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大結局
「若汐,這是XX財團的會長……」
「若汐,這是XX金控的社長……」
「若汐,這是XX議員……」
一整個下午,若汐都和跡部一起笑著和前來參加婚宴的政商界名流寒暄,雖然辛苦,卻甘之如飴。
她不喜歡虛偽的應酬,不喜歡上流社會虛假的熱鬧,只是,這一生,她都是跡部家的女主人,是景吾的妻子,也會努力成為一個合格的跡部夫人。
她不會厭煩,不會退縮,不會躲在景吾的庇護下,讓他一個人辛苦,她要和他並肩前行,一輩子。
從現在起,她是跡部若汐。
終於,有了名正言順的姓氏。
這些年,無論她過得是好是壞,心中某一個角落始終隱隱有一絲遺憾。
安藤,忍足,櫻庭,都是她曾經用過的姓氏,卻缺失了一份家的溫暖。
現在,她有家了,有一個深愛著她的丈夫,有一群熱心真誠的朋友,有了可以讓她稱呼為「爺爺」、「父親」、「母親」的家人。
爺爺是一隻老狐狸,總喜歡在她面前拆景吾的台,看他心愛的孫子暴怒得跳腳;父親很嚴肅,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眼底卻有著對他們無法掩飾的疼愛;母親雖然還是彆扭著,為了景吾,最終還是接納了她。
無論如何,她終於有了一個爺爺,一個父親,一個母親……
看著被各種各樣的花裝飾成海洋的庭院,看著被千盞蓮花燈照得仿若白晝的夜空,換上了晚禮服的若汐站在三樓休息室的窗口,緩緩地笑了,漂亮的銀藍色杏眼中星光璀璨。
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和景吾手挽著手,一步步走到了家。
鋪著乾淨喜慶的紅地毯,兩邊站著滿滿的笑著祝福的賓客,一對對打扮得像是金童玉女般的孩童不停灑落的花瓣,半空中放飛五顏六色的氣球,都抵不過身邊的人一句話。
他說:若汐,我們到家了。
我們,到家了。
漂泊了十五年之久,在她二十一歲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叩叩」
「請進。」
收回落在正在庭院裡和賓客應酬的跡部身上的目光,眨去眼中暖暖的濕意,若汐轉身,笑著應聲。
之前景吾讓她回房休息一下,為了即將開始的晚會儲備精力,順便見一個人。
終於來了嗎?
門緩緩被推開,高大瘦削的身影映入眼簾,黑發紫眸,是……安藤延楓。
「若汐。」
深呼吸,安藤延楓推門而入,在距離她兩步遠處停住,鳳眼中流露的感情複雜難辨,最終歸於平靜,什麼也看不出來。
「……好久不見,」張了張口,若汐還是沒有稱呼他什麼,笑著將他迎向待客的沙發上分賓主坐下,「這兩年你們還好嗎?」
對於安藤延楓,她真的不知道該叫他什麼才好。
哥哥嗎?她叫不出口。
安藤先生或是安藤君,又覺得太過疏離。
兩年前,在美國和他見過一次,他是來送結婚請帖的。
安藤秋奈,他的妻子,是個很溫柔的女子。
「嗯,都很好,」收回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安藤延楓笑得很舒心,語氣輕快,「下午秋奈在醫院生下了一個男孩,所以沒有趕上婚禮。」
他,當爸爸了!
「真的嗎?不是說預產期在十二月份嗎?秋奈和孩子都還好吧?」若汐欣喜異常,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加大,連珠炮般地發問。
這兩年雖然很少見他,但每次秋奈去美國都會去見她,她們已經成為朋友了。
狹長的眼眯了眯,安藤延楓想到了下午抱在懷中繼承了他的血脈的柔軟的小身體,滿足感油然而升,「雖然早了半個多月,幸好母子均安,秋奈也醒來了,醫生說寶寶很健康。」
「真的太好了!好想現在就去見秋奈和寶寶,」笑容越來越燦爛,若汐真的很開心,一邊略帶責怪地看著他,「這個時候你應該陪在秋奈身邊的。」
「今天是你的婚禮,秋奈也讓我和你說一聲恭喜……」頓了頓,看著她眉梢眼角盈滿的幸福,掩去心中的一絲苦澀,安藤延楓笑得很真誠,「看到你這樣,我很放心。」
他來,是為了親眼見證她的幸福,才能真正放心過自己的生活,才能真正放下……對她的感情。
他明白的,她不想再和安藤家有一絲一毫的瓜葛,他卻不能不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五年前,知道她在美國生活得很好,他才開始放下心,將一切精力放在事業上。
安藤財團敗了,他管理的幾家子公司雖然也受到很大的衝擊,最終還是在商場上存活了下來。
這幾年,生意也越做越大,忙得團團轉,他還是會經常抽空去美國看她。
當然,像以前一樣,沒有讓她知道。
不是不敢面對她,而是沒有立場,畢竟,祖父他們,對他很好。
他無法棄置祖父和叔叔他們于不顧,他的家,始終都是安藤家。
祖父病好了,身體卻大不如前,叔叔和他一起管理公司,為了復興安藤家曾有的輝煌而努力,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安藤家的當家人是他。
靜雅阿姨和叔叔離婚後受了很大的打擊,神智不清,也是他讓人精心照顧,一年多前已經再嫁了。
若汐,也不想看到他們因為她而不幸的吧?
他知道的,她唯一想要的,只是和安藤家劃清界限而已,永永遠遠不再見叔叔他們,而不是置他們於死地。
三年前,他再次去耶魯大學看她,卻被跡部景吾發現,也點醒了他。
【……她現在叫櫻庭若汐,櫻庭!不要自以為是,她不恨安藤家的任何人,也不恨你!因為現在的她和安藤家一點關係也沒有!本大爺警告你,別在她身邊晃來晃去,要不就光明正大地去見她!】
【安藤延楓,無論你心裡怎麼想,愧疚也好,還是想付出你所謂的‘親情’,她都不需要!】
是啊,若汐不需要他的付出,更不會認同他對她不容於世俗的感情。
他怎能告訴她,他愛她,愛了十幾年,愛到……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人能夠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她會憎惡他的吧,如果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不是親情。
被跡部景吾罵醒了,他回到了日本,一直沒有再去美國。
他想,他該有個家了,屬於他自己的家。
祖父和叔叔也頻頻催他結婚,在一次又一次相親後,他和現在的妻子結婚了,婚後搬出了安藤大宅,也在今天有了第一個孩子。
秋奈,是個很好的女子,溫婉賢淑,父母都是教師,身上自然帶著一股書卷氣。
祖父並不太同意,很想讓他和世家小姐結親,但,現在的安藤家,是他在當家,最終還是不得不同意了。
會選秋奈當妻子,剛開始多少是因為若汐吧,偶然見到她和小孩子們玩在一起,臉上的笑容,很溫暖,像極了他第一次見到小小的若汐時,那樣純澈乾淨的笑。
他,很自私呢。
交往了半年後,他真心地想要她當自己的妻子,而不是從她身上尋找若汐的影子。
秋奈的心很溫暖,能夠驅逐他心中的黑暗,很適合他。
而若汐,和他不合適吧,撇開血緣關係,他們依然不可能在一起。
只因,他和若汐,都是受過傷的人,無法撫慰彼此心靈的傷口。
現在這樣就好,秋奈能給他帶來溫暖,跡部景吾也會照亮若汐的生命。
這樣就好。
想通了之後,他鄭重地向秋奈求婚了,也去了美國,第一次光明正大見了若汐,給她送去了結婚請帖,雖然她並沒有回日本參加他的婚禮。
和若汐深談之後,他終於放下了,沒有任何不甘。
因為,那時他就知道,她的身邊,有一個比他更適合的人守護著她。
那天,若汐誠摯地向他道喜,笑容中沒有一絲虛偽,像他記憶中的一樣,真的希望他能幸福。
雖然她依然沒有叫他一聲「哥哥」,但是,已經夠了,他不會再勉強,不會再用虛假的「親情」束縛她,當朋友就好。
兩年前,他和秋奈結婚了,努力愛她敬她,努力敞開心扉讓她融入到他的生命中。
秋奈是他的妻子,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是他安藤延楓唯一的妻子。
若汐,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沒有人可以替代。
矛盾嗎?
他也不知道。
現在,親眼看到若汐這麼幸福,他的心中雖然有一絲失落,更多的是高興,是釋然。
當年的小女孩,終於長大了,不會再被任何人欺負,不會再一個人倔強地唱著歌踽踽獨行。
他,很放心將她交給跡部景吾。
「……謝謝,我明天和景吾一起去見秋奈……」
「呵,不用了,等你們渡完蜜月回來,剛好可以趕上寶寶的滿月酒,記得帶上一份豐厚的見面禮就好,我可不想被跡部家的大少爺記恨……」
「……」若汐無語了,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紅暈,暗自咬牙。
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N個人因為景吾的霸道調侃她了,她出名了,因為某大爺不知收斂的緊迫盯人!
看著他臉上輕鬆的笑容,若汐也暗自松了一口氣,安藤家的敗落,是她一手造成的,牽連了他,讓她很過意不去。
她還記得,在她和Kevin離開日本時,他追到了機場,眼中古怪的神色,太複雜了,她始終想不明白。
「景吾不會的,寶寶可是我第一個侄子呢,真想立刻抱抱他。」若汐淺淺地笑了,她不該再拘泥於過去。
這些年他對她的關心,她無法無動於衷。
「……」臉上的笑凝固了,安藤延楓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聲音都有些顫抖,「若汐,你……你剛剛說了什麼?」
侄子?是不是意味著她終於認同他了?
「沒說什麼啊,」若汐避開他充滿希冀的目光,嘴角彎了彎,避重就輕,「寶寶是我的侄子,我是寶寶的姑姑,去看他是天經地義的……」
不需要再多說了吧?
她現在還是無法叫出口,可是早就在心裡認同了。
哥哥。
「嗯嗯,當然可以,我很高興,寶寶也會很高興的,還有秋奈,我……」安藤延楓突然激動得語無倫次了,手緊緊地握著沙發扶手,努力克制著顫抖。
從他後悔的那一天起,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以為這一輩子都無法得到她真正的原諒。
若汐很早就說過不恨他了,卻一直將他當作陌生人,讓他痛不欲生。
現在,終於等到了嗎?
「那好,祝福我已經收到了,你現在就趕快回去,不要委屈了秋奈,」壓下心底的歎息,若汐起身,也自然地拉他起身,將他往外趕,「我和景吾三天后才會離開,明天就去看你們。」
「好,我回去。」被她不客氣地趕到門邊,安藤延楓卻一點都不生氣,紫眸中的高興滿得都快溢出來了,十五年了,若汐第一次待他這麼自然。
「若汐,要幸福。」伸出雙臂,安藤延楓像一個朋友般毫無雜念地擁抱著她。
「嗯,我會的,你也一樣。」
看著他轉身大步離去,若汐笑了笑,整個人窩在沙發裡,眼神複雜。
安藤……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寬大的人,不該原諒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的。
前些天,安藤成浩找到她就職的律師事務所見她,向她道喜,順便請求她的原諒。
面對身生父親卑微的請求,她選擇了視而不見。
不孝啊,她早在十歲那年病得快死掉時,將自己當成了孤兒,又談何孝道?
安藤家的敗落,她只是推波助瀾了而已,也從來不想得到任何人的諒解。
不孝就不孝吧。
只是,依然慶倖,當年安藤延楓穩住了安藤信一和安藤靜雅的病情,讓他們不至於因她而氣死。
安藤家,會在安藤延楓的手上轉變的吧?
安藤延楓不是安藤成浩,安藤秋奈更不是安藤靜雅。
都會……幸福的吧?
忍足靜靜地立在門邊,屏住呼吸,眸光沉痛地看著安靜思考的若汐,扶在門框上的手泛白,極力克制著澎湃而出的感情。
說好了要笑著祝福他們的,卻忍不住一杯接著一杯灌醉了自己,心中有一個受傷的獸在嘶吼著,啃噬著他的心。
穿著婚紗的小汐很漂亮,奪目得像個女王,和好友那麼般配,一步一步在滿天的花瓣中手牽著手步向只屬於他們的世界。
十指相扣,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笑也只為他綻放,任何人都進不去。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明明,他也曾有過機會的,有機會得到她完完整整的心。
明明,他曾經也牽過她的手,在肅穆的教堂上宣誓。
明明,她也曾為他說過「我願意」的。
明明,他們早在十五年前就相識了……
只是,相遇太早,再見太晚。
為什麼,不是在不早不晚的時間裡遇到她呢?
小汐……
「你……」陷在沉思中的若汐感覺落在她身上灼熱的視線,抬起頭,就看到痛苦得扭曲了面容的忍足,嘴角的笑容僵硬了。
忍足侑士,怎麼會來這裡?她不相信景吾會讓她在這個時候見他。
而且,他難過什麼?
MA~~怎樣都和她無關了。
「呀勒,櫻庭桑,,不對,應該是跡部桑,」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忍足侑士掩飾好外露的感情,恢復成不羈的樣子,懶懶地靠在門邊,笑容邪肆,「抱歉讓你受驚了,走錯房間了。」
喝了很多酒,頭很痛,想上樓休息一下,意外地看到她,腳步就像是生了根般,再也挪動不了半步。
「……」目光沉靜如水,若汐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需要我吩咐傭人帶你去客房休息嗎?忍足君。」
來者是客,他是景吾的朋友。
「呵呵~~」低低啞啞的笑聲從喉嚨深處發出,帶了點點苦澀,「不需要麻煩了,我很熟悉這裡。」
【請叫我忍足就好。】
果然,報應不爽。
「那麼,」若汐起身,斂起裙擺,微微一禮,疏離而客套,「請忍足君自便,好好休息。」不要擋在門口,她要出去。
「……」苦笑一聲,抓著門框的手背上的青筋畢露,忍足費勁全身的力氣壓下顫慄的痛楚,整個身子擋在門外,熱烈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垂下的側臉。
哪怕只有一秒鐘,他也不想浪費,想好好看看她。
事已至此,他只想親口祝福她而已。
「跡部桑,祝你幸福。」
「謝謝你,忍足君,」抬眸看了他一眼,精緻的臉上露出一個疏離的笑,若汐向前走了兩步,語氣淺淡,「還有什麼事嗎?我該下去了,招待不周,請您見諒。」
「……」身子僵了僵,看著她平靜的面容,忍足放開手,側身讓她出去。
「對不起……」在若汐即將走出去的時候,忍足還是說了出來,嗓音有著掩不住的痛苦。
【小汐】兩個字哽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對不起,小汐。
他卻無法叫出她的名字,不能在她最幸福的時候,因為他的情難自抑而揭開她的傷疤。
邁出的腳步停在半空中,水晶高跟鞋上的鑽石閃閃發光,幾秒過後,若汐還是走出了房門,在距他幾步遠的過道上停了下來,轉身,目光清澈澄淨,印不下他的身影,「多慮了,忍足君,您並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十分感謝您今天來參加我和景吾的婚禮。」
他的痛苦,她不想探知。
他和她,早就斷得乾乾淨淨。
忍足啞然,鏡片後深邃的桃花眼閃了閃,最終歸於平靜,紳士地彎了彎腰,「是我僭越了。」
她的眼睛太過平靜,看著他的時候,什麼也沒有。
她不恨他,所以不需要他說對不起。
她只是……將他當成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沒再說什麼,若汐轉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什麼聲音也沒有,就像他和她,緣盡之後,什麼也不會留下。
看著她即將轉過拐角,纖弱的背影即將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潔白的裙角開出一朵朵花,忍足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挽留什麼,嗓音乾澀而惶急,「等一下……」
小汐,如果我說我記起來了,你會不會有一絲留戀?
【……我不哭,再也不哭了,這樣侑士哥哥就會一直喜歡小汐嗎?】
「還有什麼事嗎?」若汐停在拐角處,側身,雲淡風輕地笑著,側臉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我……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只要做朋友就好,不要將他當成陌生人。
「……」若汐轉身正對著他,兩人隔著長長的過道,相對而立,目光久久停留在他再也無法假裝平靜的臉上,歎息了一聲,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褪去了疏離的假像,語氣清冷卻不生硬,「忍足君說笑了,你是景吾的朋友,僅此而已。」
所以,她不會完全無視他,也不必要將他當成陌路人。
五年前,櫻庭若汐和忍足侑士徹底陌路,現在,她只將他當成景吾的朋友。
不必要刻意忘記,也無須刻意記得。
收回邁出的腳步,忍足推了推眼鏡,薄唇緩緩勾起,放進西裝褲兜裡的手握得死緊,想要從中得到挺直背脊的力量,「是我想差了。」
是啊,他是跡部的朋友。
跡部的妻子,他怎能再抱有非分之想?
他無法將她當成單純的朋友,無法向對待慈郎的女朋友一樣對待小汐,那麼,乾脆再也不見,即使想都不能想。
小汐,現在應該叫跡部若汐了,是他最好的朋友跡部景吾的妻子,如此而已。
「我很高興也很羡慕,跡部能娶你為妻,你們很合適,一定會幸福美滿的。」
他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跡部是個一生只會愛上一個人的人,被他愛上的女子,會很幸福。
小汐,孤獨又倔強的小汐,被至親深深傷害拋棄了的小汐,需要的,就是這樣全心全意、堅定不移的感情。
「謝謝你,」若汐沖著他真誠地笑了笑,「我相信忍足君也會找到適合你的女子的。」
「呵呵,是呢,說不定不久就會遇到,到時還請跡部桑能抽空參加婚禮。」不羈地笑了笑,忍足聳了聳肩,半玩笑半認真。
還有半年,大學畢業後,無論如何祖父都會逼他結婚的,希望他能幸運地遇到一個看得順眼的女子,相處得來就好,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他,已經不期望能夠重新愛上另一個人了。
愛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枯萎,也不再是他追求的。
曾經,他交往過很多很多的女朋友,只是沒有人留得住他的心。
唯一真正相愛的,只有津島彌子,卻在相處中消磨了所有的熱情。
至於小汐,他連愛都無法說出口。
為了彌子傷害了她,深深地愧疚著,排斥著她又忍不住被她的冷靜聰慧吸引。
他的理智,欺騙了他的心,明明喜歡上了她,卻遲遲不肯承認,等到她決絕地和他說從此陌路之後,等待真相爆發之時,他已經泥足深陷了。
他愛的,是安藤若汐,是那個只當了他半天的妻子,一次次被他傷害,卻從來都不肯喊一聲疼的安藤若汐。
只是,在不久的將來,他依然會娶妻生子。
他是忍足家下一代的家主,無論如何,都會找一個家世相當的千金小姐結婚。
這一次,他會承擔起丈夫的責任,再也不讓任何女子,再一次承受小汐當年的痛。
「……祝你好運,到時我和景吾一定會前去觀禮的,那麼,我先下去了。」
說完,若汐欠了欠身,轉身走過拐走,臉上的表情輕鬆愜意。
忍足侑士,是景吾的朋友,他們都希望他能幸福,就這樣簡單。
她不欠他的,他也不欠她的。
這個世界上,她最虧欠的,是藏之介,白石藏之介。
藏之介幸福了,她會更幸福,至於忍足侑士怎樣,她並不怎麼上心。
她,就是這樣一個,很自私的女子。
「咚~~」
晃神間,若汐一頭紮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玫瑰香氣撲鼻而入,原本想要推開他的手順勢摟住他的脖子,任他將她抱起,整個人埋進他的懷中,歎息出聲,「景吾。」
是的,景吾,跡部景吾,這個人才是她要全心全意愛一輩子的丈夫。
「呵呵~~」低沉悅耳的笑聲充斥了她的耳膜,跡部毫不費力地將她打橫抱起,笑得像一隻正準備偷腥的貓,「汐,你怎麼這麼呆啊?還好總是撞進本大爺懷裡,頭撞疼了沒?」
跡部抱著她向在樓梯另一邊的新房走去,劍眉輕揚,志得意滿。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在拐角處,她一頭撞進了他懷中。
「……你才是呆子呢!」
「好,你不呆,你只是迫不及待想要洞房,所以投懷送抱……」
「跡部景吾!」若汐的臉「騰」地紅了,忍不住磨牙,雪白的牙對準他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白皙的手擰著某人的面皮,試試到底有多厚!
悶哼一聲,跡部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俊臉通紅,「好了,老婆,口下留情,如果你餓了想吃肉,本大爺讓菊川馬上準備……」
「……」若汐被寒磣到了,窩在罪魁禍首的懷中不肯抬頭,兩隻耳朵通紅通紅的。
她很懷疑,他是跡部景吾嗎?怎麼變得油嘴滑舌的?
明明以前脾氣壞得動不動就炸毛,怎麼現在越來越像狐狸了?她很不適應啊。
「我們不下去招呼賓客嗎?」感覺他一直沒下樓,若汐疑惑地問。
時間不早了吧?晚會應該開始了。
「那些不華麗的人有爺爺他們招呼就好,本大爺累了,要偷懶。」
早知道這麼麻煩,他就該將宴會訂在酒店,讓爺爺他們去應酬,那麼他和若汐就可以呆在家裡過兩人世界了。
「偷懶?」若汐探出頭來,大眼睛骨碌碌轉了轉,看著他笑得奸詐的樣子,了然一笑,「景吾,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在晚上偷溜啊?」
「啊嗯,還不是為了你,老婆大人這麼害羞,本大爺當然不能讓閒雜人等來鬧洞房搗亂。」跡部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紫灰色的桃花眼晶亮晶亮的,就是不肯看她。
他是為了若汐好,絕對不是因為聽到了小動物他們的奇思妙想,不華麗地逃跑!
「我愛你,Keigo。」明白了他的心思,若汐粲然一笑,如幽蘭初綻,說不出的清新嫵媚。
怕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誰讓他脾氣壞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那群伺機報仇的小動物們。
MA~~她還真的不想被殃及。
「哈哈~~我也愛你,以後每天至少要和本大爺說一遍……」
「YADA!」拒絕得乾脆俐落。
「……本大爺每天也會和你說一遍。」
「YADA,說多了太膩歪。」
「汐,我愛你。」誘哄失敗的某人繼續努力。
「……」靜默靜默。
「本大爺都說了!」
「乖~~~景吾,你終於變回來了,還是炸毛貓可愛啊,以後不要再當狐狸了,也不許當那個……那個色眯眯的狼。」
「跡部若汐!本大爺哪裡色眯眯了?!#~~~~~~~!!!」
「好丟臉,太大聲了……」
「……」
銀色的光輝傾瀉在兩個準備偷溜的新郎新娘身上,照著兩張貼在一起的臉,連清冷的月光也染上了他們臉上的甜蜜。
流年似水,歲月靜好。
曾經相看兩相厭的人,終於走到了一起。
他會傾盡所有,給她完整的家、完整的愛,陪她看透人世風景,讓她一生幸福。
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珍惜她。
因為深愛,所以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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