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收拾包袱回家家
在螢丸的通知下, 刀劍們瞬間解除了疲憊，直接進入備戰狀態。
對於審神者的說法，他們沒有一點點的懷疑, 沒辦法，連另一個世界都可以隨去隨回, 在這樣的人物面前, 他們蹦跶出來說「沒有啊我怎麼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接近」，那不是把自己的臉湊到別人面前討打嗎？
誰要是干出了這樣的蠢事, 大概未來的幾十年都要被人拎出來嘲笑了。
「但是好奇怪啊。」
處在保護圈的中心位置, 雲錦滿臉不解：「誰會在這種時候上門尋仇？我過來的這段時間裡, 也沒干什麼呀……」
左思右想，她都不覺得自己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難道是特意出國來找我的？」
發散思維的雲錦把久遠的記憶往出調：「可那更不可能啊……畢竟想干掉我的那些人或者妖，不是被我干掉了，就是被我爺爺/老師/叔叔/阿姨給友情出手收拾完畢。」
能和青槃拉上關系，是多少人呀妖呀巴不得的事情, 不說別的, 從青槃掌縫間漏下的不經意的一點點，就足夠他們瘋狂的了。
而在那漫長的歲月裡, 青槃也是始終保持著「不求人」的態度, 他自己出手就能解決的事情，根本不會讓其他人沾到一點點。在這種極端情況下, 必然導致雲錦變成了眾多大佬小神眼中的香餑餑。
他們巴不得雲錦多惹點事, 自己幫忙收拾個爛攤子, 好從那愛護孫女的青槃手中換點東西回來。
「……這麼凶殘的嗎？」
刀匠默默的摸了摸自己還健在的頭, 他覺得自己之前的一系列行為，可能就是在作死的邊緣徘徊，至於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或許是因為自己這三頭身的樣子太萌了吧，讓人不想殺。
「是啊。」
雲錦大方承認了這在別人眼中或許被當作是黑歷史的童年：「能力不夠時向他人求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又不是爺爺，什麼都可以做到，有的時候真的做不到，還要硬撐著來，結果反而會更糟。」
「當然，自己能做的還是要自己來，否則生活在別人撐出來的傘下，是永遠長不大的。」
「可向他人求助的話，不會覺得很丟人嗎？」
有付喪神小聲的問道：「自己沒有能力這件事暴露在別人面前，我的話，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抬不起頭來？」
「為什麼會感到丟人。」
小錘子反問他：「從幼兒園開始，老師們就在強調互幫互助與人為善，各種各樣的寓言故事也有在說團結力量大這個不爭的事實，況且我們只向親近的人求助嘛，丟臉丟到自家人面前，那就不叫丟臉。」
「那叫做，增進親情，改善家庭內部氛圍。」
刀劍們陷入了一片沉默。
「不過我記得，上學時候也看過一些書，上面說這個國家的人，個個都是一副害怕擔心麻煩到別人，一聽到求助就自閉得要死的性格……」
雲錦的小課堂還沒講上幾句，他們始終在等待的敵人就冒了出來，前方的空地順便被陰氣籠罩，而從中走出的男人，簡直就是陰氣的化身，使得整個空間的溫度都降下了不少。
這人穿著一身簡潔的黑紅色和服，那吊起的眼尾，和尖尖的耳朵，還有那枚從額頭上長出來的細角，擺明了自己那不是人的身份。
「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他？」
雲錦總覺得這幾個特征加起來，絕對在她的記憶中出現過，只是很久沒有再見到的原因，讓她半天都想不起來對方到底是哪位。
「就是你了吧。」
來人拿出卷軸，「唰」的一聲抖開，全身上下都寫上了不好惹三個字，但仿佛下一秒就要行使暴力的他，竟然耐著性子把卷軸上面所寫的內容一字一句的念了個完全，連落款和日期都沒有放過。
一時間，沒有除來人宣告聲以外的任何聲響出現，大家都在靜靜的聽，也想要看看，到底是他們中的誰惹的禍，連地獄裡的閻魔大人的輔佐官都能給招來。
——這還用問嗎，也就雲錦能夠干出來這事吧。
隨著事件細節的披露，洗耳恭聽的雲錦表情也跟著一點點的變化，她也是沒想到，自己都快要忘記的一個無心之舉，給她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簡單來說，這件事的根源，就是那個名為雨生龍之介的人。
准確點的話，是魂。
「……我現在把他那還沒有消化干淨的靈魂碎片給你的話，能不能當做這事沒發生過？」
在對方的地盤上，氣勢慫一點也是應該的。雲錦從口袋裡面翻出那裝著白火的玻璃瓶，好言好語的勸著裡面那團靜靜燃燒的火焰，試圖向名為鬼燈的輔佐官表明，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誰能想到你們在下面清算功德罪行的，還得要他本人的靈魂在場才可以。」
這小聲的吐槽也被鬼燈收入耳中，他眼神一凝，表情變得凶惡：「冤有頭債有主，該是他犯下的錯，我們地獄的工作人員絕不會讓他少受一天的苦；當然，做了好事的話，也會有相應的減刑措施。」
然而問題就出現在這裡，魂都沒了的雨生龍之介，要從哪裡去證明他曾經做過的事。
那些被他殺害的人倒是願意出來作證，只是地獄堅持兩邊都要落實後才能給出審判結果，就算他們把自己被劃開的肚子放在閻魔大人的桌子上，那都沒有用。
站在旁人的角度，這樣的做法並沒有錯，畢竟只聽一邊的陳述，難免有遺漏的地方，為了防止少判或者多判，兩邊都要到齊後才能開始。
「因為你的多管閑事，導致地獄辦事處被那群魂擠得滿滿當當，無法正常辦公，我完全不生氣。」
鬼燈心平氣和的說。
——你看上去都要氣炸了好嗎喂！
也是能夠看到鬼燈的付喪神在心中大吼，長著一張「生人勿進」的臉，擺出了凶惡表情的鬼燈，實在不像是「完全不生氣」的代言人。
「小白都消化干淨了。」
努力了半天的雲錦放棄了這無謂的努力：「它說那個靈魂的味道不好，所以在吞了以後很快就笑話了個干淨……」
「——啊？」
鬼燈的臉瞬間扭曲到了一個讓人瞎眼的圖形：「你（他媽的）再（給我）說一遍？」
打爆你的頭信不信。
「QAQ必、必須他本人到場才行嗎？可是小白吞東西是連消化後的渣渣都沒有，我到哪裡去給你把魂找回來。」
「又不是我吃的，你就算求我也沒用！」
鬼燈也吼了回去，看樣子最近無法正常進行自己的工作，讓他這個工作狂感到了相當大的不適：「我管你怎麼辦，十天之內必須讓雨生龍之介的靈魂到場，否則的話。」
「你、就、死、定、了。」
撂下這句話後，他將卷軸重新卷起，按照來路返回。
那游離在地表的陰氣被太陽一照，慢慢的消失不見，周圍那降下去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刀劍們收回了劍，以「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先行告退」的態度，一一離開。
待到只有雲錦一家人後，一聲輕笑忽然冒了出來。
「姐姐？」
櫻抖了一下，以為是這件事的性質太嚴肅，讓雲錦失去了平常心：「這個、那個……」
她躊躇了半天，把雲安給拉了過來：「聖杯的話，是能夠許願的吧，那麼對著小安許願的話，應該也是能夠實現的吧。」
別人爭奪聖杯是為了世界和平，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他們倒好，是為了把雨生龍之介的魂給找回來。
「努力一下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雲安立刻挺起胸脯，表示自己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
「這些都不重要。」
雲錦就像是吃了糖果，整個人都甜滋滋的：「這麼大的事，我當然是要回家向爺爺求助啦。」
好不容易有了個送上門的回家機會，她要是不好好的把握住，那豈不是腦子進水哐當當？
「只是你們兩個要開學了，這次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了。」
這也是雲錦最大的遺憾，那麼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不能帶著家人一起，回去的心情都沒有那麼明媚了。
「……真的沒有關系嗎？」
那個十天的期限他們也是有聽到，結果一天都沒過去，要履行責任的人就跑了個不見……想想那位頭上都在冒火的輔佐官，櫻和小安對視一眼，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有關系的話，他就不會等到我回來才露面了。」
聳了聳肩，雲錦還好心分析了一波：「你看他那樣的人，是會對著犯罪者留情面的嗎？一看就不是，不僅不是，還是會用暴力手段讓犯罪者伏法的那種類型。」
「可他生氣是生氣，卻給我留下了緩衝時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也希望我在解決不了這事後，去向爺爺求助。」
初出茅廬的雲錦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天大的鍋往她頭上扣，逼得她不得不向青槃求助。
「有事找家長，對你們來說也是一樣。」
不要擔心會給家人帶來麻煩，因為家人，就是會和你們站在一邊，然後幫忙收拾爛攤子的存在嘛。
第157章 xxx
和雲錦分開了的付喪神們, 一致向著議事廳而去, 也許是剛才的一幕對他們產生了巨大衝擊，畢竟地獄這個詞，在人和妖的眼中, 都不是什麼美好的代名詞。
那位氣勢陰森表情凶殘顏藝更是滿分的地獄輔佐官, 更是加深了他們這個印像。
「啊, 果然還是不能理解啊。」
物吉貞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滿臉的迷茫：「我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地獄判刑還需要本人的靈魂到場的。」
在不同的傳說裡，能出現需要本人對峙的畫面，基本上都是些能夠寫進書裡的特殊案例，比如某人窮凶極惡殺害多人, 或者某人做盡善事備受贊揚，只有這些行為特殊的，才會有例外優待。
「那位青年, 給人的感覺確實凶惡。」
江雪左文字總算能夠從沉默的背景板變成了擁有姓名的那個：「當時審神者將我召喚過去，主要也是為了超度那些被他殘忍殺害的無辜靈魂。」
光是回憶起那個畫面，江雪就感到有涼氣順著脊背向上爬。
作為刀劍，作為凶器, 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屍山血海, 那些飛濺的血液痛苦的哀嚎聲，也曾困擾過他, 讓他至今都不喜戰場, 寧願天天留在本丸種菜刷馬……咳咳,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第一次直面了愉悅犯罪者。當從那個世界回來後，江雪默默的去了書店，把和愉悅犯罪者有關的書籍全部買了回來細細研讀，發現這樣的人，他是超度不了。
不止不想超度，還想抽刀將對方剁成八塊。
這種想法要是讓雲錦知道，肯定會嘲笑他不愧是遵紀守法的付喪神，就連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如此的單調唯一，一點震懾效果都起不到。
「連江雪殿都這麼說的話，那人必定是死有余辜。」
一期一振看著周圍躍躍欲試，想要探聽到更多詳細部分的粟田口短刀們，連忙開口打斷了江雪的話，當然，他也覺得讓江雪左文字講述場面有多血腥殘忍，是對他的一種折磨。
誰不知道江雪左文字是個站在稻田裡都會有鳥雀落在身上的和平主義者，能夠讓這樣的角色開始說著肯定對方凶殘程度的話語，想必那個畫面，是比想像中的更加刺激。
「當時審神者她召喚出一只白色蝴蝶，吞吃掉那被撕扯的半片靈魂時，我要是開口阻攔一下就好了。」
那時是覺得挺痛快的，江雪在心中說道。
他雖是付喪神，可斬殺摸不到實體的靈魂；在看到惡人終有惡報後，他反而心情開朗了不少——就是從臉上看不出來而已——在他看來，對方那經受的痛苦，不及被他超度的亡魂一半。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可是不對啊，我記得判刑的話，不應該有一本書作為輔助，上面寫滿了這人在生前所做的事，然後閻魔就會根據這個來進行工作的嗎？」
不止物吉貞宗好奇，浦島虎徹也對這個問題抱有了極大的好奇心：「難不成我以前看的都是盜版書？」
「噗哈哈哈哈。」
聽他們討論了一段時間的雲錦笑出聲來：「與時俱進開拓創新，懂？地府要是還按照幾百年前的工作方式進行，他們就算把自己劈成十八瓣也不夠用的。」
「至於你們在意的這點，唔，畢竟大部分人都是判完刑後去受苦或者投胎了，地上的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坐在了首位上，雲錦把她從爺爺青槃那裡聽到的故事，給付喪神講述了一遍。
——那是一段相當有歷史的歲月了，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地府也確實遵循的是看書判刑，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傳了幾千年的傳統，沒怎麼出現過錯誤的章程，竟被日新月異的新世界規則給鑽了漏洞。
這就是在地府中鼎鼎有名的雙魂誤判事件。
那是一個普通的下午，普通的地府辦事人員做著普通的工作，結果不遠處走來了一個血光衝天的大惡人，他渾身被鎖鏈覆蓋，只有兩只腳能夠磨蹭著向前走去。
按理說這樣的惡魂，無論如何都投不了一個好胎，甚至在投胎之前，還得去受夠刑罰才是。
然而讓人驚奇的是，他被無罪釋放。
這一下子可算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誰都發現不對勁了。
於是乎地府的工作人員加班加點，窮追不舍，最後才發現這惡人，是一個完整的魂分出的一半，這刑罰會如此之輕，是因為他的另一半魂，是個難得一見的青天大老爺。
一邊作惡，一邊為善，功過相抵，便湊成了回到原點重新再來。
而這好好的一個魂到底為什麼分成兩半？
「我想當個好人，他想當個惡人，所以我們就分開了。」
和惡人有著相似面孔的善人如此說道，他看上去也挺對自己的善行給對方作了抵扣這事格外的不滿。
那是肯定的啦，如果沒有惡人的橫插一腳，他那渾身的道德金光，足夠他立馬投胎，還是富貴之家一生順遂了，結果因為從天而降的「另一半」，硬生生的要從底層重新打拼。
最可怕的是，打拼是一回事，可在這打拼的過程中，又怎麼能保證另外一半安分守己好好做人呢？
以前是能夠投胎就不錯了，可隨著社會經濟水平的提高，人民群眾精神生活的豐富，越來越多的人覺醒了自己的個性，在他們生前，這個性也只能潛伏下去，可到了投胎的時候，哪個念頭都想充當第一，分裂就成了注定發生的事情。
「再後來嘛，針對這種特殊的分魂人士，就單獨列出了處理方式。」
所有分出去的都擁有同種本源，這是不爭的事實，但鑒於分出去的沒法控制，所以懲惡揚善這事，是分開進行。
可萬一其中一個魂，一不小心消失了呢？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嘍。」
攤開了手，雲錦聳了聳肩說道：「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們自己做的孽，要想什麼責任都不擔，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如果找不回雨生龍之介作惡的那個魂的話……」
答案顯而易見，剩下的那些或者是個兢兢業業的普通人，或者是個教師育人的老師，或者其他的，都會按照人頭，一人一份認領走雨生龍之介留下的債務。
「那對他們來說豈不是很不公平。」
當即有付喪神拍桌表示不滿：「這何止是被人污蔑，簡直就是要代人受過，也太慘了點。」
「對啊！」
雲錦也跟著拍桌：「我是萬萬沒想到，地府這幫人，現在竟然連其他世界的投胎工作都當成自己的分內事了。」
要是雨生龍之介在本世界作惡，雲錦絕對不會放出小白去吃掉那抹殘破的魂。
她甚至會主動聯系當地的地府工作人員，向他們舉報，有人在惡意殘殺無辜人類，破壞和諧的社會秩序。
「都是我一時衝動，沒想太多。」
小錘子痛心疾首道：「之前也沒有遇到類似的事，畢竟也不是哪個作惡多端的人恰好就能撞到我臉上來，想著那是另一個世界的魂，吃了就吃了，也不怕他們越界辦案。」
然而萬事都有著萬一，如今這萬一跳了出來，實在是讓人感到絕望。
事到如今，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後，付喪神們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那被消化了個干淨的靈魂再出現，大概是只有讓時間倒流才能做到了。只是他們這麼多人，沒有一個擁有那種特殊的能力。
「哭了，我哭得好絕望，我哭得好大聲。」
雲錦假裝自己在流淚：「小白的消化能力那麼強，而且他們過了這麼久才找過來，就算是原來還有點渣，現在也沒了啊。」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雲錦突然把（並不存在的）眼淚抹掉。
「我剛才說了句什麼來著？」她問。
「您說，原來還有點渣……」有付喪神立刻重復道。
「不不不，是前面那句。」
「而且他們過了這麼久才找過來？」
「哈！就是這個！」
雲錦這次是開心的拍了下桌子，沒控制好力道，直接把桌子給拍成了渣：「哼哼哼，想算計我，太天真了。」
她是不介意收拾包袱回去找爺爺，但是灰溜溜的回去，還是歡天喜地的回去，是兩碼事。
把自己搞不定的麻煩事扔給家人，這種選擇對雲錦來說是能夠接受的；可這麼做了以後，掛在心頭的沉重包袱，那絕對能夠讓人難受好長一段時間。
人總是對和自己關系親近的人更為苛刻，因為關系太好了，把握住了對方的底線，就敢仗著這份優待，在底線上左右橫跳使勁浪，直到把自己浪死為止。
雲錦不想浪死，她還想給青槃當一輩子的乖孫女呢。
「就算這事因我而起，他們也得承擔上一個監督不到反應不及時的責任來。」
有了這個缺口，那爺爺肯定會順勢而上，將她從這件事給摘出來。
「那吃掉的魂呢？」有刀劍問道，「就不管了嗎？」
「有問題，找爺爺。」
爺爺青槃，肯定有解決方法噠。
第158章 天上餡餅吃進嘴
從站不住腳的心虛人士, 到踩在高地仰天長笑, 雲錦只用了一句話的功夫。
「那麼問題來了，這邊地府的工作人員如此算計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剛拍碎的桌子被付喪神快速的清理干淨, 連細小的碎木渣都不存在, 大家仿佛無事發生, 一起思考起了雲錦的問題。
「一般來說呢, 就一般情況哦，大部分人看到是我以後，都會掂量一下自己要做的事。」
作為妖二代，雲錦的自信不是一點兩點：「這事就和買彩票是一樣的，把我牽扯進去, 最好的情況就是爺爺下場，幫忙處理，差不多可以等同中了特等獎, 做夢都要笑醒。」
「然而爺爺出手這事，既然都是特等獎了，那肯定是數量稀少，因為在爺爺出手之前, 就有熱心人士率先出手, 搶先搞定。」
幫了雲錦就可以四舍五入為幫了青槃，青槃越是表現出了對雲錦的重視, 這份隔了一個雲錦的人情就越是讓人垂涎。
「而且我這個人也是很乖滴, 很少會干出讓爺爺出馬的事……應該, 應該。」
在付喪神那懷疑的眼神下，雲錦不得不在句尾加上了應該兩字：「拜托，你們現在覺得我到處惹事，那是因為你們這地方太小了，就連母牛多生了一個崽都可以上新聞，放我們那裡，也就是地方台滾動條通知一下而已。」
無言以對，在占地面積廣闊的國家面前，島國只能閉上嘴來。
「既然對方是有求與您的話，不如問問其他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加州清光揚聲問道：「或許會有妖怪，會在看青槃大人的面子上，偷偷向我們通風報信。」
「好想法。」
雲錦點頭：「但問題就在這裡，說實話，這邊的妖怪，我滿打滿算，也就認識大天狗一個。」
況且從她的了解來看，大天狗也是屬於高嶺之花，很少會摻和進其他妖怪的閑事裡。
對於這樣的遠離人群做自己的事情，雲錦十分的感同身受，認真的想一下，大天狗的那雙翅膀的清理工作，就是多麼復雜繁瑣的一件事，堪比本丸裡面的數珠丸，每次洗頭都要用掉半瓶洗發膏。
洗完了還要用干的毛巾擦，擦完了還要看天氣，選擇是自然風干還是吹風機搞定。
如果要成為一個精致妖怪，吹干以後還要上護發精油……再精致一些，還要站在鏡子前面，拿著小剪刀修修發型。
「——他都那樣了，我怎麼能去隨便打擾呢！」
激動的說完這句後，雲錦閉上了嘴，放空精神後想著可以去找誰。
那樣是哪樣啊喂！
腦回路並沒有和雲錦聯系到一起的付喪神相當無語，不過審神者都表現出明顯的不想麻煩別人的態度後，他們也就只能再想想其他的了。
然而在那之前，還有另外一件對刀劍男士們來說相當重要的事待解決。
「我說，你們是把我給王光了嗎？」
三頭身走進議事廳的刀匠翻了個白眼：「虧我急急忙忙的回去把你們的東西給搬了回來，就是這樣的歡迎態度嗎？」
他把兩頭系起掛在了脖子上面的包裹放下，接著那完美的繩結不知怎麼的就給打開來，露出了體積超過包裹可承載範圍內的刀劍。
你挨我呀我挨你，管你是一花二花三四五花，全部都像是路邊那十元一把的假貨，躺在了包袱皮上。
「我……」
「天吶！！！」
換成另外一個對於日本刀劍稍有了解的人，看到這一幕後絕對會當場心跳加速直接暈倒。
那些分成不同部件，擺在博物館的玻璃櫃裡，控制著溫度濕度的國寶們，就這樣出現在面前。
「哇！」
被刀劍們的驚喜聲給吵醒的雲錦也跟著激動起來：「這就是真品吧，是吧是吧！」
她眼睛發亮，臉頰也跟著染上了一層薄紅，眼神在刀劍和刀匠兩邊移動，仿佛帶上了灼人的熱度。
「要是假的，你現在就用它切腹謝罪吧。」
從刀劍堆裡拿出一把短刀，雲錦冷酷的說道。
被拿出來的，是歷史上跟著織田信長一起毀滅於大火中的藥研藤四郎。
「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它能夠干干淨淨的回到我的手裡。」
藥研連忙出來制止這令人絕望的一幕，他看著那把被雲錦握在了手中的短刀，沒有發現自己的表情也摻雜著往日並不會出現的懷念與渴望：「在這之前，我還是想要多問一句，這就是我們的，本體嗎？」
本體之余付喪神，是可以說是生命的存在。
「還能有假嗎？」
刀匠向雲錦伸出手，將藥研藤四郎的短刀給要了回來，他指著刀鞘上一道不起眼的灼傷痕跡：「看見了沒，這就是作為本體的證據。」
藥研忙把掛在腰間的短刀給拿了下來，卻發現同一位置上，他的刀卻沒有那道傷痕。
「為什麼會有不同……？」
「這不廢話嗎？」
刀匠翻了個萌萌噠的白眼：「要是有的話，豈不是在說藥研藤四郎根本沒有在本能寺之變中被燒毀。」
「那樣就會多出很多麻煩，相信肯定有很多人試圖找出這把短刀的下落，進而查到我的頭上來。」
然後就會驚悚的發現，何止應該燒毀的藥研藤四郎還存在於世，就連螢丸今劍，還有一期一振它們，全部都好好的擺在架子上，落灰。
——你說得太有道理了。
「那、那我呢！」
刃尖曾被折斷過的加州清光指著自己：「我是不是也是完好無損的啊？」
他期待得整個人都在微微的左搖右擺。
「你啊，斷了。」
這毫不客氣的回答，讓加州清光的額頭掛下了幾道黑線。
「區別對待噢。」他有些怨念的說，「使用我的人，可是相當有名的劍客來著，雖說是比不上織田信長這樣的魔王，但好歹也是有名氣的吧。」
「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把清光嗎？」刀匠問，「就像還有很多把虎徹和兼定，我確實是看在衝田總司的面子上才把你給收藏起來，但要是沒有那斷刃的事跡，你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打刀，化形根本不可能。」
「嚶QAQ」
清光看向雲錦尋求安慰：「審神者大人，我要哭了怎麼辦。」
雲錦正一把把的看過去，樂得眼睛都要眯在一起，加州清光的告狀根本沒有進到她的耳朵裡：「啊啊啊這個紋路好美麗，請問我可以用相機拍下來嗎？我會小心的不讓鏡頭碰到刀身的。」
被誇贊美麗的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
刀身上呈現的新月形刀紋，正是三日月宗近名字的由來，也是他很是自豪的一部分。
被懂刀愛刀之人用熱忱的語氣當面誇獎，縱然他臉皮厚，也有點不好意思。
「這些都是你的了。」
刀匠可憐巴巴的說道：「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但是能不能看在他們為你賣命的份上，對這些刀好一點。」
別看這些刀將表面上是被胡亂的塞進包裹裡，可展開後就發現，這些刀將的身邊都有著足夠的縫隙，讓它們呆得格外舒服。
否則真正的本體和其他刀睡在一起，這是個多麼可怕且充滿攻擊力的一幕。
「我想怎麼樣？我能怎麼樣啊。」
雲錦噫了一聲：「我只是想把它們好好的看過一遍，摸摸抱抱之類的……我真的沒有想過噢！」
「摸摸抱抱，就……」
臉皮薄的付喪神瞬間變成了番茄。
「請。」
今劍毫不在意的勾起嘴角，挑出自己的那一把遞到了雲錦的手邊：「既然是讓主上你隨意處理，那這把短刀，希望你能夠帶在身邊，讓我一直保護您到靈魂消逝。」
「我拒絕。」
底線鮮明的雲錦拒絕了這極大的誘惑：「等我看完後，這些刀你們都自己領回去，然後乖乖的給我閉關。」
「你們就是這刀分出來的一部分，在經過我的重新鍛造後，擁有了能夠融合本體的能力。」
「找回自己的本體，成為自己。」
「結束這個無意義的刀劍亂舞計劃。」
進而結束我那根本沒什麼用的交換生生涯！
雲錦的小算盤撥得噠噠響：「你們不是之前因為眼前的刀劍不是和自己相處過的那些而感到了迷茫和抗拒嗎？等到融合了本體後，你們就可以擁有所有分出去的刀劍的記憶。」
「不是曾經的那些伙伴，卻也是他們。」
至於你們要如何解決其中的微妙差別，那就是付喪神們自己的問題了。
「……」
這最後放出來的雷，震得刀劍們靈魂都要出竅。
——什麼什麼什麼？
想想他們過去的刻意疏遠，和冷漠的言行與舉止，刀劍們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這都算個什麼啊……
瞬間不想融合本體了怎麼辦……
而雲錦會在意他們的這些小情緒嗎？
完全不在意，還哼著小曲，示意刀匠把地上的刀重新打包好，送到她的院子裡面去。
於是看著雲錦拖著行李離開了沒一會兒的櫻和小安，就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原木原樣的回來，那副天上的餡餅恰好掉在她頭上的表情，讓人看了就想跟著一起笑出聲來。
第159章 捧回家的真本體
「櫻, 記得幫我把機票退一下。」
「順便幫我和爺爺說一聲, 這幾天我就先不回去了哈。」
雲錦匆忙叮囑了妹妹兩句，接過刀匠手中的包裹就進了工作間，只給尚在反應的弟弟妹妹們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他們這邊才彌漫了一小會兒的離別情緒驟然一空, 眼角還有些泛紅的櫻大大方方的衝著似乎是擔心她的刀匠一笑：「姐姐她看上去比剛才開心多了, 是因為那個包裹裡面的東西嗎？」
「差不多吧。」
與好似在過年的雲錦一比, 刀匠這裡就是典型的小白菜地裡黃, 沒人疼心慌慌：「那……那我就先走了……」
他看上去那叫一個不舍得，而且表現得也格外明顯，不過正在場的另外兩人，顯然是把雲錦更放在心上的類型。於是乎刀匠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被他期待著問話的那兩人, 默默注視著他遠去。
而進入與世隔絕狀態的雲錦，更是不清楚刀匠這九轉十八彎的小心思。
即使知道了，也不影響她美滋滋的把刀擺好, 又挨個拍照的好心情。
她來當那什麼審神者，不就是為了親眼見到和親手摸到這些素有國寶之稱的刀劍嗎？原本還在惆悵，好多刀要麼是在博物館要麼是在私人收藏家的手裡，還有些消失在了歷史中的想都別想, 結果現在了, 都跳到了她的手裡來。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
沒有, 妥妥的沒有。
戴上手套還有口罩, 雲錦的好心情不斷UP。
.
目睹著真·本體被一波帶走的付喪神們, 集體沉寂了半個小時後，紛紛以「我還有事要處理」、「菜地要澆水」、「小雲雀要喂」等接口，紛紛從議事廳離開。
他們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內心波濤洶湧，不斷衝刷著內心。
這可真是，太刺激了點……
別的不說，光是從一期一振那踉踉蹌蹌差點被門檻給絆倒了的步伐，就能夠感受到表面上所流露出來的情緒，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一期哥真可憐啊。」
最快接受關系更新的，要數粟田口的短刀們，他們湊成了一個整體，找了個寬闊的地方坐下，想要在過去的記憶融合進來前，把大家的小尷尬消退一些。
否則到時候你見了我臉上青白，我見了你眼神躲躲閃閃，那未免也太傷刀心了。
「他要是想不開了怎麼辦？」
正在說話的，是亂藤四郎，不管是重鍛前還是後，他那活潑的性格都沒怎麼被改變：「你看他之前為了保護住記憶中與『我們』的關系，對後來到這個本丸的我們只有表面兄弟情……」
「我相信一期哥他的內心，一定不會這樣脆弱。」
五虎退搖了搖頭：「其實都是一樣的，他對我們只有表面的關懷，我們對他，難道就有著更深一層的感情了嗎？」
——我們的大老虎，你說了句公道話。
「也是哈。」
亂有些蔫耷耷的回道：「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我們也沒有做得比一期哥更好。」
「事實上，在這個本丸，能夠稱得上一句好的，一個都沒有。」
藥研藤四郎神情淡漠：「在審神者來之前，所有人都是在過著自己的生活，大家就好像一潭死水中掙扎的魚，不知道哪天就自己沉底了。」
「藥研，過於犀利的話，可是沒有朋友的哦。」
博多推了下眼鏡，揶揄了同伴一句：「但你應該也不會覺得可惜，畢竟你現在可是人氣排行榜的第一，多少迷弟迷妹們揮著鈔票就等著你出道了。」
在這個時候說起不相關的話題，博多明顯是想把沉悶的氣氛撥起來些，其他粟田口的刀劍也知道他的意思，大家一致轉換了關注點，扯起來其他的事情來。
然而不管怎麼看，他們這都是在逃避現狀。
不說難道就能夠等同於不存在嗎？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有逃避的，自然也有直面這份慘烈的現實，並且主動出擊的選手。
宗三左文字，就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一個。
天知道那消息從他的耳朵進到了他的心裡後，讓宗三有多難受。
——那可是他疼得恨不得永遠護在身後的弟弟啊！之前有多疏遠小夜，他現在就有多想把這段關系給填補回來。
唯一的難點就是，小夜是怎麼想的呢？
自從被短刀重鍛後擁有了大人體型後，小夜左文字總算不再為自己那迷你的身高感到難受了，雖說短刀大都是這個模樣，可仰頭看人說話，走路拉人衣角的優待，他並沒有那麼的留戀。
「大哥和二哥……」
小夜默默的念叨著，腦海中也是江雪與宗三的影像在左右搖擺。
在審神者說完那番話後，小夜立刻扭頭去看了自己的兩位「家人」，或許是他們左文字一家都十分擅長內心戲，這閃電般的驚呼一瞥，愣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反而讓小夜自我埋怨了一番。
覺得他是不是太自戀了，以為只要有了那樣的前置條件，就可以與兩位家人重新在一起。
「這到底該怎麼辦？」
小夜在躊躇的時候，宗三就躲在了不遠處，從花壇裡面摘了朵花後開始扯花瓣。
「上去、不上去、上去……」他重復著這個循環，等剩下的那片花瓣代表著不上去時，立刻當作什麼都沒發現，把那光禿禿的花杆子扔回了草叢中，「這把不算。」
他這裡糟蹋著好好的花，再遠一點躲著的江雪左文字，就環保很多。
——他在轉佛珠。
一顆兩顆……一粒粒的佛珠從指間流轉出去，或許那轉出去的每一粒上，都帶著江雪那一點點的勇氣。
在轉到一個他心中的數字時，動作停了。江雪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大步上前，叫了聲在試圖把自家門口台階給磨平的小夜。
「要去後山走一走嗎？」
這是江雪鋪墊了半天的開場白：「後山有一棵極大的櫻花樹，這些天正是賞櫻的好時機……」
「等一下，我也要去。」
宗三可謂是眼睜著江雪搶在了他的前面，心中的那點零星糾結瞬間消散：「我那裡還有前不久買的，很適合賞櫻時候吃的食物，要一起嗎？」
「……好。」
小夜點了頭。
左文字的三人，以一種看上去稍微別扭、可當事人卻樂在其中的態度，結伴向後山而去。
72小時過去，雲錦總算是推開了工作室的大門。
「有人咩有人咩？去通知一下本丸裡的刀劍，讓他們排好隊過來把自己的本體給領回去啦。」
「不巧，現在這本丸裡稱得上閑人的，只有我一個。」
沒有回到自己世界去的澤田綱吉指著自己笑道：「你的那些手下們，要麼是在想著法子的增進感情，要麼就是裝起了鴕鳥，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想要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審神者的命令哪裡容得他們反對。」
行使霸權主義的雲錦一揮手，拿出手機就在群裡面吼了一聲，順便還動用了明晃晃的威脅。
「來晚的那些，我就要把你們的三圍發到群裡給大家圍觀了！」
眾付喪神：警覺.jpg
不一會兒，澤田就聽到從兩邊而來的腳步聲，他倒是有些好奇雲錦都說了些什麼，讓付喪神來得如此之快。
「沒想到他們對自己的三圍數據這麼看重。」
手把手測量了每把刀具體數據的雲錦感慨：「我還以為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刀有多長多寬呢，看來最了解自己的人是自己，可最不了解的自己的，也是自己。」
這句還帶著點哲學意味的話並沒有引起澤田綱吉的共鳴。
——三圍數據？
怕不是他們當成了人形的吧。
他悶笑兩聲，為這些擁有了人形太久都把常識給忘記了的付喪神點蠟。
什麼時候都可以玩文字游戲，偏偏選在了這個特殊節點，誰又能腦筋迅速拐到那裡去？
早已候在了門邊的紙片式神，一邊「咿呀呀」的叫著，一邊把兩扇大門往旁邊拉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群看天看地就是不想看旁邊人的刀劍男士。
「……」
都這麼熟了還要玩幼稚游戲，你們的心理年齡是只有三歲嗎？
雲錦的嘴角抽了抽，向付喪神們招手：「還等在那裡干嘛，過來唄。」
「好、好的。」
付喪神此時的心情，大概能用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來形容，躺在桌上按照刀帳順序一字排開的刀劍，就是陪伴了他們日日夜夜的，最為熟悉的另一半。
「雖說是讓你們把刀領回去融合……不過我也不太清楚這個流程是怎麼回事噢。」
在派送刀劍之前，雲錦還給在場的付喪神打起了預防針：「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多看看和本體化形之類的小說，上面的理論是有些胡扯，可某些地方，還是有那麼點道理的。」
那份衝上頭的激動，被雲錦這麼一提醒頓時澆滅了不少。
大家嗯嗯哦哦的表示明白，排好了隊，帶著久違的激動和興奮，捧回了自己的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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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本文裡的時政，真的是個好人、政了。
就是命不久矣，等到付喪神融合完畢，時政也就沒了。
默哀三秒鐘。
那個我是否是我
第160章 那個我是否是我
分發完刀劍的雲錦回到自己的臥室後, 兩眼一閉啪唧一聲倒在了軟綿床鋪上。
她這略為反常的行為, 嚇得櫻連忙跑出去把藥研藤四郎給叫了過來，認真嚴謹的檢查了一番後，藥研有些無語的表示, 審神者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只是單純的睡著了, 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雲安重復了一遍：「不過冷靜下來一想, 這也確實是我姐的作風。」
比如拿到了刀劍以後興奮的無法入眠, 打起精神一股作氣的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能夠撐著把刀分給付喪神估計就是極限了。
「那就讓姐姐她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知道雲錦沒事後，櫻松了一口氣，連帶著自己一起，她把所有人都往外面推：「藥研先生, 還有這位刀匠先生，你們兩個看上去有些焦慮……那我就不留你們喝茶了。」
「那審神者就交給你們照顧了。」
這明晃晃的逐客令卻也符合了兩人的心思。
道過別後，藥研拎著自己的藥箱, 在小院的門口與三頭身的刀匠互相說了句再見。
前者的眼睛不時的往腰間一瞥，而那裡也確實有著讓藥研心神不定的存在，兩把只在細微之處有著些許區別的短刀掛在了那裡，融合這事說來是玄而又玄, 至少在這點時間過去後, 他並沒有什麼信心融合本體。
那後者嘛，當然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處理。
還記得雲錦說的, 當付喪神融合了本體後, 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存在「刀劍亂舞」, 也不存在「時之政府」了嗎？
它們二者都不見了，那依附於這二者的付喪神們，又怎麼可能保留完整形態。
【必須要在融合結束之前，把這件事給圓過去。】
腦子裡面是這麼想的，刀匠的嘴角卻浮出一抹苦澀的笑意，與他那走著萌向的外表完全不搭。
【……但這要怎麼圓才好！】
那可不是一個兩個的本丸，光是登記在冊的審神者，就有數萬以上，裡面也不乏大人物的後代，就連妖怪那邊，也有派來自己在人間的耳目，想要看看這刀匠到底是在搞個什麼鬼。
若是沒有雲錦這個意外，那把局勢掌握在手中的刀匠，即使心裡有著想要結束「刀劍亂舞」的意思，也會徐徐圖之，一點點的降低審神者的數量，以一種讓人不會覺得意外的，事物更迭的自然速度，緩慢進行。
然而雲錦顯然沒有給他那「緩慢進行」的時間。
【這就是大妖怪特有的……傲慢嗎？】
森林法則強者至上，力量等級決定了二者所在的位置，站在上位的，就是可以命令下位的妖怪，去做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
曾經以為自己也是個上位妖怪的刀匠又笑了起來。
【這不能怪任何除自己以外的存在身上，僅僅是因為，我太弱了。】
他停下腳步仰起頭，刀匠的眼神越過了牆壁森林，似乎突破了這片隔絕出來的空間，落在了遙遠的東方。
.
在臥室中沉睡的雲錦，一睡就又睡過去了三天。
與地獄的輔佐官鬼燈所（單方面）約定的十天之約，眼看著就只剩下了四天時間。
那在這眨眼即逝的三天時間裡，本丸裡面又有了什麼變化呢？
最明顯的，大概是付喪神手邊，無論如何都舍棄不了任何一把，只能兩把都帶在了身邊的本體刀劍吧。
「其實在這種時候，短刀才是最讓人羨慕的對像了好嗎？」
別的不說，光是那只有肘部長、甚至還更短一些的尺寸，就算再掛上幾把，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好吧，帶著雙短刀，該奇怪的還是奇怪，只是不管怎麼樣，都要比其他付喪神好。
就比如我們的大太刀朋友，你們能想像他們背著兩把大太刀在本丸裡面游走的畫面嗎？
同理，這三天裡，也沒怎麼看到身形高大的薙刀伙伴的身影。
「你以為好攜帶等於好融合嗎？」
亂藤四郎歪在了位置上，滿臉苦惱的看著被他放在了桌上的本體：「我天天盯著它們看，可不管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沒有融合的意思？既然都是『我』的話，不應該給我這個主人一點優待嗎？」
「有功夫在這裡玩大眼看小眼，不如去把菜園的菜摘一摘。」
從亂身後路過的鯰尾抬腳踢了下對方：「你好歹還是看上去差不多的兩把，我和骨喰的話，可是一大一小，任務難度更大。」
「哈！」
趕在對方的腳與自己接觸之前，亂往旁邊一斜，穩穩的躲開了這不安分的左腳：「那能怎麼辦呢，誰讓你們是由長磨短由大磨小，這是你們必經的一條路，沒人能夠代替。」
「……我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
翻了個白眼，鯰尾並不怎麼想要理會亂。
他倒是沒有像亂一樣把兩把本體都帶在了身邊，而墜在他腰間的，赫然是那把鞘身上還有燒灼痕跡的脅差。
被雲錦重新鍛回原來長度的小薙刀反而被他放在了屋子裡，沒有帶出來。
這固然與薙刀長度喜人，不方便隨身攜帶有關，可從鯰尾那走著路也不時停下深思的舉動，便可以看出，對方心中的糾結與迷茫，沒有比其他付喪神少到哪裡去。
也是啊。
能從刀劍化形就很難了，結果和自己一樣存在的那麼多，結成個大型隊伍都不成問題，光是自己一個，就可以塞下至少容納一萬人的體育場了。
可這還不是讓人驚訝的，讓刀劍們又驚又喜的是，他們還能夠擁有歷史中，自己所有的最初模樣。
但這依舊不是終極，誰也想不到，作為本體那萬分之一或者分母更大分之一的他們，可以把真正的本體留在身邊。
並且還要和本體融合。
前面兩者讓付喪神感到了自己的明天是多麼的光明輝煌，自己的未來是多麼的廣闊浩瀚，只是這猛然冒出來的第三級跳躍，讓所有的付喪神在激動的情緒過後，都忍不住多想起來。
「其實我一直想問安定你一個，非常困擾著我的問題。」
沒什麼事干的加州清光背靠軟綿綿的大號玩偶，翹著腿的同時，還把點心往嘴裡塞：「那麼多人的記憶被融合進來的話，我加州清光，還是原來那個我嗎？」
「或者說，他們每一個都是『我』，只是我運氣好，能夠遇到審神者，所以才成了最獨特的那個。」
「其實就算沒有我們，這些沉睡著的本體，總有一天也會化形的吧。」
「那要是這樣的未來到來的話，我到底算是真品還是贗品，我到底還是不是那個加州清光了？」
大和守安定沒有理他，自顧自的提筆寫著什麼東西。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好歹回應一下吧。」
薄脆的薯片發出清脆的斷裂聲，炸土豆的油脂香味混合著鹽粒的鹹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讓人忍不住想要和著清光一起卡擦擦。
和泉守兼定也就這麼干了。
他從旁邊的薯片山上拎下一袋，略微用力後打開，接著直接把一整袋的薯片往嘴裡倒，吃相格外的豪爽。
「哈、哈哈……」堀川國廣發出了尷尬的笑聲，「那個，是不是問題有點太多了啊，你不是說只問一個的嗎？數量明顯不對啊。」
「兼先生，要來點茶水嗎？薯片比較鹹哦。」
左右兩邊的待遇完全不同，早就習慣了堀川這份迷弟形像的加州清光無所謂的擺擺手：「在意這種細節沒意思，重要的是問題的答案。」
「想要知道答案嗎？」
安定慢條斯理的說：「那就去找吧，我把它們放在了……」
「滾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海賊王》的梗嗎？」
清光變成了標准的死魚眼：「話說你從剛才開始就在寫個不停，寫了什麼東西，該不會是自傳吧？」
藍色眼眸的打刀有些奇怪的看了小伙伴一眼，過了一會兒，他點點頭：「沒想到你能猜到。」
「……誒？！」
瞳孔宛如紅寶石在閃爍的打刀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什麼，你還真在寫自傳？」
「對啊。」
大和守安定的手上有著厚厚一疊紙張，上面記載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看得人眼花：「你不是在擔心，融合了記憶以後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嗎？」
「既然這麼不肯定的話，就把現在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記錄下來。」
「那融合以後，這份記憶是否還存在都不重要了，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這便就夠了。」
屋中的另外幾人皆是表情空白。
「如果不想手寫的話，也可以用錄音筆，或者拍成視頻記錄下來。」
只是手寫的話，更有儀式感吧。
考慮到了所有可能性的大和守在心中有些傷感的說道，或許這是他融合之前，唯一能夠為現在的自己做到的事情了。
短短的數十載人生，刨去灌輸進來的記憶，屬於自己的部分少之又少。
手上的這些紙，就是名為「大和守安定」的一生，這麼一想的話，就覺得手上的紙張輕如鴻毛。
——卻又重逾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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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看來，我們的安定意外的是個文學系美少年啊。
——拿刀砍人頭的文學系美少年嗚嗚嗚嗚。
酒不醉人人自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