不是水而是海洋呢。全部滴進去也沒有辦法染色,最後還會變成海洋的一部分,哈哈。願意用渺小的人類意識和廣大的神的意識溝通...很多狂信徒都不敢做到這一步哦!本能上會有什麼東西限制他們,不敢做。」

  「反抗我的部分也好、順從我但沒法順從到底的部分也好、知道有什麼不對勁,卻還是沒有辦法從我之中掙脫的部分也好——大家太可愛了。我看著都心生憐愛了。」

  「嗯?嗯?精神。不。我沒有精神不正常。但我其實有點害怕被關在副本裡面耶。我一開始也是在副本裡關了半年...」梨枝嘟嘟囔囔。

  「說回到信仰,傑你那個時候是希望誕生出咒靈之後,你就去收服它們,然後用那些咒靈來維持社會的穩定對嗎?我這裡也是差不多的做法啦。」

  「人類精神的力量是無限的,但是一定時間內,精神能夠做的事情是有限的,比如說把這些變成信仰,變成被系統抽取出來顯示成數字的資源的話。就不太有辦法去生成咒靈了。然後信仰顯示的顏色是白色,負面情感的條不是黑色的嗎?黑白相對。用信仰直接去消融負面情感就可以消融掉」

  「人們本來就是念著神的名字,在蠻荒時代度過恐懼的呀——嗯。不過那樣用信仰太浪費了。」

  「傑知道使徒嗎?比如說耶穌的十二門徒。白夜也有類似的能力哦。通過灌注信仰也可以把人變成類似使徒的東西,沒有使徒那麼強,但是比12個多得多。它們也可以消滅咒靈。但主要是讓它們【維持治安】。」

  「你說維持治安是什麼?維持社會安定吧。但和警察有點不太一樣...主要還是取決於現在的社會是什麼樣。呵呵,這個社會是什麼樣的結構呢?我也不太懂。」

  梨枝的手在夏油傑身上摸摸摸。他躺在她腿邊,她小小的手只摸到身體被布料包裹著的部分。她臉上有點在笑,但眼睛裡面沒有光,摸他但感覺不到色/氣,好像在摸一個玩偶熊。

  「系統也還沒有確定這個社會的類型的,類似的倒是有幾個,究竟是奴/隸制社會呢還是反/烏托邦?但是我不需要人類的僕人而且沒有什麼主義耶。歷史上好像還沒有被神統治過的國家,所以系統也沒法定義吧。」

  「【主的牧羊人】我覺得我現在有點類似這個。」

  「羊群中有時會蔓生瘟疫。而且要吃東西,我要為他們准備好草地,這個倒是好做。雖然沒有農民和工人,但是可以制造出一大片肥沃農田還有播種采收機器以及制作精加工食物的工廠。科技真便利!這樣就能養活所有人了。」

  「沒有農民和工人...哦,准確來說是很多職業都沒了。又不是奴/隸社會,我不需要大家干體力活。我把大家集中到一起了,因為人只剩這麼點了,所以一個大洲就可以裝下。」

  「呃。分散開來的住宅的話是不夠的,但是只要建一堆無限往上延伸的樓。讓大家都住在房間裡面就行了。買房的時候不也是100平米就覺得很大很大了嗎?」

  「陽光就通過在樓外面外裝裝置模擬來做。數層樓會有一份模擬裝置。不定時補充紫外線的話,骨頭就會變得軟塌塌的。啊,也可以模擬其他的天氣,有的時候還會下雨哦。冬天也會下雪...唉,不過到現在還沒有能夠成功熬到過冬天呢。我會努力的!」

  「這樣子要怎麼出去?的確很難出去吧,他們的樓最高都已經建到大氣層那裡了...樓一高就會開始搖搖晃晃的,我還得去操控風和本身的結構其實挺麻煩。如果再加上在高樓之間穿梭的飛行器...聽起來就很有科幻感了,但是交通控制太麻煩了,而且我討厭在自己絞盡腦汁的時候,看大家很幸福的樣子。所以pass!」

  「那要怎麼出去?就是出不去嘛,也沒有出去的必要啊,大家又不需要工作:他們的工作無法給社會創造價值,不需要通過工作來向社會換取貨幣保證自己的生存。【我們日用的飲食,天天賜給我們。】我可以像神一樣對大家承諾。」

  「大家每天就是待在房間裡面吧。因為人類是社會性動物(這一點也好像羊),如果不經常跟別人見面可能就會得抑/郁/症死掉之類的,所以在樓層之間也可以定期舉辦祈禱會,大家一起唱聖歌。」

  「隔棟不可以串門,但是在建築物內可以自由行動,至少每天有一個小時的自由行動時間。嗯嗯我覺得很快就不是以國家和人種來區分人了,而是以大家住的公寓樓。」

  「待在房間裡面干什麼?祈禱,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祈禱。這裡有個祈禱和信仰產出比例的數學模型,我做不出來,是系統做的,看到這個弧線了嗎?每天祈禱三個小時是比較好的,再多的時間就有一點...產出會多一點,但大家其他的數值都會開始減少,而且會有好多的負面情感。」

  「我前幾次還試過讓他們24小時祈禱呢。對。24小時。因為睡眠不是必要的,起碼在向我祈禱的時候不是。」

  「祈禱耗費體力值還蠻小的,而且精神值也會被鎖定。那之後只要給一點賜福,大家的精神值就只會削弱一點點。完全可以替代睡眠!至於飢餓值就通過管子補充葡萄糖之類就好。每個房間天花板都可以垂下一個管子和針孔。其他...哎呀,讓女孩子說這個真的不好意思,但是排泄等個人衛生也會相應的一並管理的。真的像是養羊了!」

  「反正是AI去做這些髒活,但是為什麼大家不願意直接弄到地上呢?會清理的呀。」

  「最後怎麼樣?最後就...都說了是前幾個周目了。」

  信仰值大量漲的同時黑色條也漲得好快。但總體還是信仰多一點,所以我有好好的消融。沒生出什麼咒靈哦。」

  「我那個時候是准備把淨收益攢到一定程度,就恢復三小時或八小時工作(祈禱)制的。因為我也不是什麼魔鬼!但是在那之前...」

  「雖然數值條保持在安全程度,但是隨著時間推進多了好幾個奇怪的buff。buff依次是【緩慢磨損】【慟哭】【自深處的悲鳴】。每出現一個buff,黑色進度條就會短20%。...我是說上限短一大截。因為負面情感每超過20%都會生出一個超級強的詛咒之王等級的咒靈,越後面的咒靈越強。但是削短之後80%之上的進度條就直接不存在了,我那個時候覺得是好事來著......」

  「有沒有放棄之前說的與民休息想法,取而代之的決定實驗看看進度條短到零會怎麼樣?哈哈你都看出來了就別說了嘛!」

  「試了哦。」

  「結果別說零了,才剛剛短到40%而已,就出現了【滅世的龍】。用了太多聖經的梗了,所以出現的不出意外是撒旦!就是【天上現出大異像】【有一條□□,七頭十角,七頭上帶著七個冠冕】的撒旦。」

  「每次這種階段boss都得我親自出手,才能夠消滅。我是很想避免自己動手啦。但是還是贏了。本來出現撒旦就太不吉利了,在聖經中根本沒有人能勝過神嘛...但我是不是其實輸了比較好?」

  「你問為什麼的話......因為在戰鬥的時候我這邊有信仰加成,但它那邊也同等的有負面情感的加成,或者說大家的黑色情感就是對它的信仰。」

  「我之前說我喜歡大家那種順從我又不能夠順從到底的地方,搞不好也是在逞強。大家真的有那麼討厭我嗎?就算沉浸在信仰中也還是本能的希望有一個惡魔毀掉我(解救他們)?」

  「不過我還是贏了。對,我可以贏。因為信仰怎麼樣都是比黑色情感要多的。但是當時的場面很奇怪...黑色條不是已經縮短了嗎?就是從屏幕下方的黑色條縮短的部分融化出一灘,化作龍浮現在地圖上方來攻擊我。」

  「哦哦,忘記說了,雖然有很多個塔來裝人類(羔羊)。但我們所在的是最高的塔。其實就是我在高專的宿舍。我把你帶到這裡來了,大家的信仰流到這裡的時候房間就會變高一點。後來就完全不是房間而是異變成了塔。現在理論上來說塔的高度已經可以抵達月球了,不過莫名其妙還在地球之內...?」

  「塔沒有門也沒有樓梯,因為不需要。不過有一個窗戶,就是我們前面那扇,我可以透過這個俯瞰地面的人——這個是游戲裡的說法!其實就是通過看窗戶這個行動來確認地圖中大家的狀態而已。」

  「嗯?這樣子我要怎麼出去?從窗戶飛出去——開玩笑的。我不感興趣。那個,神就應該保持孤高。不可以和人類混在一起。而且...我也是有自尊的,把大家都關起來,說這樣子比較好但還是讓世界一次次毀滅。那大家就是又沒有自由又沒有生命了嘛。我覺得在我能夠完成承諾之前,還是跟大家一樣待在房間裡面比較好。」

  「...我不是什麼惡魔啊。」

  「說回正事。大家只是在地上汲汲營營的人類。沒有人可以碰觸(神)我,不過那個時候那條龍確實碰到了我。其實其他的百分比階段咒靈也都是從黑色條裡面出現的,都會飛出來,但都沒法飛到我所在的高度。」

  「只有它做到了。」

  「它還跟黑色條連接在了一起,而且我打它的時候直接就是黑色條在減少,好像那個是它的血條...」

  「我當時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怎麼想也不是把血條清空大家就再也不會有負面情感的設定吧?而且打它的時候不是它的身上,而是下面的城鎮會冒出傷害數字。信徒也開始大量大量的死。就算去查死因,也只是告訴我心碎而亡。這誰懂啊!」

  「為什麼會心碎...好難懂。不。也許我是明白的吧。」

  「最後殺死了那條龍,但是在砍殺龍的過程中,地圖(世界)就一點一點的壞掉。等我殺掉龍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沒剩了。」

  「我得到了【屠龍者】的稱號。因為消滅了滅世之敵,所以是【救世主】。地球上留下了就算在衛星,就算在月球也可以看見的巨龍屍體。橫跨大洲大洋的超——大巨龍哦?那是我的戰利品。...但是有什麼意義呢。」

  「大家都壞掉了。」

  「好像還可以從巨龍屍體上生出龍牙兵之類的。當成我統御的新種族。」

  「系統沒有重啟游戲,它判斷這樣子也行吧。但是按照你的願望,只有創造一個【不受咒靈困擾的人類社會】才行。...而且為什麼游戲會認為我如果要正常的統治下去,就只能夠統治非人類?我和大家其實是無法相互理解的嗎?」

  「傑你們當初有考慮過這種情況嗎?如果要控制全人類的話,會面臨這種局面?」梨枝說。坐在房間裡一點點縮起身體。

  她兩眼無神。抱緊了夏油傑的頭。

  「好奇怪哦。」緒方梨枝說。

  「要是你現在能告訴我就好了。」

  這是她待在副本中的第三十年。

  但是副本存在就是為了被攻略的。後面緒方梨枝也的確慢慢的找到了攻略的方法。之前說沒有熬到過冬天,但在第763個周目終於看見雪了。

  梨枝終於明白人的心是游移不定之物。而讓人的心之所以成為心的是他們的記憶。

  「或者說是情感?基因?身體?大概就是那些東西吧。」

  「首先是記憶。負面情感有這麼多,其實大多來自初期,剛剛被關進塔的時候。」

  「因為大家都覺得現在的生活是【難以忍受】的,為什麼會覺得難以忍受呢?是因為以前他們有過所謂更加自由的生活。」

  「但是如果是住進房間後,才生下來的小孩,就會覺得無所謂,只要父母不要教奇怪的東西...我不會讓他們教的。每個房間都是一個單獨的裝置。從可以單獨提供清洗與營養管就知道了。加一個監控也不是很難。ai其實挺能界定什麼是【糟糕思想】的呢?有那些思想出現的時候,就嗶嗶嗶的發出警告就好了。當時停下就停下,屢教不改就派出使徒......」

  「啊,我表情是不是很恐怖?」梨枝把手擋在臉前,想做出一個正常的表情。但太久沒見到其他人了,缺乏【正常表情】的對照組,所以就算努力好一會,回過神怎麼看臉上的表情還是很恐怖!

  她干脆放棄努力。只是把手放在臉上揉/弄/揉/弄。讓臉頰完全松弛下來,最後變成和地上的夏油傑一樣面無表情。

  她的聲音卻蠻輕快的。

  「其實不太需要懲罰措施!大家只要知道自己說的話能夠被聽見,和被聽見後神會有所反應,就會乖順起來的。」

  「大家不可以出公寓樓,公寓樓其實也沒有門。窗戶...窗戶倒是沒鎖死,因為本來就不是窗戶。只是牆上的一大塊顯示屏。」

  「我後來發現不需要讓他們從窗戶真的看到外面,只要【緊閉的窗玻璃】上有能夠實時變動的景像就可以了。這樣子也比較好。」

  「嗯。之前窗戶可以活動的時候,明明出不去還是有人跳/樓,鎖死之後也會利用房間裡的裝置打碎窗戶,我覺得這樣子太糟糕了,為了大家的生命著想,真的是太糟糕了。求你了真的相信我是為了大家的生命著想...總之就改成了顯示屏,但是大家破壞【窗戶】後沒有看到想看的外面,而是看到顯示屏中的電子管之後就會陷入崩潰,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之前也有想過,要不要把新生兒都收集起來,在集中設施裡面進行培養。但那樣子的話,父母的崩潰速度太快了。而且系統其實不太擅長應對小孩,也許是因為我不太擅長應對小孩吧。我是說人類小孩!好恐怖,最後教出了一堆機器人。所以還是放回去了。大家不要教奇怪的話就好了。」

  「嗯。從小開始祈禱的話,到了三四歲就會自然而然的變成信徒。不會說奇怪的話。也不會有奇怪的想法。」

  「還是會有負面情感的吧,我試著用藥物消除過大家的負面情感,但是最後還是壞掉了我是說世界。」

  「後來我就放棄了,堵不如疏,干脆按照你的想法放任他們生成咒靈,但只生成特定的咒靈就好了。」

  「比如說會阻礙每日祈禱的咒靈、會弄壞自動清潔裝置,讓人的身體變得污穢,遠離神的注視的咒靈(祈禱的時候能聽到話語還能看見他們的樣子,但髒兮兮的人我實在不想看!)、讓門打不開沒有辦法去和鄰居見面的,讓人寂寞的咒靈......大概就是這幾種吧。」

  「聽起來很可笑,對於他們來說是卻是真真正正的恐懼,所以挺強的。」

  「不過因為攻擊方式太單一了,還蠻好收拾的。」

  「我都已經想過要不要削減使徒的數量,取而代之的制造定期消滅咒靈的機器呢,反正也已經變成固定模式了...使徒的數量不是越多越好嗎?嗯,這就搞錯了,一般的國家也不會讓所有人都去做軍隊吧,因為軍隊無法提供生產資料,還要吃很多。」

  「使徒明明看名字應該能提供好多信仰的,但是根本提供不了!存在形態就直接跟人類不一樣了。而且之後也沒有辦法再變回去,必須得每天輸入相當數量的信仰,當他們保持使徒化才行...如果不輸入信仰會怎麼樣?是不是就自動變回去了,這種找bug的想法我很欣賞!」

  「但是不行。呃...會變成干屍哦。木乃伊。」

  「小孩子們就這麼搞定了,剩下大人。」

  「他們已經定型了。但我可不會這麼快放棄。緒方梨枝就是不會放棄的女人——這句台詞是不是太庸俗了?」

  「如果讓他們沒有那些痛苦的記憶...可能那些記憶對他們來說是幸福的吧,但是它沒有辦法讓他們在現在的世界裡面獲得幸福!」

  「他們只會把現在的世界視為【痛苦的】,那麼那些記憶才是導致痛苦的原因,因為我的世界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

  「我當時覺得干脆把大家也變成小孩子如何?」

  「就是消除前面幾十年的記憶,讓他們從零開始,反正待在房間裡面活著也不需要智慧。吃飯洗漱乃至呼吸都可以讓房間幫忙。」

  「就算遇到其他的鄰居,他們也不會說出錯誤的字句(「你其實不是小孩子」「這樣很奇怪啊」),這個才不是因為我的強/權/壓迫啦。都說了現在的社會不是反/烏/托邦!」

  「只是因為沉浸在信仰裡的孩子都是溫順的羔羊。而且很有同情心。他們非常明白這一種記憶的操控雖然看起來有點不合理,但是只是稍微切的多一點的手術。(別人切身體我切記憶),是讓【沒有辦法信仰我的人】,變成【可以信仰我的人】的手術。其意義重大。相當於糾正別人的殘疾!」

  「我是美少女,我是超級美少女。五條悟同學他們都對我心醉神迷了!但是大家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才信仰我的...倒不如說一開始這麼做的人還蠻少的,而且那些人竟然都是人渣中的人渣,第一次清洗就死了一大片。到底是怎麼搞的。」

  「很多後天信仰我的人是因為一種狂熱的集群意識。不恰當的比方,在二/戰中,哪個德國人都會信仰希/特/勒的。或者是冷靜的意識到...意識到不信仰我是沒法得到幸福的。」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的世界。如果沒有辦法改變世界的話,如果自己作為一個清醒的人、無神論者或者隨便什麼主義者,在這樣子的世界生活會覺得痛苦的話。那就改變自己好了。」

  「這麼想的人就會很快變成我的信徒。」

  「還比一般的信徒要信仰深厚很多,那是完全存在方式上面的認同。不是【崇拜神】這麼簡單的事情。」

  「我...我一開始有和你說過的。想要和你說。【我的自我並沒有那麼堅固而且不堅固也很好!稱號和屬性(自我)被改變對我來說沒什麼大不了。我反而好奇你們這種無論如何都要保有自我,不管外界壓力多大都不肯改變自己的高自尊是怎麼來的!】」

  「總之這樣的他們可以理解幼兒化手術的必要性,也會對那些幼兒(幾十歲版本)投以溫情的目光。在這種目光下面,大家真的會很快的成為新生兒。哈哈...也許人真的需要疼愛呢。」

  梨枝說。表情有點點寂寞。


第127章

  「記憶處理完後就剩身體吧?我相信情感只是根據這兩個演算出來的臨時反應而已。起碼副本裡的人是這樣。」

  「如果能夠做手術:用射線照腦子裡的某一塊、切斷增加幾根腦神經、加個外置器官或者在腦裡埋個芯片,大家就能變成【信仰我就像呼吸一樣】的物種的話,我就會去做。」

  「...但不太行耶。成本太高了。失敗率太高了。人類的個體差異太大了每個都得重新設置方案!而且光是知道要做手術這件事大家就會崩潰。負面情感漲得好快,前幾個周目根本做不了幾個手術滅世之龍就出現了。我的最好記錄也就是百分之七的手術普及率。而且那時候游戲已經根本不像模擬經營,而完全是戰鬥游戲啦——!boss等級的咒靈到處都是,我每時每刻都要打打打打打。」

  「據系統說手術做到百分之三十就會有質變。我就是為了這個打了幾十局。但後來放棄了。根本沒可能。」

  「...唉。我第一次看到系統光屏聽見腦子裡的電子音也沒叫啊。怎麼大家都這麼害怕被改造啊。」

  「我沒有害怕是因為知道系統是為了我好。大家也不該害怕是因為我是在為他們好。」

  梨枝說。抱住白夜嗅嗅。

  她最近終於沒有再坐地上。塔中出現了一個平台,平台四面都沒有遮擋但她不會出去。只是用來監視地上。平台上有兩個椅子一個桌子,椅子各放在桌子的兩邊,她自己坐一個夏油傑坐一個,中間距離很短,梨枝還時不時會探身過去,好像她和他是可以說話的朋友。

  白夜總是飛的比他們都高。還浮浮沉沉的。但梨枝伸手祂就會出現在她懷裡,被梨枝嗅嗅吸吸,像個安撫玩偶。

  梨枝把臉埋在自己的神裡面好一會,才不抬頭的用手撥開祂的幾對翅膀,她從縫隙中看外面。

  她只露出一只眼睛的樣子有點恐怖。

  「說回身體吧。其實也可能是基因...我後來發現我搞錯用法了。」

  「才不是【通過做手術來讓大家信仰我】。如果單獨給每一只羊做手術才能夠提高產毛量或者肉質的話牧場早就破產了啦!現代畜牧業的精髓就是——哦就是。人家也不知道。我以前沒錢的時候甚至會去翻垃圾桶,不過還沒試過從零開始養東西吃。我果然是都市長大的小孩嗎...?總之就是【培育優良品種啦】!」

  「首先是身體。之前說過通過祈禱我也可以賜福給大家,減少他們的精神值消耗吧?做的更多點也行。什麼消除疾病增壽永不飢餓都可以的。亞當活九百三十歲、賽特活九百一十二歲、瑪勒列共活八百九十五歲......要一直到很後面的約瑟利未他們才是只活一百出頭。但那對於現代人來說都是很了不起了呢。——我也可以做哦。」

  「到那種程度已經可以認為他們和人類不是同一個物種了吧?之前的手術備選項目也有用射線去照腦子裡面的某一塊,看看能不能直接燒掉或者用輻/射誘發改變之類的。我總覺得賜福有點像輻/射。」

  「...我賜福的時候沒有把信仰拿出來給他們。應該是他們在祈禱的時候我會有一個選項,問要不要給予賜福,摁下去的話大家就會發生改變,不摁就什麼事都沒有,我總有一種感覺,好像不摁才是不自然的...」

  「大家身上都有咒力,除了甚爾這種之外。但甚爾是個討厭鬼暫且不予考慮。咒力來自於人性的負面情感,信仰是與咒力完全相反的白色情感。但從它們能夠互相消融來看,也許本質一樣。咒術師通過咒術來使用咒力強化自身,普通人無法使用咒術,但在祈禱的時候,他們會將信仰輸出給我,借用信仰的絲線和我連接在一起。」

  「我是神。不僅僅是在這個世界上的地位,也是指我的強度和我的天賦。別說一個人了就算幾十億人的信仰和請求我都能接得下。」

  「通過我大家可以得到賜福。賜福的原理和咒術類似。一般都是作用在個人的身體上。但有的時候某些特別有天賦的孩子,我也可以借用他的身體,看看能不能對外面放個衝擊波之類的...至少在這個聖經neta副本,我覺得信徒跟咒術師是一回事。」

  「都和普通人是兩個物種。」

  「咒術師會通過近親結婚/讓有才能的術士入贅等方法強化術式。理論上如果操縱得當,到後面血脈會越來越強。但聖經中人是越來越衰弱的。是因為後面的人離神(輻射源)更遠祈禱也更少嗎...還是我的思路出錯了?」

  「不對。一開始強大的只有幾個人,我認為那個時候神賜福了他們,就像我給大家挨個做手術一樣。後面為了普及化,手術的難度與成功後的增強幅度都下降了。全人口的百分之幾你以為是很好達到的數字嗎?」

  「如果只要求給幾個人做的話,我能夠讓他們全部成為使徒。耶/和/華算是很喜歡顯聖很喜歡讓別人信仰自己的神了。【主所行的事,必傳與後代】【這必為後代的人記下,將來受造的民,要贊美耶/和/華】如果沒用干嘛要這麼做啊...!所以問題果然在於手術(信徒改造)的普及化。聖經後面人最衰弱的時候也比普通人厲害就是證據吧。而且是跟現代的普通人比較,較之那個年代的平均年齡。絕對是超人了。」

  「咒術師用咒力會確實的改變身體。並且留下可以遺傳的基因(術式)。信徒也是一樣的。」

  「這聽起來有點怪...?但是如果說世界級的音樂家結合,生出來了一個音樂天才,你不會太意外吧?為什麼『更擅於成為信徒』就不能夠跟其他的天賦一樣流傳後世呢?我之前有說,生活在滿是信仰的家庭中,小孩子到三四歲就會自然而然的成為信徒,但其實應該也不全是後天教育作用,在那樣子的家庭裡面,父母必定是我的信徒,有基因的因素在吧...?」

  「聖經裡面有個【義人】的設定。【他的後裔在世必強盛。正直人的後代,必要蒙福。】」

  「以此為靈感,我覺得大部分信徒沒有可以給後代的遺傳基因。(從常識就知道了,如果在現實世界裡面有這樣子的設定存在,那麼基/督教會比現在更興盛)但部分信徒,【義人】,的確是有的。」

  「接下來就是推廣了。」

  「怎麼從茫茫人海中找出義人?」

  「如果是毛色黑白這種性狀還好看一點。但信徒大家都一個樣嘛——這麼說的人實在是瞧不起緒方梨枝大人!」

  「之前說過在祈禱的時候我可以溝通信徒,看到他們的狀態。這有點類似於在模擬經營游戲中和居民對話,確認他對自己(領主)的評價,得到幾句台詞之類的。台詞根據玩家數值不同也會改變。有些面板無法顯示的隱藏數值就是通過這種台詞反映出來的。」

  「這邊因為我是神,而不僅僅是屏幕前面的普通人玩家。所以別說台詞了甚至可以直接看到他的身體構造。我搞不懂人體,但讓系統記下來統計就行了...因為祈禱時會對身體進行改造,信仰越深厚改造越徹底,所以大概率不用從遺傳基因這麼小個的東西上面分辨。說義人體內比別人多出一個器官,我都不會太驚訝。」

  「...也可能區別還要更明顯?【他們的形狀是這樣,有人的形像,各有四個臉面,四個翅膀】信仰深厚者很容易長得奇奇怪怪的耶。」

  「反正多看幾個人,多生幾代小孩,多開幾局游戲——不出意料!i found it!」

  梨枝興奮起來,狂打椅子。白夜被她松開,往上漂浮一點,然後又撲棱著翅膀蓋在她臉上。

  祂用羽毛和柔軟的胚胎本體貼緊她,讓她冷靜一點。

  「唔。唔。謝謝。」梨枝像用毛巾擦臉一樣在祂身上蹭蹭。聲音從翅膀下面傳來聽起來模模糊糊的。

  她再抬頭對夏油傑說話。「總之是找到啦。系統記錄下了能夠用來區分【義人】的性狀,並且真的找到了一些義人。接下來就是建立新的塔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生孩子。啊。聽起來真淫/亂。這樣做不太好對嗎?」

  梨枝皺眉。征詢的看著夏油傑。座位上的他完全是空殼,而她卻好像從那張臉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嗯!對。不太好。大家都在房間裡待太久了突然見到外面會很...呃。嚇一跳。尤其是這一周目也開了有一定的時間了(最久的一周目!),咒靈也有很多,使徒也有很多,每天都在外面打打打打打...總之和他們在窗戶看見的【普通世界的窗外】很不一樣。」

  「真讓他們看到這個,別說被神征召去天國了,搞不好會以為來到了地獄...還是算了吧。」

  「而且亂/交大會還是太超過了!還是更加現代更加先進一點。...克隆?采集一點細胞就可以了。不過克隆人算不算有情感的?兩個基因相同的個體同時存在收集信仰時算哪個的啊?信仰變雜就麻煩了。還有壽命限制。」

  「或者克隆人只是遺傳基因庫。再用他們來二次取/精/卵/子就可以了。嗯嗯怎麼生呢。培養皿?我對那個其實有點怕。...啊。」梨枝說,探身。「你看過小林泰三的小說嗎?裡面有個用豬子/宮/代/孕的。就用那個好了。」

  她說話的時候很激動,白夜從她懷裡飛走了。

  但沒離太遠,祂在她身邊上下漂浮,翅膀撲扇,發出嬰兒哭叫般的聲音。

  祂在笑嗎...?

  「增加【義人】的數量。增加【使徒】來應對咒靈,避免衝撞建築物造成損失。使徒當然從普通人裡出...哦哦夏油傑同學就會想讓我避開咒術師對嗎?其實那個對我來說也是普通人啦不過無所謂。」

  「考慮在培養義人受/精/卵時植入新基因。加快細胞分裂分化速度。因為我之前讓世界活過一年都好難了耶,哪裡能給他們那麼多時間慢慢長大!」

  「唔不過這樣的話死的也會很快。十幾年的壽命嗎?耶/穌好像也是很快就長大的然後就去行使聖子的義務了,死的也好快...呃越想越恐怖了。這樣義人們的總體數量會增加。信仰絕對暴增。但太恐怖了負面情緒也會爆的。我是說我的負面情緒!」

  「...還是再加油努力一會吧。義人就讓他們慢慢長大。五歲就可以和成年人提供一樣的信仰了。五年。我會親自下場鎮壓咒靈的。」

  「到現在還有不信仰我的人。信仰不徹底的人。也行了。義人多起來他們的占比就會小的。也要禁止他們生小孩...呃呃讓他們戀愛結婚自由吧。但是要結扎。那種基因傳下去很麻煩的!」

  「唔。這樣過幾代就好了。」梨枝說。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好久沒有這樣笑了。

  系統聽進去了她的每一個字。白夜在幫忙加速整個世界的時間。世界按她所想的運轉。

  可行的。

  「我原本是想不行就再開一局呢。都辛苦這麼久了,這種時候告訴我能夠直接通往結局也...開心但沒法太開心啊。」梨枝說,直接從椅子爬上兩人之間的茶幾。

  她伸出一只手去摸夏油傑的臉。另一只手指著光屏,地圖上白色的圓圈不斷擴大。

  「和當初的範圍攻擊有點像。但這個是代表信仰的圓圈哦。我們現在說話的時候外界時間很迅速很迅速的過去,信仰越流進來我們所在的塔就越高,離地上就越遠,時間流速就越大——現在外面已經經過三十年了。」

  「新一代【義人】也已經長大孕育小孩。舊人類(非信徒)占比越來越少。他們也有後天轉變為信徒的畢竟活在那種社會嘛。但到現在還沒轉變的就會有好多好多負面情緒。」

  梨枝把兩只手臂往外劃,比出一個大大的圓。

  「一個人會有一百個人那麼多的負面情緒哦。好神奇。但如果不是這種人沒法戰鬥到現在吧。哈哈。過去就會讓使徒清除他們但現在也無所謂了。不影響大局...大家繼續存在就好了。」

  她說話的時候圓圈持續擴散。第一波半透明白圈還沒填滿整個地圖的時候第二波更濃的白色就已經在擴散了。

  義人在更新換代並且每一代都會比之前的更強。

  外面已經安靜了,很偶爾才會有使徒用長槍刺穿一只咒靈的聲音傳來。代表負面情緒的黑色條好久沒有超過百分之二十生成第一只世界boss了。梨枝之前還說直接用信仰消融負面情緒「太浪費了」。但現在黑色被白色死死的按在進度條的最左端。只要出現一點點就會被溶化。

  這何止是浪費簡直是豪奢。

  「滅世之龍再也不會出現了。」

  梨枝嘴角往上,但眼睛還是像在看很遠的地方。

  夏油傑眼神復雜的盯著她。

  結局打出來了。副本通關。他恢復了意識——降臨在這具空殼中。

  「嗯。」梨枝說。

  毫無意義的一聲。明明沒有需要她回答的話。她的身體搖晃一下,往下的時候劉海遮住眼睛,等她把劉海撥開露出眼睛的時候還笑了。眼神清明。

  她在副本裡待了五十七年。

  她表現的好像剛剛睡一覺醒來一樣。

  「哎呀。夏油傑同學。你回來了呀。」梨枝興高采烈的對他打招呼。

  她個人狀態剛剛更新了一次。夏油傑想,這麼說對嗎。她說「看我打出來的結局。」屏幕也顯示了色調鮮明的大圖畫(結局cg)她花五十七年得到的結果現在他轉頭就能看見了,而他連轉頭都不願意。

  他連指尖都在發抖。

  「......」

  梨枝盯著他看。好像很奇怪為什麼夏油傑不願意轉頭。她一開始在笑後面笑容慢慢消失了。夏油傑很害怕她臉上連殘留的笑容都消失,完全變成面無表情的那個瞬間。那時候緒方梨枝真的會把他心髒掏出來的。

  他對她說了很過分的話,她在副本裡待了這麼久,換個人會真的瘋掉。而他現在甚至還沒法真的覺得抱歉,更多的是覺得荒謬——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她要這麼折磨她自己?

  但他也沒法躲開她之後的動作。緒方梨枝總是自顧自對別人施加好意,大多數時候對方會覺得很麻煩(如果覺得麻煩之前沒被好意壓死的話)然後她先是付出的時候辛苦一波,收到別人的回饋之後再大哭一場。

  可那真的是好意。

  夏油傑痛苦了很久這個世界讓他覺得自己沒有真心笑出來過,而緒方梨枝在副本中又是什麼情況呢?他得到了這具空殼的記憶,得到了她絮絮叨叨能填滿一個硬盤的話語。她也是沒法和別人交流的女神,如果換他在這個沒牆壁、看地上像看二維碼、四周全是使徒咒靈打架的高台待上五十多年他會跳樓。而她真的因為自己的矜持在這些年裡一步都沒踏出去過。

  她和這裡的人一起受苦。

  「對...我」夏油傑說。「對不起。」

  他總是在對她說對不起。

  他每次說完,下次還是會對她做要說抱歉的事情。

  他一邊咀嚼著自己的悔恨與無用感。一邊連追加的道歉和解釋都說不出來,眼淚也沒法流他眼睛干的像是被烤過。而緒方梨枝則在他面前,很不莊重的還保持爬桌子的姿勢。

  她把被風吹到眼前的頭發撩回去。對他微笑了。

  那真的是一個屬於女神的微笑。

  「為什麼要道歉呢。」她說。指尖點在他的胸口,好像可以隔著衣服和肌膚直接觸碰到其中的內容物(心髒)。

  「你好像很痛苦。」梨枝慢慢的說。她眼睛中有光,那光彩絕對不屬於一個瘋子。

  她是憑著理智經過思考才作出這一切的。這個發現讓夏油傑的身體更僵硬了。

  梨枝說「為什麼要痛苦呢。這不就是你想要的未來嗎?」

  她沒有在說氣話。

  她的虹膜往外散發出絢爛的光彩。

  「不...不是的。我。」夏油傑想說話但說不出來,梨枝的手指上移,從胸口移到他的嘴唇止住後面的話。

  手指中途碰到喉嚨的時候夏油傑心髒跳得那麼大聲,他覺得緒方梨枝肯定也聽得見。——他在害怕她。

  而她只是笑笑。

  「而且其實夏油傑同學不用那麼...愧疚?人家不是因為你才這麼努力的啦。」

  她在結局cg【巴比倫塔】的下方點了【分享cg】

  「這麼點的話你們就會做夢哦。很詳細的夢。因為人家打出的一向是bad and的,所以你們看了通常都會很害怕,好像還因此對我做了一大堆的分析,最後覺得這些是我可以做到,但沒有選擇的未來。」

  「為什麼不選擇呢?」梨枝說。

  「為什麼不選擇呢?」

  這句話夏油傑之前想跟她說的。但他那個時候是想說「你明明有改變這個世界的能力為什麼卻...」可現在真的聽到她說這句話,他發現自己什麼興奮感都沒有。

  「通關副本的話可以得到獎勵。不至於把整個世界帶出去這麼誇張啦,畢竟在這裡的神是白夜而不是我。但是這個副本本身就是我的收獲了——應該是我感謝夏油傑同學,而不是你對我說對不起。」

  「我認同你的主張,我覺得一個穩定的社會、一個能讓人類獲得幸福的社會是很有必要的。」梨枝說。「之前沒有讓cg變成現實,是因為我也覺得那個是be,那樣的世界太寂寞了,但這樣子的世界我是可以接受的,問題就是要如何達到幸福。」

  「我用這裡做了實驗。用了很多很多年,很多很多周目做了實驗。」

  「怎麼樣這個世界會壞掉,怎麼樣可以導向好結局。」梨枝坐回來,從桌子面對外面的世界,比了一個展示的手勢「看。」

  下方是一片純白。

  信仰的國度。義人的世界。

  「...這不一定有用。」夏油傑說。「只是在副本中...而且只成功了一次而已。」他想要打消她的想法,他無論如何都想要打消她的想法。夏油傑現在連自己的大義破碎都來不及去收拾心情,他現在無論如何都得讓緒方梨枝停止她危險的念頭。

  而緒方梨枝對他笑笑。

  「副本就是真實的啊。」她說。「至少對我們來說是。我以為夏油傑同學會懂的,因為這裡就是你的心像世界。在這裡成功,就代表你覺得這種做法行得通啊。」

  「......」

  「我是沒有常識的人,五條悟同學和硝子他們也差不多。但夏油傑同學很厲害。就借用一下了。」梨枝笑笑「這個是綜合了你十幾年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在對這個世界失望之後,開始思考控制計劃期間的所有謀劃,而得到的世界。在這裡的he成功率會比現實世界低得多。——在現實世界,其實我不需要威脅很多次,只要殺幾個人大家都會安靜了。」

  「在這麼麻煩的世界裡面都能得到he,系統也說了沒有問題,所以肯定就沒有問題的。」

  她兩只手一起握住他的手,夏油傑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而且濕的像從水裡撈出來的。

  緒方梨枝半點都不在意。她像守護什麼寶物一樣把他的手包握在自己的胸前。

  「謝謝你。」梨枝說。表情真摯。「經過這一次我才知道自己原先的計劃有多麼粗陋,不過沒關系,已經得到了足夠的經驗。」

  「...這種經驗在外面也可以用嗎。」夏油傑說。

  「可以呀,系統現在已經知道要怎麼統計人類的各項數據。要怎麼找到【義人】基因。但副本內外的人類結構可能不太一樣,心像世界的物理細節也是因人而異的吧。你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夏油傑同學你生物學的好嗎...?」

  夏油傑非常非常希望自己的生物從來沒有及格過,希望這裡的人類跟外界的人類雖然外表一樣,但甚至會有生殖隔離。

  梨枝閉上眼。

  「......」她這時候肯定在咨詢系統。

  她睜開眼,笑笑。

  「有差別哎。」她說。

  夏油傑松一口氣。

  緒方梨枝看他,他開始深呼吸「沒有。啊,我是說那太遺憾」「但差別不太大。」梨枝說。

  「......」他看起來簡直要緊急吸氧了。

  「差別不太大但還是有,不能確定同一個流程在外面也有效,所以我決定好要從這裡得到什麼獎勵了。」

  梨枝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我要拿走義人基因。」

  「......」

  「可以在外面培育出義人這一個新種族。不過說是新種族,其實也全是人類。也可以直接用編輯技術把基因打入正常人體內,但是那樣子的話可能會長一大堆腫瘤,所以還是培育新種族吧...啊。把基因打入咒術師體內會好一點嗎?本來咒力跟信仰就很相似,適應性說不定很高。而且在咒術師身上植入基因時我還可以用咒力幫忙輔助。」

  梨枝眼睛亮亮。

  夏油傑血液冰涼。

  「我親自來做手術的話,第一個肯定可以成功,這樣子的話也能夠滿足夏油傑同學你的【守護所有咒術師】的願望——和我締結起信仰絲線的信徒,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棄他的。」

  她說的其實是不會放過他吧...

  「先從咒術師開始,反正咒術界是一個小小的封閉圈子,情報流不出去。說會變強的話,他們也不會反抗...?然後就可以擴散到大眾了。呵呵。不要貿然接觸民眾而是用【長壽】來勾/引高官會好一點嗎?之後再說打全民疫苗或者什麼借口都行。總之都來做手術。」

  「我相信肉/體啊。絕對相信肉/體。在那樣子的身體裡面就絕對會成為信徒,雖然在副本裡面大家不願意,但是在現實中反而能行...!」

  梨枝說的語速越來越快,他卻該死的每一句都聽的清清楚楚。

  夏油傑想要抽回手,但是緒方梨枝的手簡直是鐵鉗,根本抽不回來。

  「因為現實中不只有我一個咒術師,大家都會幫忙的,傑你也會吧?一開始可能會生出多一點的咒靈就麻煩你去收服了。後面就會好起來的。」

  她小小的拳頭包裹著他的手,收攏了他的所有掙扎,看她白色的手背甚至看不到任何動靜。

  她臉上帶著笑容。

  幾乎能夠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她強行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臉邊。

  緒方梨枝眼睛發亮。像洞窟深處突然閃起的龍瞳。

  她說「我們一起努力吧,傑!」

  夏油傑搖頭,他又想抽回手,像小孩子一樣掙扎,就差沒跺腳抗拒了,但都沒用。

  他腦中瘋狂組織語言,說話想說服她,剛說出一個字卻總被她用新的狂想打斷。

  「我」「嗯嗯也要防止魚死網破核/彈功勢。」

  「說真的」「那還是我先肉/身飛到外太空去駭客幾個宇航員吧。到時候地球毀滅了,我們也有新的火種,這個還是我從以前的be中學到的呢...」

  她肯定發現了!事到如今這女孩就算再怎麼神經大條,也發現了夏油傑的不情願與抗拒,但是她一點都不在乎,或者說是故意不在乎因為就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

  夏油傑全身無力。

  他不再掙扎了。

  「......咦。」緒方梨枝說。

  她忽然停下話語。很詫異的望著他。

  他感覺兩邊臉頰都被溫熱的液體劃過。

  夏油傑在她眼睛裡看見自己的倒影。

  他終於哭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小林泰三的短篇指的是《美麗的孩子》


第128章

  夏油傑哭了之後緒方梨枝就安靜多了。她可能有點被嚇到,身體僵硬,臉上很熱切的表情也消失了。

  她保持臉朝著他的姿勢,只有眼球在眼眶裡面動,視線和他的眼淚一起慢慢往下。

  淚水在他的下巴彙聚,她的眼神也停在那裡。

  一滴眼淚從下巴落到地板上。

  嘀嗒一聲。

  梨枝身體一激靈,視線從地板上收回來,然後她就沒再盯著夏油傑出神了。

  只是「唔。唔。」的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執行計劃之前,還有些東西要問五條悟同學。」她說。「總之先出去吧。」在發布滅世宣言後,緒方梨枝大人奇跡般表現出了可以交流的態度,並且還自己選好了交流對像,但夏油傑對五條悟能否說服她完全不抱指望。

  但他什麼也沒說。他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緒方梨枝坐在桌子上,手在空中點來點去操控系統退出副本。夏油傑看著她,她面前漂浮著層層疊疊的半透明屏幕,每點一個【確認】它們就消失一個,最後一個光屏也消失時緒方梨枝從桌子上跳下來,過程中和夏油傑的視線對上。

  「......」

  這位女神的臉上真的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她跳到地上,輕巧,像羽毛一樣落下。這不僅僅是她本人的能力,這個世界也在極力配合她(擺pose)

  副本在崩毀,夏油傑剛剛腳下都完全變成黑色虛空了,但她落地的那一塊還是平整地面。

  他盯著她腳下,想那塊地板是剛剛才冒出來的吧...?同時梨枝一個卸力輕巧站直。

  她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

  她上前抱住了他。

  從遠處看,她小小的身體幾乎埋在他的懷裡面。

  「夏油傑同學只是太累了啦。」她說,手在他背後安慰的拍拍。

  這是很溫情的畫面。但夏油傑希望自己沒察覺到她表情顧慮,往旁邊看的那一眼。

  她的視線落點處,一小灘眼淚發出反光。

  「......」

  夏油傑前所未有的想死。

  #

  出副本後梨枝臉上帶著笑容,她好像完全忘記了之前的事情。

  她見過很多大場面。並且打從心底瞧不起人類,夏油傑還只是討厭非術師(這方面也不能討厭的徹底,剛剛就看出來了)而梨枝眼中就是除她之外,有咒力沒咒力都算普通人,是她下面的階級,有各種各樣的原罪。

  剛剛對夏油傑來說是人設崩塌,希望世界毀滅的場面,堪比教主傑按炸彈開關但沒反應的那一次,但梨枝應該就覺得還好。

  「人類本來就很脆弱嘛!」看她的笑容,夏油傑甚至都聽到她的心聲了。

  沒有必要記住,她把這些和副本裡的幾十年記憶一起更新掉了。

  兩人的落點不在禁閉室而是在高專門口,她看起來和進副本前沒多大變化,只是身上穿的從水手服變成了副本最後的白色連衣裙。

  陽光下照,緒方梨枝看起來簡直像個天使。(這作為比喻的時候是誇獎。但她之前字面意思是天使的時候就很恐怖)

  她對他揮揮手。「我去找悟啦。」

  夏油傑目送她的背影,一邊想她什麼時候開始直呼他們名字了...?之前她也是叫他傑,一邊在心底祈禱世界和平。

  #

  緒方梨枝走到高專大樓,進去,坐電梯上樓。

  這裡以前有好多人,現在就空空的,夜蛾老師今天也不在,那就只剩頂層的五條悟...話說那裡原來是董事長辦公室吧?被他占領了?

  「算了,怎麼樣都好。」

  梨枝站在電梯裡,面對前方,抬頭看著顯示屏數字往上跳。

  數字不再變動的時候,電梯門在她面前打開,她走出去,走到辦公室門口,站定,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

  結果裡面傳來好大動靜。

  五條悟肯定沒想到她會敲門(倒是察覺到她過來了),他以為門連同牆壁會直接被轟開而緒方梨枝帶著微笑在煙塵中對他招手,「下午好!」。最溫和的預想也是她鬼一樣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現在聽見那麼禮貌的敲門聲他反而嚇了一跳。

  梨枝耐心等裡面安靜下來。

  過了幾十秒,門內傳來一句低沉的「進來。」

  梨枝臉上帶著有一點點微笑的表情,其實心裡呃了一聲。

  「進來。」五條悟同學自己肯定練了很久覺得這樣最有氣勢,但辦公室完全隔音,如果不是梨枝,換個人肯定聽不見裡面那句話。(換個人隔著門只能聽見嗡嗡)。

  而門外是梨枝並且他是以【知道她能聽見】為前提開口的話...那在這個前提下,他剛剛打翻茶水、驚慌搶救、過程中又把文件弄得到處都是這件事也會暴/露啊。

  她想五條悟同學也有些笨拙呢。

  門從上鎖狀態自動打開了,她推開門進去。

  辦公室幾乎有三分之一樓層大。沒開燈,光從一整面牆的落地窗照進來,五條悟所在的辦公桌沒被完全照亮。他外套搭在後背,用手撐著下巴,半邊臉處於陰影中,露出的一只眼睛漂亮而鋒利的看她。

  梨枝往前走,一邊掃了眼桌子,那裡本來會有名貴茶盞但現在空空的,垃圾桶裡也沒看到瓷器碎片...該不會是他剛剛用咒術把它們分子級別的毀屍滅跡了吧。

  其實能做到那種程度也很了不起...但五條悟同學真的沒法帥到底呢。

  她走到他面前,隔著桌子站定,兩只手一起往前放在白色裙擺上,行了一個屈膝禮。

  非常優雅,非常大小姐,甚至連裝模作樣的地方都自有其可愛之處...呃五條悟臉紅了。

  她在他裝咳嗽問你今天來干什麼之前開口了。

  「下午好。悟。」她說。「還是要叫你系統?」

  #

  「......」

  梨枝也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那麼有洞察性的話語。

  洞察是早就洞察了,她發現了真相,但洞察性是另外一回事:能顯得她那麼聰明的說出來真是意外之喜!

  她想剛剛那下難道不值得一張cg?

  而五條悟的表現卻顯得她的興奮有點傻。他沒有像游戲裡被揭穿真面目的幕後黑手一樣大叫一聲「啊!」、從椅子上跌下來、哆哆嗦嗦指著她說「你怎麼知道的?」或者惱羞成怒變成怪物殺殺殺把她滅口。

  「還是要叫你系統?」梨枝說了這個,五條悟也聽見了。

  但他只是「唔。」一聲,坐正一點,從用掌心托著下巴的姿勢變成了用手背托下巴,他的臉頰肉在手腕那裡鼓起一點。

  有點可愛...?

  梨枝的笑容開始搖搖欲墜,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搞錯什麼。怎麼五條悟同學,系統,現在完全不像被揭穿了馬甲,而只是像聽到個有點尷尬的玩笑?

  是那個嗎?她在副本裡待久了,而副本人類(因為夏油傑同學的生物成績太差)雖然和外界人類長得差不多但和外界人本質差異大到幾乎有生殖隔離。

  她在那裡面學會了異人類的語言,並在幾十年裡把它刻進DNA,狀態更新也沒把它更新掉,所以在初次出副本面對外界人類五條悟的時候沒法好好表達自己的意思...?

  不對啊那個是日語吧?她剛剛說的是日語吧?

  梨枝已經開始捏裙擺了。五條悟原本還在出神,現在看到這個動作,尤其是看到她用力時鼓起血管的手背迅速回神。

  再讓她胡思亂想下去她單憑空想,沒人搭話都能惱羞成怒變成怪物毀滅高專大樓。

  他唔了一聲。「你為什麼這麼想呢?」

  這句話說的慢吞吞的。幾乎有點不情願。但成功把梨枝從要哭了的狀態拯救出來(說出那麼帥的台詞還擺了提裙pose,對方卻是那種反應,換個人也會想毀滅世界的!)

  她啊啊兩聲。「為什麼會覺得五條悟同學是系統嗎?這個哦。嗯。因為。悟根本沒想瞞嘛。」

  「悟...」

  「我一開始就有點在意了。系統沒虛擬形像,基本不出聲。說是高科技其實只是【什麼都知道,其中也包括高科技的知識】而已。它可是初始就有幾億字的說明書耶,一般會想到宿主能把那麼多字全看完嗎?未來人總會有更貼心的設置吧...」

  「見到新事物就會得到它的信息(針對這個生成說明書)。但如果沒見到就不會有。總覺得比起『全知全能』更像是洞察,呃佛陀的那種洞察...」梨枝偷偷瞄他。她卡殼了。

  副本裡她神啊聖經啊基因說的頭頭是道,但其實在系統不幫忙提供台詞的時候她國文成績很差(畢竟正常學校只上到初中就沒上了,來了高專後也是當大魔王根本沒學習),洞察那個詞其實不太對,但她現在根本想不出來詞。

  但怎麼能在這裡退縮。

  「呃反正答案都已經揭曉了,我就直說吧,那種性質很六眼啊!」

  「嗯...」五條悟說。

  他臉好紅,感覺根本沒聽,剛剛他嘴裡還在不斷重復「悟」「悟」「satoru?」之類的單詞。

  「而且那個...系統空間一開始是藍色的耶。就是五條悟同學眼睛的藍色。我和你說過嗎?」

  好像第一次見面就有說。也正是因為面板上面顯示的【六眼】性質和系統有點像,梨枝才會想殺了他(和他生小孩)的。

  那時候她用手撐著他的桌子,簡直像面對實驗動物一樣,直勾勾盯著他眼睛看的樣子讓人印像深刻。

  不過梨枝一開始本來就表現的奇奇怪怪的,所以大家都不以為意。就算說了兩個能力的共通性,也只以為是巧合或者是強大的能力都有相似之處之類的。主要是咒術界的大家都身處漩渦之中,(梨枝制造出的超級大漩渦),光是活著都疲於奔命,很多人都指望六眼完全成長後能夠制止她這位魔王。這種時候說他們同出一源實在太超過了。

  而且一個世界本來就只能有一雙六眼啊。

  而在脫離了咒術師這塊的普通人世界,旁觀者清,他們倒是能夠洞察這種相似性。

  但也沒有洞察的太徹底,安吾一開始甚至還覺得梨枝是五條家的私生女呢。

  「其他的還有。呃。說是高科技系統其實根本看不出來高科技。所有系統能做到的事情,咒術都能做到。甚至我干脆就是咒靈耶。大家都以為是我的潛意識,我【隱藏的力量】在作怪。夏油傑同學剛剛是因為在他的心像世界才能看見光屏,其他時候屏幕也好提示音也好大家都看不見聽不見也是原因之一啦!我說我聽見了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大家肯定都只會覺得是妄想症嘛。」

  「如果你能像平行太宰治一樣,制造點科技用品當成證據也好呀,雖然這樣就能讓大家信服的前提是,大家都覺得我根本沒法搞科研就是了......」

  「總之做的太簡陋了!我是說系統。感覺好像除了我的心意之外什麼都不去考慮。」

  「一般作品裡它總得有個目標啊。

  !【世界最強系統】【影後系統】之類的...哦哦後面那個忽視吧人家上小學之後就沒有在做娛樂圈的夢了哦?」梨枝說,捏著裙擺悄悄從下面看五條悟。

  這個動作理論上和之前一樣都是危險預報動作。尤其梨枝現在臉紅紅的,說話說得很興奮大腦發熱頭頂往外冒蒸汽,就更加顯得危險。

  而神游天外的五條悟卻撐著下巴只看了她一眼,就本能一樣判斷不用滅火,視線繼續往遠處飄去。

  他此刻腦子裡轉來轉去的想那句「satoru」(此刻在他的幻想世界,有副本中義人那麼多的緒方梨枝,站在一起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叫這個——換個人來看完全是精神污染。)

  「唔。嗯。」他隨口說。「影後系統也行啊。去拍電影。你很可愛嘛。」

  「......」

  梨枝啞火了。

  「嗚哇...還要不要聽的?」她說,手在面前揮揮好像要揮掉剛剛的尷尬場面。不過腦袋還是像熱水壺一樣嘟嚕嚕往上冒蒸汽,也根本不敢看五條悟,只是抓著裙擺低頭大聲說話。「ai和人類明明是共生關系。互相利用!就是因為悟。五條悟同學。那個。呃。根本沒有什麼目標才會露餡的。」

  「因為就是沒有什麼目標啊。沒有除了你的心情之外的目標。」他說。

  「......!」

  「而且並不是【互相利用】。這麼說太怪了。」他皺眉,「ai的價值尺度和人類根本不一樣吧。你不會想讓自己的電子層面處理速度多增加一點,同理在現實世界它們也沒有【非得利用你才能拿到的什麼】」

  「什麼啊那不是只有我得到了好處嗎?爽的只有我?」

  「已經夠了。」五條悟說。「平行世界太宰治...那家伙也說了吧,AI與人類之間有共感。系統會以你的幸福為幸福的。」

  「嗚哇這是告白?」梨枝兩只手一起掩住臉。

  她是覺得害羞,想藏起自己的表情嗎?臉的確很紅就是了。

  但是又藏得不太徹底,原本應該擋住眼睛的手指也分得很開,藍眼睛睜得大大的從縫隙往外張望。眼睛裡幾乎蘊著一汪水...(好可愛,但是夏油傑看見會嚇死)

  這種破綻太明顯了,幾乎像是故意露出來的。如果自以為抓住破綻,准備繼續戲弄下去搞不好害羞少女緒方梨枝就會化身野獸(Dangerous beast)把他抓住吃掉...?

  五條悟這種時候沒上前也沒逃跑。前者完全可以理解,但後者也不行是因為在野獸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後背是不明智的,這只會誘發她們的捕獵欲/望。

  換個人來絕對是死局的場面,他卻完全視之無物,剛剛的話像是隨口說出來的一樣,臉依舊對著窗外。「不是啊。按照科技的進展,以後必然會產生TAI(Tru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阿基莫夫三定律用來控制它們還是太簡陋了。用共感讓它們能和人類的感情產生共鳴,或者一開始就以人格數據為基礎制造TAI才是正確的思路。大多數文明世界都會選擇這個思路吧?」

  「唔呃怎麼又開始說明書起來了」梨枝有點失望,欲蓋彌彰的擋著自己臉的手慢慢放下來。

  辦公室裡那種原來香香甜甜,很濃,像是食肉植物引誘獵物用的花蜜一樣的氣氛緩慢散去。

  「......」

  她後知後覺地開始不好意思起來。因為她在那危險味道散去之後,反而聞到了殘余的氣味並終於察覺到了其存在!

  「咳咳反正系統是正面角色吧,理解。我理解了,我在副本裡面和夏油傑同學也是這麼說的。」

  一般作品裡面發現了系統的真實身份,是身邊的人,還是跟自己關系挺近的人,接下來就要開始幕後黑手大起底了,會揭露超級了不起的陰謀,主角也會開始懷疑人生:「我之前做的真的是我希望做的嗎?會不會我只是按照別人的計劃在走?」

  但是正如跟夏油傑說的,梨枝就算是在一開始,也沒有對突然響徹在腦中的電子音感覺到害怕過。一方面是因為她開局就死了,還是這位電子音系統把她給復活的,她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

  另一方面...這個比較重要。

  「那個。我。呃。因為之前過得太糟糕了,所以可以分辨大家對我的惡意程度。大概每次有人跟我進行互動的時候,都會在關鍵節點出現選項,我自己看看要選擇哪個選項(現實中的我要怎麼做),並且也可以預測到那個選項對他們的惡意程度影響。」

  「他們的惡意濃到一定程度我就會完蛋,沒到這種程度我也會被整得很慘,但還可以活之類的...就算沒有系統也可以感覺到。」

  「甚至到後面惡意都不是程度了,有具體數值。真的是很了不起的能力吧...?不過沒有那個很難活下去的啦。所以與其是我進化出了這種能力,不如說是擁有這種能力的我活了下來吧。」梨枝說。

  以前她根本不會說這個,就算只是提到,她臉上也會露出一副讓看著的人都覺得悲慘的表情。

  但現在她表情還蠻正常的,沒有笑得很燦爛(真那樣肯定是故作開朗)。

  她只是跟五條悟一樣把臉轉到一邊,眼睛往下面看,有點出神,由衷的在想自己之前是怎麼做到的,太厲害了,把現在的自己消除所有力量丟回去肯定不行。

  「這樣子的我。因為並不是真的跟五條悟同學一樣的洞察之眼,而算得上是存在於靈魂中的能力...?所以就算是被系統復活後得到了新的身體,也沒有失去它。」

  「然後那個時候我感覺到的...就算面前沒有出現具體形像,只能看到半透明光屏和真的沒有情感的電子音,但系統這個整體,給我的感覺是...」

  梨枝把手放在胸前,安靜了一下。

  她好像在思考,想從腦中大量翻湧的簡單詞彙中找出一個,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情感。

  五條悟用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很期待的表情看她。

  「感覺?」他問。

  一見鐘情?是一見鐘情嗎?

  「很陌生。」梨枝說。

  「哦...」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很陌生的情感。」

  五條悟第一次在這個房間裡面露出了想說什麼卻沒法說的表情。

  梨枝挑錯詞語了,或者說她的表達方式本身就有問題。

  如果像她說的一樣,此前都生活在滿是惡意的世界裡面,突然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她所說的詞語不會是【陌生】而是【異質物】。雖然後面那個聽起來真是夠傷人的,但這就是梨枝的表達方式。

  但她現在說著這個,臉上卻露出淡淡的懷念之意,好像以前,甚至在五條悟之前,她也有感覺到過這種情感,只是把它給忘記了。

  忘得很深很深,導致就算重新見到也無法認出來,只是能夠稍微觸動一些遺痕。

  五條悟知道那是什麼。

  緒方梨枝有過一只貓。她和它並不是飼主與寵物的關系。更有點像朋友。(但她的確擁有它)

  她和它甚至會在夜晚的街邊一起坐下,一起分享別人施舍的貓罐頭和其他「食物」。

  梨枝以前沒東西吃的時候甚至會去翻垃圾桶。但那並不是很痛苦的回憶,她並沒有像普世價值觀一樣感覺到痛苦,那甚至可以說是她難得挺快樂的時光。

  那只貓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直到後來它被同學們發現...(那天的具體情況夏油傑他們不知道,並且誰也不會主動跟緒方梨枝提起。)再後面貓被卡車碾斃,她也在幾天後死亡。

  兩者的命運非常相似。

  緒方梨枝根本沒法回憶起和它相關的事。她精神異常的程度沒有大眾猜測的那麼深,但只有這些記憶根本沒法和她共存,她想起來就會崩潰掉現存的自我。

  她現在已經連那些同學都不再回避了,但就是沒有辦法想起貓。

  五條悟盯著她看,說「真的很陌生嗎?」

  「那種情感。」

  「......」

  梨枝很久很久的回望他。

  她的眼睛裡面翻湧著什麼。

  如果說眼睛真的是心靈的窗戶,那麼透過她淡藍色的虹膜,五條悟應該可以看見比單純漂亮的色彩更多的東西。

  但他沒法分辨清楚,六眼在這方面派不上用場,他只看到很多細小的光點在她的眼中起伏,升上表面再平息下去。後來才發現是落地窗外刮起的風導致她眼中倒映的景像發生了變化。

  風停息後,梨枝閉上眼睛,她想了三秒鐘然後再睜開,睜開的眼睛裡面沒有光點在翻湧。

  很平靜,但他感覺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很陌生。」緒方梨枝說。「非常非常的陌生,我找不到相關的記憶,那種情感幾乎是我世界裡的一個異物......」

  「幾乎。」五條悟說。

  「但是不是。才不是異物。我覺得我的世界裡面本來就有這種東西,至少有給這種東西留下來的空位,意思就是我不是生來就不配被愛的。只是一直到我遇到系統為止都沒有被愛過而已。」

  「不...也可能是出現了但被奪走了。」

  「所以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他說。

  「失去的東西回到了我身邊。」緒方梨枝說。

  緒方梨枝的表情若有所思。

  「我接納了系統,是因為我感覺到了善意。那個時候我還不能夠把這個稱為善意,因為那種情感對我來說太陌生了,但是我感覺到了跟我之前所在的整個世界都不一樣的東西。」

  「我討厭之前的世界,我有自/殺的欲望,如果全人類毀滅了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也很好,但就算我也沒法活我還是希望人類毀滅。之前的世界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東西。...但從那之後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不一樣。」

  「世界突然被點亮了的感覺。」

  「我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得到了新身體加穿越呢。換了個新環境和新身體感覺會好一點嗎?一開始我做的很過分,把自己當成玩家,把大家當成NPC,對你們隨便亂來...但其實這全部都得怪你。」她盯著五條悟看。

  完全是倒打一耙。他卻沒有生氣。

  他甚至抿住嘴唇,努力的抑制住嘴角上揚,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全部都得怪你(系統)。之前的我沒法這麼享受游戲,就算我是玩家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損害他人,不是因為我善良而是因為我根本不覺得這個世界有什麼值得我去爭取的...可是那時候我只是想活下去,想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好的得到幸福。」

  「我第一次有可以主張的自我,因為被愛所以可以主張...但剛得到的我鬧騰過頭了,大家如果把我當成嬰兒就會好理解很多吧。」

  「十幾歲的嬰兒?」他說。

  「我發育的太遲緩了。」她說。

  「當時我以為整個世界只有我是唯一的人類。所以我為所欲為。」

  梨枝說。

  她覺得有點冷一樣環抱住自己的肩膀。五條悟盯著她看。兩個人都安靜了幾秒鐘,最後緒方梨枝說「對不起。」

  「嗯。」五條悟說。「我也要說抱歉。對你和對這個世界的。」

  他說的好有大人風度。

  梨枝嘴唇囁嚅一下,好像又想說對不起,但是五條悟打斷她,他說「對我的話沒有必要,對這個世界的話就不應該和我說。去做點什麼就可以...一切都還可以挽回嘛,你是女神不是嗎?」

  她安靜下來。最後鄭重的點了點頭。

  「其他的...大概還是直覺吧,也沒有什麼證據,就是覺得系統跟我完全是兩個個體。」

  「之前說了我有自/殺衝動,但是在副本裡面和夏油傑同學說話的時候,也說從來沒有想過自/殺,追溯記憶的話就沒有,但這根本不可能啊...是你做了什麼吧。操控了我之類的。」她看了他一眼。

  「大家都是一開始就能夠『知道』穿刺樂園的名字,覺得是一種意識操控。我又是系統制造出來的。你能夠做到這個我不會太意外。」

  五條悟坐正了身體,表情緊張,但完全沒有收回控制的打算。

  他甚至還說「我是不會道歉的。」

  梨枝盯著他看。

  換個人來這裡肯定要被嚇死了,他以為他在跟誰說話。全世界最不穩定的炸藥庫。

  她的表情有點不高興,一點點的不高興在緒方梨枝身上就會變成炸藥庫裡的的火星,然後就會引發連鎖反應把整個地表掀飛。

  理事長辦公室內的空氣變得緊張起來,如果是辦公室原來的主人在這裡,立刻就會跪下求饒。

  「......」

  梨枝收回視線,低下頭去。「算了。」

  「算了。我討厭被折騰記憶但如果不這麼做我真的活不下去,而且如果是你的話,僅僅是你哦!我可以接受。」

  「我自己為了活下去也忘記了很多事情。很多人以為我是一個容易崩潰的怪女孩,但精/神疾病患者自己也很想治好精神疾病的!我雖然有自/殺衝動,可是以前不想死的時候,就很擔心如果想死的那個自己自顧自讓我自/殺了,該怎麼辦才好,也就是說還是有人類的求生本能。」

  「整天擔心這些的話,現實中就什麼事都做不了。」(再加上她現實中本來就真的很多阻礙,什麼都不想做)

  「倒是睡的很多。不過睡得很淺,會做很多破碎的夢。」

  長久的飢餓也對她的身體和精神造成了影響。穿越前去做CT圖的話,應該能發現她的大腦有一塊跟別人不太一樣。(病變了)

  「你之前說我不會想要得到在ai意義上才有用的東西,但我其實真的很想要它們說刪內存就可以刪掉的那部分!後來在夢中好像也刪掉了一部分的記憶,大概就是把現實中發生過的事情當成夢,然後忘記了。」

  「再後來就...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夢對我來說有點像現實,而現實跟我卻隔著一層。」

  「隔著那一層厚障壁依舊能傷害到我的東西就會被我忘記...感覺我的大腦真的為我做了很多。」梨枝說。

  「但這和系統還是有差別的。」

  「為我好的心意是一樣,可是力量上有差別。」

  「我自己沒法拯救自己。只有他人(系統)才能拯救我。如果單憑自己【想要變正常】的想法就能正常的活下去,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痛苦了。」

  「我本人還蠻割裂的,想活下去的時候就很想活,被抑/郁情緒控制的時候就很想死。但系統真的是一以貫之的想讓我活誒。感覺其中有一個堅定的意志,跟我不一樣的意志。」

  梨枝捏捏裙子,「我為什麼會知道你是系統,就是因為這個吧。」

  「我現在好了很多,因為穿越後到現在,在這個世界裡面發生的都是讓我順心的事情。系統把這裡搞得亂七八糟都要滿足我的心願。我自己來的話,肯定不會有這麼堅固的自我。在東京大火災那裡就會崩潰了。」

  「我一個人的痛苦和一整個城市的痛苦究竟哪個更重要呢?我自己到現在都不太確定,但是悟卻選擇了我。」緒方梨枝說,她越說表情越顫抖,好像水上搖搖晃晃的浮冰。

  五條悟覺得她要哭出來了,但她沒哭,只是看了他一眼,臉上甚至有點困惑(自己真的有如此價值嗎?為什麼不惜做到這一步都想讓自己活下來?)和討厭(感覺被騙了+其實活在世界上就會有痛苦的來著,為什麼不能讓自己解脫呢)

  「...但還是謝謝你吧。」緒方梨枝說。

  「我很感謝悟對我的心意。我也喜...」

  她到這裡說不下去了。牙齒咬著下嘴唇。

  五條悟沒有露出可惜的表情。

  他satoru念到第九十多遍的時候,終於明白了這個詞背後的意思。也沒有再臉紅了,坐正了身體把手撐在桌子上看她。

  梨枝下定了決心。

  她再開口的時候就是深呼吸,眼中的淚光也沉靜了一點,不再顫抖了。「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問一下。」

  「悟...五條悟同學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她的臉上是真正的困惑,「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一步?」

  #

  「啊,終於到這個問題了。」五條悟說。

  現在的他看起來倒是比一開始被揭穿身份的時候緊張多了。

  因為這裡才是問題的關鍵。

  「我一開始無法認為五條悟同學就是系統,甚至感覺到了也無法相信,就是因為系統只在乎我。」這聽起來像是在自誇魅力,但是梨枝的表情明顯不是這麼一回事。

  「不僅僅是在我和世界中會選擇我,就算是在你和我之間,系統也會無條件地站在我這一邊,一開始我不是要殺掉五條悟同學嗎?那個時候還是它給我發布的任務。」

  「呃。不。太宰治當時不是在這裡留下了後手給我傳遞平行世界的記憶嗎?我死了一次之後記憶才會觸發。之後我也可以復活,而且你那個時候也沒有下殺手。」他說。

  「再說你自己不是也多次復活過嗎?游戲裡面死掉和復活都挺常見的,這種事情應該只有硝子在意」「不對。」梨枝說。

  「就是在這種前提條件下面才不對。五條悟同學不是一開始就是系統的吧?起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有給我這種感覺。而且如果一直都是的話,此前十幾年你在這個世界裡面的人生軌跡就太奇怪了。」

  「平行世界的太宰治在系統裡面留下了後手,但我對於系統能不能被他駭客進去抱有疑問,因為他的知識也是從平行世界的我那裡聽來的——這還是轉了系統的二手貨呢!你得到了另一個自己的記憶和情感。」梨枝看了他一眼。「另一個自己指的不是平行五條悟而是系統對嗎?你是那個時候才【覺醒】的?」

  「不...」五條悟的表情也蠻復雜的。但他還是沒對她說謊。「是每一次你分享cg的時候都會覺醒一點點。」

  「......」

  「其實只有在你把副本完全玩壞,得到be的時候才會有cg。那代表你需要幫助。」

  「不僅僅是力量層面的,打出cg之後自然就會得到屬性獎勵。也代表現實中得有一個能站在你面前真正和你說話,也幫你和外界溝通的人幫助你。」他說。

  「難怪cg分享的時候大家會做夢。夢的時間流速跟現實中不太一樣,大家都可以說自己有了相同的體驗,可真實情況是怎麼回事只有本人知道。其他人對一下就懂了,沒法說謊。兩個人的夢境是相同的,第3個人聲稱不同的內容,第3個人肯定不對勁,但系統知道所有人的夢...你那裡的時間流速應該比外界慢很多吧。」梨枝的表情也蠻復雜,「我也覺得應該不是一次記憶覆蓋就能夠讓你變成這樣子,影響發生了很多次。」

  「...因為五條悟同學是很厲害的人。」

  明明是誇獎,但她的臉上沒有敬佩或者之類的感情,當然也沒有羨慕嫉妒,只是好像幾乎替他覺得崩潰了。

  五條悟想跟她說沒有關系,他甚至覺得緒方梨枝肯定誤會了什麼,可是他一張嘴,緒方梨枝接觸到他的視線,就像觸電一樣把臉移開了。

  「一開始是只有好友列表上的人會得到cg分享...因為那次衝突,我們變成了【好友】來著:只要相互有溝通,而且咒力交融就可以了。墨的那個時候你也說過做了【一團黑漆漆的夢】。」

  「這就是為什麼好友的達成條件這麼不對勁,而且根本不需要NPC同意嗎?...我為什麼那個時候會覺得這個很方便,還拿它去威脅人啊?」

  梨枝的聲音越來越低,而且越來越顫抖,五條悟覺得自己必須得說點什麼。

  「所以第一次見面,它給你發布的任務是有意義的。」五條悟說。

  他好像並不抗拒。

  梨枝卻搖頭。「不。按照我的世界觀來看,記憶變動完全無法接受。我的定義等於系統的定義,那就是【死】。」

  「嗯,那也不能說它完全不站在我這一邊啊,我(悟)本來就是個不拘小節的家伙,它可能覺得這些都無所謂,對你不也是」「不。我的死和NPC的死是不一樣的,系統是在這種前提下才放任我死亡的。」梨枝的表情有點顫抖。她伸手握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硝子會說我的生命和大家的生命價值是一樣的,但是我的死亡的確比別人更的廉價。」

  「因為我早就死掉了。」

  「我是死掉了,以信息體的方式被系統裹挾著,超光速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之後再制造出能夠讓我依附的身體,用生物科學可能會有點難,用咒力就完全能行,五條悟同學是最強啊。」

  「我雖然出現在外部世界,但是跟咒靈一樣都屬於概念生物,甚至系統界面的【種族】寫的就是咒靈。只不過它們是來源於人類對某種事物的恐懼,就算死掉也會在這種概念的基礎上重新收攏恐懼,幾十年後再重生,而我則來源於系統中儲存的信息。...或者說只來源於悟對我的記憶吧。」

  「就算現實中的身體死掉了,也不會影響到它。再制造出一具身體把信息(意識)投入進去就可以了。」

  「信息是實時更新的。ai不會把機體的損壞當成死亡,但是如果將數據上傳服務器的過程發生了一秒鐘的延遲,延遲過程中短暫記錄信息的機器被破壞,那一秒鐘的信息永遠缺失(無法抵達服務器)。它們就會把這個當成死亡了。」梨枝的表情要哭出來了。「一秒鐘的死亡。」

  「那一秒鐘完全缺失了。」

  「我這裡也是一樣的,對於系統來說身體(機殼)破壞根本不算死。只有它不再記錄我的狀態,記錄過程中移開了視線導致記憶(數據)缺失沒法把我完全復活的時候,我才是死了。」

  「所以才會有那麼那麼多的說明書,悟必須得每時每刻看著我看到的東西,思考我的思考。」

  「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感覺當然不可能完全一樣。但是之前就說過了,悟並不是高科技,只是系統的知識裡面包含了高科技,你向下包容了我...你的六眼已經把什麼都看到了。只是再從其中抽出我那片面的認知來構造我而已。」

  「我覺得系統可以做的更厲害一點的,它可以模擬出一個形像,但是那太吃內存了...或者說是太消耗悟的精神力嗎?人類是有極限的。我記得你以前用六眼會覺得眼睛痛,所以戴墨鏡。」

  「那些說明書才是我。證據就是我不管死多少次,數值變動hp減少。那些說明書都只會增加不會減少的。

  「甚至我現在站在這裡。」緒方梨枝上前一步,讓五條悟的手抓住她的手臂。「你觸碰著我,我被你觸碰著,我也不是真正存在在這裡。」

  「我沒有痛覺,而且沒有痛覺已經很久了。就算有也不過是多模擬一層感覺而已。我雖然說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但不過是接收著這個世界給我的刺激,視覺聽覺等等而已,並且對此作出反應。」

  「就算我不是現在的我,不在你面前,只是在系統的空間裡面,用六眼觀測這個世界能夠感覺到的東西也是一樣的呀,它也可以在系統空間裡面給我模擬出一個一樣的場景啊。」

  換個人來講這種言論絕對不成立。因為她不僅僅是接收外界的信息,她在對信息作出反應的時候也會改變外界。不可能存在沒有現實中的身體,卻能夠改變現實的事情。

  「但是的確只需要意識就夠了,對我來說的確只需要意識就夠了。」梨枝說。「我是咒靈啊。」

  她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種族那一欄不是人類而是咒靈。

  「我現在覺得整個世界都有點虛假了。不是我是否站在你面前,而是你真的存在在這裡嗎?」

  「我說了那麼多次的情感基於身體,在副本裡面也是基於這個通關的,但我的身體裡面根本沒有大腦啊!」

  她只是有【緒方梨枝】的外表而已。身體裡空空如也。

  「沒有大腦,沒有神經突觸,沒法釋放激素,沒有可以接受激素的身體。」梨枝說,「我說話的時候可能可以臨時制造出聲帶或者用咒力震蕩發出聲音,我想呼吸的時候就會臨時呼吸,想心跳就會有心髒。但我在此之前沒有想過或者說是故意不去想自己有沒有大腦,所以那東西在我體內是一直不存在的,就算用X光來照,我裡面也只是一片混沌而已。那麼我的情感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她反過來握住五條悟的手臂,一口氣解開自己的痛覺限制,當著他的面把痛覺開到了最大。

  對於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覺的緒方梨枝來說,僅僅是用力抓著別人這件事情,就已經讓她的手顫抖覺得疼痛了。

  她眼睛裡面的淚水增多,接近溢出的邊緣,之後終於順著臉頰滑下。

  「現在就連這種痛苦都顯得空虛。」

  梨枝深呼吸一口氣,把痛覺給關回去。

  「我剛剛說的情況很像是缸中之腦。把大腦放進一個培養皿,在表面貼上電極片模擬各種刺激,她會以為自己活在真實的世界...但是就連那個也需要一個大腦啊,我又是什麼情況呢?」

  「我在副本裡面和夏油傑同學開玩笑說可能我早就已經死了,意識被上傳服務器,但是現在就連這個玩笑都像是真的了。」

  「我到底是從哪裡感覺到疼痛,從哪裡感覺到快樂,現在和你說話的我的自我意識又是從哪裡來的呢?會不會我只是一段封閉服務器裡面的數據,在某個模擬環境下不斷的自我更新。我不是人類,我才是AI,有個科學家在服務器外面熱切的看著我,等著我的性能提升...我現在所處的世界其實也不是真正正常人的世界,只是我以我的方法在理解呢?」

  梨枝哭了出來。

  「我是不是其實一直會錯意了,沒有辦法接觸到真實的你呢?」

  作者有話說:

  改了一下。添了五千字。


第129章

  「……」

  五條悟張開嘴,想和她說點什麼。

  他聽前面的時候完全同意,還有點無奈,大概有種『你發現了』的感覺,但後面越來越不對勁,話題轉到他無法控制的方向,他想說她誤會了,真實情況不是這樣子的。真是意想不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哭了。

  五條悟抓住她的兩邊肩膀。

  「你是真實的,你絕對是真實的。」他說,「你現在就存在於這裡。真要說的話,不真實的那個人是我。」

  緒方梨枝看著他,她被抓住的時候身體微微搖晃,眼淚在眼眶原本就蓄積了一層,現在被震得滑下來一點。

  五條悟看著她深吸一口氣,她覺得他也要跟著哭了,最後他問「你知道平行世界吧?」

  「太宰先生?」緒方梨枝說。

  「嗯果然想到平行世界就是會想到那個家伙。你還記得他一開始說的話嗎?在橫濱和你說的,他說想要拯救一位【無法被碰觸的女神】。」

  「哦……」

  當時梨枝以為這是位大夢想家,後來知道平行世界才覺得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可是總覺得有點奇怪。他說的是所有平行世界的上方有一位女神。」

  「而且平行世界的我也不是不可觸碰的,她存在於萬事萬物之中(地球都融化了變成被她抱著的黑色小球了)。拯救更是無從談起…他好像只想拯救這邊的我來著。因為只能拯救我。那邊都是完成體了。結局cg都打出來了。」

  梨枝說別人的時候就很冷靜。「我一直以為是當時他隨口騙我的來著。」

  「如果我說不是呢?」五條悟問她「如果萬千平行世界的上方真的存在一位女神,她是你們的總集,你會怎麼想?」

  「……」

  緒方梨枝安靜了。

  #

  「要從哪裡說起…嗯問硝子他們就會知道,我幾年前看過一部電影。」

  「哦。」梨枝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個。

  「平行世界間的信息是相互滲透的。你在這裡隨口提起的動漫電影克蘇魯,在另一個世界可能就是真實存在的恐怖。而我看的那部電影裡面…有一個和你有點像的女明星。「

  梨枝表情嚴肅了。

  「那是我嗎?那是預示了某一個平行世界未來的我嗎?「

  「不是平行世界而是世界的上方,因為滲透壓關系?從上面傳遞信息到下面會更容易,每個世界或多或少都會有【總集】的線索。問硝子就知道…嗯我很喜歡那個角色(這裡不是說喜歡那個女明星),甚至覺得如果我有一個妹妹的話大概就會是那樣子吧!」

  「呃雖然從系統那裡得到記憶(被覆蓋)是更後面的事情,但搞不好侵占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或者正是因為當時的我有了那樣子的想法,系統才會被吸引過來才對…」

  五條悟的表情有點復雜。他的話說到後面感覺完全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到現在其實也親身前往過平行世界。我說的是副本。你從那裡掠奪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其實除去【總集】,平行世界間並無高下之分,特別的只有你而已。」

  「不是我。」緒方梨枝說。「我只是通過系統才能」才能掠奪。

  「那就是你。」五條悟說。「在完全平等的平行世界間如何決定誰是【掠奪的一方】誰是【被掠奪者】。就是通過系統,更准確來說,通過【緒方梨枝的認知】來決定。」

  「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他露出一個笑容。「【共感】啊。系統(我)會以你的幸福為幸福的。」

  「……」

  「這之中還有一個問題。發現了嗎,作為副本的平行世界裡面是沒有你的。」

  「……」

  「按理來說完全相等的世界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紕漏呢?你在那個世界看到了成為教主的傑,沒有看到但背景裡也存在成為了高專教師的五條悟。但是沒有你的【對應體】。平行世界有無限多,每個人對應體也會有無限多——但你的數量是有限的。」

  梨枝皺眉。

  她原本想論證的是【自己是否是真實存在的】,其實在說出來之後就算五條悟說「對,你確實只是一段數據」她都可以接受了。但現在卻突然從【個人存在】上轉到了更大範圍的論述。

  而且讓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五條悟對她笑了一下。又換了一個話題。

  「你是個趨於【變得不幸】的女孩子。」

  「唔。」梨枝說,她不太想承認這件事,這句話和誰說五條悟都得被打一巴掌。但「這是事實。」她說,梨枝在古代的時候這件事就得到印證了。「而且那個時候我是制作出一個投影再把自己覆蓋進去。而不是駭客真實存在的古代的我的大腦。因為不存在古代的我...明明那裡都有你(五條悟)的前世來著。」

  五條悟用你很聰明的眼神看她。

  被這個人這麼看真是讓人受不了!梨枝唔了一聲「我原本以為是因為我是穿越過來的,所以才沒有前世。」

  「但這裡也有【緒方梨枝】啊。她有可以調查的過去,這裡的緒方梨枝是被歹徒闖入刺死的,和車禍身亡的你不一樣。」

  「……」梨枝大概發現哪裡不對了。

  「我的數量是不是太少了?」她說。

  有的平行世界有,有的平行世界沒有,就算是存在她的平行世界,往古代回溯也沒有前世。「這不可能啊。」她說。

  五條悟對她笑笑。

  「再說第二個結論。」他好像挺愉快,「你還是一個很危險的女孩子。」

  「嗯。」梨枝點頭。

  「但【危險】只是【不幸】的衍生。同樣是遭受那種對待,有的人就什麼都做不到的死掉了,但你就有力量,你就報復這個把你變成這樣的世界。」五條悟說。

  「我的力量從哪裡來?」梨枝說。她穿越前的經歷、平行世界毀滅前的經歷,甚至古代投影裡那個飽受欺凌最後被火焰吞噬的緒方梨枝才是她【應該有的樣子】。她在得到系統之前沒有力量所以以為他會說「系統?」,但五條悟搖了搖頭。

  「不只是系統,也包括女神…你的力量從總集世界裡來。」他說。「因為你是總集的一個子集。」

  「……」

  「假設存在著這樣一個緒方梨枝,她成為了女神。」

  「假的吧。」她說。

  「呃這裡要說的不是【為什麼能做到】,而是【要以這個為前提思考】。」五條悟說,臉上寫著『但你怎麼會這麼不自信啊。「就像你之前的惡意值規避選項一樣。問題不是這能力怎麼來的,而是沒那個你根本沒法活到現在嘛!那既然現在你活著就認為有這個能力好了。」

  「……」梨枝想這人也挺沒禮貌的。

  夏油傑他們會回避的話題他就真的大咧咧說出來了!「但還是感覺難以置信。」她想刺他一下。這麼說其實算是殺人一百自損八百,但五條悟同學的笨拙之處在於聽她這麼說就真的會很苦惱。「呃…」他說。從表情上看絕對有殺人一千了!

  「那裡的你其實也不是因為自身的力量或者功績成神的啦。」

  「……呃。」梨枝臉色難看。現在輪到她自損八百反噬。

  「只是因為幸運而已。」五條悟說。

  「幸運…」梨枝摸著胸口彎下身去,明明沒有疼痛還是感覺這裡被刺了一下!

  「有點像中彩票?概率再低總會有人中嘛。如果你能認為是萬千世界裡總有一個這樣的你的話…嗯。」五條悟說著說著倒是又把視線偏移了,這人完全沒發現梨枝越來越青的臉色,只是咀嚼著自己的字眼,「不對誒那樣的話每個人都總會有一個世界成為神的,那平行世界理論就根本不存在了啊!還是認為你有那樣的資質比較好吧。」

  「資質。」梨枝抬頭看他。

  「成為神的資質。」五條悟笑著對她說,「概率再小都行。只要不是零就【總會有一個世界可以成為神】,換句話說就是一定能成為神。」

  「你有這種資質。」

  「……」

  梨枝臉紅紅的低下頭去。

  她還是胸口痛一樣的揪著胸前的衣服,但和之前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出生到現在從來沒聽過這麼舒心的話語…」她碎碎念,後來被恐懼倒是有很多,但和系統沒關系,只關注於她自身的誇獎還是第一次!

  「話說你剛剛話裡面有奇怪的地方…為什麼【如果每個人都能成神的話平行世界就不存在了?】,還有【總會有一個世界可以成為神】要怎麼改換順序才能變成【換句話說就是一定能成為神】啊…」梨枝說。

  「論證前提就不對的話,就算你硬誇我也不會開心的…呵呵。嗯。應該是不會開心的吧。」她聲音越來越小。

  「哦,這個。」五條悟面色如常點點頭,(他害羞的時候她一般不會不好意思,反過來也一樣,不同點在於梨枝一般是懂裝不懂,他則是真的沒發現...)「成為神之後你就會變成唯一的了。」

  「……」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萬千平行世界的可能性也收束到唯一存在的你的身上。」五條悟說。「所以才說你的數量很少嘛。」

  「……」

  「感覺好像很了不起但是我現在其實還是有很多耶?」數量很少也是相對萬千平行世界而言,其實她、【這個世界被她穿越的緒方梨枝】、【平行世界緒方梨枝】有三個已經很多了!「恐怖游輪的女主角也就三個自己呢已經很燒腦了…」梨枝說「我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這個就得從頭說起了。」五條悟說,「因為幾乎是用作弊方法成為女神的,所以成神之後的你也沒有力量…嗯或者說恰恰相反,是除了力量之外什麼都沒有吧。」

  「?」

  「你沒有可以使用這份力量的手段。」五條悟說。「你其實…」

  他表情又變得苦惱,好像在思考從何講起「挺有音樂天賦的呢。」

  「?」

  梨枝卻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音樂天賦?我嗎?」アソやギウ?她盯著自己的手看。五條悟點點頭,「只是這幾個平行世界湊巧都沒發現罷了。在總集世界裡面你是位非常了不起的鋼琴家。世界級別的哦——但因為太偏科了其他的什麼都不會。變成神之後掌握的技能也只有彈鋼琴。」

  「……」

  「呃。」五條悟看著梨枝的表情退後一步,「也不用那麼失落啦…作為神的你的力量的確是無限的!那唯一的技能也能提升到神技的程度。比如說通過彈奏特定的曲子你甚至能讓時間停止」「呃等等那個是怎麼做到的?」梨枝真愣了,「再怎麼厲害的都不行的吧?」

  「鋼琴和時間其實關系挺近的。愛因斯坦研究相對論的時候不也在彈鋼琴。」五條悟隨口說「不過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到…哦通過音樂傳遞情感還是行的。但你太孤僻了根本沒有能使喚的手下嘛!「

  「……」梨枝說「你應該一開始就說後面那個的。」用音樂把別人變成手下聽起來還比較靠譜。符合大眾對【音樂之神】的印像。「但是孤僻是多余的。」

  「總之這樣的你啟動了自救程序,把我召喚到了你的身邊。」

  「唔?」

  「哦說是我當然不是站在你面前的這個我。就是系統啦,或者說是成為系統的那個【總集世界五條悟】。」

  「不不我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不管再怎麼弱小…怎麼看女神都不是需要【被救】的地位吧?」而且【自救程序】聽起來也怪怪的。

  「呃。「梨枝好像想到了什麼,表情略陰沉,「之前太宰先生也說了想要拯救女神就是了…」

  「對。」五條悟點頭。「還記得那個時候他的用詞嗎?【孤高的】女神、她所在的地方是【平行世界之上】。」

  「唔。」梨枝說。

  「聽起來很不妙啊…」緒方梨枝成為了女神,所以她所在的世界也凌駕於所有世界上方了嗎…?但【孤高的】是什麼意思。上次梨枝用這個詞還是打出【巴比倫塔】be的時候。五條悟剛剛也說梨枝孤僻到就算能用音樂無條件洗腦他人(他的【傳遞情感】實在是說的委婉!但緒方梨枝是這方面的專業戶,一下子就能理解),卻也沒有可以使喚的人存在。

  還要專門【召喚】五條悟去幫忙,怎麼回事?她所在的那個世界難道沒有其他人嗎?就算是在副本裡面,梨枝也有一大堆人等著被變成使徒啊。

  聽起來好不妙,梨枝往後一步,已經有點想退縮了,五條悟卻抓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臉一下子貼過來,互相虹膜裡能映出對方身影程度的靠近看著她。

  「你難道沒有好奇過嗎?」五條悟說,「自己是怎麼成為女神的?」

  「……」

  據五條悟所說她【不是因為自身的力量或者功績】而是因為幸運。但很難想像怎麼樣光憑幸運…「是信息。」五條悟說。

  「……」

  「你說過死後意識被上傳服務器,其實差不多,問題在於你是服務器的信息海洋中唯一有個人情感存在的【緒方梨枝】。

  討厭的預感命中。梨枝決定先沉默聽他怎麼說。

  「【諸神黃昏】,魔法咒力巫術等力量其實是在逐漸衰退的,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步入現代後,人格化的神已經不存在了——但仍然有力量。」

  「力量?」

  「人類整體的力量。以咒力為代表,超凡能力基本來源於人們的內心。沒有神只是沒有接收信仰(力量)的終端了而已,思念仍然存在,人們的思念糾纏在一起,最後會流到某個地方。」

  「某個地方…」梨枝說。

  「天堂吧。或者說世界之外,【平行世界之上】,它密度其實還蠻輕的,會飄到上方。你知道阿卡夏記錄嗎?人類在世界中其實不是獨自存在的,他還會去認識其他的事物。把世界上所有人從過去到現在所有的思維活動捕捉,每時每刻上傳到【天堂】中備份,也可以從中窺到他們眼中的整個世界。那就是可以預知世界一切的地方。」

  「……」

  梨枝說「不太對吧。人類的感官是有限的。」徹頭徹尾瞧不起人的她這麼說真是再正常不過,而五條悟點頭,「但其實在我知道的有限的平行世界中,系統抵達過探測過的平行世界中(雖然有數兆個,但還是有限的),人類是世界的主角。是唯一能思考能產生思念的物種。」「騙人咒靈也行」「他們來自於人類的內心,當成我們的衍生亦無不可。」

  「那還有外星人怎麼算?克蘇魯邪神?茫茫宇宙中總會有比人類更高級的物種,總會有以人類的渺小心智完全無法理解的偉大存在,認為自己是主角只是我們的傲慢,你不這麼想?」

  「平行世界的信息會彼此滲透,大多世界的外星人比起【茫茫宇宙中真實存在的和人類截然不同的物種】,更像是【人們幻想的『不同但來源於人類』的物種】。思念有力量。作為咒靈的你應該非常明白。所以這樣的外星人偶爾就會被制造出來,我覺得與咒靈沒有什麼不同。」他說。

  「克蘇魯邪神…以此為代表的不可名狀之物,我確實沒有遇見過,也許是因為遇見了,不管是我還是我的總集,都會瞬間毀滅,所以認為是【現在還沒有遇見】也行。」

  「但在探索幾兆世界的過程都沒有遇到,甚至連其存在的痕跡都沒有發現...也不可能發現按照概念來說的物種,存不存在又有什麼關系,就當祂不存在好了。如果某天真的因為祂而遭受毀滅,那和宇宙在某一天突然爆炸了又有什麼不一樣呢?」後者還要好好理解一些吧,五條悟笑著說。

  「......」

  「不過如果你說的是原著裡面的克蘇魯,那麼祂就不是不可名狀的,祂確實的被記錄和形容了下來,祂確實被人類所理解了...我們在的這個世界其實就有一位舊日支配者哦。去問問太宰治吧。他的名字是洛夫克拉夫特。你有想到什麼嗎?」

  「……」

  「騙人的吧那不是作者的名字嗎?」

  「都說了平行世界的信息會相互滲透,太宰治在另一個世界其實也是了不起的大文豪呢。但按理來說,世界中的人不可能同時認識到同一個體的兩個身份。(克蘇魯神話的創作者與真正的舊日支配者。)我能做到是因為我得到了平行世界的知識。」

  「我能做到是因為我是穿越者...?」她說。

  「不,很多信息是你來這裡之後才看到的。你在此之前根本沒讀什麼書,那些影視作品都是來高專之後才看的。甚爾和傑都若無其事的提到過克蘇魯與拉萊耶,在他們的認知裡面,這也是普通的一個文娛作品的梗...女神在平行世界之上,她可以同時窺看下方的一切信息,不受到平行世界信息壁壘的束縛。還能夠【傳道】影響他人。大概這種吧」

  「......」梨枝第1次這麼明確自己原來是位女神。

  「或者說你的影響不是讓大家的腦中多出這種認知,而是...就像我看到過記載【緒方梨枝妹妹】故事的電影,後來卻在哪裡都找不到這個電影的相關信息,除了我和聽我說起過的硝子他們之外,誰都不記得這件事一樣。那可是真正上映過的電影,再怎麼冷門也不至於只有我們知道吧?」

  「在一開始大家的腦子裡面都有關於克蘇魯神話世界觀的認知,只是以電影為開端,系統滲透了進來,兩個世界開始融合了。」

  「同一世界不存在兩個相同個體,按優先度來算,洛夫克拉夫特得是舊日支配者而不能是作家。眾人的記憶開始變淡、消除,而只是與你有關的人,可以在神的影響下面保留這部分認知。」

  「......感覺我真了不起。」

  梨枝的表情其實還蠻復雜的。

  「是很了不起啊。」五條悟好像根本不在乎,臉上笑容相當開朗「你也是,你力量來源的人類也是。你是從人心中生出的女神嘛。」

  「神以自身的形像造人。神可以造出自己無法舉起的石頭。人們會被咒靈毀滅是因為他們內心有這樣的願望。大多數平行世界的外星人甚至是講日語或英語的。也許真的有我們無法理解的邪神祂毀滅我們的宇宙就像砸碎一個碟子,但現在我還是堅信我們只是制造出了一個【接近無法理解】的族群而已。就像聖經中的神也是無法理解的一樣。」

  「但現在就不繼續擴散下去了吧,我只是說在這樣的前提下,收集人的思念的確就可以構建【阿卡夏記錄】,因為世界本身就是基於人類而存在的而觀看那個記錄的【神】也是人類,關心的程度不超過人類本身的關心——你不會想提升自己的二進制運算速度吧?」五條悟笑著又對她提出了一次這個問題。

  梨枝很不高興的在胸前環抱起手臂。

  「在那種前提下,你當然是全知全能的。人類的神。」

  「同理也可以知道為什麼那裡會是【平行世界之上】。拉普拉斯妖,知道現存所有粒子所在位置,就能洞悉過去與未來(遵循物理法則時)。這個概念不成立是因為無法掌握宇宙中的所有數據、就算掌握了也無法正確運算(無理數的存在)、在微觀層面只要觀測就會造成量子變化、宇宙可能並非孤立存在(你掌握了現有宇宙,但從平行世界流進來的信息該怎麼算呢?)和熵增定理(不可逆)。」

  「挨個解決吧。在【平行世界之上】,你能夠掌握宇宙的所有數據因為那裡本來就只有數據,就連無理數都能知道只是並非以普通人能聽懂的方式而已,你的觀測會帶來改變但你連改變後的量子也能把握在手中。或者用咒靈的方式來理解只有改變了它你才能真正擁有它。量子糾纏在一起一同向前。那裡是平行世界之上,只會往下滲透信息,不會再有任何信息滲透進來。熵增定理在那裡不存在因為它本就是一片虛無。」

  「在那樣的環境下,你毫無疑問的成為了神。」

  「你知曉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你孱弱無力,但伸出手就有十種毀滅星球的知識可以加以運用。你成為了神,或者說那裡需要一個神。」五條悟的臉上帶著笑意,他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在說很殘忍的話?

  「那裡原本是信息的領域。它來自人們的內心但所有思緒糾纏到一起反而沒有情緒了。它們在等待著被觀測,等待著被使用。信息只有有載體的時候才能顯出價值。此時你出現在那裡,多幸運,唯一一個被吸納到了世界之上卻還保有自我的人。你像是牧羊人走在最前方引領群羊——但其實不是人類去追逐知識渴望得到力量。」

  五條悟輕聲說,「是知識渴望著進入你的腦中。」


第130章

  「那你又是怎麼回事?」

  「唉?」

  「那裡面不管從哪裡都看不到你啊。...還是說你又要從頭說起?"

  "倒是不用,不過你表現的比我想像中的冷靜啊."

  "事情都發生了還能怎麼辦."現在跟梨枝說什麼前世今生,說平行世界之上的女神,她也無法理解。唉,如果能像耶穌一樣對自己的職責有充分理解和責任感就好了。」你是怎麼摻和進來的?「

  "竟然說摻和...」五條悟表情復雜「總之雖然說你是神,其實更像是祭品。村子裡面被選中要嫁給龍王(推進水裡)的女生也會被好好照顧,穿上漂亮的衣服,被精心伺候,全身塗滿香油的吧。」

  「你這人說話可真夠...」梨枝表情復雜。

  「但當時的你比祭品要好一點,就是你確實擁有神的權柄,為了避免自己被整個平行世界的信息衝刷變成白痴,或者說是單純的神像,你開始尋求自救手段。」

  「從上方可以俯瞰下方一切的平行世界,你試圖在各種各樣的世界觀中尋求能夠拯救自己的方法,而我就是那個倒霉蛋。」他指指自己。

  「也不算是很倒霉吧...你討厭嗎?」梨枝問。

  「呃..倒是也不討厭...」

  梨枝笑了笑。

  #

  「首先是你擁有可以停止時間的鋼琴曲,並且你不受身體的束縛,可以把自己的意識也無限加速,在那種情況下面你開始做夢。」

  「做夢。」

  「就是將你之前十幾年的經歷構造成一個夢境,封印自己的記憶把意識投入夢境中,來構造堅實的自我。人是由記憶和過去組成的,只要那些記憶都還存在,你就不會被平行世界的記憶給衝垮。」

  「......」

  「不過也只是放慢這個速度而已,要一個人面對不斷膨脹的宇宙還是有點太困難了。」他說。

  「嗯,但是就算知道自己得了癌症還是要吃藥啊。」梨枝說。

  「啊。你也不是一定要死了...所以說要維持堅實的自我,不過如果只是不斷重播十幾年的記憶,那麼反而會失真。搞不好最後沒有成為大眾意識海洋的傀儡而成為了過去的傀儡。再加上要尋找解決之道,總之你開始從平行世界裡面引入變量。」

  「太宰治就是過程中出現的意外產物。」他說。

  「竟然直接說人家是意外產物...」

  「總之你在最後找到了我!那裡面我代入的身份是你的哥哥。」

  「好變態。」梨枝的表情很復雜。

  「嗯,我覺得還好啦,畢竟那時候的你挺缺愛的」「不,【我】應該只是覺得你的發色和瞳色很眼熟而已,我是說你說【哥哥】這個詞的表情好變態。」

  「......」

  「我是絕對不會管五條悟同學叫這個的。」

  「不,我沒有想」

  「就算你哭著求我也不會叫的」

  「都說了,我沒有想求了!」

  「咳咳。總之在那裡面的我格外的被你中意,多次被卷入你的夢中。」

  「很好理解啊。引入變量是為了讓我有更加激烈的情感,而堅固自我吧,我跟五條悟同學其實是放在一起就一定會起衝突的類型的。」梨枝的表情很平靜,她想到了自己和他超震撼性的初遇。「...我有那麼糟糕嗎?」

  「不。很好用。當時的我應該還蠻中意你的。」

  「啊,哦,謝謝...總之你會從平行世界中拉人進入自己的夢境中,但也不會讓他們一直沉浸在裡面,差不多收集完自己的新反應cg就會把他們給吐出來,但是這個過程在平行世界裡面就蠻恐怖的了。我們那邊是顯示咒術師和普通人無差別失蹤,出來之後還什麼都不記得了,身體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咒靈制造出的領域。」

  「所以是你自投羅網咯?」

  「唔,算吧。結果被玩弄得很慘,出來的時候莫名其妙沒有被消除掉記憶。」他說。

  「當時我差不多感覺到那個幻境就算去干涉也沒有什麼意義,它慢慢的會自己變小的,一個世界裡面能讓你有反應的人就那麼幾個,收集完反應也就沒有用了,一直開著反而會讓那個世界的信息也流入,對你的存在造成威脅。」

  「但是我又進去了。」他說。

  「為什麼呢?」梨枝說。

  「因為想要見到你。」

  「...啊。」

  「在環境完全坍縮為0之前,我應該還可以再見幾次。」「重看已經看過的電影有什麼意義呢?」五條悟搖搖頭「不算是重看吧,為了收集反應,每一次我進入的時間都有不同,我和各種時間點的你相遇,我們在裡面經歷了各種各樣的...總之羈絆也有所提升。」

  「我本人還記得的就有五次,算上記憶被消除的次數更多,估計上萬了吧。」五條悟說。

  「哇。」

  「你是真的很中意我呢,或者說對於當時你的自救裝置AI智慧來說,把我投入進去能夠獲得的收益比較多?但是次數太多了。每次夢境的記憶都會返回給總體,雖然對於你來說只是總體自我的滄海一粟,不過你也漸漸的被染上了屬於我的色彩。」

  「嗯。」

  「你開始感覺到威脅了。」五條悟說。

  梨枝點點頭。

  「能夠理解。」

  一開始將意識投入夢境就是為了堅固自我,結果自我被染上了其他人的顏色是怎麼回事啊?明明現實層面連面都沒有見過,夢境記憶返回給本體,其實就相當於做了一場夢,或者看了一個相當逼真的電影,光看電影就把自己的人生觀改變,她可不承認。

  「在此之前我只是平行世界的一個個體,而你是世界之上的女神,兩者的維度就不一樣,你大概也不曾把我放在眼裡,只是把我作為一個變量,但在那之後你認真的受到了威脅。」五條悟笑了。「你決定把我給拉上去。」

  「就結果而論,最後我抵達了女神的花園。」

  「你能不要說的那麼惡心嗎?」梨枝好像很怕冷的環抱住了手臂,「性/騷/擾?」

  「才不是!」五條悟說,「當時你應該只是准備把我拉到世界之上,讓我融化在意識海洋裡面吧。不過你有你的特異之處,我也有六眼和無下限。成功地抵御了第1波的攻擊。」

  「然後呢?」現在的五條悟看上去個人特質蠻鮮明,不像是已經被覆蓋的樣子。

  「然後...我在那裡見到了你痛苦的樣子。」五條悟卡了一下,「就想讓你解脫。」

  「真不錯你殺了我嗎?」梨枝說。

  她現在可以理解了,五條悟已經回答了她【我是誰】的問題,她估計只是那個【緒方梨枝】剝落的碎片吧,而至於能夠在這個世界胡作非為的依仗和系統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也只相當於臨終關懷,對於女神的葬禮來說,這說不定算是相當小的場面。

  「......」五條悟一開始看起來想反駁她一句『才不是』,但最後表情又沉寂下去。「差不多吧,我做了類似於弒神的事情。」

  「類似於。」梨枝說。

  「我讓你不再做女神了。」

  「哦...」這下子她是真的有點驚訝了。

  「就是讓你從神降格為人類。」「咦那是可以做到的嗎?」

  「那裡明確的需要一個神,有一個屬於神的位置,但是不明確的是【神一定是緒方梨枝】。都說了你只是運氣好而已。」「運氣是很重要的。」梨枝只是說。

  「嗯,對。只要有那麼一次,世界線就會收斂,然後就有一切的開端了...不過我也得到了運氣。」他說「被你邀請進來,從你的意識中分離出來的我是那片海洋中第2個有自我意識的數據。我也滿足成神的條件。」

  「從我的意識中分離出來...」她說。

  「雖然說把我叫到平行世界之上,不過也不是使用時空穿梭的法術,你不會而且那裡本來就沒有物質啊。」

  「那...」「咒靈是怎麼從概念中抽離出來的,你又是怎麼復活的?當時的你的觀測應該是比普通人類要精准好多倍吧,從你的觀測中抽出的我的概念,搞不好比我的實際更加真實。」

  「嗯。這樣真實的你做了什麼呢?」

  「我頂替了你。」他說。

  「騙人的吧...」梨枝明明這麼問就是想得到這種回答,但是真的聽到之後又用兩只手虛捂著嘴。

  她看起來很不可置信,又有點開心的樣子。

  這種時候是應該心疼他的吧?只能說這女孩腦子實在有點不對勁。

  「我有六眼,在那片海洋中也相當於可以得到無限的咒力,因為是數據也可以輕松的超光速,不受身體束縛——其實我以前用眼睛的時候會頭痛來著。」

  「而且我也可以彈著鋼琴。讓時間停止的鋼琴曲,比你彈的還好——你那個時候還缺了三根手指呢。」

  「......」

  梨枝在想原來總集世界的自己也有這種悲慘經歷嗎?或者說自己的悲慘經歷干脆就是由她衍生而來的?

  「我比你稍微強大一點,你能從平行世界中抽取變量,我就做得更多。我短暫的進入了眾生的海洋中,獲取了知識。」

  「其中有一些高科技的,我用這個做了一個備份。」

  「我觀測此刻自己的狀態,用無限的咒力作為原料,制造了一個【五條悟】。身體和咒力咒術知識記憶都是一樣的,不比我更多也不比我更少。就是等於我!「

  」我把這個備份投入到下方的平行世界中,代替我去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一般來說會覺得。」梨枝慢慢的說,「不得不留在那片海洋中當神的那位才是備份哦。」

  「啊。」五條悟說「那裡是阿卡夏記錄的所在地,我看見了自己此後一百多年的整個未來,甚至連所有平行世界if線的可能都看到了,還有我成為男明星的世界線呢,所以不親身參與也可以。倒不如說重復一遍相關的未來只會讓我覺得厭倦,還是待在看不到的地方比較好吧,神域就是那樣子的地方。」

  「而且也有也有【選擇自己喜歡的未來】這種說法吧...你不要讓我說的太多!」

  「哦哦。」梨枝不好意思了,低下頭。

  「我給自己做了一個備份,也給你做了一個,不過到你那裡應該是【分身】吧。作為女神的你太龐大了,沒有辦法投入下方世界,所以得被打碎。但打碎也不是無限個,是要分成有限的個體,每個都制作一個身體投入到下方的平行世界。她們的經歷會返回給你。」

  「但這可不是原本那些夢哦!你在夢裡反復重演自己悲慘的十幾年看著都讓人很心疼,我當時是這麼對你說的。」五條悟咳嗽一聲。

  「......」這個人應該不會在女神面前耍了帥之後,對每個個體還得來這麼一招吧?

  梨枝想,心情有點緊張的看著他。

  她的手揪著胸口的衣服。

  五條悟對她微笑。

  他說「去真正的體驗一遍人生如何?」

  「......」

  「...如何啊?」

  「好傻。」梨枝說。

  一陣安靜。

  「但是你是不是臉紅了?」

  「嗯,所以閉嘴。」

  「總之就是要堅固自我,你認為人格由記憶組成,不斷重復過去的回憶就可以。我同意,人當然是由記憶組成,但是創造新的回憶也可以嘛。」他說。

  「主要是...比痛苦更加深刻的是愛。」五條悟的眼睛閃閃發光。

  這人明明之前還跟她說愛是最深刻的詛咒來著?

  「各種各樣的緒方梨枝的人生互不相干,但是在到達了幸福的頂點時,就會把體驗發送回去。」

  「你設置了這樣的條件啊。」她說。

  「嗯,因為我覺得可以用幸福的記憶把痛苦給覆蓋過去。」

  這一句話對於現在的她好像也是適用的,她有很久沒有做過關於同學和爸爸的夢了。

  「為了幫助我得到幸福,你制造了系統。」

  「也不全是為了你吧,我首先就和數據同化了,制造tai」「也相當於你也在用我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她說。

  「嗯,感受著你的感受。畢竟在世界之上還是有點太寂寞了。」

  「難怪TAI會有共感這種說法...」以宿主的幸福為幸福。

  「然後也可以進行信息封鎖和提供力量。」他說。

  「兩個同名個體無法同時存在。太宰先生那個時候是只剩下一個碎片了,扭曲到數據這樣子才行,你和五條悟同學又是怎麼回事?」

  「當時沒有考慮這麼多,只是覺得平行世界的我就覆蓋吧,因為我已經成神了,是上位體。」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這人還真是夠冷酷。

  梨枝抓緊了一點衣服。

  「不過最後沒有變成這樣子,我只是給他透露了一點點的未來,並告訴他,如果要力量的話也得接受我的記憶。大概只是希望讓他變成無害的友善npc,能給你提供協助就行了。」

  「喜歡上你估計是那小子自己的問題。」

  「問題啊...」梨枝的表情卻沒有很不開心,「有點像飛蛾撲火呢。」

  如果一個人必定病理性的愛上自己(並且大概率因此招致不幸),她會感覺到開心嗎?

  「嗯。女生的話基本都會開心。」

  「好恐怖。不過沒那種必然性。不是每一個世界的我都會被你吸引,首先你的個數就有限。」「嗯。」「但是在你和我都在的世界...10個未來中大概有7個我們會相愛吧。」

  「剩下的三個呢?」

  「互相毀滅。」

  「哦......」

  「總之就是這樣子的裝置,每個緒方梨枝之間只通過我(系統)來連通。你的數量經過精心計算,當每一個你都得到幸福之後,記憶輸送過去,到那時的【女神】一定就會有面對整個平行世界的記憶都不會退縮的堅固的自我了。」

  「而我也可以從那個代理神明的位置上下來。」他說。

  「要是我的話絕對做不到這一步。」她說。

  【每一個你都得到幸福】。只要有一環錯了就完蛋了。尤其是那個【趨向於不幸的緒方梨枝】!買彩票的可能性都比這個大一點呢——怎麼能把自己的人生賭在這東西上面?還是不管結果有沒有出來總之自己先受苦再說的模式?!

  「你現在說的很冷酷,其實是那種一有問題出現,先不想著解決,而是准備殉情或者毀滅世界的類型啦...」五條悟有點尷尬,「但是單純為愛犧牲的話,我也做不到這一步,何必兩個人一起毀滅呢。哪怕有一個人得到快樂也好啊。」

  梨枝悄悄瞪他。

  「咳咳,總之我是判斷有可能才去做的。」

  平行世界中的可能性不斷累積,只要有成神的可能性,就一定會成為神。在世界之上,讓時間停止或者接近停止般放滿速度的鋼琴樂也在不斷流淌,時間在那裡不斷堆積。」花多久都可以。只要你有所有個體都獲得幸福的可能性,就一定能夠把記憶發送回去成為女神。」

  「那麼對我來說也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了,我相信這種可能性。」

  「嗯。」

  「我相信你會得到幸福。」

  梨枝的表情有點復雜「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她搖搖頭。「還是我應該把這當成前提接受下來嗎?」

  今天兩個人的話中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是先當成前提接受下來了。五條悟卻搖了搖頭。

  他要在這裡解釋嗎?梨枝期待的看著他。

  「因為你是我妹妹。」

  「......」

  死寂。

  「在夢境裡的身份啦。」

  梨枝盯著自己的銀發看。

  「真的不是親的!我們是後天成為家人的。」

  「哦,哦...啊。」梨枝的表情還是很凝固。「我其實想要另一種成為家人的方式...」「哎,你怎麼折騰【五條悟同學】都隨便啦。因為你並不是虛假的。」

  「哦...」「這樣子也順便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沒有身體。身體其實算是一種束縛,不管是我也好,女神也好,能夠傳輸時間空間都是因為只是數據而已,我把你丟來這個世界是因為經過計算你可以在這個世界得到幸福,不過也不太確定,如果到時候做不到的話,換一個新世界再試試看。你沒身體會方便投放一點。」

  「反正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看著你,關於你的觀測時刻進行,就算到了物理常數不一樣的宇宙也絕對不會失真哦。」

  「......」

  「有點變態。」梨枝小聲說,不管是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看著你這一點,還是作為前提的更換世界...

  「但是你其實很喜歡吧。」五條悟說。

  「......」

  「總之你並不是虛假的,雖然要通過你得到幸福,我的女神才能夠凝聚,但是我並不把你當成復活她的工具。」

  「你是我親手從她的身上剝離的,你的備份也是我親手制作的。我作為系統的這段時間,在你的身上和你一起看到了很多的東西,而且我樸素地對所有的緒方梨枝都懷有好意。」

  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這個變態!

  他雙手叉腰大聲跟她宣布「這一點你的五條悟同學也是一樣的。」

  「變態啊!」「他還幻想過一整個世界只有自己和緒方梨枝xn的可能性呢。」「哇...那種東西我根本不想聽啊。」梨枝一邊說一邊用手掩住通紅的臉。

  「不過你看起來還蠻高興的誒?」

  「整個世界的時間線我其實都看得到,但是我並不准備干涉。世界自有其生滅,只有你不太一樣,我希望能夠保證你的安全。」

  「嗯。」

  「現在被你抓出來了,我就認為你畢業了,不再需要系統的輔導了,對於那個我...我不會再干涉了,讓他自己來就可以了吧,而且你好像也有自己的想法?」

  梨枝把手放下來一點,露出眼睛,對他點了點頭。

  「那就去做吧,我相信你是能引領別人得到幸福的女孩子。」

  「有生以來第一次聽見別人這麼說。」梨枝說,她說我會努力的。

  「我想和五條悟同學,還有大家一起得到幸福。」

  #

  「說起來【五條悟同學】是怎麼回事?」系統問她。「你之前偶爾會叫悟。」

  梨枝的人稱紊亂大概是從和夏油傑分別開始的,那個時候她說要去和悟談談。

  更准確來說,在副本裡面她抱著大號娃娃夏油傑的時候就已經在直呼他名字了。

  「我呢,有一點人群恐懼症。」她說。

  平時會盡可能的不去記住別人的臉,但當不是面對廣泛的人群,而是面對一定要與自己有交集的家人或者同學的話,就會用他們和自己的關系來定義他們,比如說夜蛾老師、五條悟同學和夏油傑同學。

  「叫名字對於我來說很特殊,就等於吸納別人成為我的一部分,他的名字和他的臉都會在我的記憶中存在。」梨枝基本上可以承受外界的物理打擊和欺辱,那些東西發生但是她不往心裡面去,可是一旦記住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對敵人,我就會叫名字。」

  「因為那種時候已經不得不面對了。」梨枝說。

  「哦...你一開始說讓那個官員自/殺的時候好像也叫得親密的。」

  她一開始不太確定系統會不會是敵人,所以——「但是夏油傑是怎麼回事?」「傑很危險啊。」她說。「他在想很危險的東西。」

  「偏偏是由你說啊?」很危險。

  「我就想嚇一下他。」梨枝笑了。

  「你在副本裡面真的把他折騰的夠嗆,不要太欺負了哦。」系統告誡她。

  梨枝最後對他點了點頭。

  #

  夏油傑目送緒方梨枝進去的。

  當時他有點自暴自棄,覺得所有爛攤子都丟給五條悟就好了,反正他應該能處理,但是最後又放不下心來,就一直站在門口等著。

  梨枝從大樓裡面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感覺至少不是現在就毀滅幾遍世界看看的態度,看見夏油傑,就對他點了點頭,說「跟悟談過了。」

  「嗯。」夏油傑有點緊張,咽了咽口水。望向梨枝身後,大樓門口黑洞洞的,五條悟好久都沒從裡面出來。

  他又咽了一口口水,心想悟難道...

  「我決定打消之前的念頭了。」梨枝說,

  「啊。」

  「明明有更安全的方法嘛,是我之前太偏激了。」

  竟然會聽到緒方梨枝說自己偏激!

  夏油傑睜大眼睛看著她,但是畢竟是好事,他就也跟著點了點頭。

  「更安全的方法...比如說你想怎麼做?」他的聲音輕輕的,很怕語氣一重,梨枝一被嚇到,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而且五條悟現在還沒出來,他怕死了。悟最好的結局也就是一個以身飼魔(那家伙說不定還挺樂?)壞結局搞不好是那家伙用自己的死喚醒了最終boss呢......

  梨枝對他微笑。

  她的笑容在光下閃耀,看起來真的是一個天使。

  「比如說,我來成為偶像吧。」

  「?!」

  作者有話說:

  我從期末月活著回來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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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完結章

  入學高專後梨枝經歷了很多,自己覺得已經成為了一名大人,應該考慮一些大人的事情了。

  她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要建構理想的世界。

  #

  梨枝從副本中得到了基因,義人的基因,她決定用這個來威脅。

  「大概就是說【我可以這麼做】,而讓官員們幫忙配合吧。」

  「...配合什麼?」夏油傑問。

  「宣傳啊。」

  「偶像、英雄、女神。隨你怎麼想吧,反正都差不多。」她說。

  「這就是你說的要來當偶像啊...算了,就算政府能夠操縱輿論也有限,無中生有還是太明顯了,能問一下你准備用什麼來做宣傳材料嗎?」

  「白色的雪。」梨枝對他微笑。

  「之前太宰先生在上空搞出的飛船網墜落事件,那不就是很好的材料嗎?」

  「......」

  「當時都上新聞了吧,畢竟是那麼反常的天氣現像啊,大家拼命掩蓋的樣子也蠻可笑的,還是說可愛?」

  「接下來就不用掩蓋了。」她說。

  「...那要怎麼做。」他說。

  「就說是我啊。」「不,所以說咒術界要遵從隱秘原則。」「咒術界出現不出現都無所謂。首先是唯一的超能力者やギウ要出現啦!」

  梨枝給他解釋,「說是我解決了災難。自衛隊、美國全都束手無策的東西,被本大人解決了,人們其實還蠻容易相信【唯一的神】的呢。」

  「......"沉默。

  「反正政府的天氣異常論本來就沒什麼市場,論壇上都談瘋了,之前也有說世界毀滅的話題...」「他們不會相信的吧。」「都說了人們」「我不是說【人們】。」

  夏油傑知道緒方梨枝瞧不起人類,起碼是瞧不起普羅大眾,她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也屬於普羅大眾之一呢?

  「我是說官員。那些管理人們的聰明人,他們為什麼要配合你?」

  「就算你說你有這個基因...」夏油傑聲音停了,他剛剛想說也沒有證據,但現在他緊緊盯著緒方梨枝「你不會要在他們面前人/體/實/驗吧?」「人/體/實/驗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又不是研究毒氣,信仰不會讓人們痛苦的,就算他們不信任我,找幾個死囚就好。」她說。

  「......」

  「咒術界的高層其實在做比我們殘忍得多的事情,不過我不會這麼做。」梨枝說。夏油傑沒有因此感覺到安慰,反而更覺得冰涼。

  「神是完美的,神是無垢的,我成為神的過程是沒有任何污穢的——」她對他伸手「覺得我不用做這樣的事情,不用弄傷自己的手也可以達成目的,就是說【他們會相信的】。」

  「因為你已經把【未來】記錄下來了。」她說。

  沉默。

  「在副本裡面你看到了這一切不是嗎?我也分享了Cg,帶出來的除了基因還有你的記錄。把那些記憶給他們就行了。」

  「那只相當於看了一場電影...」「信仰是無敵的,對於你來說是電影,只是因為副本裡你沒有成為我的信徒而已,一旦同位體的記憶給他們了,那至少也是能改變你人生的電影吧。」

  」還是說要人格覆蓋?因為有一些高官的確是被定義為【沒有辦法接受我】的存在,而在一開始就被磨滅了。給他們制作一個百分百順從的人格塞進去,對我來說也不是這麼難的事情哦。」

  「......」

  梨枝又笑了。

  「我不想做到這一步。」

  「我想建造一個我可以安心生活的世界。」

  沉默。

  「還有大家。」梨枝說。

  #

  「神不可與人混居。」梨枝說,「你在副本裡面也看見了吧?我要建造高塔,住到天上去。」

  「什麼。」夏油傑說。梨枝瞪他。

  他說「那也太寂寞了。」

  「才不會寂寞。」她說,「我會帶東西去的,悟就是我要帶上去的東西。」

  「啊。」

  「他可沒有拒絕的權利,把我搞成這樣子...沒有吧?」梨枝又不確定的問了一下。

  夏油傑沒有像系統一樣聽她辯證說過叫五條悟同學和叫悟的區別,但是莫名其妙覺得她剛剛提起的時候明顯是提敵人一樣的腔調。

  「我在上面才不會寂寞,和副本裡面不一樣,我不會管制大家的文化,透過信仰的絲線,我可以看到大家的想法...像在看電影一樣,很多種多樣的movie。我也會一直看著的。」

  「不會覺得寂寞嗎?」夏油傑又問。梨枝搖頭搖頭。

  「這樣就可以了,我討厭人群,但是喜歡人創作出的文藝作品。」

  「而且本來因為我...太強了,也不太能出去的。」

  他沉默了。

  這應該是梨枝上一次跟七海他們去商場得出的結論吧。

  「我一直在想。」夏油傑說,「我們是不是給了你太多的壓力。」

  「還好吧。」梨枝說,「我比人類高級啊。」你們不能承受的我可以承受。

  「啊。」

  也只有她這種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想法的家伙才能夠這麼說吧!不過沒法反駁。

  「傑才是要好好的關心自己。」梨枝伸手摸摸他的頭「感覺你太累了。」

  「嗯」

  「當救世主很辛苦的。」她說。

  啊,夏油傑想,這個人真的理解。

  她也確實的在副本裡做過救世的行當。他明白了這一點之後笑了。這算是來自前輩的關心嗎?

  「那你就建造高塔吧,我會盡可能幫忙的。」他向她承諾。

  「本來留在地上的你們就要一邊仰望著天上的我的榮光,一邊想想自己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嘛。」梨枝倒是半點不領情。

  這家伙,到最後還是這麼喜歡逞強。夏油傑想,梨枝的手卻從他頭頂往下,貼上了他的臉頰,一連放在那裡好幾秒鐘都沒有松開。

  她的手冰得嚇人。他皺了皺眉,梨枝看到了,笑了一下,沒有松開的意思,恰恰相反,她整個人貼近過來。

  「啾。」梨枝在他右臉親了一下。

  啾啾啾啾

  「?!」

  「祝福的吻。」梨枝放開他的時候說。「當然是多人份的」

  以前她得到過這方面的技能,但當時已經用完了,沒想到她接下女神的權柄之後,又得到了可以無限使用祝福之吻的能力/

  「多人份的...」「要記得幫我傳遞給硝子、七海學弟和老師他們哦。」「...怎麼做?」「當然是以吻傳遞!」梨枝微笑對他點頭。

  「......」

  都已經能夠想像到硝子叫變態、和七海他們一臉男同離我點的表情。

  梨枝卻完全沒管他內心的百轉千折,也有可能她就是期待到時候變成這樣子,只是自顧自輕快的笑。

  夏油傑之後幫忙傳遞的時候,才會發現她借給他的吻不止個位數,而是給了他一個削弱版的祝福之吻技能。呼喚著女神的名字就可以無限賜福。在整個世界,能夠無條件治愈他人、抵擋生死攻擊的能力都是珍貴的,「但偏偏是以這種方式!」

  他之後會以【愛的天使】名義在世界範圍活躍。他本人討厭死這個名字了但其實這稱呼沒那麼少女漫,而是【傳遞神之愛的天使】的意思。當然唯一一個能夠否決這個名號的女神大人在天上笑的前仰後合,並且和五條悟商量之後決定堅決不改。這是另外一說。

  這一點先放下不談,當時的梨枝只是跟他說「我就全權委托給你了。」後來想想應該是包括這個技能在內的人間界的一切吧,本來看著她去副本的人就只有夏油傑一個,而他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停下擦自己臉頰的手,只是跟她說「別再突發奇想了。」

  「我保證。」梨枝笑著頷首。

  「我的力量和我的權限都借給你,就利用我的名號去奔走吧。你也要注意不要讓我從天上下來咯。」她指著還沒有樹立起高塔的天空。

  #

  「我果然還是討厭人群。」梨枝對他說。

  「嗯。」

  「但是看著和我沒交集的人,看著大家幸福的表情,我會感覺到開心。」她說。

  夏油傑怔了一下,然後比之前更用力的點了點頭。

  「側臉頰上的吻會讓你感覺難堪嗎?」梨枝最後走前問他。

  「唔...」夏油傑在想實話實說【討厭】會不會太傷人心了。

  「但是我要親。」她說。

  「因為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大家。」他還來不及生氣,就聽見這個。

  「還有你要記住現在難堪的感覺,繼續為我工作,永遠屈服於我哦。」

  ......這個魔女!

  #

  梨枝離開夏油傑後去找五條悟,系統已經把身體還給他了。

  「五條悟同學,不,悟!」

  她在路上隔著很遠就向他招手,五條悟朝她走過去,她卻站在原地不動了,兩腿分開,抱著手臂瞪他,眼睛裡面閃著近似於敵意的光。

  他走近,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開口。

  「我說過的吧?等你變成大人...那個,我們就接吻。」

  「嗯。」

  不過其實是要等你變成大人吧?他心不在焉的想。

  剛剛她親夏油傑的時候七海從樓上看到了,表情震驚,從動作來看已經拿出手機,差點報警了。

  「那可是我的初吻。」梨枝繼續說,「雖然感覺之前也被碰過嘴唇幾次...」

  「不過女孩子的初吻是可以自己定義的,那就是了!因為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對誰有過這樣子的心情。」

  「嗯...」他臉紅了。

  「要得到女神的第一次可不容易呢,你明不明白?」

  「嗯,我可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他說。

  「你知道就好啦!」梨枝說,「然後讓我們來進行儀式吧。」

  「為了維持你和我的純潔性,那個,要到遠離人煙的地方去,大概離地有個幾千一萬米就差不多?」

  一邊說,五條悟看著她,她在他藍眼睛中一直看到自己的倒影。和他清澈眼瞳不同的是梨枝倒是扭扭捏捏.。她啪一下捂住臉,「我在說什麼啊...其實就是高塔啦!系統給你那方面的記憶了嗎?巴比倫塔?」

  【巴比倫塔】就是梨枝打出的be的名字。典故是神懼怕人類的團結,推翻了他們建造的朝向天空的高塔,讓他們的語言不相通,無法相互理解,而現在梨枝想要用高塔溝通全人類(接受全人類的信仰)但也和他們都隔離開——只帶「自己想要帶的東西」上去。

  「在那上面我作為女神統治人類,不需要任何理由,因為我就是高人一等!我的統制不需要任何維護手段,但是你也得跟著一起過去才行。」

  「因為...」梨枝手捂住臉,「因為你不在的話我會很寂寞。」

  「我的榮幸。」五條悟笑。

  #

  「順便,為什麼突然開始叫悟?」

  梨枝沉默了。

  「剛剛...」她說。

  「剛剛我也是很鼓起勇氣請求你的。」

  那叫請求嗎...?

  他回想著剛剛梨枝的話,總感覺相當氣勢洶洶。

  梨枝的聲音很小,語氣依然如同夢囈

  「是打算你不接受就殺了你再自/殺來著。」「哦......」

  但她話語的內容實在恐怖過頭了。

  #

  三年過去了。

  巴比倫塔已經樹立。

  「是因為信仰而隆起的。」某次連線中梨枝得意洋洋的對夏油傑說,而後者也只能夠回給她一「哦......」

  堪比副本世界中的高塔,之所以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是因為「大家都拼命的宣傳了。」

  「正常來說他們應該不會努力到這種程度,你是怎麼做的?」夏油傑有負責游說,不過實在不保證結果。

  「首先,我不可能和普通人類站在同一高度。」梨枝說「我是這麼對他們說的【如果我的腳碰到地上,我就要做點什麼來讓我重新攀升】」

  「啊。」

  「是你作為使者親自把副本記憶帶給他們的,從那裡面就可以看出來吧?有很多相關的典故。」她說。「我喜歡聖經,耶/和/華是我的前輩。」

  ......真夠傲慢。

  夏油傑想,但她給別人的印像就是有這麼傲慢啊。「大家肯定都信以為真了,耶/和/華為了讓別人信自己做了挺多缺德事的,但我應該不會這麼努力,我只學了【清洗不信者】的部分。」

  「就是降下流星火雨毀滅城市、把人們變成鹽、還有召喚大洪水。」她說「他們好像相信我真的會這麼做呢。」

  梨枝笑了。

  #

  五條悟現在的官方稱呼是五條家主。

  從全世界任何角度都看得見的高塔樹立,唯一的超能力者出現,雖然當時梨枝是說咒術界出現不出現無所謂,但他們似乎也准備借著這股東風顯露在人前,並且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權利。

  「就是在咒術界中流傳著他被我神隱的傳說...」梨枝說。

  「被女神喜歡上其實還挺倒霉的,在希腊神話裡面搞不好就會被變成豬了。」夏油傑說「現在算幸運的了吧。」

  「謝謝你啊。」五條悟說。

  「也不是全都這麼沒面子的...」梨枝有點擔心的看著五條悟。

  「你說的太直接了...不過對。也不是全都這麼說的。」五條悟試著反駁夏油傑。他在想有沒有光輝一點的傳說。

  後者思考三秒。

  「哦,五條家裡面是說你【白日飛升】來著。」

  「......」悟噎住了。

  「那群家伙...」

  「畢竟當時的場面弄得很大,地上突然隆起高塔,然後我們就一路向上這樣子。」梨枝摸摸他。說的其實是實話。「起碼關於你侍奉我,幫助我成為賢明的女王那一段很對啊。」

  她雖然作為女神管理人類,但不可能親力親為,沒有系統的幫忙,那些別人給她的文件都是看一眼就丟到了一邊,只能是五條悟來負責批改文件。

  本來按照世界線的正常走向,他之後也要忙死忙活的改造咒術界的來著。

  現在他好像被廣泛認為是神之副官或者大總統,「就連黑市詛咒師雇佣兵間對你的評價也很高。」夏油傑說。

  那群人基本知道緒方梨枝幾年前做了什麼好事,背地裡管她叫黑聖母,對那個怪物是怎麼變成高塔上的女神的感到費解「說是你【用愛感化了她】。了不起。」

  「五條同學變成了神話人物呢。」梨枝說。

  五條悟沒理這兩個人。繼續埋頭在文件上蓋章。

  #

  他在上面死命批文件,下面也有人跟他一樣倒霉。

  高專現在變成了【神選機關】,夏油傑活用祝福之吻。也時常利用她的名號狐假虎威。「但傑是正義的。」梨枝如此堅信。他也的確讓世界往好的方向運轉。「甚至連戰爭都阻止了一兩個。」「據說能獲得下一屆諾貝爾□□。」

  不過現在有比那個更大的榮譽,就是緒方梨枝女神教(真的就叫這個名字的)的大教宗,也是緒方梨枝唯一的代言人。

  「...以前高專在外界披著【宗教學校】的幌子,但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教出大教宗吧?」夜蛾有點在意。

  還是畢業生中最出名的一個。談起高專就是他。

  「反正在很多平行世界,這個時候的他應該都是盤星教的教主。「梨枝安慰他,「教主和教宗差不太多的。」

  「問題就是日本本土宗教和外來宗教哪個比較好...你就當成這個是平行世界的黑船事件算了。」

  這位教宗大人掌握權力的同時,當然也有一大堆的義務。不過他選擇把這些權利和義務分一大堆給他的學弟。七海建人紅衣主教大人。

  「七海現在好像都快變成社畜了,沒日沒夜的批改文件。」五條悟在那裡打小報告,「夏油傑卻帶著他的養女去太平洋環海旅行!」

  但梨枝看他的表情不全是對夏油傑的譴責,還有點羨慕,想把七海借過來幫自己處理文件的樣子。

  「我就一直說那個人很適合的嘛!」梨枝說,五條悟詭異的看她,「原來是從你開始的啊?」他就說夏油傑怎麼突然找到替死鬼了,好像自從某次連線前,懷抱大義無法放下責任的他都是一天工作二十三小時(些許疲憊就用祝福之吻消除吧!)一副很快就要上天堂的樣子。

  「嗯。我推薦了七海...准確來說是那時候傑問難道全世界只有他能承擔這份責任嗎?我說別開玩笑了未來的七海學弟看起來和你現在一樣慘啊。少自視甚高!然後就...」梨枝沉默了。回想起那時候夏油傑深陷眼窩中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的樣子。「是不是不太好?我好像把他推入火海了。」

  「哪裡哪裡。」五條悟熱切的安慰她。主要是他也很需要七海來幫他暫時脫離火(文件)海啊。哪裡能讓此時七海一個人得救!

  「七海學弟身上有種成熟的氛圍。」當時在車上遇見他的時候,梨枝就覺得「搞不好這個人比自己成熟了幾十倍。」

  「就是他的眼神好奇怪啊。像看破世事一樣。我經常不好意思面對呢。」梨枝說。「那人不會比我還適合做女神管理人類吧?」

  其實他肯定只是覺得【整個高專竟找不出一個值得尊敬的前輩】而已,五條悟想,但沒說出口,只是瘋狂點頭表示應該讓他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了。

  「就從見習,幫我批改文件開始吧!」

  「...但是別太欺負人了哦。」這一次終於輪到她告誡五條悟。

  #

  梨枝很漂亮的接管了世界的權利。

  「現在整個地球都梵蒂岡化,雖然說幾年前的人穿越過來可能會覺得不適應吧,但是變得和平多了。」

  高專等人當時好像是拿咒靈、基因和【巴比倫塔】去交涉的,最後說服大家的還是咒靈。「因為世界的確是不改變就會毀滅的程度啊。」

  「現在很和平,但是也有人陰謀論,說會不會這一切都是我搞出來的謊言,就是為了接管世界而已...真是一群白痴。」梨枝說,「我接管世界哪裡還需要謊言!」

  聽她說話的夏油傑只能干笑。

  要是讓地上那些信徒聽見教宗與女神大人的對話,搞不好會信仰崩潰自/殺。

  「不過也沒差啦。」她說。

  「啊?」

  「大家的信仰是正面的,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主題,這個世界主題就是咒靈。按理來說有正面信仰就一定會有相對的負面產生才對,不過沒有生成咒靈,而是全部都往我的身上來了。從【地球上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見的高塔】建立開始。世界主題就變成女神與她的黑暗面了嘛!」梨枝興高采烈。

  「覺得我有多厲害就覺得我有多恐怖,換個人的話搞不好真的會被這些信仰衝垮,只有我才能夠承受。」她驕傲地挺挺胸,「這些人的黑暗信仰,還沒有我以前碎碎念詛咒同學家人的厲害呢。」

  「......」

  真是夠陰暗的這家伙。

  #

  她在之前和系統道別了。

  「不要再偷/窺我了。」據說她當時很有氣勢的指責。

  這個人這麼說????夏油傑只能這麼想,在副本裡面他就知道女神可以通過信仰絲線觀察信徒的一舉一動,但由於被女神出借權柄的他也能做到,而且經常活用這一點來維護世界穩定,所以實在不好指責她。

  「系統可以說自己不理解人類的感情,造物主也可以說自己對被造物沒有興趣,但是你——」梨枝指著虛空,「什麼都透過我的眼睛看到也太變態了!你明明是五條悟耶!你要怎麼為自己辯駁呢?」

  「我又不會對你...」系統當時說。他倒是問心無愧。「但是怎麼更生氣了啊!」甚至是聽轉述的夏油傑都能夠感覺到梨枝的不滿。

  「因為五條悟同學對我沒興趣那就麻煩大了,系統就自己去玩變態的兄妹游戲吧。」梨枝說,「我們之後卻是要組建家庭,成為新形式的【家人】的來著。」

  夏油傑開始在心中默默為悟畫十字。

  肉食系吧?這是超級肉食系吧?

  感覺一個兩個獅子霸王龍出現在她的面前,別說與她同台競技了,還會被梨枝順便吃掉。

  #

  少女的秘密。

  雖然夏油傑已經變成了御用的狗頭軍師,不管是緒方梨枝還是五條悟,都喜歡抓著他大吐苦水和尋求計策。(「那兩個混蛋!」)但真正在意的事情卻不會跟他說。

  梨枝也有對他隱瞞的事情。

  「還有就是我會得到幸福的。」最後她對系統說。

  「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同一世界,不僅會讓世界本身感覺到混淆,我也會覺得混沌,不知道要喜歡上哪個才好。」

  「我決定跟五條悟同學得到幸福就好了。」

  「哦...」系統終於理解了。

  梨枝向他揮手告別。「我會走到幸福的頂點,然後把數據發送回去,因為我希望那個我和你也能夠得到幸福。」

  #

  時間一天天地流逝過去。

  五條悟找到了的摸魚方法,順便這裡的高塔也能夠自由操控時間(不然他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批改不完整個地球的文件的),一開始由奢入儉難,在抱怨的夏油傑在發現自己的份也可以疊加上去之後就沒什麼說的了。

  倒是七海最近好像終於升華了,放棄了無謂的掙扎,每天沉淪在文件海中的樣子看的五條悟有點觸目驚心。

  他暗地裡有跟梨枝商量,「要不然給他放放假吧?」或者是希望能借助六眼和無限的計算力,一勞永逸的解決掉整個世界的紛爭,「尋找萬物的唯一解。」梨枝是希望他趕緊找到解決方法,因為七海本人其實沒那麼多大宏願,反倒是有很多怨念。上一次七海在跟她的祈禱中說,能不能把那兩個混蛋前輩推入火海去,自己取而代之的去夏威夷度假,梨枝覺得他好可憐,就挺想批准的了。

  梨枝的頭發長長了,她在古代副本留過長頭發,一直批到地板上的美麗銀發,那代表著不用為了生存去掙扎,也不用擔心危險。每天她會坐在地上等五條悟幫她慢慢的梳理,後者其實只會把頭發從頭梳到尾。但因為背景和人物美貌加成,所以看起來場景還挺唯美的。

  他有試圖摻雜私貨的給梨枝梳雙馬尾,被她制裁了,主要是頭發被扯得痛!

  最近好像開始有人給他設立神像了,前幾天收到信仰回函說五條家設立了下一任五條家主。對此他的語氣很不可思議「不至於吧!」,真的把他視若無物?

  梨枝搖搖頭,繼續給他念信函,「說是敬啟...唔稱號太長了讀不出來,好像有什麼【御建尊】?」

  「內容說之後的每一代五條家主都會向你稟報的,也舉行了祭神儀式,附錄有今年的新生兒和死亡名單...你變成了守護神了嗎?」

  「我明明才十九歲啊?」五條悟說。

  #

  兩個人偶爾會下去。

  這件事情被知道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但「就算有無限多的電影看,一直待在天上還是受不了!」

  受不了天上的梨枝其實也討厭人群,她好像只喜歡遠遠的看著人流,每一次見到具體的人還是會躲在他的身後。兩人似乎被當成了兄長與親近哥哥的妹妹,那次梨枝還被小販在手裡面塞了玩具,說願女神庇佑你。

  發現自己變成了人們日常問候的一部分挺奇特的,而五條悟則對前面的【兄妹】有些在意,之後一連幾天都蔫蔫的,梨枝終於受不了了,某天站在他面前雙腳分開,伸出一只手指著他問「你為什麼不開心?」

  「我並不覺得那次的事情有什麼好尷尬和在意的。」「都說了被誤會了...」五條悟說而梨枝依舊不理解的樣子。只說「被當成家人有什麼不好嗎?」

  考慮到她還專門批評過系統【喜歡玩兄妹游戲】,事後聽五條悟傾訴的夏油傑覺得她絕對是在裝傻!但這事不能直接說,他還是決定用假笑糊弄過去。

  「順便問一下,你當時怎麼回答的?」夏油傑還是忍不住好奇。

  「還能怎麼回答,她說【家人】啊!」五條悟的聲音悶悶的。「怎麼可能反駁。我就保持沉默...她好像挺開心的。」

  「哦...」夏油傑說。

  他笑了,五條悟莫名其妙的的看著他。

  充當兩人的垃圾桶,偶爾也會有這種瞬間。

  他們兩人得到幸福的樣子,其實也蠻能讓人會心一笑的。

  那次本來是緒方梨枝的破殼行動,(她實在受不了五條悟不理她),最後不知為何聊到了「你要像家人一樣的照顧我哦。」

  「還要好好珍惜我。」她說。

  「哦...」他說。

  「...你在哭嗎?」

  「才沒有,只是。」五條悟抹抹眼睛。「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她也會說出這種話啊。

  像是已經受過很多傷,感覺已經無法信任其他人的流浪貓,某天湊近過來,在你手中翻過身,把柔軟肚皮對你露出來的樣子。

  他覺得好開心,但又擔心如果她這麼對別人怎麼辦啊,會不會在別人那裡受傷呢?

  緒方梨枝笑了。

  #

  又是某一天。

  天氣很好,地上的人們都很開心的樣子。

  梨枝跪坐在地上抱著白夜的玩偶看著,這個是她某天突然召喚出來的,此前她一直以為這孩子是副本特供來著。

  單看外表的話,玩偶與本體界限不分明,實際上也可以相互轉化,因為現在梨枝的信仰和強度都已經到了一個極限,所以才能夠做到吧。

  但是。「玩偶好抱一點,還是玩偶吧。」她是這麼說的,白夜就順從了。

  她抱著祂,額頭靠在透明屏障上看著下面的一切。五條悟在後面幫她梳理地上的頭發,梨枝突然說「我長大了。」,回轉過身來用手撐著地板靠近他。

  她把他的臉扳過來,仔仔細細的,像對實驗動物一樣的看。

  「唔...」五條悟在她的視線下有點皺眉。兩人在這段時間裡面已經非常熟悉,尤其是在這個房間裡面,猶如對方手腳的延伸,很久沒有這種把對方當成客體仔細觀察的時候。

  「有什麼奇怪的嗎...」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她吻了上來。

  她一開始就是閉著眼睛的,只是湊過嘴唇,獻祭一樣的姿態。五條悟睜大眼睛看著她,梨枝在親吻的間隙才眨眼,睫毛掃過他的五官,對視時表情好像有所不滿。

  她小聲提醒他「閉上眼睛。」五條悟照做,她之後又同樣小聲地提醒他「記得呼吸。」

  現在的他還需要呼吸嗎?不需要嗎?腦子好像混沌的糊成了一團,在這個吻中只有與對方相連的地方是確認存在的,其他的地方都在胡亂的摸索中消失了,隔著衣服和對方融化在一起。

  梨枝把抱著祂的手松開後,白夜變換著光芒飛起來,第一次看到母親這種樣子祂好像很慌張,兩人完全無視於祂,接吻。

  白夜在空中亂竄,房間上方的牆壁被祂的光染成七彩的顏色,閉上眼睛後橘紅色的黑暗視野中也變幻著這樣的色彩,他們繼續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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