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六天
白鳥澤的比賽雖然和其他場地同時開打, 但卻是結束得最快的一個。時間還早,選手們被鷲匠老師趕鴨子一樣驅趕回學校繼續訓練了,英美裡則留下來觀摩其他比賽。
她跟手塚從B場館跑到A場館, 環顧一圈, 先在觀眾席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是你選的嗎?」英美裡看了一眼手裡的對戰表, 「很有眼光嘛。」
手塚跟著湊過去看了一眼:「烏野對和久南......怎麼了?這兩個隊伍裡有你認識的人?」
英美裡點頭,手指在烏野兩個字上敲了敲:「走吧。先把位置找好,我還得去買罐咖啡——別看我,這次是要拿來喝的。」
手塚皺眉,含義豐富地提醒:「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沒辦法,賽季過程中熬夜在所難免。誰讓我是大忙人呢。」英美裡看他表情始終不好看, 搶先服軟,「晚上請你吃飯?」
手塚嘆氣,他總是拿英美裡沒辦法:「好吧。」
一到正式比賽的時候, 選手狀態和平時截然不同。即便一年到頭合宿、練習賽的機會也很多, 但始終不能和正規比賽帶來的壓力相比。
像韓國職業棒球比賽裡就有很多對炎熱天氣不耐受的選手,這部分人總會在九月開始爆發出自己的全力。看上去似乎是有缺陷的,但對志在奪冠的隊伍來說,正是這群後期發力的選手保證了他們在賽季中後期的競爭力。
所以也不乏平時訓練出彩, 一上場就氣勢全無的選手。對高中排球隊伍來說,不能輕易簡單地把人踢出去或買一個新選手回來,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維持所有人的狀態。
所以一到賽季開始, 英美裡的工作量也立刻變多。選手們日新月異, 光是每天訓練給出的數據就完全不一樣,同時還要觀察對手的變化。一只眼睛盯著縣內的比賽, 一只眼睛盯著全國的老對手。三頭六臂都忙不過來。不喝點咖啡, 晚上實在熬不住。
手塚頓了頓, 目送她往自動販賣機走去。他自己本來就是一只腳邁進職業的運動員,當然也能體會其中的復雜。有心想對英美裡說兩句多注意身體之類的話,最終也沒能說出口。
英美裡臉上的表情他是很熟悉的,雖然這家伙一向自詡愛偷懶沒志向,但准確來說,那是因為英美裡本來就不是會把野心和目的掛在嘴邊的人。
她一向信奉,該做就做,多做少說。以前制定訓練計劃的時候就是這樣,花十成十的心血去做,但最多只把話說到九分。也唯獨在這種時候,在她做著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的時候,手塚才能在英美裡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這種精神煥發、無論熬多少夜都不會累的表情......
確實很令人著迷。
*
兩人在烏野對戰和久南的比賽場地邊坐下,這時比賽已經進行到中後期,英美裡掃了一眼場內的陣容:緣下已經替代大地,作為WS站在場中。
「嗯,果然來晚了。」她對自己說。不過也好,讓她直面大地受傷的場景,好像是有一點太殘忍了......
手塚一扭頭就發現她在走神,無奈搖頭,從英美裡的包裡翻出本子和筆塞進她手裡:「你的重點是哪一隊?」
他心知肚明,如果是非常重要的比賽——比如兩個勁敵的對戰,英美裡是不會這麼輕易就走神的。她既然來看了,但又沒有提起120%的重視,說明這兩隊裡最多只有一隊是她關注的重心。
英美裡用圓珠筆遙遙點了點烏野:「黑衣服的那隊。」
手塚點頭,也跟她一起全神貫注地看起來。他當然是看得懂排球比賽的。自從知道英美裡在高中加入排球部當經理之後,青學網球部那群人多多少少都去鑽研了一下排球的規則。
很難說他們是怎麼想的,也許想看看排球到底比網球好在哪兒?好到讓魔女大人中途易轍改換門庭,從零開始一項全新的運動?
但這種團體競技項目,比之單人或雙人賽的網球來說,總有其特殊的魅力。這正是為什麼足球籃球和排球並稱為三大球。無論是觀賞價值還是商業價值、乃至教練在其中可以發揮的戰術空間,都要更大一些。
手塚看了片刻比賽,忍不住皺眉,下意識點評:「烏野好像不在狀態。」
要讓他來談排球的具體技戰術,比如手型怎麼擺、旋轉怎麼施加最省力,那是有點抓瞎。但同為運動員,他對局勢和選手狀態的判斷是很准確的。
英美裡用『你小子可以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嗯,他們的那個5號平時是替補選手,今天應該是首發選手出事了所以臨時上來撐場子。」
手塚想那難怪了,他的視線在和久南這邊轉了一圈:「如果對手因此輕率大意,結果倒還好說,不過......」
不過,和久南顯然不是那種會大意失荊州的隊伍。這種時候如果是稻荷崎,按照宮侑那個脾氣說不定還能有點破綻,給烏野一點翻盤之機。不過和久南穩扎穩打,烏野想要反敗為勝就只能看自己能不能靠實力硬撐過來了。
手塚和她看法一致:「10號進攻有余,攔網勉強。只靠11號一個人,烏野天然就比對面少了一個網前的防御選手。所以地面的防守更要加強才對。」
「哦?」英美裡挑眉,「你從哪兒學的?現在點評起來也頭頭是道嘛?」
手塚推了推眼鏡,決定不把自己每天拿春高解說當入睡催眠視頻的事告訴她,否則還不知道要怎麼被笑話。
烏野少了一個大地,很自然地將攻勢收縮。和久南也不是非常強勢的隊伍,兩邊打著打著就僵持起來。
手塚看了一會兒,喝了口剛剛英美裡買的綠茶:「感覺和白鳥澤的比賽非常不同。」
「什麼意思?」英美裡感覺他這張嘴吐不出什麼好話。
手塚憋笑:「感覺上來說,很質樸、很青春、很奮鬥。」
英美裡抬眉看了他一眼,威脅之意十足:「噢,他們質樸青春奮鬥,我們呢?白鳥澤是什麼?」
手塚把憋笑的表情忍了回去,又恢復到平時的冷淡,但說的話確實很有點幽默味道:「嗯......豪門?世家財閥?動輒上億的資產鬥爭?」
英美裡愣了兩秒,『噗』的一聲笑出來。手塚此人雖然很少搞這種冷幽默——盡管他的形像很適合——但隨口一句就一鳴驚人。話說這件事她也想吐槽很久了,為什麼非得叫什麼強豪校啊?感覺真的很有拉幫結派豪門財閥的味道......
不過也許這就是日本人的傳統做派也說不定,畢竟她的豪門啟蒙《花樣男子》就是日本原作來著......
場上的比賽早有定數,英美裡的旁觀並不能輕而易舉地扇動蝴蝶翅膀改變劇情,烏野最終順利拿下和久南,一步一步走到青城和白鳥澤這兩位宮城霸王面前。
英美裡給影山日向等人發了祝賀的短信,將手機收回包裡,「明天的比賽我也要來,你呢?你不回東京嗎?」
她挑眉:「你不是很忙嗎?之前龍崎教練跟我說你已經在刷積分了?」
職業網球賽一開始的門檻並不高,有相當素質、有靠譜的俱樂部,那麼直接注冊成為職業網球手就行了。但要想參加四大賽,就必須慢慢在分站賽、外圍賽刷積分攢資歷,才能拿到四大賽的入場券。
比起十六歲才開始向真正的職業網壇進軍的手塚,越前未來的發展無疑會更順利。他在美國網壇早就靠青少年賽名聲鵲起,在網球王子這種魔幻作品裡又受到了深刻的磨煉,以後想回歸也只是幾次比賽的事。
手塚沒什麼表情,語氣很平淡:「哈爾教練說我剛從英國回來,要倒兩天時差再開始訓練。」
多少有點不滿,也可以理解。英美裡想,畢竟他肯定是很想趕緊摸球拍的。
出於對手塚處境的同情,英美裡點點頭:「那你就乖乖在我身邊倒時差吧。」
手塚抿唇,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好啊。」
她說到做到,第二天觀摩烏野對戰青葉城西,同樣把手塚捎帶上了。這家伙好像看排球還看出了一點興趣,至少今天英美裡跟他坐在一起看比賽的時候,已經能從他嘴裡聽到一些昨天聽不到的術語了。
「......青城同樣想取得新的進展。」他評價,「新加入的二年級WS就是最好的證明。」
英美裡目光落在場中:「烏野強化了進攻,青城也強化了進攻啊......真討厭,無論誰晉級,最後多半都是對攻戰了。」
而對攻戰對白鳥澤來說,甚至比鷗台這種超級防守巨物還要厭煩。
不過......
她警惕地看了手塚:「國光同學,你老實跟我交代,應該沒有什麼想要轉行的想法吧?」
手塚無語。這麼多年他依然很難習慣英美裡奇妙的腦回路:「當然不會。」
「真的不會,對吧?我想也是......畢竟你這個身高在排球界沒有什麼競爭力啊,呃啊——」
她額頭被手塚敲了一下。英美裡捂著額頭花容失色:「國光!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手塚還沒來得及起雞皮疙瘩,就看她面色一變,露出一個邪惡的反派的笑容:「呵呵,去了一趟英國就尾巴就翹起來了是吧?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是吧?看我今天不好好修理你......」
手塚和英美裡的第3286次大戰,最終以手塚給他買了一盒牛奶畫上休止符。
這場比賽的結果同樣沒有出任何意外。倒是及川在向觀眾席致謝的時候看見英美裡和手塚坐在一起,眉頭一挑,忽然揚起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用手比了個電話的手勢放在耳邊搖了搖,示意自己回頭會聯系她。
他看上去是一點猶豫不決的氣質也沒有了,反而有種浴火重生的張揚魅力。
英美裡笑了笑,對他點頭,立刻收獲及川隨地亂拋的媚眼一枚。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私交頗深,關系良好。在白鳥澤和青城是死對頭的大背景下,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手塚大致還記得及川的長相,之前他控制不好情緒把英美裡氣回宮城的時候就遇見過。他也能大約猜到兩個人的關系,應該是很好的朋友,但至於好到哪個地步......
「那位及川君......」
「嗯?上次你們不是見過嗎?」英美裡低頭在筆記本上補充一點收尾的內容,「他也想打職業,說不定還能跟你聊聊。」
手塚挺了挺背,又摸了摸自己膝蓋上休閑褲的紋路,狀似無意地說:「他看上去很有魅力。」
英美裡伸了個懶腰,並不覺得他的八卦不合時宜——手塚屬於標准的面冷心熱,看上去不愛說話,心裡吐槽得比誰都歡:「可招女孩子喜歡了!感覺是輕浮版的周助。」
接著,她露出『我有個秘密』的表情:「據說前幾個月才被女朋友甩了哦——」
手塚又回到那副心如止水的表情:「原來如此。」
心裡卻忍不住為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段半遮半掩的對話跳起了歡快的踢踏舞。
第147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七天
比賽看完, 英美裡站起身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半。白鳥澤排球部的訓練一般是是七點左右結束,但最近因為在比賽周期, 白天不上課, 會一口氣練到八點, 保證選手們能在十點之前睡覺。
她想著還是先回學校看一眼,畢竟明天就要決賽了。
「你要去看看嗎?」她問手塚,「我們排球部的訓練。」
手塚鏡片一閃,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平淡地說:「好啊,那就去看看。」
從仙台市體育館到白鳥澤的校區坐公交大概要30分鐘, 不過今天路上順暢,20分鐘就已經到了。兩人從公交站台慢慢走到學校門口,手塚突然問:「你們學校帶外校生進去也沒關系嗎?」
說來牛島還因為這件事被老師抓住過, 雖然最後替他挨罵的是自己......英美裡忍不住臉黑了一下, 但又擺擺手:「沒關系,直接進去就好了。」
手塚見她都這麼說,自然也沒有反駁,跟在她身邊朝大門口走去。
白鳥澤管理嚴格、制度繁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方面占地面積太廣, 如果不抓得嚴一點很容易被人偷溜進來,又或者被學生偷溜出去。如果只是學生倒也沒什麼,但如果有外來人士潛入, 那就很容易危害到學生的安全, 家長和一些組織都不會答應。
另一方面,白鳥澤不是一個專攻體育的學校, 而是在學習成績和綜合發展兩方面都有很大的期望, 而要想有亮眼的成績, 嚴密的管理條例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為什麼光在學校大門前就安了兩個保安亭,一左一右盤查進校人員的學生證、教師證。
手塚站在英美裡身後,看著她衝巡查的風紀委員微笑一下,打了聲招呼,兩邊鐵面無私的紅袖章學生就笑盈盈地把門打開。甚至還有人有閑心跟手塚揮手,似乎對這張生面孔感到好奇。
「哎?你說那是誰呀?」
「嗯,外校生吧......?學姐的熟人都有誰我們難道還不清楚嗎?」
「那倒也是......」
「不過這是第一個被學姐領進校的外校生吧?居然是我們不認識的。我一直以為會是青城的及川——」
「開玩笑!那一直是我們排球部的手下敗將好吧!哪需要學姐鄭重其事地把人領進門!」
「說起來牛島學長他們應該還在訓練吧,要是撞上的話......」
幾個人偷偷摸摸地笑起來。
這種似是而非的八卦全憑一張嘴,原本在英美裡高一入學的時候就很流行了。年輕漂亮有能力的會長大人,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年輕帥氣身材好的同齡異性打交道,不折騰出點緋聞簡直不是高中生該干的事。
至少白鳥澤內部就有不少派別,支持校內生的、支持校外生的;校內生一派裡支持排球部的、支持學生會的;校外生一派裡支持打排球的、支持不打排球的......
一開始,當然是校內派占了上風,裡面呼聲最大的人選當然是外貌到成績都無可挑剔的牛島若利。不過不少女生嫌他呆,「德久學姐平時學習、部活、學生會工作都那麼累了,當然要找一個能逗她開心的嘛!」
於是在某段時間裡,瀨見派占了上風——因為德久學姐跟他互動也很多啊!而且他們明顯更聊得來。
而隨著全國大賽的進行,對自家學生會會長總是報以百分百關注度的白鳥澤學生們也拓展了眼界——還有很多其他人選嘛!
校外派立刻抖了起來,裡面最張狂的就是及川派,一個被視作邪/教的派別。他們當然要被視作邪/教!那可是青葉城西!從來沒贏過一次白鳥澤的青葉城西!
「哪怕在稻荷崎或者井闥山裡挑一個也行啊!」有人對此發表看法。
但很多女孩並不贊同。她們認為及川徹作為青葉城西的隊長、宮城縣首屈一指的二傳,在多次輸給白鳥澤後依然能跟德久大人保持如此親密無間的關系,本身就說明了問題。他心胸開闊(岩泉:?)、幽默健談、外在條件無懈可擊......
但攻訐者也很有道理:他總是被前女友甩!
支持稻荷崎的認為這支隊伍普遍長得很帥,性格千奇百怪,總有一款適合德久大人;支持青城的覺得知根知底,反正球場上都被德久大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岩泉:?),場下難道還能翻天?
支持梟谷的、支持井闥山的、今年IH預選後崛起的,支持烏野的......
可想而知,手塚的到來給了白鳥澤學生多大的新鮮感。
——又有新的人選了!
「不過這家伙看上去不像是打排球的呀。」有人在後邊偷偷地比劃了一下身高,頓時所有人哄笑起來。
英美裡回頭一看,又很快作鳥獸散。私底下八卦就算了,當著學姐的面說,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是吧?
再說,從白鳥澤學生對待八卦的態度也能明顯看出,所有的討論都是圍繞著德久學姐來的。當然原本就是及川後援會,多半也會支持及川;原本就是牛島學長的球迷,那多半也會支持牛島學長。但......只要跟學姐沒有化學反應,立刻就拜拜。
不得不說,八卦少年少女們的心,恐怕比鑽石還硬。
「沒想到能這麼順利地進來。」手塚說。
「哦,你說校門口檢查的人嗎?他們都是學生會風紀委員會的成員。」
她一說學生會,手塚就悟了。他以前也是青學學生會的會長,不是不懂裡面的門道。
這種學生組織說到底並不算非常正式,所有權利都要靠自己去掙。以前開會的時候他就見識過東京不少其他學校的學生會。弱的那就弱的沒邊,有學生會也當沒有一樣,全憑教務處做主;而強勢的呢?就像白鳥澤學生會這樣。
就剛剛在門口那一小會兒,就有一個老師沒隨身攜帶教師證,風紀委干脆沒把他放進門,這是學生會的權力體現。但即使如此,英美裡連話都不用多說一句就能把一個外校生領進去,也可見她在學生會的權威。
手塚一個人在後面悶頭悶腦想了半天,沒注意排球部已經到了,又往前多走兩步,險些撞在英美裡的背上。
嚇了一跳,他腳下一停,伸手握住英美裡的肩膀:「抱歉,剛剛走神了。撞到了嗎?」
英美裡搖頭,「你沒被撞壞吧?我可是知道你的手上保險了。」說著,露出一副『休想我賠錢』的表情。
手塚無奈:「總不會要你賠的。」
「嗯?什麼陪不陪的?」天童那雙大得驚人的眼睛忽然出現在門邊,「哦,這不是鄰居同學嗎?」
時間太久,他已經記不得手塚的名字,但還記得他這張臉。
「是英美裡在東京的鄰居吧?快進來啊,剛好我們訓練休息。」
他把人引進來,一路帶到休息區坐下,英美裡卻在門口被白布絆住了腳。
手塚回頭一看就准備起身走過去,卻被天童壓住肩膀:「哎,就在這休息吧。這個地方看比賽視野也是最好的。」
他笑嘻嘻地湊近,「我建議哦,在這裡還是不要表現得太明顯比較好。」
手塚手指在大腿上輕敲,倒也沒有堅持起身,而是坐在原地看起了訓練。看著看著,他忽然發現不僅是他在看別人,也有不少人在看他。
比如說剛剛還在跟英美裡討教的那個白頭發斜劉海,就一直面色不善。
在手塚看來,這小子應該不是對英美裡起了歹意,而是單純地覺得』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人物居然能讓德久大人陪你進校門『......吧。
他又想嘆氣。不二知不知道這裡還有很多危險人物?光盯著他有什麼用......
他來回打量一圈,坐了二十分鐘也有點坐不住了,干脆跟在大部隊身後做起體能訓練來。
大平看了英美裡一眼,收獲了一個『別管他』的眼神:「應該是坐不住了,畢竟他也是運動員嘛。」
她隨口說了一句,又回頭查看牛島今天交上來的訓練報告:「要注意強化小腿肌肉了。否則的話每次下蹲負擔會轉移到膝蓋,這樣不好。」
她看了牛島一眼,發現這人好像還在走神,頓時眉毛皺起來:「喂,hello?牛島同學?若利君?有在聽嗎?」
「嗯?」牛島恍然回頭,「你說什麼?」
英美裡翻了個白眼:「就是說接下來你的主要鍛煉方向是腿部肌肉,但是也要注意核心腹部的控制,不然的話對膝蓋負擔會很大,這次聽見了嗎若利君?」
她叫若利君的語氣是學天童的,明顯是在打趣。牛島看了她一眼,接過訓練報告:「......我知道了,德久。」
*
春高預選的決賽當天。
一般決賽當天,英美裡作為經理,都會在選手到場之前先檢查場地有沒有問題。無論是安全隱患還是設備設施,乃至帶來的藥品冰袋庫存都要提前確認一遍。
雖說沒人規定這個職責給她,但英美裡一直都是這樣做的。這也導致她在比賽當天來得比牛島天童他們都要早。
走到場邊,英美裡跟到場應援的白鳥澤學生打了個招呼。這會兒雖然還早,但他們已經塞滿了大部分觀眾席的空位。學生會秘書松井和她的室友潮潮智恵子站在欄杆邊,一個勁兒衝她揮手。
這兩人放TV裡就是固定氣氛二人組吧?類似朋香+櫻乃這種組合......
緊跟著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喊聲,『德久大人』『會長大人』,叫什麼的都有。英美裡都習慣了,此刻已經很能淡定地忽略掉旁邊烏野學生奇妙的視線。平靜地也衝觀眾席揮手。
結果就看見松井狡黠一笑,衝她喊:「會長大人!我們有禮物送給你!」
她轉過身去,手一抬。白鳥澤的弦樂團便隨著她的指揮奏起樂來。旋律很熟悉,這不就白鳥澤校歌?
英美裡心想這是什麼禮物啊,但很快合唱團就開口了。聽過合唱的都知道,按照他們的發音方式和幾十上百人合唱的形式,一般是很難聽清楚歌詞的。但這畢竟是校歌的旋律,所以仔細一聽就能聽出裡面的改動:
【林中殿堂,
常立於其腳下。
抬頭仰望,
英明德久大人。
我們的會長,
啊 完美的德久英美裡大人,
啊 完美的德久英美裡大人!*】
英美裡:......
英美裡:你們這是送禮還是想把我送走啊......
第148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八天
英美裡本來以為這群人是專程搞笑來的, 但沒想到無論是松井、潮還是其他人看上去都很認真,好像真的覺得這支歌是很完美的一個禮物。
她沉默了一會兒,拳頭捏緊又放松。算了......也懶得計較了, 畢竟現在抓緊把這群人叫停才是最重要的啊!沒看到旁邊烏野的學生看她就跟青學人看跡部一樣嗎!眼神裡活脫脫的『哪來的精神病』!
她抓緊把還想掀起一波高潮的松井抓下來, 威逼利誘地讓她放棄了繼續指揮的打算。
還好還好,沒有很丟人。至少沒把人丟到瀨見他們跟前去......說起來,選手也該入場了吧?
正想著,選手通道裡傳來一陣腳步聲,沒想到先進場的居然是烏野。她略看一眼走路的姿勢, 就知道他們應該很緊張。換做是她她也緊張,畢竟是第一次進入地區預選賽的決賽, 面對的還是被她蝴蝶之後拿了三次全國冠軍的白鳥澤。
嗯,冷靜冷靜。她在心裡對自己說, 放平心態, 這就只是普通的一個對手而已。
事實上英美裡自己的心情也不算平靜,她恐怕是在座唯一緊張的白鳥澤人。盡管按理來說,她也同樣知道以前所有地區預選賽的結果——那就是白鳥澤的絕對勝利。但那畢竟是勝利啊。
換做一場已經被預知的失敗,帶給她的感覺立刻就截然不同了。
無論是什麼比賽, 只要沒到最後一刻,結果都是可以被改變的。英美裡深深堅信這一點。這對兩支隊伍來說都是如此。對白鳥澤來說,有可能衝破劇情的藩籬一股腦碾壓到最後;對烏野來說, 也有可能延續黑馬奇跡,就像他們戰勝青葉城西那樣推翻白鳥澤的統治。
這就是比賽。她嘆了口氣。
還沒等她傷春悲秋一會兒,選手通道裡又響起一陣嘈雜喧囂。間或有一些天童的奸笑和山形的抱怨,五色聲音也不小。當然, 最鬧騰的還是來講。英美裡依稀能聽見他大喊『若利救我!』的聲音——這家伙真是一點帥哥包袱也不剩了。
果然就見這人飛快地竄了出來, 像一道小煙花一樣射往教練席。
英美裡很有先見之明地躲開一步, 讓瀨見撲了個空。
「英美裡你也太過分了,萬一我摔傷了怎麼辦?我今天可是拿下優勝的重要基石!」
「你是重要基石的話,那若利君是什麼?」天童邁著大長腿走過來,不懷好意地問,「瀨見見~完全沒有把若利君放在眼裡啊!你說呢若利君?
被他點名的牛島,神情淡淡:「啊。」
生命不息,掐架不止。大平望天,這也許就是天童的人生信條吧!
「影山,你不用過去打個招呼嗎?」菅原將手搭在自家學弟肩上,「你不是和白鳥澤的德久關系很好嗎?」
影山還沒說話,日向就哼了一聲:「我也和德久學姐關系很好的。」立刻被影山狠狠瞪了。
把日向瞪得說不出話,他才慢慢開口:「這次畢竟是對手......」
菅原噗嗤一下笑了:「什麼對手也不妨礙你們私下關系好啊。再說,難道這場比賽打完以後就不見面了?」
菅原原本以為自己的隊伍就已經夠吵的了,沒想到白鳥澤這群人到位以後比他們還要更能鬧騰。光憑這一點他就能感覺出白鳥澤不是那種規矩森嚴、不苟言笑的隊伍,否則的話也不會鼓勵影山去跟德久打招呼。
他沒什麼別的想法,只是從各色報刊訪談知道對面的經理兼教練履歷不凡,影山又一看就是要打職業的人,如果能搭上她的順風車就再好不過了。
影山本來就想和德久學姐打聲招呼——說實話,昨天贏了及川學長他都沒什麼實感,今天驟然發現要跟德久學姐對上,心裡反而更緊張起來。
那可是德久學姐!那可是白鳥澤!
哪怕烏野能在夏天的IH跟青城打得難舍難分,但面對每年都將青城阻攔在全國之外的王者,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何況還有學姐坐鎮......
如果說及川對於影山來說,是在他最不擅長的方面全面壓制的同類競爭對手,那麼德久學姐就是另一個維度的恐怖存在。雖然和影山沒有直接的競爭關系,甚至壓根不上場,但總能給他一種『無論哪來的猴子也逃不過五指山』的感覺。
打個比方,如果說影山是一個五好學生,偏偏不大擅長英語,及川就像是一個其他科目也不差的英語天才,不說科科碾壓,但綜合起來總分可以輕松超過影山。而德久學姐嘛——
感覺更像英語老師......在他們為了知識點學得頭暈腦脹的時候,人家已經站在另一個維度開始寫教材了......
「最近怎麼樣?」英美裡看他氣色比之前好很多,「不用緊張,聊聊近況好了。」
他乖乖回答:「嗯,有按照學姐說的和日向做特訓,就是在助跑的時機......」
「啊,不是不是,影山,不是問你這個。」英美裡被他的直言直語逗笑了,「訓練的內容怎麼能隨便跟我說呢?就算我們不介意。你們教練也會介意的。」
影山這才反應過來:「噢,也對啊。不過我的近況除了打排球好像沒有別的,還有就是gungun酸奶出新口味了,味道很怪......」
英美裡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日向也跳了過來,很歡快地跟她打招呼:「德久學姐!好久不見啦!上一次見面還是學姐生日的時候吧?」
「嗯。」英美裡點頭,又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今天比賽加油哦,因為我們不會放水的。」
日向在心裡轉了一圈學姐的話。因為白鳥澤不會放水,所以烏野要加油。這無疑是對自身實力的一種自信,聽上去好帥......下一次也要對研磨這麼說!『今天比賽加油哦,因為烏野不會放水的』......
他於是快樂地點頭:「我明白!學姐也加油——」
他一走,天童就在後面陰陽怪氣地模仿起來:「學姐也加油——哎呀,沒想到我們英美裡就是吃這一套啊!」
說著扭頭指點:「三年級的就算了,人老珠黃看不上眼;工!你多跟烏野那小子學學怎麼撒嬌啊!」
五色迷茫半天,居然還真的點頭了:「我、我會加油的......」
所有人頓時笑得東倒西歪。五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耍了:「天童學長!比賽都要開始了,請認真一點!」
喧鬧之後,春高選手權決定賽決賽迅速開始。
烏野拿到發球權,影山發出第一個球。完美的拋球、助跑起跳、揮臂一擊!
他的實力當然是不用說的,緊張失誤在他身上也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詞彙。光是第一個發球就把山形轟得夠嗆,直接接飛得分。
天童嘖舌:「這小子吃火藥了嗎?」
瀨見在網前,雙眼火焰燃燒一樣怒瞪著。煩人!他早就看這些二傳小子們不順眼了!
飯綱嘛,跟英美裡在國青認識,水平夠高認識也早,這就不說什麼了。後來的那些一個二個怎麼回事啊?
音駒的那只貓,稻荷崎的那只狐狸,還有面前的這只小烏鴉,都讓瀨見感覺相當微妙。仿佛自己英美裡手下唯一最受寵二傳的寶座很快就要拱手讓人一樣!
拜托,他可是唯一享受過單人定制加練特訓套餐3V3待遇的倒霉蛋哎!英美裡手下唯一最倒霉的倒霉蛋哎!
「瀨見!」山形將球傳到他的手邊。轉了一輪,影山的發球同樣不好接,比起剛開場時山形已經處理得非常好。
瀨見後退兩步,穩穩起跳。他出手奇快,天童差點沒反應過來,幾乎一抬手就碰到球,立刻用力扣下。
「白鳥澤得分!9-4!」裁判宣布。
大地救球沒有成功,從地板上站起時表情有些凝滯。五分的差距,這可不是輕輕松松就能奪回來的,更何況在他看來對面牛島還沒有發力......
「怎麼了大地學長?表情很僵硬哦~」西谷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他手勁可不小,大地頓時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痛,哭笑不得:「西谷——」
「哎呀,別這麼擔心嘛!」西谷插著腰,眼睛亮亮的,「雖然說那家伙是個左撇子、球的旋轉很難應付、力氣大得要死、發球也很猛、甚至感覺還沒開始正式啟動......」
他越說,大地越是萎頓,整個人幾乎要被陰影壓進地板裡去了:「西谷,你到底是在滅自己志氣還是在長他人威風?雖然這兩者好像都沒有區別?」
「但是!」
西谷的聲音驟然一大:「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更何況這才開始,對吧?」
他右手比出一個大拇指,有力地指向自己的胸膛:「牛島那家伙就放心交給我吧。」
「哇哦,對面不僅小不點很多,說話大言不慚的也很多嘛~」天童在網前樂呵呵地挑釁月島,「能做到的話就試試看嘍。」
他當然有驕傲的本錢。第一局烏野的表現不佳,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天童作為觀察對手的達人,可以輕易辨別對面還處在緊張狀態中。
所以更要趁此得分。這幾乎是場上白鳥澤選手共同的心理寫照。
大概因為多了英美裡這個幫手,鷲匠長期頤養天年享受另類天倫之樂,脾氣也好了不少,也沒有了那種『我要賭上我40年排球生涯』的孤注一擲。
即便是日向和西谷兩個不符合他審美的小個子接連上躥下跳,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英美裡記錄對方選手信息的本子拿過去翻了翻。
「這個日向翔陽......」他皺眉,「開始打排球也太晚了吧。」
英美裡的本子上很明確地記錄著,日向是從初中才開始接觸排球的。這已經相當晚了,因為適合高強度運動的黃金時間就那麼短短幾年。對鷗台的白馬或宮城的百澤來說倒還好——先天條件在那裡擺著。
但對日向,如果沒有在早期把運動神經和技術水平鍛煉出來,日後想要補救就不是光憑努力能做到的事了。
像是真田、幸村、手塚、跡部、越前這些在網球少年當中排名前列的選手,無一不是小學甚至更早就開始握球拍。即便是星海,也是從小接觸排球,充分鍛煉球感和肢體敏捷才厚積薄發。
鷲匠可以不關心日向的身高,這畢竟是後天無能為力的,但難免因為他正式開始打排球的時間太晚而覺得他有些兒戲。
英美裡沒說話,畢竟這是事實。但場上的表現不會騙人。
觀眾席一聲驚呼,兩人向場上看去。
「這是......」鷲匠不說話了。
烏野憑借日向-影山的快攻硬吃一分。難怪了,英美裡想。第一局至今他們一直采用傳統快攻,這一次,這對烏野的王牌組合用上了他們無往不利的秘密武器:怪人速攻!
的確是提升士氣的利器。
「15-19!」裁判也被這超乎想像的速度嚇了一跳,「烏野得分!」
然而這不是結尾,只是狂攻的開始。烏野憑借這一招連下四分,立刻將比分追到19-21,分差也縮小到兩分。
「雖然說MB本來就是負責快攻的,但這兩個人速度也太快了吧!」瀨見喘了口氣。
他在網前,又是二傳手,自然看得更清楚。日向也就算了——他有拿分的責任,當然要快、要穩准狠,但影山這小子強到變態了吧?那球根本不是人能傳出來的啊!
瀨見在心裡模擬了一下,立刻瘋狂搖頭。他打不出來!
哪怕是他和全國好幾個頂尖二傳手都合宿過、打過比賽,但他也敢斷言,就目前而言能傳出這種分毫不差、精確快速球的,除了影山,應該只有稻荷崎的宮侑了。
但是——
「若利!」瀨見高呼一聲,球飛到場地正中。
這絕不是個好位置,不僅影山還在網前,月島和日向兩個MB也都虎視眈眈。三人攔網!
牛島的眼裡卻沒有攔網。
他只是注視著球飛來的動線,助跑幾步,用一種幾乎稱得上輕松的姿態,揮動左臂扣球。
「25-19!」裁判宣布,「白鳥澤拿下此局!1-0!」
在關鍵時刻,應用牛島的絕對壓制擊破對手的快攻,這對以前的瀨見來說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但現在他卻很平靜。
一力降十會,有捷徑可走為什麼不用?
只要是能贏的戰術,那就是好戰術。
大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跟東峰對視一眼,雙雙苦笑。
「這下麻煩了啊......」他喃喃,「接下來才是牛若大發神威的舞台......嗎?」
第149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九天
「保持狀態!不要因為拿下一局過分激動, 也不要......」
「......過分輕敵。」大平笑著把話補上去。
英美裡點點頭:「對手的資料你們也都看過,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出人意料。所以哪怕我們拿下了兩局,最後三局也有可能被翻盤。不能掉以輕心。」
說完這一句她就不開口了, 重新在鷲匠身邊坐下,豎起一只耳朵聽選手自己討論。
「應該在攔網上多加注意——」
「瀨見見你開玩笑吧,那家伙的快攻是我想攔就能攔的嗎?」
「說起來天童確實經常猜錯呢。也有可能因為功力消退了?難道是年紀越大直覺越差了?」
「獅音!我平時待你不薄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英美裡聽得一臉黑線, 但始終沒有開口打斷他們。鷲匠比她還安靜, 默不作聲翻了一會兒沒看完的烏野資料, 才問她,「對面那個主攻, 那個......」
「東峰?」
「對, 他是不是還沒打出狀態?」
英美裡放下水杯,簡短地說:「為了迎合日向的偏好, 影山給的球都偏平快,不適合東峰。」
「嗯......」鷲匠收回視線,「維持現狀也不錯。」
烏野的選手席同樣沒有起什麼波瀾。教練烏養來之前跟他們打過幾次預防針, 再三強調白鳥澤是一個很強的對手。所以第一局輸出去這個事實,也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很大的影響。
「好!所有人集中注意力!剛剛我們也已經體會到了, 白鳥澤這支隊伍整體很強——否則不可能拿下三個全國冠軍。牛島若利作為白鳥澤這支隊伍的絕對大王牌, 實力更是毋庸置疑。」
他拍了拍手,兩手反叉在腰上:「我們當然不可能一來就順利地攔下他,或者阻止他得分。但首先要學會適應他。這之後,再漸漸地把我們的長處發揮出來, 就能抓住機會了。聽明白了嗎?」
「是!教練!」
「好!准備上場!」他把大部隊哄走,又單獨叫來影山, 「影山, 日向的攻擊力是白鳥澤最注意的, 但也不要忘了其他進攻點......」
第二局開場,烏野的精神面貌依然還不錯。西谷雖然沒能完全將牛島的扣球接住,但對白鳥澤其他攻手已經適應得差不多。
「影山!」
他的球給得很到位——盡管不到位對影山來說也不算什麼問題。
天賦出眾的一年級二傳小跑兩步,上半身已經朝右邊傾斜過去,日向也已經在右邊做好起跳只是。但就在天童和川西的眼皮底下,他的球忽然方向一轉!
球徑直飛向左邊!
日向一個橫跨左右的快速橫移,抓住這個空檔將比分拿下!
「4-5!」裁判宣布,「烏野得分!」
「好球日向!」
「好樣的翔陽!」
西谷和田中從後排衝上來跟他擊掌,也沒忘了影山,把小孩拍得直咳嗽。
「攻手還真是占便宜。」瀨見忽然說。
天童扭頭:「嗯?什麼意思?瀨見見有感而發小劇場?」
「不是!」瀨見瞪他,「就是字面意思!」
天童做了個求饒的手勢,笑眯眯地捏了捏面前的球網:「我懂我懂,就是說,明明最怪物的應該是他才對,對吧?」
說著,將目光落在影山身上。
大平擦了把汗,贊同道:「剛剛那個球,真的有人能做到這麼傳嗎?人朝著右邊,手還往左邊發力?」
「而且是最後一秒。」山形說,「哪怕早一刻都會被覺攔住的。」
天童大驚:「不要給我那麼大壓力啦!」
他眯眼盯了影山幾秒:「真倒霉,最強的偏偏是二傳。」
隨即又笑起來:「不過萬幸,居然是二傳。」
天童的意思眾人都懂。影山這種級別的二傳在所有攻手中穿針引線的作用絕不是1+1>2這麼簡單,幾乎每個人都能隨之提升20%左右的攻擊力,更不用說對整體的助益。
但偏偏他又只是個二傳,不是攻手,沒有太多親手拿分的機會。這對白鳥澤無疑是好消息,否則豈不是兩個牛島對攻?
不消多說,天童幾人默契地改變了場上的暫行戰術。原本是將重點放在阻止橘頭發小鬼得分的,現在則成了干擾影山。
效果當然也很不錯,盡管日向的超快
Www.52GGd.Com速怪人速攻還是很難攔下,但其他人的得分率顯著下降了。
這樣下去不行!影山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受到的壓力有多大,以至於在很多時候他不得不選擇日向,卻無法承認這就是當時最好的選擇。
他咬牙,目光跟西谷學長一觸即分。
——既然MB將全力放在防守,對方的進攻必然薄弱!
影山立刻給出一個二次進攻,輕吊球,直接飛過網前瀨見天童川西的頭頂。山形咬牙將球救起,卻只能看看傳到場中。
「若利!」他喊,「交給你了!」
這球接得很糟糕。月島冷靜地判斷,落點亂七八糟,頂點過高必然導致下墜加速,牛島學長調整攻一向打得不好......
如果是他和國王一起、後排還有西谷學長......
「一定要攔住!」大地在後方吼道。
牛島起跳,他迅速看了一圈對面嚴陣以待的形勢,手指並攏,將球擊中。
攔網的月島一碰到球就心知不好!輕輕的回彈,這是反彈球!
瀨見立刻轉守為攻,衝過來替他再次托球。牛島向後兩步重新助跑,一切動作和人員轉換都渾然天成,沒有多余的眼神。
這是在無數次全國級別的危機中鍛煉出來的能力,無論什麼情況、無論被逼到何種境地,總有解決的辦法。
「若利。」瀨見輕快地叫他。
牛島的扣球直接打穿月島影山的雙人攔網,即便西谷位置找得很准,球也只是砸中他並攏的雙臂,立刻反彈,高高飛向觀眾席。
「10-5!白鳥澤得分!」
小武老師就被烏養教練噴了一身的茶。要說這茶還是他爺爺讓他帶的,說是靜一靜他焦躁不安的心。
烏養教練本來壓根沒聽進去,但臨走時不知道怎麼想的,還真泡了一杯——最後倒是污染了小武老師的外套。
但這時候烏養教練顧不得關注小武老師的衣服。他呆愣愣地看著場上,張著嘴半天合不攏:「我沒看錯吧......牛島若利這家伙、這家伙第一局的時候,居然連70%的實力,都沒發揮出來嗎?」
他在場邊看,只覺得第一局牛島的扣球已經勢不可擋,和錄像帶裡一樣沒人攔得住,便覺得這已經是他至少70%的水平。
小武老師看比賽的眼光要略微遜色一些,不像烏養是真正打過排球的,追問道:「烏養教練,要不要叫個暫停?」
烏養剛張嘴,場上又一聲轟響。這一次別說攔網,牛島直接扣出一記超手球!在烏野眾人眼裡,這球幾乎已經砸進地板裡,讓人光是想想自己手臂接住的感覺,都渾身發麻。
這下小武老師也沒話說了,跟烏養一起呆愣地看著場中。
原本他們以為第一局牛島的球已經稱得上大炮,卻沒想到第二局更是加農離子衝天炮,反而把第一局比得像是小打小鬧了。
烏養長嘆一口氣:「好在他只是一個人......好在他還是個人!」
有這樣想法的,場上絕不止他一個。無論是直面牛島扣球的月島田中、還是在後排防御的大地和西谷無一不在心裡罵娘。他們當然也知道一般選手在場上是無法真正發揮100%實力的,最多能到百分之八十已經相當不錯。
而且要想發揮出百分之八十的實力,這中間務必還得有一個蓄力的過程。但即便如此,蓄力蓄了一整局?也太恐怖了吧。
「該死!!」又一個球接飛,西谷錘了下地板。
比分已經來到15-9,烏養教練在此時叫了暫停。
「再這樣下去不行。」中年男人皺著眉,視線在日向和影山之間來回掃過,「我們進入了一個誤區。」
誤區?
所有人都抬起頭看他,期待著教練能說出什麼妙計,讓牛島立刻能量耗盡倒地睡去。
「一味防守,這不是我們擅長的。」烏養聲音低沉,「烏野從來不是一支防御專精的隊伍,只是一開始我們對牛島太過警惕。對一個攻手太警惕,難免會想將他防住,這很正常。」
「但我們也應該適當地發起攻擊!因為這才是我們擅長的、能得分的地方。」
大地反應過來,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您說的沒錯,攻擊才是我們最強的武器。已經走到這一步,當然要放開了打。」
菅原微笑了一下:「進攻就是最強的防御嘛。」
他拍了拍一下場就很沮喪的影山:「干嘛!又變成『沮喪山』了嗎?」
影山無奈:「菅原學長......」
「不是『沮喪山』啦!」日向從旁邊探出個腦袋,「是『自我懷疑笨蛋山』!」
下一秒就被影山一把掐住臉,兩個人用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狂鬥起來。
東峰在手心畫了畫,一臉祥和:「呵呵,真羨慕啊,他們好有精神......」
大地給了他一腳:「你也給我打起精神吧!王牌同學!你真的是王牌嗎??」
東峰委屈:「我是啊......」
讓烏野學伊達工或者音駒,用全面的防御跟白鳥澤那尊超能炮抗衡,實在是強人所難。最後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就只剩下跟白鳥澤打對攻戰。
烏養嘆了口氣。雖然說最上等的辦法肯定是用自己的長處去攻別人的短處,但眼下沒有辦法......
「只能用我們的長處,去硬碰硬白鳥澤的長處了。」他說,「月島,做好攻防轉換的准備。大地也盡量往前......」
最後,烏養看向西谷:「沒問題吧?西谷?」
無論怎樣全能的選手,攻守轉換之間都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對大地和月島兩人來說,他們防守端的表現遠比進攻端要好,所以一旦專注進攻,很可能來不及切回防守狀態。
這樣一來,所有的防守壓力都落在西谷身上。
自由人傲然抬頭:「當然!」
*
「同時多點進攻?」鷲匠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噴氣,「還是喜歡搞這種花招。」
英美裡不贊同:「明明很帥好嗎?」
尤其是動漫裡做3D效果,全景環繞的時候每個人都用不同的姿勢准備進攻,像一群虎視眈眈的成年烏鴉......
「咳。」她清清嗓子,在鷲匠狐疑的表情下正色,「總之,就是這樣,對面的最大就是同時多點進攻。以及在這基礎上,影山日向的超快速攻。」
「我們做不到?」鷲匠問。
英美裡搖頭:「很難。」
她看鷲匠不信,只能解釋:「首先,我們沒有影山。」
說完這一句鷲匠就懂了:「也對,他們起跳的位置和姿勢千奇百怪,沒有影山那種水平的二傳,很難照顧到每個進攻點的攻手。」
「對,如果是瀨見......」英美裡看了眼場上,「他也許可以顧及到所有攻手,卻沒辦法用完全一樣的姿勢給每個位置傳球,這樣一來......」
「就沒有意義了。」鷲匠言簡意賅。
「而且我們的攻手也非常,嗯,個性十足。」英美裡聳聳肩,「指望他們全體擰成一條繩,隨時注意別人的動向做到同時起跳,還不如指望宮侑把二傳讓給宮治做來的快一點。」
「這麼說來是沒辦法了。」鷲匠說,「除了這個,那小子的快攻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他說的是日向的快攻。影山日向的快攻目前有三檔節奏,最快的負節奏進攻讓白鳥澤的攔網近乎束手無策。
無論是牛島的猛攻還是日向的快攻,雙方都暫時沒有立刻阻止對面的辦法。但兩者又有一點區別,這細微的一點區別卻造成了完全不一樣的後果。
「你是說速度?」鷲匠偏頭。他底蘊深厚,倒也不用英美裡多解釋,立刻反應過來,「日向翔陽的速度比若利要快很多,這是應該的。他畢竟個頭不高,無論是起跳的速度還是左右跑動的速度都必須比別人快才行......」
「也正因為他的速度很快,所以會讓人有一種來不及的感覺。要說扣球的威力,他比不過牛島。但要說在做誘餌方面的潛質......」
「烏野得分!15-20!」
又一次攔網失敗後,天童一把攬過川西的肩:「沒事太一~下一次看清楚一點就好了!」
靠著日向影山的快攻連下四分,烏野頓時氣勢大振。田中差點把日向拋飛出去,被大地狠狠揍了幾拳。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烏養想。如果能順著這股風向一路打下去,說不定第二局就能拿到手......!
他做事向來很有魄力,當即把山口叫到自己身邊。
山口的跳飄球雖說不及宮侑雙刀流那麼出神入化,但在目前的中學界裡也算是水平靠前。
對山形來說,要他接,當然是能接住的,但對面發球可不會管你山形要不要接。
從IH之後持續的拼命死練,加上合宿中跟宮侑學長學到的技巧,山口已經能相當好地控制發球落點。只要他不想讓球落到山形面前,那麼這球絕對不會往對面自由人的方向偏移半分。
而白鳥澤其他人雖然一傳水平已經有所提升,但跳飄實在是另一個次元的東西。
山口光憑發球便連得三分,一路追到18-20。烏野氣勢大振,每個選手都打得更放松了,無形中便分擔了不少影山的壓力,讓他開始下意識選用自己最熟悉的進攻點。
「哎?之前二傳君明明還會搞一點後排進攻、二次進攻之類的小花招,現在倒是一直逮著小橘子的毛薅了嘛。」
天童在網前表演了一出水上芭蕾,單腳點地,歪著腦袋和諧友好地詢問對面的影山。
影山不理他,但耐不住日向立刻開口:「是啊!我能得分,當然就把球給我了!」
天童叉腰:「能得分?剛剛為什麼又被我攔了兩個球啊?」
日向氣急:「你等著吧,我會讓你承認我的厲害的!」
天童看他氣哼哼的樣子就高興,哼著小曲回到自己的站位。
瀨見撇嘴:「所以我就不理解了,你這樣逗別人很好玩嗎?」
天童學他的語氣:「所以我就不理解了,你每天挑釁英美裡都失敗很好玩嗎?」
瀨見立刻不說話了。
大平在後面搖頭。所以他就不理解了,瀨見每天跟這對表兄妹鬥嘴失敗很好玩嗎?
日向拿下一分後,山口繼續發球。
說來很奇怪......
將球輕輕拋向空中,山口想。
他一點也不緊張,也並不覺得今天手感很好。
今天的他就像小溪,雖然也因為地勢起伏而改變流淌的速度,卻始終只有那麼窄窄一條,變不成江海。
但小溪對他來說已經足夠,足夠他慢慢、慢慢地,把積攢的技巧和鬥志,通過手裡的球傳達出去。
「發球得分!」裁判宣布,「20-20!」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生怕自己的呼吸聲干擾了山口的狀態。但顯然他們的擔心是無用的。
拋球、助跑、起跳,山口的發球眼看就要落在天童右前方。紅頭發的MB咬牙伸手要接,就在碰到球的剎那,怪異的旋轉讓球朝著右後方斜斜飛去。
「發球得分!」
「21-20!」烏養在場外揮拳,「反超!山口好樣的!!」
日向露出一張只在影山想像裡會出現的妖怪臉:「啊啊啊山口你怎麼回事啊今天!!」
西谷跟田中也尖叫著撲過去:「山口啊啊啊啊!!!」
山口卻只是抿唇微笑了一下,甚至為過多的關注感到一絲害羞,小雀斑星星點點的臉頰浮現一抹紅暈。
下一個球,繼續。他沉沉吐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鷲匠抬了抬手。
「白鳥澤申請暫停!」
他作為主教練當然是有隨時叫暫停的權力,英美裡當然也沒反駁。但在她看來這時候停與不停都差不太多,因為山口的發球恐怕很難打斷,只能寄希望於他自己失誤。
這就是發球作為一項武器的威力。跟青城比賽的時候也是如此,一旦讓及川撈到機會、抓住狀態,不一口氣發個五六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人體肌肉的疲勞來得也很快。四五個球之後,對自己手臂和落點精度的控制再怎麼也無法像第一個發球那麼自如。到那時抓住失誤,要將發球權奪回來也不難。
鷲匠老師沒道理看不出來啊......
鷲匠卻壓根沒提起山口的發球。他一開口,問的居然是該怎麼對付日向的快攻。
「你們有什麼看法,都說一說。」老人掃視了一圈自己的選手們,「別裝死,否則今天跑步回學校。」
英美裡在天童求救的眼神裡攤手。她有什麼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她也只能乖乖把鷲匠老師原諒......
「我覺得攔網可能起不到太大作用,還是要從地面防御下手。」川西說。
「嗯,我這邊會做好准備。」山形表示,「而且我也覺得他的球並不難接,畢竟不是力量型選手,球速不會高到哪裡去的。」
瀨見在網前時間最長,自然也很有發言權:「不過他跟影山的配合確實很讓人吃驚,連眼神交流都不需要!」
「而且有影山在,從二傳下手干擾也不太可能了......之前不是試過了嗎?」
教練席頓時鬧哄哄一片,一會兒理智一會兒憤怒,好幾個人說著說著真有些生氣了,恨不得衝過去把影山大卸八塊。
「太討厭了!!」天童叫道,「若利君,你說呢?」
牛島眨眨眼:「還好吧。」
「你問他什麼都是『還好吧』!」瀨見悟了,「若利估計少安了個【情緒】補丁包!」
「瀨見學長,請不要隨意詆毀牛島學長。」
「白布你稍微公平一點好吧!若利詆毀我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說話!」
白布輕輕翻了個白眼:「牛島學長不會詆毀任何人。」
「感覺你高估他的人性了......」
鷲匠聽了一圈,歪頭看向英美裡:「你覺得呢?」
英美裡沉吟片刻,說:「我覺得瀨見說的首先沒錯,要對影山下手很難......這話怎麼說的像黑手黨一樣?」
感覺分分鐘提槍把影山突突突干掉......
「他技術足夠,無論是多糟糕的一傳都能給出相當完美的托球;也正因為技術足夠,所以想要通過觀察他的小動作來判斷球的走向,這條路也走不通。」
天童若有所思:「嗯......所以突破口還是在小不點身上?不過光靠攔網真的能攔住他嗎?」
英美裡反問:「怎麼攔不住?」
「嗯?什麼意思?」幾人一頭霧水。
「這麼說吧,你們覺得他跳得很高嗎?」
「當然很高了!」山形不假思索,「如果他跳得不高,以他的身高條件恐怕連上場都很難。」
英美裡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知道他跳得很高,但是會有牛島盡全力跳起來那麼高嗎?」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連牛島也放下水杯,端正地看了過來。
「日向身材嬌小,加上跳躍力確實驚人,所以在視覺效果上看上去會跳得非常高。」英美裡點了點手裡的本子,「但根據數據來看,他的個人摸高是比不過影山和月島的。*也就是說,當我們談論起絕對高度,其實他跳的並不高。更何況我們其實也面對過這樣的對手——」
天童點頭:「鷗台的小巨人。」
「對,所以說高度並不是他最大的武器......」
英美裡聲音並不大,卻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而是速度。」
第150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五十天
「速度?」
「對, 沒錯。就是速度。」
英美裡縮起手臂,比了兩只小雞翅膀在身側扇了扇:「他每次起跳,其實是為了彌補和身材高大選手之間的差距。所以他的高度本質上並不能成為武器,因為他沒有高到像稻荷崎的大耳或者鷗台的晝神那樣, 能夠打出超手球的水平。」
「威脅更大的反而是他的速度。因為他太快了, 攔網跟不上, 有時壓根沒跳起來, 所以顯得他很高、顯得攔不住。」
山形反應過來了。他作為後場的自由人, 對全局的觀察估計只有瀨見這個二傳能比:「事實上只要能跟上就行?那就要把重點放在對他的觀察上吧?」
「也有可能成為誘餌。」大平說,「不過這是雙刃劍。他的反應很快, 對烏野來說本身就是威脅。」
天童立刻跟上了思路:「也就是說, 與其讓他做誘餌來騙我們, 不如我們做出空檔來騙他?」
瀨見征求牛島的意見:「若利,你覺得呢?」
「可以。」牛島頷首, 「永遠比他提前一步, 就不會受速度的影響了。」
「但這樣的話,太一——」天童伸手勾住後輩的肩,「你的壓力會很大哦~」
川西表情平淡:「我會加油的。」
「現在比以前要輕松多了吧?」鷲匠站直身子,稍微拉伸一下骨頭就嘎啦嘎啦響。英美裡聽得心驚膽戰,簡直想直接給他原地放倒送醫院檢查。
「是啊是啊,輕松多了。快進到職業排壇每個人都是戰術大師, 場外休息的時候就能流水線想出對敵策略,然後鷲匠老師你和我直接失業告終。」
鷲匠老神在在:「你失業了我也不會失業的。」
「您的信心從哪兒來的?從至今排名沒超過我的馬裡奧卡丁車嗎?」
她吐槽了一句,卻還是微笑起來。放在以前,所有的東西估計都要她掰碎了講清楚才能推進, 但現在她甚至只說了一個引子, 點出了速度這個問題, 立刻所有人都明白了。甚至能夠開始部署下一步的安排。
鷲匠:「光是解決了日向翔陽,並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
「同時多點進攻?」
鷲匠哼了一聲:「烏養那老頭,進醫院了還陰魂不散。他們肯定還有後手,攻擊的方式不會少的。」
英美裡一陣惡寒。這種『念做宿敵讀作朋友』的模式不適合您跟烏養老師好嗎!人家有貓又老師了好嗎!
不過她倒蠻好奇,鷲匠老師今天表現得格外重視這場地區預選賽,跟動畫裡的態度完全截然兩人。要知道TV版鷲匠老頭簡直是模板化的反派!深凹的眼眶、冷酷的姿態,操縱著讓人膽寒的牛島......
媽呀,該不會鷲匠老頭也被人穿了吧?看上去不像啊......話說要是有人直接穿到鷲匠老頭身上,恐怕想保持這個駝背也很困難......然後就會被立刻看穿是天外來客,被做法驅趕......
她想東想西的同時,場上卻打得相當激烈。白鳥澤眾人說干就干,上場就開始以限制日向為目標組織行動。烏野雖然有所察覺,但一時沒別的辦法——日向確實是眼下得分率最高的攻手了!
只剩一分。西谷看向場邊的記分牌。21-20,再一分,就能拿下第二局,和白鳥澤1-1戰平!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
「來吧!」
白鳥澤天童發球,原本衝著東峰發了過去,意圖讓他被絆住腳步,卻被西谷擋了下來。
「影山!」自由人將一傳給到影山手邊。他始終觀察著全場的情況,東峰學長在後排、月島剛攔網落地,只有日向在待機中。
很好的位置!攔網集中在右邊,自由人也在右邊......因為日向還在右邊,對吧?所以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很好——
影山將球推出。跳吧!
充足的助跑、充分的空檔,日向緊緊盯著半空中的球,又一次大幅度橫向跑動,起跳揮臂!
「砰!」
天童甩了甩手,慢慢悠悠將頭轉了一圈:「哎呀,還真是用力呢~」
日向的超快速攻,被攔住了!
「21-21!」裁判宣布,「同分!」
比起憤怒,日向更顯感受到的是一種空落落的恐慌。他的武器......即使面對青城、面對大王也無往不利的負節奏快攻,居然被攔下來了?
「這才第二局啊!」場外的菅原也不可置信,「怎麼做到的?那個紅頭發MB並沒有其他動作啊?明明剛剛還對這一招束手無策......」
小武老師盡量把一切往好的方向想:「也許是猜的?畢竟那位天童同學本來就擅長猜球路嘛。」
烏養咬著腮幫子肉,努力讓自己不要口吐惡言:「不對,如果是猜的,剛才那個球不至於直接攔死......應該是陷阱。」
小武老師困惑:「陷阱?」
「橫向移動注定要犧牲一部分跳躍力,如果能提前預知,那麼想攔下來就一點都不難。」烏養把指甲咬得嘎吱作響,「日向的摸高......他摸高多少來著?」
小武老師手忙腳亂翻了一會兒本子:「誒......這個......IH時期測的是327,不過現在肯定有所增長了。*」
這下麻煩了!烏養徹底反應過來了,難怪對面白鳥澤攔得那麼輕松。只要能把握住日向扣球的時機,高度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日向力氣也不足,不可能一口氣轟開攔網......
他糟糕的預感似乎成了真,裁判一聲高呼:「24-24!」
該死該死!一直被追平,這對選手的精神有很大的負面影響。烏養不停抖動著左腿。暫停肯定是不能暫停的,不能把次數浪費在這裡。誰都好,總之想點辦法......!
高度緊張的氣氛裡,再次輪到影山發球。
他夾了夾背肌,長長吐出一口氣。
底線起跳,影山大力揮臂!
「發球得分!25-24!」
「影山你小子!!」田中猛地回頭,「干得好!」
菅原拍了拍胸口:「真了不起啊,換作我在場上這會兒應該已經暈過去了......」
「他真是一點都不緊張啊......」山口也跟著松了口氣,「還有一分!」
「沒事沒事!」球網對面,山形拍了拍手,「先扳回一分!一定要攔住!」
天童十指交叉,反手拉伸手臂:「啊——手麻了手麻了!」
「注意小不點的動向!」瀨見沒有回頭,兩手在身邊握拳,「一定要把他攔下來!」
影山再次發球。依然勢大力沉,直接發到牛島身前。白鳥澤的王牌被壓制住,瀨見干脆將球直接推了過去。
原本是很巧妙的一次二次進攻,但月島始終注意著球的動向,完全沒有被騙。他跨步過去將球撈起來,送到影山面前。
再一次......日向?影山尚且不能確定白鳥澤是真的找到了阻攔負節奏快攻的辦法,還是歪打正著。用這一球試探?不,與其給日向,那個位置還有一個更適合的人選、一個生生壓抑兩局的......
「東峰學長!」
——王牌!
球飛快向左邊飛去,一記離網較遠,位置較高的托球。這一球即便說是給日向的也不為過,他有著那樣的敏捷和速度,要橫跨全場也很簡單。
——所以這裡也正是白鳥澤嚴陣以待的空檔!
天童川西雙人攔網立刻跟上。這球明顯是為了擺脫攔網,刻意給得又高又遠。按他們的設想,即便胡子男能夠比橘子頭小不點擊球點更高,有兩個185+的MB合力,也不至於完全攔不住。
東峰心無雜念,面對著影山給他的、完全符合他偏好的托球,直接出手!
極快、極高、極重,一記勢不可擋的扣殺狠狠砸落在白鳥澤的場地!
「26-24!」裁判宣布,「烏野拿下此局!1-1!」
「旭學長!!」西谷直接從後場衝過來,跳上東峰的後背,「旭學長太帥啦!追平啦!!」
田中感動得涕泗橫流:「真帥啊學長!我也想打出這種厲害到不可思議的扣球.....!影山!你小子也多給我傳幾個球啊!」
影山平靜地指出:「田中學長現在的狀態太過激動,稍微冷靜一下我再考慮傳球的事。」
在田中揉搓影山的背景音裡,西谷給了東峰一拳:「怎麼,旭學長坐不住了?」
東峰剛擺脫他的折磨,齜牙咧嘴地點頭:「是啊,總不能把風頭都讓給一年級的小朋友吧。」
24-26,看上去倒不是狼狽......
「但無論怎麼說都輸了啊!這下完蛋了!」瀨見第一個抱頭尖叫,「明明給了提示還輸了......」
他顫巍巍轉過身,央求道:「哪位勇士去看一眼英美裡的表情?我好決定是走著下場還是跪著下場......」
天童理直氣壯:「我不敢。」
大平附和:「我也不敢。」
川西扭頭,假裝沒看見瀨見學長祈禱的目光。
「看上去還好。」牛島打破沉默,「沒有很生氣。」
幾人你躲我身後我躲你身後,不自然地排成一列小火車走下場。鷲匠懶洋洋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低頭看向手裡的筆記本。
——顯然是不會幫他們求情了啊!!
沒人知道,英美裡其實真的沒有很生氣。本來嘛,白鳥澤想陷害日向小朋友,這個計劃執行得其實還不錯,最後也確實把人攔下來了。烏野對此的應對就是東峰突然發威。
他跟日向是截然不同的球風,一個靈活多變,一個傳統穩重。原本打定主意要靠節奏差攔日向,結果突然換成東峰這種正統王牌,就跟用撈金魚的網去接河村的波動球一樣不靠譜。
不過白鳥澤人純粹做賊心虛,不管英美裡露出什麼表情都害怕。她笑了是不懷好意,她面無表情那就是非常生氣。總之,白鳥澤人達成了一個共識:英美裡不高興了!
瀨見當時就給她立了個軍令狀:「你放心英美裡!下一局我不得10分我就不下來見你!」
他還以為英美裡看他態度誠懇,要給他斡旋兩句——至少別讓他真的拿10分啊!二傳要直接拿分概率太小了,一場比賽有時候能拿一分都是老天開眼。
但英美裡才不理他。瀨見自己給自己派的任務,就讓他自己頭疼去吧......
白鳥澤氣氛還好,烏野這邊當然更是一片歡呼。
「能從白鳥澤手裡拿下一局,而且不是等對面連下兩局之後的背水一戰,這說明我們是擁有跟他們抗衡的實力的!」
烏養再三強調:「我說過,白鳥澤選手的單人素質很強,但有強到讓我們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嗎?」
眾人大喊:「沒有!」
「對!所以我們更要把團隊的力量發揮出來,不要一對一,要六對一!攢成一個團隊,最後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是!烏養教練!」
小武老師則說的更文藝一些:「就像烏養教練說的這樣,我們大家每個人都像一滴滴海水,白鳥澤呢,則像一滴滴清水。一滴清水當然比一滴海水更干淨更靈透,但彙聚在一起,卻只有海水才能形成完整的生態——」
說完,看著一群人摸不著頭腦的表情,他又尷尬地摸了摸頭:「啊,這......不好意思,說得太抽像了嗎?」
烏養抽了抽嘴角,這也是小武老師的老毛病了。但他總不能拆台,於是立刻跟上:「我覺得小武老師說的沒錯!大家放開手腳去打,要相信白鳥澤也沒有那麼可怕!」
「是!教練!」
該喝水的喝水,該擦汗的擦汗。烏養挑了個空檔專門去問日向:「日向,剛剛那球......」
日向放下水杯,抹了把嘴角:「還好!那個球被攔下確實是因為助跑不充分,橫向移動的時候也沒辦法,下一球我會注意的!」
他心態沒出問題就好。烏養拍了拍受驚過度的小心髒:「對面通過構造空檔來引誘你起跳,以此繞過【判斷】這一環節。這說明他們拿影山沒有辦法,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重新把【判斷】的過程讓出來,也就是說......」
「混入其中,把我自己也變成影山的一個選擇。」日向抬頭,橘色的眼睛神采飛揚,「對吧?」
*
「哦,打平了。」岩泉從後邊的觀眾入口走進來,幾乎立刻就捕捉到觀眾席後排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說不來嗎?怎麼又來了?」
及川背脊一僵:「小岩?!你怎麼來了?」
岩泉:「這話該我問你吧。不是信誓旦旦地說』哎呀兩個討厭鬼的比賽根本不想看『嗎?出爾反爾的混賬川。」
及川苦著臉:「都說了不要那樣叫我啦——」
岩泉在他身邊坐下:「前面兩局怎麼樣?」
及川掰著指頭數給他聽:「第一局呢,牛若那家伙直接把烏野打懵了。第二局嘛,反而感覺白鳥澤的步調慢下來了,很明顯地轉攻為守。應該是——」
「——在啟動中?」岩泉問。及川點點頭,兩人一個聳肩一個嘖嘴,一切盡在不言中。
牛島的慢熱只有跟他實打實交過手的隊伍才能察覺出來。這家伙實在違背常理,當你覺得『哇這已經很強了』的時候,卻發現他還能更強。
當然,很多隊伍基本就在『這已經很強了』的階段輸掉比賽,所以除了全國級別的強豪之外,宮城本地很少有隊伍體會過他從發動引擎到加速完成之後的全盛狀態。
不幸的是,青葉城西正好是其中之一。
「我看小飛雄要吃苦頭了。」及川幸災樂禍。
岩泉看他一眼:「這麼說牛若獲勝你就會很高興?」
「當然不可能!我巴不得那家伙一路輸到底......不過也沒什麼好挑的。」
岩泉沉默地點點頭:「是啊,也沒什麼好挑的。」
反正都是贏過他們的隊伍。
「哎呀,都怪你啦小岩!我剛剛看得開開心心的,你一來就把我搞得憂傷了!」及川瞪他。
岩泉:......
岩泉:「你在找死是吧?」
及川立刻視線亂飛:「噢?你看你看,前面那個是不是......?」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給岩泉指了一把。
這下岩泉也看見了,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手塚君?」
前排茶色頭發的少年回過頭:「及川君,岩泉君。」說著,很有禮貌地微微頷首。
及川張了張嘴:「啊!你是英美裡的那個那個......」
手塚不說話,他在等及川自己把這話補完。他是英美裡的......什麼?
及川:「跟班!」
岩泉:......
手塚:......
「你也太失禮了吧,怎麼能叫別人是德久的跟班呢?」岩泉一拳重擊在及川背上。
但他轉念想了想,每次見到手塚,不是在給英美裡拎包,就是在幫英美裡付錢,永遠默默走在英美裡身邊......
這麼一想,跟班好像也沒錯啊......
他神色復雜地看向手塚。
完全領會他眼神意義的手塚:......謝謝,但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