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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魔笛MAGI)君王手書》作者:赤之鳥【完結+番外】

我們的辛德利亞

第88章 第八十三頁

   正式回到辛德利亞的那一天,和我當初首次到達這裡一樣,是個極為晴好的天氣。

  醉人的海風之中,海鳥慵懶的啼鳴著,一道道白色的身影劃過蔚藍的天際。浮雲閒散,濤聲依舊,打在船底的浪花泛起白色的泡沫。

  在這不停拍打著的海浪聲之中,于辛德利亞停留了數月的我,終於有了一種馬上就要到家了的歸屬感。

   ——不論行走過多少地方,都從未有過的,這樣的安心。

   「已經可以看到主島了呢——」用略帶著笑意的語氣,賈法爾如平時一樣攏著雙手,慢悠悠的走上了上層的甲板「明明只離開了短短一個月不到而已,現在卻感覺非常懷念呢。」

  我嘿嘿的笑了兩聲表示認同,舒展著伸了個懶腰,接著便趴在甲板木制的欄杆上,遙望著遠方漸漸放大的屬於辛德利亞島嶼的輪廓。

  從最初的四處茫然探尋開始,經歷過多少事情,跨越過多少國境,才終於如塵埃落地般的在這裡駐下根須,撫摸著這片土地,在心中描繪出我所想要守護的事物的模樣。

   ——或許只是為了相遇,才會被命運引領至此。

   「遇見你真是太好了,賈法爾。」

   「恩,我也這麼想。」

  將趴在手臂上的腦袋轉了個方向,落在視線之中的男人嘴角泛起一個溫柔的微笑,鬆開攏著的雙手轉而攬住了我的肩膀,站在我身邊。

  以同樣的眼神遙望著視界彼方上越來越清晰的海洋之國。

   「嗚啊……氣氛真好……」

   「呵呵,辛巴德你要是羡慕的話,也去找個戀人不就好了?」

   「……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尤納恩。」

  雖然已經儘量的克制著音量,但身後二人的竊竊私語還是一字不落的傳進了耳朵裡。

   暗自歎著「既然知道氣氛正好就不要來打擾啊」這樣的抱怨,我和賈法爾還是無奈的交換了一個眼神,輕笑著聳了聳肩打斷國王與綠衣MAGI的無營養拌嘴,開始做起登陸前的準備工作。

   八人將在港口等候已久。

  雅姆萊哈甫一見我便突然微紅了眼眶,跟著皮斯緹匆匆的向著辛巴德行完了禮後,便在國王應允的眼神之下朝我撲了過來。

   「塞伊你這個笨蛋!收到陛下的消息時我們都差點擔心死了啊……!」

   「怎麼都不和我們說呢?這樣的事情……」

  我只能慌著手腳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閨蜜的眼淚這種東西實在太可怕,罪惡感什麼的蹭蹭蹭的就往上竄,就連被辛巴德和賈法爾教訓的時候都沒有感到過這麼為難。

   而且,也不是那麼容易啟口的事情……

  輕輕扶住二人的肩膀,我試著向賈法爾投去求助的視線,卻被對方還以了一個「請認真的向她們道歉吧」的眼神。

   ……也是呢,畢竟是我讓她們擔心了啊。

   「抱歉……真的很抱歉,雅姆萊哈,皮斯緹。」

   「真是的……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不告訴我們,絕對和你絕交啊!」

   「是是,我明白啦,所以別生氣了?」

   「哼……」

  好不容易安撫好兩位女同事,那邊的辛巴德三人也已經與剩下的眾位八人將寒暄完畢。迎接國王歸來的一眾親衛軍已經領了命令四下去安排接風的筵席,交頭接耳之間隱約也能聽到對於國王順利歸來一事感到由衷的高興。

   「呐呐我說,陛下說今天晚上可以……」

   「噫!」

  但是我沒料想到的是,在男士那邊打完招呼之後,如往常一樣湊過來找我們說話的迦爾魯卡一出現,雅姆萊哈意外激烈的反應。

  手臂突然就被一抱,完全不似平日裡那股能和迦爾魯卡掐架幾百年的氣勢,我在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被雅姆萊哈拖上了半空,一臉莫名的看著下面仰頭看我們的眾人,完全一頭霧水。

  特別是迦爾魯卡,原本如貓眼石一般金綠色的漂亮眼瞳此刻微微眯起,方才臉上還帶著的笑容半點都看不見,視線越過我而落在雅姆萊哈不斷躲閃著的臉上,其中的不悅顯而易見。

   「怎麼了你們兩個?又吵架了啊?」這麼大的反應裡,辛巴德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歎了口氣「真是的……我這才剛回來,你們兩個給我消停一點啊。」

   「……」雅姆萊哈還是別過臉沒應聲,但箍在我晚上的那只手,泛出的溫度卻不如平時一樣暖暖的,反倒是意外的有些冰涼。

   發生什麼事了?

   「嘁,我知道了啦,誒陛下我們不如來說說晚上的節目吧——」倒是迦爾魯卡首先松了態度,轉身便勾了馬斯魯爾和斯帕爾多斯湊了回去。

  大概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吵架太常見,一群男人很快就嘻嘻哈哈的打鬧著走開了,只有賈法爾和向來面無表情的馬斯魯爾眼中閃過幾絲擔心的神色——雖然擔心的物件不同。

  賈法爾擔心的那個,大概是現在還被雅姆萊哈用浮游魔法掛在天上的我……

   「呀咧呀咧,真是長久的冷戰期啊……雅姆你沒事吧?」悠哉悠哉的托著下巴趴在鳥背上,皮斯緹歪了歪腦袋看向表情錯綜複雜的雅姆萊哈「你們這次的架吵的可真是長誒,簡直就要破之前的記錄啦。」

  沒了其他人,雅姆萊哈這才露出了一副欲將暴走的樣子:「啊啊啊啊——!都是那傢伙的錯!都是他的錯啦!」

   「是是……那就是說,晚上的宴會你也不參加了咯?因為會看到迦爾嘛。」

   「誰……誰說我不去了!這可是給王和塞伊的接風宴,和那個笨蛋白毛有什麼關係啊!」

  惱怒的一甩手,雅姆萊哈完全忘了手上還抓著個我,這一下嗖的就把我扔出了魔法的效果範圍之內。

  我當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來這麼一遭,下面可是茫茫大海,掉下去我這種不會游泳的旱鴨子絕對是死路一條。

  得虧是我魔杖沒離身,不然明天辛德利亞的頭條應該就是「政務官輔佐被八人將誤殺於港口碼頭,是情殺?!還是……」某種巴拉巴拉意義不明的內容了。

   「……你放手之前先說一聲好不好……和迦爾魯卡慪氣就算了,我要是跟著他一起倒楣,賈法爾可是會生氣的哦?」

   「抱、抱歉啦……」

  面對著我無力的歎息聲,雅姆萊哈只得雙手合十朝我比了個「萬分抱歉」的動作,但是臉上那種明顯的疲憊之感依舊沒能褪去。

  看來這下是吵架吵的凶了。

   「到底怎麼了?」我這才開口問著,但當事人卻完全緘默不語的姿態,讓我不由得把目光轉向了還懶洋洋的趴在鳥背上的皮斯緹,朝著雅姆萊哈的方向努了努嘴無聲的問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想到這個問題竟然也難住了辛德利亞的首屈一指的八卦健將皮斯緹。

   「雅姆不告訴我嘛。」看上去與實際年齡不符的女孩子憋屈的撇了撇嘴,轉眼間眼眶裡就開始有淚水打轉,作出偽裝委屈的表情「我還以為我們是好朋友的說……但是這次雅姆怎麼也不願意和我說嘛,迦爾也是。」

   「……誒?」倒是我有些震驚了。

  連皮斯緹都挖不出來的八卦……

  雅姆萊哈這是和迦爾魯卡吵了多大的一架啊?!話說迦爾魯卡這算是變聰明了……?連皮斯緹大忽悠的刺探都能逃掉。

   「總、總而言之晚上的宴會我會去的啦!」驀然放大的聲音卻更像是在掩飾,雅姆萊哈憋了一張紅臉,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

   「雅姆萊哈?」

   「我先回去了!」

  看著某人半路退出這場三人空中會議,我只能和皮斯緹默默無言的對視了幾眼,再異口同聲的歎了口氣。

   「這副樣子,怎麼看都是有事嘛。」皮斯緹更加無奈了「明明兩個人一直就是那種說好不好的關係,偏偏又是誰都不肯邁一步,所以涉及到本質問題的吵架時才會變得這麼僵硬吧。」

  我不明意義的眨了眨眼:「本質問題?」

   「……哈啊,也是呢,對塞伊來說應該是不可能存在的問題吧。」俏皮的朝我眨了眨眼,皮斯緹調侃道「因為現在你可是有賈法爾了嘛……誒,話說你們現在進展到哪一步啦?跟著王出去旅行,一定有不少獨處的機會吧?恩恩?」

   「為、為什麼會扯到我身上啊?!」我突然明白為什麼雅姆萊哈閉口不答了,皮斯緹這傢伙,小道消息挖掘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啊!

   「誒——說嘛說嘛!」美目一轉,皮斯緹偷偷的用手掩了唇角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嬌笑出來「難、道、說……?」

   「沒有!什麼都沒有!啊我想起來辛巴德之前還說要找我商量事情我先走了!」

   「喂!塞伊——」

  呼,好險好險……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雅姆萊哈和迦爾魯卡見著她都閉口不答了,這要是被皮斯緹知道,大概整個辛德利亞就沒人不知道了吧……

  還有那種意義不明的笑容到底是什麼嘛!

  賈法爾他……

  腦子裡沒由來的就忽然冒出了那晚在旅店裡差點發生的事情,要不是用傷口轉移了話題的話,大概也就……

   ……啊啊啊不行!不能想!現在要關心的是雅姆萊哈可不是我自己啊喂!

  這樣想著,我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吹了好一會兒海風才勉強把臉上的溫度控制了下去。

   唉……還是等會在宴會上見著雅姆萊哈再問問發生了什麼吧……


第89章 第八十四頁

   實際上,真正臨到晚宴開始後,除了最初國王向國民舉杯時八人將集結了一次,再之後我就沒有看到雅姆萊哈的人了。

  該不會真的和皮斯緹說的一樣逃跑了吧喂……

   「哈啊……那兩個人……」

   「怎麼?很擔心嗎?」

  接過賈法爾遞來的杯子,我稍稍抿了一口杯中的液體……恩,果然是符合賈法爾風格的果汁。

  看來自從經歷了上次醉酒事件後他大概是不太想讓我碰酒的樣子。

   「因為那兩個傢伙本來都只是天天吵架而已的程度嘛,冷戰什麼的,我倒還是頭一回見呢。況且雅姆萊哈的樣子看上去好像有點奇怪,比起在和迦爾魯卡賭氣來說,更像是在逃避什麼的感覺吧……」這樣說著,我微微歪過腦袋往賈法爾肩上蹭過去「不過話說回來,平時要是遇到這種事,頭疼的不應該是你嗎?」

  賈法爾略一皺眉,像是在認真的考慮著接下來自己是不是需要被迫收拾當事人留下來的爛攤子,然後慢慢道:「……突然覺得好像有點道理。」

   「……」你果然是勞碌命誒賈法爾。

   「嘛,不過……」

  內心腹誹著接下來大概又要被迫看賈法爾努力工作的身影了,肩膀卻突然被環住,詫異的抬頭間,卻只見視界之中的漫天繁星忽的被遮擋,自己的影子被倒映在墨綠色的瞳仁之中。

  再回神,已經被人略帶警告性的堵上了嘴。

   「你似乎是把我想像成了負責收拾爛攤子的人呢?真可惜。」男人神色的眼眸之中若隱若-——現的危險光芒讓我不由得有些緊張「就算是我,也是會有嫌麻煩想要撒手不管的那一天的。」

   盯著他暗含威脅的視線,我有點想縮回脖子「……我怎麼沒見你對辛巴德有過這樣的放置政策?」

  聽我這麼問,賈法爾面上的表情微微一頓,像是為了防止我逃跑一樣的事先扣住了我的肩膀,不緊不慢的移開視線,望著璀璨的夜幕答道:「因為辛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說這話時的賈法爾,從我的角度仰望過去的側臉之中,竟然透出了些許寂寞的神色。

  他說,因為辛巴德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那個人是王,是必要的,不可替代的人。

   ……是和我們不一樣的。

  但就算如此,就算我們可以被人所替代,就算要我們賭上一切,那個人也是我們必須要守護的人。

  那是發自內心的追隨與認同——因為是王,因為是辛巴德。

   「這樣一想,雅姆萊哈和迦爾魯卡還真是可憐啊……等等,突然覺得好像我也是屬於這一撥裡面的啊?!」才反應過來好像我的立場也有點不上不下,我佯作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嘛,這樣一說……」他的聲音突然帶上了幾許笑意「說的也是呢,你的話……大概也是不一樣的吧。」

   被他這麼一說,我的玩心又忽的被吊了起來,放了手裡的杯子就伸手環了過去:「不一樣……是怎麼個不一樣?」

   「……塞伊。」

   「恩?」

  屬於男性的氣息迎面而來,將我溫柔的包覆。

  體溫透過綿薄的衣料傳達過來——大概是因為我們兩個特意挑了一處沒人經過的看臺,賈法爾比起在人前,意外的更主動一些。

   「再繼續說下去的話,會很危險哦?」

   「……!」

  大概意識到他話語裡的深意,我連忙乾咳了幾下,把臉埋進他的懷裡借此掩飾面頰上的灼熱緋紅。

  頭頂上傳來幾聲被壓抑的極低的笑聲。

   「不許笑!」

   「是是。」

  嗔怒之中,我伸手將賈法爾環的更緊,想要在這靜謐的夜中安靜的享受二人獨處的時間。

  但是,有句話叫做——天不遂人願。

   「都說了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也已經道過歉了誒,沒理由還這樣一直躲著我吧大帽女!」

   「這根本就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吧!」

   「那你到底是要我怎樣啊?!」

  激烈的爭吵聲自我們身後的小片灌木林中響起,我和賈法爾同樣莫名的對視了一眼,不難分辨出那是迦爾魯卡和雅姆萊哈的聲音。

   ……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啊他們兩個……

  我指指聲音傳來的方向,賈法爾點點頭,兩個人一起朝著那灌木林小心的探了過去。

  大約是因為天黑,再加上有不少臺階,賈法爾一直牽著我的手防止我絆倒,讓我不由得有些高興。

  透過不算密集的灌木叢,毫不意外的看到迦爾魯卡和雅姆萊哈二人正一左一右的對峙著。雅姆萊哈握著自己那柄珊瑚制的粉色大魔杖擋在身前,像是刻意要和迦爾魯卡保持距離一般,即使迦爾魯卡數次想要伸手去夠雅姆萊哈,都被對方悉數的揮了開來。

  迦爾魯卡煩躁的把拳頭握了又握,看上去非常的焦急,但也無可奈何——雖然平時小打小鬧不少,但他又不能真的對雅姆萊哈動粗。

   「……真是已經夠了,會對你這樣的人抱有期待什麼的,果然一開始就是錯的。」比起前面帶著情緒的反駁,這一句沒有起伏波瀾的話更是讓人能夠感受到發言者的失望。雅姆萊哈微微垂下頭,水色的長發自臉頰兩側滑落,遮住了臉上的表情「……我已經受夠了。」

   「真正受夠了的人是我吧。」同樣被這話激起了怒意,迦爾魯卡金綠色的眸子在夜色之中隱隱透出如狼一般的目光「每次都和你做這種無意義的爭吵到底是為什麼啊?!明明問了你原因你又死也不肯說,道歉也不聽,你到底是想幹嘛?!」

   「我要幹嘛也不用你管!笨蛋白毛!禿子!」

   「喂!」伸出的手還是沒能抓住女人跑開時揚起的衣袖,迦爾魯卡有些氣急敗壞的喊道「雅姆萊哈!」

  女人卻沒有因為他的呼喚而停下腳步,快速的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裡。

   「……可惡!」

   憤怒的一拳砸上粗實的樹幹,發出撞擊聲的同時,紛紛散落下來的樹葉也彰顯著始作俑者是多麼的用力。

  我看的有些目瞪口呆,直到賈法爾稍稍握了握我的手,我才慢慢的反應過來。

  指著那邊還在爆發的餘韻中沒回過神來的迦爾魯卡,我看向賈法爾,問的特別正經:「你確定你這次真的不去管?」

   「……」賈法爾露出了一個大概是頭疼的表情,非常無奈的歎了口氣,放開我的手轉而摸了摸我的腦袋「雅姆萊哈那邊就拜託你了。」

   「恩。」

  我繞向另一條回王宮的路,朝著雅姆萊哈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半路上回了一次頭,只見賈法爾已經從暗處顯了身形,上前與迦爾魯卡搭上了話。我這才又安下心來專心的去找雅姆萊哈。

   ×××

  我先去了一次黑秤塔,研究室裡並沒有人。

   本以為以雅姆萊哈的性格會選擇用魔法研究來發洩情緒,卻沒料到是我估算錯誤,在黑秤塔和圖書館裡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她。

  無奈只得轉去紫獅塔碰碰運氣,只是沒想到才剛站到她的房門前,就已經聽到了從沒掩好的門內傳出來的細不可聞的,被壓抑到極低的啜泣聲。

  雅姆萊哈……在哭?

  強壓下心頭漫上的震驚,我佯作鎮定的敲了敲房門:「雅姆萊哈?」

  屋內迅速的發出一陣響動,大部分是什麼東西被碰倒在地的聲響,劈裡啪啦的好不激烈,房間主人此時此刻慌張忙亂掩飾的樣子,即使不看到雅姆萊哈本人,我都已經大概能想像的到。

   「怎、怎麼了?」

  門內傳出的回應之聲還帶有哭泣之後獨有的啞音。

  我無聲的歎了口氣,推門而入,不出意料的看見那原本如水一般的美麗女子,此時正半紅腫著眼睛,絲毫沒有平日裡那副天才魔導士自信而驕傲的樣子。

  四下掃了一眼,被碰倒的多是些瓶瓶罐罐,大多數都是些魔法研究的材料。

   「吵完架就躲在房間裡哭什麼的……有點不太像你啊,雅姆萊哈。」揶揄的挑挑眉毛,我轉身關上房門,試圖讓氣氛稍微輕鬆一些「和我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說出了什麼讓你和迦爾魯卡友誼破滅的大事啊?」

   「……」雅姆萊哈卻遊移著視線,攥緊了手裡的魔杖,露出了一副十分猶豫的樣子。

  實話說這種樣子的雅姆萊哈實在太少見了,搞的我也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喂喂,不會真的是出了什麼大事吧?!」

   「唔……這個……」咬了咬有些泛白的下唇,雅姆萊哈終於像是豁出去了一樣緊緊閉上了眼「說大事,倒也算不上……但是……」

  我腦子裡好像有什麼突然閃了過去,只不過那個想法閃的太快,我沒有來得及抓住。

  雅姆萊哈慢慢的走近了我幾步,就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忽的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那、那個!塞伊!可以的話……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聽我說的吧?」雅姆萊哈蔚藍色的雙瞳之中,露出了幾分無助。

  我反手將她那雙有些冰冷的手包覆住:「恩,沒事的喲雅姆萊哈,我會聽你說的,所以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最終,雅姆萊哈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萬分決心一樣,慢慢的啟了口。

   「如果是塞伊的話,一定比我有經驗吧……畢竟你和賈法爾已經在一起有段時間了……」

   「……哈啊?」

   「所、所以說!就是……那個……」

   「那個?」

   「我和那個白毛笨蛋……迦爾魯卡他……」

   「和迦爾魯卡……?」

   「……做……做了……」

   「……」

  我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

   「抱、抱歉雅姆萊哈,那個……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我好像沒有聽清楚?」

   「……」

   「……你們……真的……做了?」

  天才魔導士羞憤的紅著臉,半晌,點了點頭。

  我目瞪口呆的被愣在了原地,腦子開始停機倒帶。

   ……所以說,從一開始雅姆萊哈你就搞錯了吧……

   ……這方面的經驗……我沒有啊……


第90章 第八十五頁

   我終於也被雅姆萊哈好不容易說出口的具體事實給愣在原地,腦子就像突然被灌了漿糊濁泥一樣,怎麼轉也轉不動。

  我深呼吸了幾口,試圖讓自己的心緒稍微平復一些。

   「呃……好吧,但是,你和迦爾魯卡不是本來就……?就算做了,應該也不至於鬧成這樣尷尬吧?」我摸了摸下巴,心想著你倆的事兒都那麼多年了,就算是我這個半路來客都能摸著個七八分頭緒,沒理由其他八人將不知道的。

  雅姆萊哈沒答話。

  但被她這樣一沉默,我又被搞的緊張了起來——難道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可是不對啊,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麼?

   「不是那樣的。」沒有注意到我這裡的焦頭爛額,雅姆萊哈終於還是低聲擠出了這麼一聲「我並不是對他抱了我這樣的事而生氣,也沒有感到難過……那天是我喝醉了,說實話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在身邊看到他我還曾經有過『果然會有這樣一天啊』這樣的想法,但是……」

   「等、等等雅姆萊哈你有點跳躍我跟不上……」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傢伙,在醒過來看到我的時候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別的,而是一臉好像做錯了事一樣的道歉啊?!」像是在發洩一般的聲音中,我簡直懷疑她的魔杖都要被她擰斷了「什麼啊?!明明把我帶回他房間的是他,對我做了那種事情的也是他,事到後來卻忽然對我道歉……還是說在他眼裡我和其他女人是一樣的?因為一時的衝動被抱了所以需要他的道歉嗎?!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我……到底……」

   ……好像大概明白事情的經過了。

  趁著對方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結果事後好像自認為自己做錯了事,第一時間便朝著對方道歉結果以至於完全被誤會了這樣……恩,一定是這樣的。

  雖然迦爾魯卡平時好像一副身經百戰的樣子,不過按照他和雅姆萊哈二人向來表達愛意的方式都讓人有點哭笑不得,其實對這種事情也笨拙的可怕吧。

   ……但是為什麼我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賈法爾那邊不會也得出了和我這裡差不多的結論吧喂……

   「那個……雅姆萊哈……」

   「什、什麼啊?」

   「我說,你會不會是誤會迦爾魯卡了……?」

  結果水魔導蔚藍的大眼忽的一下就瞪了起來。

   「誤會?!怎麼可能誤會他!」憤怒的將魔杖在地上狠敲了一記,我似乎都能看到雅姆萊哈背後燃起的熊熊怒火「我可是事後的第二天還看到他和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嘻嘻哈哈!完全——完全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啊那個白毛混蛋!」

   「……」

  很好,我也救不了你了,迦爾魯卡。

  雖然我絕對不會告訴雅姆萊哈,皮斯緹之前還對我提過「最近總是有女孩子來纏著伽爾,難道雅姆是因為這個生氣了?」這樣的事情。

  突然有點不想管這對笨蛋了是怎麼回事……

   「安心吧雅姆萊哈。」我鄭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非常嚴肅的表情「相信我,過不了兩天,你大概就會明白你現在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哈啊?」

   「如果迦爾魯卡那個笨蛋沒有來和你說清楚,就算讓賈法爾用雙蛇鏢綁著他我也會把他拖過來的,所以你就安心的休息吧。」

   「等、等等!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塞伊?!」

   「嘛,總而言之就是這樣,晚安雅姆萊哈。」

   「喂!」

  再不撤退,我大概就要被這兩個笨蛋折磨斷神經了。

  還以為是什麼始亂終棄的大戲碼,結果居然是因為兩個人特別是迦爾魯卡怎麼可以笨到這種程度?!趕緊滾回來帶上戒指去求婚好嗎?!

  害的我還白白緊張了半天……

  揉著有些發酸的肩膀下了層樓,我卻有些意外的撞見了肩上正扛著某個睡的昏死過去的不明生物,一臉面無表情的馬斯魯爾。

  經鑒定,那東西大概就是剛才被雅姆萊哈瘋狂批[]鬥的迦爾魯卡。

  但他不是應該和賈法爾在一起麼?馬斯魯爾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我指著法納利斯肩頭上扛著的人,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其實按照我對馬斯魯爾的理解來看,他雖然是冷面無口,但不是不會說話,特別是到關鍵時刻,他其實還是挺能說的。

  但是現在他卻一副完全鐵了心腸不開口的樣子,眼神甚至遊移了一小下,隨即略微抱歉的朝我稍一點頭,便扛著迦爾魯卡快步走了。

  我從雅姆萊哈那裡就開始發作的不太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想著難道賈法爾已經回來了?我半是猶豫著推開房門掃視了一圈,卻沒見著半個人影。

   別說人了,連燈都沒點。

   ——大概是還沒回來,被辛巴德或者是工作扣下了的可能性比較高。

  我這樣想著,大概賈法爾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不如早點洗了澡上床睡了吧。

  泡進熱騰騰的浴池裡的時候,只覺得頓時一天的疲勞都被漸漸化去。

  我不是適合當和事佬的類型,更甚至以前還因為勸過蒙特和師母吵架差點被勸成離婚這樣的經典案例在,於是對雅姆萊哈他們的事情雖然大概能猜到其中的緣由,我還是只能說點點到即止的話。

   否則要是這倆人真吹了,我可是會變成千古大罪人的啊!

  幽幽的歎了口氣,我把身子更沉下幾分泡在溫度正好的水中,疲憊的閉上了眼。

  雖然是那麼想的,但是一想到蒙特和師母,當然也會下意識的去想到那個人……

   「咕嚕咕嚕咕嚕」

  用鼻子在水下呼著氣泡玩,佈滿蒸汽的浴室之中,除了氣泡不斷浮上水面炸開的細小聲響,我真的沒有聽到其他聲音。

  直到整個人忽的被人從水裡攔腰抱起來的瞬間,我才反應過來好像自己漏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呀啊——!賈賈賈賈法爾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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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末頁

   晨曦的第一縷光線透過白紗窗簾之間的空隙斜貫入室內,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我的眼睫之上,刺的我不由得緊了緊有些酸脹的雙眼,正欲翻個身繼續睡,腰間猛然傳來的酸痛感讓我驀地清醒了過來。

  與平日不同,沒有布料的阻隔,皮膚直接與被褥相接的觸感,還有枕在脖子下面的並非是枕頭,而是誰人結實的臂膀。

  抬頭,映入眼簾的首先是男人精緻的側顏,胸膛也隨著沉睡時均勻的呼吸聲而平緩的起伏——賈法爾很少會睡的這樣熟。

  窗外的晨光已經在無聲的陳述著,平日裡這個點上,賈法爾一定早就趕去白羊塔開始一天的工作了,但是現在卻像是個貪睡的孩子一樣,毫無防備的在我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唔……稍稍覺得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剛這麼想著,酸痛的腰部就立馬喚回了我的理智。

   ——居然就因為對方的睡顏太可愛就忘記昨晚的事的我才是太天真了!

  無聲的在心裡哀怨幾聲,雖然感到費力,但我還是儘量輕手輕腳的移開被子準備好好的去浴室清理一下,卻在脖子離開他手臂的一瞬,只感到對方一個翻身,再回過神來已經被從身後被環了住,溫熱的唇印在後頸處,伴隨著呼吸的噴吐在肩脖處開始暈染。

  不光是肩膀和脖子,連頭皮都開始發麻起來。

   「……去哪……」顯然是沒睡醒,賈法爾咕噥著,剛起床時獨有的渾濁不清的嗓音更是低迷。

  我死抓著他卡在我腰上的手,欲哭無淚:「賈法爾你快放手我的腰要斷了我說真的……」

  自喉嚨深處又咕噥了一聲什麼,男人頗為順從的換了個姿勢,將我翻轉了一個個兒,形成一個將臉貼在他胸膛上的姿勢,嚶嚀著用下巴在我的頭頂上蹭了蹭,又滿意的睡了過去。

  我對賈法爾的賴床行為有些目瞪口呆。

   「喂……喂賈法爾……!」

   「……別動……蹭的很癢……」

  環在背後的雙手漸漸開始向前遊移,感受到賈法爾這樣的動作,我整個人又是下意識的一僵,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現在到底是個怎樣的姿勢。

   ……沒有布料阻隔的貼在一起之類的……

  沒忍住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到現在了還在害什麼羞。」似笑非笑的聲音自頭頂落下,再抬眼去,之間賈法爾已經半睜了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微揚的嘴角之上是一抹看上去十分慵懶的笑意。

   「……你以為是誰的錯啊……!」半是羞半是怒的在他的胸前啃了一口,我把臉又埋了進去以掩飾不自覺泛上的潮紅。

  有些壓抑不住的笑聲自賈法爾唇角溢出,環在背後的手臂稍有收緊,另一手卻已經捧起了我的臉,半是強硬半是引導著我般,迫使我對上了那雙深色的瞳。

  那汪墨綠如密林之中的深潭,幽深遙遠而又寂靜。

   「……非常漂亮呢,你的眼睛。」拇指輕輕抵上眼瞼,男人的體溫有些灼熱的印上皮膚,微微開合的雙唇卻說出了我心中正醞釀著的想法「塞伊的眼睛,就像是蘊育著光芒一樣……是很漂亮的金色。」

  那雙眼睛的深處倒映出著我有些呆然的模樣,但卻滿是滿足的意味,宛如幽靜的深潭因透過深林的微風而漾起了陣陣粼紋的姿態。

  美的有些醉人。

  我笑起來:「賈法爾要是喜歡的話,給你也沒關係呀?」

  摩挲著眼瞼的指腹動作稍有一滯。

  一絲驚訝極快的滑過他的表情,他像是沒能理解我方才說了什麼,錯愕的情緒漸漸浮出水面。

  我抬手將他忘了動作的手慢慢拉下,貼近唇邊,在他的指尖印上一個虔誠的吻。

   「塞伊……?」

   「比起這種虛偽的光芒,我卻更喜歡賈法爾的顏色呢……」

  自指尖而下,掌心、手腕……想要全部都烙上我的痕跡。

   「非常沉寂的,讓人安心的顏色,我很喜歡。」最後一吻落于對方的唇畔「如果我想要的話,賈法爾也會給我的吧?」

  語氣末尾略微上翹的語調,頗有了些在撒嬌的意味。

  指間卻被順著手臂滑入的大手扣住,然後握緊。

  賈法爾笑的溫柔:「沒問題哦,因為你已經是我的了啊。」

   「嘿誒——」故意拖長了音調,我歪著腦袋,笑著揶揄道「真狡猾啊賈法爾,雖然很想說你也是我的,但是比起我來,果然還是辛巴德比較重要吧?」

   「你這是在吃辛的醋嗎?」他卻寵溺的探過頭親昵的蹭了蹭我的鼻子「沒關係的哦,塞伊……因為我們是一樣的啊。」

  我們是一樣的。

  在互為彼此的所有物的同時,卻又有一人,唯有一人,立足於任何一切之上。

  王。

  我們的王。

   「等等明明這兩個人是在調情吧?!為什麼又會出現我的名字啊喂?!」

   「嘛,總而言之就是陛下的人氣太高了吧,恩,一定是這樣的。」

   「……等等皮斯緹為什麼雖然你是在誇我但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七海的第三者。」

   「馬斯魯爾你這完全是在誤解我吧?!我會哭的哦?!真的哭給你看哦?!」

   「噓——!陛下你小聲一點啦!等會又要被賈法爾發現了啦!」

   「聲音最大的明明是迦爾魯卡你吧!喂喂裡面怎麼樣了快讓我也聽一下……」

   ……

  我和賈法爾聽著門外的響動,頗為無語的對視了數眼,終於忍不住同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會忘了辛德利亞的八卦特產呢?真是……

  那些人,絕對是笨蛋來的啊。

   「啊啊……看來又到了工作的時間了啊……」終於放開了我半坐起身,賈法爾頗為苦惱低頭的揉了揉我因剛睡醒而有些雜亂的頭髮「現在很不方便吧?回頭我讓侍女幫你梳洗,再睡會兒吧。」

  我順從的點了點頭,懶洋洋的又窩回了被子裡,看著賈法爾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然後面帶微笑的推開房門,在眾人的視線還未來得及落進房間之內便邁了出去,順手又快速的帶上了門。

  然後門外便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你們幾個,工作都做完了嗎?恩?!」

   「對不起賈法爾我錯了!」

  最後那聲道歉,說是男女聲重唱都不為過。

   ×××

  雅姆萊哈和迦爾魯卡的事情,雖然經歷了其中的一波三折,但是實際上最後解決的非常乾脆俐落。

  根據可靠線人皮斯緹的第一手情報來說,解決當日,迦爾魯卡直接沖去了黑秤塔的研究室,把門一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當時裡面東西碎裂的聲音啊男人的慘叫聲啊還有魔法攻擊的聲音啊……反正一陣激烈的響動之後,不知道迦爾魯卡到底和雅姆萊哈說了什麼,總而言之最後出來的二人——雖然迦爾魯卡身上掛了不少彩,但也算是能牽著雅姆萊哈的手笑嘻嘻的跟著我們彙報了勝利的戰況。

  替辛巴德心疼修理費的同時,倒也為這兩人終於能夠走到一起而感到無比的欣慰。

  但是他們兩個的速度著實太快,我至今還能回憶起來當辛巴德在第二天就接到從銀蠍塔負責人發來的結婚申請時,張大了嘴半天沒合上的驚訝表情。

  順帶一提那個負責人就是迦爾魯卡。

  煌帝國自從轉為友邦之後,外交的文書更是沒少過,特別是親善締結之類的最為多。

   「蒼帝」練白龍的登基大典也定下了日子,發來邀請函後不過數日,辛巴德便帶著一眾親信趕去參加了那頗為盛大的典禮,只是回來的時候傻愣了我們這一干留守的臣子。

  煌帝國的第八皇女練紅玉出任煌帝國駐辛德利亞的外交使節,為輔佐外交官,更是把煌帝國現任神官裘達爾一同遣了過來。

  結果剛一下船,眾人的視線並非停留在眼纏白綾的練紅玉身上,而是齊齊瞪向了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現在又跑去找辛巴德勾肩搭背的裘達爾身上,只有練紅玉的隨侍眷屬夏黃文開始大呼小叫的勸著裘達爾趕緊收斂。

  我順便還從最近正在準備結婚事項的雅姆萊哈那裡聽了些那第八皇女與辛巴德不得不說的往事——雖然我覺得裘達爾要是知道了,大概辛德利亞的結界又要遭殃。

   飛逝的時光根本是以連伸手都觸碰不到的速度,席捲著命運的洪流,馬不停蹄的向前奔去。

   巴爾巴德的重建再次完成。

  雖一度廢除了君主制,但巴爾巴德的人民仍舊推舉了阿裡巴巴為新一任國王。

   比起前任沙爾賈王室的君主獨斷,阿裡巴巴君通過與人民悉心的交流溝通,瞭解人民的需要,開始一點一點的復蘇起巴爾巴德的經濟狀況,和辛德利亞的貿易航道也再次打開,一日更比一日的繁盛起來。

   而作為阿裡巴巴王身旁的MAGI,阿拉丁也同摩爾迦娜一起,為了自己所選擇跟隨的王一同停留在了巴爾巴德,一時之間成為了巴爾巴德人民炙手可熱的話題。

  然後,雅姆萊哈和迦爾魯卡的結婚典禮當日——

   「唉,果然最先結婚的還是雅姆啊。」雙手托著下巴,皮斯緹坐在頗高的椅子上晃著雙腿,眼神稍有羡慕的瞟向一身新娘裝束的雅姆萊哈「以前還想著你和伽爾兩個人到底會拖到什麼時候呢。」

   「嘛……我自己也是沒想到嘛……」

  看上去有些窘迫,雅姆萊哈一下一下的揪著手裡的捧花,卻被見勢不對的我一下子搶了過來。

   「再揪下去我看你等會拿什麼上臺。」阻止了她繼續對捧花的摧殘,我和皮斯緹相互看了看,同時無奈的笑著聳了聳肩「真是的,你這樣子算婚前焦慮症嗎?」

  水魔導士半紅著臉反駁了一句「才沒焦慮啦」,然後又頗為出神的將視線落回我手裡的捧花上,喃喃著:「只是沒想到時間這麼快啊……一眨眼,認識那個人都已經十幾年了……」

   「現在居然還要跟他結婚了是吧?」皮斯緹調皮的超她眨眨眼,語氣之中的調侃之意顯而易見「不過迦爾魯卡那傢伙也真厲害啊,能暗戀你十幾年……誒話說回來到底什麼時候察覺他對你有心思的來著?我都不記得了。」

   「啊啊啊你就別再提了嘛皮斯緹!」又羞又喜的瞪了皮斯緹一眼,雅姆萊哈像是為了要轉移目標一樣,把話題忽的就帶到了我身上「塞伊才是吧,和賈法爾準備什麼時候……恩恩?」

   「……誒?」被雅姆萊哈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一愣,猶豫之間腦子有點空白「那個……」

  正糾結著要怎麼回答這樣的問題,負責傳達消息的摩爾迦娜卻正好在這個當口敲了敲門。

  紅發的法納利斯少女也是一臉笑意,看得出她是在為雅姆萊哈而感到高興:「斯帕爾多斯先生說,已經到了新娘進場的時間了。」

   「恩恩明白了喲,那麼走吧,雅姆萊哈。」

  從高椅上跳下,皮斯緹接過我手裡的捧花,接著像模像樣的牽過雅姆萊哈的手,秉承著作為伴娘的職業水準,將雅姆萊哈給護送了出去。

  外面的宴會場上已然人聲鼎沸,以國王作為主持者,辛德利亞八人將的婚典更是讓全國人民都舉杯歡騰,慶祝這一幸福而又美滿的時刻。

  身著祭典服侍的舞娘搖晃著妖嬈的身姿,手腕腳腕上綴著的銀鈴發出歡悅的叮噹響聲,伴隨著樂隊的角笛牙鼓聲,更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我辛德利亞的國民們啊!在此,讓我們舉杯,一同祝福這對新人——!」

   「辛德利亞萬歲!八人將萬歲!」

   「辛巴德王萬歲!」

   ……

   鼎沸的人聲與濺出金杯的酒液一同交織,映照在日光與海風之中熠熠生輝。

   「獻上辛德利亞人民最誠摯的祝福——願二位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

  純白的RUFU盤旋于這個海洋之國的上空,仿佛也在無聲的祝福著在這個日子中,終於結為夫婦的二人。

  我站在看臺後方,遙望著這對新人與國王一同接受著國民的祝福,不自覺的微笑起來。

  卻有一手忽的將我拉走,詫異的回過頭間,卻見賈法爾朝著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趁著人群正在歡騰之中並未注意到我們,將我悄悄帶下看臺。

  雖不明白他要帶我去哪,但是我並未做任何反抗,只寬了心,緊緊的反握住他的手。

   「到了喲。」

   「……!」

  是居高臨下的小山丘,周圍的草木並不過於繁茂,但遍地的野花及遠處的森林,甚至那盛大的宴會場中的熱鬧場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有風吹過,揚起花瓣擦過草葉,一時之間的颯颯之聲遍佈耳際,讓人不由得放鬆下來。

  遠處王宮的大鐘被敲響,宛若遙遠而亙古的祈願,帶著沉重濃厚的祝福之意一點一點的飄蕩而來,凝聚在這沁涼的海風之中,揚起面前人寬鬆的袍角。

  賈法爾的笑容就漸漸的凝在這樣溫柔的景色裡。

   「怎麼了?突然之間……」

   「那邊人有點太多了呢。」

   「……哈啊?」

  還是沒能明白對方答非所問的樣子,卻見賈法爾快速的從袖中取出了什麼東西,朝我招了招手。

   「塞伊,過來。」

  莫名的心跳有些像擂鼓一般的劇烈,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心臟每一次的鼓動之聲都在耳際放的很大。

  直到手被執過,銀白色的指環被輕輕旋入無名指,抬首之間已是抑制不住的某種感情忽然湧上鼻尖,毫無預兆的酸澀之間,所有的語言卻先一步化為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滴落,千言萬語梗在喉頭,是該笑還是該哭全然化為了茫然無措。

   「……那……那個……這個……」

   「所以說那裡人太多了啊,你這副樣子,大概不想被人看到吧?」輕笑著替我拭去眼角的眼淚,賈法爾將我輕輕擁入懷中「……其實你很笨拙呢,塞伊。」

   「囉、囉嗦!」把臉整個埋進他的胸口,感受著他輕撫在我背上安慰的動作,我稍有彆扭的嗔道。

  他卻愈發將我擁緊,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應著:「是是……」

   「反正,你已經徹底逃不掉了呢。」

   「……狡猾。」

  在辛德利亞的天空之下,交纏著的十指之間,銀色的指環承載著誓約的重量將我們緊緊的連在一起。

   「我愛你哦。」

   「此生,一直……」

   ——君王手書正文完——


第92章 番外 三

  「明明長得醜還要化這麼濃的妝,老太婆你就別裝嫩啦,哈哈哈哈哈——」

   ——夢中,仿佛依稀見到了舊日的時光。

   ×××

  練紅玉醒過來的時候,正巧聽到了屋外淅瀝的雨聲。

  無法辨別出究竟是天明還是夜深,直挺挺的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練紅玉終於還是撐起了身體,摸索著下了床欲準備去桌邊找水杯喝口水。

  睡衣的裙擺擦過光潔的腳踝,腳下厚實柔軟的花毯是當時為了照顧她的特殊情況而專門鋪設的,即使是摔下去也不會覺得疼。

  她甚至還記得,當戰爭結束,自己作為煌帝國的外交使節被再次遣往辛德利亞的那天。

  這是她第三次踏上辛德利亞的土地——以三次完全不同的身份。

  第一次是為了那作為初戀的年輕國王。

  就像是被名為戀愛的心情奪了理智,從煌帝國一路追到辛德利亞,只為了自己抱有的那一絲小小的期待。

  即使是明知沒有結果的愛情,也有曾經毫無保留的付出過的心情。

  第二次卻是作為敵人。

  手握利劍,身披羽衣。

  水神拜恩卷起的怒濤僅在一瞬之間就已將那水膜一般的結界砸出巨大的窟窿,但還未來得及高興半分,卻又被人迅速的擊落下地。

  進行反擊的王之器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位王,而是從未見過面的陌生男人。

   被擊敗的同時竟也慶倖著沒能真的對這樣美麗的國家造成傷害,但對於寄予自己希望的兄長,愧疚之感也在同時湧上心頭。

  如果不是白龍及時的救援,她或許就會被作為入侵者而被立斬于辛德利亞的城下。

  終是負傷遁逃。

  逃亡的路上她不止一次的聽到麾下的兵士小聲的議論著她的身份與背景,期間的惡意中傷之語雖被暴怒的夏黃文阻止過多次,但她也僅僅只是毫無分量的第八皇女,掛著虛妄的將軍頭銜首次率兵出征卻換得失敗的結果,這樣的自己更是沒有任何顏面去反駁。

  這雙眼睛也正是在那場戰爭之中被傷。

  雖然在逃回巴爾巴德時,練紅炎已經使用了費尼克斯替她徹底治癒,但睜開眼後,她的視界之中仍然是一片比血紅更為糟糕的黑暗。

   「……怎麼回事?」這樣的病症並不在自己能力的解決範圍之內,練紅炎雖然面上冷靜,但還是命人火速抓了軍醫過來診治。

  醫生仔仔細細的來回檢查了數次,這才對著西征總督恭敬的一行禮,連帶著呆坐著不知作何表情的練紅玉也聽得一清二楚。

   「回稟大人,公主殿下的眼睛在金屬器的治癒之下已然沒有任何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

  語調之中已有了幾分厲色,練紅炎眼神如銳刃,一刀一刀的紮在那軍醫身上,連帶著對方回答的音色之中也帶上了顫抖之色。

   「只是……公主殿下受傷的,或許不止是眼睛啊。」

  練紅炎驀地就沒了聲音,只面無表情的擺手示意那軍醫可以退下了。

  紅眸一轉落回練紅玉身上——平時天真活潑的皇妹此時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只輕輕的雙手交疊置於腿上,睜大的玫色雙瞳之中空茫一片,宛若只是樽精緻的人偶。

  換而言之,受的多半是心傷。

  練紅炎頓了頓,稍稍轉過身面向將練紅玉救下送回的練白龍,慢慢開口問道:「神官……裘達爾呢?」

   「我不知道。」少年一深一淺的藍眸並未躲避練紅炎的視線,只乾巴巴的擠出這樣四個字,算是回答。

  練紅炎只得將這個問題放棄作罷,揮了揮手:「你出去吧,替我傳信給白瑛,讓她來巴爾巴德接替紅玉。」

   「是。」

  語言來往之間,兩人誰都沒有發現練紅玉原本靜置在腿上的雙手已在不知不覺之中擰握成拳。

  她被安置在總督府內的一處別院。

  練紅炎給她最好的待遇,侍女、食物、華服,一樣不少。但來往之間,也只有夏黃文明白他的公主殿下此時心裡究竟有多少痛苦與不甘心。

  無奈無措無能為力,不忍不能不可原諒。

  纏繞在心頭猶如打不開的死結,他卻只能看著正在青春韶華年紀的少女用著極為倔強的表情摸索著從他手裡接過數指寬的白綾,一點一點,將自己那雙曾經靈動清澈的雙眼徹底遮上。

  夏黃文頭一回感到那麼多年隨侍在練紅玉身邊的自己是如此無力。

   「什麼啊老太婆,你這是新造型?醜死了。」

  剛打完結的手指忽的就是一顫。

  這聲音她太過熟悉,熟悉到怎麼無論怎麼都忘不掉。

  夏黃文也是一個晃神,全然沒能料到已經在煌帝國幾乎要消失了許久的神官大人竟然又在這種夜裡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神、神官大人!」

   「嘖……」

  頗為不耐的咂了咂嘴,裘達爾顯然沒有想要去理會夏黃文的意思,只抬手一把將他撥開,徑直走向了動作微僵的練紅玉。

  嘴唇顫抖了幾下,就在裘達爾朝她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樣去揪她垂在身後的兩條長辮之時,卻見少女猛然一個轉身,費力揚起的嘴角和忽然拔高的聲線一時同起,卻讓裘達爾的手頓在了半空。

   「呀,真是好久不見呢小裘達爾,一定又跑去哪裡玩了吧?真是的,你也不記得和我打聲招呼……」

   「……老太婆你……」

   「虧人家還那麼擔心你呢,你可不知道那群神官們可囉嗦了,在我來巴爾巴德之前還纏著我問了好久你的消息。離家出走什麼的以後可不能再幹了呀,炎哥他們也很擔心……」

   「紅玉!」

  掩飾般喋喋不休的嘮叨終於被少年猛然抬高的聲音蓋了過去。

  練紅玉像是什麼機器被卡了殼,終於沒能再繼續說下去,兩人沉默的僵持之間,夏黃文不時的抬手張口想要勸些什麼,卻反被練紅玉一句「小黃文你先出去」給截在了半空,無奈只得退居二線,給這兩位小祖宗讓了位。

   「人醜脾氣還大,怪不得嫁不出去。」裘達爾故意抬手在練紅玉面前揮了揮,像是在確認她到底是否真的看不見「你看,現在倒追那個笨蛋殿下不成反倒被打回來了吧?哈哈,所以我說老太婆你就是閑的。」

  拳頭被攥的死緊,練紅玉硬是咬著牙,忍著沒像小時候那個受氣包模樣,隨意的被他一激就是淚眼汪汪的去找夏黃文或是三皇兄告狀。

   「欸,聽說你剛上陣就被撤職,現在搞的還在北天山那裡的白瑛還要給你過來擦屁股誒?老太婆你到底羞不羞?怎麼就沒一點當年拖著我想要去攻略迷宮的氣勢呢?嘖嘖……」

   「不如你別當將軍了,還是早點找個什麼豬一樣的國王嫁了吧,每天只要想著胡吃海喝生孩子就行了,國家大事什麼的,你這智商不牢靠啊。」

  嘴唇被咬的發白出血。

  她忍著,一直忍著,一直忍到眼眶發熱,鼻頭酸脹,喉嚨口像是被堵上了大團的濕棉花,將欲將出口的嗚咽聲全然阻隔。

  裘達爾是瞭解她的,便也知道她的痛處到底在哪,拿著鋒利的語言刀刃狠狠的戳進去,半點都不帶憐惜。

   ……不,或者他從來就沒有在意過,就像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樣,他和她的關係,並不是朋友。那麼他也理所當然的沒有必要來顧忌她的感受,自始至終如最初相遇時一般的隨心所欲,開心就笑不開心就鬧,把她當做是個惡作劇的物件一般來回耍著玩。

  連這次也是。

   「……太過分了……小裘達爾……真的太過分了……」

  明知自己連責怪他的理由都沒有,但僅僅只是說出這樣的話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誰和你這個老太婆是朋友。」

  他明明這樣說過的。

   「明明自己什麼都不說就丟下我跑掉,現在還要特地過來挖苦我……太過分了……」

   「老太婆你活該。」

  那一晚,她沒能知道,說著這些挖苦的話的裘達爾,臉上到底是帶著什麼樣的表情。

  回憶卻到此戛然而止。

   冰涼的水滋潤著流過乾涸的喉嚨,練紅玉最近已經能憑著自己一人在房間這個有限的小範圍內自由的活動了,周圍擺設的佈置在夏黃文的要求下盡可能的減少,除了有時候會被桌椅磕碰,但比起一開始來已經要好的多。

  她放下手裡的杯子,摸索著桌沿轉了一圈,確認著桌邊的劃痕——那是為了辨認窗戶的方向,她親手刻上去的。

  明明眼睛已經痊癒,卻仍是看不見。

  醫生說是心病,得靠心藥醫,她雖覺得無稽,但又覺得沒法反駁。

  雙手顫顫巍巍的伸出,在空氣裡一點一點的前進探索,要是被裘達爾撞見了一定又會挖苦說「老太婆你這是在演僵屍嗎」這樣的話。

   鼻尖,雨天的涼意在逐漸清晰接近,她想多半是快要到窗邊了,步子不由的一快,雙手卻先在觸及那冰冷的雨液之前,先摸上了一具略帶暖意的身體。

  指尖忽的一頓,卻沒有立馬收回。

  她觸到的是少年結實的胸膛,胸腔之內跳動著的心臟是那麼沉靜有力,透過手掌幾乎就要把這聲響傳到她的耳朵裡。

  他沒有出聲,她便放寬了心逐漸向上撫去——鎖骨、脖頸、然後是臉。

  裘達爾的皮膚甚至比她自己的都要好些,她不止一次的朝他抱怨過難道MAGI還有這種自帶屬性,他當時卻只是沒心沒肺的哈哈笑著說「算了吧你羡慕不來的,因為你是老太婆啊哈哈哈」,她氣的拿劍追了他一個下午。

   「唉,小裘達爾的皮膚還真好。」練紅玉逕自摸了摸裘達爾的臉,又惡作劇似的捏了一下,不出所料的很快被他擋開了手。

   「怎麼,一把年紀的老太婆了,你羡慕啊?」裘達爾的聲音還是那般的帶笑。

  她說,是啊,我真羡慕。

  然後那邊就忽的沒了聲音。

   「因為我已經不能再拿著劍追小裘達爾了嘛……」她也不惱,嘻嘻笑著,指指自己眼睛上覆著的白綾「我現在連小裘達爾的樣子都看不見了,所以也只能羡慕啦。」

  裘達爾忍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敗給了自己那隨心所欲的性格,也沒管練紅玉是否不情願,二話不說就伸手扯開了練紅玉臉上礙眼的白綾。

  沒有那雙玫色的大眼,白綾之下,練紅玉的雙眼只是緊緊的閉著,但少女精緻的面龐也在揭開了那層阻礙後,變得一覽無餘。

  還是夜晚。

  屋內沒有點燈——點了也沒用。

  雨夜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裘達爾便借著這層濃重的陰影和黑暗,忽的就將練紅玉擁進懷裡。

   「老太婆……蠢斃了。」

   「小裘達爾?」

   「我說你這副樣子蠢斃了!閉嘴!」

  練紅玉就真的乖乖沒了動作,只任由裘達爾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將她抱緊。而她所能做的,便只有一遍一遍的伸手輕撫著少年的背,像是安慰般的說著「已經沒事了喲,沒事了,小裘達爾」。

  她甚至不知道,這幾句「沒事了」,到底是在說給裘達爾聽,還是說給她自己。

  練紅玉是第八皇女,更是被魔神選中的王之器。

  她沒那麼容易就倒下。

   「我也想,做現在的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她曾這樣堅定的朝向自己的第一位朋友阿裡巴巴說出這樣的話,便也下定了決心,一定會貫徹好自己的信念。

   「我也希望,也永遠能這麼持續下去。」

  所以,她第三次來到辛德利亞。

   「呐,小裘達爾。」她費力的將下巴擱在已經比她高出不少的少年肩上,忽的睜開眼睛,透過迎面而來的冰涼空氣,試圖仰望向那片天空「我是不是也成長了一些呢?」

   「……」少年的聲音輕佻而又張狂,在離她極近的地方響起「再怎樣也還是醜老太婆,沒差。」

  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反手在他的背上惡狠狠的掐了一把,卻在聽到他吃痛倒吸一口冷氣時,許久終於還是笑出聲來。

   「小裘達爾這個笨蛋!」

   邊笑邊掐,練紅玉一點都沒和他客氣,惹的裘達爾只能放開雙臂開始揪她的頭髮,兩人互相打鬧之間,就像是回到了那過去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

  只有窗外淅瀝的雨聲與海潮氣味證明著,他們早已脫開了那繁瑣的囚籠。

   ——是自由的。

  鬧得累了,裘達爾便直挺挺的向地上一倒,整個人呈大字型的仰躺在地上,懶得動了。

  練紅玉伸腳去踹他,卻半點用都沒有。

   「小裘達爾你起來啦!這裡是我的房間誒!」

   「不要,陪你這個老太婆累死了,對了我想吃桃子你去給我拿。」

   「誰要給你拿啊!」

  但裘達爾就和秤砣鐵了心一樣,仍是一動不動,猩紅色的眸子輕輕眨動,不用抬頭便能看到練紅玉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沒由來的就是一挑。

   ——還是這副樣子比較像平時的老太婆。

  夏黃文不在,練紅玉對裘達爾又沒辦法,只能又無可奈何的摸索著牆壁去探放在矮桌上的水果盆,她記得夏黃文曾經囑咐過她是放在那裡的。

  摸了半天終於在大大小小的水果裡找到桃子,她捧了兩個在懷裡,又巍巍的伸手去探路,腳底在柔軟的花毯上慢慢磨蹭,試圖找到方才裘達爾躺下的方向。

   「老太婆你快點啊!」

   「囉、囉嗦!」

   被催的腳步一急,卻撞到了原本安置在路邊的椅子,練紅玉整個人都以一種極為驚險的姿態向前撲去。

  她緊緊的閉著眼,也只得顧著護好懷裡的桃子,等待著摔下去時的痛感降臨,但……

   「……老太婆你很重誒,趕緊減肥吧你。」

  雖嘴上說的話仍是不饒人,但裘達爾還是穩穩當當的給練紅玉做了人肉墊子。

  練紅玉拿過桃子便想往他的臉上糊,猶豫半天卻還是沒能分辨出臉在哪,舉著桃子的手僵在半空裡最後還是只能忿忿的放了下來。

   「壓死你活該!」不能用桃子糊臉,壓在他身上也好,練紅玉這麼想著。

  卻聽身下的人又一下被卡的沒了聲音,迷茫的轉頭之間,手中的桃子卻已被人奪過。

   「頭不在那裡啦,笨蛋。」

  下巴被溫熱的手指扳向另一個方向,錯愕之間,帶著冷冽的桃香的柔軟已經觸上雙唇,肇事者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刮過她的臉頰,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先逃脫。

   「今天桃子不錯,給你嘗嘗,不用太感謝我。」

   「什……什什什什什麼啊?!小小小小裘達爾你你你你你……!」

   「什麼我我我我的,老太婆你結巴了?」

  裘達爾滿意的看著練紅玉腦袋上的兩個圈兒現在真的和兔子一樣豎了起來,整張臉和充血似的一樣紅。

   恩……炸毛的紅毛兔子?

   「嗚哇哇哇……小裘達爾過分!太過分了!這可是人家的初吻啊!」孰知他還沉浸在惡作劇的餘韻之中,那邊就已經一嗓子嚎了出來。

  嘖嘖,這氣勢,簡直比之前任何一次欺負她哭的都厲害。

  難道拜恩是水神就因為主人是個哭包?

   「哪有那麼嚴重,老太婆你都十九歲了別和個小姑娘似的了行不?你最大的皇姐在你這年紀孩子都生完了吧。」

   「我、我不管啦!嗚嗚嗚小裘達爾欺負人……我要寫信告訴三皇兄……」

   「你這一遇到事兒就和紅霸告狀的習慣就不能改改!得了得了不就是個初吻麼,我給你吻回來行不行?」

   「誰要啊!小裘達爾過分!」

  看著某個哭包兔子拿袖子掩面啜泣的樣子,裘達爾盤著腿坐起來,一雙猩紅色的眼就那樣盯著練紅玉,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是明顯。

  舊時二人還年少,裘達爾已經不止一次的,這樣看著哭泣的練紅玉,嘲笑她捉弄她,直到她跑去跟紅霸告狀,然後護妹心切的練紅霸才會少有的過來和他叫板,這小兔子就躲在三皇兄的身後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著他瞧,不時扮個鬼臉。

  嘛……不過,也只有在他欺負她時,她才敢這樣做。

  換做是別人,練紅玉也只敢一個人縮在牆角桌底瑟瑟發抖罷了,除非夏黃文去揪她出來,否則呆上整整一天都有可能。

   「紅霸不在。」

  他毫無預兆的說了這樣的一句,練紅玉這才哽咽了幾聲,這次乾脆直接背過了身去,只留給裘達爾一個蜷縮成一團的背影。

   「夏黃文不在,紅炎不在,紅明白龍白瑛更不用說。」裘達爾仍然笑的開懷「嘖嘖,老太婆,你現在可只有我了,還要一個人哭到什麼時候啊。」

  練紅玉整個腦子忽的就徹底死機了。

   「小、小裘達爾你在說什……」

   「紅玉。」

   「……!」

  僅僅只被喚了一聲閨名,那個人的聲音與咬字在她聽來卻是那般獨特,清晰到怎麼忘也忘不掉。

  就像是少時的挖苦諷刺,她聽的多,也從未忘記。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在那樣的逆境之中脫穎而出,以手握利劍身披羽衣的王之器之形,堂堂正正的從練家的一眾皇女之中脫穎而出,成為紅系之中唯一的女王之材。

   「你很努力了。」

  她感覺的到他起身,抬手,覆在頭頂上與平日裡絲毫不一樣的柔軟動作,一點一點的敲擊開在心中緊閉的門扉。

  練紅玉所想要的,或許並沒有如練紅炎那般的宏圖大志,也或許,僅僅只是一聲溫柔的贊許罷了。

  從最初開始——

   「紅玉,你很強。」

  直至最末——

   「你很努力了。」

  裘達爾,□□的魔法使,MAGI。

  一直在自己前行的道路上佔據著無法代替的位置。

   「……小裘達爾……」

   「嘖,真是越哭越醜,老太婆。」

  他笑著嫌棄她,卻一直沒能將她推開。

  她是他所選擇承認的王之器,也一直,沒能讓他失望。

   「我會變強的,一定還會變強的!」

  練紅玉卻卻猛的一個轉頭,放在她頭頂上的手來不及收回,伴隨著她回頭的動作,容納著魔神的金簪與箍發的金環一同滑落在地,練紅玉紅色的長髮便如水瀉一般的披散下來。

  還無法視物的眼瞳深處,忽的就亮起了某種微弱的燈火。

   「所以,所以小裘達爾,一定要等著我!等我的眼睛一好,我就……」

   「笨蛋老太婆,誰要等你。」

  他卻沒沒好氣的拿食指彈了一記她的額頭,笑意更甚。

   ——這次,是要一起走才對。  


第93章 番外 四

   事情大概發生在數周前。

  自埃爾薩梅的魔女練玉豔徹底從這個世界被排除,不光是現今割據三方的煌帝國、雷姆帝國、以及我所在的辛德利亞,其餘曾經被埃爾薩梅侵入混擾過的其他各個國家,也在逐漸的開始恢復自己國內的經濟狀況。

  戰後的重建以及安撫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

  雖說卻有少數埃爾薩梅的殘黨,但失去了領袖以及精神支柱,這些蝦兵蟹將並不能對祈求和平的人們造成多大的影響,因此處理起來也算不上麻煩。

  於是,在煌帝國、雷姆帝國、辛德利亞三個大國終於簽下停戰協議之後,動亂的時代終於徹底宣告結束,和平的時光接踵而來。

  然後——

   「放假?」

  聽到這個詞從賈法爾嘴裡說出來的瞬間,我幾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賈法爾頭也沒抬的在我對面的辦公桌上翻閱著檔,小山般的雪白紙片以及卷軸等東西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桌面,手中的羽毛筆絲毫沒有停下過片刻,只簡單的發了個鼻音「恩」了一聲算是回答我的疑問。

  我默默的低頭快速掃了一眼自己正在幫忙審閱的文書,確認了沒有問題後便簽上自己的大名。

   「怎麼突然提起放假來了?」算是工作中途稍事休息,我將手裡的羽毛筆插回筆架上,起身去倒了兩杯水,遞了一杯在賈法爾桌上「我覺得以我們這邊的工作量,到年底能不能徹底做完都難說。」

  這句是大實話,從煌帝國回來之後的數個月,我和賈法爾兩個人每天幾乎都被大量的工作給埋著,起初的幾天只要一抬頭便是堆得比人還高的公文……這一點都不誇張,我說真的。

  賈法爾也終於寫完最後一劃,擱下筆拿起了水杯淺飲了一口:「恩,這我當然知道。不過以辛的意思,是要讓我們在這幾天裡率先處理掉比較重要的檔,剩下的部分可以交給八人將的直屬部下來繼續完成。」

   「……你還有直屬部下啊?」我頗為無語的看著他,說了這麼一句。

  然後賈法爾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微妙起來,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下巴,思考的頗為認真:「恩……說起來,自從你來了之後,倒是真的很久沒用上過那些傢伙了。」

  我:「……」

  直屬部下的各位,我替你們先點個蠟燭。

   ——於是就在連工作狂賈法爾都同意了這個提案的前提下,我和一眾八人將以及辛德利亞的國王大人,一同在數周之後的今天,乘上了前往煌帝國的皇室專用大船。

  整個旅程都挺和諧美滿的,唯一可惜的地方大概只有同為八人將的朵拉公和席納霍霍沒有跟著我們一起。

  前者是拿著老婆作了推辭的藉口,當然同時也義正言辭的申明不能沒有人留守,年紀大了又有家室當然要趁著長假陪伴家人;而後者據辛巴德說,是因為出身於極北之境,因此對熱的地方很是無法忍耐,更不用說我們這次公費旅遊的目的地是煌帝國境內的一處溫泉。

   對,你們沒看錯,溫泉。

  作為辛德利亞高層少有的小長假,辛巴德特地挑選了四天三夜的溫泉旅行作為替屬下們消除疲勞,順帶增加上下級之間美好的友誼——

  當然,他說這後半句的時候,我和其他六人的表情都是完全如出一轍的「其實你就是自己想來玩吧」,惹的辛巴德直接鼓起了包子臉一副多大委屈的樣子瞪了我們老半天。

  國王的賣萌我們可是已經免疫了啊,辛巴德王喲。

   「唔哦——這地方還挺不錯的誒?!」

  但真正到了目的地,伴隨著迦爾魯卡的一聲慨歎,無視了辛巴德臉上「對吧對吧我就說不錯吧」這樣有些得意的表情,其他人早就三三兩兩的直接穿過國王大人的身邊沖進溫泉旅館裡去看內部是啥樣的了。

  我看看心情複雜的辛巴德,再看看那溫泉旅館,最終還是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在他淚眼婆娑的望過來時,甩手欲跟上賈法爾他們一起走人。

   「你們……!這群沒良心的……!」

   「嘛,反正你都習慣了嘛,國王陛下。」

   「……」

  辛德利亞,專業賣國王三十年。

   「啊咧?辛巴德先生?塞伊小姐?」

  但還沒邁進旅館大門,卻率先聽見了某個熟悉的少年音在後方響了起來。

  回頭看去,只見本應該還在巴爾巴德的三人,外加上裘達爾和練紅玉公主竟然也有些意外的同時出現在這裡。大抵是沒有料想到會遇見我們,就連裘達爾臉上都難得出現有點驚訝的表情。

  順帶一提,半個月前煌帝國第一皇子練紅炎正式迎娶了作為堂妹的第一皇女練白瑛,而作為紅系的第八皇女,練紅玉自然是要回國參加大哥的婚典的,這一去就去了整整半個月,裘達爾愛湊熱鬧自然也就跟著去了,因此我們也沒能明白為什麼他倆會和阿裡巴巴君他們混在一起。

   「呀,好久不見啊阿裡巴巴君,你們也來這裡泡溫泉?」辛巴德反應快,抬手便打了個招呼「阿拉丁也好久不見,似乎長高了呐。」

  藍發的MAGI嘿嘿的笑了兩聲。

  但確實,阿拉丁的個子比之前見到的時候又長了一些,現在已經漸漸在追上阿裡巴巴君了。

   ……話說阿裡巴巴君你除了腦袋上的那個角之外真的有長嗎?

   「是的!因為聽說煌帝國的溫泉非常出名,正好手邊的重建工作也告了一段落,便想來這裡休息休息。」這樣說著,阿裡巴巴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嘛,因為是紅玉向我推薦的,所以就順便一起邀請她一起來啦。」

  裘達爾本來還挺消停,但聽著阿裡巴巴君說完這話就開始鬧彆扭了:「哈啊?你的意思是說不歡迎我是嗎?」

   「呃……沒、當然沒有!很歡迎啊,超歡迎啊!」

   「裘達爾君不要總是欺負阿裡巴巴君啊!」

   ……

  結果到最後就連阿拉丁都攙和了進去,三個人鬧的不亦樂乎。

  練紅玉少有的沒有阻攔的意思,似乎是見他們三人這副樣子正是相處愉快的表現,用袖子輕掩著嘴唇,笑意正濃。

   而摩爾迦娜則歪著腦袋看了他們一會兒,接著便轉身,背著身後比她人還高的行李行至我們面前。

   「許久不見了,辛巴德先生,塞伊小姐,看到你們健康真是太好了。」紅發的法納利斯少女微微笑著,禮貌的鞠了一躬「之前巴爾巴德的重建,辛德利亞為我們提供了那麼大的幫助,真的是非常感謝。」

   「你們一樣也幫我們不少的忙,在對抗埃爾薩梅時能夠挺身而出,該道謝的是我才對。」辛巴德拍了拍摩爾迦娜的肩膀,示意著並不用這麼嚴肅「好啦,既然大家這麼有緣分,這幾天就一起愉快的相處吧?難得的休假,我可不想拿來談公事啊。」

   「是!」

   ×××

  其實見到阿裡巴巴君一行人來的時候,大家都還是挺高興的——特別是作為三人導師的雅姆萊哈、迦爾魯卡以及馬斯魯爾。

  上一次和他們見面時還是在雅姆萊哈和迦爾魯卡的婚禮上,結果現在這兩位導師正一人一個拉著自己的徒弟開始比拼到底是魔法強還是劍術強,這蠢樣簡直和當年沒結婚之前毫無兩樣。比起他們兩個來說,寡言的馬斯魯爾和摩爾迦娜之間的氣氛要和諧的多,雖然馬斯魯爾臉上沒啥表情,但明顯可以感覺到能再見到摩爾迦娜是非常高興的。

  其實這是一件挺高興的事兒,真的。

  但最終導致的結果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我才不要和你這個劍術笨蛋一間房呢!魔法到底有多優秀你這禿子腦袋根本不懂啦!」

   「啊啊正好,反正劍術的帥氣你這魔法癡女人也看不明白吧!比起晚上和你睡不如和陛下喝酒比較好呢!」

   「……所以說為什麼又是我……」

  我已經懶得再去吐槽辛巴德了,只默默的看著他倆一個掏魔杖一個摸長劍,在溫泉旅館之內上演辛德利亞的獨家好戲「魔法與劍之爭」,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咳,跑題了。

   阿拉丁和阿裡巴巴君兩個人雖想勸架但最終還是表示無能為力,這時賈法爾拿著確定房間的訂單踱了過來,皺著眉頭打量了他倆半天,臉色有愈加發黑的趨勢。

  皮斯緹見勢不妙,連忙一把奪過賈法爾手裡的訂單,快速的掃視了一眼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兩眼放光,招呼著雅姆萊哈道:「呐呐雅姆,這家旅館最多有六人間哦?難得出來玩放長假,我們乾脆女孩子睡一間好啦?」

   「哦!這個提議不錯!就這麼決定了!」

  雅姆萊哈一錘定音,左手勾過摩爾迦娜右手攬過練紅玉,最後對著還愣在當場的我挑了挑下巴,頗為揚眉吐氣的瞪了迦爾魯卡一眼,結果氣的某黑皮劍士直跳腳。

  我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賈法爾,只見他先是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最後也還是沒什麼異議的接受了這樣的決定,作了最後一次確認。

   「那就定一個六人間兩個四人間,如果沒有異議的話那就這麼決定了。」

  除開裘達爾期間抱怨過一次「為什麼要和你們這群傢伙睡在一起」外,其餘的眾人異議並不大,更有甚者如斯帕爾多斯忽的便猛地松了一口氣,根據小道消息說,曾經有過半夜被皮斯緹鑽過被窩以至於留下過少許心理陰影的傳聞。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斯帕爾多斯,你自己都沒發覺已經被皮斯緹套牢了嗎?

  我只得無奈的聳聳肩,在雅姆萊哈的招呼下率先跟著女生們的大部隊去了房間,只留下一群男人在後面面面相覷想著該怎麼分剩下的兩間房。

   ×××

   「呼啊——果然溫泉是好東西啊——」

   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與熱氣,我們五個人決定在晚飯之前首先來溫泉裡享受一下,浸泡在熱騰騰的溫泉水裡這種享受的感覺,讓我完全有種已經不想回去再面對那檔山的衝動。

  工作什麼的都去死吧。

   「唔哦——塞伊的皮膚還真不錯呢!」趁著泡溫泉這種坦誠相待的時候,皮斯緹忽的蹭了過來,開始在我的身上一通亂摸,期間還伴隨著意義不明的笑聲「誒嘿嘿,難道是晚上被賈法爾滋潤的很好嗎——恩恩?」

   「等、等等皮斯緹你在摸哪裡啊喂!癢、好癢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與其說是在亂摸更不如說是在撓癢啊?!

  我在水裡不停的撲騰著試圖掙開皮斯緹故意在我腰上撓起來的小手,盡可能的朝著雅姆萊哈的方向躲去。

   「雅姆萊哈!你看她!」朝著比我更為年長的雅姆萊哈撒嬌,我縮在雅姆萊哈身後,順便也摸了兩把水魔導光潔滑嫩的背部揩油「哦哦雅姆萊哈的皮膚也好棒!」

  皮斯緹見我這麼說,更加來了興趣:「誒誒真的?我也來試試!」

   「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啊喂!摩爾迦娜救命——」雅姆萊哈一邊躲著我一邊躲著皮斯緹,最終還是一邊捂著自己的胸口一邊滿臉通紅的朝著摩爾迦娜求救。

   「唔……其實我也想摸一下看看……」

  結果法納利斯少女這樣的回答讓雅姆萊哈只有種遇人不淑的錯覺。

   「啊啊啊啊啊笨蛋白毛救命啊!你、你們不要亂摸啊喂!」

   「笨蛋魔法癡女人自己解決啦——」

   本以為雅姆萊哈只是在做無意義的掙扎,孰知她這句話一喊出來,從隔著男湯和女湯的竹牆對面就傳來了迦爾魯卡懶洋洋事不關己又更像是幸災樂禍的回答聲。

   啊咧原來那邊也來泡溫泉了嗎?

   「可惡——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就是摸身體是嗎我才不會輸呢!」被迦爾魯卡這樣一激,雅姆萊哈頓時來了氣,反手便掠過皮斯緹的腹部,摸完還忽的怔愣了一下「……還說我和塞伊,皮斯緹你自己的皮膚也不差嘛?滑滑的……」

   「呀啊——雅姆真是的!你這樣人家可是會很、害、羞、的、喲?」

   「噫?!等等皮斯緹不要抱著我啦!」

  果然就算是要起手反擊,雅姆萊哈也絕對不是皮斯緹的對手啊……本來以為算是回擊,結果現在皮斯緹整個人都貼在了雅姆萊哈身上開始蹭來蹭去,我的視野之中只能看到兩位美人白皙的身體糾纏在一起,還有雅姆萊哈那引人血脈噴張的歐派……

   ……等會,就算同樣身為女性我也有點受不了這個視覺衝擊啊喂!

   半掩著眼睛表示非禮勿視的回過頭,卻見另一半的練紅玉以及摩爾迦娜同樣也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樣子盯著雅姆萊哈的歐派。

  我突然覺得我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皮斯緹獨佔雅姆萊哈的歐派太犯規了請帶上我!」

   非禮勿視什麼的都去死吧歐派才是王道啊!

  於是我招呼著那邊原本還保持著置身事外的兩人,再次躍躍欲試的伸出了罪惡之爪——

   ×××

  于此同時,男湯——

   「……呀啊!塞伊你們欺負人啊啊啊啊!四對一太過分了!」

   「哪裡是我過分了啊,明明是皮斯緹她們……等、等等那邊不行!摩爾迦娜你在摸哪裡……」

   「歐派……」

   ……

  溫泉池中,不管是辛德利亞組還是巴爾巴德組,更甚至是煌帝國的神官裘達爾大人,此時都保持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各自靠在溫泉池邊的石頭圍城一個圈,莫名沉默而嚴肅的對視著。

  聽著從隔壁傳出來的各種引人臉紅心跳的女人們的聲音,再看看身邊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們,饒是這群男人們大部分都早已見多識廣,但終究還是覺得有點……

   ……你們懂的。

   「魔法癡女人你們那能不能消停點兒啊喂!」終究還是忍不住,迦爾魯卡捶了兩下中間隔著的竹牆,朝著對面嚷道「嘰嘰喳喳的吵死了啊!」

   「嘛嘛……冷靜點師父,這也是雅姆萊哈小姐她們感情好的表現嘛。」阿裡巴巴不得已的出來圓場「那個,難得一起出來度假,不如我們想些晚上活動的節目吧?」

  辛巴德這才抓了個話柄一敲手掌:「恩!阿裡巴巴君的這個提議不錯呐!難得這麼多人一起出來度假,泡完溫泉就吃飯睡覺這種也太無聊了。」

   「恩,說的也是。」賈法爾一邊舀了小盆的溫泉水淋在身上,一邊附和「不過,辛,喝酒禁止。」

   「誒——?!騙人吧?!」

   「誰和你開玩笑啊你這個笨蛋,我可不想在假期還要處理你的酒後失態事件啊!」

  無視國王瞪大了眼的模樣,賈法爾半點都不肯退讓,只順手也替辛巴德淋了一些,但還是喚不回辛巴德失落的靈魂。

   「居然……居然又要禁酒……」

   「賈法爾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誰知道王會在喝醉的情況下會不會沖去女性的房間大鬧。」

   「哦?笨蛋殿下原來這麼奔放?反倒讓我有些期待起來了啊——」

   「裘達爾君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啦!」

   ……

  面對著又再次鬧騰起來的男湯,只有阿裡巴巴一人默默的舉著手,聲音因為音量太小而被人徹底蓋了過去。

   「……那個……各位……說好晚上的活動呢……?」

   ×××

   「真是的,鬧的那麼厲害,感覺更累了……」

   「但是雅姆你自己也很開心的樣子嘛,是吧,摩爾迦娜,紅玉?」

   「是的。」

   「呵呵,確實非常開心呢。」

   ……

  在泡完溫泉之後,我們換上旅館特供的睡衣,一路慢悠悠的踱進飯廳,卻見眾位男性們早就已經聚坐在了一起,似乎是正在等我們一起開飯。

  雅姆萊哈率先和迦爾魯卡對視了一眼,然後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哼」了一聲,然後同時扭過了頭不再理睬對方。

  我剛想在賈法爾特意替我留出來的空位上落座,卻被雅姆萊哈不由分說的拖到了自己身邊,看著對方雖然在迦爾魯卡面前揚眉吐氣實則不安的揪著我的袖子,我也只能無奈的朝著賈法爾抱歉的笑笑,然後安慰般的拍拍雅姆萊哈的背以示安慰。

  雖然賈法爾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不太妙的樣子,但最終也還是什麼都沒說,與眾人一同道了聲「我開動了」便把注意力投放到了食物上再沒了下文。

   「呐,各位,難得一起出來過夜,我們來玩國王遊戲吧?」

  於是,晚飯後,辛巴德這樣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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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番外 四

   所謂國王遊戲,雖然聽名字來看好像很正經,但是聽完辛巴德和皮斯緹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說完規則之後,我就下意識的覺得等會絕對會發生什麼連賈法爾都無法阻止的笨蛋鬧劇,絕對!

  為了遊戲的公平性,辛巴德還特意拿了和人數同樣的竹簽,其中末端塗成紅色的簽是國王,剩下的則用數字一一標了號碼,全程用抽籤來決定。

   「……啊……」所以當第一輪開始後,意外直接抽到了紅簽的摩爾迦娜還有些愣怔「這是說,這一輪我是國王嗎?」

   「哦!摩爾迦娜的運氣真是不錯呢!」湊過去看了一眼少女手裡的紅簽,阿裡巴巴笑嘻嘻的拍了拍摩爾迦娜的肩膀「要好好把握機會啊摩爾迦娜!」

  不得不說摩爾迦娜還是很正經的,握著國王的簽猶豫了半天,終於深呼吸一口氣,仿佛下了重大的決心一般慢慢開口道:「那麼……五號替三號換一個新髮型,保持到遊戲結束為止。」

  話剛說完,原本還一臉無所事事的裘達爾卻忽的「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揚了揚手裡的寫著「五」的竹簽,一雙猩紅色的眼瞳盈滿了邪惡的笑意在人群裡四下搜索,似乎是在找誰是那個三號倒楣蛋。

   「誒?!真的假的?!」

   「哦哦!王是三號呢!哈哈哈哈哈……」

  同樣愛湊熱鬧的迦爾魯卡聽見辛巴德的慘叫,瞄了一眼王手裡的三號竹簽笑岔了氣,慶倖著自己沒有被點到名的同時也同情的拍了拍國王大人的肩膀算是安慰。

  裘達爾笑的更歡了。

   「我們還真有緣啊笨蛋殿下。」活動著十指像是在做熱身運動,雖然裘達爾說這話時的表情讓我只有種他想玩兒死辛巴德的感覺。

  辛巴德估計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左右看了看兩邊完全沒想幫他的八人將,憤懣不平的表情之中,最後終於變成視死如歸。

  然後,數分鐘之後——

   「……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你們這群傢伙!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

  結果成品一出,包括始作俑者的裘達爾在內都開始笑的滿地打滾,饒是兩位法納利斯面癱健將,也忍不住默默的背過了身開始揉面頰以緩解肌肉的僵硬以至於不要讓自己笑出來。

  看這一米八的身軀,看這一身健碩的肌肉,看這陽剛端正的臉龐,看這……充滿少女氣息的雙馬尾。

   ……不行了讓我再去笑一會兒……

   「可、可惡……居然要維持到遊戲結束……」果然是七海之王辛巴德,居然在這種場面之下還能維持鎮靜開始準備第二回合!「過來給我抽籤啊你們這群混蛋!」

  我們只能一邊揉著笑疼的肚子一邊伸手,從辛巴德手裡抽了自己的簽。

  但是當阿拉丁舉著紅色的國王簽說出「六號讓全場異性臉紅心跳」的要求時,辛巴德的臉已經黑的和鍋蓋差不多了。

   「咦?!真的假的?!怎麼又是王你!」迦爾魯卡拿過辛巴德默默舉起來的六號簽,有些不可置信的驚叫起來。

  辛巴德默默的捂住了臉。

   「他今天就不該出門吧?」我捅捅賈法爾,揶揄著現在連呆毛都垂下來的辛巴德。

  賈法爾撫了撫笑疼的肚子,嘴角的笑意還未徹底消除:「嘛……他活該。」

  雖然我覺得辛巴德確實在女性的方面很擅長,但是頂著這樣一個髮型,你那張少女殺手的臉還有用嗎喂……

  但是事實證明我太天真了。

  臉紅心跳?誰告訴過你……只能用甜言蜜語來著?

   「紅玉公主。」

  忽的托起了紅玉的手,辛巴德故意湊近了自己的臉以至於讓對方看不到自己的髮型,只壓低了本就富有磁性的聲線喚了這麼一句。

  練紅玉的臉上噌的就飄起兩朵紅雲,相對的,裘達爾的臉色忽的就難看了起來。

  直接搞定。

   「嘖嘖,陛下你那套少女殺手的套路在我們這可沒用哦?」

   「嘛,這我當然知道,所以說……」

  忽然進行了這樣的對話,從我的角度只看到辛巴德忽的湊到皮斯緹耳邊耳語了什麼,接著原本坐在我身邊的賈法爾突然一臉頭疼的捂住了額頭,而那邊皮斯緹則忽的無比配合起辛巴德的要求,紅著臉大喊了一句「陛下您真討厭」。

   ……雖然一看就是裝出來的喂。

   「賈法爾?你聽到了?」懷揣著好奇心,我側過頭問著。

   「……辛那傢伙說,『配合的話就給你斯帕爾多斯的溫泉浴記錄魔水晶』。」

   「……」

   「然後皮斯緹說『成交』。」

   「…………」

  接著是被以「馬格諾修泰德最新出版的魔法手典全集限量版」誘惑而配合的雅姆萊哈,以及貌似被提及因為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而陷入回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摩爾迦娜。

  順便一提,那個不該看的東西仿佛是阿裡巴巴君的什麼黑歷史,就算我問了賈法爾也未被告知,賈法爾還一臉正經的告誡我「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話只說一半我很難受的啊喂。

   「喲,塞伊。」

   「……陛下,您頂著這樣的髮型我真的臉紅不起來啊喂……」

  其實出於人道主義我還是比較想放過辛巴德的,但是只要一抬頭就看到他腦袋上的兩條長長的雙馬尾,我就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在抽搐。

  笑?不笑?這是個問題。

   「嘛嘛,不要這麼說嘛。」結果辛巴德笑盈盈的模仿著剛才對練紅玉一樣的姿勢突然托起了我的手,把臉湊了過來「賈法爾小時候的經典語錄你要聽嗎?」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對那種東西有興趣啊……」我黑著臉,視線盯在被辛巴德托著的手上,只覺得萬分彆扭。

  辛巴德這下有些苦惱了:「那,賈法爾的溫泉浴記錄魔水晶?」

   「……要看他洗澡我還用偷窺嗎?」

   「等等,你們兩個,跑題了吧。」在旁邊聽著的賈法爾終於忍不住插了這麼一句進來,大概是意識到再不阻止我們兩個,政務官大人及其輔佐官的私生活就要被曝光了。

  辛巴德這下是真的苦惱了。

   「以前還真沒覺得塞伊你會這麼刀槍不入啊?」

   「因為我一開始對您就沒有什麼興趣吧?哦,我指男女關係上。」

   「……好、好直接……」

  我淡定的聳了聳肩,直視向國王的雙眼。

   「所以說,您到底要用什麼方法來讓我……」

   「啾」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啊啊啊啊——!」我驚怒交加的跳起來推開了辛巴德,然後拼命的開始拿袖子擦臉。

  辛巴德卻坐在地上一臉理所當然:「嘛,是你逼我用殺手鐧的嘛,再說只是親一下臉頰而已沒有什麼關係吧!我是什麼髒東西嗎喂!」

   「當然有關係啊你這笨蛋!」

  還想抬腳踹他兩腳,我卻忽的先被人抓住了手腕往室外拖去。

   「賈法爾先生?」阿裡巴巴最先反應過來,叫住了想要把我拉走的賈法爾「您這是要去哪……?」

  結果賈法爾面無表情的甩下兩個字:「消毒。」

  雖然第二輪的要求在我被賈法爾徹底消毒的結果之中也算勉強完成,但是我確定今晚辛巴德大概……不,是絕對不會想和賈法爾同一個房間了,恩。

  第三回合,國王是連續被惡搞了兩輪的辛巴德。

   「一號說出,七號和五號之中你更喜歡誰!」

  說出這樣的要求後,辛巴德還閃耀了一下自己的白牙……我儘量不想看到他的雙馬尾真的。

   「啊,我是七號。」

   「我是五號呢。」

  聽到國王的宣判,還沒等一號亮相,摩爾迦娜和練紅玉兩位小姑娘便首先亮出了自己的號碼簽。

   「那,一號是……?」

   伴隨著斯帕爾多斯的提問,只見頂著一頭金毛之前還一臉興奮的阿裡巴巴君,默默的舉起了手裡的一號簽。

  全場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

  不光是我們,就連兩位少女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種莫名的緊張和期待表情,就好像全場就只有他們三人,這是一場膠著而沉重的選擇。

   阿裡巴巴君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

   「我……」

  撲通、撲通。

   「這種選擇怎麼可能選的出來啊混蛋!」出現了!怒摔竹簽!「做不到!我做不到啦!兩個人都很可愛這種選擇我做不到啦!」

  惋惜的同時,阿拉丁忽然幽幽的自言自語了一句:「阿裡巴巴君,好像說出了什麼很不得了的話呢……」

  雖然我們此時內心想的大概都是「果然還是個處男」……吧。

   「做不到是要接受懲罰的哦,阿裡巴巴君。」辛巴德笑眯眯的從身後拿出了一身衣服「就請你穿上這個直到遊戲結束吧,呐?」

  撇去最後那個賣萌的「呐」不談,我盯著那件產自辛德利亞的舞娘裝沒了想法。

  你出來度假為什麼還帶著這樣的東西你究竟是有多惡趣味啊笨蛋國王?!不對,你帶著那個究竟是要給誰穿啊?!也不對,你究竟是把它放在哪兒的啊為什麼之前收拾行李的時候我完全沒見過啊?!

   ……槽點太多我已經吐不過來了。

  俗話說風水輪流轉,於是下一輪的國王,正好就輪到了一臉羞恥樣穿著舞娘裝的阿裡巴巴君。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面子已經跟著節操一起掉光了,只見少年運氣大喝道:「二號四號九號十一號,互相說出對方的情史!」

  全場都「嘩——」了。

   「啊咧?」

   「……誒?」

   「哈啊……」

   「……」

  就在大家同時低頭看向自己手裡的竹簽時,忽的就有那麼四個人,表情一下子微妙的變了。

  迦爾魯卡、斯帕爾多斯、馬斯魯爾以及……賈法爾。

   「嘿誒——說出了有趣的要求呢?阿裡巴巴君果然在成為王之後有……」

   「……辛巴德先生。」

   「……」

  原本還想調侃阿裡巴巴君終於也有如此成熟的一天了,結果在看到阿裡巴巴君的爺們臉之後,辛巴德最終還是識相的閉上了嘴。

  就連阿拉丁都伸出了軟綿綿的粉條手,說著「乖哦乖哦」然後開始摸阿裡巴巴君的腦袋……雖然我想說被阿拉丁你安慰,阿裡巴巴君真的能高興的起來嗎?

   「咳!情史是吧?嘛……這要怎麼說……」結果被抽到簽的迦爾魯卡一邊撓著自己的頭,一邊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斯帕爾多斯那傢伙比較沒趣啦,雖然也有女人和他示好但就是不開竅,馬斯魯爾的話,在宴會之後偶爾也會抱個女人什麼的啦。」

   「……除了未來的妻子之外我才不會做那麼惡劣的事。」正經人斯帕爾多斯面色未動「反倒是迦爾魯卡你,去夜店喝酒的時候就經常會搭訕女性[]吧?」

   「還有仰慕前輩的女性。」馬斯魯爾順路補充。

  我忽的就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充滿殺氣的視線從對面雅姆萊哈的席位上掃了過來,默默的在心裡替迦爾魯卡點了個蠟燭。

  看來這次的溫泉旅行,這對笨蛋夫妻的吵架是好不了了。

   「那賈法爾先生呢?」聽他們說了半天卻發現三人都沒有提及賈法爾,阿裡巴巴君頗是好奇的追問道。

  那三人忽的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異常忐忑的對視了幾眼。

   「……你說賈法爾啊……」

   「……」

  完全是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啊喂。

   ……搞的我也有點好奇起來了是怎麼回事……

   「……你們一個個都是什麼表情,我可不記得我有過什麼亂七八糟的情史。」結果反倒是身為被討論的主角賈法爾皺著眉頭道了這樣的一句話「你們之前被女性糾纏的問題好像也還是我來解決的吧。」

  迦爾魯卡瞪大了眼:「啊咧?賈法爾你不記得了嗎?」

   「?什麼?」

  賈法爾一頭霧水,眨了眨眼看上去不甚明瞭。

   「賈法爾第一次抱女人比我們都要早吧?是十七歲?」迦爾魯卡回過頭朝同伴尋求著驗證「我記得好像還是個貴族小姐來著?對賈法爾一見鍾情那個……」

  結果原本在本輪遊戲之外的雅姆萊哈都攙和了進來:「哦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據說流著什麼國家王室血統的那個姑娘對吧!」

   「恩?雅姆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說過?」少有的,八人將之中的八卦王皮斯緹居然也有不知道的時候。

  雅姆萊哈拉了拉自己有些寬鬆的衣襟,道:「皮斯緹你和斯帕爾多斯都是後來才被王帶回來的,所以有些事情不知道啦。」

  辛巴德看著賈法爾一下子吃癟的臉色,默默的掩了掩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我第二天本來還奇怪賈法爾怎麼還沒起床的,結果剛進賈法爾的房間就只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聲……然後就是什麼都沒穿的賈法爾和那個貴族小姐了吧?」迦爾魯卡扶了扶額頭「陛下後來還感歎『賈法爾出手還真是快』呢。」

   「等、等等!我當時也被嚇了一跳的好不好!畢竟賈法爾之前什麼都沒說過啊!」被提到名字的辛巴德趕緊為自己開脫「嘛,不過後來看到賈法爾自己也很淡定,我就沒說什麼了啊?」

   「建國沒多久的時候,也有看到女人從賈法爾的房間出來。」補刀王馬斯魯爾如是補充。

  賈法爾少有的露出了尷尬的表情,試圖阻止那幾人再說下去,但又無法掩蓋事實:「那、那個是……」

   「我有點困了,抱歉,先去睡了。」

  話語脫口而出的瞬間,其實連我自己都沒料到我會直接跳過思考這個步驟直接行動。

  幾乎像是落荒而逃一樣的抓起還沒反應過來的雅姆萊哈就一路踉蹌回房間,直到雅姆萊哈輕拍著我的背頗為擔心的問著「沒事吧」,我才意識到似乎是我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我在做什麼啊……」捂著臉,我只覺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反倒是雅姆萊哈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笑道:「你呀,是嫉妒了吧?」

  我忽然一下就迷茫了起來。

  嫉妒?我?

   對著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不知名女人?

   「誒——塞伊你有這麼在意賈法爾的事誒?明明都過去了那麼久的事情了,你居然還會嫉妒……意外的可愛嘛!」這樣說著,雅姆萊哈突然伸手開始扯我的臉皮,拉成各種形狀「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煩惱著這種被雅姆萊哈稱為「嫉妒」的感情,我任由對方玩著我的臉,只覺得一種似乎有些似曾相識的感情正在心中逐漸蔓延破土而出。

  是什麼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來著?

   「我們也回來啦——」

  但還沒等我煩惱完,皮斯緹歡脫的聲音就率先從門外傳了進來。

  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摩爾迦娜和練紅玉兩人頗為擔心的表情,隨即是笑嘻嘻的皮斯緹,似乎是在我們提前離席後又在那裡對男人們說了什麼,此時看上去頗為胸有成竹。

   「怎麼了?看上去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看著皮斯緹這樣,雅姆萊哈首先提出了我們心中的疑問「又發生什麼好事了?」

  皮斯緹卻只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半帶神秘:「嘛,說早了就沒有意思了嘛。」

  說罷,還對著我們俏皮的眨了眨眼。

  我和雅姆萊哈兩個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不明就裡。


第95章 番外 四

   眾所周知我有起床氣,而且很嚴重。

  所以當我第二天被人從睡夢之中叫醒時,我的行為根本是完全脫離理智思考的純生理反應,意識還半沉浸在睡夢的朦朧模糊之中,就只看見被我壓在身下的賈法爾正面帶微微的訝色盯著我。

  透過紙窗落入房內的晨曦之光打了些許在賈法爾臉上,墨綠色的瞳在斑駁的光點之中反射出異常漂亮而美麗的色澤。

  朱紅色的唇瓣微張,伴隨著男人原本就精緻姣好的面容,意識混亂之間,我的思維稍許停滯了一秒,微眯起雙眼細細的在賈法爾臉上打量了一圈,又忽的想起昨夜那群男人們所說的關於賈法爾的一系列往事,只覺得說不出的惱火。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是了,就像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動了一樣的感覺,非常的不爽。

   「塞……唔?!」

  只有這個,我不會退讓!

   被積壓的獨佔欲一次性爆發,賈法爾也像是完全未料到自己會有被我壓在身下強吻的一天,略微瞪大了的雙瞳之中,我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此時頗具攻擊性的表情,與平時清醒時完全不一樣的姿態。

  也許這是起床氣的附加屬性也說不定。

  舔舐、啃咬、吮吸,舌與舌的交纏翻攪……宛若野獸本能一般的行為,直至意識模糊的餘韻全然翻過,腰間箍上了強健有力的手臂,想要退開一步卻反被扣住了後腦勺,天旋地轉之中轉換成與剛才完全相反的形勢,這才開始漸漸清醒。

   「哈啊……哈啊……唔……!」

   「我說過吧?逞強不好。」早就從一開始的驚訝之中脫身而出,賈法爾此時像是稍有滿足般,笑吟吟的扯了扯我被憋的通紅的臉「塞伊你還早的很呢。」

   「囉嗦!你以為是誰的錯害我生氣的啊?!」憤怒的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本想用力咬一口讓他長點心眼,最終卻還是像是寵物犬磨牙一般的拿牙齒啃了幾下。

  賈法爾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真生氣了?」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丟開他的手指把頭扭到一邊,懶得理他。

  孰知,卻聽頭頂上卻忽的傳來幾聲壓抑的低笑,緊接著,那笑聲不斷的被放大,賈法爾像是終於憋不住了一般,連肩膀都因為笑而微微抖動了起來。

   「……賈法爾!」被他這麼一笑,我只覺得臉上燒的厲害,惱羞成怒之間幾乎是把這個名字從牙縫裡擠了出來。

   「哈哈哈……抱歉抱歉,一時沒忍住……噗哈哈……」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猛的一下推開他,起身準備走人,卻還是在沒走出兩步之後就被人抓著手腕給拉了回去。

   額頭抵上額頭,賈法爾臉上未褪去的笑意扔在,溫熱的呼吸噴吐在對方的臉上,就連體溫都像是要漸漸融為一體,環繞在身後的雙臂是那麼的不容抗拒。

   「……幹什麼啦你……」

   「嘛,頭一回看你這樣吃醋……覺得你還真是可愛啊。」

   「才、才沒有吃醋!你的醋有什麼好吃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我有什麼好嫉妒的……」

   「嫉妒?」

   「啊啊啊真是夠了放手啦!大家都在等我們了吧你還要抓到什麼時候啊!」

   「塞伊。」

   「……幹嘛啦?」

  印上面頰的輕吻,唇瓣漸漸滑向耳際,用著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述說著那樣讓人忍不住臉紅的話語。

   ——「」。

   ×××

   「……果然叫塞伊起床這種事不是賈法爾就不行誒,絕對會被殺掉的吧,我們。」從門縫裡偷窺著裡面的情形,雅姆萊哈下意識的拍了拍胸口壓驚。

   「那是當然啦,以我那麼久的經驗來看,賈法爾絕對是塞伊的弱點啦!……討厭,賈法爾最後說什麼那麼小聲,聽不見了啦!」滿臉興奮的皮斯緹捅了捅身邊的辛巴德「王你快用桀派的力量去偷聽看看嘛!」

   「桀派知道有你這樣的眷屬絕對會哭的吧?!」

   「哎呦沒關係啦,關注政務官大人的感情走向也是辛德利亞日報的花邊新聞嘛,絕對會大賣的說!」

   「……」

  門,忽然的被從裡面打開了。

  面容冷靜略帶笑容的政務官大人正非常愉快的站在門後,朝著聽牆角的數人勾了勾手指。

   「我們去喝杯茶聊聊人生吧,各、位?」

   「「「……」」」

   ×××

   「於是,今晚的活動是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們大家一起去了周圍的鎮子上轉悠了一圈,直至臨近黃昏集合,八人將之中比較愛玩的迦爾魯卡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阿裡巴巴君自從昨晚的女裝之後就已經開始對懲罰遊戲退卻三尺,更甚者還有因為提出了讓我和賈法爾暫且鬧了小彆扭的要求,現在的愧疚之心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後來我倆和好之後表示沒什麼關係,阿裡巴巴君受傷的小心靈才得以少許救贖。

   「嘛,比起考慮今晚玩什麼,不如考慮一下今晚吃什麼吧?」面對迦爾魯卡的問題,賈法爾卻這樣回答著「其實今早出來的時候旅店的老闆和我說了一下今晚他和老闆娘都不在,晚飯要麻煩我們自己解決一下這樣……廚房的使用權已經給我們了,只要買些食材帶回去就好。」

   「誒——是要自己做飯的意思嗎?好像很有趣呢!」阿拉丁率先舉起笛子表示贊同「不過說起做飯這種事,果然還是女孩子比較擅長吧,呐?」

  這樣說著,阿拉丁用著非常天真的微笑看向以最為年長的雅姆萊哈為首的我們,但與此同時,我很敏感的捕捉到了斯帕爾多斯和迦爾魯卡臉上一下變得極其複雜的表情。

   ……等等,這個表情難道是說……

   「呃、恩!既然是阿拉丁想要吃的話,我一定會做出美味的飯菜的!恩!」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自己動手做過料理了呢,大家一起做好像會很有趣的樣子誒!」

   「那、那個……雖然我沒有試過,但我也會努力幫忙的!」

   「……我也會加油的。」

   ……為什麼你們四個人都會這樣一口氣答應下來啊喂,你們大家真的沒有注意到那邊的近衛二人組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差了嗎?!雅姆萊哈和皮斯緹你們兩個人其實非常不靠譜吧喂!

  還沒來得及吐槽完,我就發現雅姆萊哈已經站到了我的面前,特別從容的握住了我的手。

   「塞伊,就讓我們一起加油吧!」

   「……誒?誒——?!」

  等等!等等放手啊雅姆萊哈!為什麼要拖著我一起去買食材!我好像完全沒有答應說我要下廚啊喂!會死人的吧?一定會死的吧?!我是說真的啊喂!

   「抓住男人的心就一定要抓住男人的胃!塞伊,你也不想賈法爾的胃被別人抓住對不對!」

   「……」

   「我也想為阿裡巴巴先生做出美味的飯菜,請務必幫忙,塞伊小姐。」

   「……」

   「那個、小塞伊,我們一起加油吧!」

   「……」

  你們贏了。

  於是整個晚飯,就是一群莫名感到自己胃疼的男人,以及一群其實根本不會做飯的女人的鬥爭。

  聽著廚房裡不時傳出的尖叫聲與爆炸聲還有黑煙,不光是外面飯廳裡的男人們感到自己的前途未明,就連現在呆在廚房裡的我都覺得前途多難。

   ……果然事先在廚房里加上結界是正確的。

  具體做飯的過程太為血腥暴力我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了,中間她們幾人的實驗頗多,但最後能夠拿出去的成品其實也只有三四道菜而已。

   ……雖然,其實連我自己,都沒有什麼勇氣去直視它們。

   「……魔法癡,你確定這個是……能吃的?」我估計迦爾魯卡本來是想分辨出是什麼菜的,結果勺子在雅姆萊哈的傑作上轉了一圈,終究還是沒有勇氣能落下去。

  雅姆萊哈當時就不樂意了:「當然能吃了你這禿子,我可是還嘗過味道的!」

   「……」

  我確定我在迦爾魯卡的臉上看到了「信你才有鬼」幾個大字。

   「小斯帕,嘗嘗看嘛!」

   「不,這個……」

   「請用,阿裡巴巴先生。」

   「……摩爾迦娜,你有這份心意我很開心,但是……」

   「小裘達爾,你看,這可是我第一次做的料理呢!」

   「……老太婆我現在還不餓不然我們出去聊聊人生?」

   ——其實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場景。

  我默默的扶住了額頭。

  瞄了一眼全場各處的情況,賈法爾莫名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大致意思為「還是你機智沒有下廚」,但是在我頗為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其實我也做了」之後,賈法爾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太好了。

   「你做了什麼……不,等等,你做過飯嗎?」

   「……沒有。」

  在邊上聽著我們對話的辛巴德終於忍不住親自殺進了廚房。

   「賈法爾、迦爾魯卡、斯帕爾多斯,過來幫忙!」

   ×××

  面對著滿滿一桌的盛宴,被勒令呆在飯廳不許動的我們幾個女人同時發出了「嘩——」的讚歎聲,緊接著對視了數眼,交換了一個懷著共同想法的眼神。

   ——王,辛巴德他,居然,會做飯!

   「……為什麼你們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就不能會做飯嗎?!」辛巴德不高興了。

  雅姆萊哈:「還不是因為您太沒有國王的自覺了!」

  皮斯緹:「陛下您老是抱著酒罐子完全不像是會做飯的人嘛!」

  摩爾迦娜:「……抱歉,我覺得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練紅玉:「辛巴德大人果然很厲害——!」

  我……默默的遞蠟燭。

  辛德利亞的男人們都太可怕了,簡直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啊這!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我們在發現新大陸的同時,愉快的度過了第二天。

  原本以為接下來的最後一天可以平靜的度過,但是身心俱疲的男人們並未知道,第三天,才是他們真正的噩夢。

   ×××

  第三天——

  其實從早上開始直到晚飯都很正常,風平浪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大家逛街的逛街泡溫泉的泡溫泉,一切都很和諧。

  問題出在第三天晚上。

  剛剛泡完溫泉回到房間休息,正想著是不是應該找點娛樂活動的時候,皮斯緹以及雅姆萊哈兩個人忽的就抱了一堆杯子啊之類的回了房間,偷偷摸摸的樣子像是生怕被其他人發現了一樣。

   「賈法爾為了不讓王喝酒,所以把酒都藏起來啦,嘿嘿,還好被我們找到了。」

   「泡完溫泉不來點小酒怎麼行!」

   對,你沒看錯,就是酒。

  煌帝國特製燒酒,只要998!你沒看錯只要998!咳……跑題了。

   「摩爾迦娜和小紅玉能喝酒的吧?」皮斯緹一邊往杯子裡倒酒,一邊回頭問著看剩下的二人。

   「如果只是少量的話,我應該沒問題。」

   「我也是成年人了哦,可以喝一點沒關係!」

  聽到這樣的回答,我也終於稍微放下了心,接過皮斯緹遞過來的杯子。

  我絕對是被賈法爾傳染了愛擔心的毛病,恩。

   ——但是如果上天給我一次時光倒流的機會,我絕對絕對絕對會把那麼輕而易舉就放下心來的自己拍飛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抬起柔軟無骨般的小手輕輕環過我的脖頸,少女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縈繞在耳際,一張小臉酡紅,噴吐在面頰上的氣息之中混雜著淡淡的酒香,整個身體貼在我身上只隔著薄薄一層布料,相觸之間,幾乎已經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灼熱的體溫。

   「小塞伊……」

  呵氣如蘭的少女聲音,伴隨著蒙著一層水汽的玫色眼眸,我……無語的望向邊上兩個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正歡的雅姆萊哈和皮斯緹。

  注意到我這邊的情況,皮斯緹倒是不怎麼介意:「塞伊你就放她們兩個在一邊睡覺啦,過來一起喝酒唄?小孩子醉酒什麼的沒關係的啦。」

   「就是就是,我們還不都是這樣過來的。」雅姆萊哈頗為豪爽的幹下一杯,和大叔似的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感歎「過來一起喝嘛,不然就要被我們喝完了哦?」

  猶豫再三,我還是沒能抵擋住酒精的誘惑,將還趴在我身上已經昏昏欲睡的練紅玉抱到床上,再給已經睡著的摩爾迦娜蓋上薄毯,這才加入了二人喝酒的戰局。

  離上一次碰酒已經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再說這次又不是借酒澆愁,我們三人表示喝的非常之痛快,地板上很快的便堆積起一堆喝光的空瓶,連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去的都不曾知曉。

  所以,當然,我們其實,根本不記得,之後發生了什麼。

   ——所以事實其實是這樣的分割線——

   安靜的夜晚,在辛巴德王的一聲慘叫之中,驚醒。

   「辛!敵襲嗎?!」

   「王!」

  木制的拉門被粗暴的打開,眾位神色緊張的眷屬們早就已經準備就緒,只待著發現敵人就將其狙滅。

  但是當他們徹底看清楚門內的景象時,包括向來冷靜理智的馬斯魯爾和斯帕爾多斯在內,所有人都沒了言語。

  視覺衝擊啊簡直。

   「雅、雅、雅、雅姆萊哈?!!!!等、等等塞伊為什麼你會在我的被子裡喂!!!!」

   「皮斯緹姐姐快放開我好難受……」

   「紅、紅玉!等等不要鑽到衣櫃裡快出來啊喂!摩爾迦娜你快從裘達爾身上下來啊!!」

  只感覺兩道冰冷如劍的目光嗖嗖的從迦爾魯卡和賈法爾的方向投了過來,辛巴德一邊用力的甩著手臂試圖把已經神志不清的雅姆萊哈丟出去,一邊拼命的拿腳攆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他被窩裡現在睡的正香的塞伊,覺得自己簡直跳進南海都要洗不清了。

   而阿拉丁則被皮斯緹緊緊的按在胸口不放,雖然向來喜歡埋胸但是這樣幾乎要讓他窒息的埋胸簡直就是酷刑。

  另外那邊,阿裡巴巴王一邊抱著練紅玉的腰試圖把已經半個身體探進衣櫃裡的少女□□,一邊還在瘋狂的呼喚著那邊力氣過人已經快把裘達爾勒死的摩爾迦娜。

   「……」

   「……」

   「……」

   「……」

   短暫的沉默之後——

   「回去睡吧。」

   「恩。」

   「啊啊困死了。」

   「明天要早起呢真是麻煩。」

   「你們給我等等啊真的不來管一下嗎?!」辛巴德暴走了。

  無視了國王陛下的窘境,隔壁房間的四人只有淡定無比的賈法爾回過了頭,面帶微笑。

   「辛,處理酒後失態這種事,你偶爾也要自己體驗一下比較好。」

   「……」

  你是故意的你絕對是故意的今晚我還要不要睡了?!賈法爾你這個魔鬼!——這是辛巴德的心聲。

   反正塞伊的起床氣,就算是辛也搞不定她吧。——這是無比放心的賈法爾。

   ×××

  雖然在第二天我們宿醉清醒之後,得到的只有一紙無比嚴格的禁酒令,連帶著無辜受累的國王一起開始得以施行禁酒大計。

  我甚至還清楚的記得在早上宿醉清醒之際看到身邊竟然睡著一個男人時我二話不說一巴掌糊臉的迅速果斷,結果發現辛巴德後面居然還躺著一個雅姆萊哈,被嚇醒之後的雅姆萊哈又是一聲驚叫把辛巴德拱出老遠。

   ……總而言之第二天醒來之後我們整個人都不太好,直到回程的船上,賈法爾的臉都還是半黑的。

   「……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說著這樣的話時,我還頂著感到十分頭疼的腦袋擱在賈法爾肩膀上,討好似的往他的脖子上蹭「頭疼。」

   「誰讓你和她們瞎胡鬧。」淡定的將手裡的公文又翻過一頁,即使是在搖晃的甲板上,賈法爾也不忘開始處理回國之後已經要開始審理的文案。

  我乾脆直接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開始撒嬌:「賈法爾壞心眼。」

   「是是。」

  微醺的海風,溫暖的日光,輕啼的鷗鳥。

  寧靜的像是直至永恆的時光。

   「偶爾,這樣一起出去玩也不錯呐。」


第96章 番外 五

  「什麼啊?突然要做這種東西……喂我說你的占星術這次是真的出問題了吧?」

   「啊哈哈,或許是呢?但是居然懷疑我的能力,蒙特你也真是年紀大了呢……想到以後都不能看到小妲雅了,稍稍有些可惜啊——」

   「……」

   「怎麼了?這樣沉默著可不像你。」

   「……埃爾瓦,你到底……」

   「恩?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那麼就開始吧。魔水晶舉到這個位置?」

   「啊啊,差不多就在那裡就可以了。」

  回憶中,身著樸素長袍的男子適當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慢慢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凝視著被舉在半空中正綻放著微微光芒的記錄魔水晶,嘴角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緩緩啟口。

   ——「歡迎回來,塞伊。」

   ×××

   「那個人是收養塞伊的人,總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對其他人也非常溫柔,有時候就算被騙還笑嘻嘻的替別人開脫……總而言之就是個十足十的大笨蛋吧。」

   「嘛,但是別看那傢伙這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實際上可是很強的魔導士,以前在王宮裡也是一直佔據著首席魔導士的位置從沒有下來過呢。」

   「而且對塞伊來說……大概那傢伙也是別人永遠無法代替的親人。」

   「就算是你小子,大概也要輸給那傢伙了吧。」

   把玩著肩帶上的衣扣,蒙特朝著端坐在自己對面的賈法爾舉了舉手裡的酒杯,嘴角勾起的弧度之中,幾絲挖苦之意甚是明顯。

  因傭兵的工作而暫留在辛德利亞數日,拒絕了辛巴德的邀請而選擇居住在了國營商行附近的高級酒店。本以為這樣的選擇會錯開與那位國王的碰面,卻不想在入住的當夜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拜訪。

  和初見時並未有任何改變的打扮,仍舊是那一身淺底綠邊的辛德利亞政務官服,賈法爾頗為禮貌的一鞠躬,臉上帶著的公式化笑容雖讓蒙特心裡暗暗築起了少許防線,但在對方提出此行的目的之後,倒也便很快釋然了。

  於是便出現了上面的那段簡短的介紹。

   「那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呢。」沒有接受蒙特的挑釁,賈法爾盈盈一笑,抬手握住酒壺再次為那位野王斟滿「只不過這些事情是我不方便問塞伊本人的,還請蒙特大人告知我一二才是。」

   「看不出你小子還挺在意那丫頭,也罷也罷。」擺手做出推拒的意思,蒙特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最終掏出了一塊紫色的魔水晶遞了過去。

   「……這是?」

   「那傢伙去世之前,最後留下的東西。」

   ×××

  紅蓮業火。

   北國的雪村幾乎只在瞬間便被無情的火焰所吞沒,身著甲胄的王國士兵無情的揮舞著刀刃進行著殘忍的殺戮,身披黑色衣袍的蒙面魔導士們高舉著魔杖,將那跳動著的火苗更往天際拔高一寸,又一寸……

   「老師!老師你在哪?!老師!」

  身上的衣料已被四處亂竄的流火給燒去好大一片,少女被煙火熏黑的小臉上盈滿著張惶與無措,赤著的雙足已□□硬粗糙的地面磨出血跡,但仍然不停的在被火焰包圍的廢墟之中奔走呼喊。

  稚嫩的童音很快的便被村人的慘叫聲與殺戮者的瘋狂笑聲所淹沒,內心被恐懼所填滿,化成晶瑩的淚珠從狼狽的小臉上滑落下來,融進腳下的泥土之中。

   「哦,居然還漏掉一個小鬼呢,哈哈哈!」

   「!」

   「回頭趕緊投個好胎啊小鬼,去死吧!」

  下意識的便伸手去擋。

  刀刃揮下時,少女似乎已經聽到了骨頭斷裂開來的脆響,緊接著是從未感受過的劇痛自右手臂上傳來,冷汗迅速的滲出皮膚,讓她幾度昏厥過去。

   「……老師……你在哪……」

   「塞伊!」

  最後映入少女眼瞳的,是將那些對她實施暴行的士兵們迅速被火焰所吞沒的場景,哀嚎著尖叫著,最終在灼熱的高溫之中化作漆黑的焦炭。

  身體被人抱起,恩師向來從容溫柔的臉上頭一回出現驚慌失措的表情,命魔法的光芒漸漸聚起在她的右臂,卻也只能適當的緩解下疼痛——那個人並不擅長治癒魔法。

   「老師……你去哪了?塞伊到處都找不到你……手好疼……好害怕……」

   「抱歉!真的抱歉!對不起塞伊,讓你有了恐怖的回憶,真的抱歉……已經沒事了哦?老師在這裡,已經沒事了……」

  為了節約已經不多的魔力,埃爾瓦用盡全力抱起少女,趁著士兵還未再派出增援到這裡之前,率先邁開步子奔向事先已經與蒙特約定的交接地點。

  但這逃亡的旅程還未開始,便被黑色的命運給攔住了腳步。

   「魔導士,把那孩子——我們偉大的父的容器交出來。」

  懷中的少女已經因傷勢而陷入昏迷,低頭看了她一眼,埃爾瓦終於明白,或許這場屠殺只是為了從這裡奪走她而做出的虛妄的表像。

  這是他最心愛的學生,甚至都能稱為是自己最重要的女兒。

   ——怎麼能交給你們!

   「這孩子才不是什麼容器……她不是道具!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初遇時,這孩子會是宛若沒有生命的傀儡一般的模樣——因為她從來沒有被當做是人類對待過。

   對於那些魔導士而言,她是道具,也只是道具而已。

  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對自己最重要的人,做出這樣的事。

   伴隨著對RUFU的命令,火焰所鑄成的圍牆迅速的拔地而起,將他們與那些追兵相隔開。

  但這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埃爾瓦動作極為緩慢而輕柔的,將少女輕輕的放在地上躺平,用盡此生能夠想出的最為完美的命令式在她周圍設下結界——若非是那位作為後援的舊友到來,任何人都無法接近她。

  深深的凝視著她。

  只一眼。

  最後一眼。

   「塞伊。」

   「最喜歡你了哦。」

  最後在少女的額間落下一吻,男人義無反顧的沖向被火牆圍困的兵士們。

  沖天的火焰漩渦拔地而起,形成數十米高的巨大火柱,宛若要將世間的一切焚燒殆盡的地獄之炎。

   「埃爾瓦——————!」

  誰的咆哮與呼喚,融入在飄搖著火星的風中,再沒了蹤跡。

   ×××

  待賈法爾收下那魔水晶辭別之後,蒙特靠在窗臺上,望著天空那皎潔的月光,忽的頗有些煩躁的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那時,當他趕到,情況已經發展成了最不可挽回的事態。

  為了保護他那視為生命的徒弟以及阻止進犯的軍隊,埃爾瓦燃盡了所有的魔力甚至生命,發動了最後的大魔法。

  他甚至還記得,當黎明初醒,從昏迷之中恍惚醒來的少女不顧一切的拖著幾乎可以稱呼為半殘的手臂沖進廢墟,只為了尋找那位恩師的身影。

  根本沒有來得及進水食,少女的嗓子已經近乎發不出聲音的沙啞,但即使是要永遠發不出聲,她都未停止過呼喚著老師的名字,只妄想著,祈求著,似乎從廢墟的哪一個角落之中,便有那個溫柔欣長的身影從中踱出,如往常一樣的將她抱起,說出「歡迎回來」。

  直到她跪在那具已經被燒成焦黑的軀體前,顫抖著手想要去觸碰他,眼瞳深處,埃爾瓦常年戴在中指上的銀白色指環已被戰火熏的發黑,上面還有明顯的鉻痕,可見在此之前,指環的主人一定經歷過激烈的戰鬥。

   「……騙人……」

  不願去相信,不敢去相信,不能去相信。

  曾經約定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再也沒有人會管她的挑食,再也沒有人會教給她魔法,再也沒有人會在她生病難受的時候牽著她的手,用著世界上最為寬厚溫柔的擁抱告訴她,迎接她,對著她說「歡迎回來」。

  沒有了。

  再也沒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在因死亡而靜寂的北國村落,綻放出絕望的最後迴響。

  蒙特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刺激著口腔味蕾,竟讓眼角都有些開始發澀。

   「……你這老傢伙……就連學生也讓人這麼不省心。」

  咕噥著這樣的話,蒙特默默的從衣袋之中又拿出了另一塊魔水晶。

  與先前給予賈法爾的不同,比起那一塊的做工,這一塊上的諸多棱角都未被磨平,並且賦予的功能也只有記錄聲音,可見製作這件魔法道具的人究竟手藝是有多差。

  但其實對十歲的孩子來說,能做出這種程度的東西,已經著實實屬不易了。

   「不過現在看來,她已經,不會再說出這樣的話了吧。」

  純白的RUFU卻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般,翅膀閃動著的細碎振動宛若是某人的笑聲,最終劃過蒼藍低沉的夜幕,滑向天際的最高處。

   ×××

   「歡迎回來,塞伊。」

   「嘛,不過說是這樣說,塞伊回來的時候,老師我啊,應該也已經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抱抱你了吧?有點可惜呢。」

   「呐,塞伊。」

   「老師我啊,一直都覺得能遇到塞伊真是太好了。看著塞伊你這樣一天一天的長大,從最初那個連反應都沒有的小孩變成現在能和我撒嬌黏人的樣子,老師我啊,真的感到很欣慰,也很幸福。」

   「塞伊呢?塞伊也感到很幸福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是太好了呢。」

   「其實老師我啊,很期待能看到塞伊長大的樣子哦?原本還打算著一定要看著你長大,戀愛,嫁人,生子……哈哈,很像是爸爸一樣呢,對吧?但是就算我不是塞伊真的爸爸,塞伊也是我最可愛的女兒呢,這一點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的哦?不要再和小妲雅爭風吃醋啦。」

   「……」

   「抱歉呢,自顧自的說了這些。塞伊是個乖孩子呢,所以不要哭,呐?塞伊明明就知道的吧,老師我拿哭泣的塞伊最沒辦法了呢。」

   「老師我最喜歡笑著的塞伊了,所以,笑一笑?」

   「……好孩子。」

   「這樣的話,老師我也能,放心的走了吧。」

   「塞伊。」

   ——「最喜歡你了哦。」

   ……

   ——「沒有老師的世界,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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