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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柯南)為了漫畫高光我付出太多》作者:子木桃【完結+番外】

第146章 最終之戰

  [嗚嗚, 早織姐姐……我好想你啊(放聲大哭)你不在的時候toru被欺負得好慘!!(抽抽噎噎)]

  [哎,突然覺得紅方還是太順風順水了,這才想得那麼純粹,尤其是柯南和小哀, 一個過於非黑即白, 一個過於偏執護短, 希望徹的事情能讓他們醒一醒腦子, 別再做夢了,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可以理解的正義]

  [姐姐和徹的童年一定很快樂吧?日常一罵垃圾組織!!不過她突然提起,是不是想到徹了(呆滯)]

  [小小只的早織成天逗小小只的toru生氣,然後邊氣還邊喊姐姐……awsl可愛得我滿地亂爬]

  [看出來了!神索這一個勁兒給紅方發刀, 可不就是怪他們沒照顧好徹嗎!(怒了)請務必帶著我的一份炫上去]

  [我的姐弟啊,姐弟啊!!(嗷嗷大叫)孩子想要糖……]

  [toru肯定沒死吧!可是格蘭我也不想要他死啊——]

  370.

  U盤到手的當晚,便隨朗姆一起轉移到了公安的重地, 在經過專業人士連夜解析,又將資料呈到了警視總監的桌子上。

  白馬警視總監看著這上面可以說是駭人聽聞、無法述諸於世的研究內容,平日裡樂呵呵的表情終於收斂了起來:「那個組織的研究成果, 在近二十年前就已經達到這個地步了嗎?」

  「還有這份關於各國組織成員的臥底名單, 在三天內必須核實清楚。」

  站在他面前的黑田兵衛點頭, 終於露出一抹笑意:「已經立馬派人去查了, 現在與那個組織搶時間, 一旦屬實必然會斷掉他們的主要臂膀!」

  羽塚勇人則是回答了上個問題:「吉普森跟我提過,當時組織的研究陷入了瓶頸, 他將這其中的部分數據截獲後,關於意識轉移的研究便直接停滯被銷毀了。」

  「也就是說, 臥底的情報是最大的收獲, 而意識轉移, 其實已經成了一紙空談。」

  白馬警視總監松了口氣:「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比較好,那關於這個U盤的來源……早織那孩子現在怎麼樣?」

  羽塚勇人面容有些古怪:「她……」

  他也不知道怎麼說,前些日子又是炸基地跟諸伏景光那幾個小子打配合;現在據說又跳海發動救援隊找了半晌,雖然一個優秀的NOC確實要時刻記著保密原則,必要的時候連隊友都得坑。

  但千代谷早織做的事,未免也太尋不著邊際了。

  特別是她在組織中悶聲不響搞了兩個身份出來,甚至都快摸到了組織BOSS的邊,仿佛只要跟著她的節奏走就能消滅那個組織一樣。

  這在上次探討神索的時候便引起了許多人的微詞,但在得知她師從黑羽盜一後,白馬警視總監便將這事情壓了下去。

  畢竟這種級別的魔術大師,易容已經可以玩轉於股掌之間,更別說她顯然還有其他的情報來源。

  羽塚勇人不知道怎麼說,他沉吟道:「她只跟我說,組織被消滅後,她會解釋清楚的。」

  白馬警視總監頷首,暫且將這放到一邊,指揮著眾人趁著組織沒反應過來的黃金時間立馬去查人。

  進攻的契機……終於快到了。

  371.

  船還有半個小時靠岸,諸伏景光在急匆匆結束了早上的會議後迅速往海邊趕,他一口喝掉了手中的濃咖啡,從門口反光的玻璃看到自己疲憊又憔悴的模樣。

  沒辦法,這種情況不能開車,他便直接攔了輛出租,上車後直接道:「去晴海碼頭。」

  「好嘞。」司機應了一聲,突然有些訝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先生您是警察對吧?」

  諸伏景光看著自己的便服,皺了皺眉頭:「你是……?」

  司機擺了擺手,邊開車邊道:「您肯定不記得我這種小人物,但我可忘不掉你們。」

  諸伏景光:「啊?」

  「就七年前差不多吧,您還記得那個在警察局發瘋的司機不?」司機樂呵呵地道,「就是我啊,不得不說七年過去了,您還一點不顯老,我皺紋都長了好多咯!」

  諸伏景光想起來了,七年前他第一次輔助C處理組織的後續,在忙完泥慘會的那些人後,他跟同事安田還去警察局解救了個渾身是血漿、差點因為胡言亂語被送去精神病院的司機。

  「當時不是給了我一筆錢,讓我什麼都不要說出嘛,我保證跟我老婆都沒提起過,我差點被一個男人給斃了的事情。」

  司機道:「不過我真的思來想去,這麼近的距離開槍,哪怕是血包,穿透力也應該夠了啊,我竟然一點事也沒有……這說明咱國家的武器真是飛速進步啊!」

  諸伏景光怔了怔:「男人?什麼樣的?」

  「慘白著臉跟僵屍似的,還斯文戴個眼鏡……我去,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當著您的面才說出來的,我絕對沒外傳!」司機嚇了一跳,連忙苦著臉道,「哥,咱這封口費……合同上沒說對知情人也不能提?」

  諸伏景光沒回話,他呼吸急促了幾分,有些疲倦的大腦努力地回憶著已經過去了七年、被埋在諸多任務中的不起眼的一項。

  那時他才剛上任,什麼都生疏,也不知道哪裡該尋根問底,便全程聽著C的指揮,一步都沒逾矩。

  可現在翻找出來,警視廳在組織裡的臥底,除了zero和早織外,還有誰?

  那當時他打掩護的是……到底是誰?

  各種亂七八糟的任務混在一起干擾了記憶,諸伏景光慘白著臉,近乎是憑著直覺給降谷零發信息,問他七年前有沒有參與過清繳泥慘會資料的組織任務。

  他勉強朝司機笑了笑:「對我說沒事,但下次若再泄露風聲,我想您妻子一定會擔心的。」

  司機頓時噤若寒蟬,被他這看似平淡的語氣嚇得一身雞皮疙瘩,他害怕這警察又掏出來那種槍給他來一發,那今天的工資可就泡湯了!

  諸伏景光發完信息後,有些發怔地看向窗外,心中卻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沉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好像有什麼他自己還沒發覺的真相,潛意識便在預警了一般。

  他已經三天沒睡好覺了,一旦想到松田陣平所說的話和近日調查的事情,諸伏景光就完全沒有睡意,甚至連情緒都被抽離成真空狀態,只剩下「一定要找到他」的念頭。

  他連行動間都在思考,思考這一切究竟是怎麼走到這個地步的。

  千代谷徹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平淡結束,只是一切化作了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寧靜,在積蓄力量等待一個契機爆發。

  而諸伏景光,只覺得自己已經站在了風暴之中,隨時等待著被顛覆的那刻。

  他有些害怕去見早織了。

  272.

  降谷零收到諸伏景光的信息的時候,他正在開車前往組織今天開會的地點,見這沒頭沒尾的信息,頓時險些把手機甩出去。

  hiro怎麼會問這種事情?

  降谷零當然不會忘記那次,當時的他被格蘭瑪尼濫殺的行為氣得險些沒繃住表情,若非有赤井秀一跟他一起分散注意力,指不定他就能開場露餡。

  金發男人將車停在路邊,拿著手機,紫灰色的眸一片晦暗。

  逝去的生命無法重來,降谷零無法對這件事釋懷,也不願摯友與自己一同沉浸在無法改變的壓抑中,只能將此藏在心底,誰也沒提過。

  現在想,當時格蘭瑪尼想必已經看出了他的破綻,只是因為toru……才敲打他,讓他繃住神經吧?

  「toru……」

  明明假名已經叫安室透許久了,但降谷零依舊沒覺得有多少代入感,他只是想著自己的那位同期,想著初見時他在紙上寫下自己名字那刻的笑容。

  千代谷徹實在是太適合這個名字了,透徹純粹,一旦被染上其他的雜色,便會感到萬分痛苦。

  當時降谷零看錄像中途離開,之後果不其然接到了琴酒不爽又帶著試探的電話,面對他的詢問,降谷零忍著一肚子的恨意和自責,最後只是冷冷地吐出:「只是覺得針對一個傀儡沒意思。」

  「確實。」琴酒贊同了他這點,淡淡地道,「但摧毀美好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也是喜歡的。」

  降谷零只想吐。

  千代谷徹的人生根本不應該被組織打擾。

  他、早織,他們的父母,這一家人本該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干干淨淨、清清白白。

  而不是被組織牽扯,被他們牽扯,變成這一地狼藉的模樣。

  降谷零想著,還是將信息回給了諸伏景光,很快便收到了回復,險些又讓他驚得摁響了喇叭。

  若有外人路過,定會覺得這坐在車中的金發男人可能有突發急症的風險,降谷零一手抓著手機,另一只手則是附在了自己的胸口,死死地彎下了腰。

  氣息一瞬間逆流帶來的痛感在肺部徘徊,可他的眼睛全死死地釘在了那幾行字上。

  「zero,我去找C前輩了。她說,七年前那起泥慘會的任務,是她下達指令收尾的。」

  「負責收尾的是我,現場的無辜人士只是在特殊槍支下陷入假死昏迷,並沒有死亡。」

  並沒有死亡?

  降谷零看著這幾個字,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覺得那字一個一個鑽入他的眼眶,將腦海中驟然騰升起的情緒攪碎,變作一個令他有些顫栗的想法。

  組織裡殺人如麻的不少,手段變態的也不少,但降谷零唯一公開表示厭惡的就只有格蘭瑪尼,一是對方對神索的執著殺意;二便是當時那場殺戮,對剛入組織沒多久的他,衝擊力過於強烈。

  黑發男人戴著眼鏡,冷漠地舉著雙槍射擊,甚至在他們趕到後還毫不留情地當面收走了一個想要逃跑的群眾的性命。

  人們從不會對發生在其他地方的事情抱有多少真情實感,往往只有出現在自己身邊,才會防御般地產生激烈的情緒。

  因此,在組織的那段時間,降谷零對格蘭瑪尼的厭惡,到達了頂峰,毫不掩飾。

  --------------

  「前輩,所以你是一開始就知道toru的病情了嗎?」房間裡,諸伏景光與神索面對面坐著,他近乎是不可置信地道,「那為什麼不說出來?」

  神索摩挲著茶杯,表情看起來很平和,只有絲絲縷縷冷意從話語中滲出來:「因為改變不了什麼。」

  千代谷徹沒有暴露,他還有一層警察的明面身份讓組織投鼠忌器,而他暴露,不管是組織還是公安都不會對他有利。

  神索離開不了組織,格蘭瑪尼也不能,這個組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染缸,讓所有浸泡在其中的東西,都無法全然脫身。

  諸伏景光下意識說了一聲「抱歉」。

  「還因為……他是我弟弟。」神索冰冷的語氣陡然化了,她下意識抓緊自己的胳膊,小聲呢喃著,「我只是希望他,能稍微過好一點。」

  她發現得太晚。格蘭瑪尼已經誕生,潛藏在漆黑底下的純白靈魂痛苦掙扎,神索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知道讓他面對這一切是多麼殘忍。

  於是她選擇違背一切的命令和底線,也要配合格蘭瑪尼守護住他——盡管只是飲鴆止渴。

  諸伏景光像是被這句話猛然驚醒,他深深呼了口氣,將陡然酸澀的情緒壓在心底,問:「所有任務都是嗎?」

  「格蘭不至於溫順到那種程度,他恨我,我也很少打交道。」神索的手指在玻璃糖紙上劃過,她垂著眸說,「那次是例外,只是例外。」

  他們都很清楚千代谷徹是為了什麼。

  諸伏景光仗著神索看不見,將手擋在面前,他坐在沙發上,俯下身彎腰,幾乎控制不住情緒。

  「諸伏君,我要把toru找回來。」半晌,他聽見神索說,「你會幫我嗎?」

  --------------

  「zero,他不願意在你面前下殺手。」諸伏景光的信息傳來,「也不願意讓你沾上太多無辜人的血。」

  「……這應該也是他第一次與格蘭瑪尼達成交涉。」

  因為前往任務的還有化名諸星大的赤井秀一,碰上普通人與任務目標交雜的場面,一般組織成員都會選擇不耐煩地一起清理掉。

  所以,一旦格蘭瑪尼不率先出手,那麼需要動手的,便是因旁邊有其他組織成員掣肘而被迫開槍殺人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

  降谷零現在自然是心理准備充分,但當時幾乎是緊急培訓上崗的他,多次收割生命想必會魔怔上那麼幾天。

  「安室君,你去樓上找資料。」

  格蘭瑪尼將漏網之魚的事情交給諸星大,讓他去做最簡單的、也不需要動手的活。

  這已經被遺忘了許久的話,竟然又一次出現在了腦海中。

  降谷零看著手機,有些怔然。

  而對格蘭瑪尼來說,被他憎恨自然是無所謂的事情,若非千代谷徹的存在,想必他更想殺掉他們。

  只不過是……那個笨蛋在乎他僅有的幾個朋友罷了。

  而他的幾個朋友,在這段黑暗的負重前行的道路中,只能看著他走遠、走遠,什麼也做不到。

  降谷零下意識仰起頭,莫名附上一層晶瑩的紫灰色眼眸,卻連眨動都像是負累,他就這麼看到自己眼睛酸疼難忍,才微不可見地眨了眨。

  他現在還沒資格流淚,沒資格去懺悔。

  前輩和同期用生命鋪出來的道路,只為了一個目的——消滅組織!

  降谷零一拳砸到自己肩膀上,用疼痛來保持自己的清醒,接著一踩油門,朝組織會議的地點趕去,那雙紫灰色的眼眸中的仇恨越來越濃,最終卻化作一片死寂。

  273.

  琴酒總覺得他是不是在東京的威望有所下降,怎麼正常反應的組織成員一個都沒有。

  傷勢未愈的格蘭瑪尼到場便開始睡覺,無聲無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死了;因神索死亡而越來越暴躁的基安蒂正拿著個粉筆對著牆一頓亂塗。

  科恩抱著槍發呆;貝爾摩德在看時尚雜志;加拿大威士忌抱著他的寶貝貓咪咪咪地對叫著,也不知道是誰在發情;伏特加則也站著睡過去了。

  明明他散發著冷氣站在這裡,周圍卻沒有一個人關注他。

  而最後等待的波本,遲到了不說,愣是打了兩個電話還不接。

  當琴酒正要爆發時,金發男人終於姍姍來遲,他臉上掛著笑容,禮貌而又敷衍地道:「抱歉,打工太投入,一時間沒看到。」

  「下不為例。」琴酒冷冷地說了一聲,直接朝天開了一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除了趴在一個集裝箱上睡得正香的青年,他甚至連動都沒動彈一下,仿佛完全沒聽見槍聲一般。

  降谷零皺了皺眉,想不起來還有誰能在琴酒面前那麼放肆。

  琴酒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氣,直接拿著槍走過去,准備貼臉來個刺激的,其他所有圍觀人士都一副吃瓜的樣子。

  直到扳機扣下的前一刻,那蒼白的,還裹著紗布的手微微抬起,直接堵在了槍口處。

  毫無易容的男人慢吞吞地抬起頭,仿佛才睡醒一般,不緊不慢地啞著嗓子道:「咳,抱歉,睡覺太投入了,沒聽見。」

  琴酒只覺得最近這會道歉的格蘭瑪尼更讓人惡寒了,他撤了槍,還是只能冷冷地道:「下不為例。」

  而旁邊,降谷零的眼睛猛地瞪大,他立馬低下頭遮掩住自己險些破功的表情,手卻不由自主地掐緊,將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傷口又一次給掐出痛感。

  徹……?

  ……

  另一邊,諸伏景光看正拽著他打算商量什麼計劃,卻突然昏迷、靠在他肩上的千代谷早織,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雙藍灰色的眼中滿是無法說清的想法。

  他自然是信前輩的,就像是之前,只要她說能活就活下來一般,這次……也一樣。

  男人俯下身,將昏睡的女人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

  此刻,聽到了基安蒂跟見了鬼似的聲音:「我去!這不是電視上那個成天叭叭叭狂吹的警察麼?神索不在了琴酒你還要玩個替身?」

  「不對,我記得你們倆掰了以後上位的不是波本嗎?」

  加拿大威士忌:「噗——」

  他笑得一把抓疼了懷裡的貓,獲得了一套毫不客氣的尖爪貓貓拳,頓時捂著手抽氣起來了。

  伏特加:「咳咳咳!」

  琴酒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他直接一槍開到了基安蒂的腳邊,冷聲道:「你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被調侃的對像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金屬眼鏡戴上,這熟悉的穿著倒是讓在場不知情的幾人沉默了一瞬。

  「格蘭瑪尼?!」

  「是我。」格蘭瑪尼不緊不慢地說,「咳,很驚訝麼?」

  他說著話,眼睛掃過站在一旁的降谷零,後者張了張口,什麼都沒說出來。

  兩人對視了中,格蘭瑪尼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話就像是對他說的一樣。

  降谷零下意識咬緊了唇,他靜默地站著,卻從未移開視線,仿佛想將面前這人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toru……

  明明是大夏天,格蘭瑪尼卻還是穿著厚厚的風衣,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被裹上了厚厚的紗布,與黑色的手套嚴密貼合,臉頰上還有瘀傷未消退,他時不時咳嗽兩聲,但看著精神狀態還行。

  降谷零頭腦中還回蕩著諸伏景光轉達他的消息,那時的幼馴染嗓子近乎哽咽到發不出聲。

  他說,toru直接暴露了身份,在跟松田打鬥後墜海生死不知;他說,他們就晚了一步。

  就那麼一步……

  降谷零不記得自己怎麼度過這幾天的空白期,腦子裡像是鑽進去了一只老鼠一般,把他的大部分記憶給啃囓得模模糊糊,需要仔細回想才能記起一些。

  倒是很早之前的久遠記憶又湧了上來,成為新的、近乎令人上癮的食糧。

  他此時看著那熟悉的面孔,心中全然沒有所謂的陣營、生死、背叛,只有一句簡單的話在回蕩。

  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

  他不敢再奢求什麼了。

  琴酒終於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拽了過去,他冷著臉講了朗姆被捕,任務失敗的事情,卻並未提對格蘭瑪尼有什麼懲罰,只是重新給每個人安排了各個任務,讓他們盡力挽救損失。

  作為情報組的波本被分到的是銷毀資料和輔助暗殺組處置暴露的臥底的任務;而行動組的格蘭瑪尼則是與琴酒一同繼續追殺赤井秀一。

  貝爾摩德同樣是情報組的人,她兀自攬了個監視的活兒,但降谷零知道她單純是想抽出空護住她的cool guy 和angel。

  降谷零這才知道,借著從公安那套的資料,FBI在悄無聲息之下已經將國外的組織分部搗毀了幾個,把大部分組織的壓力分擔了過去——勉強算得上誠懇的道歉。

  「行了,今天到這就散了吧。」

  琴酒之後又交代了許多,但看著各個要不是心眼多得裝不下、要不就是缺心眼到惹人嫌的成員,終究還是臭著臉,帶著伏特加告辭了。

  剩余的組織成員也陸陸續續離開。

  如果是「正義之星」被策反,那麼他們很樂意花上些時間看樂子挑逗一番,但是本來就是格蘭瑪尼這個大煞星的偽裝,這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尤其是加拿大威士忌,前天當著琴酒的面笑得很囂張,但此刻看到格蘭瑪尼對他有些神秘的笑容,他頓時如同耗子見到貓,抱著自己的心肝寶貝原地開溜。

  最後只剩下格蘭瑪尼和降谷零。

  降谷零下意識率先離開,他走到自己的車邊,站定不動,手卻依舊有些無法控制地縮緊著,滑膩膩的冷汗滲出,讓他險些握不住鑰匙。

  最後落在裡面的男人摸了摸口袋,掏出了幾根煙,他盯著這些沒用過的香煙看了一會,最終將它們隨手一拋,拋到了集裝箱後面。

  「倒是浪費錢了。」他自己小聲嘀咕了兩聲,面上露出了略微肉疼的摳門表情。

  接著他插著兜走出倉庫,微微抬起頭感受了下陽光的溫度,像是一只貓一樣眯起了眼睛。

  好溫暖啊……為什麼你不喜歡呢?

  ----------

  「波本。」

  降谷零在車邊等了一會,果不其然等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千代谷徹自倉庫那邊朝他走過來,他雙手放在口袋裡,低咳著,一副很冷的樣子。

  陽光落在他的黑發上,暖融融的,又融化不進去,像是附在表面,很快就隨著移動跌到陰影裡。

  他輕輕叫了聲:「格蘭瑪尼。」

  千代谷徹朝他微微笑了笑,熟悉得讓人落淚。

  兩人在無人的地方下了車,降谷零有些急切地看著他,在後者搖搖頭示意沒有監聽後才驟然卸了力,近乎是囁嚅地喊了聲:「toru……」

  「zero,咳,你沒暴露太好了,最近組織變動有些大,請務必小心。」黑發男人笑著推了推眼鏡,不著痕跡將自己的肩膀位置落在陽光下。

  跟大海一樣,有點冷。

  降谷零沒在意這點,他只是緊張地看著,無數個問題憋在嘴邊,卻一時間不知道說哪個。

  半晌,他眼睫顫了顫,低低地說:「你的傷還好嗎?有好好看過了嗎?咳嗽的藥吃了沒?」

  距離事發才過去兩天,一般人劃個刀口都不一定開始愈合,更別說先是受傷再是墜海,還不知掙扎了許久才被組織找到……

  這個笨蛋,又受傷了。

  千代谷徹只是笑著,明明被劃傷的右手還在輕纏著,卻還是輕描淡寫飄過去一句:「我沒事。」

  「你有跟松田他們說你還活著的事情嗎?」

  「還沒有。」千代谷徹說,「但U盤已經給他們了。」

  降谷零下意識哽住,有些無措地道:「我不是說U盤……」

  「沒事……」千代谷徹無奈地道,「既然要說,那晚些時候你幫我通知一下吧,我……現在還沒想好要怎麼做。」

  他靠在牆上,微微垂著頭,有濃密的睫毛和眼鏡的雙重遮掩,在陰影中,那泛著寒光和隱隱有些厭煩的眼睛看得並不真切。

  降谷零想起發生的事情,心中狠狠一酸,卻也只能應了聲好。

  「話說,toru,既然是你……那麼格蘭瑪尼他……」降谷零欲言又止。

  既然面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那麼另一個嗜殺偏激的人格呢?

  千代谷徹第一次收斂了笑容,緩聲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降谷零默然,他不僅知道,還親眼見證了全過程。

  「另一個我沉睡了。」他看著降谷零的眼睛,咬字清晰且柔和,像是在勸他放心一般,說,「所以,你們不用再擔心什麼,也不用害怕我再做什麼。」

  降谷零覺得那黑眸靜靜的,對視莫名有種被看透的樣子,他心想著,他並沒有害怕他,只不過是擔心他自己的情緒問題……

  他口中又說出了一句「抱歉」。

  這聲道歉是他們所有人都欠千代谷徹的,在長達七年的時間裡,自詡朝夕相處、熟悉萬分,卻依舊分不清楚差異那麼明顯的兩人。

  這聲道歉也收到了一聲包容的「沒事」。

  「還有一件事……」降谷零又開口了,跟諸伏景光聯絡過的事情在腦海中盤旋,讓他一刻都無法安寧,於是他開口,「七年前泥慘會的那次……也謝謝你。」

  「toru,你幫了我們太多了。」

  千代谷徹怔愣了一瞬,旋即笑道:「zero,你知道了?是……姐姐告訴你們的吧?」

  他的聲音很溫和,似乎全然沒有在意一般:「我沒關系。」

  「抱歉。」

  降谷零垂著頭,剛才在車上忍著不落的眼淚,此刻卻格外難堪,在倏忽間便順著眼眶直直落到了地上,沒有任何緩衝,他死死咬著牙,卻有些不敢抬起手去擦一下。

  在片刻停頓手,黑發男人抬起手,有些生疏地在降谷零的頭上揉了揉:「我真的沒事。」

  這太丟臉了。

  降谷零總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二十一歲那年,連眼淚都桀驁不馴了起來。

  他隨意地伸手在臉上抹了兩把,全然無視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看似泛紅的耳朵,繼續道:「你要繼續留在組織嗎?」

  「不然呢?」千代谷徹的表情有些無奈,但還是笑著,「畢竟警視廳那邊,我現在可回不去啊。」

  「就當……休一個長假吧。」他喃喃道,「也該休息了。」

  明明問題都是降谷零詢問的,但聽到確切的回答後,他還是忍不住感覺眼眶一熱,只能繃著臉,更嚴肅地道:「toru,這次請務必不要一個人孤軍作戰,到時候聯系我,我也能幫上忙。」

  「……會告訴公安的那種嗎?」千代谷徹停頓了一下。

  降谷零不自覺地捏了捏掌心,他抿著唇,本想說視情況而定,但說出口卻只是一句簡單的:「我。」

  「以降谷零的名義。」

  雙重人格確實可以解釋千代谷徹的行為,可以阻擋掉大部分法律上的責難,但在這種緊要關頭,如果告知公安,他極有可能會被下令要將千代谷徹帶回去,排除不定因素。

  降谷零無法再想像已經崩潰過一次的千代谷徹,若是再一次面對那種境地會是什麼樣的,於是,他選擇脫離了職責,只是他自己。

  於是這個承諾獲得了一聲輕飄飄的好。

  降谷零險些沉浸在這被滿足、被原諒的美好氣氛中,他有著無數話想說,卻在兀自興奮之余對上了那雙格外冷靜理智的眼睛。

  仿若寒冬之時被劈頭蓋臉澆下來了一盆冷水,讓降谷零頓時感到了刺骨的寒涼。

  回想剛才的對話,無論他說什麼,千代谷徹都是包容的「沒事」「沒關系」「好」,像是全然順著他的話,沒有任何脾氣一般。

  但他們的黑心芝麻包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後,會這麼——一點火氣都沒有嗎?

  那正常的態度應該是怎麼樣的?

  降谷零想起以前坑了千代谷徹寫檢討的經歷,後者第二天就暗搓搓地用史萊姆團子報復了回來;又或者說是他們曾經偷偷寫了個聯合情書丟給千代谷徹想看樂子;結果沒過幾天就發現了自己抽屜裡多了一堆「情敵」的宣戰書。

  千代谷徹可從來不是什麼不會發火的軟柿子,只是他的溫柔過於包容,有時讓人看不清裡面而已。

  「toru。」金發男人有些顫聲著道,「你要不罵我兩聲消消氣?」

  「啊?」

  「當時在你生日上,說那種話……卻沒考慮過你的感受。」降谷零啞著嗓子,「你還是罵我幾句吧。」

  「沒事。」千代谷徹的表情很淡,「已經過去了,也不用想太多,這個組織存活不了多久。」

  「等下琴酒可能會找我去商量尋找赤井秀一的事情……你最好注意一些。」

  「千代谷徹!」降谷零扶住他的肩膀,直接將人固定在原地,近乎是盯著他的眼睛,低聲求道,「你罵我幾聲吧……」

  「zero,我不生氣了,真的不生氣。」他也認真地用那黑眸看著他,裡面不僅有著降谷零,還有著他身後的藍天和輕雲,說,「已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沒必要深究不是嗎?」

  那麼專注的視線,降谷零卻覺得自己仿佛被看得魂魄都離體了。

  他清楚地意識到,千代谷徹也不在乎那麼多了。

  就像是那廣而無垠的大海,將他身上關於過去的一切情感,都衝刷得一干二淨,只剩下獨屬於他自己的那份內斂和包容,以及對組織的仇恨……又顯得有些空洞。

  曾經包容著他們五個人身影的那雙眼睛裡,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


第147章 最終之戰

  372.

  降谷零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明明得知了千代谷徹並未死亡且恢復正常的信息, 他卻全然高興不起來,心中有根刺隱隱約約地扎了進來,細小的, 又格外綿長疼痛。

  甚至說,就連千代谷徹道別時那句輕飄飄的「再見」, 他都沒有回應的力氣。

  他知道自己應該控制情緒, 在已經做錯事後以更加熱情的態度對待,可千代谷徹反常的態度,都隱隱地在告訴他——哪裡不對。

  這不是toru嗎?不會, 不管是身上的傷還是琴酒的蓋戳,都說明就是兩日前從船上落下的那個身影;這可能是格蘭瑪尼那個人格嗎?不像, 那個人格如此外顯的攻擊性和對情感的漠視,都不足以那麼「好脾氣」。

  那是——融合了嗎?.

  有可能。但格蘭瑪尼畢竟是被洗腦藥劑控制住的人格, 盡管現在看並不明顯,但降谷零依舊提出了屆時會帶解藥給他的事情。

  而千代谷徹只是說了句「好」, 並讓他自己注意安全, 不需要擔心他的武力值。

  就這麼輕飄飄的, 客套的, 結束了。

  降谷零心底苦笑著想, 終究是他們讓他失望了。

  他拿出手機, 准備打電話聯系松田陣平他們。

  ……

  而在他走後,靠在牆邊的黑發男人只是冷冷地嗤笑了一聲, 他走出陰影面, 徑直找了塊石頭坐下, 一坐便坐到了黃昏。

  『在他們眼中, 我好似已經成為你……值得嗎?』

  373.

  晚上, 組織新安排的安全屋。

  千代谷早織洗完澡, 齜牙咧嘴地把手上的傷換了個藥,便叼著仿煙棒棒糖坐在窗邊凹造型——一邊在腦海中當大觸畫稿子。

  Q版客服在她身邊吚吚嗚嗚轉著,眼睛都冒出了蚊香圈,恨不得直接上來舔兩口。

  【嘿嘿嘿,格蘭,嘿嘿嘿……】

  千代谷早織愣是被它看得渾身一抖,腦海中的構圖瞬間歪了,她黑著臉擦掉,無語地道:【你有完沒完?】

  都是一張臉,這東西怎麼做到沉浸式體驗分開的?

  Q版客服振振有詞:【這不是高興嗎!話說親愛的,你就想這麼讓千代谷徹的意識沉睡下去,然後靠格蘭瑪尼把警校組全給掰開?】

  千代谷早織頓了頓:【到時候選個合適的機會再說吧。】

  Q版客服聽出了她的踟躇:【感覺你們這堪稱互相傷害。】

  千代谷早織鼻音發出了個「嗯」,她確實在有意將自己的兩個馬甲跟整個紅方分開,至於做法……這樣是最快,也是最決絕的。

  就像是降谷零、松田陣平的想法一樣,千代谷早織本身非常理解公大於私的理念:在緊要關頭,一切個人情感都可以往後排序或直接犧牲,在解決完公事後再回頭,或許有些人可以理解原諒,但也有些選擇離開。

  而「千代谷徹」的付出和壓抑並沒有得到該有的情感回報,對這個身份的情感邏輯來說,他做不到等待到最後。

  千代谷早織演繹這個身份的時候,不管是人設要求還是她自身,都沒辦法對警校組不心軟;因此,她現在也就是逼著自己強行拿「格蘭瑪尼」的人設來速推劇情了。

  除此外,還有「神索」。這看似在主要糾葛中沒多少戲份的身份,實際上承擔了供給紅方情報、壓縮主線時常以及填補劇情BUG的大作用。

  她在存在的過程中也會牽扯到許多人物,千代谷早織所要做的就是一一斷掉。

  而這對她來說,最難的便是……諸伏景光。

  千代谷早織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覺得這些都是自己的報應。

  在她的腦海中,這場由她十歲便開始逐漸構架的劇本已經接近了尾聲。

  二十多年的不休不止,已經足夠讓千代谷早織自己的精神繃到了極限。

  若非還有這個Q版客服在身邊叭叭,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沒辦法堅持住,沒辦法從這場必須一次過的演戲中脫身。

  千代谷早織低聲喃喃道:【……我不想跟他們有聯系了。】

  等一切結束,如果她沒第一,那麼就死得遠一些,干干淨淨的,哪個身份也不會剩下。

  如果成功活下來了,那麼她就把其他的身份假死,遠走高飛。

  這群人多姿多彩的人生,本就不應該跟她這個騙子扯上關系。

  不如現在早些斷掉,到時候也不會太傷心。

  Q版客服看她夾著仿煙棒棒糖出神的樣子,沒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親愛的……】

  它還以為親愛的這麼理智過頭的人不會死腦筋呢,結果還不是跟它一樣「入戲」了。

  現在斷掉以後就不會傷心這種想法,就跟之前提出把記憶全部刪空一樣,完全是死胡同的自暴自棄嘛!

  警校組那幾個雖然確實各有各的心思,但對千代谷早織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成年人不需要追求什麼極致,這樣已經足夠了。

  畢竟……在千代谷早織面對死亡和未知的威脅時,給了她存活希望和真切友誼的,確實是警校組。

  而她早在謀劃一切後,還會不由自主地產生負面情緒和愧疚心理的原因,也不過是「在意」罷了。

  因為在意,所以才不願面對之後坦白時的異樣,寧可在一切結束前就干脆利落斬斷所有後路,完全忽視了自己心底難過翻湧的情緒。

  Q版客服自己在心裡嘀嘀咕咕著,『大不了就不坦白唄,人類一輩子壽命也就那麼幾十年,多搞幾個身份,想跟這個談就跟這個談,想去哪還可以同時去,多爽啊。』

  它跑回自己的小屋子,撅著屁股掏出自己放在床底下的紙箱子,看著裡面偷藏的私房高光值,得意地笑出了聲。

  不夠到時候還可以找隔壁姐妹借一點,到時候親愛的一定會很感動吧!

  這麼想著,Q版客服率先把自己給感動了。

  ……

  千代谷早織畫完圖,凹完劇情,上傳到老賊的信箱後便直接倒頭就睡,全然不知道Q版客服到底在打什麼小九九。

  她在夢中想著自己七年前一時興起脫口而出的那句「想要被記住」,覺得自己為了活下去,還真的夠可笑。

  374.

  論壇上也因為新出的一話論壇陷入了新一輪的嚎叫。

  只見這一話的封面:在一片白色花海中央,碩大的櫻花樹郁郁蔥蔥,穿著警服的青年倚靠在樹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陷入了一場如他性格一般約束又溫柔的沉眠。

  而在他的身旁,穿著黑風衣的青年叼著沒點燃的煙,雙手抱胸,一副生氣的模樣坐著,活生生把殺手氣質變作黑道老大一樣的囂張。

  旁邊還有個氣泡,裡面紅方基本所有人的臉,以及代表組織的黑色烏鴉,一個紅色的大叉叉直接碾在了上面。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看到toru沉睡是很悲傷的事情,但我愣是被格蘭這表情和坐姿給逗笑了,這氣泡未免也太記仇了吧哈哈哈哈]

  [格蘭:外面那麼多渣想覬覦千代谷徹?都給爺死!]

  [叼著煙卻不敢抽的樣子很遜誒?(內種語氣)]

  [啊……toru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就感覺這個世界都溫柔下來了,突然情緒毫無波瀾(升華ing)]

  [確實,他太累了,醒來還要面對自己回不去警視廳的現實,在組織又要被迫干髒活,對toru來說沉睡才是最好的,就是格蘭……哈哈哈哈你為什麼這麼好笑啊!]

  光看封面大家還狂笑著格蘭瑪尼這毫無面子又格外接地氣的造型,而看了內容後,幾乎所有人的笑容都消失了。

  [草??原來七年前那次全滅還有內幕?格蘭瑪尼在那個時候就因為toru強烈反抗而放水了一次?而且還是跟姐姐聯合的?!怪不得神索一直說格蘭瑪尼不可能殺她……感情這兩人早就有合作了]

  [看著我心絞痛……toru那時候估計也很絕望吧,不想在zero面前變成劊子手,可發覺是zero之後,也不忍心讓他面對開局就濫殺的精神壓力...然後壓力就又給到格蘭瑪尼了]

  [慘格蘭慘,他愣是挨罵了好多年啊]

  [嘖,這也沒法洗吧,toru的掙扎也有限定範圍,又不可能每個人都救,他殺了還是殺了,別洗白]

  [洗個錘,你看格蘭會理你們麼?]

  【U盤解讀後的組織反向臥底名單;組織會議;格蘭瑪尼與降谷零的交談】

  [決戰果然要到了,琴酒跟格蘭瑪尼去追殺赤井秀一,兩個都不可能放水……給阿卡伊默哀,至於拿到U盤的公安,應該也跟上次神索姐姐帶來的資料聯合起來,能反攻組織了吧?]

  [沃日……降谷零,你睜眼看看啊降谷零!toru還是格蘭你怎麼懺悔了還分不出來?雖然這家伙看著溫溫和和,但你沒覺得這語氣那麼陰間嗎!你這個樣子被我們數學老師知道,要罰抄題目一百遍的!(怒)]

  [看出來了,樓上姐妹就是講過還錯類型的(狗頭)]

  [格蘭裝得真的很好,在見面前還順手把煙給丟了,但比起因為共感恐懼陽光的toru,格蘭對光和熱倒是一如既往眷戀....mmp!降谷零你都看不出來他整個人都快蹭到牆外邊曬太陽了嗎!]

  [說句實話,你們在看到這話之前,能想像出說話如沐春風的格蘭瑪尼嗎?]

  [(靚女沉默)(陷入混亂)(冒煙死機)嗚嗚嗚好吧降谷零,我勉強原諒你一點點,但他們真的不像啊!你這逃避的情緒都快溢出屏幕了!]

  [畢竟還有人格融合這一說,倒也……哎,想想前幾話,雖然toru選擇跟格蘭和解,但作為保護他的人格,格蘭並不甘心在什麼忙都沒幫上的情況下消失吧?]

  [草,話說結合封面...格蘭該不會是想挨個給紅方捅刀子吧?莫名幻視痴情男配為女主報復渣男總裁...呸呸呸我在說什麼!總之警校組跟toru是分道揚鑣了]

  [不僅是格蘭在針對紅方,神索姐姐明顯也是,但她自己這種情況很難脫身,正好景光撞了個過來便順手跟著跑了...突然覺得我的HC好像要BE啊!!(害怕)]

  [只能說柯南和雪莉,還有松田幾個是真的太傷了,但立場問題也沒辦法……神索這種在組織裡能混那麼多年的,自然不可能白到哪裡去,現在看明顯底線是toru]

  [嗚嗚,有被千代谷家的感情磕到,所以說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見面?要是到死都見不到,我會哭的,我真的會哭的!!]

  [對哦,神索時日無多,toru典型自毀,格蘭瑪尼不僅被BOSS覬覦還壓抑著洗腦藥劑的本性對付組織……這不管哪個看著都活不下來的樣子]

  [草,啊啊啊我原地一個爆哭]

  375.

  千代谷早織睡了個並不是很安穩的覺,第二天起來時頭還有些疼。

  但在換好衣服和易容後,她便很快把脆弱的一面給收斂了起來,直接出門跟著琴酒去追查FBI的痕跡。

  不得不說赤井秀一在日本也並不是孤軍作戰,工藤一家簡直是開掛一樣的存在,哪怕是琴酒這一把手、外加並沒有放多少水的千代谷早織兩人同時發力,還是讓他滑不溜手地跑了幾次。

  另一方面,FBI也在積極使用計謀想要將組織的人打散,配合公安進行抓捕。

  沒有任何預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黑紅雙方便陷入了焦灼的游擊戰中,像是互相撕咬的狼和蟒蛇,帶著必須擊垮一切的決絕。

  總的來看,還是組織的損失更為嚴重。

  朗姆被抓捕,近乎是廢掉了歐洲區的掌控權,烏丸蓮耶對此很惱火,但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拖一個格蘭瑪尼下水是非常不明智的決定。

  因此烏丸蓮耶所能做的也只是將格蘭瑪尼召回,將洗腦藥劑的藥效加強敲打了一番,看著基本又「出廠化設置」了的他才放下心,繼續籌備自己的後路。

  對此,千代谷早織表示——只要漫畫不畫,她連演都懶得演。

  分分鐘表演一個出門就變臉,反正烏丸蓮耶這個老銀幣不可能像個變態一樣天天觀察他反應,頂多就是交代琴酒一聲。

  而在紅方那邊,她依舊是繼續以「格蘭瑪尼偽裝版的千代谷徹」的態度與他們交流,偶爾碰到公安的人放一波水,也沒說自己怎麼打算終結組織,也沒答應他們的任何援助,保持絕對游離。

  反正有什麼重大的變動,羽塚勇人那邊也會來通知她。

  這天一大早,千代谷早織慢悠悠起床,思忖著今天到底要用什麼姿勢去欺負FBI,結果拿起手機就看到了琴酒的信息,對方被BOSS召了回去,讓她自己先出去找赤井秀一的蹤跡。

  Q版客服搓著手道:【反正也搞不死他,不如今天出去浪一天?】

  千代谷早織無語凝噎:【算了吧,萬一碰到「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的柯南君」要怎麼演?我寧可去沒什麼人煙的林子裡找FBI的基地!】

  她現在可是各種意義上的自閉人!誰也不能阻止她自閉!

  現在打不過赤井秀一怎麼了!大不了劇情結束後,她去美國套麻袋打一頓!

  376.

  凌晨便接到通知的琴酒換下了自己的愛車,幾經輾轉後到了烏丸蓮耶指定的地點。

  他在隱蔽到地圖上都沒有標過的林間小屋中,找到了許多研究資料。

  等他進入後,烏丸蓮耶的聲音響起:「GIN,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有什麼看法嗎?」

  琴酒立馬朝聲源躬下身,冷靜地回答道:「組織不會滅亡,我會給您帶回勝利。」

  烏丸蓮耶輕笑了一聲,語氣倒是難得的平和:「不需要對我說這些漂亮話,這個組織明面上確實走向了落幕……連貝爾摩德那個家伙都能反水對基安蒂動手,組織中還有誰可信呢?」

  琴酒的眉深深皺起:「我會將貝爾摩德這個叛徒帶回來處置的。」

  「不需要那麼麻煩,那些警察也就現在跟她虛與委蛇,到時候失去了組織的支持,她的身體也會崩潰。」烏丸蓮耶冷靜地道,「GIN,我在組織中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琴酒沒說話,他的頭更低,將手放在胸前表示自己的忠誠。

  烏丸蓮耶說:「你看面前的資料。」

  琴酒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但還是聽話地翻看著面前厚厚的資料,放在最底下的紙張已經泛黃,用特殊的藥水保存下來,看日期竟是四十年前。

  關於一項禁忌的、駭人聽聞的「意識轉移」實驗。

  就像是電影一般,通過設備連接轉移思維,控制他人身體。

  四十年到三十年的資料格外厚,看上去投入了許多心血,後少了許多,但在二十年前又被重啟,延續至今,最新的一份資料甚至就是一個月前的實驗品的報告單。

  琴酒一份一份細細看著,眉頭越皺越緊:機械永生的載體以現在的科技來說隱患太大,BOSS所想的便是掠奪他人的軀體。

  烏丸蓮耶說:「這邊是最為完整的數據模板了,GIN,我相信人的意識可以脫離身體獨立存在,就像是那些傳說中擁有智慧可進化的『系統』一般。

  三十多年前吉普森截斷了這個實驗的大部分數據資料,當時我便命人將所有資料都轉移銷毀,在明面上放棄了這條道路,事實上……」

  他冷笑了一聲:「只要有金錢,沒有做不出來的東西。」

  「我沒有將這個事情告訴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而負責操作的團隊我也早已准備就緒。」

  琴酒的目光定格在資料上,仿佛能直接將資料燙穿。

  然後,他聽見烏丸蓮耶開口:「GIN,半個月內轉移組織的有效資料和敵方視線,斷尾求生,以及——將格蘭瑪尼帶到我身邊來。」

  琴酒的心猛地一沉,他握著資料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縮緊了些許,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烏丸蓮耶還在陰狠地笑著,顯然是為自己的瞞天過海之計感到自得:「那些警察想必拿到資料也會掉以輕心,全然不知這只是順水推舟的伎倆……吉普森當時犯下的錯,我偏要他的孩子來償還!」

  「GIN,你在聽嗎?」

  「你只需要告訴格蘭瑪尼務必來我這就行了,具體的也不需要告訴他。」

  琴酒松開了資料,微微闔眸,靜靜地道了聲「是」。

  在他選擇效忠這個組織,效忠這位先生後,他就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更別說是格蘭瑪尼。

  盡管是由他鑄就的格蘭瑪尼。

  ……

  很快,交談完畢,琴酒便離開了林間小屋,火光自他身後衝天而起,滾滾濃煙掩蓋掉潛藏在其中的罪惡,卻依舊會有新的種子自灰燼中發芽。

  但很快,當他走到車內想通過定位器找格蘭瑪尼的位置時,定位器上顯示的卻是——不在信號範圍內。

  銀發殺手深深皺起眉,他打開了自己的手機,才發現兩個小時前格蘭瑪尼給他發了信息。

  ——他撞見赤井秀一了。

  377.

  今天早上八點,阿笠博士宅。

  一臉沉默的江戶川柯南叩響了門,問開門的阿笠博士:「灰原呢?」

  阿笠博士也維系不住樂呵呵的表情,他嘆了口氣,搖搖頭:「還是把自己悶在房間裡……新一,你好好勸勸她吧。」

  江戶川柯南揉了揉眉心:「這次我找了少年偵探團的那些孩子,看看能不能把灰原扯出來去郊游一趟散散心……博士你應該有空吧?」

  「我是沒問題的,但是小哀你還要勸一勸。」阿笠博士讓開位置,放江戶川柯南進去。

  灰原哀如此自閉,自然是因為神索。

  自那次渡輪結束後,神索與他們所有人的關系就降至了冰點,她沉默地跟隨著他們回到酒店,卻再也沒有親切地叫他們的名字,而是變作了格外生疏冷淡的姓氏。

  灰原哀的性格本就敏感,當時便就慘白著臉一副自閉的模樣,甚至被江戶川柯南拽走後還崩潰地哭出了聲。

  小偵探對此感到不忿,千代谷徹的事情本就難解決,神索一開始告訴他們那些,難道不就是代表她的立場了嗎?怎麼事發後變臉如此迅速?

  他為此去找了松田陣平,終於從兩位警官的口中,得到了令人全然無法相信的真相。

  「徹墜海了,生死不知。」松田陣平疲憊得仿佛說話都能耗費掉全部的精力,他捂著臉道,「早織她……應該已經猜出來了。」

  千代谷徹對千代谷早織的共感強烈到那種程度,那麼反過來如此嚴重的事情,千代谷早織未嘗一點也感知不到。

  更何況作為一個出色的情報收集公安,他們在她面前,就像是沒穿衣服一般,任何想法都無處遁形。

  所以在碰面後,她才刻意提起徹,並用更加深沉的、薄涼的方式來對待他們。

  仿佛在嘲諷他們這拙劣的隱瞞,將帶著血的刀一下又一下刺入腦海。

  於公,以千代谷徹的價值不應該淪落到這種地步;於私,作為姐姐還能對傷害了她弟弟的他們這麼平靜說話,千代谷早織已經很好涵養了。

  在千代谷徹回來之前,千代谷早織便接受不了任何一個人喊她姐姐,也無法重新向他們敞開心扉——她也在恨著自己。

  然後第二天,神索便跟著諸伏景光離開了,只說她要去找千代谷徹。

  再然後,降谷零帶回了千代谷徹未死,還留在組織中的情報。

  江戶川柯南至此徹底沒了想法。

  他能做到對待真相公平,卻無法做到自己理智的絕對中立,尤其是發覺千代谷徹還在對赤井秀一動手後,他也很難繼續懷念那曾經溫柔地喊他小偵探的男人。

  更何況……真相便是他們已經站在了對立的兩端。

  小偵探鼓著臉,心中抱怨著那群不讓他參與組織戰鬥的大人們,卻還是只能乖乖鎮守後營,穩定住那些不知情的普通人的情緒。

  「灰原!這次步美他們都很期待跟你一起去玩的,等下他們就來了!」江戶川柯南苦哈哈地道,「拜托拜托,你出來見見我吧。」

  裡面傳來小姑娘沙啞的聲音:「我不想去。」

  「那也出來說說話。」

  灰原哀「啪」得把門打開,冷著臉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茶發小姑娘臉上有著濃厚的黑眼圈,本就瘦弱的身體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江戶川柯南看著她的樣子一怔:「你多久沒休息了?」

  「盡管已經從組織那拿到了剩余的資料,但APTX-4869的完全解藥還沒弄出來。」灰原哀揉了揉眉心,「你如果不想變回去就繼續來煩我!」

  江戶川柯南訕訕笑:「但,但偶爾也要放松一下的嘛……」

  「我不想猝死。」灰原哀幽幽地道,「我好幾天沒休息。」

  江戶川柯南沒話說了,幾天熬夜還出去郊游,那確實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

  「可我已經答應元太他們幾個了……」他哀嘆一聲,沒想到最後還是自己管孩子。

  「這樣吧,新一,小哀。」阿笠博士拿著他的新發明走過來——一個只有紐扣大小的「扣子」。

  他把它遞給江戶川柯南。

  「這個是我發明的隨身直播器,只需要黏在胸前,敲兩下就可以開始錄制180°的所有景色,再敲一下就可以關掉,是不是很方便啊。」

  江戶川柯南露出半月眼:「不就是微型攝像頭嗎?」

  阿笠博士搖搖頭,得意地道:「我這個可不一樣,它是一對一無視信號的,只需要把接收器鏈接在電腦上,哪怕在沒信號的地方也可以傳遞畫面。」

  「正好要帶那群孩子去郊游,只要你帶著這個,小哀在家裡也能看到風景啦!」

  灰原哀沒忍住露出無語的表情:「我也不是特別想看……」

  「那不行,我回來要問你的,你不能再埋在研究裡了,要不就睡一覺。」江戶川柯南將這個扣子別在自己胸前,勉強接受了這折中的處理。

  八點半,孩子們到達阿笠博士宅,江戶川柯南等人離開。

  灰原哀端了一杯咖啡蜷縮在位置上,怔怔地看著放在電腦邊緣的折紙,小半瓶紙星星鋪在精致的瓶子裡,看著格外可愛。

  她抿著唇,眼淚不由自主地從臉頰劃過。

  「姐姐……」

  她好像一下子,把兩個姐姐都弄丟了。

  378.

  凡是江戶川柯南出馬,必定不會那麼毫無波瀾,這次幾人選的是風景很優美、據說還能看到野生狐狸的山林,除了位置比較偏僻外,沒有任何缺點。

  幾人帶了燒烤架和露營帳篷等許多東西,甚至准備留守過夜。

  此時已經是入冬的時候了,大家都穿得比較厚實,自然也不願意帶多少東西,江戶川柯南背著包准備出去撿柴火,但若有若無似乎聽到了槍聲。

  如果是碰到獵人還好,如果是碰到犯罪分子……

  他下意識臉一沉,連忙叫住阿笠博士看好孩子,自己連包都來不及卸,迅速朝聲源方向趕去。

  「柯南!你的偵探徽章!」

  「帶了,帶了!」他還有追蹤眼鏡呢,怕什麼!

  江戶川柯南迅速開溜。

  這處山林落葉很多,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像是天然的隱蔽裝置,踩在上面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而埋在樹葉堆下的陷阱倒是令人防不勝防。

  江戶川柯南給孩子們規定了安全的活動區域,對自己可沒那麼高的要求,他循著槍聲的方向一路找尋,依稀看到了有血痕。

  小偵探蹲下身,粘起還未干涸的血跡在手中碾了碾,迅速在心底分析了狀況,沿著判斷出來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他這是來得比較快,再晚一些,這一直狂落的葉子很快就會將痕跡全部掩藏,而一旦失去了痕跡,那個不知被追的誰很可能就徹底迷失在這片山林裡。

  江戶川柯南覺得自己怕是碰到了什麼追殺討債現場。

  正義心和好奇心促使著他繼續前進,而身上帶著的裝備也蜜汁給了他底氣。

  他一手警惕地摁在自己的麻醉手表上,一邊微微躬下身。

  面前的視野逐漸開闊,再遠便是分開的峭壁,江戶川柯南隱隱聽見有略微沉重呼吸聲傳來。

  他皺了皺眉,有些謹慎地繞了過去,腳踩在落葉上發出細不可聞的簌簌的聲音,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反應。

  他果不其然在一塊石頭後面看到了一個身影。

  穿著黑風衣的男人席地而坐,正往自己胳膊上纏繃帶,已經被染成紅色的繃帶看上去完全沒有止血的作用,但那動作仿佛便是固定成機械了一般,只知執行,完全沒有個人的想法。

  繃帶一圈一圈繞到手上,露出底下被遮住的手槍。

  江戶川柯南頓時嚇了一跳,他更加專注地往旁邊挪了挪,想看清這人的樣子。

  事實上,他看清了。

  男人蒼白的臉上滿是冷肅,失去了血色的唇死死地抿著,沒有泄露一絲痛吟或者是咳嗽,只有起伏劇烈的胸膛證明他剛才經歷了一場惡戰。

  戴著的金屬眼鏡散著凌厲的光,將無法分辨情緒的黑眸遮得更加掩飾。

  格蘭瑪尼有條不紊地將繃帶纏好,接著用沾著鮮血的手隨意地拿起了槍,還打開彈夾數了數。

  在一旁看著的江戶川柯南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熟人,還是……他最不願意碰到的人。

  小偵探腦海中瘋狂尖叫著,身體卻完全無法動彈。

  格蘭瑪尼怎麼會在這?!是跟赤井先生打鬥到這附近的嗎?那他現在應該做的是趕緊離開把位置報給赤井秀一……

  周圍的落葉隨著天光緩緩落下,確實看著美輪美奐,也將千代谷徹的動作照得分明,他終究是沒有忍住咳嗽,掩住唇低低地嗆咳了幾聲,疼痛的呻吟也隨著這動作悄然流露,看著格外狼狽。

  ——一只受傷的孤狼。

  似乎感受到了有什麼動靜,那帶著犀利的眼眸下意識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江戶川柯南只覺得心髒驟停,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

  【我去!】

  躲在石頭後面休息的千代谷早織,在看到江戶川柯南的身影時,險些被嚇得叫出聲,她驚恐地對客服喊:【江戶川柯南怎麼會在這?!】

  Q版客服更加驚恐地喊:【誰讓你立flag的!】

  千代谷早織崩潰:【這能怪我嗎!!】

  她都專門跟赤井秀一往深山老林裡打了,這還能碰到江戶川柯南!

  難道死神真的是無處不在的嗎?!

  千代谷早織簡直無語凝噎。

  她現在一個人演著多面的性情,碰到熟悉的紅方人士恨不得全避開,只想釣魚等著烏丸蓮耶出手,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同樣,千代谷早織也知道,紅方那些責任心爆棚的警察們參與進來後,江戶川柯南的導演名頭便被削了許多。

  他大多是在後方起穩定軍心加buff,或者安撫貝爾摩德等人跳反的作用,鮮少會摻和組織正面的交鋒。

  畢竟這外表八歲,實際上也還不到十八歲的孩子,他們一群近三十歲的人也做不到讓他跟著玩命。

  因此江戶川柯南八成還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

  千代谷早織跟赤井秀一打架可沒放水,兩人真刀實槍地打了一早上,她因為右手的傷還沒好全,「理應」落於下風跑路,便像征性地中了個兩槍開溜。

  快結束了,給自己吃頓好的,千代谷早織都尋思著吃個止疼藥,休息摸魚一下,晚些時候找琴酒交差賣慘,江戶川柯南便竄了出來。

  這下好了,她的慘到底賣給誰看?

  千代谷早織迅速思考她該用什麼態度對江戶川柯南。

  在不知道她具體情況的紅方面前,千代谷早織要麼就裝格蘭瑪尼直接打,要麼就選再套一層娃,偽裝成格蘭版的千代谷徹,懷柔一下繼續冷放著。

  她又不能真揍江戶川柯南,看樣子只能選後者。

  以江戶川柯南這種敏銳的程度,又沒有警校組對她的濾鏡加持,應該能看出格蘭瑪尼和千代谷徹的區別,那麼也正好斷了紅方的念想,也算是不虧。

  反正事情都要結束……也該暴露了。

  千代谷早織心中痛苦了一會,很快便安撫好了自己。

  但她剛打算開口跟江戶川柯南說話,便見一臉驚恐的小偵探胡亂地後退了一步。

  他腳底下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大地中間突然裂開一個口子一樣,轉瞬就要把他給吸進去。

  千代谷早織:【!!!】

  腦中一片空白,千代谷早織條件反射地撲過去,卻不料那周圍下陷的範圍還要更大一些。

  簌簌的落葉像是雪花一樣從上方落下,而下方塌陷的腐葉遠比藏在林中的野獸更加狡詐危險。

  【完了,我總覺得我好像還得加個戲。】

  千代谷早織一手抓住小偵探,一手抓住卡在牆縫邊緣的藤蔓,看著頭頂下陷的落葉又把這給埋了起來,有些絕望地道:【難道我打組織前還要玩一段荒野求生?】

  Q版客服:【加油,親愛的!你要相信警校組的嗅覺!漫畫已經有這個的預告了,別掙扎了。】

  千代谷早織倒吸一口涼氣,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因為開掛太大而被按在Ban位上的掛逼。

  她不知道這究竟是世界Ban她的意識,還是想給警校組他們表現的機會。

  但總歸……她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決戰,就在當下。

  ……

  江戶川柯南在掉下去時,便意識到自己踩到了位於罅隙上方的「陷阱」,頓時整個人陷入了絕望之中。

  誰也不知道這崖縫有多深,但毫無疑問的,當他毫無防備陷進去時,生命便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

  頭腦一片空白,仿佛已經進入了走馬燈的環節,毛利蘭的一顰一笑出現在眼前,讓江戶川柯南更加不甘心地想要抓住什麼。

  他想要活著——!

  人在下墜或者落水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雙手胡亂亂抓,但小偵探就這麼往上一伸,還真抓住了什麼。

  他感覺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那手上黏膩膩的,卻格外有力,死死箍住他的手腕。

  下陷的「簌簌」聲未絕,在可視度並不強的環境中,江戶川柯南只覺得自己又被帶著往下墜了一段距離。

  那抓著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隨著他的抬頭,有一滴鮮血落在了他的臉上。

  冷冷的,像是冰。

  一個黑影近乎將他整個身形籠罩起來,硝煙和鮮血刺激著江戶川柯南的鼻腔,讓他有些忍不住想打噴嚏。

  剛才還在不遠處冷冷擦著槍的男人此刻整個懸掛半空中,用受傷的手死死拽著他,只靠旁邊的一根藤蔓支撐著他們兩個人的體重。

  而這藤蔓還發出了哢擦哢擦的聲音,顯然是沒法撐太久。

  小偵探做夢也沒想到千代谷徹會來救他。

  他嘴唇囁嚅,有些恐懼地喊了一聲「徹哥」。

  「你可以看見周圍有落腳的地方嗎?」

  千代谷徹的聲音還是如他記憶裡那般淡定溫和,勉強安定了一些江戶川柯南的內心。

  他深吸一口氣,用空著的那只手和牙齒配合,艱難地打開了手表上的小燈,微光亮起,將這並不寬的崖縫照亮。

  江戶川柯南這才發現腳下是完全看不清落點的萬丈深淵。

  小偵探背後全是冷汗,連額頭都細細密密的泛了一層,他咬著嘴唇,迅速觀察著四周,在距離腳底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

  「那裡好像有個洞!」

  江戶川柯南頓時有些興奮,他微微提高了聲音,但沒料到就這麼一聲跟平日裡說話差不多響的話語,又引來了震動,那根並不牢靠的藤蔓迅速繃斷,兩人在瞬息間朝下落去。

  「閉上眼睛。」那在空中懸浮的聲音帶著平淡的安穩,好像萬事皆了然於胸。

  江戶川柯南心跳極快,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了一陣,自己不知何時被裹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在一片漆黑的翻滾中狠狠地摔到了山洞裡。


第148章 最終之戰

  379.

  千代谷早織慶幸自己剛才手疾眼快吃了個止疼片下去, 看著驟然飆高一截的戰損值,她由不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換別人來怕是要涼吧!】

  Q版客服:【自信點,去掉怕是。】

  所以說這麼危險的地方江戶川柯南怎麼跑過來的!

  千代谷早織將江戶川柯南從懷裡拎出來, 小偵探半晌說不出話來,眼睛裡都是蚊香圈, 想必也是被摔得七葷八素。

  她摸了摸他的呆毛, 將他靠在一旁,徑直朝這個山洞裡面走去。

  雖然從罅隙那端看,這裡頭烏漆嘛黑, 但作為有風流通的山洞,另一端鏈接的是懸崖峭壁, 采光倒是還行,越往裡走越亮, 很快便看到了許多堆在出口處的草屑。

  不知是哪種鳥的老家。

  千代谷早織直接一槍下去搶了這窩,順帶點了個火。

  片刻後, 山洞亮堂了起來, 由草木燃燒的火光很容易熄滅, 但勝在量多。

  千代谷早織拍了拍身上的灰, 問客服:【我看著還行吧?】

  Q版客服誇她:【很好, 很有精神!】

  千代谷早織松了口氣, 她現在可是非常要形像的!

  偏偏江戶川柯南在,她還沒法開掛, 想要撐過這段時間, 估計有點難度。

  Q版客服安慰她:【不要慌, 最晚不過半個月, 肯定會有人來撈你們的, 這裡有鳥蛋, 也不缺吃的。】

  千代谷早織:「??」這叫安慰嗎?

  美國有個心理學教授做過實驗,將一個非常健康,沒有幽閉恐懼症等一系列相關精神疾病的人困在一個地方,告訴他,他可以吃穿不愁,但就是被困住了。

  普通人最多可以堅持一周,再長精神狀態就會受到無法磨滅的影響。

  更別說這是個山洞,還沒什麼信號,連娛樂措施都沒。

  千代谷早織還有個客服和論壇陪她嘮,這個小偵探可怎麼辦?

  她可不想讓江戶川柯南被關出PTSD。

  千代谷早織麻了。

  她開始思考要怎麼合理正當地將江戶川柯南打暈個幾天,直接讓他無痛通關。

  【好像可以飆個戲了啊?】某人在心裡嘀咕著,開始加戲。

  Q版客服看著千代谷早織開始盤算的樣子,默默給江戶川柯南點了個蠟。

  為了讓親愛的演得更自在一點,它還是不把江戶川柯南身上的攝像頭告訴她吧。

  它氣哼哼地想,怎麼著這次也要紅方陪著它一起哭……

  ……

  江戶川柯南終於緩過勁兒,坐起來。入目便是一叢燃燒的火團,鳥糞作為可燃物接替了草屑的作用,除了有些黑煙外倒也還算不錯。

  好像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男人很快就清理出了一片干淨的區域,他低著頭,借著火光排查周圍有沒有可能存在危險的東西。

  江戶川柯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偵探徽章已經磕出了縫,沒辦法用;想找手機卻不知道手機掉在了哪裡,唯有包裡的兩瓶水和一袋餅干還尚且存活。

  這點東西能吃多久啊?!這還兩個人呢!

  他頓時白了臉,緊張地喊了一聲:「徹哥!你有找到出去的地方嗎?」

  千代谷徹抬頭朝他安撫地笑了笑,笑卻沒到眼底:「洞裡暫時沒有危險,等待救援的話有機會。」

  江戶川柯南頓時打了個寒顫:「這裡那麼荒僻,萬一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不要吧!難道沒有一下子摔死,還要在這等慢性死亡嗎?

  「不會有事的,柯南。」格外平和的聲音響起,「一定會出去的。」

  千代谷徹坐到江戶川柯南的對面,微微曲起腿,風衣寬大的袖子遮住傷處,使他看著格外精神,也頗具安全感。

  盡管已經許久沒見過面,還鬧得分道揚鑣的下場,但畢竟是多年的鄰居。

  更別說他此刻臉上的笑容還是格外熟悉,摘掉眼鏡後完全讓江戶川柯南的警惕心消彌了許多。

  千代谷徹問:「你怎麼會到這邊來?」

  江戶川柯南躊躇了一下,只說自己是來郊游,結果迷路的事情,下意識隱藏了自己做大死的心虛。

  男人靜靜地聽他解釋,末了道:「柯南,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

  江戶川柯南習慣性擺出道歉的姿勢,仿佛已經刻在了DNA裡:「徹哥我錯了,我不應該……咳咳!」

  他還沒說完,千代谷徹就笑出了聲。

  感覺自己的反應過度,小偵探莫名有些臉紅,他想了想,還是將背包裡的食物拿出來,推到中央,鄭重地道:「這可以頂一段時間,如果有人短時間內能發現我們的話!」

  接著,他掩飾般地說:「我去看看有沒有能自救的地方。」

  他急匆匆地朝山洞的另一端走去,實際上是敲開了自己掛在胸前的直播按鈕,低聲呼叫著灰原哀。

  千代谷早織看著堆出來的食物,摸了摸下巴。

  果然,江戶川柯南還是那個會救殺人犯的善良高中生偵探,他心中的三觀可是正得沒邊兒的。

  這些食物給柯南一個人吃,能堅持的時間起碼翻倍,可再加個大人,那就撐不了多久了。

  Q版客服吐槽:【也可能是覺得打不過你,還不如直接交代。】

  千代谷早織好笑地道:【他不可能這麼想的啊,你到底哪裡來的偏見?】

  Q版客服哼哼唧唧:【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家伙還是很怕你!明明這次還是你救了他來著。】

  說到底,江戶川柯南還是只了解了一部分的事情,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又或許是在發現跟千代谷早織交手的是赤井秀一後,他便下意識偏幫後者了。

  千代谷早織不知道江戶川柯南跟赤井秀一什麼時候關系那麼好的,可能就是大小銀彈的惺惺相惜?

  她淡定地說出殘忍的話:【沒事,我等下可以讓他更怕我。】

  想要讓江戶川柯南不去思考被困住的那些有的沒的,最好便是拉他仇恨,拽他注意力,再讓他昏上幾天模糊時間概念。

  千代谷早織裝溫和不太好使,那麼就得拿出雷霆的態度。

  她摸了摸下巴,准備跟著江戶川柯南的行為隨機應變——反正這偵探小子八成耐不住性子要盤問她。

  Q版客服只說:【拜托,讓我男神凶殘就凶殘一點吧,孩子不聽話,揍就完事了!】

  千代谷早織:【……少看陰間育兒廣告!】

  380.

  江戶川柯南試圖用腳向上踢腰帶足球、或者想丟可伸縮皮帶等一系列操作自救,但統統宣告失敗。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自洞口望去能遙遙看到一片緋紅的山林,與天際連接在一起,是震撼心神的自然畫卷。

  奈何兩人都沒心思欣賞美景,江戶川柯南垂頭喪氣地轉了一圈,又回來,席地而坐。

  他看著面前已經開始閉目養神的男人:千代谷徹的嘴唇有些發白,手指有節奏地在石壁上敲著,他眉眼很柔和,倒也沒跟松田陣平打架時一副冷酷的模樣。

  盡管江戶川柯南現在感覺頭頂還是涼涼的。

  看上去徹哥的狀態還不錯?

  他抿了抿唇,果然按捺不住好奇心,開口問:「徹哥……我們還是談談吧。」

  他想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381.

  江戶川柯南失蹤,阿笠博士自然不敢放其他孩子到處亂跑,但他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灰原哀讓他們趕快離開那個地方的電話。

  小姑娘本來打著瞌睡繼續看書,陡然抬起頭卻發現屏幕亮了,江戶川柯南不知在哪個黑漆漆的地方鼓搗著東西,結果鏡頭一轉,露出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灰原哀:心髒驟停.jpg

  她迅速判斷出情況,推出江戶川柯南作死去追格蘭瑪尼,結果一起被困在某個地方的事情經過,在沒有過多猶豫的情況下便立馬聯系了降谷零等人。

  一時間,紅方便炸開鍋了。

  千代谷徹離開後基本就神龍不見尾,要麼就跟著琴酒追著FBI打,要麼就偶爾放個水給他們丟點情報,更像是中立的第三方。

  降谷零作為波本的時候偶爾還能與他見上一面,但也就是上次送解藥的時候,其他人可以說是連個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乎,灰原哀看著自己背後冒出來的三個警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們都不忙嗎?」

  「組織的潰敗已經成了定局,現在開始轉移了,有專門的處理他們。」降谷零解釋了一句,「琴酒和BOSS暫時找不到蹤跡,其他的事情輪不到我們。」

  松田陣平言簡意賅:「休假。」

  萩原研二更干脆:「辭職。」

  「景光去找赤井秀一要說法。」降谷零紫灰色的眸裡滿是冷光,「toru今早和FBI撞上……那個家伙敢真下手!明明知道那是他在組織演戲!」

  他氣得一拳錘到了旁邊的桌子上,近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我交代了,他要是敢反抗,就滾回美國去吧!」

  「早就該讓那些家伙滾蛋了。」松田陣平面上陰沉,「他們沒有自己的地盤嗎?」

  幾人雖然看不到千代谷徹哪裡受傷,但他都掉這洞裡了,明顯是赤井秀一帶來的連鎖反應。

  警校幾人對此感到非常不爽,若非聽到有千代谷徹的信息後,便一刻不停趕來,他們更想先去揍一頓赤井秀一。

  至於千代谷徹有沒有對赤井秀一真動手,那關他們什麼事?

  「先看這個……什麼情況吧,toru好像在跟柯南談什麼。」萩原研二打斷了幾人的義憤填膺,示意他們關注當下。

  江戶川柯南在問千代谷徹為什麼要留在組織裡、為什麼要對他們動手的事情。

  眼中只有非黑即白的十七歲少年終究還是被保護得太好,他的父母、家世、周圍的友人,都注定了他很難接觸到黑暗的真實,就哪怕是碰到琴酒、身體變小,都在世界意志下一次次化險為夷。

  在他看來,千代谷徹或許因洗腦藥劑的事情墮入過黑暗,但這難道不是已經解除了嗎?那為什麼還要繼續……待在那一邊呢?

  明明他所有的朋友、家人,都在等他回去。

  被問責的男人只是垂著眸翻著火堆不讓它熄滅,面上的表情格外平靜,他只說了一句:「柯南,你很聰明,但你不是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見過世界的黑暗面,但工藤新一沒有。

  人們總喜歡將那些自己未見過的匪夷所思的事情當作虛構,亦或是只是在腦海中留下一個淺淺的影子。

  就像是江戶川柯南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千代谷徹到底經歷過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幾人沉默了。

  松田陣平下意識捂住臉,渾身顫抖起來,那手臂上多次撕裂尚且未全部愈合的傷一陣一陣刺疼,讓他更加煩躁,他啞著嗓子道:「就沒人告訴他真相?」

  沒人告訴江戶川柯南,千代谷徹到底為什麼不回到他們這邊?

  就他媽放著江戶川柯南去問當事人為什麼這樣做?

  降谷零下意識攥緊了拳,他面色難看:「我本來覺得柯南不應該參與這些,他……太天真了。」

  當時便是江戶川柯南和赤井秀一商討的計劃,而降谷零等人被「千代谷徹等於格蘭瑪尼」這個真相衝昏了頭腦,在淺淺思考後便同意了他們的計劃,瞞著松田陣平等人。

  事實上赤井秀一那個目的至上的男人,完全排除了情感和羈絆的問題,只是想拿到東西、逮捕格蘭瑪尼而已。

  結果正如他所料,警校組沒有一個人考慮到千代谷徹的痛苦,親手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羈絆。

  這件事已經讓幾人痛苦萬分,甚至說,有一瞬間,他們也想直接把所有的一切告訴江戶川柯南,讓他和赤井秀一一起結結實實被打一頓。

  但最後,對上那雙稚嫩的藍眸,降谷零終究沒在這緊要關頭把這足夠讓江戶川柯南懷疑人生的真相告訴他。

  因為沒有用,說了也只是讓江戶川柯南備受打擊,而當事人並不會想接受什麼。

  他只想著,等組織消滅,徹的付出被證實,應該由他親自來選擇接不接受他們的道歉。

  只需要再等等,很快就結束了。

  但這種情況不包括江戶川柯南直接找到千代谷徹,當他的面問這些真相。

  這不是懺悔,不是道歉,而是——一次血淋淋的二次傷害。

  為什麼不能願意回到他們這邊?

  因為不能。

  正義之星被捧得太高了,就像是脆弱且美麗的瓷器,放在陽光下可以有奪目的色彩,但只要輕輕地吹過一陣風、或者抽離那塊擋板。

  ——它會「啪」地摔下來,粉身碎骨。

  千代谷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局面,他生命中唯二重要的事業和朋友一個一個離他而去,所以,他只剩下最後作為復仇火焰燃燒薪柴的自己。

  這柴太過於細瘦了,導致所有知道情況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去驚擾,以免不小心將他折斷。

  ——這才是為什麼眾人在察覺到千代谷徹的態度後,都默契選擇遠遠看著的原因。

  他們說到底,還是害怕那望過來的、沒有他們的淡漠眼神。

  萩原研二用手抵著額頭,一時間說不出話,然後,他重重打了自己一拳。

  「我為什麼?」他難以遏制自己話語中的顫抖,「我為什麼會覺得……柯南……」

  剩下的話太難說出口了。

  強烈的窒息感令頭腦變得昏沉,萩原研二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柯南是個孩子就不告訴他他犯的錯,而是自作主張地替千代谷徹做出決定。

  『toru那麼溫柔的人一定不希望柯南也痛苦下去。\'

  他當時,憑什麼說這種話?

  就好像他們三個都被這盲目的責任心和大人的責任感給蒙蔽了雙眼一般。

  所有人都想著沒有必要讓柯南知道已經過去的真相,沒有必要破壞他透徹的世界觀。

  但,這本來就是一個不公平的傷害啊,又何必扯出年齡這個大旗,來佯裝做善良的外表?

  而這個如此淺顯道理,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不對,直到二次傷害又一次發生,在他們眼前。

  三人冷得徹骨,恨不得鑽入這個屏幕,直接堵住江戶川柯南的嘴,接著老老實實地土下座懺悔自己的錯。

  「我已經叫人去找了。」降谷零啞聲道,「我們得趕緊找到他們。」

  他知道千代谷徹不會告訴江戶川柯南真相,他依舊會選擇將一切苦水咽到肚子裡。

  但是降谷零不會。

  他知道自己錯了,也知道自己對江戶川柯南的包容,多麼沒有意義。

  他會讓江戶川柯南也看清真相,不會再把他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

  所以,拜托不要太晚,給他最後一個機會。

  ……

  江戶川柯南和千代谷徹的對話還在繼續,如同三人所想的那樣,面對前者的追問,千代谷徹永遠都是輕飄飄地回答。

  他隱瞞了自己過去的經歷,只說現在是在組織中暫且做個內應,並非幫組織做了什麼,也沒跟警校組他們鬧矛盾。

  江戶川柯南點著頭,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那徹哥,你是怎麼受傷的?」

  「……一些小失誤。」黑發男人頓了頓,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大礙。」

  騙人!明明很嚴重!

  江戶川柯南眼中泛起了擔憂之色,千代谷徹的受傷只是草草包扎過,並沒有上藥,而這個環境顯然沒辦法處理傷口。

  他抿著唇,道:「徹哥,你先用水衝一下傷口吧,不然容易發炎。」

  「水沒多少,還是省著點。」似乎有些頭昏,千代谷徹緩緩閉上眼睛,只是低聲道,「你還是睡覺吧。」

  江戶川柯南不想睡,他看似問出了很多,但實際上完全沒辦法用嚴密的邏輯拼合在一起,特別是千代谷徹跟赤井秀一看上去像是動真火的樣子,完全沒有所謂的同盟架勢。

  更別說……他覺得徹哥的態度,還是有點奇怪。

  就像是一層鋪了軟軟棉絮的鋼板,看上去格外柔軟,但下面還是鐵一樣的堅硬。

  記憶力那個笑著摸他頭、給他薄荷糖的男人,一時間好像模糊了。

  他問:「是赤井先生打傷你的嗎?」

  這個問話一出,空氣仿佛都凝滯了,只能聽見火焰劈啪的燃燒聲。

  男人睜開眼睛,黑眸沉得像是萬裡之下的深海。

  他開口,聲音很沉很穩,全無一開始飄忽的柔和感,說:「新一,以我們認識近十年的時間衡量,你願意相信我嗎?」

  在我救了你,親口承認我會對付組織的情況下。

  ……

  在阿笠博士宅圍觀的幾人瞬間臉色煞白,包括灰原哀。

  格外了解江戶川柯南脾氣的灰原哀低低地罵了一聲:「工藤新一你為什麼要長嘴!」

  這種情況下別堅持所謂的真相刺激人了啊!

  比起擔心江戶川柯南會被傷的灰原哀,警校組三人是徹底麻木了,從未離開的心理陰影又一次湧了上來。

  他們好像看到千代谷徹失望地問他們,為什麼U盤都比他重要,為什麼不願相信他。

  松田陣平只覺得打心底地感受到了寒冷,他的拳頭松開又握緊,最後還是落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他無法抑制地咬著下唇,最終還是咬出了一個傷口。

  一滴鮮血順著唇落到他今天穿的白襯衫上,明顯到無法忽視的地步。

  像是罪責。

  他們錯了……他們後悔為什麼沒有把真相告訴江戶川柯南,為什麼又要間接地讓這過去的悲劇重演。

  而他們只能看著。

  眼睜睜地看著,什麼也做不到。

  ……

  江戶川柯南果真沉默了,他那雙格外清澈的藍眸映著火光,像是心中燃燒的、久久不息的火焰,最終落到了千代谷徹身上。

  「徹哥,謝謝你願意不顧一切救我。」他輕輕地道,「我願意相信你,真的,但是我希望……」

  希望你能告訴我,那你為什麼要跟赤井先生他們動真格?

  那後面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剛才還疲倦地靠坐在石壁上的男人突然暴起,近乎是狠厲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原本平靜柔和的面上終於露出了藏不住的痛苦和怨恨,黑色的眼中只有江戶川柯南不斷掙扎的身影。

  像是被打滿了氣的氣球,再次注入後便整一個炸開,別說成為祝福的禮物,更像是傷人的武器。

  「為什麼!為什麼?!」他仿若崩潰地質問道,「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相信千代谷徹?你到底要怎麼樣?」

  江戶川柯南臉色蒼白,渾身不由自主地戰栗,他驚慌的看著驟然激動起來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相信千代谷徹?

  「我做的還不夠好嗎?哪裡不像他嗎?」男人的手不由自主縮緊,他啞著嗓子,怨恨地道,「公安要情報,我給;不能殺警方的人,我不殺;跟赤井秀一打,我不出全力;就連那一個個警察的心情我都有安撫好,我都有說原諒!」

  「你們還要怎麼樣!」

  江戶川柯南臉憋得青紫,他想拿自己的麻醉手表,卻根本沒有力氣去夠,他聽著面前這人激動的話語,卻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這些話……都是什麼啊?

  他說的他,像誰?

  小偵探的面前仿佛有人影在晃動,那幫他拉上書包遞給他糖的青年朝他揮了揮手;溫柔地跟他說話、叫灰原小小姐的青年有些惆悵地看了他一眼。

  接著,他走遠了,越來越遠。

  那清亮柔和的眼睛闔上了,蒼白的肌膚上多出了許多橫七豎八的傷痕,干淨挺拔的警服不知何時變成了沾著血的黑衣。

  戴著金屬眼睛的男人最後一次回頭,看著他,冷冷的,含著——怨恨。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又憑什麼這麼說他!」

  「如果不是你們……他怎麼會醒不過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們……」

  仿若泣血的聲音直直喚醒江戶川柯南的幻覺,他掙扎著發出一聲含糊的氣音,終於從朦朧中串出了真相。

  為什麼徹哥時冷時熱,態度詭異?為什麼那些警察在徹哥的事情上選擇痛苦回避?為什麼……他什麼也不知道,卻依然無法把現在的他和過去的他等同起來。

  因為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人。

  那麼他懷疑的,傷害的,究竟是哪一個?

  江戶川柯南想起自己聽到千代谷徹墜海信息時的不可置信,他想著,徹哥明明那麼在乎這幾個警察朋友,又怎麼會落到那種地步?

  那個組織的能耐,有那麼強嗎?

  這跟他知道的那個,屢次失利的組織,好像不太一樣……

  那他現在知道的情報,真的是真實嗎?

  江戶川柯南突然覺得自己的記憶,變得格外不可信。

  「我本想著,是我太過分。」格蘭瑪尼的聲音冷冷的,「我本以為,只要讓他感受到,有人還在乎他就可以讓他醒來。」

  「但是沒有。」

  沒有人會相信千代谷徹的立場,因為總有其他的什麼比他更重要、更值得信任。

  他從來,都只是一個人罷了。

  江戶川柯南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感覺自己被甩到牆上,又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裡。

  382.

  【漫天飛舞的白色櫻花猶如暴雪一般,徑直將整個意識空間動蕩起來,落在地上的花瓣逐漸泛起血色,一層層蕩開,又克制地回歸成最初的模樣。

  靠在櫻花樹下的青年久違地睜開眼睛,有些茫然空蕩地望著這一切。

  望著臉上還帶著驚恐和慌張的小偵探。

  他下意識伸出手,將他濕漉漉的呆毛撥到後面,又小心翼翼地不讓因為激動而崩裂的傷口的血落到他的身上。

  似乎有誰踉蹌地走到他身邊,用低沉的、委屈的聲音控訴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他們碰到危險你才會醒對不對?」

  可當千代谷徹回頭,他只看到了一團即將熄滅的火光。 】


第149章 最終之戰

  383.

  [C——A——0!!!這不柯學!為什麼我要在柯南裡面看荒野求生之虐心版啊]

  [嗚嗚嗚哇!]

  [好好的工藤新一, 就是多了張嘴(氣得走來走去)(踹桌子)]

  [我真的要自閉了,這都什麼事啊!!我就知道那所謂的直播要搞事,但沒說這是搞toru啊!]

  [格蘭猝不及防掉馬可還行,我估計如果不是這個直播存在, 他估計想直接瞞到一切結束了(ps:柯南能不能活下來都說不准)]

  [嗚嗚嗚我真的死掉了, 痛上加痛, toru崩潰就算了, 現在好了, 格蘭都炸了, 紅方這一個個的(攤手)]

  [說白了就是被寵得太好, 柯南被保護在中央,所以面對不願意讓他參與的公安, 他更喜歡與他合作的赤井秀一。而警校組這次全活,景光沒去組織,零零遇到的風險因為toru和姐姐的存在降低了太多……這才是他們不成熟的原因,千代谷家的付出了太多,就像溺愛孩子的家長一樣,會翻車的]

  [格蘭估計是覺得因為自己存在, 才導致徹沉睡, 所以他才會努力裝作徹的樣子, 等被紅方接納以後讓徹感受到,那樣他才會醒來, 但是……沒有然後。

  他救了徹的朋友, 護著徹的姐姐,甚至險些付出生命去救與他基本沒有瓜葛、只是徹的鄰居的柯南, 結果——徹的蘇醒還是因為他暴走後柯南生命受到威脅]

  [我真的被刀傻了嗚嗚嗚, 這合理嗎?不是說紅方和和美美HE嗎?我哭得好大聲!]

  [天台的風好大, 我的心好涼,話說BOSS那邊還想要toru的身體做實驗啊!!求求老賊放過toru吧!!(試圖拿票賄賂)]

  [突然想起白鶴林的一句話。自童年期,我便獨自一人,照顧歷代星辰。——《孤獨》]

  [他自始至終,只是一個人。]

  384.

  安靜的房間,突然炸開了驚雷,放在一旁的杯子被大動作糊到了地上,松田陣平的拳頭繞過萩原研二落到降谷零的肩膀上,直直將還處在震驚狀態的同期打了個正著。

  又或許說降谷零根本沒打算躲。

  他看著屏幕中徹底撕開偽裝,露出冰冷瘋狂一面的格蘭瑪尼,只覺得一盆熱油自頭頂澆下,在冬天將他燙得渾身發抖,卻連蹦跳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重逢後他所見的男人都是格蘭瑪尼所偽裝而成的,那麼他的道歉、他的懺悔、他自以為的改變……又是什麼?

  「降谷零!」松田陣平情緒難得被激怒到頂峰,他抓著降谷零的領子,厲聲質問他,「這就是你說的解藥已經給了?這就是你說的toru只是想冷靜一下,他對我們並不怨懟?」

  「你他媽跟他在組織裡照面了那麼多次,還是沒認出來?還是沒認出來!」

  降谷零嘴唇微顫,卻說不出什麼東西,格蘭瑪尼與千代谷徹雲泥之別的時候,他們被拙劣的演技騙了過去。

  那麼當前者開始有意識模仿後者,並對他們自以為原諒時,他絲毫沒有認出,反倒放下心去接受的行為,也就是殘酷且真實的了。

  「我看著他注射的……」他低聲道,「我本以為影響已經清除了。」

  人格沉睡、洗腦解除,千代谷徹在休息後也並沒有產生過多的負面情緒,笑著說他感覺不錯,正好可以在組織裡繼續做內應打配合。

  降谷零雖然擔心他的心理狀態,但也做不到將他綁走去看心理醫生做檢查,只能任由千代谷徹配合他們行動,時間一長……他便松懈下來了。

  就像是找回了曾經並肩作戰的感覺——盡管千代谷徹對他冷淡了許多。

  可是現在,與他共事的是格蘭瑪尼,他所念的那個人,早已在崩潰後便陷入了永久的沉眠,直到傷口再次被揭開後,才迫不得已被痛醒。

  在他們的目光下。

  松田陣平的手不由自主攥緊,他看著同伴那張還透露著茫然的臉,拳頭久久停在空中,最後還是重重落了下去。

  「我們那麼相信地讓你照顧他!」

  卷發男人揪著他的衣領,力氣卻越來越輕,最後頹喪地放下,整個人跪到了地上。

  他心中清楚,沒有發現端倪的不僅是降谷零,還有因為曾經傷害過就不敢再接近千代谷徹的膽小鬼。

  松田陣平突然發現,他自以為讀懂的只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幻像,他為了這個幻像做出了許多自以為體貼、包容、拯救的事情,並模擬出幻像該有的反應,最後自我沉浸、深深陶醉,將真實的人推得遠遠的。

  他合該認不出格蘭瑪尼,合該承受這尖銳的指責。

  他們還想要千代谷徹怎麼樣?

  松田陣平的手下意識攀上自己的手臂,修剪平整的指甲隨著他的力道印出深深的痕跡,甚至剮蹭下了許多血絲。

  他不想怎麼樣了。

  他只想著,如果能有一次重來的機會,那麼他更願意與千代谷徹一同跳下海去,而不是為了一個U盤和自詡牢固的正義,親手將人送入地獄。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警察並不是什麼完美的職業,他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類人?

  難道那句「為了公眾的利益」就大過於千代谷徹嗎?

  「我覺得,他理應是比正義重要的。」

  一直沉默的萩原研二開口了,他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哪怕兩個同伴在身邊互毆,都沒有多給予眼神。

  他只是看著屏幕,神經質地摩挲著扶手,像是在找自己成為警察的初心。

  『既然小陣平要去,那我也就去好咯,反正是個鐵飯碗。』

  『看toru那麼拼命的樣子,感覺自己不努力完全不行呀。』

  『toru啊,等你以後成為警視總監,帶我們幾個吃香的喝辣的!』

  ……

  明明一開始,也就是為了和朋友在一起而已。

  他終究還是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變成了學會衡量生命和價值的冷血生物。

  「所以萩原研二辭職了。」半長發的男人自己說著,「我不想再碰到槍。」

  那在條件反射中對准同伴的東西,又有什麼意義。

  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手指在周圍指了一圈,最後落到自己面前。

  「一個賽一個混蛋。」他說,「這警察愛誰當誰當。」

  「老子要去找他,遲到了也要去,不接受也要去,死掉……也要去。」

  降谷零捂著被打出血的鼻子站起來,啞聲道:「我現在出去找人。」

  385.

  把江戶川柯南給安頓好,千代谷早織松了口氣,她將風衣外套脫下來,露出裡面的薄毛衣。

  米色的毛衣上已經沾了不少血塊,沒有處理的傷口在急速下滑摔落山洞的時候又裂了幾分,若非繃帶雖濕但足夠長,且沒有打中要害,她可能今天就要狗帶。

  千代谷早織看看外面晴朗的夜空,以及攏共就兩瓶的水,嘆了口氣,指尖從瓶蓋劃過,最後選擇放棄收拾自己。

  反正也死不了,外套一穿誰也看不出來她傷重不重。

  所以說人先死了也蠻好的,起碼不用擔心因為傷口感染啥的再死一次。

  千代谷早織在心中想著地獄笑話,被自己逗笑了。

  Q版客服嗷嗷嗷著所謂的「情緒爆發」「別穿外套」「燒起來」「刀起來」等亂七八糟的話,讓千代谷早織有些摸不著頭腦。

  【又不是第一次這麼演,至於那麼激動嗎?】她吐槽說,【柯南現在倒是一定更怕我了。】

  Q版客服「嘿嘿」一笑,絲毫不提直播的事情。

  它知道千代谷早織有個習慣,在一個無法隨意出戲的劇情演完之前,她往往不會去論壇看漫畫,以防自己思路被打亂。

  而阿笠博士的新道具之前從未出現過,隱蔽性極佳,千代谷早織不細看不會發現。

  因此,這場大戲可以持續很久。

  Q版客服說:【我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千代谷早織閑得無聊,陪它玩:【什麼高興的事情?】

  Q版客服:【我追的番火葬場了。】

  千代谷早織:【又哪個虐戀情深的都市言情?都說了讓你少看霸道總裁】

  Q版客服歪嘴笑:【女人,愛我你怕了嗎?】

  千代谷早織沉默一瞬,用機械音的語調平鋪直敘:【您好,您充值的時間已到期,格蘭瑪尼限定皮膚即將絕版……】

  Q版客服:【爸爸!!】

  千代谷早織:【續一波命夠了吧,徹也得放放風,我又不是真有病,都決戰的時候了還自己跟自己演呢?】

  她說著,重新將火堆挑亮,又從礦泉水瓶中取了些水,用紙巾浸潤,給江戶川柯南干澀的唇上抹了抹。

  千代谷早織尋思他們還得在這蹲個一星期起步,怎麼著也得好好分配下糧。

  她是死不了,吃不吃也無所謂,但在江戶川柯南面前還不能直接挑戰個醫學奇跡。

  Q版客服要鬧了:【你沒說這還會到期的啊!!我不嗚嗚嗚,人家家要男神嘛!】

  千代谷早織被它哭得頭大:【那你想要怎麼樣?】

  Q版客服忸怩一下,說:【要不這樣吧,我演我男神,你繼續千代谷徹,我們對台詞玩。】

  千代谷早織:【?】

  Q版客服:【隔一會交換身份一次——反正就趁柯南睡著的時候玩,也不會影響什麼,哪怕被漫畫畫了,這不是都結局了嗎?多刷刷存在感也好啊。】

  千代谷早織陷入沉思,刷存在感啊……

  Q版客服乘勝追擊:【反正洞裡這麼無聊,不如叨叨著玩,就當陪我最後一次了嘛,親愛的。】

  千代谷早織被它說動了。

  反正江戶川柯南睡著不知道,也不會影響她的形像,那陪客服玩一會,順帶看看能不能刷刷漫畫存在感,好像也不虧?

  她思忖了一下道:【那主題我來定……正好神索那邊也沒啥戲份,看看能不能倒騰點回憶殺出來。】

  【好哦。】

  Q版客服笑眯眯、甜膩膩地答應,看向江戶川柯南、以及他的胸口的位置,眼睛冒著綠光。

  386.

  將暈倒的小偵探抱在懷裡,黑發男人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迷茫,他皺著眉起身,卻被肩膀上的疼痛激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千代谷徹沒有先脫掉外套檢查自己的傷,而是借著並不亮的火光探查了一下山洞四周,最後才皺著眉回到火堆旁。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江戶川柯南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格蘭瑪尼最後的怨聲,足以說明這些日子並非那麼平靜。

  他終究是個膽小鬼,在還沒達到目的時便因自己的個人情緒想要放棄,自顧自地把屬於他的責任拋給格蘭瑪尼。

  可這場夢不會永遠做下去。

  起碼組織,不能讓它繼續存在。

  笑著摸他頭、把他舉起來的父親;會做好吃的糖醋魚和麻婆豆腐的母親;夏夜與他一起去撈金魚、折紙飛機的姐姐。

  他們在等待著。

  在等他……

  千代谷徹沉默地用手帕擦掉江戶川柯南的滿頭冷汗,又給他稍稍喂了一些礦泉水。

  「柯南……」他低低地喊著,聲音溫和且疲憊,「抱歉。」

  昏迷狀態下的小偵探似乎覺得有些冷,又蜷了起來,小小的一團落在千代谷徹的懷抱中,很快就松開了緊皺的眉頭。

  他甚至不知不覺伸出手抓住了千代谷徹的袖子,全無一開始那麼緊張。

  千代谷徹收拾出一片空地,用稻草和樹葉給江戶川柯南鋪了個休息的位置,細心地將他放下。

  接著,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口。

  該慶幸子彈並沒有留在體內,不至於給這種情況再次雪上加霜,而已經快要兜不住血的繃帶在被火焰微微烤干後又重新纏了回去,倒有點像是吸飽血的水蛭。

  那蒼白的手指在礦泉水瓶上滑過,又沉默地點在了江戶川柯南的額頭上,像是又回到曾經作為鄰居哥哥時偶爾親昵的舉動。

  如果注定要死在這的話……

  他嘆了口氣,輕輕地道:「他不是故意的,不過……你還是恨我比較好。」

  夜漸漸深了,被搶了巢的鳥在看到火光後很機智地沒有歸來,遠遠望去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男人微微曲著腿,右手下意識放在胸前,面上的迷茫和擔憂使他看著格外憔悴,像是秋末時的細樹,不知能否抵擋住寒風的進攻。

  「快了。」他低低地喃喃道,「再堅持一下,就可以睡個好覺了。」

  那片白色的花海一眼望去猶如潔白的雪,而本應一眼看到的黑色身影卻不知身處何處。

  『可是……我好像找不到你了。』


第150章 最終之戰

  387.

  通過鏡頭觀察到這一幕的所有人不由得呼吸一滯。

  「toru……」松田陣平從牙縫中擠出這個音, 他下意識捏緊了扶手,面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說,「這才是他啊,這才是啊。」

  這家伙明明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第一反應竟然還是先照顧暈過去的江戶川柯南, 他該誇一句「不愧是正義之星」嗎?

  已經疲倦到了極點, 還維系著那如蜘蛛絲般脆弱的溫柔。

  幾人看著千代谷徹將人安頓好, 接著才解開衣服查看自己的傷。

  已經降溫的天氣裹挾著寒冷的風, 在洞口吹出嗚嗚的聲音, 千代谷徹扭著頭, 檢查著自己肩上的槍傷。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火光在他的眉眼間跳動, 映得他眼眸中燃起的亮色格外明晰——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千代谷徹垂著眼,沒有露出痛色,也沒有露出任何驚奇,他只是老練地檢查了一番,確保自己能做到目前情況的最好,便不再關注。

  或許是因為還很冷, 又或許只是不想讓江戶川柯南醒來後看到那傷, 他最終只是簡簡單單地將風衣穿上, 從頭到腳寫著「無事發生」。

  然而看鏡頭的人看著都不由得牙酸。

  那一塊鮮紅的顏色與火光融在一起,逐漸蔓延擴大, 像是恨不得直接把那瘦削的身影給吞盡一般。

  松田陣平先是罵了一聲:「怎麼可以這麼敷衍。」

  接著更是惱火地捶了下桌子:「赤井秀一!」

  「八嘎!」

  坐在他一旁的萩原研二喉嚨微動了一下, 啞聲道:「小陣平,水不夠啊……toru舍不得。」

  就這麼兩瓶水, 他自己都舍不得喝, 只給柯南安排好劑量, 這樣下去,別說傷口,人還能撐多久都說不定。

  「我們要怎麼樣才能盡快找到他?」他彷徨地說,「傷口如果感染發熱都是輕的,引起呼吸衰竭的話……」

  他閉了閉眼睛,牙齒都有些打顫:「我們誰都沒辦法接受。」

  「那塊山林已經被封鎖了,看樣子應該是向陽的位置,地毯式搜索的話,最晚也應該就……兩三天吧。」

  松田陣平有些焦慮地念叨著,他很想把兩三天改成兩三分鐘,但這種話也就只能騙騙耳朵,心髒依舊在焦灼的油鍋中煎煮。

  手臂上的被撕裂的傷也有些滾燙,就像是又一次感受到千代谷徹的存在一般。

  他看著屏幕,試圖從那不大的視野中找出決定性的地標,最終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千代谷徹身上。

  黑發男人看上去又消瘦了幾分,剛才情緒爆發給他臉頰上還留下了一抹薄紅,看著更加柔和,那雙黑眸看著睡著的孩子,又像是看著他們。

  已經安頓好了江戶川柯南,他卻依舊不打算直接睡覺,而是後知後覺有些茫然地將手放在了胸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的目光在虛空中逡巡。

  松田陣平背後滲著冷意,很快就明白他在做什麼。

  千代谷徹應該是在尋找,他曾經恐懼著、憎恨著,卻始終沒有背離過他的格蘭瑪尼。

  那個在剛剛因江戶川柯南的幾句踟躇陷入崩潰的副人格,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代替千代谷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這本應該是他們應該做的。

  「快了。」畫面中的男人突然輕笑起來,他緩緩蜷在一起,雙手張開,像是擁抱住自己一樣,低聲呢喃著,「再堅持一下,就可以睡個好覺了。」

  明明是很溫柔的聲線,卻像是雷霆一般在兩人耳邊炸開。

  「不要!」松田陣平如夢初醒,他整個人撲過去抱住屏幕,恨不得將自己的聲音吼過去,卻在出口後又化作低低的、絕望的的央求,「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啊,to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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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伏景光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衝進FBI的地盤,對著那正在開會的赤井秀一面前的桌子就是一拳。

  後者下意識閃躲,但還是被茶杯中濺起來的水沾到了衣領。

  場面一片嘩然,赤井秀一卻只是微微抬起頭道:「如果是為千代谷君的事情來的話,我是知道的,這件事有我的責任,已經在盡力派人尋找了。」

  諸伏景光冷聲問:「為什麼?他是日本公安的人,你們FBI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瞬,他想起自己某次碰到格蘭瑪尼,本想著是不是公安那邊打配合,結果對方只是冷笑著說使出全力打、勝負不論。

  而且真的,格蘭瑪尼跟琴酒朝他下手也沒手軟過。

  這個鍋,好大。

  赤井秀一皺了皺眉,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干脆跳過這點,說:「平時也是這個打法,只是這次他沒躲過。」

  諸伏景光頓了頓。

  「還有,平時他會選擇與琴酒一起行動配合,但這次沒有。」赤井秀一道,「我建議先去調查一下組織裡面的情況吧。」

  FBI最優秀的探員在眾人面前,還是維系著雷打不動的穩定和理智,像是一座屹立在海中的燈塔,從未有過動搖。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看到諸伏景光衝進來的那刻,驟然衝刷到腦海的愧疚心情,像是倏忽間遇到百年難得一遇的海上風暴一般,將燈塔的光芒遮住了片刻。

  變作了一片漆黑的不安。

  當時,在看到只有千代谷徹一人出現在FBI基地周圍,赤井秀一第一反應想著的是:因為基地暴露,琴酒想要發起突襲,便二話不說也沒有留手。

  而事實上,千代谷徹的舉動確實一如往昔,但琴酒遲遲沒有出現,甚至說,在看到他開槍的舉動時,那戴著金屬眼鏡的黑發青年行動卻突然凝滯了一瞬,直直被他擊中了肩膀。

  接著,他消失了。

  只留下淋漓的血跡被掩埋在深深的落葉裡,成為某些野獸尋覓的對像。

  赤井秀一說:「非常抱歉,但我們會全力去找他。」

  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將降谷零給他發過來的幾張照片一同丟到赤井秀一面前:「就這個範圍,希望你也能提供一些幫助。」

  赤井秀一看著明顯屬於江戶川柯南的背包和道具,表情終於不再是那麼平靜無波了。

  他深深皺眉,著實不理解江戶川柯南怎麼會跟千代谷徹待在一起。

  ……

  而另一邊,在找到信號消失地點的琴酒,也開始在這一片區域找人。

  [可惡的愛護比愛!但阿卡伊看著真的好穩當啊,紅方有他真的靠譜,格蘭和琴酒都沒放水打還能五五開]

  [格蘭是真的一滴水也不放嗎?(沉思)好像對FBI確實沒什麼必要放水的樣子……]

  [話說阿卡伊這話什麼意思,平時能躲過但這次沒有,難道toru身體還沒調理好嗎?]

  [好像沒提過他解毒的樣子,紅方應該搞過解藥,但……toru就不聽話了,格蘭難道還能聽他們的不成?]

  [笑死了,突然想起來toru很哈士奇,格蘭這是狼崽子嗎?]

  [琴酒不在……跟上一話結合應該是去BOSS那了,假設格蘭有提前意識到的話,他想要魚死網破就不可能吃解藥,然後撞上了赤井秀一...giao!琴酒不在你們還打什麼打啊!現在翻車了吧!]

  [救命,這山洞裡水和食物都不夠啊,toru身上還帶傷,他有帶藥麼!!我害怕!]

  [孩子也怕啊!]

  388.

  千代谷早織很想跟Q版客服好好玩個游戲,但說實話,每次看著拇指大小的小人兒板著臉裝作冷酷的樣子,模仿格蘭瑪尼的語氣和姿態,格蘭瑪尼本人真的會忍不住笑場。

  Q版客服炸毛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不准說沒有!你就是有!】

  千代谷早織無奈了:【那反過來再試試?】

  Q版客服勉強同意,但沒多久就自己「哇」得哭了出來:【我不行啊,看著我男神的姿態,我就想舔上去了。】

  千代谷早織:「……」這入戲過頭了吧?

  眼看自己的計劃要胎死腹中,Q版客服不甘心地道:【那我寫台詞,你負責念怎麼樣?說出來上漫畫的可能性才大啊!】

  千代谷早織敷衍它:【那你先寫,我睡醒陪你玩。】

  Q版客服興高采烈地去寫劇本了,千代谷早織也沒想著靠錨點換個地方浪,而是枕著自己的手就睡了過去。

  ……

  江戶川柯南醒過來的時候還感覺脖子火辣辣地疼,腦袋也暈乎乎地有些分不清方向,但他還是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險些一手拍進火裡。

  「睡醒了?吃的在你旁邊。」

  一個冷淡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江戶川柯南渾身一抖,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看清楚那個身影。

  現在應該快正午了,太陽照著懸崖壁,看著格外刺眼反光,穿著黑風衣的男人正站在光圈中,用藤蔓編織著什麼,看上去仿若是太陽裡誕生的神明。

  他戴著金屬眼鏡,有些看不清神色,不知道還剩多少發子彈的槍別在身旁,隨隨便便就能取出來結果人的性命。

  江戶川柯南臉色一白,記憶驀然回籠,頓時感覺脖子更疼了。

  昨天因為他作死的好奇心,三言兩語就把格蘭瑪尼給點炸,結果對方爆出來的驚天信息,讓江戶川柯南在昏迷中都不安穩。

  所以……那個他平日裡熟悉的徹哥已經沉睡了,而現在這位,是真真正正的格蘭瑪尼。

  可是他到底是怎麼誕生的?千代谷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經歷了什麼?

  江戶川柯南並不了解。

  他只是難過地推斷出,起碼千代谷徹現在的沉睡,是組織的毒手和他們的不信任,兩方共同的衝擊下造成的結局。

  平日裡格外靈活的大腦在此刻串聯得格外迅速,江戶川柯南單憑這一條信息就能推斷出大半隱藏的結論,接著不由自主地蜷起了手指。

  小偵探有些委屈地低聲喃喃著:「徹哥他……我並沒有不相信他。」

  掛在他胸前的直播按鈕依舊沒有什麼動靜,江戶川柯南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人看到,但他依舊無措地低語著,試圖用傾訴來驅散自心底散發的寒冷。

  「我只是……」他有些茫然地說,「只是想對付組織。」

  說到底,江戶川柯南不甘心落於人後,他不覺得自己年齡小就有什麼問題,他聰明的大腦明顯可以彌補他年齡上的不足。

  他從表面判斷出格蘭瑪尼殺人如麻,哪怕洗腦作用被解除後,也繼續留在組織與FBI作對,而那群公安警察對此都是一副回避的態度。

  但偏偏,除了赤井先生願意給他一個交流的機會外,其他人都不願意告訴他太多信息,好像僅僅因為上次他計劃的失敗,便刻意將他隔離。

  江戶川柯南本對此感到不服氣,甚至因此對格蘭瑪尼抱有了更深的執著。這才是他一開始便按捺不住直接問的緣由。

  可經歷到現在,他倏忽間便想起自己當時緊張看松田陣平他們打鬥時,脫口而出的一句「徹哥」,導致結局的逆轉。

  如果那時候的千代谷徹還在的話……

  小偵探臉色發白,他下意識蜷縮起來,抱住了自己的雙腿,把自己的腦袋埋到了一片漆黑中。

  如果那時候徹哥還在的話……

  他墜海,是因為……他一開始提出的計劃。

  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相繼休假,降谷先生再也沒有過好臉色,他們看他的眼神都是復雜中帶著嘆息,一次又一次拒絕他參與作戰計劃。

  而神索更是直接離開了阿笠博士家,不再與他和灰原哀聯系。

  江戶川柯南突然有些覺得呼吸不暢,如果這樣判斷,那麼提出建議的他和赤井先生,似乎,就像是殺死徹哥的主謀一樣。

  「怎麼會這樣……」他茫然地喃喃道,「我做錯了……嗎?」

  他只是想對付組織,而格蘭瑪尼在他黑白的判斷標准中,站在了更深色的那面。

  可假設,他其實還有別的苦衷呢?

  而並沒有全部找全證據的他,推理出的證據……又是不是真的?

  江戶川柯南突然有些慌亂起來了,他平日裡很難發現的一個事實在此刻擺在了他的面前。

  ——沒有任何真相是非黑即白的。

  小偵探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腦子裡亂竄的思路讓他眼前的世界隱隱有了動搖的痕跡,他急需一個人肯定他或者否定他,但這裡只有一個格蘭瑪尼。

  「你在這做什麼?」那個熟悉的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直接打斷了他魔怔的想法。

  江戶川柯南被揪著領子直接拔起來,男人有些嫌棄地掃了他一眼,毒舌著道:「怎麼?嫌這點吃的不夠委屈了?」

  「還是被我嚇得想要哭著找媽媽了?」

  江戶川柯南看著他排斥的樣子,頓時更難過了,他張張口:「我……」

  「安靜點吧!」

  江戶川柯南話還沒說完,半塊餅干直接塞到了他嘴裡,噎得他險些翻白眼,還沒等他咽下去,一瓶蓋大小的水又直接堵進了他嘴中。

  「唔唔唔!」小偵探整個人被填鴨式喂得七葷八素,腮幫子鼓在那,愣是消不下去。

  像是一只呆呆的倉鼠精。

  男人的手有些癢,但最終還是沒抬起來,他轉口嘲諷道:「還是說你平時跟你的女朋友就是這麼撒嬌的?」

  而小偵探氣急,從此對千代谷徹和格蘭瑪尼的區別更加清楚了。

  他的徹哥從來不會那麼粗暴!!

  可是……他好像再也見不到他了。

  江戶川柯南剛剛被嚇到的心情,瞬間又低落了起來。

  他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中午就被塞了一塊餅干,肚子其實也餓得咕咕叫。

  但看著格蘭瑪尼無動於衷的模樣,江戶川柯南也知道自己想要吃的是不切實際的。

  兩個人想要在這個地方活下去,太艱難了。

  之後,江戶川柯南不管想說什麼,都被不冷不硬地嗆了回來,格蘭瑪尼甚至還拿毛利蘭戳了他好幾次,一副就想看他難受的樣子。

  江戶川柯南氣得不由得捏緊了拳頭,血氣不斷翻湧,愣是連想說的道歉都憋了回去。

  他欠的是對徹哥的道歉,格蘭瑪尼是壞人總沒錯吧!

  江戶川柯南抿著唇想,回去怎麼通過父母的人脈找醫生,想辦法把徹哥給救回來。

  他一下午都在山洞亂轉著,試圖用阿笠博士這個直播道具傳遞信息等待救援。

  到了晚上,又是一塊拇指大小的餅干。

  再然後,江戶川柯南看著格蘭瑪尼朝他走過來,握著他的手腕,將他的麻醉針手表打開,面朝他。

  「咻!」

  一臉驚恐的小偵探躺下了。

  千代谷早織拍了拍手,長舒了一口氣,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

  她眉眼彎彎地看江戶川柯南一臉驚恐的樣子,甚至還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臉頰:「讓你這小子平日裡拿針扎毛利偵探,現在白給了吧?」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等來救援。」她嘀咕了一聲,「再多睡一天吧。」

  Q版客服:【親愛的,我寫完啦,你來看看。】

  千代谷早織一怔,她坐回自己烤火的地方,重新拿了些崖壁上的藤蔓過來當燃料,接著一邊看客服寫的東西,一邊隨意地拿起旁邊冰涼涼的石塊敷自己有點發燙的臉。

  傷口沒好好處理肯定會發炎,她吃了止疼片沒什麼感覺,反倒是因為烤火烤得渾身發燙。

  【大冬天的在洞裡其實還蠻暖和。】她感慨道,【最好再來點烤魚,西瓜汁……】

  Q版客服:【你可以到時候帶著黑羽快鬥他們出去吃。】

  千代谷早織想著即將結束的劇情,忍不住笑得更燦爛了:「我期待著。」

  389.

  「現在什麼情況?」

  萩原研二潦草地在阿笠博士家打了個地鋪,睡醒便去找松田陣平准備換班。

  因為那片山林實在是太過荒僻,秋冬兩季落葉頗多,想要找到夾縫和鎖定懸崖位置很困難,尤其千代谷徹並不想讓江戶川柯南去崖邊看風景——估計是怕大風把小孩直接給刮下去。

  他們只能守在這屏幕前觀察著情況,一邊心急如焚等待著找人的消息。

  松田陣平苦笑著道:「我第一次發現toru的演技其實也不錯。」

  他們自然是也存視頻的,萩原研二隨意地去翻了翻,頓時知道松田陣平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看著視頻裡冷冰冰著臉恐嚇江戶川柯南,甚至還直接動手硬塞食物的千代谷徹,萩原研二也莫名有些想笑。

  尤其是就剛才,千代谷徹用麻醉針一針便將江戶川柯南強制睡眠,末了還有心思吐槽兩句,繃了一天的臉終於露出了他平日裡的笑容,眉眼都寫著「終於演完了」的放松。

  「這家伙……」萩原研二忍不住松懈下肩膀,他喃喃道,「果然還是笑起來好看啊……差別那麼大我們怎麼就沒認出來?」

  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語氣格外自嘲:「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太熟悉,反倒更加不在意了。」

  就像是人們總在外人面前彬彬有禮、觀察細致,而對身邊人就顯露出本性,猶如泡在溫水裡的青蛙,一點一點面對著些許改變,沒有任何察覺。

  萩原研二嘆息一聲。

  「他在擔心柯南撐不住被困的恐懼。」松田陣平看著屏幕,裡面的黑發青年摘掉眼鏡,有些疲倦地靠在石壁上,說,「食物和水都太少了,各個方面的壓力,都很容易壓垮一個人。」

  千代谷徹白天忙忙碌碌地撲藤蔓,試圖收集凌晨的露水,試圖尋找更多食物來源,他身上還帶著傷,想必情況會惡化得更快。

  「……或許,他也在擔心柯南會愧疚,所以才想在最後,打消這個愧疚吧。」

  萩原研二一拳搗他肩膀上:「你在胡說什麼!」

  松田陣平搖搖頭,他的卷發許久沒打理了,此刻亂翹著,看著比千代谷徹更像野人,但在視頻前蹲了一天的人格外清楚,那掩蓋在黑風衣下的瘦弱身軀,此刻依舊忍受著萬分的煎熬。

  「toru可能已經開始發燒了。」他輕聲道,嗓子裡像是生吞了一塊放在火上灼烤的碳,「已經一天過去了,hagi,為什麼還沒有消息?」

  萩原研二沉默了,他雖說是去睡覺,但根本沒辦法睡好,所謂的心急如焚不過於此。

  過幾天,冷空氣還會來臨,屆時必定會迎來大雪……他們在與生命搶時間。

  「小降谷和小諸伏的心情與我們一樣。」他說,「再也不會有人敢放松警惕了。」

  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再次承受眼睜睜看著同伴離開的痛苦。

  誰也不敢了。

  視頻中的男人不知是否在火前的緣故,那平日裡蒼白到能直接cos吸血鬼的臉頰微微泛起了紅暈,他斜坐著,半張臉頰貼在石壁上,像是在汲取那一絲絲冰涼。

  那沉重的金屬眼鏡摘下,擺在一旁,露出溫和且沉浸的黑色眼眸,裡面的星光破碎了許多,化作許多光點,但依舊在裡面蕩漾著。

  但很快,眼中的波瀾起了,像是突然卷席起一陣颶風一般,瞬息將牽動了表情的波動。

  「照理說應該是知道我以前事情的,不是嗎?」他突然開始低語,那蒼白的嘴唇開合間,仿佛是在跨過屏幕跟他們說話一樣,「本質我們是一個人啊。」

  「他在跟格蘭瑪尼說話?」松田陣平一怔,「他們能直接對話?」

  萩原研二頭都沒轉,手精准地堵住了幼馴染的嘴,試圖把沒有字幕的雙人戲聽得更加清楚。

  ……

  「只是想親口聽你說。」他自己回答自己,語調卻略有不同。

  「早織……早織,我想她了。」千代谷徹緩緩蜷起身子,雙手環抱住小腿,下巴抵在膝蓋上,他眼中跳動的火光隨著眨眼一明一滅,「我……真的好想她。」

  這是典型的防御性姿勢,就像是想要尋求安全感一般。

  「十九年。」他喃喃著,有些委屈,「我一次都沒有聽見她喊我名字。」

  二十七歲的年華,他們分離的時間已經遠遠大於了相處,但僅僅是短暫的相處,就足以刻骨銘心。

  格蘭瑪尼的語調下壓很多,平日裡說話都像是威脅:「是她不願意來找你。」

  「以前說好一起去看星星。」千代谷徹繼續說,「夏天要去抓螢火蟲,最好是再泡個溫泉,要換上一樣的浴衣……」

  「她剪著短發,理應是跟我一模一樣的,走出去沒有人猜到我們分別是誰。」

  他的語氣很柔和,像是在構築一場美妙的夢境。

  「我與她……一向是心意相通的。」他低聲說著,溫柔得不可思議,「我不疼,我真的不疼。」

  「這是世界上千萬分之一的幸運。」

  格蘭瑪尼說:「她會是我姐姐嗎?」

  千代谷徹肯定他:「你理應是我。」

  千代谷徹還自得起來了,他笑得眼睛眯起,若隱若現的酒窩在笑容最大的時候顯現。

  「她愛的就是我。」

  那話語過於篤定,像是跨越了山水的距離,直接傳到了陷入沉睡的女人耳邊,使那皺緊的眉頭松弛下來,甚至淺淺露出一抹笑容。

  千代谷早織本就舍不得讓弟弟難過,更別說千代谷徹身上,還有一顆更加孤獨的星星。

  失去了長輩後,他們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在彼此分離後,他們也依舊在心中給對方留下了獨特的位置,而這個位置,是世界上所有人都無法參與進去的。

  特殊又美麗,是最珍貴的禮物。

  格蘭瑪尼還執著地問:「那幾個警察呢?他們不信任你。」

  在屏幕前的兩人像是等待法官審判的罪犯一般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面容首次出現了一言難盡的表情,那白皙面容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了。

  他顯然並不想回答這個由自己口中念出來的、卻不是自己大腦控制的問題,但最後還是糾結地道:「這沒什麼好說的。」

  「一開始的出現就不是偶然,想要被記住也只是即興。」

  在警校天台寫下的話,一筆一劃如此認真,卻依舊只是被那夜過美的氣氛熏得暈乎乎的,以至於忘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

  「算是我蠻橫地闖入了他們平靜的生活,將這池水攪成了無人見底的模樣。」

  他終究是認認真真地開始對自己解釋這個問題,嚴肅得像是在寫論文,「但總歸,是我先對不起他們。」

  「如果有機會,可以說一句謝謝、抱歉,然後再見,就再好不過了。」

  他眉眼彎彎,臉頰紅潤,卻又吐出如冰一樣的字眼:「如果還有那天的話——不過我想,他們並不想見到我。」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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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最終之戰

  390.

  【敲, 親愛的,你好會說!】

  Q版客服有些崇拜地看著千代谷早織一人分飾兩角,三兩下輕輕松松就將兩個人設分開, 它說:【比我寫的細致誒!】

  千代谷早織對它寫的東西一言難盡:【你這都是什麼廢話啊, 一點實際作用都沒有!你寫作能力難道沒有導入過嗎?】

  Q版客服:【……辱統了!!】

  它給千代谷早織寫的確實沒幾句話,大部分都是暗搓搓坑警校組的問題, 而回答也只是像征性地准備了幾句參考, 具體怎麼說還是要看千代谷早織自己。

  千代谷早織開始沒反應過來, 下意識按自己想法答了兩句,但很快便切換到千代谷徹的角度, 話術頓時更流暢合理了。

  Q版客服惦記著一開始的幾句話, 說:【不過我覺得你其實也沒對不起他們。】

  雖說一開始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才摻和到他們中間, 但千代谷早織之後做的事情,它是原原本本看在眼裡的。

  最初沒有高光值進賬的時候,千代谷早織做事全靠她自己賭命。

  為了掩蓋身體混亂順便給開溜找借口,她對著脖子就是刺啦一刀的事情, Q版客服現在都記得。

  它更喜歡互不相欠這個詞。

  【沒什麼好說的了。】

  千代谷早織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有些感慨地看著這些可以說從千代谷徹角度看, 一針見血的問題。

  事情會走到這個地步, 其實各個方面都有跡像。

  千代谷徹知道得太多, 在暗中做得太多, 但在一切沒有揭露之前,所謂的輕飄飄的信任壓根撐不住那麼厚重的代價。

  但總歸來說, 讓那群正義到純粹的熱血漫主角們選擇一個闖入者, 確實難為他們了。

  這麼平平淡淡地離開也好, 千代谷早織想著, 千代谷徹和警校組他們,沒有那麼多信任的束縛,理應就是為了推翻組織一起合作的工作伙伴的態度。

  她負責提供組織的情報和遞上利刃,他們負責做明面上的主導,何必考慮那麼多有的沒的。

  這樣過段日子撕卡,也不會有太多瓜葛。

  千代谷早織突然後悔剛才說的那句,如果還有見一面的機會的那句話了,這還見什麼,要是見了豈不是更扯不清?

  這論壇應該不會瞎奶他們見面吧?

  現在好不容易扯清了,就讓千代谷徹的態度更明確一點好了。

  千代谷早織覺得這也算是最後給論壇的一點福利,起碼讓她們知道千代谷徹其實想得蠻開的,沒什麼花裡胡哨的苦衷。

  少哭一點晚上也睡得香。

  反正也就論壇看得到。

  391.

  山洞裡火光明亮,熟睡的小偵探甚至微微打著鼾,外面呼呼的寒風也只是映襯出山洞的溫暖。

  但在千代谷徹三兩句話中,這溫暖便像是破掉的氣球一般,嗖嗖嗖地漏得一干二淨,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空洞,讓人覺得滑稽又荒誕。

  阿笠博士宅的房間內,灰原哀早就離開,只剩下兩個未眠的成年人,看到了這一切。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坐在椅子上,又覺得他們仿佛是漂浮著的,那話語輕飄飄落到耳邊,卻好似沒什麼實感。

  就好像是知曉了他們在看一般,刻意地向他們訴說,想要將這最後一根蜘蛛絲也給徹底撕扯開,不留下任何交際過的痕跡。

  「我感覺,我有點聽不明白toru說的話。」

  松田陣平說著,他的語氣很平靜,不解多過於其他的情緒,又或許是情緒太激烈反倒表達不出來了。

  「憑他說的,就好像一開始接近就有什麼目的一樣——但難道不是我們先去找他的嗎?」

  明明是他們因為好奇心擅自闖入了千代谷徹的生活啊。

  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還想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千代谷徹到底有多麼——多麼,不想再跟他們扯上關聯?

  卷發男人抬頭看著視頻中微微笑著、看著格外平靜的青年,險些無法控制自己手指不由自主的痙攣。

  他感覺自己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是在折磨千代谷徹一樣。

  說他們沒有不想見他?說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了,想要彌補改正?

  但那已經懸掛著的高高的蛛絲,在狂風的呼嘯下已經變成了破破爛爛的一面凌亂的線,不論他再說什麼、做什麼,都可能成為直接催化崩潰進程的動作。

  太晚了。

  萩原研二苦笑著,那雙紫寶石般的眼中劃過明顯的苦澀:「toru所謂的有目的接近,僅僅是因為他的孤獨吧。」

  因為孤獨,所以一下被他們的熱情包裹後,便在最初就近乎是受寵若驚地交托出了自己的名字和信任,乖巧地從小太陽變成了小暖燈。

  千代谷徹太孤獨了。

  孤獨到甚至覺得他能交到他們這幾個朋友,都是因為他有目的地付出了些什麼。

  但如果這個都可以當作有目的的接近,那之後做的那些,又算什麼?

  他到底把自己放在了什麼樣的位置?

  又認為他們是什麼樣的……態度?

  松田陣平想著,越想越覺得寒冷,如果千代谷徹一開始就抱著近乎這種心態接近他們,那麼他們之後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無疑是證實了這個事實的真實性。

  就像是一架天平,一邊是千代谷徹的想法,一邊是他們對待他的態度。

  開始就是不平衡的,千代谷徹下意識將自己放在了更輕的位置,而他們對他誠摯的態度,給那想法增加了重量,逐漸趨於平衡。

  所以千代谷徹信任他們,可以大大咧咧開玩笑、惡作劇,一起勾肩搭背到處浪。

  後來,組織的事情發生,他的砝碼消失了許多,而他們的態度沒變,千代谷徹就更輕了,他開始遠離、冷淡、保持距離。

  再後來,一切暴露,他們摘掉了他僅剩的砝碼,千代谷徹根本沒辦法在這架天平上待下去,所以,他飄走了。

  -----------

  江戶川柯南意識清醒時,還覺得自己在做夢,四肢酸軟到沒法動彈,眼睛也莫名睜不開,火光烤得他渾身發燙,只有肚子真實的飢餓將他喚回。

  哦對,他現在還被困在山洞裡,旁邊還有個格蘭瑪尼……

  格蘭瑪尼?!

  想起那家伙突然給他一針直接把他放倒的事情,又聽到旁邊有動靜,江戶川柯南頓時汗毛直立,下意識開始放松身體裝睡。

  他該慶幸自己當灰原哀的小白鼠那麼多次,還是有些耐藥性在的嗎?不然憑借他手頭這個麻醉針的劑量,起碼睡一個晚上!

  小偵探正胡思亂想著,陡然聽到有說話的聲音。

  「當時還不如直接拿了U盤就走,何必跟他們解釋那麼多,明明之後再還回去也一樣。」

  江戶川柯南心中一驚,U盤?格蘭瑪尼現在又在跟誰說話?

  話說……確實,以當時格蘭瑪尼的行動能力,他要走沒人能攔,但偏偏,徹哥不僅停留了,還干脆在墜海前就將U盤送給他們。

  明明一開始,能打開這個盒子的,就只有他一個,什麼時候去都可以……

  那屬於格蘭瑪尼的帶著些冷調的語氣落下,沒多會就又接了一個同樣的聲線。

  「因為U盤很重要,裡面的資料盡早破譯的話,會給公安帶來極大的助力,這對警方來說很重要。」

  同樣的聲線,卻又是不一樣的語調,慢慢的、又有些柔和,像是在很耐心解答著這個問題,帶著認真的執拗。

  江戶川柯南猛地從思緒中驚醒,險些脫口而出一聲「徹哥」。

  他下意識固定住自己的動作,頭腦卻瞬間混亂了起來。

  這語調很熟悉,除了少了分朝氣和親昵外,純粹是千代谷徹本人平日的態度,可格蘭瑪尼不是說……他已經沉睡了嗎?

  就像是植物人永遠不知何時會蘇醒一般,一個人格的沉睡是非常不確定的事情,任誰也沒想到千代谷徹會清醒得那麼突然。

  江戶川柯南想著自己差點被掐死但最後又被放過,格蘭瑪尼白天撩撥了他大半天卻還不見殺意的經歷,頓時後背被淋漓的冷汗浸透了。

  他昨晚沒死,怕就是因為徹哥出現了吧……

  而他白天那跳腳的樣子,實際上是被這兩個人都看見了嗎?

  故意想要惹怒他,不想讓他關注被困的事情?

  江戶川柯南的腦子轉得很快,迅速就從白天千代谷徹對他不同尋常的態度分析出對方的目的,頓時心底更不是滋味。

  他都這麼對徹哥了……為什麼還要這麼關心他?

  這個時候對他的溫柔,真真切切讓江戶川柯南感受到了什麼叫作比刀割還痛。

  那聲音的語調又一變:「這比你自己都重要?」

  這次千代谷徹沉默了很久,久到江戶川柯南甚至忍不住微微眯著眼往那瞧。

  黑發男人沉默地靠在牆上,確實只有他一人無疑,那蒼白的臉被火光映得發紅,沉靜的黑眸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將目光落在地上。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泥裡一樣。

  半晌,他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理應是比我重要的。

  這一聲輕描淡寫的「嗯」,聯系上文後,卻又化作一聲驚雷,直直在眾人耳邊炸開。

  江戶川柯南險些從地上彈起,又被轟得頭昏腦漲。

  誰比誰重要?

  在那些公安的眼中,在他江戶川柯南的眼中……U盤,比千代谷徹,更重要。

  ---------

  「陌生人帶來的傷害,永遠不會比來自親近的人背刺更加疼痛難忍。」

  「因為後者刺出來的傷,是不會愈合、而是隨著時間潰爛的。」

  不是格蘭瑪尼那句帶著諷刺意味的「不在意」,就能輕松揭過他們所做的選擇,將那沉痛的往事化作輕煙,消散在空中。

  若之前還有著任何僥幸心理,那麼現在當事人輕描淡寫的一個字,將這所有浮於表面的愧疚統統掀起,沒有留下任何道歉的余地。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麻木了,有時候難受到一定程度,情緒直接抽離,反倒變得理智起來。

  他反倒開始分析這或許是發現了他們、又或許只是喃喃自語的真情流露,試圖從中找到什麼可以將他從荊棘叢裡拔出來的救命稻草。

  「我在想,toru說格蘭也是他,他樂意接受這一切,但依舊覺得我們不願意見到他。」

  千代谷徹願意接受自己手上的鮮血,也不相信他們願意接受他。

  而事實上,在一開始,他們確實無法接受。

  松田陣平覺得臉上火辣辣得疼,像是被人沾著辣椒水打了幾鞭子一樣。

  卷發男人牙齒都有些在打顫:「toru……理應是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的,對於他來說,一切都停留在墜海的那天。」

  「他還是認為,所有人都覺得U盤比他更加重要。」

  千代谷徹對旁人的情緒感知很敏銳,可以說是一個天生的側寫家。

  所以,他輕而易舉就判斷出他們的選擇,將旁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將自己置於難以掙脫的情緒深淵。

  但偏偏,當他們終於反應過來、想要道歉時,出現的是格蘭瑪尼。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最終掛起自嘲的笑,他諷刺地說:「那我們曾經道歉過的事情,他知道不知道還有意義嗎?」

  松田陣平頓了頓。

  萩原研二繼續說: 「他有自信自己可以勝過其他的事物嗎?」

  「沒有。」

  「在toru看來,他就是有目的接近的——即使我覺得這點就很荒謬,但他這麼以為。他一開始就覺得自己落了一成,在心底釀著對我們的愧疚和心虛。

  接著,這心虛開始慢慢醞釀,在一次一次的傷害中變成了自卑和自責。」

  松田陣平覺得有一股電流自腳底板向上竄,很快就竄到了他的心髒、大腦,令他渾身發麻、發木。

  一個突如其來的真相突然被挑明,直直從天際砸下來,把他們砸得頭破血流。

  他下意識咬住自己的下唇,戰戰兢兢地從牙縫中擠出那句話:「所以,是我們,是我們一步步地把他引導到這個局面上啊。」

  「是我們親口告訴他,U盤其實比他更重要一些!」

  這個真相是如此恐怖,恐怖到他們在道歉了許久,解釋了許久,自以為他們還是信任千代谷徹、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後,才驀然發現——一開始的結論,本來就是他們自己設下的。

  「小陣平,他現在只是不相信我們了。」

  萩原研二看似心平氣和地說出了最後的結論,徹底放縱自己跌入荊棘的包裹,試圖用疼痛來刺激自己。

  「他不覺得我們會原諒他,在下一次,在下下次,在任何一次更加重要堅守的選擇中,他依舊是會被放棄的那個。」

  這是他們最大的錯誤,也是導致這一切向無可挽回地步傾斜的原罪。

  ——他們不夠信任他。

  所以千代谷徹也把信任拿回去了。

  就這麼簡單。

  391.

  [嗚嗚嗚啊啊啊,toru,toru!麥外敷!你怎麼可以用37攝氏度的嘴說出那麼絕情的話!(大哭)什麼叫再見啊,誰舍得跟你再見啊!]

  [哭死了,我發現saori和toru描繪的童年時光都很美,像是裝在水晶瓶裡的星星一樣,閃閃發光,卻又格外易碎……他們本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格蘭也是,哎,還好他被toru接受了,saori好像一開始就打算接受他的吧?不然也不會是用「格蘭討厭我」這種說法苦笑著對景光說...這三個真的太讓人心疼了]

  [組織,媽的組織!快點死我要忍不住了!!]

  [toru說的這個真的好傷,但細究又好讓人難受,說句實話開篇就是警校組去醫院探望toru,那時候就很清楚了吧?

  我從來不覺得toru是別有目的接近警校組的——他圖啥呢?

  圖自己收獲一群冤種,三番兩次下火場打劫匪?圖自己在黑暗掙扎,還要拼盡力氣在生死邊緣護住那些一無所知的朋友?圖自己付出真心後卻依舊因無法跨越的橫溝被傷害得遍體鱗傷?]

  [還不如別認識了……]

  [「U盤比你重要?」「嗯。」(閉眼)別說了,toru我們私奔吧!!嗚嗚嗚!他們的信任根本是不對等的!toru也太慘了]

  [其實對toru現在的態度,好像又能理解,他與警校組也就好好相處不到六個月,卻用了七年的時間去填補,如今徹底清醒,將愧疚轉變為漠然,當個冷靜的合作者也蠻好的。]

  [giao啊嗚嗚嗚,但問題是toru不是因為這樣想而這樣做的啊,他是迫不得已,是被推到這個地步的,哪裡是一句釋然就能解釋完的?]

  [草啊啊……原來是松田他們想的那樣嗎?嗚嗚嗚我剛剛還覺得toru恢復理智蠻好的,感情擱這是心灰意冷嗎!]

  [瞬間虐度翻倍了(吐血)]

  392.

  千代谷早織輕輕松松就把Q版客服准備的問題給回答完了,從演戲環境中略微抽離,對上的就是Q版客服眼淚汪汪的樣子。

  Q版客服吸鼻涕:【嗚嗚嗚太虐了,這是什麼悲劇。】

  千代谷早織緩緩打出問號:【啊?你剛才不是好好的。】

  Q版客服頓時心虛,剛剛跟千代谷早織聊天確實蠻爽的,但看了論壇裡頭的另一方面的解讀,它就沒憋住眼淚。

  千代谷早織覺得自己把toru的態度坦白就沒什麼問題了,但架不住松田陣平他們看到後,直接帶著整個論壇往另一個悲劇套餐探索了啊……

  這個不能說,萬一讓千代谷早織現在好奇起來,那麼就它就完了!

  Q版客服咳咳兩聲:【只是捧場!】

  千代谷早織也累了,這劇本雖說沒毛病是沒毛病,但她自己一個人念的時候,還是很羞恥的!!

  她說:【今天不陪你玩了——話說等打投完咱們也該解綁了吧?到時候如果還有剩高光值就給你好了,下次找宿主還能攢點私房錢...免得被打死。】

  一開始這客服欠揍的性子,千代谷早織把它一起也算作反派坑的。

  Q版客服踟躇,含糊道:【到時候再說唄,看看剩多少。】

  千代谷早織「哦」了一聲:【那睡吧,指不定過幾天琴酒就開著直升機來接我了呢?】

  都說生病會導致人變得脆弱,哪怕吃了止疼片一點也不疼,千代谷早織現在還是有些麻木,像是整個人在飄。

  她不再思考有的沒的,又去看了一次江戶川柯南,發現這小偵探一副睡得很熟的樣子,便自己也枕著沒有傷的手沉沉睡去。

  Q版客服捂住自己的嘴蹲在論壇邊緣,它好像看到江戶川柯南手指動了一下!

  哦呼,那些內容不會也被他給聽去了吧?

  393.

  江戶川柯南確實把清醒後所有的內容都聽完了。

  因為平日裡要跟毛利蘭鬥智鬥勇,他的裝睡功底是相當高超的,見千代谷徹檢查了一波後沉沉睡去,他才微微松了口氣放松下來。

  剛才聽到的內容在腦海內盤旋,像是有冰雹一下又一下地落著,讓他從頭到腳都是又冷又痛。

  江戶川柯南一下子就明白,為什麼千代谷徹真的走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麼他寧可被所有人誤解,也不要回到他們身邊去。

  徹哥……

  小偵探微微轉身,佯裝無意識地將頭埋下,實際上是想遮住自己一時不查冒出來的眼淚。

  他死死地咬住下唇把這些沒意義的眼淚憋回去,生怕打擾旁邊淺眠的人難得的休息。

  原來不止是因為沒辦法繼續當警察、甚至還可能被判刑的懲罰,更多的是因為……

  他們所有人的態度。

  他想起自己白天委屈的時候的呢喃,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相信千代谷徹的,只不過這信任在要緊的事情面前,靠邊站了而已。

  但事實上,沒有。

  包括松田警官他們幾人,他們所有的信任都建立在看起來堅固但實際上易化的冰面上,在其他更重要的東西面前不值一提。

  千代谷徹一次一次想要獲得肯定,一次又一次失望,最終認清了現實——他們本該就是這樣的。

  作為一同消滅組織的合作伙伴,就像是FBI和公安一樣,不需要怎麼聯絡、商量,各自憑本事配合。

  也就無所謂信任不信任,在哪個陣營了。

  江戶川柯南認識到這點,才意識到自己那個計劃,給這層冰面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打擊。

  甚至說是直接握著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手,揮下懷疑的刀,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羈絆。

  而並不是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計劃失誤了,他好像成了主謀——這種惶恐又帶著可以脫罪獲得原諒的話語。

  他缺乏真相,知道的太少,並不是抹消錯誤的原因。

  偵探,其實也不是完全正確的啊。

  幾滴終究沒有忍住的眼淚自湛藍色的眼眸中滑落,順著臉頰落到耳邊,落到還有著濕漉漉潮氣的雜草上。

  少時成名的偵探,直到這時候才發現,千代谷徹的改變其實都是外力推著他進行的。

  他不想殺人,不想接近組織,不想跟好友鬧得如此生疏的地步,這些——從來都不想。

  他只是想找到姐姐,只是想好好做個配得上「正義之星」的警察,只是想簡簡單單生活、做一個溫暖別人和自己的普通人。

  但因為組織、因為他們所有人,他最終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

  江戶川柯南還記得七年前,穿著警服趕去警校參與畢業典禮的青年,他溫柔地給了他兩顆糖,給他整理背包,告訴他要好好考量小蘭的感受。

  ——誰也不知道他身上背著來自姐姐的疼痛和來自組織的折磨。

  小偵探忍不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自己,工藤新一所堅持的到底是什麼?這個壞人、犯罪的定義到底是什麼?

  他憑借著自己往日手中沾沒沾血腥、是否有主觀意識的標准做出的判斷,到底合理嗎?

  他這麼直言不諱地追尋真相,想要一切水落石出,就一定好嗎?

  一個個平日裡不需要遲疑就能回答出來的問題,在此刻卻像是一把把尖刀,抵著江戶川柯南的脖子,讓他無法開口。

  工藤新一被譽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但是他卻沒有抓住那位他最親近,最可靠的警察的手。

  他沒有救他,而是推了一把。

  他到底是什麼救世主?

  『柯南,你不是福爾摩斯。』

  江戶川柯南想起格蘭瑪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他眼睛看著劈啪燃燒的火光,在腦海一片清明中,他終究沒有借助任何人的幫助,自行推理出了一個答案。

  ——工藤新一過去堅持的正義,在厚重的、無法撼動的黑暗面前,顯得如此幼稚可笑。

  他也是時候從單純的偵探游戲中醒來,走進這個充滿冷漠血腥,又帶著憂傷溫柔的悲慘世界了。

  ……

  剛剛千代谷徹和格蘭瑪尼還說了很多,江戶川柯南也聽了許多,此刻在一片只有風聲的死寂中,小偵探全無睡意,便不由得開始復盤。

  他保持著姿勢沒動,甚至連掛在睫毛上的淚水都沒擦,將腦海中剛才只由一人說出口,卻代表兩種意識交流的對話一一復現。

  格蘭瑪尼:「快要解決組織了。」

  千代谷徹:「嗯。」

  格蘭瑪尼:「他們以後如果知道真相了呢?」

  千代谷徹:「這很重要嗎?」

  格蘭瑪尼:「確實,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解決掉組織,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江戶川柯南被那話語中的決絕所震懾住,他下意識動了動手,本還以為會被發現,結果下一秒就聽到了千代谷徹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似乎是擔心吵醒他,還特意壓低了幾分,斷斷續續,像是斷了弦還試圖拉動的提琴,徒勞地呻吟著。

  他驀然反應過來他們見面時,前者便帶著的傷,慘烈到他都不忍看第二眼。

  偏偏白天的時候因千代谷徹過於嘲諷拉仇恨,那得體的黑風衣從未露出任何受傷的端倪,江戶川柯南的心思放在了別處,便將此給拋到了一邊。

  那現在呢?在這種鬼地方待了一天,沒有藥、缺乏水、缺乏食物的環境,哦對了——還有他這個糟心的小鬼,千代谷徹的情況又怎麼樣了呢?

  江戶川柯南死死咬著下唇,用力想著,那他又怎麼樣了呢?

  他會不會因為傷口的感染死在這裡?會不會為了讓他活下去,自己不吃東西不喝水死在這裡?

  江戶川柯南完全不敢細想下去,他不想千代谷徹出事,他一點也不想繼續渾渾噩噩地生活在蜜罐裡,成為偶爾抖落砒·霜的無知者。

  小偵探突然有些想責怪赤井秀一了:為什麼赤井先生在明知道公安與徹哥還在合作聯系的情況下,能對他下那麼重的手?

  難道他看不出來這層關系嗎?

  而一開始盲目偏信赤井秀一的他,未免也是天真得可笑。

  江戶川柯南用力眨了眨眼睛,牙齒險些將口腔內壁給咬破,他用力思考著,全然不顧因壓抑情緒而隱隱疼痛的大腦。

  如果能讓他邁出一步來贖罪,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改變現在這個局面,而不是眼睜睜看著千代谷徹不著痕跡地將一切都省下給他,連他的情緒都被妥帖安撫。

  可他還能有什麼辦法來自救?該死的!工藤新一,你平時那麼多想法呢?阿笠博士給你搞了那麼多道具,怎麼就一點想法都沒有!

  接下來,他們是怎麼說的呢?

  格蘭瑪尼說:「你有想過要怎麼離開這嗎?或許是那些警察找過來。」

  「沒什麼好想的,他們把柯南君帶走就好。」

  「也是,有這個耳釘存在,如果被那些警察帶走,組織輕輕松松摘桃子也太蠢了——不過BOSS也蠻聰明的,這具有定位功能的耳釘被檢查了幾次都沒查出來。」

  「這也蠻好的,如果到時候能看到我的屍體,就代表BOSS的計劃失敗了。」千代谷徹輕笑著諷刺道,「只需要守株待兔的勝利。」

  「只需要解決掉組織,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句話又一次被耐心地重復了,像是在洗腦自己一樣,所有的生命、委屈、罪孽都可以為消滅組織而拋之不顧。

  江戶川柯南也終於知道了那個耳釘的作用——定位器。

  BOSS為了控制住格蘭瑪尼,給他打下的烙印。

  他心中不由得又給最開始的問題加了一個理由,讓那本就沉重的問題,一下子墜到了底部,直接砸在他腳上,讓他釘在原地。

  江戶川柯南又一次直面著那個問題。

  為什麼千代谷徹不回來?

  因為他確實不想牽連他們。

  明明一開始,只要說出他被監控定位這件事,所有人都會理解他的做法,但偏偏千代谷徹誰都沒說。

  因為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層厚厚的隔閡,將所有的辯解和委屈都攔在另一面,他們看不見的位置。

  而對此,江戶川柯南又能做什麼?

  閉著眼睛思考的小偵探全然無視肚子發出的激鳴,和長時間保持一個姿態的麻痹,他把身上可利用的東西和線索串聯在一起,試圖組合出一個自救的方式。

  如果定位器是通過信號波在主端彰顯地標的話,那麼只要他在激發信號時,改變信號的傳遞端口……

  他身上的追蹤眼鏡可以設置信號發送的對像,而偵探徽章可以臨時發送短波……

  江戶川柯南越想眼睛越亮,他好像可以試試了!

  394.

  第二天千代谷早織醒來不久,便看到江戶川柯南慢吞吞爬起來、一副做噩夢心有余悸的樣子,頓時有些納悶。

  【你不是跟我說檢測到他這次麻醉針的藥物起碼能昏一天嗎?】

  Q版客服訕訕一笑:【可能是噩夢太刺激醒過來了?】

  它現在可不敢說昨晚江戶川柯南就醒了的事情!

  千代谷早織沒多在意這點,她照舊毒舌柯南、惹火柯南的步驟,把小偵探氣得眼睛發紅跟她鬥嘴,看上去完全沒有焦慮的情緒。

  待用最底線的標准給江戶川柯南劃分好今日用餐,千代谷早織便也仍由他自己在山洞裡尋找出路。

  她本來有點捉急,但Q版客服說琴酒那邊的行動還不急後,千代谷早織便耐下性子先將這幕獨角戲給演好。

  到時候等江戶川柯南離開,這小偵探就能徹底讓紅方絕了找她的念頭。

  Q版客服提醒她:【不調調戰損值嗎?你傷口開始發炎了。】

  千代谷早織不急:【江戶川柯南那麼敏銳,還是不要在他面前表演醫學奇跡就好——我現在這個程度已經足夠了。】

  誰頂著這傷還能活蹦亂跳有精力鬥嘴,還沒讓江戶川柯南懷疑的啊?戰術後仰.jpg

  千代谷早織覺得自己這個程度恰恰好。

  ----------

  殊不知江戶川柯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爆發出來的演技,按打分九點八分起步,他真的繼承到工藤有希子的水平,一點也沒露餡,該配合憤怒懷疑就配合憤怒懷疑。

  見千代谷徹似乎沒多起疑的樣子,江戶川柯南心中松了口氣,勉強壓抑住蔓延起來的苦澀情緒。

  從徹哥身上傳來的濃濃的血腥味,並非衣服和草木灰遮掩就能蓋掉的,但對方既然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江戶川柯南也只能照舊陪著演。

  他現在沒有任何道歉的余地,不管現在說什麼後悔的話,都像是在臨終前的最後道德綁架一般,沒有任何意義,還徒增千代谷徹的困擾。

  他所能做的只有改變這個結局,讓通過行動讓那層厚厚的堅冰一點一點化開。

  小偵探一邊低低地對著不知道有沒有人看的直播,一遍又一遍報著自己前往這邊還能記住的路線。

  一邊坐在靠近罅隙的陰暗環境中,低頭把自己所有的道具都拿出來,再將麻醉針的發射器拆出來當螺絲刀使用,頓時開始現場手工制作。

  就這麼又過去了一天,到了晚上,江戶川柯南刻意將一塊碎石頭卡在自己背後的某個穴位上,強制讓自己還能有掙扎的機會,不至於昏上個幾天幾夜。

  他不知道怎麼跟千代谷徹說,他其實覺得兩人並不會等待那麼久的時間,依舊會有人能把他們救出來,因為後者完全是按能讓他活下來的最長時間,作為限度來分配食物的。

  而他每次問起,千代谷徹都是凶巴巴地說他已經吃過了,到時候餓死後果自負。

  但江戶川柯南心裡門清兒,他八成什麼都沒吃,只是最低限度地沾了沾水,免得被他看出破綻。

  小偵探甚至害怕自己某天醒來,千代谷徹便已經不在山洞裡了。

  但還能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

  他甚至不敢惹千代谷徹真的生氣,生怕他情緒波動過大暈過去!

  江戶川柯南什麼也做不到,他只能咬著牙,將無法訴說的痛苦和壓抑含在心裡,繼續與生命爭分奪秒。

  ……又過去了一天。

  千代谷早織基本就重復著「對柯南專用手法」固定步驟,愣是靠兩瓶水和一袋餅干將在這個不大的洞裡待了近四天的時間。

  外面下了雪,她帶著槍也沒用武之地,因為根本沒有鳥類會飛到這裡,只能將殺器當作打火石來使用,倒也蠻方便。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江戶川柯南被她敲暈也總是能懵懵懂懂醒過來,耐敲程度堪比被針扎了上千次都沒出事的毛利小五郎,但她覺得這進度其實也還行。

  起碼江戶川柯南真的每天還有精力,在認真搗鼓著不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產生什麼不良情緒,這就足夠了。

  千代谷早織也不是非敲他不可。

  她自己感覺狀態也還好,畢竟本來就是死過一次的人,沒有因為幽閉產生不良心理,又有Q版客服陪她逗樂,她其實一點也不無聊。

  【再等三天,要是還沒人來撈,就靠我動手好了。】千代谷早織咂摸著,【那時候進度也演得差不多。】

  偶爾千代谷早織晚上還會跟Q版客服繼續玩格蘭和徹的你問我答,這次都規避了不少真實信息,開始圍繞姐弟的過去構建更加動人心弦的劇本。

  Q版客服「嗯嗯」點頭,提醒她:【親愛的,你再暈會?】

  千代谷早織:【……行唄。】

  就是按照受傷的進度,她也應該時不時暈上一會,免得太過於突兀。

  千代谷早織趁這個時間溜到神索那個馬甲上繼續做接下來的鋪墊,她在動作前都會試著再次打暈柯南,並讓Q版客服記得報信。

  Q版客服自然是同意的,但都這種情況了,它更願意江戶川柯南早點把外掛給搓出來,讓千代谷早織少受點折騰。

  它終究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Q版客服嗑著瓜子想著,它好像也不是第一次違規了。

  --------------

  外面的天氣愈發惡劣了,隨著冷空氣來臨,開始降雪,天空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可視度很低,本來預計兩三天內能找到的救援被迫延長。

  在第四天的傍晚,江戶川柯南終於鼓搗出了他弄出來的裝置,他幾乎是顫抖著手摁下去,那一道微微亮起的短短綠光像是救命稻草一般,讓他險些激動得哭出聲。

  他迅速站起來,這簡單的動作就令他有些頭暈目眩,這幾日的折磨讓他也不知道自己瘦了幾斤,只知道渾身上下都在散發出能量告捷的警報。

  但很快,江戶川柯南立馬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示意自己要保持冷靜,在救援沒來臨前看好千代谷徹。

  已經過去四天了,千代谷徹終究還是沒抗住傷口的惡化,時不時陷入很可能永遠無法醒來的昏迷,對此江戶川柯南背地裡也不知道偷偷掉了幾次眼淚,但都在對方清醒時維持住了他應該表現出來的情緒。

  而這一次,終於要結束了。

  江戶川柯南堅信著自己做出的裝置能夠發射出最精確的坐標。

  小偵探慢慢扶著牆壁走到千代谷徹身邊,坐了下來。

  黑發青年靠著牆沉沉睡去,右手還下意識抓住了風衣的領子,仿佛是擔心誰會掀開一樣,那原本蒼白的面容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倒是顯得有活人氣了許多。

  外面的寒風夾雜著雪將洞口的草葉都卷走了大半,微弱的火光只能保持著最低限度燃燒。

  江戶川柯南依偎在千代谷徹身旁,終於膽大地抓住了他冰涼的指尖。

  除了臉上的那抹紅暈勉強帶著些溫度,在這種低溫環境下,盡管有火堆,千代谷徹依舊是冰得讓人覺得他下一刻就會變成冰雕

  「徹哥……」小偵探低聲地喊著,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只是一下又一下用低啞到幾乎說不出話的聲音喊他。

  他想要把他叫醒,只有看著他睜開眼睛,他才覺得自己恐懼到極點的心勉強落回了心底。

  這次似乎有些成功了。

  千代谷徹眼睫顫了顫,有些艱難地咳嗽了兩聲。

  他也沒睜開眼,卻好像有滴淚順著睫毛偷偷溜了出來。


第152章 最終之戰

  [格蘭和徹……媽媽的兩個好大兒, 一定要堅持下去哇!!]

  [柯南!柯南!發揮你的主角光環啊!]

  [小偵探還是長大了啊……雖然這成長的代價有億點沉重,但看著他有擔當起來,而不是直來直去, 莫名有種欣慰又辛酸的感覺]

  [toru撐住啊!他身上的傷怕是發炎妥妥的了,現在只求能與時間賽跑, 快點把他抓回醫院去!]

  [警校組呢?警校組不會還在看吧!徹的直播這麼好看嗎,是不是還想刷點火箭助助興?!(拍桌)(怒了)]

  [日, 還不如讓我去刷火箭,快去救人啊!!柯南都動了!]

  395.

  下午三點。

  諸伏景光幾乎是被人架著抬回營地的。

  他渾身凍得發僵,睫毛和頭發上結著一塊又一塊的冰凌, 直直地吸走本就不多的體溫, 那雙灰藍色的眼眸睜著, 裡面滿是執拗且繃緊的亮光, 哪怕是被人摁到床上, 他都還想翻身坐起來。

  醫護人員拿著毛毯和熱水給他裹上, 愣是花了兩個人的力道才將他重新按下去:「諸伏警官, 拜托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救援不至於拿命去救。」

  「抱歉。」他牙齒發顫地說了一聲,將手中的熱水大口大口吞咽下去,「我覺得我還是活動一下吧, 暖和一些就夠了。」

  「你都出現失溫的症狀了!」

  諸伏景光頓了頓,還是選擇直接下床,裹著被子開始原地蹦跳。

  「我沒有辦法。」他低聲喃喃著,「必須要快點找到他,越快越好。」

  其他的什麼都無所謂了。

  僅僅過了十分鐘, 他又重新穿上衣服和護具, 背著包又離開了據點。

  在據點等待的醫護人員搖搖頭:「這麼拼何必呢?如果真的有人被困在這山裡面的話, 這麼大的雪, 也沒辦法活下來啊。」

  「據說被困住的是那位千代谷徹警官啦,正義之星!」另一個護士說,「跟他關系好的幾位警官全都找瘋了,一個個命都不要!」

  第一個開口的護士頓時想起自己七年前在醫院見過的警校生,看著瘦削的青年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都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她把喪氣話咽下去:「是他,他啊……那上天肯定會保佑的,千代谷警官那麼好,怎麼也不可能死在這裡。」

  另一個護士嘆了口氣,眼中也滿是擔憂之色:「是啊,他那麼好的人,怎麼會被困在這裡……難道又是碰到案子了嗎?不管怎麼說,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

  她遞出自己的手機,上面是一個網站:「喏,線上平安符,菜菜你要來求一個嗎?」

  「好。」上川菜菜不由自主地接過手機,認真專注地打下自己的祝福語。

  ——希望千代谷徹警官平平安安,生活喜樂。

  396.

  外面的風消停了許多,但雪依舊是在下的,紛紛揚揚地將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白毯,眾多居民出來迎接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雪,各個店鋪也開始打著聖誕節的旗號攬客。

  位於安保嚴謹地域的一個公寓。

  原本偏冷淡風的房間在這個一個月來變得更加溫馨起來,牆上掛著幾串色彩各異的折紙,從旁邊吹進來的風將折紙吹起來,底下的小鈴鐺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穿著一身黑的女人頭上壓了頂貝雷帽,白色的發絲直接被剪斷,整齊地垂在耳際,她戴著淺咖色的墨鏡,手中拿著個純黑色的手杖,一副要外出的樣子。

  她是化了妝的,臉頰帶著淺淺的緋紅,看著格外動人。

  路上攔了車,司機樂意載美人,便用豪爽的語調吆喝著:「小姐要去哪裡啊?」

  神索說:「去霞山公墓。」

  司機驀然收斂了笑容,尷尬地說了聲「好」。

  原本應和著外界勉強輕松一些的氣氛,又一次落到了谷底。

  霞山公墓在江古田町,坐車便坐了快一個鐘頭,等下車時,雪又大了,紛紛揚揚地黏在人的身上,蠻橫地將黑色侵占成白色。

  神索剪短了的白發隨風微微向後蕩著,衣服也在獵獵作響,仿佛過一會就能被掩在雪中。

  她臉上的紅暈仍舊未消,淺淺的,像是冬日裡的花。

  盡管看不見,但這地方她實在是太熟悉了,不需要有人引路,也可以找到該去的地方。

  只不過是大雪,許多物件和道路都被埋在底下,哪怕熟悉也很難踩准位置,神索的手杖落在冰涼的雪裡,帶出一個又一個深深的痕跡。

  「千代谷小姐!」開在墓園旁的花店花種繁多,價格也是很華麗,進門便聽到老板熟稔地聲音,「還是老樣子麼?」

  神索點點頭:「老樣子……再加兩朵六出花。」

  老板有些訝然:「這種花可不適合祭奠。」

  「沒事,你看著搭配就好,兩朵就夠了。」

  「這麼大的雪一個人上來很不方便吧,以後還是找個伴比較好。」

  「不麻煩的,這裡的路很好走。」

  老板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抱著兩捧搭配好的花束出來,粉白色的兩朵六出花插在最邊緣,小風車似的轉著。

  女人把兩束接在懷裡,記了賬,便轉身朝墓園走去。

  大雪天並沒有多少人願意出來,老板站在門口,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女人黑色的衣服夾雜著雪向後飄著,仿佛整個人都會被吹跑。

  他忍不住嘟囔著:「六出花……水仙百合,我記得一般表達的意思是喜悅,以及期待重逢啊?這寓意好是很好,但往墓園裡帶可不吉利了……千代谷小姐到底是怎麼想的?」

  雖然好看是很好看,兩朵粉白色的六出花挨在一起,像是兩朵小星星。

  397.

  下午四點,雪又小了許多,只是依舊飄著,沒有了風的威力,待人接物便柔和了許多,看著倒是很有美感。

  但搜救的所有人都沒有心思欣賞。

  降谷零原本是開著直升機在天上試圖找出與照片差不多的方位,但奈何暴風雪來臨後可視度極低不說,飛機還有失控的風險,他不甘心地試了幾次,險些讓自己缺氧,最終也只能落到地上,開始漫長地探索。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終究不可能只甘心在阿笠博士宅那邊當個看客,他們迅速將這個工作交給灰原哀和風見裕也後,便也到現場加入了救援。

  包括遠在北海道的伊達航,聽到這信息後也趕了過來,為找人出一份力。

  已經能鎖定目標是在懸崖附近,但越靠近山崖,埋在雪中的裂縫和陷阱便越多,距離人煙也越遠,人身處其中,隨時有陷落或者凍傷的風險。

  而風雪掩蓋了人的氣味,讓警犬都很難發揮用途。

  幾人一寸一寸地搜尋著,上演一場現代陸地版的大海撈針。

  「喂!松田陣平,你還行嗎?」

  降谷零從旁邊找了個堅實點的樹藤,拋下去,廢了老大的力氣才把陷在雪坑裡的卷發男人拽上來。

  松田陣平直接仰躺在雪地裡呼哧地喘著粗氣,劇烈運動和長久未休息造成的頭疼讓他此刻有些耳鳴,愣是聽不太清降谷零說的話。

  他拿著熱感應裝置探查著,結果一不小心自己翻下了溝裡,如果不是正巧被發現,靠對講機找來救援時,指不定人都被雪埋了。

  半晌,他在一片空白中喃喃道:「你快找到人了嗎?」

  降谷零沒說話,他丟了一塊雪到松田陣平臉上,直接給他搓開,讓他大腦清醒一點。

  「起來!」

  松田陣平咬著牙翻身起來,只覺得自己渾身凍得麻木,四肢一陣一陣地鈍疼,仿佛下一秒就會脫離身體各過各的一樣。

  他們僅僅是出來找幾天的人都能這樣,那麼千代谷徹的狀態只有更差。

  沒時間停留了!

  哪怕是把這個山給掘過來……他們也必須找到他!

  他借著降谷零的手拽起來,繼續搖搖晃晃地沿著山崖邊探查。

  398.

  神索已經在邁台階了,她朝高處走去,一步一步很穩,兩束潔白的花在風中搖曳著,像是在打招呼,那兩朵六出花很小,但又格外顯眼,依偎在其他花的旁邊。

  偶爾有一兩個人從她身邊經過,她都會停下來側身,讓同樣處在悲傷中的人們經過,並互相道一聲節哀。

  在墓地,一切世俗的信息便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最為純粹的哀悼和思念,與一排排灰色的墓碑靠在一起,最終被雪團裹起來,帶到泥土裡去。

  神索走到了高高的一處,接著左拐,跨出去的步伐如尺一般規矩,就又走進了最為偏僻的位置。

  她將花攬在一側的臂彎,最終走到兩座緊挨著的墓碑旁。

  被覆蓋上一層厚厚的雪的墓碑看上去純潔又可愛,上面帶著主人的照片,英俊儒雅、美麗可人,屬於他們的名字一左一右有些傾斜,像是刻意靠近一般。

  「千代谷天彥」「千代谷唯」

  平日裡從來不修邊幅的三流軟飯偵探難得靠譜正經了一次,站在他旁邊溫婉的女子卻偶然流露出了犀利張揚的笑。

  所謂是互補。

  千代谷早織將手中的兩束花挨個放下,用手把墓碑上的雪塊給拍掉,接著又把看上去格外多余的兩朵六出花摘了出來,放在了兩個墓碑的旁邊的空地上。

  接著,她直接坐在了兩個墓碑中間,伸出手同時摸著兩邊同樣冰冷的石頭,像是抓住了爸爸媽媽的手。

  399.

  「咳,咳咳咳……」雪灌進喉嚨裡的感覺如此難受,萩原研二揪著自己的衣領穿著粗氣,身體發出快到達極限的信號,而精神卻又覺得前方就是目標所在,怎麼也不甘心再一次退回。

  他時不時拿出加強過信號源的手機看一看,生怕自己錯過一絲信息。

  事實上想要接到信息實在是太難了,畢竟這山裡的信號時有時無的,大雪天純粹不好惹——

  但突然間,來自山林間的信號突然強了幾分,直接將信號源給暴露了出來。

  萩原研二的動作突然頓住了,被雪糊了一半的護目鏡映著手機上突然傳過來的坐標,是灰原哀言簡意賅群發的——「這個地方,快去!」

  位於阿笠博士宅的小姑娘,看著江戶川柯南手中閃爍的綠光,眼底也忍不住蓄起了眼淚,她喃喃道:「笨蛋……你們一定要沒事啊。」

  一時間,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瘋了,萩原研捏著手機手舞足蹈地向前跑去,沒兩步就摔倒在雪中,他迅速爬起來,一瘸一拐地繼續向前衝。

  背在身後的大包裡有足夠的熱水和毛毯,只要找到位置,就能先給予一些幫助,再等待直升機的救援。

  「啊——!」

  他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嚎叫,像是三年沒見過雨的莊稼人終於嘗到了第一口甘甜一般,沙啞粗糲,將旁邊樹上的雪簌簌震下來了一地。

  -----------

  而另一邊,一直靜靜看著警方和FBI搜尋的琴酒叼著煙,只是看著消失了許久的面板又重新出現了信號的痕跡。

  而那些搜救的人胡亂跑著,也有幾個朝那個方向趕去。

  格蘭瑪尼在他與BOSS交接任務的那天湊巧撞到赤井秀一,被打傷後信號消失,而警方在這段時間裡也突然如同燒了屁股的猴子一般,格外活躍地調查著。

  這讓琴酒有些懷疑格蘭瑪尼陣營的真實性,但他始終不理解那些能對他下狠手的警察,究竟又怎麼能繼續真情實感下去。

  難道這只是演他的障眼法?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琴酒做事自然是小心謹慎到極致的,他不可能漫無目的地去找格蘭瑪尼,但又不能放著不管。

  好在這耳釘還能監控生命體征,只要格蘭瑪尼沒死,那就好說。

  於是琴酒就等下去,等這群警察像是碰到甜食的螞蟻一般聚集,或者是信號源再次暴露。

  而到現在,終於等到了。

  琴酒冷冷一笑,他徑直啟動自己手下的直升機,由組織特殊改造過的裝置能抵御目前的風雪,讓他有捷足先登的機會。

  這直升飛機裡有著足夠的彈藥,如果格蘭瑪尼有叛變的苗頭,他不介意讓那群毫無防備的警察來嘗嘗大冬天火熱的味道。

  400.

  「那個連名字都敷衍的組織,快要滅了。」千代谷早織的聲音有些啞,但她的表情卻依舊平靜無波著,像是在說一個既定的事實,「我想你應該會很高興,對嗎,老爸?」

  「直接暴力進攻,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那些勞什子的組織臥底早被一鍋端了——他們反應不過來。」

  「這些家伙安逸太久,水平太差了。」

  「至於BOSS和琴酒也不用擔心,他們的滅亡也是必定的。」

  吉普森在組織裡苟了那麼多年,哪裡想得到組織竟然有被暴力拆遷的那一天,要是讓他知道,那老小孩怕是能在地底下拿起酒瓶摟著她媽吹起來了。

  這天地都浩渺了的景色中,千代谷早織仿佛與背景融為了一體,她像是在講故事,口中一直沒停下來,從現在講到過去,又從過去講到現在,卻單單沒有說將來。

  「媽媽也是,我現在都覺得新谷幸子能拿到那個箱子,應該是有你誘導的吧?狡兔三窟這個成語你比爸爸還懂。」

  「以前美術課我拿過來的作業,好像也被放在一個差不多的盒子裡,裡面畫著我們一家,說要永遠在一起。」

  終究沒有忍住的眼淚很快溶解了飄到臉上的雪花,讓整個臉頰更是濕漉漉的一片。

  墨鏡早就被摘下來放到了一邊,清晰的眉眼將情緒展示得淋漓盡致。

  「我其實還是有點……累的。」

  落到地上的眼淚很快就把雪砸出了小小的凹坑,她伸手去擦,一時間沒辦法停下來,近一個月累計下來的壓力在此刻終於崩潰,像是決堤的水庫一般,洶湧地肆虐著。

  「但是就一點點。」她伸出手比了個小拇指,「就這麼一點點。」

  兩個墓碑上的照片沉默著,只有爽朗的笑容依舊。

  哭累了的千代谷早織靜靜靠在母親的墓碑上,閉上眼睛,她想休息一下。

  那兩朵六出花很快就被雪掩埋了,毫無痕跡,就像是它本來就屬於這裡一樣。

  401.

  四點五十分。

  千代谷徹終究是醒過來了,他止不住地咳嗽著,咳彎了腰,右手死死地按壓著心髒的位置,像是能以外部的疼痛抵消傳來的巨疼。

  無法被掩飾住的鮮血落到他的黑風衣上,呈現一種比黑更暗沉的顏色。

  那一滴滑出的淚在劇烈的動作間不知消失在了哪裡,像是被帶走的最後一絲脆弱,只要睜開眼,他依舊是冷靜嚴肅的他。

  江戶川柯南終究演技沒有達到十分的滿分,剩下零點二的缺陷在此刻終究忍不住暴露了出來,他有些手足無措地拍著千代谷徹的後背,眼淚卻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徹哥……」他啞著嗓子哀求道,「拜托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好嗎?救援的人快來了,我已經發出求救信號了。」

  「啊……柯南。」千代谷徹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血,將他的手從後背拽開,靠在崖壁上,他啞聲笑道,「看來還是瞞不過你啊,小偵探。」

  「也是我偽裝的水平太差了。」他自語道,「一開始就有人說我演技不行,完全比不過早織。」

  江戶川柯南看著那朝他露出包容溫柔的眼神的人,眼淚流得更凶了,說到底本就是未成年的孩子,面對這種絕境,面對身旁人快要死亡的恐懼,流淚也不過是最基礎的防御機制罷了。

  若非沒力氣嚎哭,他必定會發出自己所有的力量痛痛快快哭一場,但此刻,他只能哽咽地抓著他的衣角:「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

  「徹哥,我真的,真的很想你,我不一點也不想這樣,一點也不想。」

  千代谷徹抬起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

  他說:「沒事了,柯南,你做得很好。」

  江戶川柯南餓了幾天,哭聲都是壓抑的,他伏在千代谷徹的懷裡,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他咬著牙說:「是我太衝動了,我不應該在沒有調查清楚的情況下就魯莽出手,不管是對誰。」

  「這話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說過很多次?」黑發男人竟然還有閑工夫笑,笑著低低啞啞的,漏出了幾聲咳聲。

  江戶川柯南嚴肅正經強調著:「這次是真的,我真的記住了。」

  以前的他對這些套話從來不過腦子,自以為只要不翻車就能瞞天過海,哪怕是被琴酒打了一棍子,他都覺得只要自己再謹慎一點就不會被偷襲。

  但事實上,只要有一次出意外,那代價就絕對是他承受不起的。

  「但看樣子,你晚上也沒好好休息。」千代谷徹的聲音很平和,卻越來越微弱,那黑眸有些模糊,像是蒙了一層風雪,「是我小看了你的能耐。」

  江戶川柯南搖搖頭,他伸手敷著千代谷徹滾燙的額頭,藍色的眼中滿是焦灼:「徹哥,你再清醒一下,我好像聽到有直升機的聲音過來了!」

  千代谷徹撥開他的手,緩緩搖搖頭:「既然你晚上沒休息,那應該聽到我說的話了?」

  江戶川柯南頓時一僵。

  他知道千代谷徹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那勞什子的定位器又不是炸彈,他們完全可以轉移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先把傷治好再說……

  見千代谷徹一副疲倦地即將睡過去的樣子,江戶川柯南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他提高聲音喊道:「徹哥,格蘭瑪尼!你們誰出來一個啊,輪班也不准睡覺!」

  「不要睡不要睡!早織姐姐還在等你回去!」他湊在千代谷徹耳邊喊著,「我跟你說諸伏警官可能喜歡早織姐姐,徹哥你要回去揍他的啊,不能這麼便宜他的啊!」

  千代谷徹的表情難得出現了真切的茫然,但旋即,他垂下眸,還是一下又一下摸著江戶川柯南的頭,絕口不提千代谷早織的事情。

  像是已經放棄治療了一樣。

  江戶川柯南滿臉都是淚,他近乎是哀求地道:「實在不行,你讓格蘭瑪尼出來打我也好……」

  黑發青年輕輕地往這已經傷痕累累的世界丟下個炸彈,他開口說:「柯南,是我。」

  「自始至終都是我。」

  江戶川柯南愣在原地,疲倦的大腦試圖理解這句話,但又怎麼也矛盾。

  千代谷徹的額發已經被冷汗浸透,他的呼吸急促了幾分,情緒在短暫波動後又歸為平靜,他聲音低緩,帶著有些神經質的茫然:「格蘭他,他不見了,我想把他找出來。」

  「他想問我這些問題的,我都回答了。」

  「可是,他依舊不出來見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無助,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扶住了江戶川柯南的肩膀。

  「柯南,他不願意來見我。」

  江戶川柯南的動作猛地定住,他仿佛被冷硬的冰錐穿透了似的,渾身連血液都凝結成無法移動的冰碴,發出酸牙的碰撞聲。

  他看著千代谷徹,看著那仿佛找不到家的孩子的迷茫神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徹哥生病了。

  他清晰地意識到了這點。

  千代谷徹已經不是最初那麼堅強的他了。

  仿佛是藏在蚌殼中的柔軟扇貝,被海鳥一次一次銜到高空又拋下,殼越來越碎,越來越碎,裡面的柔軟,再也沒地方躲藏,再也沒有第二個殼了。

  「徹哥。」江戶川柯南眼底流露的恐懼的那麼明顯,但他依舊不由自主地說著,「會好起來的,他會在的,只是睡著了,找到醫生就會回來的。」

  「你再堅持一下,格蘭哥哥會在的。」

  「……真好,你也叫他哥哥了。」

  外面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陡然掩蓋了兩人的交流聲,在這一片茫茫的雪景中,蠻橫地擠出了現代科技的痕跡。

  千代谷徹臉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低頭咳了幾聲,一邊將自己的金屬眼鏡撿起來,給這個失去了眼鏡偽裝的小偵探架上。

  那直升機的門很快打開了,開了自動駕駛模式的銀發男人居高臨下地坐在上方,朝他們這拋了個繩梯。

  江戶川柯南的臉上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黑發男人站起來,徑直將他擋在身後,他朝前走去,隔著萬丈的懸空,與琴酒對視。

  白色的雪落到他的發梢上,也落到了紅色的血上,把他身上濃艷深沉的顏色,徹底化開。

  「看起來可太狼狽了啊,格蘭瑪尼。」琴酒「嘖」了一聲,「那些條子是來找你的?你去當個誘餌,正巧一網打盡也好。」

  千代谷徹裝作不耐煩地道:「來找這個采蘑菇采到溝裡的倒霉小鬼,跟我有什麼關系。」

  江戶川柯南此刻灰頭土臉的,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了,又剛才哭了一通,眼睛都是腫的,看上去就是個邋遢小孩。

  琴酒「哦?」了一聲,綠眸從江戶川柯南身上掃過:「你要帶著他一起?」

  「沒意義。」千代谷徹咳嗽了兩聲,伸手去夠那個繩梯,他臉色冰冷,帶著刻板的意味,「盡快去那位先生那吧。」

  風聲中還夾雜著誰的嘶吼聲,折返調動的直升機沒來得及趕到,率先到達這邊的反倒是徒步找尋的警察們。

  琴酒皺了皺眉看著混亂起來的場面,見格蘭瑪尼抓牢繩梯,頓時按下按鈕,向上攀升。

  江戶川柯南心中大駭,下意識喊道:「不要!」

  「砰!」

  黑發男人放在槍袋中許久沒有動用的槍支此刻發揮了最後的用處,那枚子彈落在江戶川柯南的腳邊,阻隔了他的所有哀求。

  千代谷徹回過頭,失去了金屬眼鏡遮掩的黑眸格外沉靜,像是無數的情緒鋪散在其中,疊成無法探尋的海。

  他最後朝江戶川柯南笑了笑,可隨著位置升高,那尚未收斂的笑容,一時間落入了正狼狽趕來甚至摔倒在雪面上甚至爬不起來的眾人的眼中。

  那輕淺溫和的笑容消失了,變作略帶歉意的、生疏的神情。

  他向上握住了琴酒伸出來的手,直接爬上飛機。

  留下了身後目眥欲裂的眾人。

  「不——!」

  已經沙啞到不知道是誰發出的聲音,像是臨死前的悲鳴,響徹天地。

  一時間,風雪更大了。

  402.

  快要落日了,刮風的聲音像是在嗚咽,把睡著的女孩叫醒,千代谷早織扶著墓碑起身,渾身已經變作了一片潔白。

  潔白的發上沾著雪,睫毛也是白的,連黑色的衣服都被眷戀地染成了白色,看著格外干淨清爽。

  她扶了扶自己頭上的貝雷帽,又摩挲著找到手杖,將那兩朵被雪埋住的六出花翻出來,認認真真地擺在墓碑的旁邊。

  接著,她朝天空露出了一個略帶孩子氣的笑容。

  「這裡風景很好,以後我們一起睡在這裡,徹你也會喜歡的吧?」


第153章 最終之戰

  403.

  [臥槽!琴酒啊啊啊!我淦你大爺!警校組好不容易支棱起來, 你他媽干嘛!(震怒)]

  [toru溫柔到我落淚QAQ,現在才意識到,他是真的病了啊……明明那麼好的人]

  [害, 我就說toru沒事晚上怎麼會說那麼多東西,明明以前跟格蘭都在意識裡交流……因為格蘭也消失了啊, 因為那管解藥嗎?]

  [如果不解除掉洗腦的後患,格蘭也害怕toru碰到BOSS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己吧...為了能幫toru解決掉組織, 他強撐到對方醒來後才消失]

  [嗚嗚嗚,明明才被接受的啊]

  [警校組怕是真的要自閉了,我只希望他們還有重逢的機會吧, 不要讓這成為最後一面……]

  [奶, 退!退!退!]

  [神索姐姐真的好讓人看不透, 她到底是猜出來toru那邊的行動的, 還是內心其實有一些感應在的?怎麼每次都能合上toru的想法...六出花看起來真好看, 爸爸媽媽也真好看]

  [麥外敷啊——四舍五入老婆帶我見父母了(人生圓滿)]

  [組織快點死吧,我承受不住了]

  漫畫在哭天喊地,漫畫外也在哭天喊地。

  Q版客服的聲音聲嘶力竭:【親愛的,這可不興期待重逢啊!】

  【說好的吃飯睡覺打弟弟呢?!】

  千代谷早織緩緩打出個問號:【誰跟你說好的?】

  Q版客服直接在空中打滾:【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鬧了,你怎麼又把我男神整沒了!】

  千代谷早織淡定地道:【現在不沒更待何時!】

  反正都要撕馬甲, 那麼一個一個來也能多騙點打投, 不然最後一起,估計讀者都反應不過來吧!

  Q版客服覺得自己的統生失去了希望, 它癱在地上,幽幽地道:【真的一點也沒了嗎?真的嗎?】

  千代谷早織沒肯定也沒否定, 而是直接把它推到一邊去, 讓它保持安靜, 不要打擾她。

  期待不期待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都已經走到現在了,她所做的也並不多。

  希望能一切順利吧!

  千代谷早織想著,她確實很想睡一覺。

  404.

  格蘭瑪尼上了直升機後便陷入了昏迷,直接打斷了琴酒即將說出口的施法技能,銀發殺手皺了皺眉,先是將直升機停到警察一時追不上的位置,接著讓伏特加開車過來接人。

  此時天已經黑了,四處陰沉沉的,不知下了多久的雪還在下,將天空與山脈連成白茫茫的一片。

  伏特加負責把格蘭瑪尼扛著丟上車,見他這狼狽的樣子,還嘖嘖了兩聲:「果然臥底警視廳有風險,那群條子對『背叛』估計深惡痛絕吧。」

  琴酒瞥了他一眼:「換作你上去也是一槍的事情。」

  伏特加訕訕一笑:「大哥,直接去那位先生那裡嗎?」

  「先看看這家伙傷怎麼樣吧,別死了。」琴酒叼著煙,「到時候我送過去,你自己注意點,條子估計還要發一段時間的瘋。」

  伏特加「哦」了一聲。

  「咳咳,我還死不了。」被丟在後座的黑發男人抽著氣坐了起來,他道,「不過還是需要先回安全屋換個藥。」

  格蘭瑪尼此時整個人是慘白的,哪怕在開著暖氣的車內,他都是一頭冷汗,有一種下一秒就又會暈過去的感覺。

  伏特加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有些尷尬地道:「大哥……可能要換個地。」

  琴酒皺了皺眉:「安全屋被發現了?」

  伏特加弱弱地應著:「您去找人的這幾天,那群條子跟開了天眼似的,翻了好幾處的安全屋。」

  「那就隨便去哪個藥店買些消炎的就夠了。」格蘭瑪尼淡淡地道,「在這之前,琴酒,換洗的外套給我一套。」

  兩人一言一語之下,琴酒的臉色瞬間黑了。

  這條線路需要直接穿過米花町,最後到鳥矢町附近,剩下的位置便只有琴酒知道——當然,要排除某個看了漫畫劇透的。

  三人最終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巷子裡。

  盡管警察和組織間的氣氛緊張,到處都是暗潮湧流,但對普通人來說,這也只是平常的一天,甚至因為祭典的大辦,街上都是來來往往穿著精致和服出來看煙花的人們,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琴酒看著前方的車水馬龍的街道皺著眉,一邊問:「你換完了沒?」

  車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停止,頭發上還濕漉漉掛著水珠,但整個人已經恢復了整潔,青年咳嗽了兩聲:「差不多可以了——走吧,伏特加。」

  琴酒說:「二十分鐘。」

  畢竟某人說自己餓了四天還沒吃飯。

  伏特加應了一聲,連忙把自己的帽子和墨鏡都拿好,跟著格蘭瑪尼下車。

  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琴酒這特殊的樣貌出去買藥簡直是找死的事情,搞了半天還是得讓病號親自出手。

  穿著黑衣的兩人便格格不入地站在了沸反盈天的大街上。

  伏特加看著身邊止不住咳嗽的格蘭瑪尼:對方穿著有些偏大的黑色風衣,眼睛微微眯著,雪落到他濕漉漉的頭發上,很快就化掉,又在不知不覺中帶走一份熱量,簡直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倒。

  他忍不住道:「哎,你要不要先去買個毛巾?」

  「不需要,直接去藥店吧。」格蘭瑪尼溫溫和和地道,「麻煩你帶路了。」

  伏特加被這溫和的語氣激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轉頭便發現格蘭瑪尼被兩個小姑娘攔在原地。

  「啊,是千代谷警官嗎!聽說你住院療養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們真的超喜歡你!明年打算去考警校了哦!」

  黑發男人眉眼彎彎地道:「那提前祝你們成功啦,我沒什麼事……」

  「能合個影嗎!」

  「那還是不行的。」

  伏特加:「……」這麼引人注目真的可以嗎?

  他就這樣看著格蘭瑪尼走一段距離,被認出他的普通群眾圍住噓寒問暖一波,仿佛是什麼大明星,而平日裡在組織中凶殘到令人退避三舍的格蘭瑪尼,也都好聲好氣地回答著,看上去甚至有些暖。

  伏特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等找到藥店的時候,不管是前面的還是後面的,都下意識松了口氣,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了。

  「畢竟警方將我捧到明面做標榜,自然也沒辦法承受崩塌下來的後果。」

  拿了退燒藥和消炎藥以及干淨的紗布,格蘭瑪尼換了條偏僻的道路跟伏特加並排走著,他一邊撕開包裝將藥片干吞下去,一邊對後者道:「不過有的時候……」

  伏特加悶頭走著,一邊聽他說話,見話語突然斷掉,他下意識抬頭。

  一道寒芒自眼前閃過,也並未感到什麼疼痛,但似乎有什麼滾燙的液體自喉間溢出,爭先恐後地撲向雪地的懷抱。

  伏特加有些凝滯的大腦尚未回過神,手肘下意識向後搗去,在接觸到人體的瞬間,他聽見格蘭瑪尼輕咳地補上後半句話:「我其實,一點也不希望它崩塌來著。」

  「你,你是叛徒……!」

  伏特加發出「呵呵」的氣音,艱難地擠出不可置信地控訴,他壯碩的身軀在搖晃中倒地,尚未闔上的雙眼看到正在緩緩將刀片收起來的黑發男人。

  他正慢條斯理地拾起地上的一捧雪,將自己身上濺到血跡的地方擦得一干二淨,那還帶著不正常紅暈的蒼白的臉上,一雙黑眸猶如寒夜裡的星子,亮得驚人。

  他溫和地笑著,周身沒有絲毫殺氣。

  畢竟在這之前,殺人的從來不是他,只是這具身體,已經掌握了殺人的本能。

  「我從來不是叛徒。」他說,「我想是警察。」

  伏特加終究睜著眼睛失去了意識,千代谷徹俯下身,從他懷中摸出定位器和一個手機,咬著下唇有些糾結地看著聯系電話。

  那手指在鍵盤上摩挲了幾秒,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嘟嘟」兩聲過後,一個沙啞的聲音接起:「你好,請問是否打錯電話了?」

  「zero,是我。」

  那邊的呼吸聲瞬間粗重了許多。

  千代谷徹心平氣和地繼續說著:「這是你的私人號碼,我沒打錯,以及——暫且別費心思找我了,我沒什麼事情,現在要做的是先把組織處理掉。」

  降谷零平時的聲音很好聽,但此刻跟個破鑼嗓子似的,他不住拔高了音量:「toru你現在跟——」

  「我現在跟伏特加……的屍體在一起。」千代谷徹看著地上躺著的屍體,語速加快了幾分,「琴酒的坐標是……如果能在十分鐘內派人趕到攔截的話,就交給你們,如果不行的話我去處理。」

  降谷零的話被堵回了嗓子眼,他先說了聲抱歉,接著放下電話迅速用對講機說了些什麼,很快就傳來消息:「八分鐘內我們能趕到!toru你先保全自己,不要輕舉妄動,你現在的情況……」

  「煙火聲太大,我聽不清。就交給你了,zero。」

  任性的青年毫不猶豫地把鍋推到了還未開始的煙花祭上,他直接掛掉了電話,拿著伏特加的手機往外走。

  看琴酒的樣子顯然是不想再拖時間,估計今夜就會直接趕往烏丸蓮耶那邊。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格蘭瑪尼應該會像一只小白鼠一樣被打了麻醉送到烏丸蓮耶的手術台上,後者再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金蟬脫殼、浴火重生。

  但是意外肯定會發生。

  也就是說——一切都能在這漫漫長夜中宣告落幕。

  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躍,很快將一封封加密的郵件發到了中央的跳板郵箱,在攔截任何追蹤後又發到該收到的人那裡。

  緊接著他俯下身,從自己貼身攜帶的槍袋底部翻出一支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瓶子。

  小瓶子裡裝著一些透明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晃蕩著,透過它,也能看到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

  ——這是千代谷徹從未告訴他人的秘密。

  「為什麼會中呢?」他喃喃自語道,「只能說,疼痛是讓人保持清醒的好東西。」

  他單手撬開瓶蓋,仰頭將液體全部倒入口中。

  這是只會蠶食身體的慢性,盡管加大了劑量,想要死掉也沒那麼容易,而副作用所帶來的疼痛,一方面能讓他遇到任何麻醉都能保持清醒;一方面,也為這場落幕做最後的兜底。

  待這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落入胃袋中,一切便已經成了定局。

  距離琴酒給的時限還有十二分鐘,以降谷零的能力,他目前所有的失敗大概都落在了千代谷姐弟身上,在其他的方面還是靠譜得很。

  那麼是要過去看看,還是直接相信他們的能力?

  千代谷徹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倒計時煙花祭的大屏幕,上面寫著距離煙花燃放還有十五分鐘。

  黑發青年在分岔路口站定,最終選擇了安逸繁華的那一條。

  他孤身逆著人群行走,在一片歡聲笑語中。


第154章 最終之戰

  405.

  「赤井秀一!明天就滾回你的美國去!」

  在公路上疾馳的幾輛汽車顯然已經全然遺忘了交通法的存在, 以不科學的速度衝刺著,時不時的一個大漂移躲過其他車輛,讓普通人以為自己到了什麼超級英雄的世界。

  坐在開得最快的汽車的後座, 赤井秀一正在檢查自己的狙擊槍和其他裝備,全無像旁邊其他公安警察一副東倒西歪要死要活的模樣。

  他甚至還有閑工夫說話:「開車就別分心, 琴酒的警惕性很強,沒那麼好對付。」

  「降谷君, 我建議你放下你的意氣用事。」

  降谷零眼裡滿是血絲,他一腳把油門拉滿,控制著幾乎要飛起來的汽車, 他冷聲道:「我不覺得我意氣用事。」

  ——不然他早就把這個混球踹下去了。

  上次意氣用事帶來的後果已經把降谷零徹底敲醒, 他不是戰無不勝的勇士, 組織也不是只要努力就可以打倒的惡龍, 想要解決他們, 必須抱著隨時奔赴死亡的決心。

  琴酒定是不好對付的,哪怕有千代谷徹提供了具體准確的坐標和時間範圍,他們依舊有很大風險失敗。

  降谷零不得不承認赤井秀一是一個很優秀的外援,在對付琴酒方面,他的經驗向來也不差。

  但這不妨礙他對他厭煩至極。

  特別是給他打電話的是千代谷徹,仿佛這代表著他們之間的堅冰有了些融化的趨勢, 又或者是他也能幫上他的忙——就足夠了。

  懷著這種忐忑緊張的心情出發的降谷零, 自然不會給傷了千代谷徹、甚至說導致他落到這個地步的赤井秀一好臉色。

  要知道江戶川柯南被救出來時便因為身體虛弱暈了過去,現在還沒清醒, 原本還受著傷的千代谷徹的狀態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可在這種情況下,千代谷徹卻依舊冷靜得像是一把刀, 將利刃對准了組織。

  降谷零甚至不敢想, 千代谷徹沒有解決琴酒是不是因為實在是太過於無力, 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把這件事情做到他所能做的最好。

  拜托這一次不要再把他落下了啊……toru!

  金發男人抿著唇,車開得更快了。

  406.

  「丟飛鏢咯!玩偶白送帶回家!」

  「棉花糖,又甜又軟的棉花糖!」

  「咣,咣咣!紙撈金魚!紙撈金魚!第一次免費!」

  穿著並不是很合身的黑風衣,黑發青年走在擁擠的人群中,明明周圍都是熱鬧喧囂的場景,但在他周圍,一切都沉寂了下來,看著有些格格不入。

  他手中緊緊捏著一個手機,微微低著頭向前走,額發隨著動作垂下來,遮住了那雙黑眸。

  風雪愈發大了,像是春天飄飛的柳絮,在空中旋轉著,會抓商機的商人提前准備了各色的花傘,正瞅准情侶或家庭吆喝著。

  繪著櫻花的粉色花傘從他身邊穿過,黑色的竹傘也從他的身邊穿過,千代谷徹的目光掠過它們,落在一把還沒有開始上色的白傘上。

  「這位先生,要來一把嗎?等下雪可能會更大哦!」老板笑眯眯地道,「一個人出來玩的話,我這有收納方便的單人傘。」

  「給我那把白色的吧。」他抬起手掩唇低咳了兩聲,正巧把買藥剩下的錢全部花完。

  他拿起老板遞過來的畫筆,蘸了些顏料,認真地在傘面上畫了幾顆小星星。

  好像這樣就能補足無星的夜晚,抬頭依舊能看到星空。

  老板很熱情,見他撐著傘一副不知道要去哪裡的樣子,有些熱絡地道:「可以先去前面的茶屋坐一坐,雖然煙花祭等下就開始了,但想要看到最宏大最美麗的煙花,還需要等一個多小時。」

  「還有……一個多小時啊。」他有些緩慢地重復了一遍。

  老板以為他等不了那麼久,有些惋惜地道:「如果看不到就可惜了,一年一次呢……來都來了,先生不如放縱自己一次。」

  千代谷徹笑了起來,清俊的眉眼一下冰雪初融:「你說得對。」

  他謝過了老板,撐著傘繼續往前走,結果把這條街走完了,也沒碰到過第二個能免費撈一次金魚的攤子。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重新沿著道路走回去,走到最開始碰到的撈金魚的攤子。

  盡管老板賣力地敲著鑼吆喝著,但依舊沒有多少人,他面前的金魚有氣無力地打著擺,看上去狼狽極了。

  旁邊有人勸他不要敲鑼會更招生意,但這年輕的老板也只是笑嘻嘻地應下來,繼續我行我素,自我陶醉。

  「請問……」

  撐著小星星傘的青年話語尚未說出,就見老板眼睛一亮:「撈金魚嗎?三百日元三個網哦。」

  千代谷徹認真地問:「第一次免費嗎?」

  老板又仔細地掃了一遍他這長相,頓時激動了起來:「啊呀!這不是千代谷警官嗎?你也來看煙花祭了啊?你還記得半年前幫了個被偷了錢的窮小子不?就是我啊!來來來,給你十個網,隨便撈。」

  「我……」他張了張口,看著手中陡然被塞的十個紙網,感謝地笑了笑,「那就謝謝了。」

  於是黑發青年便將傘靠在頸邊,挑選了最邊緣的位置坐了下來,一條條金魚在他眼前晃著,仿佛晃回了童年的時光。

  他將掛在手腕間的裝著藥的塑料袋取下來,放在小板凳旁邊。

  「明明以前說過,再也不要來這種攤子撈金魚的。」

  他小聲嘟囔了一聲,看著還未傳來信息的手機,只覺得周邊的聲音都遠離了許多。

  耳邊傳來了或輕或重的噪聲,像是誰在朝他吼著什麼,又有誰在笑,笑聲清脆動聽,不知從何處蔓延全身的疼痛像是潮水一般洶湧著,起起伏伏。

  依稀能聽到這年輕莽撞的老板又陪著旁邊賣食物的攤子一起吆喝。

  千代谷徹的手臂在打顫。

  他認真地將紙網放在水中,可細微的顫動便引起了金魚驚慌失措的竄逃,沒有哪只笨蛋金魚會撞到那脆弱的網上。

  很快紙張打濕,這張紙網便失去了它的作用。

  他眨了眨眼,將有些渙散的視線集合到一只花背金魚上,隨著金魚的游動轉移,但金魚隨著鑼聲越游越快,很快便消失了。

  他微微閉上眼睛。

  407.

  「琴酒已被圍堵,在與降谷先生和FBI的赤井秀一碰面交手,失敗後選擇開槍自殺。」

  風見裕也念著手中剛剛得到的資料,快步跟上突然離開溫暖的車座的女人,他喊著:「前輩,這邊已經沒什麼情況了,我們難道不是應該趕緊去支援別的地方嗎!」

  神索拿著手杖,踩在雪地上,她頭也不回地道:「那風見君可以先走。」

  「不是!在下會跟好你的!」風見裕也撓了撓頭,連忙追上去,「但剛剛有收到消息,讓所有有空閑的都去這個坐標集合……」

  「倒計時還有多久?」

  「四十分鐘。」

  「那還早,不急。」神索繼續堅定地朝前面熱鬧的小吃街走去,風見裕也欲言又止,也只能追上去。

  半個小時前,風見裕也接到命令,讓他到這個位置來接應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前輩,結果對方在車裡小憩,他在外面吹了近二十分鐘的冷風。

  好不容易等到開門了,才聽他講完彙報,結果這人就一副要逛街的樣子。

  風見裕也氣悶,現在這種情況,哪裡是能隨便在外面瞎逛的啊!

  但職責所在,哪怕是陪著逛街他也要盡心盡力,風見裕也在神索旁邊走著,打起精神要為她介紹周圍的環境。

  神索穿著厚實的羽絨服,戴著淺咖色墨鏡,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哪怕看不見,她憑借著自身氣場愣是讓旁邊的人下意識繞道,完全不會被撞到。

  見風見裕也鐵了心要跟著她,她微微嘆了口氣,摘下墨鏡,露出自己的樣貌,對著風見裕也道:「幫我找個人。」

  風見裕也被她這肖似某人的長相嚇了一跳:「啊?」

  「千代谷徹,我弟弟。」神索指了指自己,淡定地道,「跟我長得很像——你應該知道他才對。」

  風見裕也的表情更驚悚了,他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我,我知道!他怎麼會在這?」

  「那麼准確報出琴酒坐標,而且還給公安發了集結的位置,還能有誰……但現在集結還沒完成,他不會那麼早過去。」神索小小聲地念叨著,「我肯定不會出錯。」

  「什麼?」風見裕也沒聽懂她的嘀咕。

  神索微微嘆息一聲,她重新把墨鏡戴上去,酷酷地說:「我的直覺!」

  風見裕也瞬間變成了豆豆眼。

  風雪果真越大了,時間一到,第一束煙花升上了夜空,引起了無數人喝彩,緊接著,第二束、第三束……

  煙花升天和炸開、伴隨著雪花落下與喧鬧的人群構成了最為溫暖的冬景。

  風見裕也和神索從街尾往前走,一邊掃視著人群,一邊詢問著旁邊的小販有沒有見過與她類似的人。

  兩人這麼往前走著,風見裕也忍不住道:「前輩,先不說現在這個關頭他怎麼會在這邊逗留,光我們倆在這沒目的地瞎逛,哪怕他真的在這,我們也很可能錯過。」

  「要不你想想,他可能會在哪?」

  神索的腳步頓了頓,站在原地開始思索。

  而在她站定後,風見裕也便不由自主地往外站了站,幫她擋住可能撞過來的人群。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這位素未謀面的前輩,總有些擔心她會原地昏過去。

  無他,神索的臉色太慘淡了,這些日子的奔波仿佛榨干了她身體內最後一些生機,整個人除了淺淡的唇色還在倔強彰顯著存在感,其余的便如雪一般,仿佛隨時都會化掉。

  半晌,女人慢吞吞地開口:「那就重新再去游戲攤看看吧。」

  因為她小時候腸胃不好,兩人出來玩從不會去小食攤轉,那麼剩下的自然也就各種游戲攤。

  如果他真的會在這裡的話……

  神索的眼睫顫了顫。

  兩人便又打算重新找一遍,風見裕也忍不住問:「為什麼要現在找他?」

  神索從剛剛詢問過的一個射擊攤前走過,說:「只是想見一面。」

  風見裕也不理解:「照理說以後也可以見啊。」

  神索微微一笑:「誰知道呢。」

  風見裕也下意識噤聲,他看著神索的面色,輕而易舉地便猜出這是久病之人,甚至可以說狀態極差。

  那麼為什麼要在這個不合時宜的場合找千代谷徹,似乎也並不是那麼無釐頭了。

  並不是很懂說話藝術的公安警察下意識干巴巴安慰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神索頷首,贊同:「組織一定會被消滅的。」

  風見裕也:「……」他說的其實不是組織!

  兩人重新走了一趟,隨著煙花祭開始,人愈發多了,可以說是擠得寸步難行。

  神索的臉色愈發難看,時不時停下來歇一歇 ,她的呼吸淺而快,額上都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風見裕也戰戰兢兢地跟著,給她報著進度,但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結果。

  「沒有嗎……?」神索的聲音格外迷茫,她低聲喃喃著,右手下意識放到心髒的位置,「toru。」

  「還差二十分鐘就要集結完畢了,指不定千代谷警官也過去了,畢竟從這邊到那,也要二十多分鐘。」風見裕也安慰她,「指不定過去就能看見人呢。」

  「還剩下幾個攤位?」

  風見裕也看了看:「五個,一個撈金魚的,兩個射擊氣球的,還有兩個拋球的。」

  「盡快吧,這個金魚攤子不用問了,toru不會來的。」

  神索側耳聽著混亂的聲音,徑直帶著風見裕也從撈金魚的攤子旁走過。

  手杖點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在動作間不小心壓到了一個藥盒的邊,白發女人滿心滿眼被尋找攫住了心神,並未過多關注。

  兩人徑直從這個金魚攤子旁掠了過去。

  風見裕也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這哪裡來的金魚小販,現在還玩敲鑼金魚這套,怪不得沒生意。」

  也不知道那個背對著他們打著傘在那看金魚的人,究竟在想什麼?

  408.

  千代谷徹從一陣劇痛中清醒過來,他下意識俯下身咳嗽著,傘上的積雪隨著他的動作都落到了金魚池裡,讓安靜的池子又一次開始瘋狂地亂竄。

  年輕的老板被他的咳嗽嚇了一跳,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憨憨笑道:「抱歉抱歉,看煙花太投入了,一直敲著好像是有點吵。」

  「沒事,不過撈金魚其實不需要敲鑼,會鬧到魚的。」

  老板道:「嗨,只是單純覺得好玩,熱鬧,一個人在家待著都沒地方敲,出來擺個金魚攤就能名正言順敲了!」

  ……這可真是個好理由。

  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郵件已經有了回應,他伸出手抹了把唇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次出手很穩,金魚沒了鑼聲和雪水的干擾,安靜了不少,被他一擊必中。

  千代谷徹看著這只在紙網上撲騰的花背金魚,露出了有些得意的幼稚笑容。

  金魚免費體驗了一次高空飛行,又落回了池中。

  他將剩下的八個網都還給了老板,接著俯身拿起自己放在一邊的塑料袋,其中一個紙盒不知被什麼東西壓出了一個明顯的棱角,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老板臨走時還朝他高興地揮手,喊道:「還有五十八分鐘——最大的煙花燃放的時候——記得拍照——許願——!」

  千代谷徹晃了晃手中的傘,朝他笑著用口型說了個「好」。

  轉身後,他便收斂了所有的表情,那雙黑眸裡騰起了濃濃殺意,轉瞬便將柔和收斂得一干二淨。

  他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車,在司機開門後,他緩緩地掏出了一直放在懷裡的槍。

  「借用一下。」他很有禮貌地說。

  三秒後,一輛出租車疾馳而去,馬路上又多了一個瑟瑟發抖的穿著工作服的司機。


第155章 最終之戰

  409.

  【當激烈的戰鬥在暗巷中進行時, 在天際炸開的煙花不著痕跡地掩蓋住了一切不和諧的聲音。

  銀發殺手渾身浴血,被裝備整齊的警察們包圍在中間,旁邊陪他征伐多年的保時捷356A正冒著黑煙, 仿佛也已經走到了陌路。

  哪怕是被圍堵著, 琴酒依舊有著閑情逸致, 他點了根煙,幽綠的眼眸掃過面前的眾人,最終落在位於在前方的那人身上。

  激烈的情緒在打鬥中燃燒殆盡,此刻只剩下一片暗潮洶湧。

  「波本——」他緩緩道,「不, 應該是公安。」

  降谷零身上也有好幾處傷口, 血順著手臂滴滴答答地落到雪地上,他紫灰色的眸燃著復仇的幽火, 臉上卻帶著有些嘲弄的笑意:「琴酒, 你也有今天。」

  琴酒的眼睛微眯著, 不遠處,背著狙擊槍的赤井秀一也正緩步朝他們走來。

  他喪失戰鬥力的罪魁禍首, 無非是赤井秀一贈予他的一槍, 直直打穿肩膀,讓他無法抬起左手。

  琴酒已經許久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了,而這個位置的傷痕, 莫名讓他回憶起過年前, 他狙擊還是千代谷徹的格蘭瑪尼時, 對方捂著手臂還不斷掙扎的模樣。

  倒也是風水輪流轉。

  「我的位置……格蘭瑪尼泄露的吧。」銀發殺手咳嗽了兩聲,有些嘲諷地道, 「伏特加那個蠢貨。」

  「你們本來就已經無處可逃了。」降谷零冷冷地道, 「不在今天, 也在不遠的未來。」

  琴酒看著聽到格蘭瑪尼這個名字,表情變得更加鋒銳的波本,緩緩吐出口中的煙氣:「沒想到走到這個地步,你們竟然還有合作的機會。」

  赤井秀一的腳步頓了頓,見幾人都沒關注他的樣子,猜到並不是在說他。

  「看來在生命面前,其他的果真可以舍棄……真沒想到。」銀發殺手自語著,眼中反倒有些失望,「沒想到他也是。」

  「我想你誤會了什麼。」降谷零表情沉靜,像是在說一項既定的事實,「千代谷徹是警察,一直都是,向來都是。」

  「我們是戰友,永遠都是。」

  琴酒臉色微變。

  「琴酒,我真的很恨你。」金發公安盯著他的眼睛,說著,「但在他的事情上,我更恨我自己。」

  「向來都是警察……?」

  這句話被輕聲念出,琴酒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但想起一開始千代谷徹那雙在血腥中也熠熠生輝的黑眸,他又笑不出來了。

  那仿佛能燃盡組織的仇恨火焰,在灰燼中蟄伏了許久,終究露出了端倪。

  琴酒驀然發現,在組織中跟格蘭瑪尼關系好的,除了他——似乎都是臥底。

  但看著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等人的態度,他們對格蘭瑪尼的身份,也並非是一開始就確定。

  洗腦藥劑是真的,中也是真的,為了打消嫌疑的濫殺和重傷也是真的。

  假設這場局許久前就被布下,那麼作為布局者的格蘭瑪尼,究竟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將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利用在其中?

  是為了神索、為了正義,還是為了那被組織逼死的千代谷一家?

  ——決絕的瘋子。

  琴酒心中那點失望又消彌了,隨之產生的竟是有些愉悅的特殊心情。

  他低啞地笑了起來,已經受損的肺部呼吸間都牽扯出劇烈的疼痛,但琴酒卻莫名暢快。

  降谷零舉起槍:「束手就擒吧。」

  「原來是這樣。」琴酒低聲重復著,「原來是這樣!」

  他自以為自己將一匹失去野性的狼重新馴化,染上他的色彩,殊不知那狼本身就是野的,他偽裝臣服組織,只是為了最後一刻拼死也要咬斷他們的咽喉。

  他成功了。

  成王敗寇,他琴酒也從來不是輸不起的人,輸在格蘭瑪尼手中,他覺得比輸在條子手中有趣多了。

  下一個目標是誰?

  格蘭瑪尼要如何拖著瀕臨絕境的身體對上安保眾多的那位先生?

  那麼有趣的事情,可惜看不到了啊……

  琴酒隨意地將煙碾在地上,接著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奪過站在身後的一個公安的槍。

  「砰!」】

  410.

  [woc,woc!!!這才一出來就搞這麼刺激嗎?toru你還記得自己多久沒吃飯嗎?傷才剛處理啊喂!]

  [看著自己切菜割傷都痛得不行的手指,再看看渾身是傷的toru……嗚嗚嗚狠狠傷到了]

  [感覺真的像是活在夢裡……這組織真的快要被消滅了?]

  [太爺爺,你追的番終於要結局啦?雖然不是主線劇情但是也算是!]

  [嗚嗚嗚toru啊……「我從來不是叛徒。」「我想是警察。」心碎了,他想是警察,但他已經不是了……]

  [與下文的zero的對話,「他是我們的戰友,永遠都是。」照應起來,真的又被虐到,這種真心以待卻要背道而馳的刀,看幾次難受幾次]

  [伏特加和琴爺殺青(心情復雜)下面還有個oss……啊啊啊啊!toru!姐姐!沒了你們我怎麼活啊!(大哭)]

  [toru服了,他真的服了?!(吐魂)他這是哪怕死也不能讓烏丸蓮耶得逞啊……話說他是怎麼聯系到公安動員的?]

  [很顯然,toru聯系的是姐姐啊,不然姐姐怎麼可能急匆匆趕過來,對計劃還那麼波瀾不驚]

  [#圖:撐著白傘走在人群中的千代谷徹#他的周身都是熱鬧,可留給他的只有一片孤獨]

  [toru喜歡星星,喜歡紙飛機,喜歡姐姐,喜歡閃閃發光的櫻花,喜歡看到其他人的笑臉]

  [姐弟作戰(哽咽)但是擦肩而過]

  [虐哭了,姐姐記得toru小時候抱怨過絕對不要來敲鑼的金魚攤玩;toru也記得,但他因為錢不夠又只能選擇了這一家……姐姐跟風見在toru身後的時候,toru卻陷入昏迷……兩人真的是就差一點點啊!!一點點!(面容扭曲)]

  [姐姐的手杖戳到了藥盒……toru將藥盒放到了懷裡,四舍五入姐弟抱抱了,好甜(哽住)]

  [下面是要去烏丸蓮耶那集體打BOSS了嗎!都大結局了總應該能見一次吧(期待)]

  [嗚嗚嗚我好痛,我不敢看了,老賊我淦你大爺!!聽見了嗎!敲裡嗎!]

  411.

  琴酒在他們面前奪槍自盡了。

  這對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來說,並非是預料之外的事情,兩人看著那可以說是格外熟悉的宿敵閉上眼睛,白雪落在他的銀發上,很快便融化了。

  他們心中沉甸甸的大山卻並沒有因為琴酒的死亡而被搬離,甚至因為那短短的對話而更加沉重。

  「他說,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toru會與我們合作……在生命面前可以舍棄其他。」降谷零皺著眉,心中不好的預感很強烈,「琴酒是在指什麼?」

  赤井秀一道:「那得看他的目的,他們這一行人出現在這附近而並非去休息……說明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前往一處地方,以防節外生枝。」

  琴酒要帶著格蘭瑪尼去哪?為什麼與他們合作就是為了生命?到底是誰要格蘭瑪尼的命?

  每個人的手機裡都傳來了一條信息,上面的集結坐標點閃爍著,直指遙遠偏僻之處。

  「降谷君,我想得趕緊找到千代谷徹了。」FBI探員和公安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了然,他冷峻地說出結論,「他極有可能會為勝利,可以舍棄自己的生命。」

  降谷零短促地笑了聲,隨意地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繃帶,迅速將身上的傷口簡單包扎起來。

  接著,他跨上自己的白色馬自達,低聲道:「不允許。」

  「我不允許這些發生!」

  汽車引擎轟鳴,很快就消失在暗巷中。

  赤井秀一旁若無人地指揮著其他警察把後續做完,這才自己開著車離開。

  這是屬於日本公安的對決了,FBI的手終究還是不能伸太長。

  412.

  雪紛紛揚揚地下著,遠離了鬧市,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嗚嗚的風聲和汽車前進的聲音。

  有些模糊的視線像是將天上的雪花都收攏了過來一般,在眼前擠擠攘攘地蹦跳著,時不時揪下一塊黑夜的影子,也團吧團吧和在一起。

  ——都快擋到路了。

  千代谷徹彎下肩,更加用心地開著車,耳邊滋滋的聲音也很響亮,很快就把其他的聲音擠到了一邊,似乎有誰再也按捺不住等待,寧可冒著危險也要聯系他。

  「BOSS。」他艱難地抽出一些精力去應付他,語調平穩地說,「我在往您那趕去了,並沒有警察在追查我。」

  「……在路上遇到了警察,琴酒和伏特加負責殿後。」千代谷徹的聲音有些輕了,他咳嗽了兩聲,說了句「抱歉」。

  「只是一些小傷,並不會影響您的計劃。」他沒有在聲音中泄露出任何情感,冰冷得連機器都會判定為同類,「十分鐘就足夠了。」

  他道:「只需要十分鐘,我就會趕到您的身邊。」

  耳邊的聲音消失了,隨之取代的是荒野上刮著的大風,一下一下嘹亮且悠遠。

  千代谷徹的臉色慘白,源於心髒處傳來的疼痛無休止地蔓延到全身,沒有留下絲毫喘息的余地。

  但他的眼睛很冷靜,泛著冷冽的寒光,是那種越到關鍵時刻便越清晰,仿佛帶著火與血的冷靜。

  或者在暈眩傳來時也會淺淺浮上來一些脆弱,但很快就被濃密的眼睫遮掩得一干二淨。

  他突然想起曾經。

  「必須要想辦法消除toru對saori的共感,不然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姐姐的存在,他要怎麼正常生活?」

  「現在只能讓saori安分一些了,別給弟弟帶去壓力。」

  「但是她身體差啊……這又生病了。」

  「很疼吧,toru?」

  那時小小的他搖搖頭,說「不疼」。

  是真的不疼。

  千代谷徹並不覺得這點共感有什麼問題,這是旁人都得不到的禮物,是獨一無二的秘密。

  通過這個感受,他在小小的家中,能推斷出千代谷早織的所在位置,她在做什麼。

  他的笨蛋姐姐玩捉迷藏從來都瞞不過他。

  他們理應是最親密的。

  但是後來,這個範圍變得太遼闊了,他淺薄的知識派不上用場,也就無處找尋。

  再到現在……

  因為太疼了,身體反倒沒辦法分辨哪邊是早織傳遞來的痕跡,就像是被大雪掩埋的田野,誰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有著什麼。

  千代谷徹終究與千代谷早織斷了最後的聯系。

  他找不到她了。

  「姐姐。」黑發青年咳嗽了兩聲,他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呢喃著,「我想你了。」

  你為什麼還不來找我……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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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最終之戰

  413.

  漆黑的夜裡, 白雪反光出一道又一道安靜前行的身影,隔著目標老遠便跳下車徒步行走的警察們,背著重重的裝備,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肅穆和認真。

  沒有人知道這來一趟會是什麼結局, 沒有人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安穩地回家跟親人過聖誕。

  但他們終歸還是來了。

  簽了保密協議和遺書, 截斷了所有的後路。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人也在其中,他們身上還打著幾處繃帶,幾處凍傷還沒消,甚至連黑眼圈都還明晃晃地蹲在臉上。

  若非能力出眾且對組織了解不少,以他們這個精神狀態, 領導都不樂意他們放出來命。

  但他們不可能不來。

  「我們能見到toru嗎?」在一片白茫茫的行進中, 松田陣平低聲地道,「零已經抓到琴酒了, 但他不在那邊。」

  萩原研二看著遠處只有一個輪廓的高大建築物, 突然有些釋然:「他肯定會來, 而且一定會成功。」

  若千代谷徹被困是意外,那麼今晚的行動就是必然。

  他們那個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同期, 毫無保留地將一切信息都共享了出來, 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揮動了反擊的旗號。

  「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松田陣平看著屏幕中微亮的信息,面上多了一分茫然, 「我擔心他自己的狀況——他要怎麼帶著警察闖入重武防守的基地?」

  盡管通知上是說有臥底潛入, 聽命行事, 但誰都知道這有多大的風險。

  松田陣平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被模糊了信息的「臥底」是千代谷徹,但他完全沒辦法理解, 一個剛剛脫困甚至連養傷的時間都沒有的人, 要怎麼探查這整個基地還要幫他們所有人鋪平道路?

  他是神仙嗎?

  哪怕是機器人也沒辦法這麼無休地使用吧?

  卷發男人此刻表面鎮定下是層層疊疊的彷徨, 他走在雪地中,卻仿佛是在刀山火海上被炙烤一樣,整個人被拖入了進退兩難的地獄裡。

  他無比想要衝出這沉默又服從的人群,像一團天火一般降落到千代谷徹面前,說不管什麼事情能用到他的地方他都可以去做,但千代谷徹這個家伙必須在保全他自己活下來的前提進行行動。

  又或者說,松田陣平還期盼著或許有通電話打到他或者萩原研二的手機裡,像告訴降谷零那樣,讓他們也一起參與行動。

  總之不管怎麼樣,他想要聽一聽千代谷徹的話,知曉他現在的情況。

  而不是……等待。

  萩原研二所想與他別無二致,他與松田陣平所差的也只不過在考慮事情的時候想過要不要踩剎車,雖然這剎車最後也是被油門代替,帶著一往無前的力道。

  但誰也不知道衝出去是什麼後果。

  面對松田陣平的問話,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走快了幾步:「小陣平,那我們得先找到負責人。」

  「toru一個人打探想必存在風險,我想他們不會介意再加兩個靠譜的偵察兵。」

  他們不可以所有人的命,但他們自己只有油門。

  前方是不是懸崖又怎麼樣呢?

  414.

  烏丸蓮耶藏身的基地,自然不可能如同平日裡常待的那些安全屋那麼簡陋,各種高科技的防護在這都能找到端倪,從外部來看,這便是個刀槍不入、易守難攻的鐵桶。

  千代谷早織看似目不斜視地往BOSS指定的地點走,實際上在心中讓Q版客服迅速把地形圖給掃描出來。

  事到如今,平日裡攢下來的高光值可以全部揮霍出來,她可以說是非常豪橫。

  而且都集體打世界BOSS了,場面那麼混亂的情況下,她開點小掛完全不會被察覺——不用白不用啊!

  Q版客服換了一套越野服,在臉頰上貼了個「千代谷必勝」的貼紙。

  它嚴肅地道:【烏丸蓮耶在左邊那棟樓的地下室,樓上全是他迷惑人的偽裝;中間空出來的地方看似是平地,實際上底下是軍火炸彈庫;右邊是露在外面用於甕中捉鱉的誘餌,裡面機關眾多。但想要去左邊,必須從右邊的廊橋過去,守衛最多的也是右邊。】

  千代谷早織一聽這個,就立刻明白了,這炸彈是慶祝她送組織上天的煙花!

  她問:【繞後不可取嗎?】

  Q版客服:【靠著懸崖建就很機智。】

  千代谷早織:【那總有個總控室吧,記得把路線圖發我,等我打完boss過去拉閘。】

  Q版客服:【好嘞!話說親愛的,你打算怎麼打BOSS啊?這種意識轉移技術,聽著就有點陰間。】

  千代谷早織覺得最陰間的怕是她自己,要是把論壇所有的偽裝撤掉,烏丸蓮耶一摸是個屍體,怕是直接能嚇到斷氣吧?

  她竟然有點可惜不能用這種方式結束戰鬥……

  將詭異的惋惜心情收回來,千代谷早織道:【他估計得先把我麻翻了再檢查一通,到時候在這丟個人偶,你幫我通風報信,我去去就來。】

  Q版客服搓搓手,快活地說了聲「沒問題」。

  恨屋及烏,對間接造成格蘭下線的組織,它現在也是很想干掉!

  一通交代完,千代谷早織深吸一口氣,心跳久違地快了幾分。

  然後,她推開了面前這扇門。

  415.

  「先生,已經把人帶到了。」

  隔著無菌室,BOSS戴著氧氣罩,在旁人的攙扶下勉強站立著,他渾濁的視線在看到被迷暈的青年時,終於泛出了喜色。

  「果真跟十年前長得一模一樣,這麼好的基因不用真的可惜了。」他命令道,「趕快檢查下他的身體狀況。」

  扶著他的下屬低聲道:「先生,琴酒他們還沒有信息,這處基地有暴露的風險,我們真的不先提前轉移嗎?」

  BOSS喘了口氣,看著自己滿是老年斑的手,陰鷙地道:「已經准備到了這個時候,根本沒有放棄的可能,只要我換了身體,屆時直接脫身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格蘭瑪尼的身體看起來也並不好。」

  BOSS聽到這話就來氣,他專門把琴酒跟格蘭瑪尼安排在一起,為的就是保全格蘭瑪尼的戰力。結果琴酒一走,格蘭瑪尼就受傷失蹤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找回來還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他沒好氣地道:「怎麼也比我這樣子好,其他的並不是不能忍耐!」

  下屬拗不過他,哪怕檢查的人說了格蘭瑪尼身體的所有弊端,他也鐵定心要開始實驗。

  「只不過是青春永駐需要付出的一些小代價,既然格蘭瑪尼能安然無恙地走進來,就證明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看著黑發男人一路面不改色地走過來,烏丸蓮耶怎麼想都覺得問題不大。

  他道:「我已經做好准備了。」

  415.

  當風見裕也跟著坐標點到達集合的位置,時間已經超時了,參與作戰的眾人都帶上裝備離開,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文職部門的。

  心中已經火急火燎的公安在車旁打轉,思考著怎麼叫醒這狀態看著就不太好的上司,又或者說是先去找幾個醫療來幫忙檢查檢查。

  但很快,他就碰到了與自己同級的諸伏景光,後者顯然是接到通知匆匆趕來,干脆利落地就攬下這個活。

  「風見君,把前輩交給我吧。」

  渾身帶著風雪味道的公安拍了拍衣服,接著探入車內,將輕飄飄的女人抱出來,將一件更保暖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風見裕也看著他熟練的動作,有些茫然:「諸伏君,你要帶著她一起去前線?」

  「嗯。」諸伏景光應了聲,「C前輩對組織的了解程度很深,這次察覺到組織的坐標,便是她發布的信息。」

  風見裕也向前邁出的腳步一滑,險些摔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回頭:「這是C?」

  這個看上起孱弱得風一吹就會飄走的女人,就是曾經一人擔起情報、行動雙部門,在警備部大名遠揚的C?

  諸伏景光的直系上司!

  諸伏景光微微露出了一絲與有榮焉的笑意:「她很強。」

  風見裕也的目光在兩人之中逡巡,突然有些跑題地感慨道:「原來這就是你成天做便當還送不出去的原因。」

  諸伏景光:「……」他有點想生氣。

  「……你喜歡的就是她,對嗎?」風見裕也道,「在這種情況,帶她出去很危險。」

  諸伏景光沉默了,他自然知道這種情況帶著神索出去有多麼大的風險。

  神索的身體已經差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像是隨時會折斷的枯木,經不起任何波折,更別說直面組織和公安的最後對抗。

  這一趟,她很可能會死。

  對方給他發現了信息要求一同前往,但諸伏景光也並不是沒有拒絕的余地,更別說神索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諸伏景光將神索安置在安全區,等一切結束後再來接她,其實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他可以這麼做嗎?真的要再一次違背她的命令嗎?

  toru……

  「她跟你去哪裡了?」諸伏景光突然問道。

  風見裕也怔了怔:「是米花町最大的那條街,C前輩說要去找千代谷徹。」

  「但是沒有找到……」他很不是滋味地道,「她沒有找到他,在來的路上又暈過去了。」

  諸伏景光低頭,伸手把她的墨鏡摘了下來。

  神索哪怕暈過去也格外不安穩,她抿著唇,眉眼間皆是執著,仿佛隨時都會醒來,踉蹌著往前奔走。

  仿佛兩顆逐漸靠近的星辰,哪怕彼此間的距離有數萬光年那麼遠,也要一點一點地接近。

  諸伏景光永遠不會忘記,千代谷徹說要尋找姐姐時那堅定執著的表情,也永遠忘不了千代谷早織平靜中帶著決絕的話語。

  他們錯過太多了,他又怎麼舍得讓他們再次錯過?

  諸伏景光直接抱著人朝外走,頭也不回地道:「所以我們現在再去找,找到為止。」

  風見裕也被他這冷靜又含著千鈞力量的話語鎮住,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沒入風雪之中。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與諸伏景光共事時的調侃。

  那時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知道諸伏景光有了心儀的女孩子,成天為她做便當,結果一次都沒送出去。

  風見裕也自以為很懂地道:「你還沒告白吧?女孩子肯定不好意思收便當啊!諸伏君不如再主動一些,直接求婚說結婚後做飯你包,她肯定會心動的。」

  那時諸伏景光臉唰得紅了,他瘋狂地搖著頭,嘴中卻不由自主地說道:「再,再說吧……等有合適的機會再說。」

  結果現在看來,別說求婚,就連告白都還沒說出去。

  但風見裕也突然覺得,這不說,其實也蠻好的。


第157章 最終之戰

  416.

  【意識轉移, 這只在傳說中出現的科技,在悄無聲息中成為了現實,兩個意識將進行交彙, 由強吞噬弱的一方。

  而陷入昏迷的意識只不過是待宰的羊羔,沒有任何戰鬥力。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爭, 早在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烏丸蓮耶順著一片白光侵入,還未根據自己曾經的經驗找到什麼東西, 就看到一片白茫茫的花海, 無數散落的櫻花花瓣自天而降,像是荒野上白茫茫的大雪。

  黑發青年靜靜地站在花海中,身上的黑色風衣黏上了白色的花瓣, 沁出了一抹不詳的暗紅, 連帶著花瓣都變成了血一樣的顏色。

  他戴著金屬眼鏡,臉上並無多少笑意, 有的只是獵人見獵物落入陷阱的自信和桀驁。

  像是在門口迎接客人一般, 他手中同樣也帶著禮物, 兩振泛著寒光的匕首抵在他指尖,為來者獻上驚喜。

  入侵者心中大駭, 還沒來得及開口, 落在身上的櫻花像是倏忽自天際砸下來的冰凌,每一朵都能給他帶來極其難忍的劇痛。

  仿佛三寸鐵釘穿過腳心又被迫在烤得通紅的炙板上行走一般, 幾乎沒辦法忍耐的劇痛讓他在猝不及防下便發出嘶啞的慘叫。

  「格蘭瑪尼——!」

  烏丸蓮耶發出的慘叫中帶著驚慌,他怎麼也想不到迎接他的不僅不是沉睡且虛弱的靈魂,還是以劇痛為開胃餐的折磨。

  要知道,兩個意識本就處在同一個起點, 也就是說, 面前這人的感受應該與他相同。

  但烏丸蓮耶無法理解他是如此平靜地站在他面前。

  「原來你長這麼醜。」被呼出姓名的男人微微蹙眉, 嫌棄地道,「污染到我眼睛了。」

  烏丸蓮耶險些氣得一口血吐出來,他忍著劇痛站定,握在手中的槍卻隨著他的動作不斷顫抖著,完全無法瞄准目標。

  格蘭瑪尼好整以暇看著他的反應,甚至還特意捻了朵花放在唇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你怎麼可能還醒著!」烏丸蓮耶吼著,「我的麻醉不可能出錯!」

  已經萌生了退意的入侵者往後退著,想要離開這片他無法理解的意識空間,但不管他怎麼走,裹挾著花瓣襲來的疼痛都如影隨形。

  格蘭瑪尼的氣息倏忽冷了下來,他眼底幽暗黑沉的光閃過,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劃過敵人的臉頰,徑直剜下一塊肉來。

  鮮血四濺,自靈魂傳來的疼痛無可避免地擴大了幾分,讓入侵者連條件反射的尖叫都傳不出來。

  「第一刀。」格蘭瑪尼指尖拂過鮮血,鮮血與花瓣混在一起,紅色的花朵漸漸自腳邊抽長出。

  他慢條斯理說著堪比哲學般難以理解的話:「我確實陷入了沉睡,但沉睡的並不是我。」

  他最終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

  在這種緊要關頭賭命,刻意將破綻之處暴露給敵人,仿佛是堅信他還一定存在一般,愚蠢且瘋狂。

  但這瘋狂的下注中,千代谷徹賭贏了。

  他們本就是同一人,骨子裡的瘋狂不會因外在性格的不同而被割裂。

  烏丸蓮耶喘了口氣,他試圖抬起手抵擋,卻仿佛只是為第二刀做好准備一般。

  「第二刀。」兩只手交錯間劃過同一處位置,地上的血花更多了,格蘭瑪尼眯著眼,露出一絲笑意,「謝謝你讓我存在。」

  他自此有了記憶中的父母,有了可以叫姐姐的人,有了無所謂情感、卻依舊知道他存在的對像,他將不再毫無痕跡。

  這可能是幸福的感覺。

  「第三刀。」格蘭瑪尼的聲音更加輕柔,仿佛真的是在輕言感謝一般,還綴著微微戲弄,「祝你……」

  他的話還未說出口,一個更加清亮溫和的聲音接了過來:「祝賀你永生的夢想破滅。」

  格蘭瑪尼手中拋出的匕首落到了入侵者的身後,被另一只蒼白的手輕巧地接住。

  寒芒一閃,殷紅的血珠從烏丸蓮耶的頸部飛濺出去,直直將落到進攻者的身上,給那警服湛藍的袖口染上鮮艷的紅色。

  烏丸蓮耶的手再也握不住槍,這位隱藏在幕後的BOSS唯一的一次冒進,釀成了這樣的結局。

  他盤算了許多,甚至在之前也做了許多次實驗,從未有過失敗,但他著實沒想到有人可以忍耐下如此強烈的痛楚,甚至規避掉麻醉,在靈魂層面上將他碾得粉碎。

  千代谷徹從霧中走出來,一滴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滑下,被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去。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入侵者,黑眸亮得驚人。

  「怎麼……可能……」

  怎麼會有這種奇跡誕生!

  這次沒有人願意回答他,鏡像般的兩人同時握緊匕首,默契地一左一右自入侵者身側劃過,為這場尚未停止的復仇再增添幾分濃烈的色彩。】

  [格蘭瑪尼還沒死!格蘭還沒死!我的雙子終於有並肩作戰的機會了嗎!快點毆死烏丸蓮耶!!]

  [孤注一擲的賭注,最為瘋狂的賭徒——我賭你不會丟下我]

  [千代谷一家的夙願最終將在此結束……]

  [toru就是奇跡啊嗚嗚嗚!你一定會活下來的對吧!]

  417.

  「滴滴」的警報聲響起,潛入的三人猶如入水的游魚,靈巧地躲避了巡邏者的追查。

  松田陣平手中捏著的探測器在瘋狂冒著紅光,證明著這周圍的一切隨時都可能變作足以擊殺他們的武器。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成功說服了上司,與後面趕來的降谷零一起全副武裝地潛入了這個基地調查,目的就是探清其中的人手和武力。

  失敗沒有懲罰,因為失敗的結局只有死亡。

  幾人對此毫無異議,甚至思緒早就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如果能找到千代谷徹就更好了。

  當又一隊重裝隊伍路過,萩原研二喘了口氣:「這是什麼鐵桶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護衛?這些私武真的槍斃一百次都不嫌多!」

  降谷零冷笑一聲:「我就說外面圍剿的行動怎麼會那麼輕松,烏丸蓮耶基本把所有的能手都集中到了身邊,為的就是與我們正面交戰。」

  「零,你說過,烏丸蓮耶刻意將琴酒和格蘭瑪尼等人緊急召回,絕對有什麼大事需要用他們——這是toru潛入的契機,也是今晚行動的開端。」

  松田陣平有些疑惑:「可照理說他已經過了百歲,率先保命才是要緊的,何必與我們正面交戰?」

  降谷零一邊憑借良好的記憶計算著前進路線,一邊沉聲道:「別忘了組織在開發的藥物,你們沒發現toru哪裡還有不對嗎?」

  萩原研二腦子動得很快,他眉頭微皺:「你是指他的外貌?」

  不管是千代谷徹還是千代谷早織,兩人近十年都沒改變的容顏已經超脫了易容術的範疇,讓人感到心驚。

  千代谷早織的事情通過雪莉他們有過了解,但千代谷徹並沒有出現前者的那些副作用,因此他們並沒有放在一起比對。

  或者說,在其他的事情面前,這點異常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還有一個可能——如果toru是成功了的樣品呢?」降谷零闔了闔眸,反問道,「要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湊巧跌入山洞,琴酒他們很可能提前就行動了。」

  而不是急匆匆得連調整的時間都沒有。

  研究資料可不是什麼說搬就搬的,如果他們不想舍棄這項研究,就勢必要與公安搶時間,盡快從樣本上找到成功的契機。

  烏丸蓮耶將格蘭瑪尼緊急帶回,可能就是這個原因。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的動作再不快點,不管千代谷徹的計劃有沒有成功,他自己很可能都會受到傷害。

  又或者說,已經受到了傷害。

  幾人想通了其中的竅門,頓時臉色更難看了,他們迅速行動起來,試圖尋找控制室。

  可就這時,從窗戶看過去,對面的高樓底部陡然發生了爆炸,艷色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炸開,像是一朵陸地燃放的煙花。

  「轟!」

  警報聲更急促了。

  418.

  「砰!砰砰砰!」

  擁擠的房間響起了接連不斷的槍響,最終歸為一片寂靜。

  倒在病床邊的屍體眼中還殘留著困惑和不可置信,那睜著的眼睛映著唯一一個活動的身影,像是在詢問為什麼吸入了那麼多麻醉藥劑的人,還能在這種情況下清醒過來?

  甚至說不止是清醒,他更像是蟄伏在暗處蓄力的野獸,等待著獵物路過,在合適的時機直接暴起,惡狠狠地一擊斃命。

  這需要無與倫比的耐心和毅力,踩在刀尖上都能做出游刃有余模樣的演技。

  千代谷徹別的或許欠缺,但他對疼痛的忍耐力無人可及。

  於是,他成功了。

  黑發男人扶著門,重重地咳嗽著,無法堵住的鮮血順著他的唇邊溢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落在衣服上,被換上的病號服使他看著更加單薄脆弱,仿佛下一刻就會體力不支翻倒在地上一般。

  這副身體已經被疼痛和疾病倒空了,但依舊頑固地鎖著一個心有不甘的靈魂,那無法熄滅的火光自心底迸發,逐漸將黑眸染上一層明亮的色彩。

  他有兩個願望:一是從根本上消滅組織,這個願望的成功已經近在眼前。

  而另一個願望……

  在這場長達近二十年捉迷藏中,他或者千代谷早織,找到對方。

  「咳咳,不過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是嗎?」

  黑發青年自嘲地笑了笑,那眼眸中起起伏伏的亮光在倏忽亮起後,又維系在搖搖欲墜的邊緣。

  千代谷徹將從保鏢手中奪過來的槍在手中轉了兩圈,滾燙的槍膛有些燙手,但卻讓人頗為安心。

  他繼續朝外走去,步伐緩慢且堅定,進門時掠過一眼的地圖在此刻發揮了功效,直接指向了總控室的位置。

  已經爆發的毒素摧殘的身體每走一步都是難以忍受的劇痛,但千代谷徹卻仿若感覺不到一般,他輕巧地跟巡邏的保鏢們打著招呼,熟練地送他們離開。

  表面看著不堪一擊的男人,像是夜晚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聲一聲槍響踩在人們心中,足以令膽小者驚慌竄逃。

  千代谷徹微微斂著眸,看著被他一槍擊斃在控制室前的人,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這個實驗還不能出現在這個時代。」他咳嗽著,低聲說,「你們不行,我也不行。」

  左邊的樓裡留存著最為珍貴的實驗資料,而右邊的樓裡則是儲存了大半的軍火和裝備,前者理應隨著罪孽一並掩埋,而後者還有尚且利用的價值。

  目光在一堆的按鈕中逡巡,手指附上控制炸彈的按鈕,沒有任何猶豫後重重地摁下,火光自下而上竄行,短短一分鐘內就可以將整棟大樓灰飛煙滅。

  這是大樓的自毀裝置,唯一的生存機會便是立馬從控制室離開,再通過廊橋到另一邊去。

  但千代谷徹按下後並沒有離開。

  他咳嗽著,先是看到屏幕上跳出了資料銷毀的進度,接著才抹消了全部的權限,向公安發出了進攻的信號。

  從腳底下傳來的劇烈顫動並沒有引起千代谷徹的驚慌,他甚至先用衣角擦了擦沾滿血的手,再不緊不慢地抽了張干淨的紙,俯下身,用旁邊的油性筆認真地一筆一劃寫著什麼。

  有一滴鮮血沒有兜住,正巧落在字跡上,青年頓了頓,最終選擇最笨拙地方式將它用黑色塗抹開,塗到看不出來為止。

  他一邊折著紙飛機,一邊朝不遠處的廊橋走去。

  身體無意識的顫抖像是不存在一般,輕且急促的喘息從肺裡帶出幾聲輕笑。

  外面還下著大雪,夜幕很干淨,干淨得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見隱隱綽綽的人奔跑著,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正義,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很小很小的邊際,依稀能看見米花町上空的璀璨煙火。

  千代谷徹微微仰頭,好奇地問:「那個據說天下第一大的煙花,這裡能看見嗎?」

  不為別的,他想親眼看著組織徹底毀滅,在闔家歡樂、眾人團聚之時。

  不過好像現在煙花還沒開始燃放,但他的時間已經不夠了。

  「咳,我不貪心。」他安慰自己,「完成一個願望應該就可以啦。」

  「……」

  遠處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落在刺啦刺啦斷線的耳際,聽不真切。

  千代谷徹沒有轉過身,他不太想讓自己身上染著血的狼狽模樣被其他人見證。

  他只是伸出手,像是兒時在家中小院玩耍的那般,朝對面招了招手,快樂地笑了笑,抿出了一個酒窩。

  ——那架小巧的紙飛機隨著爆炸產生的氣浪飛得很遠。

  419.

  兩分鐘前。

  火光四起,整棟樓的燈光驟然熄滅,所有需要虹膜驗證的門全都自行打開,收到信號的紅方終於迸發了蟄伏已久的力量,全員出擊。

  當諸伏景光在前進和等待中踟躇時,神索醒了過來。

  白發女人手指輕蜷,眼睫微微翕動了幾次,最終一點一點睜開,那雙並無光澤的眼睛卻准確地對准諸伏景光。

  她很安靜,雙手交疊端坐在車座上,身上的羽絨衣並沒有讓她多圓潤,只是勉強把身形靠攏進正常人的範疇。

  諸伏景光站在她面前,莫名局促。

  「去吧。」明明什麼都沒目睹,但好像已經知道了一切的女人輕輕開口,「景光,帶上我的那份。」

  諸伏景光看著神索的眼睛,手指微微顫動,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俯下身給了她一個很輕很輕的擁抱:「好。」

  「前輩,等我回來。」

  他毅然打開車門,走進風雪裡,將溫暖隔絕在身後。

  處於緊張狀態的男人並未察覺到,他承諾的那人沒有給予他任何回復,只有一片空白。

  四周一下子便安靜了。

  神索有些失焦的目光一點一點聚攏,最終對准了基地的一隅,她輕輕嘆了口氣,將厚重的羽絨衣脫掉,露出裡面一件有些單薄的長裙。

  她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像是最即將前往舞會一般,將自己收拾得格外精致。

  她從羽絨服的口袋中摸出了一罐疊好的星星。

  接著,她抱著罐子,微微閉上眼,重新恢復了安靜。

  像是在等什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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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這又是什麼情況?!」

  眼眸裡還映著火光,四周便已經暗了下來,尖銳的警報不見蹤影,聽見的是更加凌亂的腳步聲和戰火聲。

  在後起的偵查尚未回歸的情況下,孤身一人的勇者已經吹響了反擊的號角,率領著千軍萬馬奔騰而上。

  松田陣平看著起火的那個地點,心中的恐慌占據了他的大部分心神,他想要一腳踹開玻璃躍出去,卻發現這邊的玻璃都是特殊材質制成的。

  「應該是toru成功了,他在總控室?」萩原研二仰著頭迅速念著,「還有哪裡有燈?為什麼那邊的樓先爆炸了?!」

  似乎又有什麼不可控的事情發生了。

  降谷零扯了扯兩人肩膀,迅速朝樓上跑去:「下面的人湧進來,用不上我們——得去對面,那有廊橋!」

  他們不知道千代谷徹在哪,但那火光卻足以喚起他們藏在骨髓中的恐懼。

  衝,衝過去!

  仿佛背負著一個世界的警察們迅速向上衝去,跌跌撞撞、視死如歸,那暖色的火光停留在他們的眼中久久不曾散去,最終成為主動燃燒的火焰。

  碰到前來阻撓的敵人,似乎是在喊著什麼。

  「砰砰砰!」

  降谷零完全聽不見,他拿起手槍射擊著,撥開人群躍了出去,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補刀,全然不顧自己身上新增的傷。

  許久沒有並肩作戰的同伴仿若回到了警校時光,那長長的班級越野賽,路上碰到的事情都不能使他們減緩速度。

  像是追逐極光的攝影師一般,不顧一切地奔赴往最適合看天空的地方。

  鐵黑色的廊橋深沉內斂,一個個不大的窗戶開在兩邊,頭頂鏤空的部分微微透下並不亮的光芒,遙遙望去能看到飛舞著雪花的夜幕。

  換上了一身白色病號服的青年,仿佛是在看風景一般站在廊橋的一端,夜風將他黑色的額發向後刮去,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那雙毫無遮掩、干淨仿若被雪洗過一樣的黑眸,看著一片漆黑的夜幕,似乎能從這直直望到那遙遙邊界炸開的煙花一般。

  千代谷徹面帶著柔和靜謐的笑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像是孩子一般地捻著架紙飛機,飛機的尾翼在風中顫抖著,像是隨時會振翅飛翔。

  當松田陣平等人踏在廊橋上時,他們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們隔著一道廊橋,卻好像隔著遙遠無際的星河,那星河中有著許多星星,從小到大,有月亮,還有……太陽。

  降谷零率先向前衝去,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向前衝去,他們拼命地奔跑著,不顧一切地奔跑著。

  「千代谷徹——!」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頃刻間掩蓋了三人的喊聲。

  背後驟然明亮起來,像是升了一輪太陽,黑發青年微微側過臉,朝他們露出安靜的、告別的善意。

  『不要來找我啦。』

  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應的幾人,卻好似聽到了一聲有些俏皮的聲音。

  千代谷徹舉高了手,像是在告別一般,轉身離去,消失在太陽裡。

  廊橋一寸一寸地斷裂,而那架紙飛機朝慢悠悠地朝他們飛了過來。

  松田陣平下意識朝紙飛機撲去,張開的手掌在空中攏住了那架自尾翼開始燃燒的紙飛機,並毫無知覺地將那微微點燃的火光壓滅。

  他全然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躍離了安全區域,踏在熾熱與寒冷交織的空中,最終被同樣癲狂的同伴拽住衣領,成為沒有墜落的唯一理由。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一人拽住他的一邊,兩人被邊緣扎破的鮮血落到松田陣平的臉上,與天空中飄著的雪一起,讓他在凍結與融化的邊緣輾轉。

  然後,他被一點一點地拽了上去,帶著那架沒了小尾巴的紙飛機。

  簌簌的灰被抖落,紙張被打開,歪歪斜斜地寫著幾個大字,大字被描黑加重,像是幼稚園孩子的塗鴉一般,也不知道是否全面。

  ——帶我回家

  一滴眼淚倏忽落到字跡上,瞬間將本就輕飄飄的黑色暈開,暈出了絲絲更加暗沉的紅,與不知誰手中的鮮血混在一起,更加黏糊糊地分不清彼此。

  三個濃重的影子或站或坐在斷掉的廊橋旁,影子和影子疊在一起,被火光渲染上了一層更加濃郁的色彩。

  「好。」不知誰沙啞聲音地說了一句,「帶你回家。」


第158章 最終之戰

  420.

  風雪愈發大了, 鵝毛般的雪花落下,卻依舊無法撲滅火光,交戰聲不絕於耳,熱火朝天, 誰也不知道有一份多麼驚世駭俗的研究誕生於世, 又被原地扼殺。

  當爆炸從裡到外將半座橋梁炸塌時, 千代谷早織已經做好了墜樓墜到一半跑路的准備。

  但當她墜到二層位置的時候, 一只手突然出現, 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的領子, 直接將她整個人從窗口拖了進去。

  炸藥的量是恆定的,盡管已經炸了一次,但特殊材質的大樓並沒有直接坍塌,而是在熊熊火焰中保留了許多可以藏身、行走的地方。

  赤井秀一直接將人攔腰抓起,往安全的地方帶了帶, 接著蹲下身,把她放下來。

  千代谷早織:「???」

  以為自己離功成身退就差那麼幾秒距離的某人看著眼前陡然放大的一張臉, 有些緩不過神。

  赤井秀一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他穿著防護服, 一身裝備齊全,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但偏偏出現的位置有些不對。

  或者說相信FBI前面忙活半天, 卻在最後一刻完全不參與的,才是笨蛋。

  重新殺了個回馬槍的FBI皺著眉, 很認真地詢問著: 「你沒事吧?」

  千代谷早織不想說話,她氣得簡直想一口老血吐出來。

  於是她確實這麼做了, 不僅這麼做, 還很壞心眼地濺到了赤井秀一的身上。

  報復, 就是報復!

  這都什麼事啊!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來撕她劇本嗎?

  千代谷早織表面咳嗽著,心中迅速思考應該怎麼補救,不讓這突然冒出來的FBI打亂她的計劃。

  身經百戰的她,此刻心中依舊非常淡定。

  不過是一個……FBI罷了!!

  ------------

  赤井秀一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答。

  被他強行從生死一線拖回來的青年捂唇低低咳嗽著,一聲一聲連綿不斷的嗆咳如同旁邊還在燃燒的細火那般,濺出鮮艷的紅色。

  還有些溫度的血液濺到了他的手背上,還沒被爆炸濺射到的地方疼,卻莫名讓他有些手抖。

  千代谷徹垂著眸,沒有看他,也沒有打算說話,似乎還未從那震耳欲聾的爆炸中回過神。

  赤井秀一頓了頓,說:「千代谷君,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在下赤井秀一,目前隸屬美國FBI。」

  他還記得這位的資料,知道盡管他們之前在組織裡有所共事,但他所見的只是格蘭瑪尼。

  ——而不是現在代表公安、為剿滅組織而拼命的千代谷徹。

  「我先帶你離開這裡吧。」赤井秀一低聲說著,向他伸出手,道,「其余的事情可以交給我——公安處理。」

  他想先起身,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只見千代谷徹捂著唇緩緩抬頭,那因為嗆咳而附著一層水光的黑眸,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似乎意識還沒回籠,他只是認出了赤井秀一。

  千代谷徹微微蹙眉,卻依舊有些難以理解他突然伸出手的動作。

  似乎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一樣。

  赤井秀一想起剛才的那場爆炸,雖然千代谷徹是被氣浪直接推了出來,並未受到火焰的傷害,但可能爆炸的響聲還是影響到了他的聽力。

  於是,他又蹲了回去,綠眸認真地凝視著面前這人,重新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我帶你出去。」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你做得已經夠多、夠好了。」

  那懸在空中的手等著另一個人搭上去。

  但是沒有。

  千代谷徹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搖了搖頭,幾滴鮮血順著他的動作落到衣服上,將沾上了灰的布料弄得更加暗沉。

  「還有別人。」他有些昏沉地扶著牆想要站起來,但又因傷痛力竭又跌坐回去。

  好不容易聚攏的意識,讓他整個人焦躁起來,他大口喘息著,卻還是見縫插針地從咳嗽的間隙說話:「咳,赤井君,還有別人!」

  赤井秀一下意識扶住他,手上冰冷得像是雪一樣的觸感令他不由得頓了頓,他的眉頭漸漸皺緊:「還有誰?在這棟樓裡?」

  千代谷徹有些吃力地道:「咳……三樓,降谷他們……」

  赤井秀一首次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他們也在這?」

  如果那些一個個對「千代谷徹」都有些瘋魔的家伙會讓他從上面掉下來,就足以說明他們的狀態絕對不好了。

  「快去,先去找他們!」千代谷徹勉強提高了嗓音,卻又引起了一串嗆咳,他弓著身,著實有些狼狽,但手卻依舊使力把赤井秀一往外推。

  這幾近於無的力道甚至不能讓赤井秀一身形晃動,但足以令他心中開始動搖。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雖然不遠處還有小簇火光,但並不足以蔓延到這個角落,千代谷徹的狀態說不出好壞,但對方顯然不打算配合他先行離開。

  「那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樓上看看就回來。」他沉聲說著,迅速起身往上走。

  「我很快就回來!」

  低頭咳嗽的青年看似沒有聽到他的話,所以也沒有給出回應。

  在周圍重歸一片平靜後,他張開手掌,看著紅得有些異樣的血液,微微笑了笑。

  現在……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

  赤井秀一三步並兩步,從還未被炸塌的樓梯竄了上去,矯捷得像是一只獵豹。

  三樓受到爆炸影響的地方甚至還沒二樓多,最嚴重的無非是廊橋周圍。

  或許說這爆炸的位置就很聰明,只炸毀了不能留存的資料和重要部分,卻依舊保留了一線生機。

  赤井秀一用袖子捂住口鼻,一個輕松地翻滾便衝進了火海,徑直到了最邊緣的那個位置。

  外面的風雪很大,缺少助燃物的火焰在雪花蠻橫的衝撞下收縮了幾分,足以透過濃重的黑煙看到斷橋另一邊的幾個影子。

  距離赤井秀一撈到千代谷徹頂多過去了兩分鐘,冒著生命危險、也只是拿到了一只燒了半截的紙飛機的三人,還處在再次錯過的恍惚中。

  那張紙映著火光和風雪,發出清脆的聲響。

  似乎又看到了人影出現,降谷零條件反射地喊了聲「徹!」,在回過神後卻瞬間渾身繃緊,愕然地看著出現在斷壁殘垣中的FBI。

  赤井秀一瞳孔一縮:「你們沒事?那千代谷君說……」

  灰頭土臉地三人陡然站起來,眼中滿是血絲,他們遽然激動地道:「你看到千代谷徹了?」

  「剛才湊巧救了他,把他安置在二樓。」赤井秀一言簡意賅地道,「他說樓上降谷君你們有危險,我便立馬上來看看了。」

  「放屁!」松田陣平下意識爆了個粗口,他顫聲道,「除了那家伙,還有誰能成天把自己放在生死邊緣啊!」

  赤井秀一蹙著眉,三人除了臉上和手上有著刮痕之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顯然與千代谷徹所說的緊急情況不符。

  他頓時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未開口,便見降谷零直接抓住裸露在外的鋼筋,一個反身踏在廊橋下端,借著相互作用力直接朝二樓蕩過去。

  他雙手擋在額前,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直直地撞進了二樓的缺口。

  不僅是他,就連其他兩個警察也發瘋一般,直接在十米高空玩命,像是大猩猩一樣把自己往二樓蕩。

  赤井秀一的腳步瞬間扭轉,再一次衝出了火海,從樓梯飛下二樓。

  但已經晚了。

  還在燃燒的地方現在還有著余火,但剛才靠牆而坐的位置卻只剩下一灘血液。

  或許說灘也不准確,當事人走時甚至還殘忍地用鞋將染上血的地方抹平,暗紅色與深色砂礫混在一起,看起來毫不起眼,像是從來都沒存在過。

  這四處的玻璃都已經被爆炸給炸空了,誰也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千代谷徹到底去了哪裡,又為什麼要走。

  終於察覺到自己犯了個關鍵錯誤的FBI站在原地,那雙橄欖綠的眼眸掃過仿佛斷線一般的三位公安,終究是淺淺浮現出了一層歉意。

  「抱歉。」有些艱澀的聲音哽在喉中,艱難地吐出,「我……」

  「嗤。」

  降谷零突然發出一聲嗤笑,他死死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角,那雙紫灰色的眼眸盯著角落的那一灘血液,裡面氤氳著難以理解的風暴。

  「為什麼?」他像是在跟赤井秀一說,又像是在跟那灘血說,「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在一切結束、在功績足以洗刷一切前塵時,又毅然決然地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離開?

  如果不想見他們,可以說一聲不要,他們這群罪名難赦的家伙自然會有多遠滾多遠。

  「你這個家伙到底會不會絕交啊。」金發青年蹲下身,雙手撐著頭,近乎是哽咽地道,「你怎麼可以這麼笨啊!」

  誰絕交是自顧自地把自己放置到最決絕的地步,然後笑著朝他們告別,仿佛告訴他們「看啊,現在可以不用糾結了,已經不要來找我了」。

  造成的傷害無法逆轉,直到現在,千代谷徹依舊自顧自地認為自己是不重要的。

  上次是如此,這次還是如此。

  松田陣平近乎是趴俯在地上,他用手指捻起絲絲鮮血,仔細地觀察著,在眾人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將手指含入口中。

  血的味道混著絲絲苦澀,在吞咽時又有些辣喉嚨。

  他下意識咳了兩聲,只覺得心口一陣刺痛,松田陣平陡然抬起頭看著旁邊的人:「徹他——到底服用解藥了沒?」

  421.

  也不知是否是幸運,沒有任何人發現貼著牆壁一隅離開的狼狽青年。

  基地旁邊寬闊的斜坡上落滿了厚厚的積雪,除了被車輛碾壓的部分,看上去,像是最柔軟的毛毯。

  似乎是被雪中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黑發青年在雪地裡滾了幾圈後,艱難地咳嗽著坐起來。

  他已經接近於油盡燈枯的身體不要錢地吐出了更多的鮮血,灑在沒有被人涉足的雪地裡,像是綻開了一朵又一朵可愛的花。

  那雙在渙散和聚攏間掙扎的眼眸,最終還是映著高高的火光,找回了一抹極其微弱的神采,他笑著無奈地嘟囔著:「什麼嘛……」

  是哪位神明大人想要滿足他看最後一場煙花的願望嗎?

  但是……

  「我,咳咳咳,我可不想被那群家伙找到。」千代谷徹踉蹌著扶著雪站起來,感慨道,「一點也不想啊。」

  他這副傷痕累累的身軀,最好死得連灰都不剩。那樣才不會到底下還要被那群混蛋吼——你竟然敢親自服毒什麼的。

  千代谷徹,太混蛋了,簡直!

  但他活不下來了啊……

  不管怎麼樣,也沒辦法留下來了。

  下意識邁開腳步朝前走去的青年不知何時死死地抿住了唇,那因為中毒格外殷紅的嘴唇被咬出了一個缺口,溢出了少許血珠,在更多咳出的血液中毫無存在感。

  那逐漸朦朧的黑眸靜靜地望著前方已經被大雪覆蓋的山林,似乎有簌簌的落雪親上了他的眼睫,又跌進了眼眸中。

  風雪中,黑發青年突然抬起手臂,擋住了眼睛,無法壓抑的泣聲混著咳嗽裹挾著激烈的情緒迸發而出,在這片無人知曉的遼闊原野上方盤旋著。

  「咳咳……嗚,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他緩緩蹲下,將自己的頭深深地埋在一片漆黑中,哽咽著道,「我不想被記住了,我不想被記住了啊……」

  拜托,不要記住我。

  拜托,不要為我難過。

  拜托……

  遠處傳來了更加高亢的聲音,似乎是祭典也隨著勝利的步伐逐漸走向高處,風雪又漸漸變小,似乎是害怕拍疼他一般,悄悄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黑發青年最終還是搖搖晃晃地起身,狠狠地用已經沒了溫度的袖子擦掉了自己的狼狽。

  他不能停留在這裡。

  要走得遠遠的。

  走到其他人找不到他,但又能看到煙花的地方。

  千代谷徹向來是很會掩飾自己的人,哪怕是現在也不例外。

  他認真地拍了拍自己已經不干淨的衣服,將被風刮亂的頭發用手撥整齊,又認真細致地用雪擦干淨的臉,最終露出了屬於千代谷徹的笑容。

  於是什麼都可以被掩蓋在雪裡,無人知曉。

  於是干干淨淨、毫無血腥的他朝著高高的山上走去。

  山間的雪很厚,樹木已經掉了葉子,留下筆直的干,像是一個又一個沉默的守門人,小動物們全都藏了起來,它們也要一起在家過冬。

  千代谷徹走著走著,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記得自己在蟬鳴清脆的夏季在家中的廊下奔跑,那架輕盈的紙飛機悄悄地被暑氣壓低,連矮小的圍牆都沒有飛過,落在了鮮艷的紫茉莉上。

  哪怕被千代谷早織說成是「騙小孩的事情」,他也天真且執拗地認為,只要紙飛機飛得夠遠,飛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就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可以實現。

  所以……他剛剛丟出去的那架飛機,到底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

  應該是看見的才對。

  千代谷徹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還記得他跟早織說,要一起到山上看星星,要許願。

  那個時候的千代谷徹,為什麼那麼執著於願望?

  已經有些凝滯的大腦艱澀地運轉著,在一些飛機、星星、櫻花等無法分辨出來的意像中,艱難地翻出了他想要的理由。

  黑發青年恍然大悟:他是想許願,不要跟千代谷早織分開。

  ——不要因為共感的原因被送走,也不要讓對方為此感到難過,他們理應是一直在一起的。

  但是那架紙飛機,沒有飛過矮牆。

  但是那晚下雨,沒有星星。

  所以,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最終還是分開了。

  千代谷徹在咳嗽的間隙仰起頭看,發現這朦朧的、空白的夜幕,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只有雪花濫竽充數,又倔強地想填滿整個天空。

  他又一次看呆了,這片干淨澄澈的夜空如此宏大美麗,將所有的罪孽都包裹其中,只留給旁人最為安靜、堅定的形像。

  千代谷徹也不知道自己眼睛裡到底進了多少雪花,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突然覺得全身暖烘烘的,像是誰突然攬住了他一樣。

  「真好啊。」他扶住了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輕聲嘟囔著,轉頭望著更加遙遠的地方,好像看到了除了火光外的其他彩色,又好像沒有。

  接著,他繼續往裡面走。

  這座山並不高,或許說應該只是一個矮矮的小山頭,坡度很緩,哪怕覆蓋著雪,也並不是很難前進。

  千代谷徹慢慢地朝裡走去,逐漸忘記了自己想往高處走的事情,平日裡常常被誇贊為機敏的頭腦毫無征兆地出現了大片空白,像是有一架一架紙飛機載著他的記憶飛出去、飛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樣。

  就比如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剩下的那個願望是什麼。

  心裡空落落的,很安靜。

  他正想著把這個願望找回來,忽然感覺腿上一僵,有一步沒有踩穩,便順勢整個人倒在了雪堆裡,又在緩坡中咕嚕嚕地滾了下去,最終撞在了一棵樹的懷裡。

  已經麻痹了的感覺並未分辨出這是疼痛,只是覺得渾身松快了許多,暖洋洋的讓他想要直接睡去。

  千代谷徹給自己選了個好位置——一棵安靜筆直的樹下,他看著遠處還是一片安寧的夜空,微微闔上了眼睛。

  但是,盤旋著的意識怎麼也不願意離去,就像是有人在告訴他……

  還有一個願望。

  一個願望……

  422.

  白色的長裙毫無紋飾,仿佛能與雪融在一起,在推開車門後,更是直接隨風飄動著,像是想直接扯著瘦削的女人浪跡天涯。

  臉色蒼白到連地上的雪都自慚的地步,心髒處傳來的撕裂的疼痛如此清晰明顯。

  風中依稀傳來了呼喚的聲音,像是誰在遙遙喊著什麼。

  千代谷早織將星星瓶的繩子系到自己的手腕上,雙手攏住自己的肩膀,像是給了自己一個擁抱。

  「toru……」她輕輕道,露出了喜悅且柔軟的笑容,「這次輪到我去找你了。」

  她沒有帶任何防具,也不知道前路幾何,但依舊選定了一個方向,並奔赴而去。

  ——說好要一起回家的。

  ------------------

  越往深處走便越安靜,仿佛把一切爆炸的喧囂都通過大雪和樹木隔絕在外,只能聽見樹枝被雪壓斷時發出的哢擦聲和雪簌簌落下的聲音。

  穿著白裙的少女捧著一盒閃亮的星星,赤著腳在林間行走,她走得並不快,也不穩,但卻目標格外明確,哪怕是撞入林中,也要朝那個方向奔去。

  有些棱角的碎石在雪上留下了一抹紅色的痕跡,像是跟在流星後面的小尾巴。

  她的眼前什麼都沒有,只感覺嗚嗚的風聲調皮地想要將她拽到別的地方,但最終也只是撩起一縷頭發,便心不甘情不願地停了下來。

  照理說是應該什麼都沒有的。

  但千代谷早織卻看到了一個鼓著包子臉坐在地上氣呼呼等她的孩子,他坐在一片干淨的潔白,沒有地方躲避風雪。

  她就這樣越走越快,最後踉踉蹌蹌地跑了起來,在林間、在雪上奔跑,朝高處跑去,又在某個位置停下步伐。

  最後,她落下了,像是飛撲下來的天使,徑直抱住了另一個自己。

  樹上的雪在劇烈的搖晃中簌簌落下了許多積雪,輕飄飄地砸到了兩人的身上,將本就潔白的兩人掩蓋得更加隱秘。

  千代谷早織展開手,從後背攬住千代谷徹,將格外乖巧的弟弟抱在自己的懷裡,她掛在手腕上搖擺的星星罐落下,被一並攬住。

  她的下巴磕在千代谷徹的肩膀上,像是貓咪撒嬌一般地蹭了蹭,兩張肖似的面容最終輕輕行了個貼面禮。

  在一切動蕩都歸為平靜後,一個清甜的聲音回蕩在這片小天地。

  「toru,我找到你了。」

  ……

  「嗯。」

  似乎響起了一聲極輕極輕的應答。

  千代谷徹的眼睫顫了顫,那雙干淨漆黑的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又在絲絲熱度中蒸騰而起,留下了一片澄澈。

  他同樣像是貓貓一樣蹭了回去,眉眼彎彎:「saori,你找到我啦。」

  423.

  從市區到郊外,全力開車二十分鐘;處理亂七八糟的事情四十分鐘;悄悄地逃跑、追逐二十分鐘。

  一下子,就快到午夜了。

  基地裡的公安應該也已經戰到了尾聲,由降谷零他們帶頭刺破這片黑暗,迎來幾代人苦心孤詣想要得到的黎明。

  但這既定的黎明,已經與他們無關了。

  姐弟兩人依偎在樹下,將雪當作棉被,心中甜滋滋的,像是有一大罐蜜糖傾倒,流淌著。

  「今天天上有星星嗎?」千代谷早織問著。

  「沒有。」

  懷裡的青年輕輕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沒有星星,但是有很多螢火蟲。」

  很多很多的螢火蟲,星星點點,映在黑色的夜幕上、銀白的雪前,上下舞動著,比星星還亮。

  「真好啊。」千代谷早織輕輕笑了一聲,她伸出手,在虛空中一握,「我捉到了嗎?」

  他們曾經約定過夏季要一起去抓螢火蟲,一起泡溫泉,一起看星星。

  雖然是在冬天,應該是沒有螢火蟲的。

  但千代谷徹還是看到了,所以他認真地應:「捉到了。」

  千代谷早織松開手,將可憐的螢火蟲又放走了。

  她一點一點地將星星從罐子裡拿出來,堆在自己的手心裡,像是獻寶一般地托起來,被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有時漏掉了幾個,小星星嵌在雪中,格外可愛。

  接著,她用力把星星向上一拋,漫天的星星朝他們飛過來,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落在樹梢、落在雪堆,落在他們的身上、頭發上。

  「現在有星星了。」她輕聲道,「可以許願了。」

  「好。」他用更輕的聲音回答。

  兩雙冰冷地手交疊在一起,緊緊地握著,像是想要永遠都不分開。

  遠處的天幕中驟然出現了一個光點,光點慢慢變大、綻開,最後成了一片散落在天際的暖黃色,與再近一些陡然衝天的火光交映著。

  基地爆炸的聲響仿佛也在同時間傳到耳際,像是煙花綻放的聲音。

  交織的明亮色彩在千代谷徹的瞳孔中留下了一道極其璀璨的痕跡,久久不曾散去。

  他的第二個願望已經實現了。

  這可愛的神明又悄悄地補上了第三個願望,滿足了他這個貪心的小孩。

  無論過去如何,在此刻,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都是最幸福的人。

  「saori,晚安。」

  「toru,晚安。」

  在星星、螢火蟲和煙花的包圍下,他們帶著笑容,相擁入眠。

  【正文完】


第159章 後續

  當漫畫上出現「完結」的標識後, 世界仿佛陷入了短暫的停滯,空中落下的雪花和搖晃到一半的樹葉以奇怪的模樣定著,像是終於彰顯出了它們虛假的那面。

  千代谷早織從雪堆裡翻身而起, 冷得打了個寒顫。

  無他, 跟自己演個對手戲實在是太難了, 她付出了太多高光,導致現在毫無存糧, 窮得夢回最初,自然也就沒了保暖的措施。

  人偶倒在她的身邊, 被無良主人調高了體溫,抱在懷裡當暖爐。

  Q版客服冒出頭:【已經結束啦,親愛的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千代谷早織蹭著人偶,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完結打投就一次, 關系到了她的小命, 但說緊張……盡人事聽天命,她還能怎麼樣?

  【統計應該還要一些時間的吧。】她抱著人偶站起來, 【那我先走。】

  Q版客服:【??你往哪走?】

  千代谷早織嘆了口氣:【回家啊, 不然還留在這等降谷零他們給我收屍?】

  Q版客服哽住:【……你就不能自信一點嗎!】

  千代谷早織覺得自己還是很自信的, 但面對警校組, 她畢竟跨擦發刀下去沒有任何手軟的成分,現在從劇本裡脫身出來, 就莫名有些心虛。

  互相傷害完了,她也沒地方給他們再整個千代谷徹和神索出來,再不跑路真的解釋不清。

  不過現在看來, 不管她是死是活, 應該也不會再影響到其他人的後續生活了……吧?

  Q版客服:【好的, 親愛的,我看出來你很慌了。】

  千代谷早織嘴硬:【其實也不是很慌,畢竟以後也不會見面。】

  Q版客服斜睨:【哦?真的嗎?以後一次都不見?萬一哪次碰見了,你是要編「達咩喲我們不認識」還是「啊,不過是醫學奇跡罷了」——別告訴我,你還打算跑路到國外去!】

  千代谷早織:「……」

  Q版客服:【還有,你慫什麼,除了一開始沒被洗腦成功外,其他的難道不是真的嗎?】

  千代谷早織:【閉嘴吧你!】

  她要去睡覺了,這種破事干嘛要現在考慮啊!

  千代谷早織利用時停的空隙回到自己租的臨時安全屋,直接倒頭就睡。

  Q版客服:「……」它還沒說它的准備的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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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水】(劇透樓)《名偵探柯南之紅與黑交響曲》完結話已更,絕美HE快來!

  樓主:就這麼完結了?!我的眼淚掉到一半告訴我就完結了?!甜死我了嗚嗚嗚……主線還半死不活拖朗姆篇,結果外傳都完了(ps:還很敬業沒劇透主線,我謝謝你!)

  :甜?要不是我看完了我就信了!剛剛死去的刀子又跳起來捅了我幾刀,雖然從某些角度來看,確實HE呢(微笑)

  :確實沒劇透主線,老賊已經不做人到讓千代谷姐弟變成賽亞人,抗起干翻組織的大旗了,然後代價就是一家全滅整整齊齊(刀成砧板的樣子)

  :哭的我死去活來,雖然知道toru要死,但我沒想到saori也會陪著一起死啊!!想想近二十年沒見面,唯一一次醒著見面就是永別,giao,老賊你不是人!

  :看到赤井秀一出手我還以為有救了,沒想到只是仰臥起坐了一波……FBI你能不能靠譜一點!!但警校組這麼奮不顧身卻還是晚了一步,真不是滋味,哎

  :警校組!!toru其實不是想跟你們絕交啊,他只是……到達極限了!!QAQ

  :toru晚安,saori晚安,格蘭晚安!星星和螢火蟲將永遠陪著你們!嗚嗚嗚阿媽也會想你們的!

  :到最後,能支持千代谷徹這個存在的,只有消滅組織這一個目標,為此他寧可獻出一切;千代谷早織也是,她就像是即將熄滅的殘燭,將最後的溫暖留給弟弟,願意陪他做任何事,清醒又瘋狂

  :我們的正義之星將永遠是正義之星啊嗚嗚嗚,他現在只是變成星星在頭頂守護我們了而已!就憑toru對消滅組織所做的貢獻,沒有任何人能再置喙一句吧?

  說殺人的,哪個臥底沒殺人一樣,更別說如果沒有toru,公安想要攻破烏丸蓮耶的基地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更別說他在警視廳兢兢業業工作的那麼些年……

  :別說了,別說了!(哭得滿地亂爬)想想一開始的「我想被記住」到後來的「拜托不要記住我」;最初的「沒什麼好見面的」到後來「姐姐,你怎麼還沒找到我」,真的嘎嘎亂殺,這砧板都給劈碎了啊

  :想看千代谷家的日常番外,想看甜甜的姐弟貼貼,想看……誰還記得大明湖畔的諸伏景光啊喂!我的HC能不能好了!

  :嗚嗚嗚我的格蘭小天使,格蘭啊TAT,看著toru賭命一般不顧一切地喚醒他,灑家真的一輩子值了,雙子還是有夢想的,他還是有人愛的!

  :格蘭自誕生就不被人希望,但在最後還是感受到了幸福,有了「自己」的接納,有了「姐姐」,被小偵探叫「哥哥」,他已經存在過,並且無悔;

  千代谷早織幼時遭遇火災,後進入公安轉組織臥底,成為實驗體後飽受副作用折磨,卻還是運籌帷幄,成為干翻組織的關鍵,最後她成功找到了弟弟,抱住了他;

  而千代谷徹更別說了,從小的共感、來自組織的折磨、好友的不信任、晝夜不息的疼痛……在這麼多debuff的威脅下,還能搞出這麼多大事,這換誰不說一句牛!

  所以……啊啊啊我票都不知道投給誰了!含淚多拿幾個號給我的姐弟打call

  :別說了,我現在閉上眼睛就是toru那句「理應是比我重要的」,嗚嗚嗚哇!誰他媽比我家小寶貝重要,我不允許!!投,投他媽的!

  :沒看過這番,請問為什麼那麼多哭嚎的奇行種(瞳孔地震)角色都掛了還需要投票嗎?

  :樓上,這不是掛了不掛了的問題……我只知道這一票不出去,我就掛了(拿面條上吊)

  :三創區也殺瘋了,有幾個太太說給千代谷家的投票還能免費領周邊……giao!零零你不要怕,待我去主線漫畫給你投,這個番就算了!

  :狠狠屈服了,不就是多幾個牆頭嗎?

  這只是論壇中的一個帖子而已,被完結和極少數「主線紅方角色」死亡炸出來的讀者數不勝數,紛紛在論壇發帖,討論老賊是不是已經殺瘋了,殊不知造成這一切的就是演員本人。

  位於投票區的角色密密麻麻,基本囊括了所有出場的人物,但平日裡糾纏不休的角色廚們今天詭異安靜。

  讀者們點下投票的按鈕,看著冒出來的小星星,無數人泣不成聲,他們陪伴這個漫畫走過無數日月,看著溫馨的日常成為已經褪色的過往,年輕的笑靨被染上血色化作黑白。

  人本就是感性生物,看著一頁頁的漫畫翻過,角色的悲歡離合在此刻已經不只是消遣,沒有人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他們所求的也只不過是一句簡單的happy


第160章 番外一·甜

  #設定一:脫離正文時間, 早織馬甲雙開,外人眼裡姐弟共存#

  #設定二:正文警校組重生團寵線#

  1.

  大家好,這裡是千代谷早織, 性別認知女——為什麼要重點強調性別認知?大概因為這次我還有一個男孩子的馬甲吧!

  不要問為什麼有這麼不科學的事情,只要知道我目前是半死不活, 而且想要復活就行!

  我的一個身軀目前在組織裡渾水摸魚, 代號神索;另一個身軀即將進入警校, 為的就是接近世界主角團——警校組,以獲取打投高光。

  今天, 四月十三日,是警校開學報道的一天。

  我已經准備好了!

  當然,在這之前, 還是睡到天亮更好。

  千代谷早織裹了裹被子, 將另一個自己像是抱枕一樣抱在懷中蹭了蹭。

  好舒服!=w=

  2.

  「啊啊啊!」

  降谷零從夢中驚醒時, 眼前仿佛還是一片火光與白雪交織的痕跡,那在地上干涸的暗色血跡將他的眼睛刺得生疼。

  他幾乎是渾身發軟地撐坐起來, 在看到周圍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環境怔在原地。

  這個旅館的房間很小,可以一覽無余,降谷零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擺在旁邊椅子上的警校校服,以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

  他立馬起身翻出手機,在看到時間後更是渾身顫抖, 險些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掀到地上。

  回來了?他回來了!

  還沒等降谷零從這不科學的刺激中回過神,門口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他連忙開門, 便看到同樣一身冷汗的諸伏景光站在門口。

  ——是了, 他與hiro兩人來警校報道, 自然是定住在隔壁房間。

  無須多言, 在看到對方同樣含著惶恐和狂喜的眼睛,兩人頓時明白了一切。

  諸伏景光:「我打電話問問松田。」

  降谷零:「我去打給萩原和班長。」

  ……

  早上五點,五人在警校邊的草叢齊聚。

  現在的他們還是二十歲出頭的大好年華,別說熬一夜,就是通宵個幾天都沒什麼問題,但因為激動而生成的紅血絲,還是讓他們看著憔悴了許多。

  還是降谷零先開口了,他掃視著熟悉又陌生的同期們,表情嚴肅:「大家的記憶應該都是在七年後的吧?」

  松田陣平木著臉:「組織基地,我,零,萩。」

  萩原研二點點頭:「我一樣。」

  諸伏景光苦澀地道:「我沒找到你們,回去也沒找到前輩。」

  伊達航可以說是最迷茫的,他是北海道的刑警,對組織和公安的大動作並不了解,他沉默了一會道:「我在家接到了零的電話,說……徹找不到了。」

  誰都知道找不到只是委婉的說辭,當時降谷零近乎是崩潰的語氣把伊達航嚇了一跳,但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又回到了警校時期。

  結果這次給他打電話的還是降谷零。

  降谷零低下頭:「抱歉,班長,把你也扯進來了。」

  伊達航連忙擺手:「怎麼能說把我扯進來這種話,我們本來就是同伴,更別說這是關於徹的事情啊!」

  幾人沉默,從醒來到集合,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去打千代谷徹的電話,對方最後那刻一副與他們絕交的模樣,著實讓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並不是他們心中有芥蒂,而是害怕刺激到精神狀態並不好的千代谷徹。

  伊達航說:「要不我打給toru看看,就說是班裡有些資料需要確認。」

  諸伏景光踟躇道:「可前世是沒有這一出的吧?如果toru是重生的……」

  伊達航干脆地道:「那他也沒辦法判斷到底是我的問題,還是蝴蝶效應。」

  其他人頓時沒了意見,像是一群等著開飯討食的狗子一般,圍在伊達航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他打電話。

  伊達航:「……」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這些家伙跟toru到底是什麼情況?

  ------------

  「叮鈴鈴」的電話聲響起,將正在熟睡的千代谷早織吵醒。

  少女眯著眼從床頭摸出吵個不停的手機,看著上面並不認識的陌生號碼,皺了皺眉,思忖後還是接起來:「哪位?」

  「……咳咳!」

  那邊的呼吸聲瞬間急促了起來,似乎還猝不及防下被嗆到咳了個沒完。

  「抱,抱歉,請問這裡是千代谷徹同學嗎?」那聲音小心翼翼地道,「在下伊達航,想要來確認一些入校的信息的。」

  伊達……伊達航?!

  千代谷早織有些昏沉的腦子瞬間清醒,她驚悚地看著電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睡前還想著要去套路的主角之一,凌晨五點在這給她打電話。

  問題是!她還毫無防備地用本體去接了!

  她兩個馬甲的手機為了圖方便買的是同款,千代谷徹那鮮少有人打電話過來,她便下意識以為是神索那邊的信息……

  啊啊啊!

  躺在少女旁邊的青年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兩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臉上擺出了同樣的尖叫雞表情。

  千代谷早織在麻木中,甚至還有閑工夫抬起手戳了戳千代谷徹的臉頰,然後被自己嫌棄地拍開。

  『好樣的。』她想,『又到了現編劇本的時候了。』

  -------------

  殊不知,警校組五人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伊達航瘋狂用眼神傳遞信息:『這好像是個女聲啊?我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降谷零的手都快要晃到結印了,他對神索的嗓音很熟悉,一聽幾乎就能分辨出對像。

  ——問題是神索為什麼會拿著千代谷徹的電話啊!

  諸伏景光已經陷入了呆滯又玄幻的氛圍,要不是松田陣平手疾眼快捂住他的嘴,某公安「前輩」兩個字都要脫口而出了。

  萩原研二勉強維系著冷靜,示意伊達航繼續問下去,只是那雙紫眸也亮得仿佛能發出電光。

  被委任重命的伊達航深吸一口氣,只能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請問,你是——?」

  電話那邊的女聲頓了頓:「我是千代谷徹的姐姐,有什麼要問的問我吧!他身體略有不適,暫且由我照顧他。」

  這下不止是諸伏景光,其他幾個知情人也開始像是觸電一樣抖著,恨不得原地起來蹦迪。

  無數個問題在他們腦海中盤旋:這個世界跟前世到底有多少不同?千代谷早織和千代谷徹目前又是什麼一種狀態?千代谷徹到底生什麼病了?前世這個時候有沒有?

  「咳咳,抱歉,伊達同學還是直接問我吧。」那邊傳來了一些響動,很快,一個清亮的男聲響起,「我是千代谷徹。」

  很好,看樣子是沒有記憶的。

  伊達航臨時編了幾個問題詢問,聽著對方認認真真地回答,幾人都有些心情復雜。

  伊達航沒忍住關心了一句:「你的身體還好嗎?」

  千代谷徹的聲音帶著笑,看上去完全沒有因為被吵醒而生氣:「咳,沒事,只是小感冒而已。」

  「那麼先不打擾徹……千代谷同學休息了,報道時候見!」

  電話就此掛斷,伊達航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身上就掛了四只大猩猩。

  幾人也不知道是想抱電話還是抱他,只知道是非常激動。

  「太好了,toru他現在還沒事,一切還有機會!」

  「toru真的只是感冒嗎?該不會現在就已經跟組織扯上聯系了吧!」

  「前輩……能讓前輩大半夜去toru那照顧他,那toru……」

  「不管怎麼樣,想知道這些事情,前提是跟toru打好關系吧。」

  「該死的,怎麼還沒開始報道啊!」

  伊達航:「……你們再擠我就窒息了。」

  在草叢裡難以壓抑自己激動的男人們才不管那麼多,還記得壓低聲音已經是最後的倔強了。

  「話說你們還記得toru一開始傷了嗓子的事情嗎?我記得鬼佬好像說過,就是報道這一天,他在商場制服歹徒的時候受傷的。」松田陣平壓低聲音說。

  萩原研二皺了皺眉:「好像就是早上吧?那我們得盡快准備好去蹲點。」

  降谷零:「別用蹲點這個詞啊!」

  諸伏景光嚴肅地道:「不管怎麼樣,這次重來不能再讓toru受傷了!」

  比起所謂的重活一世,他更相信這是上天讓他們回來將功補過的。

  有個清潔工正巧路過這邊,看到疊羅漢疊在一起、滿臉激動像是磕了藥一般、還藏在草叢中的幾人,頓時打了個寒顫。

  他抬頭看了一眼在幾人不遠處的「警察學校」的牌子,表情更加一言難盡了。

  日本的未來,看樣子是沒救了啊……

  --------

  另一邊,千代谷早織自然是沒了睡意,但她翻遍了整個漫畫論壇,也沒找到關於警校組那邊動靜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最近被消音屏蔽的評論也越來越多,讓她格外看不懂。

  Q版客服禮貌回答:【親愛的,這些應該都是正常現像,問題不大。】

  「正常現像嗎?難道伊達航是個自來熟?」千代谷早織摸了摸下巴,「他剛剛直接喊我徹了啊!」

  Q版客服:【嘛,指不定就是看著你親近?】

  千代谷早織將信將疑,但也猜不出什麼東西,只能作罷。

  而此時,千代谷徹也洗了個冷水澡出來,他裹著浴巾,頭上還淌著水珠,有些無奈地道:「想要一下子凍感冒也太難了吧?」

  「雖然易容好使,但總歸還得摻點真實的。」

  千代谷早織走過去,上下打量著另一個自己,感慨地摸了摸他的腹肌——手感真不錯!

  千代谷徹一言難盡地感受著自己的鹹豬手,毫不猶豫地也掐住了千代谷早織的臉頰。

  蕪湖~自己軟軟的臉掐起來也很棒啊!

  千代谷早織含含糊糊地道:「雖然有腹肌,但看上去還是瘦不拉幾的——為什麼馬甲在這方面要統一啊?」

  身高就算了,反正她自己的身高也有個175,站著也不丟人……體型這就很無奈了!

  不過也就看著瘦弱而已,千代谷早織還是非常能打的。

  千代谷徹嘆了口氣:「統一就統一,省得有視線差還不習慣,我只希望這次去警校不要翻車……」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不好的預感。

  但這不好的預感很快在另一個自己貼過來後消散了。

  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也沒別的動作,單純就是雙手交握黏在一起,心情便好了許多。

  千代谷早織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但總之,跟自己貼貼心情會好上許多是真的。

  因此,在一般沒事的情況下,她便一個人窩在家自己快樂。

  ——雖然在外人面前還是要裝作正經姐弟的。

  對此千代谷徹提出抗議:「為什麼我是弟弟!」

  只能說自己跟自己爭強好勝,也只有千代谷早織能干得出來了。

  千代谷早織淡定地道:「因為被叫姐姐更爽。」

  千代谷徹思考了一下,深沉地道:「確實……」

  雖然是個男孩子的殼子,但他本質還是早織啊。

  Q版客服對兩人獨處還要唱雙簧,美其名曰鍛煉演技這種說法,槽多無口。

  很快便天亮了。

  雖然有兩個馬甲,但都同樣貧窮的千代谷早織,只是寒磣地跟千代谷徹對坐著吃了個三明治,接著便打算趁著沒人偷偷溜回神索的安全屋摸魚。

  而千代谷徹也帶上傘出門,准備去警校報道。

  鏡子中的青年臉色蒼白,臉頰上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紅,看著就像是感冒低燒還沒好的樣子,他眨了眨眼睛,又把口罩也給蒙上,整個人看著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saori再見!」

  「toru再見!」

  嗯……出門前還要裝模作樣打個招呼!

  她在門口給了自己一個戀戀不舍的擁抱。

  千代谷早織想著,劇情開始以後就不能這麼頻繁跟自己見面了……好虧!

  3.

  早晨九點半,警校報道結束,千代谷徹並沒有碰到什麼奇奇怪怪的人,他一個人到商場買完了東西,剛打算離開,突然聽見一串尖叫聲。

  持刀歹徒抱起一個孩子往員工休息室衝,嘴裡還喊著叫警察之類的話。

  千代谷徹心中一緊,在擔心孩子之余也清楚知道,這次事件極有可能作為他的出場秀,成為他斬獲第一個月首次高光的劇情。

  這麼想著,他連忙甩下包,腳上肌肉繃緊,徑直朝員工休息室衝去。

  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金發小子以比他更近的距離衝了過去,甚至直接把門板都差點給掀了下來。

  千代谷徹一個急剎車頓住。

  接著又是兩個青年猛地從一旁一躍而下,劈裡啪啦兩下就把甚至還沒來得及提刀的歹徒給摁在了地上。

  「乖乖束手就擒吧!」一個卷發青年騎在歹徒身上,將他的雙手反扣,以非常標准的警用防身術制服歹徒。

  ——這是松田陣平。

  「小弟弟不要哭,叔叔帶你去找媽媽。」這是將孩子抱起來,動作熟練嫻熟地哄著小孩的伊達航。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正在過來。」半長發的是萩原研二。

  金發的降谷零將歹徒的刀踢得更遠,轉身朝他們笑了笑:「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千代谷徹有些懵逼地看著這一幕。

  這出現的幾個人的模樣,他都在漫畫裡看過,甚至說……還很熟悉。

  問題是!他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啊!

  最後一個——諸伏景光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身邊,還帶著他剛剛丟到一旁的背包。

  他輕輕地拍了拍千代谷徹的肩,那雙紫灰色的貓眼含著真切的笑意:「同學,這是你的包哦。」

  千代谷徹有些麻木地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他敢保證這是自己說過的最不誠心的謝謝,如果可以,他更想直接扛著歹徒連夜跑路。

  為什麼啊!

  這難道不是應該給他准備的劇情嗎!他都已經想好要怎麼樣的姿勢干掉這個歹徒了!

  可惡,難道這就是身為世界主角的警校組嗎!恐怖如斯!!

  看來想要從他們手中搶奪高光,任重道遠!

  [啊啊啊!警校組賽高!零零的動作好快啊!啪啪兩下歹徒就跪下了!]

  [啊~千代谷徹!這位哥哥我曾經見過(狗頭叼玫瑰花)]

  [松田:閃電松果五連鞭,退,退,退!xswl]

  [嗚嗚,徹寶呆呆的樣子好可愛啊,話說*******,真好啊!]

  [歹徒慘,出門就是六只大猩猩,不過如果能被警校組挨個抱抱的話,我不介意成為被劫持的(放開讓我來!)]

  [我愛警校日常!太期待了!!這次******一定要***啊!]

  抽空看了一眼論壇的千代谷徹:「???」

  完了,他感覺論壇好像也壞了。

  難道他只能淪為發呆賣萌的存在了嗎?這不允許!

  ……

  另一邊,沒事干跟基安蒂侃大山的千代谷早織看到這一幕也瞬間血氣上湧,手中哢吧一聲,手機殼子就裂開了一條縫。

  電話另一邊剛做完任務的基安蒂察覺到了她突如其來的低氣壓,想了想自己剛才說的話,忍不住道:「哎,神索,你該不會真的窮得吃不起飯了吧?」

  「我工資雖然不能給你,但稍微請你吃一頓還是可以的。」

  千代谷早織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只是有點……震撼。」

  她應該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吧,為什麼這警校組一個個的對她那麼熱情?

  基安蒂「哦」了一聲,尋思著她干一票就這麼點錢都值得神索震撼,她這個塑料姐妹在組織裡到底還是混得不太行啊……

  難得有個人陪她說話,看樣子她得給神索一點甜頭。

  --------------

  警校組是真的很熱情,風風火火的很有活力。

  千代谷徹看著伊達航熟練哄著孩子,但小孩子還是含著淚的樣子,忍不住上前一步,將自己口袋裡的糖掏出來,塞到小朋友手裡。

  「小帥哥不要哭啦,你笑起來很好看。」他柔聲哄著,「哥哥都忍不住給你發糖,專門獎勵那麼勇敢的小朋友!」

  被伊達航凶悍的長相嚇哭的小孩揉了揉眼睛,看著溫和了不少的千代谷徹,忍不住伸出手:「哥哥抱……」

  千代谷徹張開手,把柔軟的小朋友抱到了自己懷裡,接著朝有些呆滯的伊達航笑了笑。

  伊達航:強顏歡笑。

  他長得真的那麼凶嗎?明明以後他閨女還專門說過,他是最酷最可愛的爸爸來著!

  千代谷徹沒想其他的,他將小朋友還到了媽媽的懷裡,接著還溫和地絮叨了幾句,隔著口罩就將小朋友哄得小臉發紅。

  旁邊,松田陣平將犯人拽起來,交到警察手裡,一邊說著:「這個可能是個慣犯……」

  話音未落,本以為已經沒什麼大事,進而有些放松警惕的警察頓時感覺手上一痛,只見歹徒突然間低下頭咬了他一口,接著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紅著眼直直朝站在一旁的伊達航丟去。

  「你們這群綁架了我女兒的警察!」他吼著,「我跟你們拼了!」

  「小心!」其他幾人臉色一變。

  伊達航的心神原本還放在想念女兒上,遲鈍了一秒才條件反射開始閃身,不料比他動作更快的是千代谷徹。

  黑發青年動若脫兔,半蹲在地上就原地起跳,徑直將伊達航推到了旁邊去,那振小刀從兩人中央穿過,邊緣不小心擦到了千代谷徹的喉嚨,接著飛了出去。

  歹徒頓時被暴起的好幾個人按到,警校組的力道大得連警察都有些害怕,只能結結巴巴地道:「抱歉,抱歉!是我的問題!」

  千代谷徹站穩身子,下意識「嘶」了幾聲,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只是刮破了點皮。

  「同學,你沒事吧?」他先是笑著看向伊達航。

  伊達航臉色都快嚇白了:「徹,你……」

  「too——千代谷同學,你沒事吧!」諸伏景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褐發青年拿著手帕火急火燎地跑到他旁邊,幾乎連手都在顫抖:「快,快去醫院看看!」

  「是我的錯。」松田陣平直接將歹徒的手臂給掰脫臼了,他陰沉著臉,「剛才就應該直接把他打骨折!」

  其他幾人也都圍了過來,一副嚇得要死的模樣,看著千代谷徹恨不得來個原地土下座。

  千代谷徹原本因為幫上忙的喜悅心情被嚇沒了大半。

  主線不是說警校組一個個看似平易近人,實則心高氣傲,並不好相處嗎?而且——他們一開始也是不認識的啊!

  為什麼現在五個人全都湊齊了不說,還一個個這麼熱情。

  他這個世界……怕不是個盜版漫畫?

  黑發青年眼中寫滿了茫然和警惕:「……只是擦破了一點皮而已,沒必要吧……」

  「不,萬一只是現在不明顯,而歹徒在上面塗了什麼東西呢!」降谷零皺著眉,幾乎想要強拽著人去醫院了。

  他現在心跳的速度極快,甚至連頭腦都有了些缺氧的暈眩,這種仿若前世復刻一般的結局讓他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心,又蔓起了難以遏制的恐慌。

  「可是你們……」

  松田陣平當機立斷地道:「我是你同班同學,叫我松田就好。」

  萩原研二也緊隨其後:「千代谷君,你的成績那麼優秀,我們可是已經單方面認識你了,這次湊巧碰到,是緣分啊!」

  其他人也跟著自我介紹,接著伊達航去跟警察交接剩下來的事情,而其他人已經完全不要所謂「三十歲人」的面子了,幾乎是連拖帶拽就是要千代谷徹去醫院看看。

  「拜托……千代谷同學,你如果不去我真的會食不下咽,寢食難安的。」萩原研二滿臉苦澀和哀求,「拜托你了。」

  千代谷徹被圍在其中,已經要懷疑人生了。

  他,他真的只是一點點劃傷啊!血都沒流一滴!

  這些家伙怎麼一副他直接割喉了的模樣!

  但警校組還是警校組,千代谷徹終歸還是沒辦法完全拒絕,只能無奈地答應去檢查檢查。

  ……

  事實上確實如此。

  醫生給他幾乎沒什麼傷口的脖子纏上繃帶,還促狹地開玩笑道:「還好你們來得快,不然傷口都要愈合了。」

  「不過同學,你還有些發燒,記得吃藥注意保暖啊。」

  身後五個人,加上面前一個人,都目光灼灼盯著他,千代谷徹臉有點發燙,他點了點頭,除了說「好」外,其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真是太可怕了,他好想本體啊!

  另一邊的千代谷早織:我也想!

  幾人走出醫院,警校組已經非常自來熟地勾肩搭背走著,並且將千代谷徹放在了最中間。

  降谷零道:「今天下午我記得是可以自由活動的,千代谷同學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諸伏景光也點點頭:「既然還在生病,那麼還是多多休息為好,東西我可以幫你直接帶回宿舍。」

  「不如我們送你回去?」松田陣平提議。

  千代谷徹對這個倒是無所謂,但他早上和早織在家裡吃了的東西沒收拾不說,他們兩個人擺在房間裡的東西也是亂七八糟的……

  想起自己在公寓裡的放飛自我,黑發青年臉色一白,頓時勉強地笑了笑:「還是不要了吧……回寢室更好。」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的表情倏忽嚴肅,但很快又恢復了尋常。

  「那不如去吃午飯吧!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快點選個地方!」

  所以說心理學說的還是很真實的,比起送自己回家,千代谷徹還是很容易就接受了一起去吃午飯這個提議。

  降谷零一錘定音:「這個旁邊有一家很好吃的拉面店,不如就一起去那吧!」

  諸伏景光溫柔地搶過千代谷徹手中的包,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溫聲道:「受傷了就好好休息吧,這些還是我拿著好。」

  一副你不給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千代谷徹:「……」【客服,客服,這個世界是不是盜版的啊?】

  Q版客服:【親愛的,你想太多了,諸伏景光主打的就是亞撒西,沒問題!】

  千代谷徹:真的嗎?

  他覺得這已經不是亞撒西的範疇了,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還不熟,諸伏景光甚至想背著他走!

  於是,諸伏景光幫千代谷徹拿著包,松田陣平滔滔不絕站在他旁邊介紹著,其他三人墜在後面,都不約而同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

  降谷零闔了闔眸,自責和後怕的情緒在心中蔓延:「明明我們已經提前做好准備了,竟然還能讓toru受傷。」

  伊達航有些尷尬:「抱歉……是我沒反應過來。」

  萩原研二搖搖頭:「哪怕班長你反應過來了,以toru的站位和性格,他也會條件反射去保護你。」

  盡管知道同期的本性,但看著千代谷徹撲上去的瞬間,他們還是忍不住背後冒冷汗,仿佛前世的經歷在重演。

  不管其他怎麼樣,千代谷徹在碰到這些事情上還是沒有任何改變,都是那麼奮不顧身、義無反顧,仿佛能為了正義飛蛾撲火。

  降谷零呼著氣,安慰自己和同伴們:「好歹比起前世被割喉的傷,這次只是一點擦傷,說明我們還是有作用的。」

  「以後……要再謹慎一點。」

  要更好地保護好這顆現在還閃閃發光的正義之星啊。

  記憶裡蒼白枯瘦的身影在腦海中閃回,與現在這個澄澈溫和的青年判若兩人,降谷零抿了抿唇,只慶幸他們還有重來的機會。

  ——盡管現在戴著口罩的黑發青年看他們的眼神還滿是疏離和警惕,像是一只陡然被他們熱情嚇到的小刺蝟。

  萩原研二皺著眉:「話說剛剛說送toru回家,他的臉色瞬間難看了好多。」

  提起這個,降谷零下意識攥拳,神索提前出現且已經與千代谷徹產生關聯這個極其明顯變動歷歷在目,讓他不得不想起組織。

  如果這次組織已經提前對千代谷徹下手……

  那洗腦錄像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虛弱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黑發青年仰著頭,仿佛在跟他求救。

  金發青年下意識俯下身捂住了胸口,又在前方的人有所察覺時挺直腰板裝作無事發生。

  「小降谷,你還好吧?」

  降谷零不想說這是自己提起那段記憶就產生的幻痛,他咬著牙道:「我們必須盡快,盡快,與toru混熟!」

  他們這個看似溫和的同期有著最為疏離的距離,他們想要探尋更深的秘密,只能一點一點地靠近挖掘,蠻力或者逾距,只會讓千代谷徹縮得更遠。

  伊達航道:「話說我記得這個犯人好像是被誘導殺人的……那個主謀心理醫生叫什麼來著?」

  萩原研二:「我記得是叫宗村雅人——這個晚些交給警察去調查吧。」

  「現在要做的……」萩原研二看著前方走在中間僵硬的背影,表情悲喜交加,「討好一只很會跑路的貓貓歡心?」

  4.

  千代谷徹就這麼被「挾持」到了拉面店,他一邊崩潰地敲著Q版客服問它主線劇情到底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一邊默哀自己即將逝去的錢包。

  這拉面店看著是好吃,價格跟好吃程度成正比,而他現在!窮啊!

  雙倍的馬甲雙倍的胃口,偏偏神索那邊,她還不是很樂意動手殺人。

  旁邊,諸伏景光看著黑發青年踟躇的模樣:對方的口罩已經摘了下來,蒼白的臉上那一抹有些不正常的紅暈格外顯眼,他不自覺地咬著下唇,看上去格外緊張。

  現在的toru,好像還沒找到打工的地方……

  話說他既然已經跟前輩有了聯系,那麼為什麼前輩那邊沒有給弟弟一些補貼?

  不過看這麼年輕有活力、還有些孩子氣的toru,真的太好了!

  諸伏景光下意識抬起手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以掩飾不由自主蕩漾起來的笑容。

  端坐在中間還有些懷疑人生的千代谷徹頓時打了個寒顫。

  男孩子什麼的果然還是太可怕了!!他好想本體!

  關於請客,早上幾人也早已排練過了,畢竟是打算跟千代谷徹拉近些距離,順便補貼補貼他。

  他們打算提議石頭剪刀布的方式來劃分請客的人選,這樣顯得不會很刻意,而每個人每輪出什麼都已經安排好了。

  至於千代谷徹一個人,問題不大,總不可能石頭剪刀布那麼好幾輪下去,他還能連輸好幾輪給安排好了劇本的他們吧!

  待人到齊,松田陣平便拍了拍手喊道:「第一次聚餐誒,AA也太生疏啦,大家石頭剪刀布怎麼樣?誰輸了誰請客怎麼樣?其他人下次再請回來!」

  萩原研二張口就說:「我同意。」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看看對方,點點頭。

  伊達航問了一聲:「千代谷同學呢?」

  千代谷徹:「……」他不是很想同意。

  吃一碗就很難了,這還要請五個青壯年,他真的不會被留下來刷盤子嗎!

  但是一開始就暴露自己沒什麼錢的事情,也太掉逼格了。

  這更不允許!

  不過……他應該不會那麼倒霉吧!

  給自己打好氣,千代谷徹也只能眉眼彎彎地道:「咳咳,好啊,我沒意見。」

  而千代谷早織那邊則是拿出手機開始搜索「石頭剪刀布」有沒有什麼決勝妙招……

  現在即將十一點,算是吃午飯偏早的時間,拉面店裡人不多,六個人圍在一起石頭剪刀布倒也不算太影響其他人。

  「哈哈哈,這次一定要讓hagi請客。」松田陣平握了握拳,信心滿滿地道,「千代谷同學你就等著吃大餐好了。」

  萩原研二撩起袖子:「那必定是要讓小陣平請客的啊。」

  其他幾人也跟著侃了兩句,把普普通通的石頭剪刀布的氣氛炒的跟決鬥現場一樣。

  劇本,事實上都是劇本!

  千代谷徹被他們幾個幼稚鬼的行為也帶了起來,整個人興奮了不少,他低頭捂住唇咳嗽了兩聲,臉上卻寫著興致勃勃:「那就來吧!」

  「石頭剪刀布!」

  第一個出去的是諸伏景光。

  貓眼青年微微一笑,安靜地站在一旁圍觀。

  「繼續!」

  第二個出去的是伊達航和松田陣平。

  兩人對視一眼,接著給剩下兩人瘋狂使眼色。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再繼續!」

  這次萩原研二和降谷零打了三四次的配合,但奈何每次輸的那方,都能很湊巧帶上了個千代谷徹。

  垂死掙扎了半天,降谷零看著自己的拳頭和對面兩個剪刀,只能笑著說:「……我運氣真好。」

  萩原研二:「哈哈,是啊。」

  千代谷徹:「……」QAQ。

  「最後一輪了!」

  萩原研二的笑容很僵,而他對面的千代谷徹笑容也很僵。

  兩人對視著,眼中都看出了帶著迷茫的掙扎。

  其他圍觀的幾人也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不會那麼倒霉吧!!

  一時間,所有人的想法出奇地達成了一致。

  千萬要是萩原研二/我輸啊!

  「石頭剪刀布!」

  萩原研二刻意慢了一拍想要艱難地維持劇本,誰知道從本體那看來的技巧想要垂死掙扎的千代谷徹也慢了一拍。

  萩原研二:剪刀。

  千代谷徹:布。

  一時間,全場詭異地安靜。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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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番外一·甜

  #設定一:脫離正文時間, 早織馬甲雙開,外人眼裡姐弟共存#

  #設定二:正文警校組重生團寵線#

  5.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們怎麼有勇氣玩石頭剪刀布的啊哈哈哈]

  [千代谷謝:我真的徹!]

  [警校組:我是誰我在哪我就這麼贏了?]

  [畢竟千萬分之一……(意味深長)]

  [樓上你*****!]

  [我就好奇千代谷君有沒有錢啊,一次性請五個人,還是剛見面的同學什麼的……感覺他性格真好,這都不惱]

  [是的, 他性格……真的很好,太好了(鄧布利多搖頭)]

  千代谷徹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只覺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與他同樣窒息的是躺在安全屋裡鹹魚的千代谷徹早織。

  哦不,鹹魚應該是過去式,她現在已經支棱起來, 思考著得干點啥才能速速撈上一票,快點去解自己的圍。

  是的, 千代谷徹算了一波,發現他目前身上剩下的錢……還真支付不起六碗面!

  更別說現在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的食量,估計一碗面還不夠。

  但這能說嗎?

  這不可以!

  雖然根據他的經驗,貧窮偶爾也可以作為一個萌點,但絕對不應該是現在暴露的, 特別還是在警校組面前——太損逼格了!

  只能慶幸還好有另一個自己可以當個外援。

  千代谷徹將這個煩惱交給千代谷早織去想,自己則是微微一笑, 招呼發呆的幾人坐下來點單。

  他輕咳了幾聲, 攤開雙手, 無奈中又有些促狹:「看來只能以後再讓幾位請回來了!」

  萩原研二:「……」不!!他想請客!

  千代谷徹看著面前還在發愣, 似乎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贏了的萩原研二, 招呼道:「萩原君, 先點單吧!」

  殊不知萩原研二已經被四只憤怒的大猩猩的目光給穿透了,他苦哈哈地接過菜單,看著千代谷徹溫和清澈的黑眸,心中淚流滿面。

  toru真的好啊,這麼個小天使,他以後怎麼就不好好珍惜……

  「啊……幾位?」千代谷徹看著沒什麼動作的幾人,笑容也有點僵。

  其他人如夢初醒,立馬應著拉過椅子,擠在一起點單。

  伊達航忍不住歉意地道:「要不這頓我請吧,好歹千代谷君還救了我一次呢。」

  千代谷徹搖搖頭,他笑著道:「願賭服輸,以後你們再請回來就好了……話說還是直接叫我徹吧,不需要那麼拘謹。」

  這位伊達航都已經好幾次脫口而出叫他名字了,千代谷徹尋思著不如順水推舟拉進距離,完全不虧。

  果然,他這話一說,有幾人的目光就亮起來了,伊達航更是非常干脆地叫了聲「徹」。

  躲在一邊拿起菜單擋臉的降谷零小聲咬牙切齒地道:「萩原研二,你完蛋了!」

  萩原研二同樣咬牙切齒:「就你能想出這個餿主意!toru的運氣也是……」

  降谷零臉上的表情消失了一瞬。

  似乎是真的有運氣這種玄學的東西,而他這位同期,各個方面都能稱得上是運氣差。

  不管是罕見到極致的共感還是鮮少奏效的洗腦藥劑,攤在他身上都是必然一樣。

  他這次提出的想法,確實是過於急切了……

  松田陣平一腳踩到了萩原研二腳背上,冷笑著道:「點你的單!金毛混蛋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交給我就好了。」

  不管暗地裡怎麼想,表面上大家還是客客氣氣地點完單。

  照理說都是不太熟悉的同學,警校組也不想因為他們之間的熟稔,讓本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千代谷徹多想什麼,便也都難得安分了下來,乖乖地端著面坐成一排。

  千代谷徹照樣想問老板多要了一個碗來晾涼,又想著放置的時間太久可能會耽擱別人的時間,便直接讓老板端了一碗冰水上來,將熱騰騰的面夾進去。

  日本的拉面往往底料會放比較重,就著水喝是很正常的現像,但如果舍棄湯只吃面、甚至還涮水的話,看著就出格了許多。

  幾人知道他喜歡吃涼的習慣,但看著他要了冰水過來,諸伏景光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toru,是面太鹹了嗎?」

  千代谷徹自然不可能一開始就跟他們說自己的往事,便干脆地道:「只是喜歡涼的水而已,現在太熱了。」

  「嗯?涼的水?」諸伏景光怔了怔,這回答是蠻平常的,但經歷了千代谷徹墜海的事情後,他每次看到遼闊一些的水域,都忍不住多想。

  千代谷早織那邊正在和基安蒂聊天,稍微思路被影響了一些的千代谷徹一邊夾著面,一邊漫不經心地道:「是啊,快要入夏了,東西被水浸泡以後涼涼的就很舒服……唔,所以游泳就很棒啊。」

  實際上:

  基安蒂叭叭著:「神索我跟你說,上次跟那個XX出任務時,他竟然還喜歡用血浸泡饅頭吃飯,惡心死我了……回去我立馬在私人泳池游了大半夜才感覺身上的味道散了一點。」

  千代谷早織生無可戀:「基安蒂,我就想借點錢,別影響我食欲。」她還在吃面呢!

  基安蒂:「剛剛給你你不是不要嗎!!要多少?」

  千代谷早織算了算拉面的錢,稍微要多了一點。

  基安蒂吃驚:「就這麼點?你確定?神索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吃不起飯了?」

  千代谷早織:「……」有被侮辱到!

  她只是算了一下距離,基安蒂打錢她去ATM機取了去拉面店送,比回家拿近很多而已。

  倒也不是真的那麼窮!!

  ----------------

  「咣當!」

  千代谷徹回過神,看到坐在一旁的降谷零的面湯不知何時濺了幾滴在他的衣服上,金發青年有些慌亂地站起來,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我也去。」松田陣平也「唰」得起立,很快就沒了影子。

  千代谷徹:「?」

  主線不是還告訴他,降谷零和松田陣平一開始關系很差,打了一架以後還是針尖對麥芒的嗎?

  現在已經能關系好到一起去廁所了!

  Q版客服嗑著瓜子道:【親愛的,你看的主線不都是漫畫網友湊出來的劇情線和三創嘛,又不是原版漫畫,指不定有錯漏呢?】

  千代谷徹:【確實有這樣的可能,但這個錯的也太離譜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有哪裡不對,但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地繼續嗦面,也沒跟Q版客服多說什麼。

  Q版客服嗑瓜子的動作越來越慢,看著明顯若有所思的宿主,它咽了咽口水。

  警校組自求多福哈,以它家親愛的的敏銳程度,這些家伙翻車也是遲早的事情……就看千代谷早織能猜出多少了。

  ----------------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確實一路快走到了洗手間,前者開了水衝衣服上的油漬,表情陰沉仿若滴水。

  松田陣平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他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周身的壓力大到讓剛出廁所門的路人都下意識退了回去。

  「你收斂一些,難道想讓toru起疑嗎?」降谷零壓低聲音,「現在只是個警校生。」

  他重點強調了身份。

  現在的他們,不是飽經磨難的公安臥底和爆處組刑警,也沒跟組織交過手,只是最為平凡普通的警校生而已。

  松田陣平下意識收斂起自己的氣勢,他垂著眸,語氣還是有些生硬:「toru剛才說的……是他想起什麼了嗎?」

  喜歡涼水,被水包裹什麼的這之類的話,每一個字都能讓松田陣平心神劇顫。

  他在那片蔚藍的海上親手松開了千代谷徹,看著黑發青年笑著與自己告別,這種噩夢已經化作了夢魘,讓他時常深陷其中,難以清醒。

  難得重來,松田陣平就是死也不會讓歷史重演。

  但前提是……千代谷徹給他機會。

  「他如果想起什麼,第一個遠離就是我們——所以目前沒有。」降谷零神色淡淡,「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確定,假設那個世界對這裡有些映射的話,產生變動也是無可厚非的。」

  松田陣平挑挑眉:「那我們繼續?」

  「得再仔細想想,toru太敏銳了。」降谷零沉吟道,「但我們也要加快進度。」

  不管怎麼樣,假設千代谷徹有恢復記憶的那天,他們也得在那之前將一切都解決好,避免悲劇重演。

  至於那時候千代谷徹再對他們什麼態度,也無所謂了。

  松田陣平提醒:「而且最好不要讓toru靠近大海或者游泳池!」

  他可太害怕千代谷徹又被之前的記憶牽引,萬一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跳下去,那就真的是令人心肺驟停了。

  兩人低聲迅速商討完畢,接著由松田陣平掩護,降谷零繞過所選的位置去前台,找老板付錢並商量對策。

  接著,他們繼續面不改色回來吃飯。

  6.

  此時,千代谷早織也已經偷偷摸摸戴著易容到了拉面店附近。

  為了避免組織亂七八糟的破事,「神索」這個設定上還是有不少debuff的,雖然表現出來的不多,但出門在外還是要稍微遵守一下的。

  好在她易容水平不錯,只要在稍微符合邏輯的基礎上讓警校組聯系不上她跟千代谷徹的關系就好。

  戴著絲巾和墨鏡,看著冷艷不可方物的女人拎著挎包到前台點了一碗面,接著以極快的速度窩到了角落裡。

  雖然徹那邊吃了飯,但不代表早織這邊就不餓了。

  正好她可以再選一個其他的口味,吃雙倍的美食——超快樂的!

  千代谷徹擦了擦嘴,對旁邊時不時斜過來的視線已經有些麻木了。

  虧他還擔心自己蘸蘸吃吃的方式會不會太慢,結果這旁邊一個個吃得比他還慢,把細嚼慢咽發揮到極致。

  難道這就是精致的主角團嗎?他是不是也應該配合一點?

  警校組(一根面條吃兩口):堅決不能讓toru再遷就他們,產生小心翼翼的感覺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千代谷徹起身道。

  另一邊,千代谷早織也起身,兩人……或許是一人在洗手間門口碰頭。

  仗著身邊沒人且沒監控、Q版客服還保證他們不會被畫進去,千代谷早織看到自己的瞬間毫不猶豫給了一個大抱抱。

  跟自己貼貼的感覺超級棒啊!

  「警校組好可怕。」千代谷徹嘀咕著。

  千代谷早織點點頭,她貼著千代谷徹的頸彎,心有余悸:「是的啊,熱情得簡直不像是他們!」

  世界上那麼奇怪,也就只有自己能給自己一點信任了。唏噓!

  她把帶來的錢塞到千代谷徹的口袋,又搓了搓他脖子上的繃帶:「癢死了。」

  黑發青年本來因為身體原因膚色就看著很蒼白病弱了,這再纏個繃帶,真的分分鐘換上衣服去住院都沒違和感。

  千代谷徹覺得在警校裡他還是得往強大那邊發展發展,這樣弱不禁風的形像完全不行。

  「晚上回去再拆。」他小聲道,「不然我感覺他們幾個要念好久。」

  千代谷早織拍拍自己的肩,笑嘻嘻地道:「辛苦你了,加油。」

  千代谷徹:「……別搞得我不是你一樣。」

  對自己都這麼屑!沒救了啊,千代谷早織!

  千代谷徹哼了一聲,洗手以後,他揣著錢率先出去。

  他感覺現在自己有底氣多了,分分鐘撒幣也不是不行。

  ……

  跟自己簡短碰面完,千代谷徹便准備回去結賬,可當他拿著錢去前台時,笑的一臉憨厚的老板卻道:「這位小兄弟啊,您是我們店第9999位顧客,按照活動,你這單免費哦。」

  千代谷徹:「?!」他運氣有這麼好的一天?

  受寵若驚!

  不過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問:「我們這桌有六位……全部免單是不是不太好,我還是付錢吧。」

  老板堅決地道:「這怎麼行!我們的活動是一定要進行下去的,您正好是第9999位顧客,偏偏是您來買單,這可不就是緣分!」

  千代谷徹:「好,好像是這樣?」

  「不過,老板你們的記憶還真好啊。」他感慨道,「竟然每個顧客都有記住,這樣下去一定會發大財的。」

  老板:「嗯,嗯!」

  千代谷徹原路返回,看著吃飽喝足的幾人,便笑著分享道:「店裡正好在搞什麼活動,老板把我免單了……這樣的話就不算是我請客,大家下次還是照常重來吧!」

  萩原研二第一個表示反對:「這也是因為toru你運氣好,如果換其他人的話不就也是要付錢嗎?」

  「對啊,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松田陣平幫腔,「不然你讓這個金毛混蛋去,他肯定要付全額!」

  突然被cue的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松田陣平一眼,轉頭就換上了更加真切的笑容:「總之下次還是石頭剪刀布吧,toru算第一輪!」

  「這樣不太好吧……」

  幾人異口同聲:「我覺得非常好!」

  「toru你才是運氣最好的啊!」降谷零笑眯眯地道,紫灰色的眼中滿是柔和,「承認吧,歐皇千代谷君!」

  哪怕運氣不好,有他們在,他們也會讓千代谷徹成為最幸運的。

  千代谷徹被這直球打得話都哽在喉嚨裡,半晌也說不出來,他隔著牆壁與自己對視一眼,突然很想飛奔過去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雖然難得被人這麼熱情赤誠對待,是很感動沒錯,但這些人的態度……真的很不對頭啊!

  如果說是之前他們經歷了什麼,產生移情作用,倒是會出現這種浮誇的表現,但千代谷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會是什麼大事。

  更何況,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接近於無——他還是看得出來警校組是單純對他熱情,而不是拿著透過他又看著誰這種小言片場的劇本。

  不過,千代谷徹還是問Q版客服:【這個世界有所謂的穿越者麼?不准說謊!】

  Q版客服停頓,穿越者,有啊,你旁邊五個都是呢。

  但這話不能講,它只能淡定地道:【親愛的,這說不准的,我也沒那麼多權限了解……指不定有呢。】

  千代谷徹頓時更如臨大敵了。

  如果有干擾原著主線的穿越者出現,那麼在明面的他很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他想,看樣子跟警校組打好關系要提上日程了,總歸跟主角團混不會出錯!

  而警校組也在想,得盡快跟toru打好關系,套出這個世界不一樣的地方,總歸要死死看好!

  某種意義上,兩方人達成共識了呢。

  Q版客服深藏功與名。

  7.

  等吃完面,六人便一起回了警校,千代谷徹在抗拒無效的情況下,被熱情的警校組擁簇著打掃了寢室衛生。

  他所能做的就是抱緊自己一麻袋的史萊姆瑟瑟發抖,並且在幾人手賤的情況下,將他們解救下來。

  很努力想表示自己很行的勞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形像朝著奇怪的地方一去不復返。

  他快要自閉了。

  千代谷徹絕望地跟Q版客服道:【我覺得你還是解綁下一位吧,這還怎麼救?警校組的進攻性也太強了吧?】

  偏偏他一開始凹的確實不是什麼高冷人設,又不能直接干脆地把他們拒之門外,只能硬著頭皮接受他們的好意。

  千代谷徹鮮少被這麼對待,說不高興是不可能的,但想起自己還是有目的存在,頓時就樂極生悲,悲上加悲了。

  Q版客服安慰他:【親愛的,你真不要急,萬一讀者就吃這一口呢?彈幕都在正面討論你。】

  千代谷徹:【我不信,現在出現的彈幕也可能只是小部分。】

  Q版客服一點也不慌:【那等月初打投,如果你不是第一我倒立洗頭。】

  千代谷徹很驚奇地偏移了重點:【人工智能有頭嗎?】

  Q版客服:「……」辱統了!

  -----------

  「明天見!」

  幾人在校門口分別。

  因為只是第一天,可以選擇住校或留寢,千代谷徹來之前還說在寢室裡跟警校組相處打好關系,可今天一天的經歷,愣是讓他毫不猶豫選擇告辭。

  諸伏景光末了還叮囑他:「toru,你晚上吃藥以後記得早點休息,半夜發燒是很危險的事情。」

  黑發青年點頭告別,看著格外乖巧,讓其他平均年齡都快三十的幾人忍不住露出了老父親一般的微笑。

  千代谷徹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又抖了抖,心中再次感慨——男孩子真的好可怕!!

  他會不會演得太不像了?

  ……

  看著千代谷徹離開,幾人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收斂,不知誰感慨了一聲「真好啊」。

  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這段警校時光可以說是他們最無憂無慮的日子,偏偏在他們悠閑度日子的時候,千代谷徹一人在背後遭遇了足以毀滅他一生的打擊。

  降谷零將臉上的笑容收回,他掃視了眾人一眼:「等下去松田那一起討論接下來的對策吧,變動那麼多,我們必須理清思路。」

  其他人都沒意見,就知道伊達航忍不住說:「雖然我知道現在大家精神好,但是我記得你們昨晚就沒睡了,如果今晚再熬夜……明天你們想打著哈欠見toru?」

  「還是想讓toru亂想什麼——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你們都沒休息好?」

  幾人的熱情瞬間被澆滅,陷入了沉默。

  伊達航挨個敲了敲他們的腦瓜子,沒好氣地道:「全體都有,給我回去睡覺!」

  「嗨——」

  只能說,你班長還是你班長。

  8.

  另一邊,千代谷徹迅速回到家,跟打了一個時間差跑路的早織又黏了起來。

  因為都是自己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他們倆便一起洗了個澡,最後齊齊癱在客廳沙發上,陷入了同樣的emo環節。

  千代谷徹:「警校組還是好可怕啊……」

  千代谷早織:「我還是好窮啊……」

  「可是還要跟他們打交道,高光值搖搖欲墜。」

  「可是還是要再窮一段時間,神索暫時沒法出場。」

  「……為什麼我會混得那麼凄涼。」

  千代谷早織自己抱住自己,開始抱頭痛哭。

  嗷嗷了沒一會,自己跟自己貼貼的快樂瞬間治愈了悲傷,他們同時舒了口氣,又癱成了兩灘餅餅。

  快樂ovo!

  Q版客服等不下去了,它用仿佛是狼外婆哄小紅帽的語氣道:【親愛的,我有一個賺錢的法子。】

  千代谷早織:「怎麼說?」

  Q版客服:【考慮再開個馬甲嗎?開個馬甲早點跟公安連上線,不僅能拿公安的工資,去組織臥底還能拿組織的工資,雙倍快樂啊!】

  千代谷早織:「……你說得容易!」

  開馬甲是很麻煩的事情,她現在雙開管控兩邊的事情都要耗費很大的精力,偶爾走神還可能串點詞,再來一個馬甲她豈不是要累死。

  Q版客服忸怩:【我可以幫忙啊……親愛的,你要相信我的演技,我練了很久的!】

  千代谷早織:「我沒高光值,也買不起。」

  Q版客服干脆地道:【新手福利,我包送。】

  千代谷早織狐疑地看它:「有新手福利為什麼你現在才說?」

  Q版客服輕咳一聲:【……我忘了。】

  它太難了!好不容易打工還完了小姐妹的債,這才賺一點又要送出去了,偏偏還不能告訴宿主是它花錢買來送的。

  果然,看著千代谷早織一副「你好不靠譜」的表情,Q版客服感覺心很痛。

  但一想想可以重新養成一個男神,它頓時就快樂起來了。

  千代谷早織在思考了一段時間後,還是選擇艱難地屈服了。

  畢竟沒錢寸步難行,比起其他的事情,將大把時間花在打工上更不值。

  千代谷早織干脆松口:「那讓我想想這個馬甲應該怎麼用吧。」

  Q版客服頓時眼前一亮:【親愛的,我已經有了大致構思了,你聽聽!】

  千代谷早織聽著它干脆流暢地說了一堆,甚至性格細節都有考慮,就知道這家伙怕是有備而來。

  她也不生氣,而是跟著客服的思路思考,愈發覺得……還蠻合理?

  Q版客服所說的內容,與她本人性格很契合,如果讓她來扮演的話,她甚至覺得自己不會出任何差錯。

  千代谷早織甚至有點感動:「……我沒想到你這麼了解我。」

  Q版客服絲毫不心虛,它還深情告白:【親愛的,你要記住,還是有一個迷妹在等你的。】

  啊,格蘭,它的格蘭!它的洪荒之力要忍不住啦!

  於是,在千代谷早織同意下,Q版客服又鼓搗出了第三個馬甲。

  千代谷早織看著又是一模一樣的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都不知道我媽媽那麼厲害。」

  好家伙,這拿出去說是三胞胎的節奏嗎?

  雖說是Q版客服代打,但只要千代谷早織想,她也可以隨時再控制一個馬甲,並不會有什麼大影響。

  更何況與Q版客服相處了那麼多年,千代谷早織蠻信任這個看著傻乎乎,但會叫她「親愛的」的系統。

  她知道這東西在小事上或許有些不靠譜,但大事上還是與她一條心。

  於是很快,這個新產生的、與千代谷徹近乎一模一樣的馬甲,看似一臉冷酷地板著臉,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湊了過來。

  ——也在沙發上癱成了一灘餅餅。

  三個自己,三倍的快樂,貼貼果然是最舒服的事情。

  尤其是千代谷早織自己懶得走的時候,還能分一點意識讓自己去幫忙拿東西,簡直不要太方便。

  等一通互相蹭蹭過去,千代谷早織才如夢初醒:「哦對,重新搞了個新馬甲,肯定要有身份證明……那他叫什麼啊?」

  Q版客服急急剎住了衝到嘴邊的「格蘭瑪尼」,一臉純潔的道:「對啊,他應該叫什麼啊?」


第162章 番外一·甜

  #設定一:脫離正文時間, 早織馬甲三開,外人眼裡姐弟共存#

  #設定二:正文警校組重生團寵線,為劇情服務不必細究太多邏輯#

  9.

  對取名廢來說, 決定名字簡直是世界上最難的事情。

  千代谷早織先讓客服想,而後者則是通過宿主無法看到的特殊論壇,暗搓搓發了個「假設我有一個朋友」,直接開始征集。

  但這種東西Q版客服還是有分寸的, 它還是要讓千代谷早織自己做決定。

  最後通過一些特殊手段,定為——朔(saku),姓還是跟著她本人走。

  「抓鬮就抓鬮,為什麼要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看著有些冷淡,還戴著Q版客服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金屬眼鏡,千代谷朔嫌棄地吐槽自己, 「搞了半天還要我養家。」

  千代谷徹笑眯眯地搓了搓新晉大只「弟弟」的頭發道:「很好,很有精神!」

  被繃著臉的後者用溫柔的力道拍開。

  接著, 便是兩只猹坐在沙發上,看著即將出門養家的自己耍刀耍槍鍛煉手感。

  吃自己的瓜.jpg

  雖然是臨時設定,但千代谷早織沒由來地對操控這個人設得心應手,仿佛她本該如此一樣。

  這讓千代谷早織有些懷疑:「我該不會本來就有點變態吧?」

  為什麼她感覺自己對亂飆殺氣和瘋批屬性那麼適應?

  Q版客服心裡吐槽「本來就是」,表面還是甜膩膩地道:【這說明親愛的本來演技就好~】

  沒有癱太久, 千代谷早織很快便著手安排千代谷朔的身份,以及進入組織的事項——她本人還是有引薦權限的, 至於千代谷徹這個馬甲, 老老實實地在紅方混高光就足夠了。

  雖然現在看起來……有點困難。

  想起那群熱情過度的警校組, 她就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千代谷早織懷著郁猝的心情, 抱著自己的兩個馬甲和一堆史萊姆抱枕爬床睡覺, 半夜還體驗了一波自己把自己給擠醒的快樂。

  --------

  而另一邊, 雖說被伊達航趕去睡覺的警校組,還是沒幾個人睡得著。

  一方面是對重來一次感到激動和喜悅,另一方面他們又清楚地意識到,這兩個世界的差別。

  這也就代表著……

  那個被不幸運包圍著的千代谷徹,依舊是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至死,沒有原諒。

  10.

  第二天一早,千代谷早織睜開眼睛,在寬達一米八——實際上因為填充了太多東西而擠得要死的床上醒來。

  千代谷早織:這一點也不主角!

  接著,三人夢游一般擠在衛生間裡洗漱,在毫無盈利的情況下吃了三倍的早餐。

  千代谷徹嘆了口氣:「我還是找警校組蹭飯吧……」

  千代谷早織言簡意賅地道:「基安蒂能處。」

  千代谷·一窮二白·姐嫌哥厭·朔:「……」

  行唄,剛誕生他就得自力更生了。

  Q版客服:【別怕!我養你!!】

  粉絲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養男神!它可太行了!

  Q版客服興衝衝地想上崗,但千代谷早織還是留了點心思在馬甲上,免得某不靠譜的系統翻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意會一下就是——開局滿級999,裝備隨便撿,精六插八灑灑水。

  ……

  今天的千代谷徹依舊穿著警校制服,格外陽光正義,而另兩個馬甲則是一個賽一個陰沉,看起來格格不入。

  千代谷朔穿著黑風衣,雙手插兜表情冷漠,一副酷boy的模樣,卻在自己粘上來以後下意識放松表情,眼睛都眯了起來。

  「支棱住!」千代谷徹掐住他的臉,「冷酷一點啊!」

  千代谷朔:=-=

  千代谷徹:^-^

  「晚上見~」

  三人跟自己打了招呼,在門口來了個集體大抱抱,對此千代谷早織愈發覺得,自己怕是在天線寶寶片場。

  為什麼那麼沒有緊張感啊喂!她自我譴責,打起精神。

  11.

  之後幾天,神索繼續鹹魚,收集情報;千代谷徹也逐漸適應了警校組的熱情,將重心放到了學業和破案上(為了高光衝刺);千代谷朔也混入了組織,甚至提前鎖定了代號——格蘭瑪尼。

  這相安無事的情況直到這一周的射擊課。

  早上九點,第一節 課開始,已經通過原著知道射擊課上教官會發生大危機的千代谷徹,思考著怎麼以完美的方案解決這次事件。

  但是在這之前……

  「射擊測試一共四輪,二十發子彈,拿最高兩輪統計分數,七十分以下不及格!」鬼塚八藏還在吼著。

  「砰砰砰!」只見降谷零已經一輪射擊完畢,全中靶心。

  他呼了口氣,慶幸自己以前成績就很好。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一左一右在千代谷徹旁邊,被他的目光看得芒刺在背,兩人硬著頭皮開槍射擊,也打出了令其他同學望塵莫及的好成績。

  鬼塚八藏摸著下巴,又震撼又得意:「不錯啊小子們,不愧是我帶出來的學生!這水平很棒!」

  萩原研二忍不住嘆了口氣:「教官,我記得才開學一個星期不到?」

  諸伏景光則只是朝他笑了笑,就看著千代谷徹,鼓勵道:「toru你也可以的!」

  鬼塚八藏看著兩人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沮喪的樣子,緩緩打出問號。

  現在的小年輕已經過了需要誇獎的年齡嗎?還是說這對他們來說太輕松了?

  他這個教官很沒存在感啊!

  「我盡力!」黑發青年深吸一口氣,瞄准靶子,正常發揮,也命中靶心,並沒有落下多少成績。

  鬼塚八藏正郁悶自己要不要開口,就見剛才還很平淡頹廢的兩人頓時圍過去,就是一頓喜笑顏開地誇。

  被圍在中間的黑發青年白皙的臉都被誇起了一團紅暈。

  鬼塚八藏:「……」他好像目睹了什麼不得了的,奇怪的,東西。

  而千代谷徹也在心中感慨:【我就知道主角團的成績絕對很強,想要追上他們還有點難度……話說我看的到底是哪版啊?感覺按照他們還想藏拙的套路,難道以後還有什麼打臉劇情?】

  Q版客服:「……」他們藏拙只是單純害怕刺激到你而已啊!

  只能說警校組的演技哪怕多了七八年的閱歷,還是瞞不過千代谷早織——就很凄涼。

  更恐怖的是,因為他們的實力上去了,本就較真的千代谷早織也會更加努力,導致整體就卷了起來。

  Q版客服倒吸一口涼氣,為這個世界還沒開始就即將結束的組織感到默哀。

  第二組輪到松田陣平和伊達航。

  卷發青年拿過自己的□□,以極快的速度劈裡啪啦就拆了一地,在教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組裝完畢,接著單手持槍,也停住——

  「松田,我可看得出來你們有沒有放水哦。」

  千代谷徹的笑容很溫和,但背後卻莫名像是開出了黑百合花。

  松田陣平猛地打了個哆嗦,頭上的卷毛都跟著抖了抖,他有些心虛地對准靶子,眼神瘋狂瞟旁邊的幼馴染。

  他好歹當了也有七八年刑警了,雖然爆處組大部分是拆彈的,但不代表不配槍啊!

  他現在的射擊技術跟警校剛入學的能一樣才怪!

  萩原研二也是意味深長:「小陣平,我看好你喲——」

  敢再開個標准十環出來,回去往死裡揍!

  鬼塚八藏在一旁准備看好戲:「千代谷你也太看得起這個小子了,他的入學成績這方面的可不咋樣。」

  「哈哈,我也覺得不咋樣。」松田陣平皮笑肉不笑,「教官你高抬貴腳去看看旁邊班長的?」

  鬼塚八藏自以為終於逮到一個成績不行的刺頭,頓時更得意了:「我不,你開啊!松田,格鬥厲害不代表開槍厲害,我看你也別給千代谷他們拖後腿——」

  「砰砰砰砰!」

  連著四槍正中靶心,松田陣平咬牙切齒地看著鬼塚八藏:「我才沒有拖後腿好嗎!」

  他們多少次落在千代谷徹身後,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錯過,這種事情積壓在松田陣平心中,已經成了一個無法愈合持續潰爛的傷口。

  說他拖後腿,可以說是在雷點上瘋狂蹦迪了。

  他氣得直接頭都沒回,直接盲開一槍:「砰!」又中了。

  千代谷徹:「哇哦!」

  沒想到警校組裡射擊水平最好的竟然是松田?

  其他想方設法拉低自己水准,免得第一次射擊就給小伙伴留下太多震撼的幾人:「……」

  松田陣平,你完了!

  某卷毛被幾人看得險些炸毛,他回過神來,輕咳了兩聲,弱聲弱氣地道:「意外,都是意外。」

  「哎呀,都怪教官,干嘛沒事凶人。」某人甚至學著山村操警官的動作,比了個「討厭」的蘭花指,試圖用搞怪來轉移注意力。

  鬼塚八藏被辣得下意識捂住胸口:「……」他的速效救心丸呢?

  千代谷徹的注意力沒在靶子上,他覺得自己悟了:【原來這就是打臉劇本嗎?】

  Q版客服:「……」它覺得晚一點,松田陣平可能要被大猩猩們物理打臉。

  --------

  警校組想要扼殺一切危機,面對鬼塚八藏從房頂上掉下來這種事情,他們自然也不會放過,早就在昨晚就偷偷摸摸爬上去檢查了屋頂,保准他今天能平安走下來。

  但是千代谷徹就沉默了,他不可置信地盯著鬼塚八藏的脖子:【這就沒啦?】

  雖然教官沒受傷是好事,但他難道,真的一點劇情的余地都沒有嗎?

  Q版客服想了想,說:【賺高光這種事情,不急於一時,要不親愛的,你先再玩會?】

  千代谷徹皺了皺眉,他已經被動了好幾天,不可能繼續被動下去。

  前幾年論壇裡收集的情報都指向了唯一的主線劇情,照理說不應該產生那麼大的變動。

  而這次射擊課一方面讓他見識到了主角團的實力,另一方面……他們會想在他面前藏拙放水,其實就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剛才裝模作樣跟Q版客服感慨,對方避而不談的情況也有貓膩。

  因此能得出一個結論——警校組很可能認識以後的他,又或者說是認識另一個他,而Q版客服對此是知情的。

  兩種或許都悲劇了的可能,導致重來一次的警校組對他的態度,有些小心翼翼到不正常的程度。

  千代谷徹對這個結論接受度很好,但不代表他喜歡這種相處模式,畢竟他的目標是刷存在感,而警校組已經嚴重干擾到他的主業了。

  那麼他現在就要試探一點——警校組知道多少,究竟是另一個世界還是重生?

  【客服,我覺得還是再讓格蘭打點工吧。】千代谷徹沉思道,【比如游樂場發傳單什麼的。】

  Q版客服:【啊?其他的工作不好嗎?】

  千代谷徹眨了眨眼睛,看著格外無辜:【我還沒去過游樂場,想去看看不行嗎?】

  Q版客服被他春暖花開的笑迷住,還有一點媽媽看崽的心疼,頓時就連聲應下:【好嘞!】

  12.

  而在一周目的論壇中,正在看的讀者快要捉急死了。

  [啊啊啊!警校組你們能不能行啊!不行換我上好嗎!你們這個演技toru看了都要流淚啊!]

  [鬼塚教官做夢也沒想到二周目的他血壓會拉得更高]

  [鬼塚八藏:我好像幻視了什麼「人人都愛千代谷」的劇本?但toru,他值得!]

  [不過警校組感覺做的也有點過頭了,toru不至於要他們放水的地步啊,他自己就很強]

  [因為七八年的差距吧,如果其他五個人都很強,toru只要有一點沒跟上,差距就會很明顯……他們可能不想toru感覺到失落]

  [現在知道後悔了,但是一周目還是已經完結了啊(哽咽)]

  [我不聽!我要看姐弟貼貼,我要看小甜甜,話說這次是不是不會有格蘭存在了?]

  [說不准,早織都跟toru提前見面了,萬一一切已經發生了呢……]

  [(大驚失色)別告訴我糖山下面都是刀啊?!]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toru那麼聰明,萬一他發現警校組不對頭了怎麼辦?這要是直接跑路就抓不住貓貓了啊!]

  [不可能吧?來自另一個世界與自己相熟的友人重生什麼的,這怎麼可能有人會猜得到]

  13.

  「周末我們去游樂園玩吧!」

  某日下課,金發青年拍了拍手,吸引幾人注意力:「我有拿到優惠券——正好hiro以前也沒去玩過,正好幫他補償一下童年!」

  諸伏景光心中一言難盡,但還是配合地點點頭,笑著道:「前幾天正好撿到游樂園的宣發傳單,我看著還蠻有意思的。」

  「toru你周末應該有空吧?」

  千代谷徹點點頭:「我沒問題……話說松田你們呢?」

  松田陣平本來趴在桌上看著題目發呆——他學過一次是真的,但都過去七八年了,換誰也記不住。甚至因為把以前的知識都忘得差不多,他筆試的成績還沒自己入學好。

  他早就知道計劃,聽降谷零說也沒什麼反應,但見千代谷徹問,頓時支棱了起來:「去去去!」

  降谷零看他那德性,冷笑一聲,陰陽起來了:「所以,為了周末的游樂園出行,這次作業大家一定要自己親自認認真真做。」

  千代谷徹挑挑眉:「親自?你們平時誰的作業不是親自做的嗎?」

  這個問題……

  爆處組的兩位警察陷入了沉默。

  如果說降谷零和伊達航是成績好,重學沒問題,諸伏景光在公安本就對文書工作打交道,那麼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就是真的比較白給了。

  之前還靠著近十年的交情抄一波作業,可自從松田陣平的射擊成績KO全班,甚至轟動了全校,拿到了繼毛利學長後的又一滿分時,這一切就變了。

  萩原研二:為什麼要連坐幼馴染啊,小陣平干的又不是他干的!

  於是,萩原研二當機立斷:「小陣平,你自己加油!」

  松田陣平:「……」

  「哦——原來是這樣。」千代谷徹托著下巴,朝著松田陣平笑,「那麼希望松田這次能把作業好好做完?不然我們就五個人去的話也可以……給你帶史萊姆和果子吃?」

  松田陣平想起那芥末味的史萊姆,頓時燃起了鬥志,他握緊了筆:「我開動了!」

  旁邊一群大猩猩嗤嗤笑著,非常幸災樂禍。

  所有人都一致覺得這是拉進距離順帶放松的好機會,心情都好了幾分。

  只有Q版客服在心中尖叫——周六是格蘭瑪尼去游樂園打工的時候啊!

  怎麼會這麼湊巧!

  這群大猩猩豈不是要完蛋!

  Q版客服慌得一批,但又不敢跟千代谷早織主動提起,生怕露餡更多。

  而在它沒有關注的地方,千代谷早織甚至難得給神索接了個任務,湊巧也是去游樂園那邊,等一個接頭人。

  從表面看,這一切可都是「偶然」的啊,跟她可沒有任何關系!

  14.

  周六,終究還是一人抗下所有的松田陣平,做完了他的所有作業,六人一並前往游樂園。

  而千代谷早織和格蘭瑪尼也分開時間段,一前一後到了游樂園。

  前者並未過多打扮,只能戴著個墨鏡坐在游樂園裡的咖啡廳裡享受下午茶時光,而後者則是鑽進了沉重的胖達玩具服,開始兢兢業業地發傳單。

  當然,誰也不知道玩具服下的工作人員懷裡藏槍,袖子裡藏著匕首,就連眼鏡腿上都有竊聽設施。

  今天是個很舒服的陰天,沒什麼太陽,千代谷徹戴了頂鴨舌帽,穿著白色長袖襯衫,看起來格外青春活力。

  其他幾人也穿著常服,但幾年後的發展審美讓他們看現在的衣服怎麼看都不得勁。

  「要是之前我們誰有買彩票就好了。」萩原研二小聲嘀咕道,「回來中獎還當什麼警察,直接躺贏一輩子。」

  松田陣平懟了他一肘:「你能說服toru不當警察當米蟲?」

  那還真不行。

  雖然這次不說找姐姐了,但千代谷徹對警察和打擊犯罪的執著幾人還是看在眼中的。

  幾人對此萬分緊張,但又沒辦法直接提,只能先一步下手,靠團隊的力量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千代谷徹:呵。

  「先去哪裡玩啊?」降谷零看著手上的游玩指南,「過山車、旋轉木馬……」

  「要不去碰碰車?」伊達航摸了摸下巴,「兩兩一隊,隨機組合?」

  降谷零沒意見,他從善如流地說:「也可以,那麼我跟——」

  看著其他幾人下意識的反應,千代谷徹當機立斷:「我跟班長一起!你們幼馴染剛剛好。」

  「哦——」這一聲特別整齊劃一,還帶著施法被打斷的小委屈。

  伊達航看著黏到自己旁邊的千代谷徹,「啊哈哈」地笑了幾聲,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幾位不靠譜的同期。

  都是什麼反向攻略啊,還不如老實一點!

  ……

  待碰碰車下來,諸伏景光提議他去買飲料,而其他幾人則是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

  但這等了一會,諸伏景光還沒回來,降谷零剛提議「要不我去找hiro」,就收到了諸伏景光發過來的短信,說讓他們先玩,他暫時有些事情。

  「現在還能有什麼事……」松田陣平嘟囔了一聲,道,「那我們要先去玩嗎?」

  千代谷徹在短暫的晃神中垂下眸,斂住眼中的深思,他微微笑道:「外面都那麼熱,不如我們去鬼屋看看吧?」

  這裡的鬼屋是剛剛新建的,打著無人通關的噱頭,據說裡面擺放了上百面的鏡子,一旦走失就很難分清楚自己的方向,而聲音和工作人員的干擾也無疑增大了難度。

  游客最多兩人一組,從五個入口進入,但出口只有一個,因此在裡面也可能會遇到其他人,增加刺激。

  但這種精神傷害都算不上的副本,對幾位警察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幾人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這次順便還能比一比看看誰通關更快。」降谷零微微眯眼,「怎麼也不能再輸給班長和toru了!」

  伊達航擺擺手,他都不想說自己碰碰車水平好,是因為之後帶女兒來玩了不知道多少遍……

  萩原研二摸摸下巴:「要不要打個賭什麼的?」

  這正合千代谷徹的意,黑發青年興致勃勃地提意見:「那就輸的組答應嬴的組一個不過分的條件?」

  「行,說到要做到啊!」松田陣平一口答應下來,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提讓千代谷徹暫且安分一點,別整天往校外跑找案子的條件了。

  為此,他還專門給伊達航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明白一下自己的陣營。

  伊達航挑了挑眉。

  ……

  另一邊,穿著胖達玩具服的格蘭瑪尼也徑直走到換衣服的地方,准備再cos個鬼屋員工。

  發傳單的地中海老板抗議地看著他:「這還沒發完,不給錢的!」

  「唰!」一道寒芒閃過,清風掠過,帶起老板頭頂的幾根短發。

  黑發男人指尖抵著一把匕首,正冷冷地看著老板。

  老板咽了咽口水,汗如雨下,微微顫顫地從懷中掏出一打錢。

  「留著,我晚點回來繼續發。」

  格蘭瑪尼冷淡地說了一句,將匕首斂回袖中,轉頭就走。

  老板猛地一個哆嗦,看著放在一旁的傳單和熊貓玩具服,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他這種臨時工還能招到殺手頭上。

  難道是因為實在是太喜歡熊貓了嗎?

  ---------------

  另一邊,放著悠揚音樂的咖啡廳裡空調合適,香氣也撲鼻,並不適合當飯點的甜食店裡,中午人並不多。

  諸伏景光默默將自己買來的飲料放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地端坐在椅子上,乖巧地像是個面對老師的小學生。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皮膚白皙,披散著長發,墨鏡上推將劉海卡住後,露出了一雙沉靜的黑眸。

  那與千代谷徹起碼有八分相似的面容上鮮少笑意,神情很淡,像是藏在海底的冰川。

  諸伏景光就這麼看著,只覺得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神索。

  年輕的、還是黑發的,看樣子視力也並沒有倒退很嚴重的前輩。

  他剛剛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桌邊,直到自己坐下,發了幾秒愣,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諸伏景光腦海中迅速飛過了一萬個理由。

  「那,那個……」他有些結結巴巴地開口道。

  坐在他對面的黑發女人揚了揚眉,紅唇微微勾起,霎時間冰川化作春水。

  「是來搭訕的嗎,先生?」她輕笑著說。


第163章 番外一·甜

  #設定一:脫離正文時間, 早織馬甲三開,外人眼裡姐弟共存#

  #設定二:正文警校組重生團寵線,為劇情服務不必細究太多邏輯#

  15.

  「請各位先生女士帶好小手電, 如果想要中途退出, 請點徽章上的按鈕,然後在原地等待,會有工作人員將您帶出的。」

  導游解說完畢,一行人便分批開始進場,千代谷徹有些走神地跟伊達航選了個位置, 待重新睜開眼睛後,旁邊便是可見度極低的隧道了。

  頭頂響起鬼哭狼嚎的音效,旁邊被各色暗燈打著的鏡子映出的圖像恍若鬼魅,從其中看自己的臉都有些讓人感到扭曲和害怕。

  只能說,這個鬼屋老板有底氣不是沒道理的。

  「要小心一點。」伊達航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他舉著小手電, 下意識地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站在前面, 「toru,我們先去找零他們彙合吧。」

  「我記得導游說,只要一直往中間走,會有一個大平台……」

  「toru, toru?」伊達航將小手電往後一轉,發現他的身邊空空蕩蕩,只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正好剛剛從上面下來, 想要偷襲。

  兩人在手電筒的光下對視了一眼, 伊達航下意識道:「你看到我同伴了嗎?」

  「??」女鬼微微瞪大眼睛, 這是在問她?

  伊達航頓時提高了嗓門:「!!!千代谷徹!」

  可回答他的只有鬼哭狼嚎。

  另一條狹窄的隧道, 黑發青年正微微躬身, 小手電被他掛在胸前,隨著動作一晃一晃的,似乎聽到了伊達航的喊聲,他白皙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心虛。

  但天高任鳥飛,屋大隨他跑(?),反正在鬼屋裡也沒人知道他在哪!

  千代谷徹一點也不慌,因為格蘭瑪尼已經摸到了員工後台,拿到了整個鬼屋的路線圖,兩人正對應著路線圖,打算來一個彙合,接著去找降谷零等打探打探反應。

  至於為什麼不帶著伊達航,純粹因為班長表現得實在是過於正常,讓千代谷徹覺得他怕是應該也不知情的。

  不過有一說一,這確實是他第一次來游樂園。

  而另一邊,格蘭瑪尼正坐在員工休息室裡眉頭緊鎖著看地圖,旁邊一個打扮成白毛鬼的工作人員被他打暈放在沙發上,滿臉驚恐的樣子更像是鬼上加鬼。

  青年顯然格外嫌棄這劣質的服飾,想了半天還是放棄了化妝從NPC這個角度混入的方法,打算直接暴力速推。

  他脫掉了在春夏季裡格格不入的風衣,露出其中與千代谷徹如出一轍的白襯衫,金屬眼鏡被擦拭鏡片後重新戴回了鼻梁,看著文質彬彬,清冷疏離。

  但沒等他出去,手機裡就傳來了簡訊。

  【朔君,你現在在哪裡?如果是在明日樂園的話,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你。——Vermouth】

  格蘭瑪尼挑了挑眉,他打工的事情不是秘密,組織情報組想要查到還是蠻簡單的,但接下來,他看著貝爾摩德發來的人和坐標,陷入了沉默。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個叫阪田三郎的家伙,就是要跟千代谷早織接頭的人吧?

  【阪田三郎身份暴露,被警方追蹤,暫時聯系不上接頭人,請你務必在兩人接頭之前做掉他。——Vermouth】

  千代谷早織:諸伏景光還在旁邊,氣氛過於古怪!接不了組織電話謝謝!!

  格蘭瑪尼:「……」行唄。

  自己為自己收拾殘局問題也不大。

  他嘆了口氣,准備速度先去干掉那個阪田三郎再回來跟千代谷徹碰頭,結果正巧就聽到了鬼屋上方突然傳來的廣播。

  「請各位游客待在原地不要走動,個別機器發生故障,本次探險暫停,請等待拿著工作牌的工作人員前往接應,注意人身安全,謹防陌生人……」

  格蘭瑪尼:「!!!」這個廣播聽起來就很不對勁啊,阪田三郎難道來鬼屋了?

  而千代谷徹的視角,鬼屋裡所有的音樂霎時間停止,燈光被重新開啟,但因為隧道內遍布的鏡子,還是讓人很難找准方位。

  格蘭瑪尼沒過多考慮,他徑直從員工休息室出來,走進迷宮開始找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的預感格外復雜,好像會有一些奇怪的事情發生……

  但總歸這次可沒打賭,翻車應該不會吧?

  格蘭瑪尼想了想,還是將金屬眼鏡摘下,放到了口袋裡。

  16.

  「什麼?toru一進鬼屋就丟了?」松田陣平被伊達航帶來的這個信息驚到,「他是自己跑的?」

  「不清楚。」伊達航搖搖頭,有點尷尬,「我本來想抓住那個女鬼問問她看到了沒有,結果她似乎被我嚇到了,直接掉下天花板,然後爬走了。」

  降谷零:「……」

  金發青年扶額,看著突然亮起來的的燈光和隧道,他嘆了口氣:「先去找人吧,toru不是亂跑的性子,他可能是看到了什麼。」

  萩原研二皺著眉:「可能跟鬼屋突然暫停有關,為什麼專門提醒我們待在原地等工作牌的工作人員還要遠離陌生人——很可能有危險份子進來!」

  幾人心中一凜,千代谷徹的事故體質他們深有體會,如果真的有什麼犯人,要撞上的八成又是他。

  而這個混蛋向來是不在乎自己身體的,萬一又弄出什麼亂子——這可沒有曾經的記憶做借鑒了!

  「走!」降谷零細細分辨了下周圍的聲音,當機立斷朝裡面走去。

  而他們走後沒多久,一個工作人員急急忙忙地追出來,看著空蕩蕩的地方傻了眼,他欲哭無淚地用對講機說:「老板,這期游客好像都不怎麼聽話?」

  一個跑得比一個快,到底是誰在溜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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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田三郎確實是闖入了鬼屋,畢竟比起其他的地方,只有鬼屋這種錯綜復雜的地方適合甩掉警察的追查,但想要從鬼屋出去,抓個人質當擋箭牌也是必須的。

  臉上有著刀疤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凶狠的光。只要讓他去找那個神秘組織的人接上頭,他就能求到庇護,怎麼也比在牢裡過一輩子劃算!

  他隨意地在這個迷宮裡橫衝直撞走著,很快就撞到了一個看著有些瘦弱的青年。

  阪田三郎在拐角悄悄窺視,心中盤算:成年男性雖然不好鉗制,但這個青年膚色蒼白,身材瘦削,看著應該是一個沒什麼能耐的上班族,他有些惶恐地四處掃視著,似乎在找工作人員的幫助。

  於是阪田三郎下結論——應該是個可以對付的菜鳥。

  ……

  格蘭瑪尼和千代谷徹兩個視角在不同的通道裡走著,一起篩查著阪田三郎的蹤跡,末了還能自己在意識中跟自己吐槽,倒也不算無聊。

  前者突然感覺有什麼人好像在暗中窺視一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在鏡中世界有些被擴大,他下意識轉身,驟然對上了拿著刀的阪田三郎。

  格蘭瑪尼:=-=你不用找了,我碰到了。

  千代谷徹:^-^加油!

  這種鬼屋不適合玩追逐戰,因為一旦打起來旁邊的鏡子破碎,很容易傷到其他來玩的旅客。格蘭瑪尼看著他小心翼翼接近的動作,便知道阪田三郎打得什麼主意。

  格蘭瑪尼裝出嚇一跳的表情,藏在金屬眼鏡下的雙眸卻寫著不耐煩,他敷衍地喊了聲:「你想做什麼?」

  阪田三郎本就處在亢奮中,完全沒發現這敷衍,他徑直邁前一步,將青年掰過身,用刀抵著他的脖子,粗聲粗氣地道:「你給老子乖一點,等老子出去就放了你,懂嗎?」

  格蘭瑪尼尋思著這邊還蠻靠近中心,萬一動手的時候碰到其他人就不好了,他頓時道:「我知道怎麼出去!」

  「你認識路?」阪田三郎眯了眯眼睛。

  格蘭瑪尼一臉漠然,也就開口帶點「害怕」的波動:「我,我認識,已經來玩好幾次了!」

  「那你帶路!」阪田三郎左右警惕著,沒注意他的表情,只是不耐煩地道,「快一點,如果不行丟掉小命的話!」

  「我知道了。」黑發青年干脆地應了一聲,指著那邊,「走那條路……」

  兩人的腳步聲在滿是鏡子的走廊中回蕩著,周圍也愈發昏暗,格蘭瑪尼看似乖巧地帶路,袖子中的匕首已經悄無聲息地滑到了手邊,他眼中閃過一絲暗光,動作倏忽慢了下來。

  「哎,你確定是這條路?」阪田三郎說著,有些不耐煩地往旁邊踢了一腳,「動作快——」

  「嘭!」

  話語未落,只見從側面的鏡子猛地被砸開,幾個黑影驟然從牆中跳出來,劈裡啪啦的鏡子伴隨著他們撲上來的動作,眾人都驚呆了。

  「toru!你沒事吧!」

  降谷零動作不停地直接從側面攬住了阪田三郎的手臂,徑直將他翻到了地上。

  快兩百斤的大漢驟然被摔在一堆玻璃渣上,換誰都知道碰上了鐵板,阪田三郎痛嚎了一聲,下意識爬起來想要跑,松田陣平見狀一腳又把他給踹了下去。

  手中刀差點揮出來,格蘭瑪尼驚呆了——他做夢也沒想到警校組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是想試探警校組,但是在兩個馬甲彙合的時候由千代谷徹主導,而不是一個人誤入包圍圈。

  要是讓警校組發現格蘭瑪尼是個殺手,千代谷徹還沒來解釋,他該不會直接被大義滅親送局子裡吧?!

  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這個時候就慶幸馬甲都長得一樣了。

  格蘭瑪尼背著手,用指尖將刀往裡面推了推,輕咳了幾聲,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見警校組一個比一個著急,異口同聲地道:「你受傷了?」

  降谷零皺了皺眉:「我剛剛聽到的那聲,該不會是這家伙踹你吧?」

  「該死的!」松田陣平罵了一聲,頓時腳下更用力,踩的阪田三郎嗷嗷叫。

  萩原研二沒再說話,就是看他的目光有點扎眼。

  格蘭瑪尼:「我……」為什麼千代谷徹感受的痛苦,他換了個號還要再感受一遍。

  【千代谷徹:來了,來了!在路上!】

  快點啊!!

  黑發青年表情扭曲了一瞬,他背著手,拽著袖子,面上有些無奈地掛起一抹笑意:「我沒事,本來就是想把他帶到角落收拾,免得傷害到其他群眾的。」

  「沒事就好。」降谷零見確實沒傷的樣子,松了口氣,「就算是看到可疑人士,你也不應該甩掉班長自己上。」

  「嗯嗯。」黑發青年乖巧點頭,卻沒有喊面前的任何一人,也沒對這番話做出解釋。

  雖然千代谷徹知道的他都知道,但按著人設,他也不能表現出來。

  這種打信息差的交流客服幫不上忙,而他控制三個號其實還是有點燒得慌。

  格蘭瑪尼心中思忖著等千代谷徹過來他就直接爆身份。

  「等下。」松田陣平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一個盲點,「toru,一開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你是怎麼發現有歹徒的?」

  阪田三郎被伊達航和萩原研二拽起來反扣著手,聽到這話氣得不輕:「都到這個時候就別演我了,老子進來的時候燈早開了!」

  對啊,燈那麼暗的時候,千代谷徹是怎麼看到人,還確認是歹徒跑路的?這說不通!

  幾人下意識怔了怔,阪田三郎趁著背後逮著他的力道放松,猛地一掙扎,兔起鶻落間朝旁邊破碎的通道撞去。

  格蘭瑪尼心中暗罵一聲,還是很符合人設地條件反射想往前追去,剛跑兩步卻被松田陣平和降谷零一並攔了下來:「toru,你……」

  人都跑了,他這個殺手還要不要面子啊!

  萬一給漫畫套進去,他豈不是崩人設了?

  千代谷徹即將趕到,他直接暴露身份問題也不大。

  「讓開!」黑發青年表情倏忽一變,冷冽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格蘭瑪尼不耐煩地喊了一聲,直接撥開降谷零的手。

  見金發青年還想擋路,他不留情面地懟了他一肘,袖中的刀光一閃,徑直割斷了松田陣平拽住他衣角的那個部分,接著頭也不回朝那個通道追去。

  警校組:「!!!」

  被這突如其來爆發驚呆了的幾人看著不遠處奔跑的背影,四周包括天花板上的鏡子將青年狠厲的表情都映了出來。

  黑發青年左手的匕首泛著寒光,怎麼也不像是鬼屋道具,更跟千代谷徹搭不上邊。

  幾人不約而同地追上去,表情卻還是在一片空白和崩潰的邊緣跌宕。

  [啊啊啊格蘭啊!!卡密!!麥外敷還是活的哈哈哈哈!(叉腰大笑)(滿地打滾)]

  [嘶哈嘶哈,解鎖白襯衫版格蘭瑪尼,雖然沒有穿風衣那麼酷,但莫名感覺好澀,尤其是還有金框眼鏡……(苦茶子飛飛)]

  [一臉嫌棄地裝純良的格蘭醬賽高!我就說他怎麼會突然跟班長分開,原來就是來打怪的(摸下巴)]

  [救命!#圖:格蘭瑪尼看到警校組出現時懵逼的表情,手中還未收回的刀#這是什麼搶人頭現場啊哈哈哈!]

  [別笑了!!格蘭出現豈不是代表toru已經在組織裡被染成黑貓了嗎?!已經經歷過的傷痛,警校組也沒辦法改啊!]

  [還有,toru是不是手上又染血了……不對,看他平時的樣子,好像確實不知道格蘭存在一樣?但這說不通啊……]

  [嗚嗚嗚我的toru啊,我的小天使啊!]

  [我日...不科學!!那姐姐怎麼會跟格蘭碰上還那麼平靜?這個世界到底蝴蝶了多少東西!]

  [我已經暈掉了,不管怎麼樣,警校組快把貓貓抓回來啊!!(捉急)]

  「怎麼可能!」松田陣平邊跑邊說,呼吸驟然急促,他攥著手中的布料,指尖都有些泛青,他吼道,「現在怎麼會有格蘭瑪尼?」

  現在才……警校剛開學啊!為什麼這個世界會出現格蘭瑪尼!

  難道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嗎?

  那他們出現在這裡,又究竟是為了什麼?!

  作為近距離與格蘭瑪尼交過手的人,松田陣平對那倏忽間散發出來的殺氣和使用匕首的手法格外熟悉,他清楚地意識到對方對他們不耐煩的態度。

  「他身上帶著匕首,目標估計就是阪田三郎。」

  降谷零只覺得陣陣寒冷纏上他的骨頭,那湛藍的藥劑在他腦海中搖晃、傾倒,毫無血色的青年眼中一片死寂,他戴上眼鏡,舉起槍,將槍口對准了他的胸膛。

  還是沒辦法改變嗎……

  「零!松田!萩原!清醒一點!」

  伊達航並不清楚格蘭瑪尼的事情,但他敏銳地發現了同伴們異常的狀態,連忙一掌拍到他們的後背上:「先追上他再說!」

  「必須要阻止他。」萩原研二深呼吸道,「既然他直接在我們面前表現出來,就代表是有恃無恐。」

  「toru應該是不知道的,不然他平日裡的態度不應該那麼平和。」降谷零干脆地道,「等下叫他一聲格蘭瑪尼,看看能不能掌握主動權交流一下。」

  松田陣平咬著牙:「直接暴露嗎?」

  降谷零紫灰色的眸中滿是冷冽,他道:「這幾天我有調查組織的信息,與我們那邊別無二致,這也就代表——我們不需要留手!」

  他們的目的就是護住千代谷一家,其他的根本不重要。更何況有之後記憶的他們,早已有足夠力量再次掀掉這個組織。

  「走!」

  阪田三郎被逮一次,已經開始破罐子破摔砸鏡子亂竄了,而格蘭瑪尼也緊隨其後,絲毫不走尋常路,跟在他背後的警校組回過神後也開始默契地加速、分開行動朝中間包圍過去。

  三方人在破碎的鏡子迷宮中開始玩你追我逃,殊不知工作人員看著滿世界亂竄的綠點也陷入了崩潰。

  最後,前面奔跑的阪田三郎又一次進了一個通道,他喘著氣,在一片混亂中撿起地上的鏡子碎片,只覺得旁邊好像有個人,立馬湊過去故技重施地拿鏡子水平抵在他的喉嚨上,厲聲道:「別動!給老子乖一點!」

  「……嗯,我不動。」來找自己的千代谷徹慢吞吞地應了一聲,有些無語地看著又一次撞到他手中的阪田三郎。

  旁邊的鏡子並沒有全部碎完,因此,當阪田三郎回過神看鏡子時——

  黑發黑眸,白色襯衫,面色看著有些蒼白……這個長相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話說,這位先生,你有什麼訴求嗎?」千代谷徹感應著即將碰面的自己,心情很好地問了一句。

  而在阪田三郎看來,被他挾持的青年眉眼舒展,看著完全不緊張,甚至還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

  這不是剛才那個煞星嗎?!明明是墜在他身後,怎麼做到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

  阪田三郎滿腦子都是「撞鬼了」的尖叫,連瞳孔都放大了幾分。

  他嚇得手一抖,有些鋒利的玻璃碎片在千代谷徹的鎖骨處劃出了一道血痕。

  「嘶。」千代谷徹皺了皺眉,他下意識想要掰開阪田三郎的手,直接配合衝過來的格蘭瑪尼來個過肩摔。

  已經從破碎的通道裡衝出來的黑發青年不知何時戴上了金屬眼鏡,他左手持刃,矯健的身軀帶著無與倫比的爆發力。

  就這時,從側面突然傳來了響亮的一聲呵斥。

  「格蘭瑪尼!」

  只見這條通道的盡頭,不知道從哪出現的金發青年也抄著個碎鏡片就衝了過來,對方剛才的吼聲還在這空間回蕩著,想當作幻聽都不行。

  「劈裡啪啦!」

  衝到一半的黑發青年險些一頭撞到鏡子上,他聽著別人喊出自己雖然已經預定、但還沒獲得的稱號,整一個瞳孔地震。

  感情這些警校組還真的有其他的奇妙記憶?!

  不是,有其他的記憶就算了,這直接在大庭廣眾下喊,他應該是什麼反應啊?!

  這足以燒掉CPU的問題暫時還沒想出來,但阪田三郎看這陣仗也是嚇了一跳,手中的鏡片下意識抬起,想朝千代谷徹劃去。

  在這種情況還是要先救人啊喂!

  然而,被震撼和三開兩種格外耗費精力的事情占據的大腦,還是產生了一些短路。

  「啪!」

  只見遠在咖啡廳裡的千代谷早織驟然站起身,條件反射地就將面前的杯子給掀翻到地上。

  坐在她面前的諸伏景光嚇了一跳,下意識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千代谷早織:「!!!」她切錯號了!

  要了大命!

  被過載燒掉的大腦在想控制千代谷徹的一瞬間,抬起了千代谷早織的手……

  這是如何操蛋的事情!

  【我就說現在三開還是太早了!!】她在心中朝Q版客服尖叫,內心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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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鬼屋中,就連阪田三郎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刀還沒動手,原本站得好好的青年突然兩眼一閉,身體直接癱軟,倏忽間從他沒扣緊的手中滑落了下去。

  他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鏡子碎片,上面還沾著一縷鮮血。

  阪田三郎有些懵逼:「???」這是嚇暈了?

  這一幕正好落在趕過來的幾人眼中:黑發青年脖子上還有一抹血痕,兩眼緊閉陷入昏迷,站在他身後的阪田三郎手中拿著染血的鏡片。

  「toru!」

  還以為是他的那一聲怒吼讓兩個人格切換了身體,導致是千代谷徹受到了傷害。

  降谷零頓時看到這一幕,堪稱是目眥欲裂,作為波本多年積攢的氣勢倏忽間炸開,帶著凜冽的殺氣。

  更別說從另一個方向包過來的松田陣平等人。

  卷發青年面容猙獰,帶著足以手撕壯漢的氣勢,連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而正面,格蘭瑪尼緩過神後,也握緊了刀,准備撈自己。

  他只是推了推眼鏡,並未有過多的波動,只是那雙驟然沉寂下來的黑眸中映著阪田三郎的身影,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一時間,阪田三郎突然感覺周圍的殺氣濃郁到可怕。


第164章 番外一·甜

  #設定一:脫離正文時間, 早織馬甲三開,外人眼裡姐弟共存#

  #設定二:正文警校組重生團寵線,為劇情服務不必細究太多邏輯#

  17.

  「千代谷小姐, 千代谷小姐你還好嗎?」

  諸伏景光被千代谷早織突然起身的動作嚇了一跳,他先是揮手拒絕了旁邊聽到聲音趕來的服務生的幫助,自己將打翻的杯子扶起來, 接著也站起來, 一臉擔憂地詢問。

  面前的黑發女人臉上出現了一抹愕然,目光的焦點虛虛落在半空中, 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的話。

  可諸伏景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只能看見咖啡廳的牆壁,上面連花紋都無,完全不知道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諸伏景光心中莫名有些緊張,這個世界的C前輩雖然年輕了不少, 但說話和態度依舊是格外圓滑,滴水不露。哪怕他用「自己是千代谷徹的同學, 看到樣貌好奇上來詢問」這個理由接近, 也沒套出任何信息。

  因此,他完全沒辦法推斷到底是什麼情況讓千代谷早織變了臉色。

  諸伏景光握緊了拳頭,有些自責自己幫不上忙。

  但很快,千代谷早織回過神來,她朝諸伏景光安撫地笑了笑:「沒事, 只是差點以為早上出門煤氣灶忘了關,現在想想……應該是關了的!」

  「唔,剛剛說到哪了?」

  諸伏景光:「……」別以為他看著純良就很好騙啊!

  他怎麼不知道前輩還會做飯?

  褐發青年重新跟著坐回去, 想起剛剛開始的話題, 白皙的臉上驟然升起一抹紅暈, 直接蔓延到耳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道:「嗯,這個……我覺得叫姐姐什麼的還是不太好吧……」

  千代谷早織托腮,惡趣味地道:「哪裡不好啊?你跟徹不就是同學嘛~」

  她倒想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她跟諸伏景光能有啥關系!

  18.

  [臥槽,嚇死我了!!降谷零你是真的勇啊!!這麼直接喊格蘭瑪尼不要命了哇!嚇到toru誰賠!(拍桌)]

  [四舍五入toru是被降谷零吼暈的(指指點點)]

  [這個歹徒好倒霉啊,他還沒來得及下手——不對?!以他的實力怎麼可能劃傷格蘭瑪尼的?還二次挾持?!這不合理啊!]

  [歹徒:我超勇的,二次綁架你怕不怕!]

  [應該是格蘭放水吧,知道toru的同期都在附近,他應該不會直接下殺手]

  [#圖:鏡子裡的黑影#我去!這是誰?該不會鬼屋裡頭真有鬼吧?我數了一下人都齊的啊?跟影子也不搭]

  [難道還有一個小黑來個傳統三選一?(讓我康康)別告訴我幼年小新一今天也在游樂園!]

  [敲!我為什麼會在游樂園的咖啡廳看到姐姐啊!還跟hiro在一起?!感情hiro說他有事,是去見姐姐了嗎……見色忘友啊!(面容扭曲)(發出雞叫)]

  [我笑死了,姐姐你這個理由,什麼叫出門沒關煤氣啊!hiro豆豆眼都出來了!找借口也太敷衍啦!]

  [看時間,toru暈過去的時候姐姐突然起身,這個世界該不會共感顛倒了吧?(突然激動)]

  [如果是共感顛倒的話……姐姐深夜照顧toru好像也說得通了?]

  [哈哈哈哈,hiro你有本事叫姐姐啊!(猖狂地笑)]

  18.

  殺氣這種東西大部分情況下是無形的,一般人也接觸不到,但它確確實實存在。

  因此,當幾位警察和殺手的血氣混著殺氣彌漫了整個空間時,就連聞訊趕來的工作人員都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他懷疑警察給他們提供的線索錯誤,闖進來的不是一個歹徒,而是一個犯罪團伙!

  「這不關我的事!」

  面對著三方勢力,阪田三郎吼了一聲,他很機智地將千代谷徹拽起來,隨便往一邊推去吸引其他人注意力,自己則是迅速轉身,往唯一一個沒有追兵的通道撞。

  「劈裡啪啦」的鏡子破碎聲響起,從右邊跑來的降谷零和從左邊跑來的松田陣平兩人頓時一左一右一個滑鏟,呈現一個「叉」字形,想要伸手接住千代谷徹。

  而跟在兩人身後的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則是險些因為慣性也撲了上去,互相拉拽中似乎還聽見了誰的腰發出了「嘎巴」一聲。

  盡管他們已經迅速擺好了接人的pose,但他們從急促的運動中喘過氣時,面前卻空空如也。

  張開手准備接人的警校組:「???」見鬼了!

  在剛剛的一片混亂中,那被阪田三郎推搡的處於昏迷中的青年,輕飄飄地往前一倒,被順勢伸出手的格蘭瑪尼接住。

  接著,黑發青年迅速抱著自己的馬甲後退了幾步,藏在了鏡子後面。

  這一串連招過快,加上有鏡子和光線的遮掩,警校組一時間還沒發現。

  千代谷徹睜開眼,與格蘭瑪尼對視著,齊齊松了口氣。

  Q版客服對這混亂的場面嘖嘖稱奇,心中感慨,統生值了!

  格蘭瑪尼皺著眉: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出去跟他們見面了?要怎麼解釋暈過去這種事啊!

  千代谷徹眨了眨眼睛:裝傻.jpg

  戴著眼鏡的黑發青年微微睜大眼睛,用力晃了晃面前直接擺爛的自己。

  沒等他們想出要怎麼解釋這一通誰也沒預判到誰的菜雞互啄,警校組就通過天花板上的鏡子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從地上爬起來,先是將自己身上的玻璃殘渣抖干淨,接著鑽過了打破的鏡子通道,對上了不約而同轉過來看他們的兩雙黑眸。

  降谷零:「!」

  松田陣平:「?!」

  兩個!

  兩人保持著探出上半身的動作,僵在原地沒了動作。

  「嘶,我的腰差點給閃了。」

  而後面擠過來的萩原研二還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探出頭,下意識問:「是怎麼了……嗎?」

  那雙紫眸率先看到的是那架金屬眼鏡,接著對上的是貼在一起的、堪稱是一模一樣的兩人。

  表情看上去更加純良的那個青年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應該……沒怎麼?」

  萩原研二:「!!!」

  哢擦,似乎傳來了什麼破碎的聲音。

  「轟!」

  旁邊的鏡子不知道被誰的手勁用力一掐,直接碎成了幾片,失去了支撐的幾人像是疊羅漢一般,一個疊一個直接趴在了他們面前。

  「嗷!」

  萩原研二叫得格外響亮,顯然是腰部受到二次重創。

  唯一沒有太好奇湊過去的班長幸免於難,他站在羅漢堆後面,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鬼屋還自帶有絲分裂功能嗎?還是說鏡子裡的toru跑出來了?

  而看著警校組一副嚇得螺旋起飛姿態的千代谷徹,也陷入了震撼。

  千代谷徹在心中問:【他們明明知道格蘭瑪尼的存在,為什麼還那麼驚訝?】

  Q版客服正看戲著,下意識道:【因為……】你跟格蘭本來應該是一個人啊!

  這後半句話還沒吐出來,看著宿主驟然眯起的眼睛,Q版客服瞬間連頭皮都炸開了,它結結巴巴地說:【因,因為!!我不知道!】

  千代谷徹:【真的不知道嗎?呵。】

  要死!但這罪魁禍首肯定還是降谷零啊!它只是個無辜的系統。

  Q版客服在心中率先甩鍋,連忙轉移話題:【先去把那個歹徒抓住吧!!不然萬一放出來傷人就不好了!】

  千代谷徹:「!」對,人還沒抓到!

  不得不說這位歹徒先生,能在殺手和警察堆裡連著跑了兩次,已經是個足以吹噓一輩子的戰績了。

  千代谷早織這次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地控制倆馬甲,爭取不要近距離串戲,但還是會有一些難以避免的同步現像。

  於是,在警校組眼中。

  兩個長相如出一轍的青年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用有些疑惑的目光掃視了他們一遍,仿佛是他們大驚小怪一般。

  那動作同步地仿若是鏡中人出現一般,若非有個眼鏡的差別,他們甚至覺得自己又會陷入分不清的困境。

  先是站在左邊的千代谷徹有些踟躇地開口:「……你們不先起來嗎?地上都是玻璃渣。」

  格蘭瑪尼松開攬著千代谷徹肩膀的手,接著冷冰冰地道:「那你們先慢慢整頓,我去追那個歹徒。」

  警校組:「!」

  這真的是活的!會說話!

  他們的同伴來一趟鏡像鬼屋分裂成兩個了?!不對,什麼時候多重人格還能直接離體了嗎!

  「哦對了,這位是千代谷朔,我弟弟。」千代谷徹也不知道警校組到底知道了什麼信息,就只能先按自己的劇本介紹。

  他戳了戳格蘭瑪尼的胳膊,笑眯眯地說:「我們長得很像吧?」

  警校組異口同聲:「弟弟?!」

  雖然是自己,但是變成「弟弟」陡然就有了一種矮了一頭的感覺,格蘭瑪尼沒說話,他冷哼了一聲,直接拍開千代谷徹的手。

  千代谷徹也沒生氣,而是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本來打理整齊的頭發撥亂。

  格蘭瑪尼:你干嘛!

  千代谷徹:體現我們兄弟倆關系親近啊^-^

  格蘭瑪尼:「……」他信自己的邪!

  想是這麼想的,但千代谷早織本人的惡趣味她自己當然清楚,格蘭瑪尼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而在警校組眼中,那個曾經讓他們情緒無比復雜的、在組織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此刻就站在他們面前,冷著一張臉,被他們的同期直接上手薅頭發,看上去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

  黑發青年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若非臉上還架著金屬眼鏡,他們完全沒辦法把這跟格蘭瑪尼聯系在一起。

  就像是千代谷徹介紹一樣,這只是他的弟弟,名為千代谷朔。

  可是他們幾人也親眼看著這人拿著匕首追殺阪田三郎——若非他們突然出現,那歹徒怕是早血濺三尺了。

  警校組陷入了風中凌亂的階段。

  而格蘭瑪尼還必須要遵守著他的設定,起碼在殺手的職業操守上,他不能這麼白給。

  「你們聊,我去追人。」

  他推了推金屬眼鏡,徑直從旁邊的空隙離開,去追阪田三郎。

  而不遠處,看著格蘭瑪尼從身邊路過的工作人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磕磕巴巴地對著對講機道:「老板,鏡子裡……好像有東西跑出來了!我,我們要不要請警察驅個邪?」

  不然怎麼剩下五個游客,這裡卻還有六個人!

  在門口跟警方交涉的老板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耳背:「驅什麼?你在說一遍?」

  當著警察的面說驅邪?!

  19.

  千代谷徹本來也想直接追上去,但他想了想,還是不能放棄仿佛陷入了短路狀態的同伴,當然,如果能打探出更多消息就好了。

  他上前將呆滯的幾人挨個拽起,幫他們挨個拍了拍身上的灰和碎玻璃渣。

  幾人已經全然沒有了進來玩時的整潔干淨,一個個灰頭土臉,像是去坭坑裡踩了一圈回來的狗子,連腦袋都是耷拉著。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死死盯著千代谷徹,嘴唇顫抖,連話語都有些凌亂了起來:「toru,你剛剛說的……他……那個……」

  「我好像沒說過我是獨生子。」千代谷徹朝他們笑了笑,「那是我弟弟啊。」

  「可你不是還有個姐姐?」萩原研二糾結地道,如果格蘭瑪尼是雙生子的話,那為什麼還會有神索的存在?

  黑發青年下意識問:「你怎麼知道的?」

  三人:「!」他們可不敢說班長凌晨五點打電話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

  還好伊達航反應也快,他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toru,我有次吃飯說漏嘴了。」

  「哦這樣,沒事。」

  「但,但你們,弟弟,額……姐姐?」松田陣平還是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千代谷徹下意識用手捂住唇,遮住自己險些笑場的表情:「哦,是這樣的,我們是三胞胎。」

  對不起媽媽,辛苦你背鍋了!

  「三,三胞胎?!」

  終於面對了「現實」的警校組如遭雷劈,表情一個賽一個呆滯。

  降谷零好不容易從短路狀態回歸的大腦,想起自己剛才做的所有事情,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所以,他剛剛是對著格蘭瑪尼喊千代谷徹,對著千代谷徹喊了聲格蘭瑪尼……

  怪不得格蘭瑪尼看他們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他長記性了,真的,經驗主義要不得啊!

  千代谷徹憋笑地看著幾人瞳孔地震,繼續道:「他雖然看著凶巴巴的,但是其實也就是面冷心軟,其實是很善良的孩子。」

  ——善良,的孩子。

  這話,連伊達航都沉默了。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欲言又止:「toru,那他現在……在做什麼?」

  千代谷徹摸了摸下巴:「他不大喜歡念書,讀完大學就去工作了,具體在哪上班我不清楚……不過周末來這裡應該是來打工的!」

  在組織上班,來鯊人打工,從某種意義上確實沒什麼毛病。

  幾人驚訝都驚訝麻木了。

  黑發青年說著,臉上帶了幾分歉意:「抱歉,嚇到你們了——話說你們是不是在哪裡碰到過他?為什麼這麼驚訝?」

  降谷零揉了揉眉心,既然格蘭瑪尼選擇隱瞞的話,那麼他們也沒打算把這些事情告訴千代谷徹。

  看來還是得等下單獨去問他。

  他笑了笑:「只是剛才碰面的時候,把他當作你了,還問了好多事情……」

  【你們真挺有意思的。】千代谷徹在心中感慨了一聲,表面還是輕描淡寫地道,「原來是這樣。」

  Q版客服一個字也不敢說,它瑟瑟發抖地抱著自己的瓜子,想著之後要怎麼面對千代谷早織算總賬。

  松田陣平回過神,皺了皺眉:「那toru,你剛才怎麼突然暈過去的?還有你脖子……」

  黑發青年的動作頓了頓,他下意識伸出手,蒼白的指尖劃過脖頸,帶出一抹血色,怎麼也令人無法忽視。

  面對著同伴們關心的目光,千代谷徹垂著眸,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覺……眼前一黑,可能是低血糖了吧?」

  見鬼的低血糖!

  上次千代谷徹借口說低血糖,實際上還不是因為神索那邊出了岔子,這家伙強撐著上格鬥課,還跟教官打了個有來有回。

  幾人清楚知道,千代谷徹口中有關他身體健康的話,頂多只能信一分——百分制!

  他們第一時間懷疑會不會又是那勞什子的共感,牽連到了千代谷徹,頓時更擔心了。

  「先不說這麼多了,那個歹徒還沒抓到,我們得去幫忙。」

  千代谷徹的手在幾人面前晃了晃,強行招了一波魂,他表面憂心忡忡地道:「朔一個人對上歹徒,還是有些危險的!」

  降谷零一時間都不知道,先吐槽千代谷徹竟然不知道格蘭瑪尼的真實身份,還是吐槽格蘭瑪尼對付那個歹徒有危險。

  到底是誰危險啊!

  20.

  另一邊,阪田三郎衝出了鬼屋,不顧一切地往咖啡廳跑去,他現在唯一能逆轉局面的籌碼,便是那個組織出手保他,因此他必須抓住機會!

  他只知道跟他接頭的是一個女人,而女人也就代表著他有反過來掣肘的能力。

  彪形大漢奔跑中引起了周圍一串游客的驚叫,大家紛紛讓道,不敢卷進這場風波。

  警察在無奈下只能率先選擇疏散人群,並未成為他的威脅。

  阪田三郎回頭,依舊還是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襯衫的黑發小子緊隨其後,對方已經收斂了所有的偽裝,看他的黑眸沉沉的,不透絲毫光亮,猶如職業殺手。

  這還不是最令他恐慌的——他現在還沒想清楚,為什麼會鬼屋中還會出現一個與這青年一模一樣的人。

  而這時,體力極好的警校組外加千代谷徹也順著人群的騷亂追了過來,正墜在格蘭瑪尼身後,遙遙能看見阪田三郎的影子。

  三方勢力又一次開展了大型的你追我逃,把整個游樂場之行變得雞飛狗跳。

  阪田三郎的目標格外明確,他衝進了營業中的咖啡廳,迅速朝約定好的地點跑去,直直衝到了諸伏景光和千代谷早織面前。

  看到有人衝進來,諸伏景光下意識起身,擋在千代谷早織前面,將她擋得嚴嚴實實。

  「你想做什麼?」褐發青年皺著眉看著阪田三郎手上的碎鏡片,手臂肌肉繃起,隨時准備發起進攻。

  阪田三郎撥開他的手:「你讓——」

  他話還沒說完,門口頓時又是劈裡啪啦、叮鈴咣當鬧成了一堆。

  只見格蘭瑪尼與警校組一行人一前一後都闖進了咖啡廳,把本來不大的店面中央占得滿滿當當。

  諸伏景光下意識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氣喘吁吁找到這的同伴,他頓時看向了放在一旁的,已經不是很冰的飲料,心中一陣心虛。

  而阪田三郎撥開諸伏景光的手,目光落在了千代谷早織臉上。

  黑發女人撥了撥自己的頭發,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他會來,甚至還朝他笑了笑。

  阪田三郎怔住了。

  蒼白的、略微帶點笑意的……這個臉怎麼還是那麼熟悉?!

  可他剛剛在鬼屋,在鬼屋碰到的——

  阪田三郎:宇宙貓貓升華.jpg

  「鬼,鬧鬼了……!」

  男人滿是橫肉的臉上一片蒼白,冷汗「唰」得出來了一片,他下意識想要後退了一步,手中握著的碎鏡片隨著他的動作抖著,落到了地上。

  身後傳來了一聲:「喂,你這家伙!」

  阪田三郎猛地一個回頭,連脖子都發出了「嘎巴」一聲脆響,他一眼就看到了追過來的幾人,那格外熟悉的樣貌混在其中,就連笑容都是如出一轍。

  仿佛在說——「我已經鎖定你了。」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串貞子、伽椰子的無解恐怖片。

  格蘭瑪尼慢慢地走進他,還沒來得及動手,便見男人的瞳孔在看到他的長相時倏忽放大了幾分。

  阪田三郎的嘴唇哆嗦了幾下,甚至一個字都沒吐出來,便兩眼一翻,咣當一聲整個人砸在了地上。

  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千代谷早織:「?」


第165章 番外一(完)

  #設定一:脫離正文時間, 早織馬甲三開,外人眼裡姐弟共存#

  #設定二:正文警校組重生團寵線,為劇情服務不必細究太多邏輯#

  20.

  [遍地都是千代谷哈哈哈哈,這就是實現千代谷貓貓自由嗎?(檸檬)]

  [明明這個歹徒很慘, 但是我竟然完全笑不出來(呆滯)我怕不是還在做夢?]

  [#歹徒竟是我自己.jpg#為什麼要在這個篇章這麼放飛自我啊哈哈哈!三胞胎!竹光麻麻都驚呆了!]

  [看到警校組跟我一樣裂開的表情, 我滿足了, 三只貓貓三倍的快樂啊!(震聲)]

  [捋一捋,這個世界線早織還是神索,是大姐,照理說是公安C;然後toru不知道組織,純警察;格蘭瑪尼的本名是朔, 代號依舊沒變, 看上去像是真酒……哇你們一家!真酒假酒和純紅都齊活了嗎!]

  [救哈哈哈toru:saku是善良的好孩子噠!警校組:「嗶——」]

  [這就是小型赤樓夢嗎?早織跟saku之間身份清不清楚不知道, 但toru應該是不知道他們兩人身份……這應該不會變成刀吧!]

  [應該不會,格蘭被摸頭的表情我能笑一百年哈哈哈]

  [兩只黑貓貓寵著一只白貓貓,卡瓦!]

  21.

  等把暈過去的歹徒交給警察, 五加三龐大的八人組終究在咖啡店裡待不下去了,幾人在尷尬且震撼的氣氛中到了游客休息中心,沉默地圍著沙發坐成了一圈。

  千代谷早織旁邊坐著兩個「弟弟」,警校組五人則是分成扇形坐在她對面。

  怎麼說,有一種她一個人包圍了他們一群的感覺!

  千代谷早織在一開始的驚訝後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甚至還饒有興致地觀察警校組的反應, 直接過渡到吃瓜環節。

  有句話說得很好, 當你驚訝的時候發現別人比你更驚訝, 也就不是那麼驚訝了。

  現在看來, 雖然她知道的東西不多, 但明顯是警校組的世界觀被震撼了, 她是因,造就的果明顯是隨著她的變化而變化。

  千代谷早織只是問了一聲客服,這些對高光值的影響到底大不大,得到讓她安心的回應後,她就光速進化成了樂子人。

  而現在……

  Q版客服有氣無力地道:【親愛的,你隨便演就好,開心就好。】

  千代谷早織:【嘻嘻。】

  她是很放松,但坐在對面的警校組就沒那麼輕松了,又或者說幾人看著這一切,內心如同那被嚇暈的歹徒一般,怎麼也搞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麼是這樣的。

  千代谷家變成了三人,但格蘭瑪尼和神索依舊存在,偏偏看上去,他們的同期對這毫不知情。

  他們會揭露這一切嗎?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降谷零,他眼睜睜地看著千代谷徹極其自然地坐在神索旁邊,重新戴上墨鏡的女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任由他靠著。

  而格蘭瑪尼也不知道把他的那把匕首藏到了哪裡,看著乖乖巧巧地坐在千代谷徹旁邊,只是那表情冷漠得可以,看他們的眼神更是光明正大帶著打量和敵意。

  他們是做了自我介紹的,但除了這,誰也不知道用什麼話題開頭。

  或許是覺得雙方的氣氛過於糟糕,作為橋梁的千代谷徹率先招呼道:「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再去玩點別的什麼,不是說是為hiro彌補童年的嗎?」

  「也可以!」諸伏景光松了口氣,率先道,「沒想到能這麼湊巧碰到你們一家在這。」

  「確實很巧。」千代谷徹笑了笑,他扒拉了一下坐在一旁的格蘭瑪尼道,「我也沒想到saku會去鬼屋打工,還正巧碰到了你們。」

  「至於早織姐……」

  千代谷早織自問自答:「只是來喝杯咖啡。」

  「這樣,看來這邊的咖啡店味道不錯。」黑發青年看上去完全沒有察覺哪裡不對,很自然地接受了這個理由。

  幾人抽了抽嘴角。

  其實看著歹徒衝向千代谷早織那個方向,以及格蘭瑪尼追殺他,他們大概就知道這怕也是組織的任務。

  千代谷徹!!你也有今天!

  不知道為什麼,幾人想起被千代谷徹蒙在鼓裡那麼多次,現在看著他被蒙,還有點心情復雜的——好笑。

  「話說hiro怎麼會跟我姐姐坐在一起?」

  千代谷徹問這話的時候,諸伏景光頓時承受了七個人的目光,他下意識坐直,只覺得背後都快冒出了冷汗。

  尤其是格蘭瑪尼,諸伏景光覺得他的目光像是想鯊人。

  「其實就是買飲料的時候看到千代谷小姐跟toru的樣貌很像,便過去問了一下。」諸伏景光吞吞吐吐地道,「後來發現蠻聊得來,就聊了一會。」

  松田陣平:「去問一下?」

  萩原研二:「蠻聊得來?」

  降谷零嗤笑:「聊了一會?」

  諸伏景光:「……」

  褐發青年的眼神有些游離,看同期的目光滿是「求饒」,只有臉上越來越紅,直接蔓延到耳朵上。

  其實真的只是這樣,他完全沒有別的想法!!

  但是被zero他們這樣看著,諸伏景光覺得自己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坐在一旁的姐弟三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

  千代谷早織:總不可能另一個我真的跟hiro有一腿吧?!

  她完全想像不到自己談戀愛的樣子!

  Q版客服:【這個,那個……】說有好像又沒有,說沒有好像又有。

  薛定諤式感情。

  為什麼在這方面,千代谷早織都格外清奇啊!

  千代谷徹陷入懷疑:可我真的會同意嗎?

  格蘭瑪尼:那我是不是應該再凶一點啊?

  說干就干,警校組還沒表現出揶揄的一面,轉頭就見坐在最邊緣的格蘭瑪尼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手|槍,正藏在身側的旁邊人看不到的死角。

  格蘭瑪尼的眼睛微眯著,在眼鏡的遮擋下看不真切,他甚至還有閑心用另一只手呼嚕了一把千代谷徹的頭發。

  但那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諸伏景光,一副想要原地鯊人的樣子。

  警校組:「!!!」

  伊達航「嗖」得起立:「我們還是去玩吧!」

  22.

  說去玩,八個人其實並沒有什麼項目可以一起玩,幾人想著問話,便提出了去坐摩天輪,看似兩兩一組,實際上是千代谷早織一人三連擊破。

  最後,降谷零跟格蘭瑪尼;萩原研二和伊達航;松田陣平和千代谷徹。

  諸伏景光本來想避嫌跟伊達航坐一起,但是千代谷早織主動邀請。

  黑發女人手撐著下巴,微微勾唇看他:「我跟諸伏君還有些事情沒有談完,這次正好哦。」

  旁邊的視線亮得像是能直接燒穿他,但諸伏景光也只能干巴巴地哈哈了一聲,跟在千代谷早織身後離開。

  23.(私設摩天輪沒有監控)

  摩天輪開始啟動,四周變成了一片空蕩,兩人面對面坐著,確實很有意境。

  但在降谷零和格蘭瑪尼之間,這是不存在的。

  尤其是在降谷零一開始在鬼屋便叫出「格蘭瑪尼」這個稱號,他在對方心中的危險性瞬間拔到了最高。

  因此,在摩天輪上升到一定高度,降谷零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始問話,他就見面前的青年神色一冷,手掌翻飛間一把匕首直接朝他襲來。

  降谷零暗罵一聲——他完全沒想到格蘭瑪尼到底把武器放在了哪裡!

  他條件反射地抬起手格擋,左手直接朝對方的肩膀拽去。

  黑發青年一個側身,匕首順著降谷零的臉頰劃了過去。

  「你到底是誰?」格蘭瑪尼啞聲問道,「格蘭瑪尼這個稱號哪裡聽來的?」

  降谷零皺了皺眉,沒有率先回答,而是反問他:「toru知道你在游樂園打這份工?」

  黑發青年嗤笑一聲,金屬眼鏡下的黑眸冷冽漠然:「我倒是想知道警察學校什麼時候教這種格鬥了?」

  降谷零知道自己那聲「格蘭瑪尼」喊出來絕對有風險,但他確實沒想到,所謂的風險會是直接多了一個人。

  他眯了眯眼,只是說:「那個組織不是什麼好東西……saku,你應該清楚它會對toru造成傷害。」

  「不要這樣叫我!」

  黑發青年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兩人在狹窄的摩天輪空間內翻滾交手,全然沒有因為對方身份任何放水的跡像。

  降谷零喘了口氣,也被打出了真火——看來只有先把人制服,才能考慮下一步問話了。

  必須在摩天輪的這十分鐘內解決!

  24.

  其實每個人都知道,來玩摩天輪只不過是方便問話。

  松田陣平和千代谷徹面對面坐著,卻一時間不知道能問什麼。

  黑發青年像是一無所知,只是將目光投到了窗外,看著逐漸升高的風景,露出了細微的笑意。

  他用有些歡快的語調道:「那個歹徒被抓,還好沒有影響游樂園的運轉——沒人受傷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這一片熱鬧喧囂的和平,維護起來格外不易。

  而千代谷徹所求不過如此。

  松田陣平看著他,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塊棉花。

  什麼叫沒人受傷啊!

  你這個笨蛋受的傷就不是傷嗎?

  他面上做出無語的表情,直接伸手點了點千代谷徹衣領上沾到的一抹血跡,獲得了青年一個無辜又有些討好的笑容。

  「這個是意外!」黑發青年振振有詞,「因為鬼屋裡實在是太混亂了,不過也只是被劃到了一點點,沒什麼可擔心的。」

  松田陣平沒好氣地道:「你可拉倒吧!要是下次再受傷,真的要把你綁在病床上了!」

  千代谷徹微微抬頭,那雙黑眸折射出自上而下的陽光的色彩,看上去格外流溢,他看似疑惑地歪歪頭:「松田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經常住院一樣?」

  松田陣平被他問得有些啞然。

  這個世界確實沒有,但他們曾經跟千代谷徹見的第一面,可就是病床啊喂!

  卷發青年輕咳了兩聲:「這個嘛,只是直覺!誰知道你這個混蛋以後會不會把自己作進醫院啊!」

  千代谷徹振振有詞:「那必不可能!」

  「切!」表面還是一副調侃的模樣,只有松田陣平知道,他還是有些難過的。

  這般鮮活的存在,卻在他們的不信任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自我毀滅。

  那句疲倦到極致的「我不會把U盤交給組織……松田,我累了」,倏忽在腦海中閃現,像是一道詭譎的黑影,抓住了松田陣平的心神。

  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施了一個魔咒,因為不信任的代價太過於嚴重,他便直接矯枉過正,變得哪怕連千代谷徹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他都能直接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先信他這個錯誤的說法。

  當然,這只是個誇張的程度,松田陣平覺得千代谷徹也不至於說出那麼離譜的話。

  千代谷徹眯了眯眼:「不過我還有些問題確實想問問你們——」

  「那就一人一個互相提問吧!」松田陣平干脆地道,「我也有想問的。」

  「什麼?」

  松田陣平暗中磨了磨牙,他深吸一口氣道:「就……你弟弟,千代谷朔,他出現在游樂園……真的是打工嗎?」

  千代谷徹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他直接拿出手機,翻出相冊,將穿著胖達服發傳單的格蘭瑪尼直接出賣,甚至還有好多張搞怪的照片——

  比如格蘭瑪尼被千代谷早織揪住臉,卻只能隨她動作,一臉面癱地用死魚眼看鏡頭的樣子。

  看上去可憐又無助。

  千代谷徹笑眯眯地道:「我都已經說過了,saku只是看著凶,實際上他超乖超善良的。」

  超乖、超善良的格蘭瑪尼缺了一截的袖子的布料,還在他口袋裡呢。

  松田陣平:「……」他想收回自己的無條件信任了。

  有的時候,千代谷徹確實能說出離譜到他不想聽的話。

  25.

  諸伏景光和千代谷早織那邊,兩人的氣氛有些詭異。

  或者說,被這麼一番調侃後,換隨便兩人獨處都會有些想法。

  諸伏景光坐立不安地挪動著自己的位置,不知不覺中將自己縮到了角落,他臉頰上的紅暈還未消下來,反倒在陽光下又增了一層。

  配合著他本來就俊秀的樣貌,看著還真的蠻秀色可餐。

  神索的墨鏡一直沒摘,她穿著長裙,坐在座位上,自帶著一種端莊嚴肅的氣質。

  不過諸伏景光知道,這只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神索會表現出來的狀態,他家前輩心裡怕是早想著癱平了。

  半晌,褐發青年嗓子緊了緊,還是率先開口道:「您,額……千代谷小姐,找我還想問什麼嗎?」

  「是有想問的。」千代谷早織看他一副恨不得縮小到直接消失的模樣,頓時惡趣味發作,她湊了過去,一手撐在窗邊,玩了個壁咚。

  女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諸伏君是在透過我看誰嗎?又或者——把我當成了誰?」

  諸伏景光臉上的紅暈「唰」得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局促和細微的慌張。

  「你聽我解釋!」他連忙道。

  這台詞過於詭異。

  千代谷早織:「……」她是不是應該來一句,我不聽我不聽?

  26.

  [沒眼看,警校組這是光速白給啊,看似是分開座摩天輪,實際上是隔離審訊(?)]

  [笑死,看著零零和格蘭瑪尼打起來,莫名覺得圓夢了——狠狠地打!這個家伙也是欺負toru的罪魁禍首之一!]

  [感覺千代谷姐弟三人好像也有很多心照不宣的默契啊,雖然側重點都不一樣,但是只要結合起來,警校組全體掉馬]

  [我真的要笑死,我懷疑以toru的敏銳程度,應該不至於一點想法都沒有,他瘋狂強調善良單純格蘭瑪尼,八成是在折騰警校組吧?]

  [說個笑話,toru很單純,格蘭瑪尼很善良,神索姐姐很高冷]

  [神索姐姐真的好會玩,hiro完全被她拿捏了]

  [哈哈哈救命!hiro你這什麼渣男台詞啊!]

  [no——!你們撐住啊!我記得好像是說只要全部掉馬世界就結束了QAQ]

  [這只是一場美夢(詠嘆)]

  27.

  鋒利的匕首又一次擦過降谷零的額發,削下的幾根金發在陽光下打著旋,飄落在座位上。

  金發青年終究還是多了七八年的格鬥經歷,在倏忽間抓住機會,直接抓住了格蘭瑪尼的手腕,將他雙手高舉,摁在了摩天輪的牆壁上,兩只腳也直接下壓,鎖住了他想往上踹的動作。

  格蘭瑪尼的金屬眼鏡在打鬥中也掉到了一旁,露出一雙亮得驚人的黑眸。

  他胸膛劇烈起伏,嘴唇卻緊抿著,一副拒不合作的模樣。

  降谷零莫名有些想笑,他保持著姿勢不變,低聲問:「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你想談什麼?」

  「你進入組織多久了?」降谷零想著,能拿到代號起碼也要兩年的時間,如果格蘭瑪尼進組織真的那麼久,那麼toru怎麼會一點也不知道,明明他們朝夕相處。

  格蘭瑪尼的臉色很臭,在那雙認真的紫灰色眼眸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回答:「幾個月罷了。」

  ——實際上也就兩個星期不到。

  降谷零:「???」

  「看什麼!」黑發青年「嘖」了一聲,「我倒是想知道,我提前預定的還沒得到的代號,你們怎麼就知道了?」

  「以及——你們接近千代谷徹究竟是想做什麼?」

  「你還沒得到啊。」

  降谷零松了口氣,要是那麼短時間內得到代號,就證明格蘭瑪尼下手不是一般地狠,現在看來好像還有撈出來的機會。

  他干脆地道:「我們會消滅組織,toru他並不知情。」

  格蘭瑪尼的表情淡淡,只是應了一聲。

  降谷零下意識問:「那你為什麼會進入組織?」

  話已出口,有一瞬間降谷零卻想收回這個問題,他或許可以裝傻,而不是格蘭瑪尼暴露出他嗜殺的一面。

  沒想到面前這青年只是干脆地道:「缺錢,打工,偶爾還能把情報上交給公安,雙倍工資。」

  降谷零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什麼?」

  還真是打工……不對,怎麼還打到公安頭上去了!

  這個世界的格蘭瑪尼誕生,竟然是因為打工?!

  金發青年的表情消失了,留下是一片空白。

  「還沒得到。」格蘭瑪尼倏忽抓住話頭,直接大膽提問,「你來自未來嗎?」

  降谷零被這直白的問題震了一瞬,黑發青年眯了眯眼,直接趁著他這一時間的愣神掙脫了他的束縛,反手將降谷零的雙手抓住,壓在了地上。

  「嘶!」

  背部與被不知道讓多少人踩過的地面接觸,降谷零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無奈地道:「既然都願意好好談了,那就坐下吧。」

  格蘭瑪尼冷笑:「你在教我做事?」

  他不但不起來,甚至還整個人坐在了降谷零身上,把得寸進尺和睚眥必報發揮到極致。

  降谷零:「……」

  日常懺悔他到底怎麼會把千代谷徹和格蘭瑪尼認錯的。

  28.

  另一邊,千代谷徹的問題也逐漸深入,他不動聲色地引導著松田陣平往他想知道的方面靠,而卷發青年在看了眼手機後,更是完全放棄了抵抗,任由千代谷徹挖著,自己問的問題反倒逐漸偏門兒。

  偏到連千代谷徹都有些無語了。

  松田陣平:「你們三個平時住在一起嗎?那誰負責做飯?說句實話我看著你們三個都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千代谷徹:「……」干嘛啊!他還是有廚藝的好嗎!

  格蘭瑪尼出現的時間很短,倒也沒參與什麼日常,而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本就是一個人,口味和廚藝其實都沒什麼差別。

  問就是多加辣!

  不過這個時候就輪到編排其他馬甲的時候了,千代谷徹心中的惡趣味完全沒打算隱藏。

  他吐槽道:「saori很少做飯,因為她覺得洗碗很麻煩;saku基本也不下廚;只有我天天……」

  天天做飯給他們吃,好可憐啊!

  松田陣平下意識接話:「炸廚房?」

  千代谷徹:「?」

  這天沒法聊了!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陰慘慘的微笑:「松田,我當場給你炒個菜?」

  29.

  等摩天輪的大門挨個打開,一行人從裡面出來,已經變了一個形像了。

  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倒也還好,兩人其實就是開著手機聽著幾方人的對話,頂多是表情古怪一些,而其他人……

  降谷零和格蘭瑪尼都灰頭土臉的,兩人的衣服上全是灰,看上去像是用衣服幫人家義務打掃了摩天輪似的。

  後者更是一只手一直背在後面,試圖用袖子擋住被匕首劃開的一道破口,但若隱若現的肌膚還是有些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格蘭瑪尼的臉色更難看了,看著降谷零的眼睛像是在冒火。

  降谷零的目光有些漂移,他無奈地站在格蘭瑪尼身後,幫他遮了遮。

  而松田陣平本來就卷的頭發不知為什麼直接炸開了花,他苦著臉用手撥著,卻只得到了萩原研二的大聲嘲笑。

  千代谷徹站在他旁邊,雙手抱胸,看上去算是平靜,只是臉上的笑容淺了不少,更像是處於深思中。

  諸伏景光和千代谷早織兩人的目光都有些游離,特別是前者,走著走著仿佛都能摔一跤。

  伊達航無奈地道:「先去旁邊坐著休息一下吧。」

  他一手將千代谷徹的肩膀攬住,免得這走神走到天邊去的某人摔到地上。

  眾人沒意見,一群游魂似的往旁邊休息的地方飄。

  ……

  千代谷早織確實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離奇,也著實沒想到警校組竟然真的願意全盤托出。

  Q版客服道:【畢竟想要一直相處下去,情況暴露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親愛的,不用擔心他們會影響漫畫的事情,因為你只需要等待就好。】

  千代谷早織一時間心情有些復雜。

  這種……自己被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帶飛的感覺,好奇妙!

  她道:【那我接下來應該怎麼樣?】

  Q版客服只是拍了拍手:【早織,做你想做的事情~】

  30.

  兩方人馬坦白得猝不及防,又或者說是警校組單方面的坦白,但總歸這又一次坐在位置上,大家的氣氛已經緩和了許多。

  諸伏景光歸根結底也沒把自己的事情全部交代,只是含糊說是上下級關系,讓千代谷早織松了口氣。

  「以後大家就正常相處好了。」千代谷徹依舊很平和地朝他們微微一笑,「大家都是好意,不是嗎?」

  降谷零與格蘭瑪尼達成了協議,消滅組織的事情由前者主導,暫且不用告訴其他人。

  藏在心底的事情說開,大家之間的氛圍也好了許多,紛紛應和下來,看著也其樂融融了不少。

  「就是一開始不是說給諸伏君彌補童年的嗎?」千代谷早織開口道,「現在時間還早,感覺可以再玩一會……還有什麼想體驗的嗎?」

  褐發青年還在發呆,不僅是發呆,還是看著姐弟三人發呆。

  「hiro,hiro!」

  「什麼?要回去了嗎!」

  諸伏景光條件反射胡亂地應了幾聲,被降谷零從背後繞過去的手掐了一把腰間肉。

  「嗷——!」

  褐發青年面容扭曲,身體下意識向前傾,一不小心腿軟掉下沙發,直接給坐在他對面的千代谷早織來了個原地土下座。

  後者在察覺到的一瞬間下意識彎腰去扶,不料諸伏景光的動作幅度更大,他猛地抬頭一個後仰——

  「啵!」

  一個低頭一個仰頭,諸伏景光的嘴唇極其湊巧地蹭到了千代谷早織的額頭。

  霎時間,時間仿佛都凝固了。諸伏景光陡然瞪大了眼睛。

  「嘶——!」警校組集體倒吸一口涼氣。

  松田陣平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拍打坐在他旁邊的萩原研二,後者連忙捅降谷零,瘋狂用眼神示意。

  做夢也沒想到還有這種插曲的千代谷早織:「……」

  坐在位置上的兩個馬甲同樣感受到了「腦瓜子嗡嗡」的感覺,連表情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崩壞,望諸伏景光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殺氣。

  格蘭瑪尼松開了擋著自己後背的手,那把不知道被藏在哪裡的,薛定諤的手|槍又被拔了出來。

  其樂融融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諸伏景光在一片寂靜中,慢慢的,慢慢的,像是一張紙片一樣,下腰下到了地上。

  接著,他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已死.jpg

  他的身後,降谷零默默將伸出去的手縮了回去。

  hiro,這也算是,體驗了吧,哈哈……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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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番外二·刀

  #設定一:接正文雙死IF, 早織沒有掉馬沒有回頭,公安高層集體緘默#

  1.

  當在基地二樓找到那灘鮮血,松田陣平入口後便意識到了一切被當事人刻意隱瞞的事情。

  比如他究竟為什麼會十拿九穩地召集全部公安來圍攻組織;比如他為了被救之後也非要選擇一人離開, 而非讓赤井秀一帶他走;比如那句決絕的「帶我回家」又為何在勝利後出現。

  [「這種毒素會悄無聲息破壞人體機能, 最終衰落至死,中毒的人會感受到心髒絞痛, 甚至還會咳血。」

  「不過是慢性毒, 解開後好好養身體應該沒問題。」

  「雪莉把解藥研制出來了, 零, 你負責送給他,看著他吃下去。」

  「嗯, 交給我就好。」]

  「他……到底有沒有服用解藥?」

  松田陣平指尖上還沾著血,他固執地詢問著, 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給他答案。

  只有赤井秀一。

  在旁邊沉默站著的FBI探員開口說:「我見他時,他咳嗽得很厲害, 一直在吐血,看上去有些呼吸困難……一開始我以為是爆炸的緣故傷到了內髒, 但現在想, 血液的顏色還是有些過於鮮艷了。」

  「如果他真的有中毒的話,理應是沒有服用解藥的。」赤井秀一的手不由自主攥緊,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看著已經陷入怪圈的三人, 還是很殘忍地說出了他的判斷。

  「諸位, 徹君刻意引爆炸彈, 將我支開, 無非就只有一個原因。」他淡淡地道, 「不是想跟你們絕交, 也不是賭氣離開,單純是——他不想死在你們面前。」

  「他快要死了。」

  這幾句話猶如衝天而降的重錘,狠狠地敲在他們的心髒上,松田陣平的頭腦頓時感到了一種扭曲的痛苦和麻木。

  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的手便已經抓住了赤井秀一的領子,右手握拳懸浮在空中,瘋狂地顫栗著,牙齒上下打架,艱難地擠出:「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而FBI的王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橄欖綠的眼中沉著難以遏制的悲傷和強行停駐的冷靜。

  最後,他自己抬起手,握著松田陣平的拳頭,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

  2.

  是啊,千代谷徹快要死了。

  在那次決絕的跳海後,他便喪失了所有的求生意志,將身體拱手讓給格蘭瑪尼,卻又在江戶川柯南瀕死的時候艱難地從地獄裡爬了出來,將這天真稚嫩的小偵探牢牢地護在懷裡。

  松田陣平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可以活得那麼艱難,那麼累,好似全世界的惡意都傾注在他身上,還必須迫使他露出最溫柔的笑容。

  每次活下來,千代谷徹好像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十歲,明明在國外逃過一劫,卻還是要承受火災的傷痛。

  二十一歲,考入警校好不容易有了新人生,卻又一次被組織強行拖入深淵。

  二十一到二十七歲,努力地想過好每一天,深夜卻依舊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難眠。

  二十八歲,他掙扎著將矛頭指向組織,轉身卻發現所有的親友已經驀然抽身,站在了對立面。

  最終,在萬念俱灰後與自己終於和解,他又失去了格蘭瑪尼。

  光想就累得讓人喘不過氣的人生,誰有資格讓他堅持下去?

  「我其實想問,你們有調查過徹君的真實身份嗎?」赤井秀一的聲音有些含混,他說。

  「為什麼資料上查找不到任何關於『千代谷徹』的信息?為什麼所有的合照都沒有他的存在?」

  「為什麼……烏丸蓮耶會那麼信任他?」

  萩原研二猛地抬起頭,眼中像是蒙了一層燃盡的灰,他啞著嗓子開口:「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提出疑點。」赤井秀一沉靜地道,「在這種危急時刻,非要將徹君召到身邊,卻因此送了性命,而徹君卻也未蔔先知地召集了全部的公安,好像他知道烏丸蓮耶想要做什麼一樣。」

  降谷零冷冷地打斷他:「早織是公安的人,徹是她的弟弟!」

  「可是。」赤井秀一看著他們,「我們都清楚,他們之間有太久沒有見過了,中間那麼久的空白期,為什麼徹君完全沒有痕跡?」

  烏丸蓮耶在黑暗中能蟄伏那麼久,波本加入組織七年都沒見過他的真貌,憑什麼千代谷徹這個硬生生被洗腦過的警察,能在這緊要關頭被烏丸蓮耶召到身邊?

  他有什麼不可替代的地方?

  數十年未變的容顏,那與千代谷早織近乎是一模一樣的長相,神秘的共感,以及——千代谷家非要將他送離日本的原因。

  「我相信徹君是真實的,但是——他最初的存在可能不是那麼美好。」赤井秀一用比較委婉的方式表達,「我想,他自己是清楚的。」

  空間死寂得可怕。

  降谷零的拳頭攥緊,恨不得再一拳打到赤井秀一的臉上,但他心中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混蛋FBI說的,正是他下意識逃避的內容。

  但他不敢想像,也不願去想,好像繼續延伸下去,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便誕生在他的面前,又被命運親手碾碎。

  千代谷徹被烏丸蓮耶所信任,他的樣貌從未改變,這兩點聯系起來,讓降谷零很難不想到組織曾經進行過的實驗。

  想要進行這種長期的實驗,就代表千代谷徹摻入組織的時間,遠比他們認識得早。

  而這兩點的成立,也就說明千代谷徹的毒絕對不會是組織下的手。

  那麼還能是誰?

  ——他自己。

  再繼續往下想,千代谷徹為什麼要給自己下毒?

  因為他不想讓組織的陰謀得逞,而只要他死,烏丸蓮耶的計謀就會破滅。

  烏丸蓮耶渴求的是什麼?——永生。

  「你們在說什麼啊……」松田陣平松開了赤井秀一的領子,他抱著自己的頭蹲下,近乎是呻|吟著道,「別說了……」

  「徹君給自己下毒,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組織的實驗體,是能鑄就烏丸蓮耶永生道路的最為關鍵的棋子。」

  「但是他不願意,他想用死,終結這一切。」

  連出生都染著罪惡的色彩,卻有最為潔白的靈魂。

  仿佛一切都清晰了。

  千代谷徹剛誕生的便已經卷入了陰謀,他誕生自組織的實驗,是一顆投入千代谷家的種子。

  吉普森想必察覺到了什麼,將他送出國,卻依舊無法阻止命運的漩渦將一切卷入其中。

  千代谷徹一開始確實不清楚千代谷早織在組織裡,但他應該知曉組織的存在,甚至說,之後的那次錄像,或許並不是他第一次被洗腦。

  只是出於年齡或者是其他方面的顧慮,烏丸蓮耶盡管將他當作實驗的工具,卻依舊沒有讓他參與組織的其他事項,只是給他加深保全自身的命令,以免把自己折騰死。

  但千代谷徹那麼聰明的人,會察覺不到這些嗎?

  他早在那時便下毒用疼痛來提醒自己,每次辦案都拼命似的往死裡作,卻又不敢自戟,可不就是抱著這個想法——他還沒找到早織,哪怕想死也不敢死。

  偏偏在進入警校後,他碰到了他們。

  千代谷徹的心,亂了。

  他開始想要被記住,開始想要活下去,想要跟他們五人當一輩子的好兄弟,想要當警察。

  這個想法衝擊了他的意志,甚至讓他踟躇中選擇破壞了組織的任務。

  降谷零也就是在看到錄像時,才知道是千代谷徹在新干線上,破壞了加拿大威士忌的任務。

  或許還不止那一次。

  所以琴酒出手的速度才會那麼快,所以這次千代谷徹面對洗腦才會如此強硬且激烈。

  更恐怖的是,千代谷徹終於在那時得知,千代谷早織也早已被組織給傷害了。

  也就是說,支撐他存在的動力又少了一個。

  若非因為格蘭瑪尼的誕生讓他無法求死,千代谷徹想必當時便不會讓自己活下去。

  「他在意的還是你們。」赤井秀一的聲音依舊很淡,卻重若千鈞,「因為在意,所以才不願意讓你們知道真相。」

  「但是我覺得,這些我要告訴你們。」他道,「因為神索更希望讓一切真相大白,而我……對不起她。」

  赤井秀一不相信公安查不到這些東西,他們只是太過於信任千代谷徹,又或者說是過於在乎他本人的存在,進而下意識地忽視了旁邊的細枝末節——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而他現在說出來,無非是覺得,這本就分崩離析的局面不應該在被蒙在迷霧中,成為加在千代谷姐弟身上的枷鎖。

  不管是他,還是這些公安,理應為此付出代價。

  降谷零等人明白赤井秀一的意思。

  因為在那之後,千代谷徹僅存的細微的生存意志,便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又是他們……

  降谷零忍不住咬緊了牙關,地上與灰混在一起的血液已經干涸,將他的眼睛刺得生疼,在那團火中,他看到了千代谷徹。

  「我好累,想要休息了。」黑發青年似乎是在朝他小聲抱怨。

  他站在船邊,站在橋邊,站在任何危險的地方,卻始終和他們保持著距離,像一顆掛在天邊的星星,觸手不可及。

  因為千代谷徹知道,想要徹底結束這一切,他的死才是最後一道保險栓。

  而這一切都是沒必要告訴他們的。

  所以,溫柔的小太陽在沉入海底時,只留給了他們一架歪歪扭扭的紙飛機。

  「不要帶我回家。」

  因為,我本來就沒有家了啊。

  3.

  「轟!」

  隨著一聲巨響,這潛伏在深淵之下近百年的黑色組織灰飛煙滅,呼吸間滿是血腥和硝煙的氣息,熾熱的火光仿佛能透過防具舔舐上每個人的肢體。

  帶著資料和情報撤離的警察們癱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喘著粗氣,忍不住為這場順利迅捷的勝利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勝利咯!」

  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無數泛著金屬光澤的櫻花紋章被拋向了天空,映著深藍的夜幕,像是閃爍的繁星。

  「哈哈哈,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這次任務結束,還能回家過個節!」

  「還有煙花大會呢!我已經想好要帶我家臭小子去泡個溫泉舒舒筋骨了……」

  「不知道是哪位兄弟竟然能潛入這個基地,真的幫大忙了,如果沒有他直接切斷電源,這麼多高科技我們怎麼炸得進去啊!」

  「快了快了,估計下個月表彰出來,我們就能見見那位大佬了!」

  「哈哈,這功績,起碼能跳兩級!想想獎金,那麼多獎金,真好啊……」

  「話說降谷警官他們呢?」

  「不知道……」有個士兵茫然地道,「可能先去述職了吧?」

  4.

  「千代谷徹——!千代谷徹——!」

  嘶啞的聲音在寒風中回蕩,卻被風夾著細雪帶到了荒無人煙的角落,全然沒有傳遞到當事人的耳中。

  已經徹底失控了的警察們,放縱了自己的失職,將本該先去向上級報告的東西隨意地推到了一邊,像是只會發出嚎叫的離群野獸,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同伴的姓名。

  寒風從並不厚實的衣服空隙中鑽進去,吮吸著人們身上的熱度。

  降谷零抬眼望著這茫茫一片白雪,只覺得眼睛像是被針刺了一般,生疼生疼,無數黑點攀上了視網膜,像是一個有又一個人影,向左、向右,卻又不知該先去找哪個。

  但不管哪個,都沒有對他的聲嘶力竭給出任何回應,就沉默著,靜靜地看著他。

  腳上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他猛地踉蹌了一下,被一陣猛烈的寒風帶倒在雪堆裡,臉朝下,直直嗆了一口冰涼的雪,將本就疼痛沙啞的嗓子變得更加粗糲。

  金發男人卻好似被這細微的疼痛擊垮了一般,發出了壓抑到極致的一聲低吼,他的四肢胡亂地撥著雪堆,近乎是痙攣地在地上扒拉出一片亂痕。

  「又找不到你了……」半晌,他精疲力竭地低喃了一聲,「但是……我還是想帶你回家的。」

  「這句真的沒騙你,真的沒有。」

  降谷零終究是搖搖晃晃地又站了起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在自己發瘋刨開的雪堆下面看到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在潔白的雪上,絲絲縷縷的粉。

  降谷零的呼吸一滯,他有些顫抖著蹲下身,胡亂地將最上面的一層薄雪撥開,下面露出了害他絆倒的罪魁禍首——一塊嵌在地上的矮木樁。

  木樁被雪掩埋了半截,頂端卻掛著一塊布料殘片,皺巴巴的,上面染著幾點不詳的暗紅。

  降谷零被凍得有些青紫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他將最上面的一層薄雪掃到旁邊,下面是已經暈開的一大片血色。

  就好像有重傷的人,走到這,如同他一般被絆倒,起身時卻難以遏制地流失更多的生機。

  一個一個有些凌亂的痕跡出現,像是在告訴他這個謎題的答案一般。

  「嗤。」

  降谷零看著這片痕跡蔓延的方向,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麼會有這麼個笨蛋啊?」

  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沒有防住的一行淚落到了臉頰,很快就被風吹得冰冷。

  他終究忍不住哽咽道:「怎麼又這麼輕而易舉地相信我……」

  徹,不要在這種時候都那麼溫柔啊。

  真的,很痛。

  5.

  諸伏景光終究是去晚了一步。

  等他隨著人群衝到基地裡,四散的火光和激烈的槍聲模糊了一切身影,他沒辦法找到降谷零等人,只能被裹挾著處理掉組織的余孽,轉頭帶著硝煙和熱氣去聯系降谷零。

  但是沒有回應,不管是聯系降谷零還是松田陣平他們,沒有一個人接他的電話。

  而等他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車座旁時,卻只看到了一個打開的車門,以及被雪覆上薄薄一層、徹底失去了溫度的座位。

  諸伏景光的臉「唰」得白了。

  「前輩……」他胡亂地將自己的槍卸下,整個人撲到車的後座,邊喊邊尋找著,就連座位底下都沒放過,仿佛神索會跟他躲貓貓躲到裡面似的。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他所能找到的只有一件冰冷的羽絨服外套,連保暖的皮鞋都被脫下放在一邊。

  千代谷早織不見了。

  諸伏景光發瘋似的跳下車,脫下自己的外套掃著地上的新雪,一串腳印在裡面若隱若現,不知通向哪裡。

  他沒有任何猶豫,手中揮動著外套,悶頭朝外衝去,偶爾還有其他的士兵返回,厚重的靴子將雪踩出一個又一個凹坑,他也全無平日裡的溫和禮貌,猶如一頭蠻牛一般撞了出去。

  「急著去投胎啊!」被他撞到的士兵窩火地提高嗓音喊了一句,腳下卻將那片本就輕淺的腳印徹底碾碎。

  風雪依舊很大,短時間內便能徹底掩埋在地上的一切。

  諸伏景光在心中喊著要快,要快,可地上的腳印卻越來越淺,越來越淺,最終消散在一片白茫茫中。

  褐發男人扯著一件濕漉漉的外套,渾身都是雪,他茫然地站在曠野中,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

  「早織,你在哪裡?」他顫抖地問著風雪,「你在哪裡?」

  心中的慌亂愈發明顯,像是心髒被放在曠野中任由狂風拍打一般,生疼生疼。

  諸伏景光不由得回想起離開時千代谷早織的模樣,她明明剛從昏迷中醒來,卻又像是幾宿沒睡一般疲倦。

  她說,景光,帶上她的一份去吧。

  她叫他景光。

  她以前從來沒有那麼親昵地叫過他。

  諸伏景光的目光很茫然,是沒有焦距的那種空洞,在一切都格外空白的環境中,他終於察覺到了那震撼心神的細節,卻又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在最後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說了聲「前輩,等我回來。」

  然後呢?千代谷早織說了什麼?

  好像……沒有。

  她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回應,就好像那聲景光,是她最後溫柔的禮物。

  就像是……訣別一樣。

  諸伏景光張了張嘴,他想呼吸,卻感覺進入到鼻腔的都是冰凌,他想喊出聲音,卻一句話都發不出來,心髒劇烈地跳動著,恨不得直接躍到雪地上,就連眼前都不由得一陣一陣發黑。

  他這時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千代谷早織的想法。

  「千代谷早織——!」這聲嘶喊是在心中發出的,那雙藍灰色的貓眼中湧出了大顆大顆滾燙的淚水,落到地上,將雪花打出幾個凹坑。

  「你到底把我放在哪裡……」

  過激的情緒令他渾身發軟,諸伏景光跪在地上,抱著頭,無聲地顫抖著。

  無數過去相處的經歷在腦海中盤旋,最後變作冷漠且脆弱的假面,橫亙在他們中間,像是一盞易碎的琉璃,只消主人的稍不在意,便徹底粉身碎骨,毫無回旋的余地。

  而這個矛盾點,無非是千代谷徹,偏偏這一錯誤,在他。

  諸伏景光突然想起風見裕也的話。

  「米花町最大的那條街,前輩說要去找千代谷徹。」

  那條街上有什麼?為什麼toru也會去那裡?

  諸伏景光凝滯的大腦勉強記起今夜的的祭典,他望向遙遙的天際,卻無法看到整片夜空。

  那串腳印最終消失的方向,指向是一片山林,往上攀去,指不定能找到一個不會被基地擋住的地方。

  諸伏景光艱難地撐著雪面站起來,踉蹌地朝山林走去。

  他自然是分不清這個祭典與失明的千代谷早織有什麼關系,但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請讓他找到她吧……

  他這次真的有好好遵守命令啊,前輩。

  6.

  這座山林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讓強身健體的人攀爬都不屑的程度。

  幾人從不同方向走著,卻最終又相聚在山頂,如出一轍地狼狽、疲倦、空白。

  降谷零在目睹諸伏景光的瞬間,忍不住瞳孔微縮:「hiro?!」

  你怎麼會在這!

  明明凍得要死,外套卻還抓在手上的褐發男人有些恍惚地抬眸,在看到降谷零與他相同地狼狽後,他忍不住倒退了兩步,險些被腳下的坍塌的積雪帶著跌下去。

  他胡亂地擺了擺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從另一邊過來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正巧一左一右拽了他一把,讓他站穩身形。

  「諸伏景光。」降谷零走到他旁邊,先是伸出手用凍得發紅的手,將自己幼馴染面上凝成的碎冰撥開,接著才顫抖著唇問,「你給我說話!」

  褐發男人搖了搖頭,重啟了多年未使用的手語,不知為何,他現在確實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得心中的吶喊愈發響亮清晰,連降谷零的話都險些聽不清了。

  他反過來問:你們在這做什麼?

  降谷零的下唇險些給他咬出血,他定定地看著諸伏景光,紫灰色的眸中終究顯露出了一抹絕望。

  還要說嗎?

  這對幼馴染的默契向來是無須任何人置喙的,就像最初諸伏景光得失語症還未學會手語的時候,降谷零便懂的他的意思。

  因此,在現在,在此刻,他們依舊清晰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我找不到早織了。

  「我找不到toru了。」

  松田陣平的手還搭在諸伏景光胳膊上,越抓越緊,他低著頭,艱難地忍住了險些溢出口的顫聲,四肢百骸都蔓延起的疼痛根本無法分清是因為嚴寒還是體內。

  「他們……一起走了。」

  萩原研二看著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只覺得看到了兩個牽著手的身影漫步在雪地上,沒有回頭,越走越遠。

  他是有姐姐的,萩原研二和萩原千速的關系,也很好,他也無法想像自己如果有一天失去她後,會是什麼心情。

  但萩原研二覺得他也會不理智,會拋棄所有也要為她報仇。

  所以……他們理應也是這樣想的。

  萩原研二下意識彎下身,弓著背,一手拽著松田陣平穩定身形,整個人卻更加劇烈地顫抖起來,延遲了許久的情感在此刻爆發,遠比最初的強烈。

  他一直是沉默的,看著松田陣平的崩潰,看著降谷零的爆發,看著一切又一切發生、錯過、毀滅,就連被千代谷徹割了一縷頭發時,他都是錯愕且靜默的。

  萩原研二這能言善道的存在,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鋸嘴葫蘆。

  還真難堪啊……toru不想讓他們去找他,估計更不希望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吧?

  可明明,他一開始根本就不想這樣啊。

  萩原研二低頭看著自己身下的那團被踩髒的雪,終究是難以遏制地嘔了一聲,真切地吐了口鮮血出來。

  原來,他是這麼難受嗎?

  「萩!」松田陣平條件反射地將他拽起來,卻只對上了一雙被淚水打濕的紫瞳。

  「陣平……小陣平。」他轉過身,望著剛才諸伏景光險些跌落的位置,哽咽地道「我們找到他們了啊。」

  幾人互相攙扶著,順著萩原研二的方向望去,在那顆沒有積雪的小樹下,望見了一堆閃爍著亮光的、墜落的星星。


第167章 番外二·刀

  #設定一:接正文雙死IF, 早織沒有掉馬沒有回頭,公安高層集體緘默#

  7.

  「高木,怎麼又走神了?一起去吃飯嗎?」

  新同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高木涉回過神來,朝他們笑了笑:「我就不去了, 你們吃吧。」

  那位同事湊過來,看著他目光的落點, 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不少,他低聲道:「那是……千代谷警視的位置吧?」

  高木涉沉默了一瞬, 反駁:「現在已經不是警視了。」

  同事怔了怔, 輕輕地「哦」了一聲。

  死後追授兩級, 警視應該變成警視長, 以三十歲不到的年齡達到這個程度, 千代谷徹可以說是前無古人了。

  但……這又怎麼樣呢?

  他們再也見不到那個平日裡眉眼彎彎的、會關心著他們的生活的、嚴肅起來猶如大魔王一般的警察先生, 再也沒辦法每次碰到疑難雜案就下意識去找安心的港灣。

  那一件件棘手的案件堆積,都無形地告訴了他們——千代谷徹有多麼重要。

  盡管他離開警視廳已經快要一個月的時間,但屬於千代谷徹辦公桌上的東西卻沒有任何變化。

  一只少了發條的小跳蛙氣鼓鼓地蹲在筆記本旁邊, 傾倒的藥瓶也靠著牆滾不到地上, 許多資料堆疊得密密麻麻, 上面還有著一行行的筆跡和標注……

  地上則是放著許多的鮮花和賀卡,密密麻麻, 生機勃勃。

  就好像隨時會有一個清瘦嚴肅的身影過來,看著這滿地的花束露出無奈柔和的笑意,接著他坐下, 將跳蛙和藥瓶都挪到一邊, 又伏案開始辦公, 時不時去檔案室裡再取一些資料, 或者帶著他們直接現場取證。

  直到現在,搜查一課的人們,還是無法習慣那個位置少了一個身影,經常頻頻地望過去,與其他人交彙後又同樣露出難過的苦笑,陷入沉默。

  目暮警官偶爾還是會嘴瓢兩句:「千代谷老弟,你覺得這個案子怎麼看?」

  說完後又停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輕輕地抬起帽子致意。

  千葉警官也偶爾會捏著小肚腩下意識嘆氣:「真想知道千代谷警官是怎麼保持身材的……」

  然後自己又扇了扇自己的嘴。

  女警們的情緒波動更大,在塵埃落定後哭紅雙眼的數量絕對不少,平日裡的爭鬥都在事發後變作一片死寂的空白,仿佛連說話都提不起勁兒。

  這種狀況直到新人血液又一次補充,沒有與千代谷徹共事過的年輕警察們衝淡了沉悶的氣氛,才勉強恢復到原有的效率。

  但是……高木涉忘不了。

  千代谷徹的死亡足以轟動全東京,偏偏他公布出來的信息極少,甚至連死因都是含含糊糊地死於中毒。

  關於任務也只是說他不畏艱險、獨自深入敵人巢穴,為任務成功奠定了基礎,卻完全沒有提整個過程和公示。

  他為什麼會中毒?什麼任務需要一個刑警去潛入?正義之星的隕落會給整個東京的治安帶來多大的動蕩?

  這過於含糊的言辭更是激起了民眾的憤怒,甚至陰謀論到是因為千代谷徹太優秀,高層容不下他的存在上面去。

  但偏偏警察方沒辦法將這過於血腥和黑暗的一切公示。

  現實的安定,背後有著無數血與淚的堆砌,千代谷徹自始至終都沒有動搖過他的信念,在滿是荊棘的道路上,用森森白骨的代價換來這一切。

  因此,警方寧可被群眾罵得狗血淋頭,再被記者扣上個無能的帽子,他們也會保持緘默,將這由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帶來的美好桂冠擦拭得光鮮亮麗。

  千代谷早織作為公安,她的一切身份都是保密的,自然不會被公示。

  但高木涉還是通過目暮警官知曉了一些內情,得知這場聲勢浩大的勝利,帶走了千代谷一家全部的血脈。

  高木涉忘不了。

  他入職後亦步亦趨跟在目暮警官和千代谷徹身後工作,因為有時疏忽大意,不知道被年輕的黑發警官敲了多少次肩膀。

  千代谷徹向來不吝惜自己的解說和學識,將一切破案的關鍵技巧都教給他們,絲毫不覺得普通的警員本該只干跑腿的活兒。

  甚至說面對名聲赫赫的偵探,他也只是以平常心對待,甚至還反過來鼓勵高木涉,讓他也有機會參與案子。

  「高木,毛利偵探他們固然厲害,但主導破案的依舊是警察……你還記得上次由你解決案子的時候,自己當時的心情嗎?」

  年輕的警察戴著手套,慢條斯理地團著手中的證物袋,說:「偵探注重的是攻破謎底的滿足感,而我們所要做的,只是讓受害者瞑目,讓凶手繩之以法,讓法律的標尺永久地橫在所有人的頭頂。」

  「不應該有任何例外!」千代谷徹沉聲說著,表情格外肅穆莊嚴。

  高木涉為什麼想當刑警?可不就是想要清掃罪惡解決一切犯罪嗎?

  他開始被偵探的咄咄逼人壓彎了腰背,又在前輩的帶領下一點一點地直了起來。

  但是當他好不容易有勇氣挺直脊梁走下去時,那在前方帶路的定海神針,卻倏忽消失了。

  而他為千代谷徹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提醒他記得吃藥。

  「你去吃飯的話,幫忙帶一盒史萊姆和果子回來吧。」高木涉眼睛有些發紅,他慢吞吞地道。

  同事怔了怔:「你想吃?」

  高木涉看著放在桌上的案件的資料,認真地點點頭:「嗯。」

  從今以後,他不會再給千代谷警官丟臉。

  8.

  今夜天上似乎沒有星星。

  幾人腦海中倏忽閃過這個念頭,腳下卻絲毫不慢地順著小坡滑了下去,積雪被幾人用後背蹭得干干淨淨,露出了藏在底下的些許綠意。

  他們踉踉蹌蹌地衝到了樹邊,卻在最後關頭,誰都沒有了動作。

  那一簇從樹上落下的新雪,將一切痛苦和血腥都掩埋,只有零散的紙折星星落在外面,像是天邊摔落的一樣。

  諸伏景光定定地看著那些星星,緩緩蹲下身撿起來,放在手中摩挲著。

  磨砂紙上的閃帶還有些反光,拆開的角落依稀能看見一個小點……這是諸伏景光親自去買的星星紙,卻被用在了這種地方。

  就好像是他親手葬送了一切一般。

  他仿佛被困在了這片有著星星的山林裡,直到降谷零也蹲在了他的身旁,顫抖著手,撥開了雪堆。

  這是世界上最純潔、最無聲的畫卷,美到任何藝術家都忍不住駐足屏息;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畫卷,因為畫中人並不會給予現實任何回應。

  只見白發少女攬著青年的腰,微微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睫上還存著一簇白雪,與她本就蒼白的肌膚渾然一體,她臉上帶著甜美靜謐的笑,像是做著一場美夢。

  千代谷徹緊緊抓著姐姐的手,他抬著頭,像是最初見到同伴們一樣,臉上綴著熟悉且溫柔的笑容,那雙沉靜的黑眸似乎還閃著光,被一層冰霧籠罩著,看得有些不真切。

  他的目光悠遠,順著那方向望去,不僅能看到衝天的火光,甚至能在最邊緣捕捉到煙花的痕跡。

  他最後應該是很滿足的。

  有姐姐在身旁,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煙花」,還有……很多星星。

  這對姐弟最終還是找到了彼此,給這場長達二十年的捉迷藏劃下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幾人已經哭不出來了,凍到麻木的四肢一陣一陣地發麻發癢,讓他們甚至有點想同樣把自己埋進雪堆,就這樣不顧一切地離開。

  諸伏景光不停地咳嗽著,嗓子愈發沙啞,那雙藍灰色的眸在面前的兩人臉上掃視,最終在千代谷徹的注視下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狼狽得全無公安警察的意氣風發。

  降谷零將地上的雪一點一點挖開,試圖清掃出一片干淨的空地,卻發現那白色之下全是鮮血,粘在他的手上,迫使拿狙擊槍都很穩妥的手指不斷痙攣。

  他終究是崩潰了,捂住自己的腦袋坐在雪地中,瑟瑟發抖著,像是被遺棄的金毛大犬,絕望地看著一切。

  「中毒,中毒……」萩原研二沙啞著念著,「我是第一個發現的,但是……」

  他什麼也沒改變。

  這種腐蝕五髒六腑的毒一定很痛吧?是不是比他現在還痛幾百倍,幾千倍?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摳著被爆炸弄出的傷口,而這點微末的疼痛在凍僵的麻痹中卻顯得如此輕微。

  「星星,是可以許願的。」

  松田陣平自言自語似的話驟然停住,他半跪在地上,有些凌亂地拆開了一顆折好的星星,背面的折紙上果真有著一行字跡。

  [願世間真相大白,所有冤屈得以昭雪。]

  神索的筆跡全無女孩子的秀氣,帶著凌厲,像是劃破一切不平的利刃。

  其他人也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發瘋似的在地上撿起了幾顆星星,抖著手卻又強行平穩地拆開。

  [願所有為正義付出的人,長命百歲。]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向對方遞出了自己手中的紙條。

  [願降谷零平安喜樂。]

  [願諸伏景光平安喜樂。]

  兩人的手懸在半空中,只覺得上面黑色的字跡,將視野都浸成了模糊的一片。

  金發青年攥緊寫著幼馴染名字的紙條,紫灰色的眼中寫滿了茫然,那上面的「平安喜樂」,就像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而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又將拆出來的其他字條,放到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面前。

  除了同樣凌厲筆鋒的他們的名字,還有伊達航、娜塔莉……甚至範圍涵蓋了鬼塚八藏和羽塚勇人。

  [願tooru的願望全部成真(#^.^#)]

  ——這是另一種筆跡,像是刻意換了一只手一般,寫得歪歪扭扭,猶如幼兒園小朋友練字那般,還可愛地加了表情包。

  幾人驀然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將筆跡凌厲的紙條,放到了千代谷徹的身邊。

  黑發青年輕且淡的笑聲似乎在耳邊回蕩,某人曾揶揄地吐槽過:「好久沒有聚餐啦,班長什麼時候帶著娜塔莉和女兒一起曬曬狗糧?」

  伊達航說著下次一定,但實際上聚不齊的往往不是他。

  而此刻,他們所有人的名字都在星星紙上團聚。

  與其說這是神索的願望,倒不如說……這是她代寫的,千代谷徹的願望。

  這是toru的想法。

  這個小混蛋在最後還撒嬌要姐姐幫忙,把對他們的祝福也放在神明的眼皮子底下,強行鍍了層光。

  但是平安喜樂……太難了啊。

  降谷零半直起身,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認真地用雪把手搓洗干淨,然後輕輕向前傾去,給了這對姐弟一個格外克制虔誠的擁抱。

  「晚安。」他說,「好夢。」

  千代谷徹柔軟的眼睛終究是合上了,像是抱著蜜罐進入冬眠的小熊,軟乎乎的,連臉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

  而諸伏景光,借著白雪的反光,清楚地看到了最角落,甚至說萩原研二想要刻意放遠的紙條。

  [願景光,生活美滿幸福^-^]

  他伸出手,當著眾人沉重的表情,扯過那張幼稚筆跡的紙條,顫抖著說了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一句沙啞的——「不好」。

  他是個不聽話的下屬,一直都是。

  然後,他看到了神索怒氣衝衝地睜開眼睛。

  9.

  「景光!醒醒!」

  似乎是噩夢,又似乎是美夢,但諸伏景光睜開眼睛,看到的無非就是一臉憂心看他的諸伏高明。

  降谷零坐在他的身邊,穿著黑色西服,手中拿著一朵沾著水珠的白菊。

  見他醒來,那雙紫灰色的眼眸帶著倦意和恍惚,但還是點點頭,拍了拍諸伏景光的手。

  諸伏景光低下頭,發現自己手中也有一朵白菊。

  他想起來了,現在應該是去參加千代谷姐弟葬禮的路上。

  那些所經歷的過往,已經永久成為只能定格在記憶中的一個片段,無法重現他的面前。

  「做噩夢了?」諸伏高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道,「喝點水緩一緩。」

  諸伏景光搖搖頭,啞著嗓子道:「我夢到他們了,早織怒氣衝衝地想要揍我。」

  降谷零的手下意識攥緊了些,他扯了扯嘴角,竟然有些羨慕:「蠻好的。」

  是很好,在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後,他們所能看到的只不過一張黑白相間的照片,倒不如夢中看到那鮮活的兩人,反倒是足夠慰藉。

  諸伏景光覺得自己被困在那句「美滿幸福」中無法脫身,背上又加了一層的「平安喜樂」,他捧著這兩個吉祥的祝福語,卻笑得格外難看。

  他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但睡下去便是做夢,夢一會便瞬間清醒,只能堪堪在夢境和現實中顛倒。有時甚至會在半夜突然打開門,跳到門外,總覺得是千代谷徹受了委屈來找他們了。

  「景光,再休息一下吧。」諸伏高明摸了摸自己弟弟的頭發,低聲道,「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

  他不知道千代谷早織是誰,但千代谷徹……他還是見過的。

  諸伏高明還記得那時看著活潑親和的黑發青年,在路上碰見後朝他和景光打招呼,而他這內斂的弟弟,也揚起了格外燦爛的笑容向他介紹千代谷徹。

  在那時,諸伏高明就知道,像是對降谷零一樣,諸伏景光已然將千代谷徹放入了心底。

  更別說之後,「正義之星」的名號漸起,長野縣的疑難懸案他們也合作過幾次,千代谷徹敏捷的思維和干練的工作態度,也讓他印像頗深。

  在諸伏高明看來,千代谷徹無疑是一個優秀到合該萬眾矚目、名利雙收的人,而不是在三十歲都沒到的年齡,被悄無聲息地埋在黑暗的地底。

  ——以如此慘痛的形式。

  而他的姐姐,千代谷早織,想來跟景光的關系也不一般,或者說……本該有機會成為自己的弟媳?

  諸伏高明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說出去的安慰如此蒼白。

  「高明哥,我沒事。」諸伏景光勉強地笑了笑,手伸進口袋,摩挲著他鬼使神差截留下來的一顆星星,只覺得內心無比平靜。

  一輩子的時間很長,有時候也很短,諸伏景光不會尋死覓活給前輩增添負擔,他只會更加煩人地纏上去,讓千代谷早織最好氣得跳出來揍他一頓。

  最好是……打狠一點,因為他怕自己忍不住先哭出來,會被說丟人。

  「到了。」降谷零輕輕道,「今天是一個好天氣啊。」

  陰沉的天,沒有太陽,冷冷的,帶著距離感,正是千代谷姐弟最喜歡的天氣。

  而他們這群將兩人推向絕境的推手,卻還是要站在這裡……或許還要面對竹光唯和千代谷天彥的目光。


第168章 番外二·刀

  #設定一:接正文雙死IF, 早織沒有掉馬沒有回頭,公安高層集體緘默,默認知情者都不知情#

  12.

  因為那天從山上下來後, 幾人齊刷刷地暈了過去,等醒來時, 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羽塚勇人領走了兩人的遺體, 以長輩的身份,將他們變成了一捧輕輕的灰。

  他們只知道墓地在這, 卻又不知為何在這。

  畢竟按常理來說, 還有追授會、公示、停靈等一串瑣事, 才會到這最後一步, 但偏偏的, 千代谷一家都簡略了一切, 輕而易舉地便將自己送入了永眠。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下車,發現墓園旁邊還有一個花店,微胖的老板背著手站在一旁, 任由來來往往的人隨意地拿走他店中的花束, 一塊「今日免費」的牌子插在旁邊, 塗著紅色,格外醒目。

  他見穿著警服的幾人拿著花走過來, 愣了愣。

  「老板。」諸伏景光低聲道,「這些人……」

  「都是來送兩位警官的。」花店老板的表情有些頹喪,他低低地道, 「當時就不應該賣花給她。」

  「什麼?」降谷零下意識道, 「誰?」

  「我在這墓園待了也有幾十年了。」老板道, 「來祭拜的人往往都來我這買花……我都認識。」

  他從口袋中掏了根煙出來, 准備點上,又看著幾位面容嚴肅的警官,最終也只是叼著,他道:「就千代谷小姐……那位。」

  他遙遙斜指了一下那邊的墓園,被白色的鮮花擁簇的那個角落,吐了口氣:「當時她一個人來買花啊,我以為是來祭拜父母的,結果應她的話又加了兩朵水仙百合,也就是六出花。」

  「六出花?」諸伏景光下意識問。

  站在他一旁的諸伏高明搭著他的肩膀,率先一步回答:「六出花的花語……喜悅、期待重逢,適合郵寄給友人,但不適合用在這些場合,你怎麼會賣出去?」

  「千代谷小姐主動的,我想著賺點就賺點,反正也沒什麼影響。」老板還是焦躁地嘬了口沒點上的煙,愧疚和自責在他眼中閃爍,「但是吧,我應該就說沒有,就說沒有就好了……」

  當他得知此次長眠於此的是千代谷早織和她的弟弟,那位正義之星時,老板徹夜難眠。

  人嘛,有時總是會有些迷信的,就像是將鮮花都分門別類,按著不知道哪裡產生的花語,把它們的用途定得死死的。

  這下一個越界,可不就帶了些別樣的意味。

  諸伏景光渾身一震,他呼吸急促了幾分,連忙問老板千代谷早織過來的具體時間。

  「是在那時候……」老板回憶了一下時間,准確到小時告訴他們。

  降谷零被這湊巧的時刻震得倒退了一步,那個時候……

  千代谷徹與江戶川柯南被困山洞,他們正在焦急地尋找他們的蹤跡,而在背地,神索一人來到了墓園,買了兩朵六出花。

  兩朵……期待重逢。

  「原來是這樣。」降谷零閉了閉眼,「原來在那時,她就已經打算好了嗎?」

  雖然說一向都是千代谷徹單方面共感,作為被誕生的存在,他更像是以千代谷早織為主導的存在,最初的目的便是以「尋找姐姐」作為活下去的動力,就連夢想都是為早織所踐行的。

  但這並不代表千代谷早織就是沉默地等待著千代谷徹的主動,她會在背地裡與格蘭瑪尼達成合作保護他,會為千代谷徹放棄自己的職業底線,會因為他受委屈與所有人劃分界限。

  哪怕缺失了共感,她也能憑借自己的大腦和情感,與千代谷徹達到心有靈犀的境界。

  ——他們本就是世界上最獨特、最密不可分的雙生子。

  所以在感應或者說推斷出千代谷徹的計劃時,她選擇了全權支持,在背地裡為千代谷徹鋪平了回家的所有道路。

  那架紙飛機,若真是只留「帶我回家」四個字,那麼接受它的對像,便是千代谷早織。

  「咳咳,咳咳咳……」一連串的嗆咳在身邊響起,褐發男人不知何時壓彎了腰,他單手捂著自己的唇,偏長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神情,讓所有人都無法窺視其中的感情。

  他就這麼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恨不得直接將自己折到地上。

  被緊緊攥在手中的白菊上的晶瑩似乎多了兩滴,落在花瓣上,沉重得將花瓣壓彎。

  降谷零想起那張千代谷早織單獨留給諸伏景光的紙條,有些恍惚地想,如果一切沒有走到這個地步……

  他們會幸福的吧?

  他從未見諸伏景光露出如此絕望哀慟的表情,雖然他現在也是如出一轍狼狽。

  11.

  「哀,小哀啊。」阿笠博士敲著灰原哀的門,悶悶地道,「你真的不出來嗎?你姐姐來了,真的,我沒騙你。」

  「我沒有!」灰原哀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尖銳得不像話,「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沒有姐姐!」

  神索已經死了,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死前叫她的最後一聲是「雪莉」!

  她什麼都沒有了……

  「不是。」阿笠博士撓著頭。

  還沒等他說完,從旁邊走來的曼妙女子嘆了口氣,主動上前,柔柔地喚道:「志保,是我,是你明美姐姐。」

  裡面的聲音倏忽消失了,很快就傳來了劈裡啪啦的聲音,似乎是誰被絆倒在地上,隔了幾秒,一個臉色蒼白,兩眼通紅的女孩打開了門,她咬著下唇,似乎剛想說些什麼,在看到站在門口的來者後,還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志保,是我。」從國外回來的宮野明美蹲下身,疼惜地將妹妹抱在懷裡,「我回來了。」

  灰原哀只覺得自己上下牙齒都在打顫,她搖著頭,磕磕巴巴地道:「不,不可能……我姐姐她……姐姐……」

  被格蘭瑪尼殺掉了!

  「我還活著。」宮野明美抓著灰原哀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到自己心髒的波動,她道,「當時說脫離組織,其實是假死,公安把我送到了其他國家,勒令我不要靠近日本,現在才能回來……」

  「抱歉,志保,讓你擔心了。」

  「不可能。」宮野志保還是搖著頭,「是格蘭瑪尼下的手,怎麼會有公安的參與……」

  「你說殺我的那個男人嗎?」宮野明美皺了皺眉,「他是開槍了,但應該只是麻|醉|槍,我感覺頭一昏就睡過去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哦對了,那個警官叫千代谷徹,是他安排我離開的!」

  「千代谷徹?!」灰原哀猛地停下動作,那雙藍眸驟然睜大,像是聽見了什麼晴天霹靂的消息。

  「是,是千代谷徹……救了你?」

  宮野明美沉思了一下,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灰原哀頓時癱軟在地上,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徹底褪去,她喃喃道:「怎麼可能……」

  格蘭瑪尼殺了宮野明美,千代谷徹救了宮野明美,格蘭瑪尼就是千代谷徹……

  也就是說,她一直恨著的那人,甚至連幫忙做解藥都不情不願的對像,就是救了她親姐姐的警察。

  怎麼會這樣!

  宮野明美連忙抱住她,無奈地道:「我才剛回國便找到這邊來了……話說志保你認識他嗎?我還要好好找他道個謝,如果不是他跟我說了你現在的情況,我也沒辦法立馬找過來。」

  「那,那我做了什麼?」栗發小姑娘下意識抱住自己的頭,渾身發抖,崩潰地道,「那我做了什麼?!」

  她之前對千代谷徹的印像一直很復雜,但總歸是不喜的。

  一方面,因為他是神索的親弟弟,同樣被洗腦的情況下卻完全沒辦法擺脫組織控制,甚至三番兩次對她和神索造成生命威脅;另一方面,他親手殺害了宮野明美,這讓灰原哀完全沒辦法原諒。

  盡管後來揭露千代谷徹是身不由己,格蘭瑪尼是另一個人格,灰原哀卻依舊沒辦法將自己的信任交托出去。

  甚至因為神索的站隊和決絕地離開,讓她難以接受千代谷徹的存在。

  可是現在……宮野明美出現了。

  宮野明美說,是千代谷徹救了他。

  如果格蘭瑪尼早在那個時候便開始布局,他救下宮野明美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因為宮野明美是雪莉的姐姐。

  他甚至告訴了宮野明美關於灰原哀的存在,也就代表她其實已經很早就被組織發現了……而千代谷徹在暗地裡隱瞞了這個消息,保住了她。

  怪不得神索會對她的選擇那麼失望,會在一切發生後,毫不猶豫地離開她,站在千代谷徹的背後。

  或許在她看來,灰原哀已經讓她徹底失望了吧。

  「姐姐……」灰原哀徹底崩潰了,「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已經晚了啊!徹底晚了!

  12.

  「柯南——!小新——!」工藤有希子在毛利偵探事務所門口喊著,卻怎麼也喚不出自己的親生兒子。

  距離組織被消滅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星期,江戶川柯南也由醫院轉到了家中休養,得知自己兒子差點送命的工藤夫婦急匆匆從美國趕來,在塵埃落定後也揭露了他的身份。

  毛利小五郎在知道自己引狼入室後氣得胡子翹得老高,但很快,在意識到自己女兒和江戶川柯南都不正常的情緒後,他難得靠譜了一次,這個星期認認真真做飯管家務,努力讓一切恢復秩序。

  不過用處並不大。

  有些邋遢的胡子偵探打開門,將工藤有希子引進來,搖了搖頭:「還是不行。」

  「小蘭呢?他們倆在一起嗎?」

  毛利小五郎愁容滿面:「蘭在她的房間……也不出門,柯南那小子應該瞞了我們不少東西,他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

  「但情緒到達頂點後,如果沒有疏導,也不行。」他嘆了口氣,「所以只能先把你叫過來了。」

  工藤有希子深深呼了口氣,朝毛利小五郎點點頭,接著便走到江戶川柯南的門前坐下,拿出手機撥打他電話。

  她其實清楚大部分發生的事情,赤井秀一通過工藤優作轉述了許多看法,但她也著實沒想到……江戶川柯南竟然會有直面這一切的時候。

  還是這孩子主動要求的。

  手中的電話打了一次沒打通,工藤有希子又鍥而不舍地打了第二次,第三次……

  在這間隙中,她也忍不住回憶起當時赤井秀一所說的事情,心底愈發寒涼,手指都滑得點歪了按鍵。

  千代谷家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們當初放任小新獨自追查這案子,終究是他們太過自大。

  只是錯誤已經釀成,工藤有希子所做的只能是盡力彌補,讓一切平息。

  「嘟嘟。」撥打了第十八次時,這通電話終於被接起來了。

  「媽媽。」一個沙啞到極致的聲音,從那端傳來。

  13.

  江戶川柯南是坐在地板上的,現在還是冬天,地上很涼,他甚至都沒什麼力氣再爬起來,又或者說,他已經疲倦到不想再動了。

  身上很冷,頭很暈,但一切的痛苦卻來自靈魂,讓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一切。

  而在他的面前,床上,放著一架小型投影,裡面漫長的視頻一遍一遍播放著,江戶川柯南捂著自己的耳朵,卻還是忍不住哽咽出聲。

  這個錄屏是他拜托阿笠博士從警察那邊的資料庫裡搜出來的,他只是想還原一個真相,卻根本沒辦法想像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場面。

  「為什麼啊……」他忍不住問,眼中滿是彷徨,「為什麼會這樣?」

  他覺得自己已經理解了千代谷徹的用意和心情,並且試圖去彌補,去自救,去道歉,總之用盡一切辦法來改變這個局面,但最後……千代谷徹卻還是在他的面前上了琴酒的直升機。

  為了保護他。

  那沉甸甸的金屬眼鏡架在江戶川柯南的鼻梁上,險些將他整個人壓垮。

  他溫柔的徹哥朝他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似乎還在跟他說「安心,一切有我」。

  而在醒來後,他卻徹底地得到了一個噩耗——他的徹哥,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盡管旁人在說組織被消滅了,他也有了恢復原本身份的機會,但江戶川柯南只能聽見一句話。

  【千代谷警官潛伏組織,殉職了。】

  他死掉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摸他的腦袋叫他小偵探了!再也不會有人給他彌補的機會了!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江戶川柯南知道真相的時間太遲,遲到他連道歉都沒機會說出口,那人便已經化作了飛雪,融化在即將到來的春日願景前。

  工藤有希子的聲音傳來,她說:「小新,你冷靜一點,媽媽和爸爸都已經來了,我們一起回家先……」

  「回家……」江戶川柯南茫然地重復著,「媽媽,爸爸……」

  「可是千代谷警官,什麼都沒有!」他哽咽著道,「他什麼都沒有!」

  父母葬身在組織手中,姐姐被組織摧殘至瀕死,所有的朋友站在了對立面,作為鄰居的他毫不吝惜自己的失望和敵意……

  千代谷徹什麼都沒有,連家都沒有,原本的老宅被大火燒毀,而那空蕩蕩的別墅裡,甚至連冰箱都是空的!

  江戶川柯南終究忍不住在母親面前放聲大哭:「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啊……!」

  「我真的錯了,我真的……」

  他根本不知道格蘭瑪尼是怎麼誕生的,為什麼又能那麼理直氣壯地將一切都區別開?!

  江戶川柯南一直在問自己為什麼,但他根本給不出答案。因為他的世界裡,有的從來都是標准答案,一旦有脫離這些標准的問題產生,他確實沒辦法解開。

  工藤有希子有些慌亂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門口似乎有誰在敲門,江戶川柯南卻只是將自己埋在了漆黑的臂彎裡,哭得聲嘶力竭。

  他眼睜睜地看著千代谷徹獨自面對著琴酒,被一點一點地壓垮了精神,看著折磨出的鮮血染紅了地板,那向來平靜溫和的青年臉上,終究露出了崩潰的絕望。

  看著就好疼啊……真的好疼。

  迄今為止,江戶川柯南受過最重的傷是腹部中彈,最強烈的疼痛是服用臨時解藥的倏忽瞬間。

  他從來沒有想過,怎麼會有人故意將別人中彈的手向後折,讓潰爛的傷口流出更多的血;怎麼會有人用電擊和冷水強制別人保持清醒;怎麼會有人迫使別人殺人來擊潰他的全部精神!

  在他眼中的琴酒,本質上還是他敢往裡面裝竊聽器的存在……

  可當真相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面前時,江戶川柯南眼前的世界,終於徹底破碎了。

  千代谷徹承受的分量已經超過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他叫不出聲,沒人救援,所謂的警察和自救都被牢牢堵死,他甚至連自盡都做不到,只能徒勞地被一步一步拽下深淵。

  格蘭瑪尼是怎麼誕生的?

  是用血、用折磨、用子彈擊潰全部精神、用殺戮斬斷所有後路,最後在極致的痛苦下誕生的。

  代表——永不會到來的正義。

  他們沒有一個人能救下他。

  所以江戶川柯南崩潰了,他發現不管自己怎麼推算,怎麼思考,在千代谷徹的處境下,他找不到任何生路,根本沒有!

  他的存活就已經是奇跡,而這個奇跡在劇烈的搖擺掙扎中,輕輕地落在了他們這一方,又被高高拋起,丟了出去,沉到了海水裡。

  他無路可退、無家可歸、無人可信,最終只能用自己的行動和生命換來這來之不易的勝利,然後輕飄飄地告訴所有人。

  ——「看啊,我是真的站在你們這邊的。」

  「柯南,你為什麼不相信我?」黑發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摸著江戶川柯南的頭發,靜靜地嘆息,「只要有一個人相信我,也不會變成這樣,對嗎?」

  「徹哥……」江戶川柯南看著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我還是正義之星對嗎?」千代谷徹笑著說,「要是死後還被釘在恥辱柱上,也太丟臉了。」

  「你是,你真的是!」江戶川柯南連忙解釋,他提高了嗓音,用哭到沙啞的聲音說,「你是最年輕的警視長,你是所有人的驕傲,你是我的……我的驕傲。」

  拜托,拜托給我一次機會,給我一次道歉的機會好不好……

  「小新,小新!」

  門終究是被毛利小五郎一腳踹開了,眼中含著淚的工藤有希子猛地撲進來,將哭到痙攣的兒子死死地抱在懷裡。

  她哽咽著道:「媽媽在,媽媽在,你不要這樣,小新,你不要這樣!」

  「千代谷家的事情會得到昭雪的,小新,大家都不希望你現在這樣……」

  「可是媽媽。」江戶川柯南哽咽著抬頭,湛藍色的眼中滿是恍惚,「正義已經遲到了。」

  那個幻影被開門時照射進來的陽光打散,沒有留下任何影子。


第169章 番外二·刀

  #設定一:接正文雙死IF, 早織沒有掉馬沒有回頭,公安高層集體緘默,默認知情者都不知情,無魔快片場出現#

  #設定二:警校組能看到漫畫和彈幕, 但無任何暴露早織身份的存在#

  13.

  這場葬禮有很多人參與, 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群眾自各地趕來, 或只是遠遠看著鞠一個躬, 或耐心地排著隊到墳前送上一朵花, 但偏偏一切都很安靜,只能聽見偶爾有啜泣的聲音響起,但很快又歸於死寂。

  穿著黑色長裙的上川菜菜被好友扶著與幾人擦肩而過, 她哭的很慘,眼睛都腫了, 看上去還有些腿軟, 看到他們後想要開口,卻發出了幾聲低啞的泣音。

  「你們,你們怎麼才來!」她哽咽著道,「為什麼,為什麼還是沒有找到他……」

  上次在雪山裡找人, 找了半天, 就已經落得失魂落魄回來的地步,她還能等, 告訴自己這些千代谷徹的朋友一定會找到那位她心愛的警察先生的。

  可是——怎麼到現在還沒找到他啊?

  她有太多話想要質問這群警察了,最後卻依舊忍不住放聲大哭,只是說著:「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啊!」

  「對不起。」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看著她失望帶著怨恨的眼神, 只能蒼白地重復, 「對不起。」

  她哭著走了, 上氣不接下氣。

  留下更加失魂落魄的幾人。

  諸伏景光三人拾級而上,在距離墓碑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停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早就站在了旁邊,一身莊重嚴肅的黑,臉色又格外慘白。

  他們還看到了伊達航和娜塔莉,以及他們的女兒六歲大的女兒。

  「景光,零……高明警官。」

  諸伏高明點點頭,退到後面,給他們這些朋友敘舊的機會。

  已經當了爸爸的刑警格外穩重,他迎上來朝幾人打了招呼,看著神色郁郁的兩人,輕輕地給了他們一個擁抱。

  「不要太難過,toru……也不想看到我們為他難過吧?」

  降谷零搖搖頭,保持沉默,他還是覺得寒冷,又或者還有些膽怯,看著兩個被鮮花擁簇的墓碑,腳步仿佛有千鈞重。

  如果沒有赤井秀一的干涉,千代谷徹會死在爆炸中,被那上千攝氏度的火焰舔舐到連骨頭都不剩……全然不打算給他們留下任何念想。

  可明明一開始,他是最怕熱的,怕到連面條都要放涼才肯入口。

  降谷零不知道他拋出飛機、任由火焰吞噬自己時是什麼想法,但那想法中,理應是沒有他們幾個的。

  但他們還是死皮賴臉地來了,站在千代谷一家四口的墓前,像是一個個等待審判的罪人。

  伊達航嘆了口氣,將剩下勸慰的話憋了回去,又或者說,他早已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面前碰壁過了一次。

  這兩位或辭職或休假的爆處組警官,甚至連自己都收拾得亂七八糟,完全聽不進旁人的話,就好像千代谷徹的死,將他們的靈魂也扯掉了一半一樣。

  伊達航又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刑警,沒有什麼秘密行動會落到他的手中,他所能做的只有目送著同伴們一個個失蹤、冒險、赴死,永遠都在原地等待著一通通電話。

  他幸福嗎?他確實是幸福的,有妻有女,家庭和睦。

  但驀然回首,伊達航卻發現他的朋友們好像沒有一個是幸福的。

  他還記得在自己婚禮上,他專門叮囑過幾人注意安全,那時的他們還笑容燦爛、生龍活虎,千代谷徹是應得最快的一個,說這能抵他的新婚禮物。

  而現在,他們最小的弟弟,卻成了唯一一個躺在六尺之下的人。

  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個會來。

  「航君。」娜塔莉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小雅有些累了,要不我先下去吧?」

  伊達航下意識伸出手想接住女兒,聞言手僵在半空,他喉嚨發緊,最後也只是給妻女一個擁抱,低低地道:「娜塔莉,謝謝……你們先走吧。」

  娜塔莉點點頭,抱著乖巧的女兒從另一邊離開,女兒趴在她的肩膀上,奶聲奶氣地說了一聲:「媽媽,爸爸在哭。」

  「嗯……」娜塔莉鼻子一酸。

  小姑娘有些天真問:「為什麼哭?是因為徹叔叔變成天上的星星了嗎?」

  「這是驕傲的淚水。」娜塔莉道,「你徹叔叔太厲害啦。」

  「真好,我以後也想當警察。」

  金發女人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卻什麼話也沒說。

  14.

  到中午,人群漸漸散了,在旁邊站了許久的警察們終於有了邁步的勇氣,站到了墓前。

  旁邊千代谷天彥和竹光唯的名字刻意刻得有些歪斜,互相靠攏著,而屬於他們的一對兒女的名字也如出一轍地向彼此靠近,正如他們至死都在一起。

  墓碑上帶著兩人的照片,若非頭發長短和衣服不同,甚至沒什麼差別。

  都很年輕。

  千代谷徹還是穿著那身警察制服,直視前方,帶著柔和輕淺的笑意,那格外純粹的黑眸裡滿是對他們的包容,似乎在很認真地傾聽著他們的話語。

  而千代谷早織潛伏太久,實在是找不到什麼照片,便選了很早的一張日常照,照片上的少女穿著高中的校服,笑出了兩個酒窩。

  這麼看,其實千代谷徹更像是哥哥了。

  「去送花吧。」在一旁站著的黑田兵衛背著手,他只是說了一聲就轉身離開,將這片被鮮花擁簇的空白留給五位年輕人。

  五人便像是被上了指令的機器人,依次走到目前獻上手中的白菊,從右到左,把自己的腰壓得極低,恨不得垂進地裡。

  沒有人說話,自然也不會有誰哭出聲,一切都在沉默地進行,一如他們之間陰差陽錯的命運,最終落下很合理的狼藉。

  最後,留下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的五人席地而坐,互相看著對方像是鬼一樣的面容,笑都笑不出來。

  諸伏景光的手向後撐的時候摁到了泥土裡,頓時感覺掌心一痛。

  他有些愕然地回過頭,撥開那層松軟濕潤的土,發現裡面還埋著個小巧的錄像機,相機邊有個紙條,簽著「羽塚勇人」的名字。

  他有些無措地捧著還帶著土的相機,下意識摁下了開機鍵。

  「鐺鐺鐺,NO.2生日拆箱紀念~讓我來看看那群大猩猩們又寄了什麼東西~」

  驟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還帶著促狹的笑意。

  五人頓時渾身一僵,像是白日青天遭了霹靂一樣,緊接著顫抖起來,又猛地向聲源處靠攏。

  腦袋碰撞在一起發出「咚」的沉重聲音,但卻沒有一個人顧及,那終於有了情緒波動的眼睛裡,映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鏡頭晃著,黑發青年的臉在裡面晃了幾圈,身上的家居服讓他看著格外慵懶,愈發顯得年輕稚氣,笑起來更是格外好看。

  最終鏡頭懟在幾個快遞包裹上。

  千代谷徹手上拿著裁紙刀,一邊劃拉著包裝,一邊碎碎念著:「去年說要錄拆箱結果忘記了,照相機也不見了,就只能今年重來……讓我看看松田那個家伙會不會又給我畫一本新型武器圖?」

  結果拿出來的是一個海膽造型的球,摁下按鈕裡面會吐出一個舌頭,發出「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的聲音。

  千代谷徹驚奇地點評:「我賭這個醜家伙應該是他自己做的。」

  「不過還是很好看啦,獨一無二誒!」

  被點名的卷發男人捂住了自己的頭,他死死地咬著下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實在克制不住的抖動出賣了他情緒的驚濤駭浪。

  獨一無二……個屁。

  「讓我看看下一個幸運兒是誰……話說第一次的開箱到底要不要補,我其實還沒想好。」

  視頻裡的黑發青年一個人傻了吧唧地嘀嘀咕咕,手上的動作格外輕柔,將禮物一個個拆出來,又認認真真地擺好。

  諸伏景光的手終究是沒端住這重若千鈞的錄像機,它又一次落到沾著花瓣的泥土裡,帶著鮮花的芬芳。

  「……要是這視頻被看到的話,那群大猩猩一定會感動得稀裡嘩啦、痛哭流涕的吧!哈哈哈!」

  ——他們確實要痛哭流涕了。

  所有人只慶幸滿地的花束上都帶著露珠,給他們一次掩飾的機會,只要低著頭,就沒有人可以察覺到他們的情緒波動。

  唯獨那個深埋在底下的當事人,指不定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NO.3生日拆箱紀念,今年很平靜,雖然距離生日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依舊是同樣的背景,同樣的動作,但千代谷徹的興致顯然沒有那麼高,他這次完全沒有露面,只是堆疊著禮物,依舊認認真真地記錄來自同伴們的好意。

  降谷零有些恍惚地想著,那段時間千代谷徹正是作為格蘭瑪尼的上升期,對方一邊忙著在組織中與他們周旋,一邊還要兼顧警視廳的案子,可不就是累得不輕。

  也不知道在拆出他的那份禮物時,toru到底是用什麼心情對他。

  「NO.4……NO.5……」

  這個計數停留在6這個數字上,再也沒了下文,最後一次露面的黑發青年終究沒有掩飾自己的疲倦。

  他雙手撐著自己的頭,疲倦地彎下腰,對著地上的紙箱和錄像機,低聲喃喃了一句:「好累啊……」

  發絲被撩上去,誰都發現他的耳際多了一枚深色的、極不顯眼的耳釘。

  然後便沒有第七年了,在千代谷徹從醫院醒來,他們把五個擁抱、四個心思、三個相信、兩個否定,以及——一張簡陋的史萊姆蛋糕塗鴉當作這次的生日禮物贈送,換來的是千代谷徹第二天登船,第三天墜海,以及之後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這個有開頭沒有結尾的剪輯錄像便停止了,然後在停頓三秒後又開始重新播放。

  空氣沉重到仿佛連抬手都要用盡全身力氣,只有千代谷徹一個人的聲音在活躍氣氛。

  「那個船上……他的房間裡,找到了一個藍白色的日本蒔繪鋼筆,還有金魚的護身符和兔子擺件。」萩原研二深深吐出一口氣,他啞聲道,「那是第一次的禮物。」

  「鋼筆是我送的。」伊達航閉了閉眼。

  「擺件是我。」諸伏景光眼睛發紅,他眨也不眨地看著錄像,喃喃道,「招福兔……」

  萩原研二有些顫抖著從懷中拿出金魚護身符,攤開手掌可以看到金魚護身符灰撲撲卻又完好的造型。

  他的那個護身符早就在這些年被他□□得開線不成樣子了,而這個,則是他當時鬼使神差從證物中扣下來的。

  現在看來,那個寺廟一點也不准,堪稱誰拿誰倒霉。

  松田陣平的炸彈手繪圖沒拿也正常,而降谷零送出去的櫻花鑰匙扣從一開始就不見了,這些年都沒有找到。

  當時在醫院錄的那個錄像裡,他們看著千代谷徹將櫻花鑰匙扣和護身符掛到鑰匙上的,而之後去醫院找,少了的確實也就這兩個。

  而現在,金魚護身符還在,那櫻花鑰匙扣卻再也沒有蹤影了。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氤氳著風暴,他嗤笑了一聲,罵了句「真他嗎扯淡」,卻有兩滴淚在主人不留神中跑了出來,溜到了下頜。

  原來他送的禮物,才是最不吉利的啊。

  放在面前循環的錄像帶驟然像是斷電一般沒了動靜,天空更陰沉了,深色厚重的雲壓下來,似乎將他們這隔離成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第170章 番外二·混合糖

  #設定一:接正文雙死IF, 早織沒有掉馬沒有回頭,公安高層集體緘默,默認知情者都不知情,無魔快片場出現#

  #設定二:警校組能看到漫畫和彈幕, 但無任何暴露早織身份的存在#

  15.

  等幾人從這突然詐屍一般的劇烈波動的情緒中緩過神時, 周圍已經漆黑一片了, 可一看時間, 明明才下午一點多。

  「怎麼回事?」伊達航下意識站起來, 卻在站到一半的時候感覺頭頂撞到了什麼,他愕然地看著空白的一片,又有些迷茫地坐了下去。

  其他幾人也四處碰了碰, 發現確實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將他們攔在這裡面。

  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是要我們在這裡待著嗎?也蠻好的。」

  諸伏景光出聲道:「你們看!」

  他指著剛才放在地上的錄像機,那小巧的屏幕不知何時融在了土裡, 變作足有一個筆記本電腦大的模樣, 上面驟然出現一張圖。

  上面他們幾人的樣貌全無遮掩、格外清晰,身邊還站著赤井秀一、江戶川柯南、高木涉等人。

  而他們對面則是站著已經死亡的琴酒、朗姆、至死也不知長相的烏鴉頭BOSS,兩方人馬呈現對峙的架勢,看著氣氛緊繃。

  他們最熟悉的那個青年走在他們中間那條通天歧路上,左右紅黑的血色打濕了他身後的道路, 迫使他只能向前走去, 而在路的頂端,一位少女坐在台階上, 朝他伸出了手。

  「《名偵探柯南之紅與黑交響曲》」萩原研二一臉古怪地念出上面的幾個字,「這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降谷零皺著眉,看著千代谷徹背後燃燒著的血格外難受, 他伸出手擦了擦, 卻發現畫面驟然一變, 許多消息密密麻麻地彈出來,直接埋了他們的視線。

  [啊啊啊!創死我了(痛得滿地亂爬)(尖叫)(撞牆)(抱著toru和saori哭)(踹警校組幾腳)]

  [我以為看到兩人抱著離開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哈哈哈!!結果還有後續哈哈哈!我的小偵探,我的哀醬哈哈!媽的怎麼還有葬禮啊嗚嗚嗚嗚!這是真的死了都不放過他們嗎?]

  [老賊我淦你大爺!有本事不要回憶殺補刀,你以為這種軟刀子我會怕嗎!(當場變異黑化)(提刀去老賊家門口)]

  [遲來的正義還是正義嗎?好問題,人都死了你們再原諒他,再醒悟,再悼念,又有啥用啊……]

  [鈦合金鋼板都不能這麼炫吧!!人都快瘋了!!!為什麼toru你連這種東西都有錄像啊!真的是怕我死得不夠安詳嗎!]

  [因為toru的性格就一直那麼細心溫柔啊!!第一次他忘記了拆箱錄像,後來補錄的時候又碰到琴酒,被他帶走,然後就徹底沒有後文了……我當時看那裡還在想,為什麼toru回來後一次禮物的事情都沒有提過,原來是在這(微笑)

  不過想來也是,那時他自己都在崩潰邊緣,想補也沒法補,等後來安定下來,也就是第二年生日,他才默默地補上拆箱錄像……只是他估計也不敢給警校組看吧?畢竟先不說別的,光他看到零的禮物,怕是真的心絞痛]

  幾人看著一行一行刷過去的評論,上面關系著他們的生活,出現的每個名字,每個信息都是那麼熟悉……讓他們頭腦都有些發昏的。

  松田陣平一手肘懟到萩原研二身上:「hagi!呼吸!你臉都憋紅了!」

  「啊……這些。」萩原研二還是有些恍惚,他喃喃道,「警校組……是指我們嗎?」

  為什麼在這些評論裡,他們都要把他們五人和千代谷徹徹底割開?

  幾人都不是傻子,很快就分清這個「老賊」大概就是創作者,而這些評論是「觀眾」發的,所觀的便是他們與組織之間的糾葛和日常生活……

  這已經超出了科學能理解的範疇,但幾人倒是接受良好,甚至有些呼吸急促起來。

  不科學的東西往往能代表奇跡,而奇跡……那根線連在了千代谷姐弟身上。

  伊達航倒是先關注了內容,還問了句:「零,為什麼裡面說徹看到你的禮物會心絞痛?」

  降谷零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手,指節有些發僵。

  他低聲道:「我臥底的地方便是toru被帶走的那個組織,那時候我不知道他的苦衷和真實情況……針對了他很久。」

  說針對都是輕的,那時候降谷零甚至還試著下了好幾次套,想要將格蘭瑪尼逮捕,只是正巧都失敗了而已。

  而那個時候,掙扎著出來隱瞞了他身份的toru,想必看著他憎惡的目光,心中也是很痛苦吧?

  他們似乎被評論踹也不冤。

  幾人一時無言,看著又刷新的評論。

  [正義之星……哈哈,正義之星……警視廳的大家、所有的群眾都愛你,偏偏傷你最深的是身邊的人...我真的會哭死,toru把自己整個奉獻給社會,這種大義的悲劇看多少次都好難過]

  [格蘭,哎……格蘭,他至死沒有跟早織姐姐見一面,最後的溫暖都是那麼冰涼]

  [刀刀見血了屬於是,不過沒想到早織姐姐那麼早就開始鋪平他們回家的道路,折星星、寫留言、准備墓地……還有找到他,我很想知道toru在最後到底許了什麼願望,才能笑得那麼溫暖]

  [上川小姐姐也讓我好難過,她是真心實意為toru在哭,照理說她一開始便與toru結緣了,我一開始還想著他們可不可能CP……淚目了]

  [班長的女兒(哽咽)寶貝你還是別當警察了,日本警察不行啊,一點都不行啊!]

  [我跟傻逼似的把這一話翻來覆去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真的,好想為toru和saori送束花啊,他們真的……太好了]

  [星星也是會發光的啊嗚嗚嗚]

  [話說前面zero的分析你們看了沒?有大佬總結出帖子了,如果是真的的話,toru還能更刀,點這個鏈接:xxxx]

  幾人看著評論對千代谷徹真心實意的哭嚎,心中愈發難過。

  就像裡面所說的那般,他們何等幸運成為千代谷徹身邊親近的人,但他們沒能把握住這些,只能看著砂礫從指尖滑落。

  松田陣平抬起手,點了一下那個鏈接,發現跳轉了一個更清晰的頁面。

  分析:關於千代谷徹身世補充(源自雪夜篇)

  樓主:前面由阿卡伊帶出的話頭很明顯了,toru的身世顯然沒有一開始揭露的那麼簡單,零零的內心OS也很清晰,大抵是猜到一點東西了,我簡單總結一下。

  第一,toru出現在警校時,由松田和萩原兩人去資料上查的資料上,火災只有一家三口,檔案也沒千代谷徹(解釋是說出國,具體原因不明)我們後來分析出是千代谷父母為了減輕共感,主動將toru送出。

  從這可以看出,toru的身世本就是「隱形」的。

  第二,吉普森的U盤資料,我們知道是關於意識轉移和人體實驗的,而toru就是選擇那個實驗體。聯系他在刺殺烏丸蓮耶時說的那句「這個實驗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包括我」,應該很明顯了。

  以上兩點可以歸納為:toru可能最初就作為實驗體誕生,基因有很大可能取自早織(共感的來源)。

  組織將他送到吉普森旁邊,想要套取U盤資料,後者看著這與女兒差不多的孩子肯定舍不得丟,後來將toru養大後,發現共感和組織的計劃,選擇將他送出去。

  第三,也就是後續,toru進入警校是為了尋找早織,而早織的失蹤加上臥底成功,很可能有著組織作為推手,目的就是將toru引回日本,而toru一開始想必對組織也有印像(#圖:撐傘與琴酒對視#)

  當時看到這個我就覺得不對了,以toru的性格來說,他不會因為琴酒的不禮貌就對她那麼冷漠,現在看來應該是認出來都是組織的人。

  2L:提問!那為什麼toru後來變了?

  樓主:這就是我要講的啊……(警校組看拳!)toru最早出場的那幕,他看到警校組很驚喜,甚至直接交出了名字。

  後來與他們混熟後更是形影不離,toru將所有的關注都放到了他們幾個身上,感覺他應該還是有點缺愛成分的(畢竟早織的共感和組織的威脅讓他緊繃太久了)敲,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看出了PUA的感覺……(再次暴打警校組)

  反正,後來他就起了掙脫組織的念頭(聯系零零的最新想法)包括服毒、破壞組織任務等一系列操作,成功——在生日的時候把自己送去洗腦了(攤手)

  4L:這也太地獄笑話了,草生...警校組你們真的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大的期待啊喂!

  樓主:關於吐血的伏筆也很早,就#圖:千代谷徹在浴室角落吐血#這個時候就很明顯了。

  ……

  幾人看帖子看得很認真,但越看越嚴肅,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知道大部分內情,看著更是痛徹心扉,而松田陣平兩人有些恍惚,伊達航則是……

  「吐血?!」伊達航臉色一變,「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是那次……那次我們一起去打掃澡堂。」松田陣平閉了閉眼,「那時候我們剛在食堂討論完toru的身世,意氣風發地解決了新干線的炸彈案。」

  「怎麼會那麼早……」降谷零揉著眉心,只覺得心髒一陣抽疼,上面的分析有基於他的猜測的一部分,他自然是明白整套邏輯的,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麼早。

  那時候,他們才開學多久啊……

  千代谷徹那家伙,竟然就開始服毒了。

  伊達航的臉色也很難看:「那時候我還叫了聲他在不在對吧?他一個人在最裡面慢悠悠回了個『有』,原來是在躲我們?」

  看著圖上,坐在碰頭下的黑發青年死死地咬緊牙關,雙手嵌入膝蓋,連指甲都青了,他扭頭吐出了幾口艷紅色的血,又在疼痛平復後慢條斯理地打掃干淨。

  最後裝作無事發生地笑著與他們見面!

  諸伏景光垂下眼睛,他的手死死地扣住了地上的一把泥土,只覺得渾身發涼。

  他不知道這個「老賊」到底怎麼把這些畫面表現出來的,但是……看著實在是太疼了。

  他們知道千代谷徹中毒,卻從來沒見過他毒發的樣子,而此刻看到,就像是誰在用鐵鉗狠狠地把他們的心擰成兩截一樣,痛得令人發昏。

  萩原研二定定看著,嗤笑一聲,沙啞地道:「那時候是我跟松田帶著他去洗拖把對吧?」

  松田陣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記憶力竟然那麼清晰,他仿佛直接回到了那個紅霞滿天的傍晚,他被千代谷徹淋了一身水,不經意抓住他的手後,在千代谷徹的食指與拇指的指縫中間發現了一抹細細的深紅色。

  他是想細究的,但被千代谷徹輕描淡寫地用「鐵鏽」敷衍了過去。

  「那是那個混蛋的血。」松田陣平咬著牙,渾身顫抖著,一拳砸到地上,「那是他的血!」

  「我他媽...又錯過了!」

  松田陣平永遠都衝在發現的最前端,但每次都能被千代谷徹敷衍過去,不管是多重人格還是這些細枝末節。

  他就像是個跟在凶手後面的三流偵探,被一些表面的線索糊弄得暈頭轉向,實際上離真相十萬八千裡遠。

  但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管現在再怎麼難過,松田陣平抬起頭能看到的,也就只有那個墓碑。

  上面的青年還是溫溫和和地朝他笑,一副無辜的模樣。

  「混蛋,騙子……」卷發男人還是捂住了臉,胡亂地罵著,「你這個一棍子打不出一句真話的……混蛋啊。」

  「騙子……」

  其他幾人沒有安慰他,而是更加沉默地捂住臉,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緒。

  畢竟當時,一牆之隔,他們在外面笑得開心,沒有人知道千代谷徹在做什麼自毀的事情,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勇氣才服下毒藥。

  為什麼自殺的人會反復?因為當第一步邁出後,一切都已經清晰了——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認為死亡才是最好的歸宿。

  ……

  樓主:總之服毒代表著toru對組織的抗爭,後面琴酒給他臨時解藥,也證明這個東西組織也沒法迅速搞定,而洗腦代表著組織對他的懲罰和鞏固。

  不過組織估計也沒想到,誕生了格蘭瑪尼後,千代谷徹也沒死,甚至這倆還互通有無直接雙飛了(攤手)

  8L:笑死,什麼虎狼之詞啊!

  9L:樓上你別笑(惡魔低語)無期徒刑……

  10L:日!PTSD犯了!

  幾人跟著樓主的帖子去翻以前的漫畫,降谷零在看到那片血色時,下意識想伸出手去遮擋,卻被松田陣平一下拍開。

  卷發男人深深望著他:「零,你知道這件事?」

  降谷零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看著那片血色,忍不住閉上眼睛,低聲道:「這是格蘭瑪尼誕生的契機,但是那所謂的無期徒刑是什麼我並不清楚。」

  他終究沒法阻止同伴們圍觀這場酷刑,而圍觀這個的怕是還有早織和toru的父母……

  降谷零俯下身,將自己徹底埋進腿彎間,狼狽地想要逃避這一切。

  另外從未見證過這一幕的四人,在看到漫畫時便徹底怔愣住了。

  這圖片或許沒有視頻震撼人心,但色彩的衝擊甚至更強。

  他們看著千代谷徹受著重傷被綁在椅子上,強行注射了水藍色的藥劑,痛苦到發不出聲;看著他被一次又一次遞上槍,又顫抖地想要維系自己的自尊;看著那已經渙散的目光中,出現了他們的身影。

  黑發青年奄奄一息的喊著他們的名字,事實上連嘴唇都沒有力氣再張開,只有氣泡帶來的意識彰顯著一切並非表面那麼平靜。

  【「不可以殺人,不然……就再也回不去了。」

  「班長,松田,降谷,諸伏還有萩原……在等我。」

  千代谷徹想著:「不如就這麼死掉算了吧?」】

  「不如,就這麼死掉……」伊達航伸出手,附在黑發青年的臉上,顫聲道,「toru,是班長沒有保護好你。」

  他自詡為鬼塚班的班長,卻誰都沒有護住,什麼也不知道,一點用都沒有。

  ……

  已經進展到這一步,哪怕想死都是那麼困難,幾人只能看著又一支藥劑被拿了出來,注射到千代谷徹身體裡。

  而精神已經徹底瀕臨崩潰的青年,在心中卻默背著他們上課所學的法典。

  故意殺人罪……

  幾人看著千代谷徹被血色的鎖鏈拖入無底的深淵,看著穿著黑色風衣的格蘭瑪尼漠然冷靜地睜開眼睛,兩人沒有任何交流,只有千代谷徹最後的心聲在回蕩。

  他在那時還是想著他們的,因為格蘭瑪尼誕生,如果組織想對他們下手,易如反掌,所以——他不能死。

  在消滅組織前,千代谷徹不能死。

  所以……他判自己無期徒刑。

  就這麼簡單。

  這天愈發黑沉了,將幾人壓得喘不過氣,伊達航終究還是沒能繃住自己的情緒,已經有了孩子的大男人在朋友的墓前失聲痛哭,哭聲沙啞粗糲,更像是無望的哀嚎。

  曠野上的風,瞬息卷席了整個空間。

  其他幾人更習慣將一切都憋在心中,萬事藏於心,就好像宣泄情緒都是一件沒辦法做到的事情,可當這只有他們幾人,只有千代谷一家注視著他們的時候,那道千瘡百孔的心防頓時被衝潰。

  一時間,誰都忘了周圍的環境,忘了自己的年齡和閱歷,忘了所有的事情,只是張開嘴,近乎是聲嘶力竭地喊著。

  他們哭了,哭得很響亮,很痛苦,很酣暢淋漓,帶著泣血的痛和絕望,哭得在花朵鋪成的地面上打滾,全然沒有任何形像。

  讓千代谷徹活下來的原因是他們,讓千代谷徹死掉的原因也是他們,那根被來回拉扯的弦終究是繃斷了,彈得他們渾身都疼。

  為什麼千代谷徹會在面對他們的情感中愈發自卑低微,因為他一開始,就是把自己放在該死的罪人這一行列,沉重的枷鎖加身,自然是抬不起頭,自然是認為……「U盤理應比我重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千代谷徹——!」

  「千代谷徹——!你回來啊!」

  沙啞的招魂,卻喚不回來任何的回應,他們徒勞地喊著,除了讓自己的嗓子裡多出一股血腥味,什麼也沒有得到。

  他依舊是笑著看他們的,在黑白的純粹色彩中。

  ……

  幾人嚎累了,卻依舊還是要爬起來看這神奇的漫畫,每個人都是一頭草屑加雙眼通紅的狼狽,這群平均年齡近三十的男人,像是小孩一樣毫無形像,拿著袖子胡亂地擦著眼淚鼻涕,又湊到了漫畫前面。

  那樓主下面的分析就更熟悉了,千代谷徹多次在生死中搖擺,在科技展後徹底決定自盡……不過因為組織的定位,他失敗了。

  之後便是千代谷徹沉睡,格蘭瑪尼偽裝他出來與幾人見面,而那時心中誠惶誠恐的幾人並沒有發現差錯,便讓他又蒙混了過去。

  一群大男人哭著哭著臉就紅了,紅了又青了,難看的要命。

  188L:所以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toru一開始就是個悲劇,後面是個悲劇加慘劇大集合?最後死亡反倒是難得的安寧(精神恍惚)我竟然感覺被說服了……

  189L:雙死就是HE!

  190L:如果這樣的話,早織對toru的深愛真的是很感人了,他們一開始甚至說是敵對一般的關系,能發展成那麼親密……嗑拉了雙生子

  191L:警校組,哎……警校組,每個人的做法都沒有錯,卻導致了這一切慘劇,這可能就是命運吧。

  192L:我哭得頭疼嗚嗚嗚。

  幾人看了這個結論倒是沒有任何想法,千代谷徹是實驗體還是最初是組織的人都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他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麻木得可怕。

  降谷零將這個帖子劃出去,又到了評論密集的具體區域。

  [老賊你睡得著嗎?我睡不著(哀嚎)你把我漂亮姐姐還給我啊啊啊啊!神索還那麼年輕,我的HC啊嗚嗚嗚!我的HC怎麼就BE了!!景光你這個不中用的!我氣死了!]

  [看到姐姐特意給hiro寫的紙條我真的裂開,這是願望啊嗚嗚嗚,這是姐弟倆對他的願望啊!諸伏景光你何德何能——!!!]

  [對哦,這麼看hiro才是人生贏家,姐弟倆都很在乎呢(陰陽怪氣)(再踹一腳)]

  「……HC?」萩原研二咂摸了一下,古怪地道,「hiro和Cinsault(神索)?諸伏景光……?」

  呆滯的某人頓時渾身一僵。

  諸伏景光藍灰色的眼中的水霧還沒有消散,鼻子都是紅的,看上去可憐極了。

  降谷零看著他這樣子,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嘆了口氣道:「看來你的戀情倒是蠻多人關注的啊。」

  「沒有……」諸伏景光低低呻|吟道,他捂住臉,「我跟前輩沒什麼關系的。」

  [嗚嗚嗚我以為老賊純愛戰神的一貫做法,這對肯定成的,畢竟親都親了,還不止一次!這怎麼能BE的!諸伏景光啊啊啊啊!神索姐姐嗚嗚嗚!]

  伊達航呼吸一滯:「親了?」

  松田陣平:「……不止一次?」

  「你們沒什麼關系?」降谷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幼馴染,「hiro,你真的假的——?」不打算承認和負責?

  諸伏景光的臉徹底紅了,他先是看著圍在身邊的同期,再望著不遠處的幾座墓碑……

  前輩以及她的家人……都在這啊。

  給諸伏景光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再撒謊含糊過去,但讓他自己說,他更是半晌憋不出來一句話。

  松田陣平皺著眉,戳了戳那條評論,畫面直接跳轉。

  【背後是一片燃燒的火焰和黑煙,被石板壓在浴缸中的兩人交疊著,褐發青年一臉決絕地吻著白發女郎的唇,用力且堅定,絕無借位可能,他的頭頂引出一個氣泡,寫著「早織……」】

  一時間,現場詭異地安靜,剛剛哭到力竭的幾人,感覺自己的精神又恍惚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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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番外二·糖~

  #設定一:接正文雙死IF, 早織沒有掉馬沒有回頭,公安高層集體緘默,默認知情者都不知情, 無魔快片場出現#

  #設定二:警校組能看到漫畫和彈幕, 但無任何暴露早織身份的存在#

  #設定三:手辦成精系列#

  16.

  諸伏景光看著自己堪稱被公開處刑的一幕, 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或者說,他的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

  這,這個漫畫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連這種東西都要畫上去讓所有人都看啊……

  降谷零看著諸伏景光一副「停止運行.jpg」的模樣,皺了皺眉, 又點了下一頁。

  還是那個姿勢, 諸伏景光頂多上去呼了口氣, 潛下去再來一次——億次。

  神索的表情由一開始驚詫,到麻木, 再到生無可戀, 最後直接閉上眼睛。

  [嗚嗚嗚我看著都一時間都不知道羨慕誰, 姐姐, 我的姐姐的初吻……(神志不清)]

  [人都親麻了啊!!諸伏景光你這個大色鬼!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戀戀不舍的眼神!]

  「景光……」伊達航表情復雜地道, 「你不能敢做不敢認啊。」

  這都鐵石錘了, 還什麼關系都沒有,雖然知道是危險時刻,但——做了還是做了啊!

  諸伏景光捂著臉低聲地道:「我沒……」

  「還沒?!」

  「我沒不承認!」他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 「我喜歡她!我諸伏景光喜歡她!」

  說, 說出來了!

  其他幾人被這陡然爆發的氣勢鎮住, 露出了「震撼我一百年」的眼神。

  諸伏景光倒是瞬間萎了, 他覺得自己臉上燙得驚人, 難過和一種說不明的情緒混合在一起, 讓他竟然又有些想哭。

  褐發男人抬起手擋住臉, 沒了動作。

  現在說出來又怎麼樣,他還是找不到早織了。

  降谷零有些復雜:「不過說回來,怪不得當時你憋著沒說神索活下來的理由……hiro,我們還以為你是刺激過大出現幻覺了。」

  諸伏景光「啊」了一聲,不可置信地松開手道:「我說你們當時看我的眼神那麼奇怪!」

  原來是把他當作精神錯亂了……

  [我的松田股BE得更慘啊嗚嗚嗚,hiro好歹還有親親,零零還有叫姐姐,就只有松田,明明是最早被貼貼的,結果什麼都沒有(攤手)]

  [開始看松田的樣子,我還以為這對能成,結果愣是沒了後文(慘)]

  [笑死,不過這麼看,萩原才是最寡的,班長好歹還有個老婆……花花公子怎麼混得那麼拉了?(指指點點)]

  幾人看著這幾條評論:「……」

  「zero。」諸伏景光溫柔地朝他笑了笑,「什麼叫姐姐?」

  降谷零脖子一僵,他叫過,還叫了不止一次……

  #現在在同伴幼馴染以及死去的當事人面前說他叫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叫了好幾次姐姐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一點羞恥啊!#

  他在心中一口氣嚎完,毫不猶豫地選擇禍水東引:「松田,你什麼時候,嗯……貼貼的?」

  松田陣平現在嗓子都是啞的,茫然地「啊」了一聲,聽著像是被揍了一樣委屈,他抹了把臉,含含糊糊地道:「都那麼多年的事情了……」

  松田陣平承認,因為新干線爆炸那次,他對神索確實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後來經歷了那麼多,這感覺或許還在,但早就被其他的情緒壓在了最底層,再起不能。

  只是沒想到諸伏景光竟然近水樓台了……

  想想確實還有些不甘心。

  萩原研二倒是心口中了一箭,確實,他看起來玩得是最花的,但怎麼不知不覺間,剩下的三個單身狗都跟神索有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關系,就他——什麼都沒有。

  倒是有被神索惡狠狠戳過心窩子。

  伊達航沒被降谷零的轉移話題帶跑,他還是一本正經地問降谷零做了什麼,而後者在這個場合下,哪怕是再不想說,也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全過程。

  「就……只是意外。」金發男人近乎是囁嚅地道,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紅臉數量喜加一。

  好在降谷零皮膚黑,根本看不太出來。

  「叫姐姐……」諸伏景光輕輕嘆了口氣,他望著不遠處的墓碑,上面的少女笑顏如花,看著格外活力可愛。

  誰也不知道千代谷早織變成神索到底付出了多少代價,甜美的嗓音變得沙啞,愛笑愛鬧的性格變成了一座頹廢的冰山,她本該站在陽光下與眾人迎接未來,而不是藏在陰影裡感受著自己逐漸枯萎。

  [saori只是因為太想toru了,父母離開後,toru就是她的唯一牽掛,但是……不能接近,無法聯絡,這一次次身不由己形成的執念,才養成她樂於讓人叫姐姐的性格——不過是尋找一個寄托而已]

  [感覺姐姐知道警校組對toru有多重要,才有些移情效果,沒想到後來卻是這個下場……]

  [說真的,我覺得姐姐個人實力真的沒話說,不管是情商還是智商都很牛,一個人在組織周旋那麼久也沒翻車,還幫公安處理了那麼多事情。

  但怎麼說,就像是她自己說的那樣——「我這個人,最倒霉了」。命運用全世界的惡意苛責她,而她也只能無奈地面對這一切]

  [日,所以說……老賊你給我死出來!!!我賞你個大嘴巴子]

  [還有toru,最後為了徹底干掉烏丸蓮耶不留任何余地,在打電話告訴零之後,自己喝下一大瓶毒藥催化毒發……這是陽間人能想出來的劇情?!]

  [這麼想,按原著類比,千代谷姐弟莫名有點像原著裡的zero,都是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場,只不過透子雖然同伴無了,但還算得上事業順遂(狗頭)]

  [toru是天上的星星,saori就是無垠的深海,海中映著星星的倒影,最終將他攬入自己的懷抱]

  [帶我回家,我找到你了,嗚嗚嗚,姐弟雙死HE,警校組修羅場算什麼,達咩達咩]

  [凌晨四點網易雲啟動,媽媽問我為什麼不睡覺,我說我在看永遠不會醒來的人長眠]

  幾人又刷了刷評論,剛才因為集體社死而舒緩了些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在給我打電話後,喝下的毒藥。」降谷零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一句評論,「……就是當晚?」

  他用力點著那條評論,終於看到了跳轉的畫面,站在萬家燈火中的青年眼中還映著暖融融的燈光,卻打開蓋子毫不猶豫地喝下一瓶足以致人死地的毒藥。

  穿著風衣的黑發青年甚至還自嘲地笑了笑:「疼痛是讓人保持清醒的好東西。」

  他一直很清醒,從七年前,到現在——一直很清醒。

  清醒地算計了自己的死期。

  哪怕在前一秒,還能平靜柔和地跟降谷零通電話。

  幾人看著千代谷徹走進祭典中,看著他因疼痛顫抖著手撈不起金魚,又在短暫的昏迷後與前來尋找他的千代谷早織擦肩而過。

  就差那麼一點點。

  一步之遙,咫尺千裡。

  千代谷姐弟確實都太倒霉了,倒霉到,最後的重逢都是在臨死時,他們甚至沒有任何敘舊的機會。

  降谷零的眼眶瞬間紅了,他又一次狼狽地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了土裡,哭都沒辦法哭出聲。

  這個漫畫就像是一本染著血的屠刀,將他們劈砍得七零八落、再起不能,只能匍匐著苟延殘喘,又一次次忍不住再去看,再親手給自己的心上來幾刀。

  而千代谷徹自己只會輕描淡寫地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他從不以為自己生活是苦的。

  他們又一次去看評論,這一次,萩原研二的目光停駐在在那條「原著中的zero……同伴無了」的那句話上,忍不住戳了幾下,但這次卻沒有任何跳轉。

  「權限不足。」諸伏景光在他身邊念出來,他皺著眉,「什麼叫作同伴沒有了,我們不是都在zero身邊嗎?」

  萩原研二搖搖頭,確實沒辦法跳轉,但他發現看評論確實不受限制的,幾人挨個查過去,大抵上弄明白了「原著」的概念。

  「《名偵探柯南》應該就是指江戶川柯南君吧,沒想到竟然是以他為主角寫的故事。」萩原研二表情有些復雜,「生活全部記錄的話……」

  那小偵探的臉色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想起工藤新一變成江戶川柯南,再一路上天天撞N個案子,又是麻|醉|針破案,又要賣萌應對青梅竹馬……

  慘,工藤新一,慘。

  但這只不過是是最淺顯的感慨,幾人看著上面的一條評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哎,主線要是有千代谷姐弟,那麼萩原松田班長和景光肯定都不會死了,現在雖然在這裡能看到他們……但感覺還是不一樣]

  「我們……在那個主線,都死了嗎?」半晌,伊達航有些茫然地開口,「沒有toru和早織小姐,只剩下……零。」

  「5-4=0,原來是這個意思。」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我倒想知道我怎麼死的。」

  難道千代谷姐弟又在背後做了什麼,保下了他這條小命?

  松田陣平到底欠了他們多少債!

  降谷零有些緩慢地坐起來,他垂著眸,手在那頁面上劃著,卻再也找不到更詳細的信息,仿佛透露出這些內容,便是對他們最大的限度了。

  沒有千代谷姐弟的世界……會是怎麼樣呢的?

  降谷零會去臥底,但再也沒人給他兜底,或許他會暴露在哪次意外中,又或許是被迫染上更濃厚的鮮血,成為純粹的「波本」。

  他的四位同伴會死,雖然死因不明,但是警察嘛……總歸不會是什麼壽終正寢的事情。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是爆處組的警察,拆彈多是麼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可能送命,而千代谷徹平時最擔心的也是這點,成天逮著他們兩人念叨。

  伊達航的事情暫且不知,但一旦他死亡,娜塔莉那邊……會怎麼樣呢?

  應該也會一片狼藉吧?

  至於hiro,降谷零想起了最初公安招人的時候,也是帶了諸伏景光的一份的,如果不是諸伏景光因為千代谷徹的事情拒絕,他理應跟自己一起去組織臥底。

  但不管怎麼樣,在那個世界的他們已經不見了,只留下降谷零一年掃四人份的墓。

  而現在……是他們五個人掃兩個人的墓。

  這些,都是蝴蝶效應嗎?

  本因由他、由他們承受的苦難,最終被輕巧地移開,轉移到一對比他們還小的姐弟身上。

  何其……殘忍。

  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不是救他們而死,卻是因他們而死——這才是最令幾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伯父伯母,想必恨不得揍死我們吧。」最後,金發男人沙啞地捂住自己的臉,倒在鮮花擁簇的泥土裡,道,「我們真是……」

  太混蛋了,太懦弱了,太——沒用了!

  其他幾人也不知該做什麼,他們看著周圍的陰雲密布的黑天,伸手依舊能觸及那層無形的壁。

  他們確實是被困住了,只是……所有人都不願意在千代谷一家的墓前再做出著急離開的模樣。

  就這時,伊達航突然拍了拍幾人的大腿,讓他們全都坐起來:「你們看這個——」

  他指著陡然跳轉的畫面,念:「慶祝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進入打投榜前三,送一套官方手辦,轉發抽獎可得。」

  下面沒有圖片,幾人也不知道所謂的官方手辦的什麼東西,但看著參與按鈕,幾人陷入了沉默。

  「……抽獎啊,我們誰的運氣最好?」松田陣平盯著那個按鈕看,問其他人。

  幾人左看右看,愣是沒有一個人敢點下去。

  說運氣好,那主線裡他們四個死的就剩下降谷零了,自然不行;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只留下降谷零來承受這一切,他難道就運氣好了嗎?

  這萬一沒抽到,那……

  幾人看著官方手辦幾個字,都很不甘心。

  他們不知道這個有什麼用,但是關於千代谷姐弟的一切,他們都想再觸碰一下。

  萩原研二嘆了口氣:「要是毛利小姐在就好了,她的運氣是真的好。」

  松田陣平點頭:「確實。」

  他話音剛落,穿著睡衣還抱著個枕頭的毛利蘭突然出現在一旁。

  女孩甚至還拿著張紙在抹眼淚,動作擦到一半抬起頭,看到四周後,驟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啊——!」

  「毛利小姐?!」松田陣平驚愕地道,「你——hagi你剛才干了什麼?」

  「我就喊了一聲啊。」萩原研二也懵了,他指著這個東西,「怎麼還自帶召喚的!」

  而這時,毛利蘭也緩了過來,看著幾位熟悉的警察狼狽地坐在地上,她下意識報緊了枕頭,有些緊張地問了聲好:「這裡是……」

  幾人看著女孩一副憔悴的樣子,也沉默了下來,降谷零抬眸道:「是霞山公墓。」

  霞山公墓又新入住了兩位警官,這消息自然是人盡皆知的。

  毛利蘭下意識轉頭望了望四周,對上了千代谷徹的墳墓。

  黑發青年朝她柔和地笑著,似乎在無聲地安慰著她。

  她鼻子一酸,顫抖著喊了一聲「徹哥」,也不顧形像地跪坐了下來。

  這幾天,在收到千代谷徹死訊後,毛利蘭也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任由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輪番上陣,她都不想出去對他們強顏歡笑,說自己沒事了。

  是的,毛利蘭是很懂事,她一個人照顧不靠譜的邋遢爸爸,努力撮合分居的傲嬌媽媽,等待著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的青梅竹馬,所有人都覺得她性格好、溫柔懂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心裡藏著什麼。

  所以現在,她更想任性一次,將自己藏起來,獨自消化心中的難過情緒,一遍又一遍回想為什麼會變成這種境地。

  但是,她想不出來。

  明明她有的空手道實力從來不差,明明她也被誇獎機智過人,但偏偏所有人都默認她本該做一朵溫室裡的花,誰都不會把這些重要的事情告訴她。

  包括工藤新一。

  毛利蘭真的看不出來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嗎?她真的僅僅因為一副眼鏡的差別,就看不出來江戶川柯南和工藤新一小時候有多像嗎?她真的不知道破案一流還會足球的柯南是誰嗎?

  她知道。

  她其實什麼都知道。

  毛利蘭抱緊了自己的枕頭,壓抑著發出的泣音,心中越想越難過。

  她只不過是……在等,等一個答案而已。

  工藤新一讓她等,她就聽話等了,但等來的……卻是江戶川柯南失蹤幾天後瀕死住院,接著又是千代谷徹的殉職。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所有人卻依舊還想瞞著她,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真相。

  明明徹哥也是她從小到大都認識的鄰居啊!明明他們的關系也從來不差,千代谷徹甚至還陪她逛過街、參加過校園劇。

  這如何不讓她感到難過!

  其他幾人看著毛利蘭抱著枕頭背對著他們哭得稀裡嘩啦,一時間只覺得自己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萩原研二平日裡撩小姐姐的技巧此刻派不上用場,而其他的幾人更是一個比一個沒經驗——諸伏景光不算,他的經驗派不上用場。

  最後,所有人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射到班長身上。

  伊達航看著四個電眼:「……」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喊道:「毛利小姐,我們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毛利蘭下意識打了個哭嗝,盡管現在還是很難過,但聞言她還是轉過身,認真地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你當然可以。」伊達航道,「在這件事上,萩原和松田都是第一個想到你的。」

  「什麼事?」毛利蘭莫名有些緊張。

  伊達航嚴肅地道:「抽獎的事情,拜托你了!」

  「誒?!」毛利蘭忍不住露出了豆豆眼,「抽獎?」

  氣氛一下子古怪起來了,少女臉上還沾著淚痕,卻呆愣地抱著枕頭沒了動作,直到伊達航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那個面板,毛利蘭一下子就明白了。

  「能幫上忙我是很願意。」毛利蘭有些緊張地道,「但是我也說不准……」

  「總之,你突然過來是真的幫大忙了。」松田陣平雙手合十,「毛利小姐,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毛利蘭踟躇一下後,還是點了點頭,她咬著下唇,突然出聲道:「在這個之前,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徹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人的表情驟然嚴肅了起來,但看著毛利蘭堅定的眼神,降谷零深呼一口氣:「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毛利蘭毫不猶豫地點頭。

  幾人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跟毛利蘭說一遍,更何況現在他們坐著的位置,其實還是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的。

  他們只是挑了些可以公布的事情講,而聰慧的女孩自己便能做出判斷。

  毛利蘭確實有著出乎意料的冷靜。

  幾人用嚎到粗糲的嗓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客觀敘述著,很快就將大致的經過告訴了毛利蘭。

  少女抱緊了自己的枕頭,眼中的淚在打轉後又被她忍了回去,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眾人甚至覺得她又會崩潰地哭出來。

  最後,她只是朝幾人笑了笑,禮貌地道謝:「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們。」

  「已經過去了。」伊達航還是忍不住安慰她,有了女兒之後,他看小輩都忍不住洋溢自己的慈父心,「蘭小姐,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毛利蘭搖搖頭,目光沉靜:「我很感謝那些保護我的人,但同樣,我也很感謝你們讓我走出來。」

  其他的,她會親口跟工藤新一說。

  解決掉了毛利蘭的心事,剩下的便是這不科學的面板了,幾人屏息凝神地看著毛利蘭將自己的手擦干淨,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戳下了那個抽獎的按鈕。

  驟然,屏幕上散發著七彩神光,還跳出了一個寶箱,毛利蘭有些顫抖著手指,緊張地點下去,露出了一封信件和一個可填的地址。

  幾個大男人像是下課放學的小學生一般,猛地「嗷」了起來,激動地互相錘了對方幾拳。

  「毛利小姐,你真的實在是,太厲害了,太厲害了!!」萩原研二激動地道,「真是幫大忙了!」

  毛利蘭微微笑了笑,有些局促地道:「不過,這到底是……」

  「我們也不知道,但總歸……試試就清楚了。」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看著上面的地址,詢問,「填哪裡?」

  降谷零道:「就填霞山公墓吧……至於具體地址——」

  他抬眼,看了看墓碑的編號。

  幾人心中莫名有一種荒誕感,就像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千代谷一家的墓面前玩什麼抽手辦,抽的還是千代谷姐弟。

  甚至郵寄編號還是填墓地的。

  但總歸還是填下去了,由諸伏景光一筆一劃地寫好了地址,附上了他自己和同伴們的姓名。

  屏幕上的信件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五分鐘的倒計時。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定格在屏幕上,盡管誰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或許……只是個聊以慰藉的手辦呢。

  17.

  另一個世界,某主播正在直播,陡然跳出了開獎的信息,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暫時關掉了直播間:「兄弟們,抽的手辦有人中了,讓我先去發個貨。」

  彈幕齊刷刷地刷過一串「歐皇狗,曝光他!」「吸吸吸吸吸」「我也好想中!」

  但很快,主播就沉重著臉回來了,他說:「我要不講武德了,直接曝光這家伙的地址!」

  彈幕狂打問號「主播你不要搞事啊,人肉和引導網暴都是犯法的!」

  然後,所有人對貼出來的地址,沉默了。

  主播冷笑地道:「地址:東京米花町霞山公墓238號,收件人:諸伏景光、降谷零、伊達航……這逗我玩呢?!」

  彈幕齊齊安慰他。

  「估計又是哪個看完結話被刀瘋了的兄弟吧?」

  「運氣那麼好還搞這一套,酸死我了」

  「主播你就這麼寄得了!反正是他填的,讓他買單,到時候錯過了也哭的是他」

  「嗚嗚嗚姐弟的手辦啊,一套好貴的!」

  主播「嘖」了一下,倒也沒說換人,只是冷笑著打開官網,把信息填上去:「我倒是要看看填這個地址,這網站能讓我過?」

  「要是過不了咱就再換個人重新抽。」

  所有人都開始刷「中中中」和「吸歐氣」之類的詞,已經開始准備接下來的二次抽獎了。

  而主播填完了地址,提交後便整暇以待,等著客服給他打電話,接著,所有人都看到了提交成功的字樣。

  「您的快遞正在籌備中,預計3分鐘內送達~」

  主播:「???」

  彈幕:「???」

  「三分鐘!」

  「坑錢吶!」他哀嚎一聲,抱住電腦,「你告訴我,你他媽怎麼跨次元快遞的!!」

  18.

  倒計時終於進入了最後十秒,六個腦袋齊齊地圍著亮屏,連呼吸都憋住了。

  「五、四、三、二、一——」

  毛利蘭有些緊張地倒數出聲,但等她數完,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女孩有些失望地直起身:「怎麼會這——」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從天而降了三個盒子,劈裡啪啦地全砸在了還俯身看屏幕的警校組的腦袋上。

  「嘶——!」松田陣平倒抽一口涼氣,將頭頂的盒子摘下來,無語道,「這個出場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看上去好小。」降谷零比劃了一下,盒子只有他的手掌大。

  「我更好奇,為什麼要給我們手辦……」諸伏景光看著手中的小盒子,有點難過。

  他垂著眸,心中還是想著千代谷早織。

  如果這個神奇的漫畫,只是給他們一個小巧的手辦讓他們睹物思人或者聊以慰藉的話,諸伏景光寧可不要。

  前輩……

  「拆吧。」萩原研二在一旁催促道。

  幾人互相看了看,開始拆盒子。

  諸伏景光有些謹慎地從最邊緣的那條縫,慢慢地將指甲伸進去,一點也不敢弄破,折騰了半天,才打開一條縫。

  而他的旁邊,降谷零已經發出了一聲源自於疼痛的抽氣聲。

  只見他面前的盒子已經被打開,掀翻在地上,裡面除了墊著個泡沫紙外什麼都沒有。

  金發男人面容扭曲地捂著手,在他們的目光下,又有些艱難地挪開。

  只見他的右手中蹲著個約莫半個手掌大小的小人,穿著一身黑風衣,迷你版的金屬眼鏡框有些反光,他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更加迷你的刀,此刻正狠狠地戳在了降谷零的虎口處。

  血,都嗞出來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卻見那個小人冷著臉收回刀,惡狠狠地瞪了他們幾眼,最後蹦到了毛利蘭的懷裡。

  女孩一臉震驚地看著用她的枕頭擦小刀上的血的小人,那熟悉的樣貌讓她忍不住喊了聲「徹哥」。

  其他幾人如夢初醒,松田陣平三下五除二將自己手中的盒子刨開,發現盒子裡正趴著個穿著警服的小人。

  他似乎還在看一本迷你的書,看得有些痴迷,見盒子被打開,也只是抬起頭,朝松田陣平招招手,唔,附帶了一個暖呼呼的笑。

  松田陣平下意識捂住胸口:「!!!」他要死掉了!

  伊達航連忙拍了拍他的背,將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同伴從吐魂的邊緣撈回來。

  但很快,他也低下頭,整個人埋到了盒子裡,一副恨不得直接將整個盒子吃掉的樣子。

  諸伏景光有些迷幻地看著同伴們那亂成一團的場景,低頭看了看自己龜速開到一半的盒子,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兩個應該對應著格蘭瑪尼和千代谷徹。

  那麼他現在懷裡的……

  他懷裡的……

  懷裡的……

  諸伏景光覺得頭有點昏。

  萩原研二在一旁涼涼地道:「不知道這盒子是不是密封的,但感覺好像不是很透氣。」

  嗯——不透氣,要渡氣,親親。

  「前輩!」

  諸伏景光頓時腦子一懵,大驚失色地開始拆盒子。

  但是越著急越拆不開,他甚至被上面的膠布給卡住了指甲,諸伏景光情急之下直接俯下身,用牙齒將膠帶直接撕開。

  盒子自行打開,諸伏景光甚至還沒來得及直起身。

  翹著腳在盒子裡吃東西的黑發女人下意識抬頭,看著諸伏景光微微張著嘴的傻樣,踟躇了一下,一臉無奈地舉起了手中的迷你曲奇餅。

  直接塞到了諸伏景光的嘴裡——甚至還不夠他塞牙縫。


第172章 番外二·糖

  #設定一:接正文雙死IF, 早織沒有掉馬,默認知情者都不知情,無魔快片場出現#

  #設定二:手辦成精系列, 非主線人物看不見手辦#

  19.

  諸伏景光被神索塞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曲奇餅,他才剛剛咂摸出了一絲甜味, 餅干就徹底化掉了。

  跟著餅干一起化掉的還有他的腦子。

  嗯……話說這餅干還真能吃?!

  不對, 前輩給他喂餅干了?!

  褐發男人低著頭,大睜著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傻愣愣地看著盒子, 臉上還灰撲撲的一片, 活像一只受了驚的流浪貓。

  靠在盒子裡的Q版神索看不下去了,她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餅干屑,想要翻出去按照慣常摸摸諸伏景光的頭。

  後者沒看懂她打算做什麼, 有些疑惑地喊了聲:「前輩?」

  但似乎是估錯了這個盒子的高度, Q版神索愣是踮著腳也沒法直接翻出去, 反倒是袖子不小心勾到了一個凸起的紙板上, 讓她下也下不去, 掛在了紙盒的邊緣。

  諸伏景光看著她的表情一點一點變成了「o_o」, 沒忍住笑出聲。

  太可愛了,他的前輩為什麼可以這麼可愛!

  但很快,諸伏景光就得到了來自神索的冷冷一瞥。

  他連忙輕咳一聲, 收斂了笑容,將她謹慎地從掛住的地方摘下來, 順便幫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紙屑。

  「小餅干我也會做。」他小聲地道, 「其他的什麼種類都會。」

  貓貓討好.jpg

  而另一邊, 松田陣平和伊達航兩個人跟hentai一樣低著頭, 將紙箱擋得嚴嚴實實,愣是讓本就很黑的環境變得更陰沉了。

  讓在裡面本想把手中這頁書看完、再去搭理這些怨種同期的千代谷徹笑容逐漸消失。

  最終,在松田陣平急促的呼吸將書自動翻頁、甚至還弄亂了他的發型後,黑發青年毫不猶豫抄起自己迷你小本子就往對方身上砸去。

  過分了啊!

  松田陣平捂住自己的鼻子「嗷」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伊達航一掌拍到後背上,險些直接拍出內傷。

  後者義正詞嚴:「你臉那麼硬,萬一把toru的書給折了怎麼辦?」

  松田陣平瞪大眼睛:「???」

  這能怪他嗎!

  站在一旁的還有一個沉默的身影。

  配合著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風,吹起了他的衣角,看上去格外悵惘。

  萩原研二左看看諸伏景光對著神索笑容蕩漾,右看看班長和幼馴染被千代谷徹砸得嗷嗷直叫,往前看是毛利蘭和降谷零一本正經地拽著格蘭瑪尼嘮。

  那麼他呢?

  萩原研二:「……」

  他為什麼,一點存在感也沒!啊——!

  土撥鼠咆哮.jpg

  20.

  等幾人從「手辦活了」「手辦實際上就是千代谷姐弟一家」的震撼中回過神,躺在地上的屏幕的光已經很微弱了。

  降谷零一手摁著自己手上的口子,一邊念:「貨|到|付|款,請給五星好評,手辦易碎,請好好珍惜……」內含少許靈魂碎片供給行動。

  最後一句話他沒念出來,而是有些驚悚地轉頭看著坐在毛利蘭肩膀上的小人。

  這些還真是當事人?!

  不對,格蘭瑪尼不就是toru嗎?那他一人扯兩人的份,豈不是很傷?!

  降谷零也不知道這個貨|到|付|款到底怎麼付,但總歸跳出的是打分的界面,他直接給了一個五星,很認真地寫了自己的評價。

  「謝謝。」

  待降谷零將上面的信息看過,屏幕一閃,徹底沒了動靜,周圍壓低的陰雲也散去,天色熹微,蒙蒙亮,明明是下午,卻仿若凌晨。

  幾人坐在空無一人的墓園裡,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毛利蘭這才回過神自己經歷了什麼,她「啊」了一聲,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臉色爆紅,連忙把枕頭死死抱在懷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靠在她肩膀上的格蘭瑪尼下意識抓住了她的發絲,免得自己一個跟鬥翻到地上。

  降谷零又一次戳了戳格蘭瑪尼,感受到明顯的實感——刺痛後,才肯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面無表情地甩了甩又被戳出一個血點的手指,深刻意識到了這家伙純粹就是在報復!

  Q版格蘭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將匕首重新收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卻帶著格外囂張挑釁的內味。

  降谷零:拳頭硬了.jpg

  「好了,先別激動了,我們得先想想把他們放到哪!」萩原研二試圖給自己找點存在感,「東西肯定是要安排好的,但是看toru他們這樣……總不可能放他們自理吧?」

  降谷零滿心滿眼都是那句「手辦易碎」,他皺了皺眉:「讓我想想...松田和萩原目前是不需要去上班的,班長要回北海道,我跟hiro……」

  「我還有年假沒有休。」諸伏景光毫不猶豫地道,「有好幾個月!」

  降谷零:「……」

  他的幼馴染現在是圖窮匕見了啊!

  「我覺得我也沒問題。」毛利蘭雖然有些踟躇,但還是說,「嗯……徹哥說我做飯蠻好吃的!」

  小姑娘本就對可可愛愛的東西沒抵抗力,更別說這幾位可以說都是她的長輩——照顧長輩有什麼不對的?

  爭取,必須爭取!

  以後還能讓工藤新一那個混蛋對著徹哥土下座道歉!

  降谷零甩著手,看著除了伊達航外躍躍欲試的幾人,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缺了什麼。

  ——他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假期的樣子?!

  「還是讓toru他們自己選吧!」伊達航輕咳一聲,「時間也不早了,還是得趕緊去准備東西才行。」

  剛才那一通折騰,他們也發現了,雖然「手辦們」不會說話,思維也有那麼一點點幼稚,但性格和跟他們的相處模式都跟原本的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完全可以當作本人來看。

  這個發現讓幾人莫名有些心虛,但說句實話,該哭的該懺悔的情緒早都已經散發過了,他們現在除了失而復得的狂喜和手足無措外,還真沒什麼想法。

  頂多……

  松田陣平看著一臉沉思的Q版千代谷徹,又一次捂住了胸口。

  他覺得自己快被可愛死了。

  萩原研二涼涼地道:「熬夜導致心律不齊對嗎?」

  松田陣平一肘懟到萩原研二的肚子上,調侃道:「hagi,收收酸味。」

  萩原研二打掉他的手:「……哼!」

  話不多說,幾人將三小只都放到了地上,接著便看到千代谷徹和格蘭瑪尼以極快的速度掛到了神索身上,後者淡定的挨個薅了薅弟弟的腦袋,接著用看著就很費勁兒的力道將兩只狗皮膏藥掰開。

  其他人:「……」還真不意外。

  千代谷徹粘姐姐就算了,格蘭瑪尼也這麼粘,對得起你們曾經在組織裡相愛相殺的名號嗎!

  諸伏景光輕咳一聲:「得先回去了,你們今晚打算住哪?」

  被放到地上的三小面對面沉思了一會,由神索和格蘭瑪尼分別拿了塊石頭,在地上劃著字。

  說是石頭,但對半個巴掌大的幾人來說還是有些困難了,格蘭瑪尼抱著石頭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不耐煩地往旁邊一丟,也不知道從哪裡又掏出了他的匕首,直接在地上刻起來。

  降谷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著千代谷徹像是監工一樣站在中間。

  毛利蘭蹲在旁邊,看著他們的動作,嘴中念著:「去……家?」

  「這是去哪?」她眨了眨眼睛,「要來我家嗎?」

  難道還要留個懸念?

  自認為還有機會候選的幾人頓時有些期待。

  松田陣平輕咳一聲:「我覺得我跟hagi那邊也蠻好的,清淨!而且想要做什麼東西,有零件也很方便。」

  諸伏景光挑了挑眉:「長野風景好,適合養生旅游,我覺得也蠻適合的。」

  他覺得以自己跟前輩的關系,勝算很大。

  得意起來了~

  降谷零看著自家幼馴染毛絨絨的後腦勺,莫名有些手癢。

  而在眾目睽睽之下,剛才看像是摸魚的某人——千代谷徹走進姐弟倆寫的字中間,淡定地指了指自己。

  去——千代谷徹——家。

  三小只拍了拍手:完美!

  幾人頓時變成了豆豆眼。

  「可是toru,你們確定真的要住你公寓裡面去嗎?」降谷零有些憂心,「我有些擔心……」

  千代谷徹擺了擺手,指了指他們幾個,表情有些糾結。

  諸伏景光get到了他的意思:「你說我們有空的話可以過去?你家該不會還有機關吧?」

  千代谷徹最初在寢室裡裝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把當時的他們坑得老慘了。

  黑發青年淡定地點點頭,心虛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但很快就理直氣壯了起來。

  格蘭瑪尼站在他的身旁擦刀,看上去還有點想要威脅一下他們。

  只是那看著還沒手指長的匕首,著實沒什麼傷害力。

  毛利蘭的目光有些漂移,她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其他幾人一時無言,但好像也想不出什麼折中的方法,便只能先這麼打算。

  松田陣平打開手機,開始查找什麼人偶公主房之類的擺設,看上去格外興致勃勃。

  萩原研二有些無奈地道:「這些東西,還是讓toru他們自己選比較好吧?」

  看松田陣平挑的,什麼公主粉城堡、梳妝台化妝鏡,他怕自家幼馴染指不定哪天半夜就被格蘭瑪尼暗鯊了。

  諸伏景光盯著千代谷徹比劃的動作,淡定地道:「toru說不急,他現在有存款了。」

  千代谷徹點了點頭,突然一僵,開始思考他掛了之後銀行卡什麼的有沒有被注銷這件事。

  他與神索對視了一眼,兩人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不會吧?該不會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他們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存款!

  降谷零在一旁看著,欲言又止,他完全不理解諸伏景光是怎麼看出來千代谷徹的意思的。

  伊達航聳了聳肩,湊到他旁邊低聲地道:「我記得剛開始toru傷了脖子不能說話的時候,好像也是景光一猜一個准吧?」

  「可能,這是天賦?」

  降谷零:「……」見鬼的天賦!

  他竟然感覺有一點酸。

  「那先回去吧。」諸伏景光自然地把手攤到地上,等神索坐在上面後便想抬起來,結果沒多久便覺得手中一沉,低頭一看,三只都已經排排坐好,就等著他動手。

  神索估計是懶得坐著,直接向後一倒,偏長的頭發散開,扎得他手心有些癢。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微眯著,看著還蠻愜意。

  身旁的兩個弟弟也跟著她的動作一倒,貼成一團,諸伏景光的手掌不算太大,格蘭瑪尼沒地方蹲,險些從他的手腕上滑下去,對方憤憤地拿出小刀直接釘在他的紐扣上,非得跟著躺。

  褐發男人的動作頓了頓,他用空著的手捂唇輕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蕩漾的笑。

  但那上挑的藍灰色的眼中的神采早就出賣他此刻內心的歡脫了。

  因為風有些大,諸伏景光干脆將自己的外套扣子解開,直接將三只攬在了懷裡,他朝幾位有些呆滯的同伴笑了笑:「我記得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直接走吧?」

  伊達航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毛利蘭身上,點點頭:「娜塔莉應該也還在下面等我。」

  「蘭小姐,等下我們送你回去。」

  毛利蘭將厚重溫暖的外套穿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聲謝謝,又望著已經走了幾步遠的諸伏景光,感慨道:「諸伏警官可真招人喜歡啊。」

  「沒想到徹哥他們都會選擇他呢。」

  她本來還指望再跟這個叫格蘭的徹哥副人格聊點什麼。

  「呵呵,小諸伏就現在偷著笑吧,等早織的事情暴露,他就完蛋了,就完蛋了!」

  「格蘭瑪尼務必不要手下留情,往死裡揍!」

  「安心,toru也不會放過他的,桀桀。」

  「所以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學一下手語?不能讓hiro這家伙一人獨大啊!」

  毛利蘭回過頭,發現站在她身旁的四位警官,除了伊達航臉上是無奈偏多外,其他幾個仿若黑化一般,頭頂都燃起了一股黑氣。

  松田陣平的眼睛仿佛都快綠了。

  #嫉妒使我面容扭曲#

  毛利蘭頓時打了個寒顫,有些好奇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降谷零眯了眯眼,把諸伏景光和千代谷早織之間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很快,黑化的人又多了一個。

  「竟然是這樣,竟然親徹哥的姐姐……一開始還不打算負責?!」

  毛利蘭整個人被黑氣籠罩著,她握緊了拳頭,一副分分鐘暴打渣男的氣勢。

  警校組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咳,他們只是沒把諸伏景光承認的事情說出來,可不算說謊……應該問題不大吧?!

  景光,堅強!

  21.

  山下。

  諸伏高明在車中已經坐了許久,久到他都有些按捺不住上去找人的衝動。

  但最終還是理智大於憂心,他相信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能處理好自己的情緒,遲早會下來找他。

  終於,諸伏高明看到了遠處緩緩走來的一行人,心中舒了口氣。

  但還沒舒完,諸伏高明的心又吊了起來。

  只見走在最前面的諸伏景光看上去太狼狽了,頭上還有著草屑和泥土,臉上的灰也沒擦干淨。

  他不知為何有些佝僂著背,右手以一個有些奇怪的姿勢揣在自己懷裡,而左手則是拽著外套的邊緣,往另一邊拉去,像是在給懷裡的什麼東西遮風擋雨一般。

  更令諸伏高明感到害怕的不是諸伏景光的動作,而是他臉上完全掩飾不住的笑容。

  #夭壽了,弟弟掃墓掃著掃著還笑得很開心,是不是有些什麼問題?#

  #諸伏景光,你臉上的淚痕還沒擦掉啊!#

  而跟在諸伏景光身後的幾人也都是一身狼狽,但看著還頗為陰沉,像是正常的參加葬禮的表情。

  諸伏高明敏銳地發現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走在最前面的諸伏景光身上,看得格外投入。

  幾人在不遠處分道揚鑣,諸伏景光等人朝他走來。

  長野縣的「孔明」警官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率先打開車門下去迎接,喊了一聲:「景光。」

  「高明哥!」諸伏景光喊了一聲,「麻煩你先把我們送到米花町二番地那邊吧,我們還要稍微聚一下,你先回去?」

  「我是沒什麼問題...你這是什麼姿勢?」諸伏高明看著他的動作,有些緊張,但表面還是很平和地道,「需要我幫忙嗎?」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有自己開車來,因此幾人只是約了在千代谷徹的公寓前見面便離開了,此刻站在諸伏景光旁邊的只有降谷零。

  兩人對視了一眼,沒打算瞞著千代谷徹三人的事情(畢竟這也瞞不住)。

  褐發男人有些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看著三人被他的動作帶得有些東倒西歪,連忙伸手扶了一下。

  「嗯……這事說起來有些復雜。」諸伏景光垂下手,讓千代谷徹他們先坐到後座上,一邊解釋,「總之就是一些很神奇的東西,嗯……我暫且要先安頓好前輩和徹他們三個。」

  諸伏高明這才發現諸伏景光手指縫中還沾著土壤。

  他眼睜睜看著諸伏景光抽出了空空如也的手臂,很自然地做出牽引的動作,將手放到車座上,一副謹慎體貼的模樣,嘴中還跟他說著一些,一些——他難以理解的東西!

  警官先生的鳳眼瞬間睜大了,他看著那空空如也的車座,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愣是不敢說什麼。

  他只看著諸伏景光做完這有些離奇的動作後,也自然地坐在了後座上,還謹慎地往旁邊挪了挪,留下一片空地。

  甚至,諸伏景光還在說「你們如果怕暈車的話,不如還是靠我身上吧?」

  也不知道那團空氣怎麼著了,他弟弟還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又轉身朝他討好地笑了笑。

  諸伏高明:「?!!」

  他這個弟弟該不會是刺激過頭去挖墳了吧?!然後挖沒挖著東西說不准,但自以為把幾位警官的魂魄給帶回來了?!

  拿煙的手,微微顫抖.jpg

  諸伏高明表面上還保持著淡定的樣子,趁著自己還沒上車,連忙拽住後腳剛打算上去的降谷零,把他拉到了一旁。

  「零。」諸伏高明嚴肅地看了看旁邊,暗示道,「景光的事情……你也清楚?」

  降谷零愣了愣,看著諸伏高明如臨大敵的模樣,也有些理解。

  畢竟天降手辦還是活著的這種事情,說著確實有點不可思議,但存在都已經存在了,好像除了接受外,也沒別的選擇。

  他寬慰自己幼馴染的哥哥,說:「我知道,高明哥,你也不用太緊張,我會看好hiro他們的。」

  諸伏高明還真沒注意降谷零說的「他們」的「們」,他的重點全在前面的「我知道」上。

  他覺得自己手抖得更厲害了,頓時不可置信地問:「你難道也接受?!」

  景光在上面到底做了什麼、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讓降谷零都無奈接受他現在這樣啊?

  降谷零一臉認真地「嗯」了一聲:「放心,我們已經有打算了。」

  諸伏高明:「……」他不放心!

  但現在再加個刺激明顯是很不明智的事情,諸伏高明欲言又止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話,他有些沉重地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辛苦你了。」

  降谷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道:「沒事。」

  於是三人就上車了,諸伏高明一人在前面開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坐在後排。

  後座,趁著諸伏高明查看信息還沒開車,諸伏景光小聲地問降谷零:「zero,我哥跟你說了什麼?」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看著諸伏景光旁邊正沒事干滾成一團的三只千代谷。

  千代谷徹感受到他的視線,很平和地抬起頭,朝他眨了眨眼睛,wink~

  降谷零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有些無奈地道:「不過是沒辦法接受toru他們的存在,估計又擔心你的狀態不敢問你,就來找我了。」

  「放心,我跟高明哥已經解釋清楚了,他不會多想什麼的。」

  諸伏景光松了口氣:「那就好。」

  而諸伏高明通過後視鏡看著諸伏景光寧可跟降谷零擠在一起,也要留出那片空地的樣子,頓時心中更痛心疾首了。

  他想了想,還是裝作接到短信的樣子,暫時低頭看手機。

  他的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擊著,開始搜索東京市內最靠譜的心理醫生,而後打開聊天框。

  #弟弟悲傷過度受刺激過大,接受不了現實,產生了幻覺該怎麼辦?#

  #具體表現好像是想要挖別人的墳地,又一副把對方的靈魂帶在身邊的樣子,還會對話!#

  回復:親,您最好趁早帶患者來就醫。


第173章 番外二·糖

  22.

  深夜, 眾人齊聚千代谷徹的公寓,毛利蘭、江戶川柯南、灰原哀也都一並到了,只有一個伊達航要帶著娜塔莉和孩子回北海道。

  因為明天周一, 要上學。

  「好久沒聽見這麼正常的理由了。」萩原研二感慨道,「那這麼想……你們三個是不是也要去上學?還讀小學嗎?」

  三人頓時一僵, 尤其是江戶川柯南, 他心虛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奶聲奶氣地道:「萩原警官,我不讀小學, 還讀什麼啊……」

  他還沒准備好跟毛利蘭坦白呢!

  是的, 某假小學生只是聽毛利蘭說要來給千代谷宅打掃衛生,便也跟著過來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他沒想到不僅跟千代谷徹相熟的幾個警官都在,甚至連灰原哀也來了。

  搞那麼大陣仗……

  江戶川柯南正想著, 突然見放在旁邊不知道做什麼的紙箱子裡似乎有什麼在動,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 總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

  不然他怎麼會看到長著千代谷徹的臉的手辦趴在箱子邊緣看他?

  一、二、三, 還三個!

  特別是為什麼他們的眼神都那麼詭異?!

  #吃瓜群眾的眼神#

  毛利蘭柔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柯南, 你真的要去上小學嗎?」

  江戶川柯南被手辦攫住了全部的心神,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嘴中下意識應道:「嗯——」

  那個「嗯」的尾音還沒拉完, 旁邊就傳來了「邦!」得一聲,江戶川柯南渾身一僵, 有些戰戰兢兢地側過頭。

  只見毛利蘭不知何時蹲在他的背後, 右手攥拳正砸在牆上, 看著還冒出了一縷青煙, 而她的另一只手則是搭在他的肩膀上。

  見他反應過來,毛利蘭笑得一臉黑氣:「你再說一次?」

  「蘭,蘭內醬!!」江戶川柯南嚇得連呆毛都豎起來了,他干巴巴地垂死掙扎,「不,不然呢?」

  灰原哀在一旁輕輕地「呵」了一聲:「大偵探,我覺得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江戶川柯南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只見毛利蘭毫不留情地一拳錘到了地上,咬牙切齒地道:「江戶川……柯南!我現在,就送你——回去讀幼稚園!」

  江戶川柯南大驚失色,下意識拔腿就跑:「蘭,小蘭姐姐!你冷靜一點啊!」

  「我冷靜你個大頭鬼!」毛利蘭立馬追上去。

  她是真的有被氣到,都這麼明顯暗示了,江戶川柯南還在跟她演,她看起來就這麼好騙嗎?!

  兩人開始在一樓的客廳進行追逐戰,毛利蘭在路過紙箱的時候,還獲得了三小只遞上來的雞毛撣子。

  千代谷:看戲我們是一流的。

  「工藤新一!你給我等著!」毛利蘭揮舞著雞毛撣子就追了上去。

  一句話引爆全場的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低頭看著不知道從哪裡拿出瓜子開始磕的三位:「你們誰提前准備的東西?」

  神索和格蘭瑪尼毫不猶豫地指向千代谷徹。

  坐在中間啃小點心的黑發青年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毫不猶豫地將甜點掰成了兩半,塞到旁邊兩人的嘴裡。

  #封口費#

  萩原研二:「……」他就知道,黑心芝麻包到哪裡都改不了。

  客廳在雞飛狗跳,廚房裡諸伏景光正一個人做飯忙得熱火朝天,倒也不是不想找人幫忙,只是因為千代谷徹家的廚房實在是太敷衍了,東西擺得亂七八糟,人一多就更亂了。

  天知道諸伏景光打開廚房底下的儲物櫃,發現了一個暗門,進而爬進去發現了一倉庫的武器是什麼心情。

  「格蘭瑪尼到底搜刮了組織多少東西……」他忍不住感慨一聲。

  不過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知道,這武器其實還算上了神索和公安的一份。

  而二樓,在征得三人同意後,降谷零和松田陣平上去收拾客房和整理其他雜物。

  ——其實不同意也不好使,他們現在自己去折騰估計個把月都收拾不了一個房間。

  千代谷早織:不過是社死一點,社牛完全不帶怕的!

  千代谷徹戳戳她:青春傷痛文學的東西有收拾起來嗎?

  黑發女人一僵,露出了驚悚的表情。

  不要上去啊——

  爾康手.jpg

  旁邊格蘭瑪尼默默拔出了自己的刀,思忖著殺人滅口的可行性。

  23.

  千代谷徹的死亡來得猝不及防,再加上之前他已經有個把月沒有回家了,因此樓上的用具都蒙了一層薄薄的灰。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站在千代谷徹的臥室門口,看著那緊閉的門,莫名咽了咽口水。

  「我記得hiro有專門說過,toru家裡的機關也不少。」降谷零道,「我覺得我們要小心一點。」

  松田陣平繃著臉:「我可不想再洗一次澡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果斷開始石頭剪刀布,最後贏了的某卷毛囂張地將一個沒接過水的臉盆往前一丟:「去吧,金毛混蛋!」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將臉盆扣在頭頂,深吸一口氣准備「探險」。

  千代谷徹的機關道具看起來軟萌沒啥威力,實際上對付普通人還是綽綽有余的,一個不留神直接進醫院也不是沒有過。

  等下還要聚餐吃飯,降谷零並不想灰頭土臉過去,頂個臉盆好歹能防頭頂掉下來的防盜裝置。

  ——他還吃過一次虧。

  金發男人謹慎地擰了擰門把,看著松田陣平閃到一旁忍不住無語地道:「不至於吧?」

  他直接開門進去,聽到了什麼東西哢哢的聲音。

  降谷零站定沒動,皺著眉觀察了一下——頭頂好像沒東西?

  他扶著臉盆微微仰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一陣破空聲,一個碩大的黑影從遠處蕩過來,朝他的面門襲去。

  而松田陣平見降谷零呆住沒動,有些不耐地探出頭:「喂,你檢查好了——」

  話還沒說完,松田陣平就感覺旁邊一陣大力襲來,降谷零反手拽住他的袖子一扯,將臉盆往他臉前一豎。

  只聽見響亮的「duang~」的一聲,某人的臉頰隔著個臉盆與那飛來的機關進行了親密的接觸。

  松田陣平愣是被這衝擊力撞得往後倒退了幾步,只覺得自己腦子都是「嗡嗡」的。

  他迅速甩掉臉盆,額頭的位置紅了一大塊。

  「噗哈哈哈!」

  降谷零看著這一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甩了甩手,有些無辜地道:「這是你自己湊上來啊?」

  「降谷零你這個金毛混蛋!」松田陣平氣得隨手抄起一個東西就往那邊砸去。

  不料後者頓時大驚失色:「喂喂,松田!快撤!」

  金發男人迅速往樓下跑,但還是慢了一步,被松田丟出去的那個東西在牆上炸開,霎時間放出大股濃煙,嗆得兩人死去活來,直流眼淚。

  「咳咳咳,金毛混蛋你死定了!」

  「咳咳,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啊!」

  萩原研二在樓梯口看著上面的鬧劇,微微抽了抽嘴角,低頭問懷裡的幾個:「這又怎麼了?」

  千代谷徹在板子上寫了幾個字:「催|淚|彈而已,我以為他們能躲過去的。」

  其實這話也說著沒錯,一個降谷零或者一個松田陣平,碰到這種機關都不會翻車,但有時候1+1,其實等於負數。

  萩原研二吹了聲口哨:「行了,我們還是去看小諸伏做飯吧,這樓怕是上不去了。」

  樓上樓下都爆發了戰火,竟然只有廚房是最安全的地方。

  幾人深有所感。

  ------------

  等重新收拾完進房間,都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降谷零拿著紙巾擦著自己泛紅的眼睛,與同樣操作的松田陣平惡狠狠地對視著。

  可謂是夢回警校青春了。

  「不過這確實蠻創意的,開門進來迎接催|淚|彈,哪個小偷都跑不掉吧?」他嘀咕著,「toru的道具還是那麼直白。」

  「是這樣,不過……」松田陣平望著房間,抽了抽嘴角,「toru是多喜歡史萊姆啊?」

  只見房間裡近兩米的大床上,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堆著或大或小的史萊姆抱枕,與深藍色的被單連成深淺不一的海洋藍,只留出了一個睡人的位置。

  降谷零四處打量著:「這不是挺好的嗎?」

  書桌倒是很整齊,除了桌面多了一層灰、旁邊窗台上的花枯萎了以外,並沒有其他變化。

  再打開衣櫃,發現就幾套常服和工作制服外,其他的什麼沒有。

  總結來看,除了這張床格外有生活氣息外,其他的地方完全不像是一個久居之人的住處。

  降谷零竟然有些感謝史萊姆的存在,起碼給千代谷徹添加了點活人的氣息。

  兩人沒有亂動千代谷徹的東西,只是簡單地將灰塵打掃干淨,松田陣平掃到一半抬頭,見降谷零站在書桌邊發呆:「喂,你動作快一點!」

  「松田,你過來看。」降谷零朝他招了招手。

  松田陣平過去,發現桌上擺著一張明信片。

  「是我整理書的時候,從夾縫裡掉出來的。」降谷零低聲道,表情看著莫名有些沉痛。

  「我偶爾會想,這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松田陣平將開頭的一段字念出來,還未念完,就見降谷零將明信片翻了過來。

  只見後面印著的圖片正是他們畢業時拍的那張照片,屬於降谷零的位置被用塗改筆塗掉了長相,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水筆手寫的笑臉。

  那時蟬鳴未歇,樹木蔥蘢,仰著頭露出燦爛笑容的六人穿著簇新的警服,在中間的黑發青年攬住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脖子,囂張地比了個「耶」,或高或低的剪刀手在樹下落成幾個不規則的影子。

  光影看著很美。

  這時再翻過來看那行字,就感覺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松田陣平仿佛看到了某個夜晚,點著台燈坐在窗邊書桌下的青年提筆,在這張明信片背後寫著偶然的感慨。

  「我偶爾會想,這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但想來想去,無非是有留戀的東西罷了,或許是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看風景、與家人朋友在一起……都是很美好的事。

  那麼我在最好的時光,遇到意氣風發的主角們,自然是值得紀念的事情。

  不問過去,不問將來,珍惜當下——晚上去買點和果子吃!上次那家店的新品我等了好久了ovo。」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念出最後兩個字:「好耶。」

  還他一開始的動容啊!

  降谷零憋笑地挪開了自己的手:「哈哈哈!我就知道!」

  他開始看還想著toru深夜那麼抒情,還看著莫名有點眼熱,結果看到最後一句……

  其實蠻好的,真的蠻好的,哈哈哈!

  珍惜當下啊……

  兩人正在上面對這張傷痛又有些沙雕的明信片發呆時,底下突然傳來了「bong」得一聲巨響,從樓梯低頭往下一看,發現黑煙竟然是從廚房冒出來的。

  松田陣平有些不可置信:「不是吧,景光竟然有炸廚房的一天?」

  降谷零眯著眼,看到了萩原研二在門口探頭探腦幸災樂禍的模樣,頓時挑了挑眉,心中有了想法。

  「走,去看戲。」他率先下樓,感慨道,「我就知道hiro翻車一向來得那麼迅速。」

  雖然他有在後面推一把……咳,深藏功與名。

  松田陣平:「?什麼翻車?」

  降谷零眼中滿是拱火的躍躍欲試,言簡意賅地說:「奪姐之仇,不共戴天。」

  「誰姐姐?你姐?你什麼時候有……」松田陣平下意識道,看著降谷零一副「你有事兒嗎?」的表情,他才不可置信地說,「景光他現在是做了什麼啊?!」

  不是,他們就收拾個房間的事情,諸伏景光就這麼暴露了?

  哪怕要告白,也不至於在廚房做飯的時候說吧?!

  那麼猴急?

  他果斷地道:「看戲帶我一個!」


第174章 番外二·糖(完)

  24.

  事情倒退回五分鐘前。

  諸伏景光正在廚房裡燉雞湯, 掀開蓋子准備起鍋時接到了諸伏高明的電話,因為擔心哥哥找自己有什麼要緊事,他便關了火, 一手拿著鍋蓋,一手打通電話。

  「景光!」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調了手機音量,諸伏景光皺著眉,剛想拉低聲音,就聽見諸伏高明那邊嚴肅地道:「你跟我說,你是不是看到千代谷早織了?」

  「什麼?」諸伏景光被這沒頭沒尾的問題問得一愣, 「高明哥,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是不是?」

  諸伏景光想著當時在車上,諸伏高明可能沒看清, 現在來找他問個全, 便直接道:「是早織和徹,額,還有一位你不認識的。」

  諸伏高明那邊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一瞬,但很快又回來,他繼續問:「你跟哥哥講,你是不是很喜歡早織小姐?」

  諸伏景光嚇得差點把手中的鍋蓋給丟出去,他結結巴巴地問:「哥!你在說什麼啊?」

  「只是……」諸伏高明欲言又止, 「還是說,那個我不認識的人,跟她在一起了?」

  諸伏景光有些無奈:「哪有那麼離譜的關系!他們也是親戚。」

  他只是不知道怎麼交代格蘭瑪尼的存在而已!

  諸伏高明下意識松了口氣, 他看著自己另一個手機上的信息,單手打字回:[他並沒有臆想出一個形像跟她在一起, 是不是還有救?]

  「那……」

  諸伏景光見諸伏高明就在這個話題裡糾結, 尋思著他是不是在意自己特地將這三個手辦帶回去, 害怕他們會傷害自己。

  這件事情確實太匪夷所思,也不知道zero到底有沒有跟高明哥解釋清楚。

  反正以後相處的日子指不定還長,那麼提前跟諸伏高明坦白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諸伏景光想起自己跟降谷零一起去買菜的時候,對方勸他盡早把握機會,說灰原哀那個小姑娘會粘早織,指不定他的機會更少。

  但他當時並沒回應,畢竟這事情如果說出來……諸伏景光更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而現在只是跟諸伏高明說——

  諸伏景光莫名感覺有些燥熱,他拿著鍋蓋朝自己扇風,同時也低低地道:「哥,這事確實有點復雜……但我確實,嗯……確實喜歡前輩。」

  諸伏高明:「你再說一次?你已經確定了嗎,景光?」

  諸伏景光四處看了看,見沒人,心中莫名湧出一種豪情壯志(?),他認真地又重復了一遍:「是的,哥,我喜歡……」

  「咣!」

  「嘟嘟嘟!」

  「喂喂喂,景光?」諸伏高明看著突然被掛掉的電話,心中更是心急如焚,他直接拎起鑰匙便打算開車去米花。

  事實上——

  諸伏景光在千鈞一發之際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鍋蓋,擋住了不知道哪裡飛過來的一把匕首,匕首整個釘在了鍋蓋上,上面寒芒閃爍,看著就不像是吃素的。

  鍋上的油都嗞開老遠。

  諸伏景光滿頭冷汗看著這振匕首——這要是扎他身上,可以直接去醫院過夜了!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萩原研二不知何時從被冰箱擋住的角落竄了出來,手中抱著三個正在胡亂掙扎的手辦。

  說全都在掙扎也不太對。

  千代谷早織正坐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一手拽著他的領子穩定身形,另一只手則是扯著千代谷徹的小本本擋在自己的臉前面,時不時從縫裡瞅一瞅他,看著還算是淡定。

  ——畢竟看不見全臉。

  而萩原研二伸手拉住千代谷徹的衣角,後者則是拽著因為過於激動險些掉下去的格蘭瑪尼。

  見諸伏景光舉著個鍋蓋一臉呆滯,某損友決口不提自己躲在角落看戲的事情,甚至還裝作驚詫的樣子:「小諸伏,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個心思啊,嘖嘖嘖。」

  諸伏景光險些給嚇死:「你們怎麼在這?!」

  「只是湊巧來看看!」萩原研二擠眉弄眼,「剛剛小諸伏說的好像還沒說完,不如再來一遍?」

  萩原研二,你不講武德!

  看著一副要鯊人的格蘭瑪尼,和眼睛都已經沒了高光的千代谷徹,諸伏景光咽了咽口水,他舉著鍋蓋,謹慎地道:「你們聽我解釋……」

  還沒等他說完,毛利蘭和灰原哀正巧也朝廚房走來,前者有些疑惑地問:「誒?大家怎麼都在這裡……諸伏警官,做菜真的不要我幫忙嗎?」

  「沒事,不麻煩你,我一個就夠。」

  諸伏景光被打斷施法,他輕咳一聲,剛剛想放下鍋蓋,就見灰原哀微微抬頭:「諸伏警官,你鍋蓋上的刀是怎麼回事?」

  「這個……」

  諸伏景光一臉尷尬地看著被千代谷徹攔在懷裡的格蘭瑪尼,神索捧著書,只露出一雙眼睛幽幽看著他。

  他快要窒息了。

  #求助!不小心在廚房跟喜歡的人告白還被小舅子聽到了怎麼辦!#

  #不僅被聽到,還有一堆圍觀群眾要解釋!#

  啊啊啊,前輩這個眼神到底是幾種意思?!

  而此時,毛利蘭也察覺到了萩原研二幾人不同尋常的氣氛,見諸伏景光頻頻看千代谷早織,卻什麼也沒說,而是一臉心虛,她頓時想起了回來時其他幾位警官跟她說的話。

  女孩臉色一沉,想起某個被她胖揍一頓的青梅竹馬,拳頭又一次捏緊,她認真地看著諸伏景光說:「諸伏警官,既然你做了,就要對早織姐負責,不然我覺得格蘭哥揍你是很合理的事情!」

  灰原哀聽到這話,眼睛頓時瞪大了幾分,連聲音都提高了不少,連忙問:「諸伏警官!你做了什麼?!」

  諸伏景光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他有些干巴巴地道:「我……我其實剛才是在跟我哥哥打電話……沒做什麼啊!」

  不是,這怎麼就已經發展到他做什麼事情上了?

  有千代谷徹和格蘭瑪尼在,他能做什麼似的!

  毛利蘭震撼地道:「可為什麼格蘭哥的匕首會在你的鍋上?」

  「難道不是幾位警官說的……」她想起來還有點害羞,咳了一聲沒了後文。

  諸伏景光皺了皺眉,狠狠瞪了萩原研二一眼。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清白到底被這群混蛋抹黑成了什麼樣子!

  諸伏景光覺得這樣不行,他還要再掙扎一下,連忙問:「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萩原研二如有所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悄悄地道:「要不我們還是先走吧?」

  格蘭瑪尼反手掏出一把迷你的槍對准了他的心髒。

  萩原研二:「……」再見了景光,他可能要先去遠航。

  「嗯,是萩原警官他們說的……諸伏警官,你當時親了早織姐的事情,到底有沒有負責啊?」毛利蘭聲音越來越小,看著幾位當事人逐漸呆滯的目光,她連忙擺手道,「我其實相信你肯定會負責的!」

  「諸伏景光——!」最先喊出來的竟然是灰原哀,小姑娘不可置信地道,「你,你竟然對姐姐下手?!」

  「卑鄙,齷齪,下流!」小姑娘簡直氣急敗壞,她看著坐在萩原研二肩膀上、有些看不真切的千代谷早織,竟然險些被氣哭。

  憑什麼!神索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道歉,諸伏景光怎麼連親都親得人盡皆知了啊?

  ——就她不知道!

  對現在的千代谷早織下嘴,這家伙怎麼下得去啊!

  「變態!」

  「我覺得不能用下手這個詞!」諸伏景光徹底麻了,他再好的脾氣面對幾人這越來越離譜的質問也繃不住,如果不是萩原研二身上還掛著仨,他都想抄鍋蓋來一場「親切」的交流了。

  他解釋道:「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只是為了救——」

  「還很早之前了?!」毛利蘭和灰原哀更加驚愕,「你們原來這麼早就有關系?」

  「那時候還不是這種關系!」

  「那那個時候是什麼關系?」

  諸伏景光覺得自己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他下意識求助地看千代谷早織,卻見對方也是絕望地攤開手,一副「反正我也說不了話,不如直接擺吧」的樣子。

  諸伏景光麻木了,他揉了揉眉心,將鍋蓋放下,嘆了口氣道:「好吧,我晚點再跟你們解釋……不如你們先去外面坐坐,我先把湯盛出去。」

  雞湯都快涼了。

  萩原研二如蒙大赦:「對,對,還是先出去吧!」

  說了要看戲,但毛利蘭一過來——#演員竟是我自己#

  他已經感覺到千代谷徹和格蘭瑪尼兩個人涼颼颼的目光了,若不是神索看著還很淡定,萩原研二懷疑自己也要跟著諸伏景光一起公開處刑。

  心有戚戚然的某人腳下抹油想要迅速開溜,完全沒注意到地上剛才諸伏景光舉起鍋蓋抵擋時灑在地上的雞湯。

  「我去!」

  「萩原警官小心!」

  霎時間,萩原研二腳底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毛利蘭正巧在他旁邊,連忙伸手去拽,但這一來一回造成的劇烈震動,讓掛在萩原研二身上的千代谷早織頓時有些立不牢。

  她左看看右看看,毫不猶豫地選擇往前一蹦,張開手,徑直朝諸伏景光的方向跳去。

  諸伏景光連忙伸手去接,將搖搖晃晃的某人捧到自己手中,心如鼓擂,緊張地喊了一聲「前輩」。

  黑發女人淡定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沒事,指了指肩膀的位置。

  諸伏景光有些茫然地將千代谷早織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有些緊張地道:「前輩,你還是先跟研二出去在大廳等吧,這裡油煙大,等我做完飯……」

  他話還沒說完,便覺得臉上一涼。

  「啵」

  ——千代谷早織在他臉頰上落下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

  諸伏景光好像聽到了一個甜甜的聲音喊他的名字。

  一時間,全場都寂靜。

  萩原研二還保持著後仰的動作,倒轉過來看著這一幕,紫色的眼睛瞪得溜圓,毛利蘭和灰原哀張大了嘴,後者更是捂著胸口,一副刺激過度要暈過去的模樣。

  更加激動的是好不容易從強烈震感中緩過神來的兩只。

  格蘭瑪尼連眼鏡歪了都沒扶,近乎是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已經拔掉保險的迷你手|榴|彈,擺出了舍身炸碉堡的動作,但還沒等他動手——

  平日裡笑容溫和有禮的千代谷徹像是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全然忘記了自己懷裡抱著的是自家的崽。

  「biu——」

  穿著黑風衣抱著個小手|榴|彈的格蘭瑪尼,面無表情地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拋物線。

  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千代谷徹:「!」

  諸伏景光:「?!」

  千代谷早織:「……」

  最終,在千鈞一發之際,諸伏景光連忙伸手去撈自己的小舅子,而格蘭瑪尼抱著的手|榴|彈正巧落入了那份剛煮好的、沒有蓋鍋蓋的雞湯裡。

  萩原研二當機立斷喊了聲:「趴下!」

  「bong!」

  濃煙四起,鍋灶都給砸塌了大半,幾人七葷八素趴在地上,晚飯集體白給。

  趕過來想要看好戲,發現晚飯都徹底泡湯的降谷零和松田陣平:「……」

  失策了!


第175章 雙向奔赴

  #設定一:雙死線IF後, 手辦成精系列#

  #設定二:姐弟三並非個體,思維不互通#

  #設定三:HC貼貼#

  25.

  某怨種主播自從上次被官方嫖了個手辦套裝禮盒,且申訴未果後, 便氣得舉手發誓, 半個月內再也不看這個番相關的東西。

  可某次開播, 短短兩分鐘內,彈幕刷得飛起, 遠超他平時熱度。

  坐在攝像頭面前的主播按捺下想摳鼻屎的欲望, 努力讓自己看著正經一點,慢悠悠地問:「怎麼了?三天不見想哥了?這麼熱情?」

  [狗蛋!快看紅黑交響曲番外新一話!快去!]

  [狗哥, 今天人家願意叫你一聲哥, 歐氣分我一點]

  [太草了,這是什麼天降歐皇,換我花點錢我也可以啊,狗哥,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背景?]

  主播忍不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干什麼?我都發誓我這個月不看了,你們怕不是組織好了想驢我?!」

  [快點去看!我給你打錢!]xxx打賞+10086

  「草,這麼刺激嗎?」主播嚇得一抖,將信將疑地道, 「跟你們說清楚,我可沒立什麼倒立吃屎的flag, 想坑我沒那麼容易的!」

  彈幕全在刷「快快快」, 把吊胃口發揮到極致。

  主播:不是我想,是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夏日清涼, 聯動主題上線啦~紅黑交響曲系列手辦設定全公開!一起來磕糖吧!#

  主播點開官網頁面, 發現跳出來的便是這個橫幅, 上面警校組五人湊在一起, 手中捧著三個神態各異的千代谷手辦,看著萌帥萌帥的。

  他忍不住嘟囔道:「這不就是給手辦銷量打廣告嗎?至於那麼激動?而且我跟你們說,這個老坑爹了,上次地址輸入那麼離譜,結果還給我寄出去了,還不退錢!」

  他說著,鼠標不小心一點,畫面跳轉到第一頁。

  一片暗色的背景中,灰頭土臉的諸伏景光半趴在地上,用手指一筆一劃在光屏上輸入地址和收件人,其他幾人也同樣灰撲撲地圍觀,甚至還有毛利蘭。

  那個抽獎界面格外眼熟。

  「地址:霞山公墓……」主播下意識念出來,表情有些呆滯,「收件人:諸伏景光……啊???」

  土撥鼠尖叫.jpg

  [恭喜主播,你成功跨次元寄了個快遞哈哈哈,這抽獎還是歐皇蘭抽的!]

  [笑yue了,官方真會玩,這下狗哥的流量真的是嗖嗖漲,比一套手辦值多了吧?]

  主播保持著呆如木雞地表情往下面點,看著二次元紙片人接到他寄出去的手辦,拆開後還認認真真說了個「謝謝」。

  「見了鬼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媽耶,這感覺真刺激,有種我偷觀眾的錢養紙片人的快感。」

  [草,傷害觀眾,取關了!]

  [好扎心,我也想養手辦,千代谷姐弟三太可愛了,還有警校組和蘭醬……不過蘭醬怎麼會在這?]

  [既然是番外篇,那麼就不要細究邏輯了,但是我總覺得蘭醬的三觀怕是也要離家出走]

  主播回過神來,打算蹭這波流量順帶將漫畫解說完以投桃報李。

  他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是這個地址,那麼我們可以分析出,現在的時間線大概是警校組給千代谷姐弟辦葬禮的那天……」

  他的鼠標點擊,跳轉到後面,只見三人組拆開盒子,將會動的手辦放了出來。

  其中格蘭瑪尼估計是在睡覺,打開盒子時還繃著臉伸了個懶腰,眼睛都愜意地眯了起來,但他一抬頭,看到的便是降谷零的大臉。

  格蘭瑪尼:「!」

  手辦旁邊出現了一個氣泡框,裡面是降谷零之前在組織裡針對他的回憶,那波本臉凶神惡煞,紫眸全無高光。

  於是,主播加上直播間的觀眾,就看著降谷零驟然捂住手,血濺得老高。

  「我竟然毫不意外。」

  主播抽了抽嘴角,念出旁邊的解說:「格蘭瑪尼,曾為千代谷徹第二人格,被承認後有了存在的意義,算是徹的弟弟。

  性格冷漠,能動手絕不逼逼(雖然現在也沒法說話),眼中只有兄姐,對警校組有200%警惕,隨身自帶異次元武器庫,威力不容小覷……禁止亂摸?」

  [格蘭!嘿嘿嘿格蘭!我准備好了!(防彈服、防毒面具)讓我rua嘿嘿嘿,rua一大口!]

  [焯!帶我一個!這麼可愛的格蘭修貓我能一口炫一個!]

  [撿一撿你們的褲衩子!會被格蘭爆頭的!]

  [srds他們還是已經死了誒(小聲)這算不算替身文學?]

  [(大驚失色)來人啊,堵住前面的嘴!達咩喲,吃刀達咩喲!]

  主播繼續往下翻,千代谷徹是被松田陣平接收到的,雖然也不知道怎麼在烏漆嘛黑的地方看書,但他手上的迷你書本的封面上確實有著書名。

  「《我和我的冤種兄弟之面對尷尬場面該如何處理》」主播念著,「之……愛情篇?」

  他倒吸一口涼氣:「toru,這書咱不興讀啊!怕是隔壁老王處理牆頭系列的?」

  [這到底是誰在玩梗啊喂!toru那麼純潔的孩子別被這書給荼毒了!我會想打死策劃的!]

  [toru純潔?這是哪裡來的濾鏡,toru心也黑著呢,看他面不改色坑了琴酒和伏特加,真的A炸了]

  [我真的笑得好大聲,松田因為太激動呼吸急促把toru發型吹亂,導致挨打什麼的!逗死得了!]

  [toru的介紹也好好笑,愛好是看戲、看戲、看戲可還行,原來他這麼喜歡吃瓜嗎?跟我絕配(狗頭叼玫瑰花)]

  [但是大部分情況下,他都是身在局中,無法脫身的一員,別說看戲了,自己都快認為自己是笑話了吧?想想toru的結局我還是意難平]

  [刀起來了,我們的黑心芝麻包,實際上已經在六尺之下沉眠,以後他想看什麼都可以看,再也沒有人可以打擾……]

  [嗚嗚,但是他現在可以跟姐姐爸爸媽媽團聚了誒,HE!]

  至於神索的手辦,被諸伏景光拆出來倒也沒有什麼意外的情緒,畢竟這對在番裡就有點苗頭了,更別說番外……

  主播猛地一拍桌子,震怒道:「諸伏小賊!竟敢吃我女神的小餅干!納命來!」

  [神索姐姐——卡哇伊!面無表情被掛住什麼的(捂住鼻子)]

  [姐姐的介紹好少啊。憑什麼就一句「你猜~」不公平!]

  [這個答案倒是很符合姐姐的惡趣味……想想C的時候,hiro被她逗了多少次]

  [狗哥好像是姐姐單推人吧?(幸災樂禍)女神飛了啊]

  [HC!高舉HC大旗!雖然手辦不能ghs,但純愛貼貼我也可以!]

  主播振振有詞:「你們想太多了,諸伏景光對姐姐有感情有咋啦,神索從來沒有回應過好吧!四舍五入我跟景光一個起跑線!」

  [但是,你親手將姐姐送過去給他的耶~]

  主播:「……」扎鐵了,老心!

  一群人就這麼一頁頁翻看著,看到警校組集體給諸伏景光下絆子的時候,主播笑得極其大聲。

  「哈哈哈諸伏景光你也有今天!」他捶著大腿狂笑,「還被高明警官當成腦子有問題哈哈哈哈!」

  「我跟你們講,這對頂多就這麼曖昧下去,畢竟還有toru和格蘭在。」主播邊笑邊嘚瑟,「我女神適合獨美好吧!」

  [突然想起來,這雖然是推銷手辦的聯動,但到時候聯動消失,對警校組來說是不是就只是一場夢?實際上真的只是精神出問題產生了幻覺]

  [我覺得有可能,因為高明哥明顯看不到手辦的樣子,這好像……只存在警校組的精神世界一般]

  [但蘭醬也看得見啊?]

  [可是小蘭也是被刀得哭了好多天,她精神狀況也不好吧?如果說墓地裡有什麼花導致集體幻覺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前面,你這是國產恐怖片看多了吧……不過想想這個可能,突然刀起來了]

  提起這個話題,整個直播間的氣氛就沉悶了下來,番外終究是番外,一想到正文不要錢的刀子,眾人就窒息,總覺得這糖中還有刀會出來背刺他們。

  主播倒是很悠游自得,他最難受的其實是神索為公安付出了那麼多後,甚至沒有得到一句肯定就跟著千代谷徹一起死這件事……意難平。

  其他的倒是還好,特別是……咳,女神的手辦真好看!

  雖然大家都知道三次元的手辦不可能動起來,但看著這樣鮮活的身影,還是產生了一絲難以遏制的遐想。

  就比如大部分人都堅信自己的貓頭鷹只是迷路了而已!

  「哎,你們別難過啊,這不是人都還在。」主播勸道,「這個怎麼也不可能是幻覺嘛!哪有幻覺那麼真實的!」

  [狗哥你怎麼可以那麼鐵石心腸!]

  [我還是奶一口幻覺]

  彈幕吚吚嗚嗚哭了一片,其中刷過幾條催促主播快往下看的。

  主播看著氣氛越來越往emo方向發展,也迅速往下拽去,看下面的情節,試圖炒熱氣氛。

  於是,整個直播間都安靜了。

  黑發女人張開手毫不猶豫朝諸伏景光的方向跳過去,被接住後親昵地坐在諸伏景光的肩膀上。

  「啵唧。」一個格外清晰明顯、帶著足以令人冒泡泡的甜度的親吻出現在屏幕上。

  諸伏景光的臉「唰」得變紅,僵在原地不敢動彈,而千代谷早織也悄悄拿出書擋在自己面前,只是耳根有些發紅。

  #雙向奔赴#

  #我女神,從來,沒有,回應,過,他——#

  「咣!」主播猛地站起來,拿起旁邊的本子就往地上丟。

  「這就是幻覺!」他聲嘶力竭地喊,「我說的!」

  「日你媽官方退錢,退錢!」

  明明是他先選的手辦,還是他寄出去的!

  啊——!

  26.

  廚房被動告白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眾人的生活也勉強過上了正軌。

  為什麼說是勉強?因為總有些人沒辦法接受。

  比如帶著心理醫生千裡迢迢連夜趕來的諸伏高明,當場直面廚房爆炸的事情,嚇得他險些以為自己弟弟要煤氣自殺。

  再比如某兩只看著看著把自己姐姐給看丟了的千代谷。

  千代谷徹將格蘭瑪尼丟出去後,看著自家弟弟面無表情的小臉,緩緩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QAQ!

  再比如身形還沒變大,卻在青梅竹馬面前已經掉馬順帶表了白的江戶川柯南。

  「小蘭,我走——」江戶川柯南看著毛利蘭的笑眯眯的表情,慫慫地改口,「小蘭姐姐,我去上小學啦!」

  「真乖,柯南君~」毛利蘭摸了摸他的頭,「要,好好,上課哦!」

  江戶川柯南:「……」

  #糟糕,他女朋友好像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灰原,解藥,速來!#

  但總之,一切還是正向發展的。

  尤其是眾人發現手辦變大這種不科學的事情,好像也能成真。

  -------

  那天手|榴|彈炸雞湯,一陣濃煙過後,諸伏景光俯在地上嗆咳著,被他險險抓住的格蘭瑪尼直接掙開了他的手,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諸伏景光在頭暈目眩中慌亂地去找千代谷早織的位置,扯著嗓子低啞地喊著「前輩」,可低頭看著自己的肩膀上的位置,又是空蕩蕩的。

  還沒等他心中的惶恐卷席而上,一只冰涼的手就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黑若鴉羽的長發在地板上鋪散開,女人一個翻身,直接趴到了諸伏景光身上。

  諸伏景光:「?!」

  兩人的位置離得極近,近到諸伏景光甚至聽到了她輕淺的呼吸聲。

  「旁邊是櫃子,硌得慌。」千代谷早織言簡意賅地說了聲,突然反應過來道,「誒,可以說話了啊!」

  「那就正好。」她抬起手戳了戳諸伏景光的臉頰,附在他的耳邊,咬字清晰地道,「hiro~我也很喜歡你哦,這次——不是玩笑。」

  有些時候,心動是在一些微末事件中累積起來的,比如每通電話必達的關心;再比如每次完成任務回家時,都能收到的大盒便當;再比如恰到分寸的淺嘗輒止。

  以及——她唯一漏算的意外中,諸伏景光純粹虔誠的親吻。

  吊橋效應並不虛假,患難見真情倒也是真的。

  千代谷早織從不吝自己的態度和熱烈。

  諸伏景光看著那雙含笑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湊上去,想……

  --------

  「啪!」「bong!」「劈裡啪啦!」

  突然聽到了一串噪聲,躺在床上的褐發青年猛地一個彈起,腦袋正好撞到了什麼,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嘶!」

  兩人不約而同地捂住了額頭。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頓時又嚇得往後縮了一步,結結巴巴地道:「前,前輩!你怎麼會在這?!」

  被他一個頭槌撞到險些原地去世的千代谷早織揉著額頭,無奈地道:「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諸伏景光連忙看了下旁邊的鬧鐘,發現已經到了九點……明明他鬧鈴是八點四十的!

  「快點收拾收拾准備出門!」千代谷早織湊到他的身邊,直接對著他的額頭「吧唧」了一口,「早安吻。」

  諸伏景光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在原地,那雙藍灰色的貓眼睜大,顯得更加呆萌了。

  某屑上司勾了勾唇,為自己的偷襲感到滿意。

  千代谷早織直起身,雙手叉腰,諸伏景光才發現她今天穿著一件露肩的淺色碎花長裙,黑若鴉羽的長發整齊地束在腦後,與白皙到仿若發光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斜跨著一個同色系的小包,也格外青春靚麗。

  她似乎是化了淡妝,卷翹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格外剔透平靜的眼睛意味不明地望著他。

  「看夠了嗎?」見他還在發呆,她問了聲。

  「噗咳咳咳!」諸伏景光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頓時手腳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往哪放,臉色直接漲紅到耳根,他擺著手道,「我現在就起來!」

  「哦——」千代谷早織拉長調子應了一聲。

  看起來是放過他了,諸伏景光松了口氣,又聽見:「話說hiro做夢夢到了什麼?喊我名字了啊……」

  「不過你表白的話說來說去倒是都沒改過,要不我教你兩句?」

  完蛋,還真給聽見了!!!

  「嗚!」某人的腦袋上好像冒出了一縷青煙,諸伏景光直接彎下腰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開始裝死。

  千代谷早織:「……」行吧,男朋友臉皮太薄怎麼辦?

  她直接俯下身,掀起諸伏景光的被子,強行把某個燙紅了的蝦拽起來,小聲且快速地道:「再不速度被發現就完蛋了!」

  諸伏景光可憐巴巴地抱著被子,眼睛仿佛都含著水光,但聽到她這話,立馬正經了起來,問:「戰況如何?」

  「目前很OK,聲控機關已經裝好了。」千代谷早織低聲說,「我跟他們說我下午打算在房間裡看書,應該不會來打擾我。」

  「門外剛才是什麼聲音?」

  千代谷早織有些無奈:「……朔跟降谷零又打起來了。」

  諸伏景光的表情消失了一瞬:「哦。」

  這倆家伙打起來,還真的一點也不意外啊!

  手辦成精這種事情無須科學,但想要變大全還要一本正經做做實驗。

  千代谷早織恢復原狀算是在跟他親親之後,那麼其他兩人自然也就想到了對應拆盒子的兩位。

  但親親是不可能親親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幾人飯都靠外賣,圍在一起研究了半天,大概搞明白了讓三人恢復的機制。

  總結起來就是,多多接觸。

  千代谷徹跟松田陣平還算好說,仗著外人看不見,後者上班的時候,某敬業的正義之星便蹲在他的肩膀上指點江山,愣是讓一爆處組警察搶了整個搜查一課的仇恨值。

  甚至連上級都來詢問:「松田,你要不考慮一下,去搜查一課發揮你破案的實力吧?」

  松田陣平下意識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肩膀上一邊看書一邊吃餅干的某無良同期,抽了抽嘴角:「我覺得還是爆處組適合我。」

  現在靠千代谷徹速通破案就算了,以後這家伙變大跑路了,難道還要他背鍋?

  不行,絕對不行!

  對此,千代谷徹只想吐槽:「松田,你太遜了——哎等下等下別動,還沒充完電!」

  松田陣平惱羞成怒地把他摘下來:「還真把我當充電寶啊!」

  ……

  至於格蘭瑪尼和降谷零……堪稱是天崩地裂的組合。

  雖說對方曾是千代谷徹的第二人格,被組織洗腦操控干出來的事情不能當作全責,但在組織裡他跟波本相看兩厭、互相傷害的名聲,傳播範圍並不比對神索的小。

  甚至說因為雙方戰力問題,降谷零還險些被調離了東京。

  降谷零:恥辱,簡直是恥辱!

  更別說之後格蘭瑪尼對他橫眉豎眼、就是不讓他接近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還主動對他下手,降谷零能給他好臉色看才怪了。

  兩人的日常大概就是把吸鐵石相斥的兩級靠在一起,強行拼湊的程度。

  千代谷早織變魔術似的從背後掏出巴掌大的電腦,擺在諸伏景光面前,跟他一起吃一樓自家幼馴染/弟弟的瓜。

  只見降谷零左手舉著個不知道哪裡拆下來的鐵板,右手拎著一把水果刀,此刻正在試圖用水果刀對A對面黑發青年舞著的匕首。

  兩人叮鈴咣當打了一圈,整個客廳便又風卷殘雲了一遍,連凳子都給拆了倆。

  似乎是邊打還在邊罵罵咧咧什麼,他們的表情看起來較平時豐富極了。

  而正在休假無所事事的萩原研二在角落裡,捧著杯咖啡看報紙,順便近距離圍觀兩人互毆,看樣子非常淡定。

  諸伏景光感慨一聲:「萩原的性子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千代谷早織道:「不……其實是朔說他可以把他的武器庫供出去來修房子。」

  諸伏景光:「……」

  這還真是為了打架付出巨大代價。

  千代谷早織輕咳了一聲:「你動作快一點,現在出去電影還沒開場。」

  畢竟現在大家都住在一起,諸伏景光成天當賊似的被幾人盯著,兩人想找個空檔出去單獨約會真的很難。

  畢竟千代谷早織碰著那倆自家的「孩子」,也沒轍。

  今天說了要出去看電影,實際上已經是瞅准了「看管放松」的機會,強行開溜。

  諸伏景光後知後覺應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那前輩,你是怎麼到我房間裡來的?」

  千代谷早織指了指窗戶,表情很淡定,全無穿著裙子飛檐走壁的逼數。

  諸伏景光:「……」

  三樓啊,前輩就這麼直接翻,這要是被誰看到了,他怕是會被砍死!

  「你快點搞定,等下還要翻出去。」千代谷早織催他,自己卻沒任何動作。

  諸伏景光輕咳一聲:「前輩,我要換衣服。」

  千代谷早織有些驚訝:「我不能看嗎?」

  諸伏景光:「!!!」

  這進度太快了!

  27.

  九點半,說著翻牆不好的兩人,鬼鬼祟祟地順著窗戶溜了出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落地還接了個公主抱的諸伏景光:真香!

  兩人一路墨鏡加帽子,倒也沒有被碰到任何熟人,平安地坐到了電影院裡。

  因為想有著約會的氛圍,諸伏景光當時頭腦一熱挑選了個愛情文藝片,這種片子深夜的熱度倒是還不錯,而現在大早上的,電影院才剛開門。

  兩人等到現場才發現,其實觀眾並沒有多少。

  甚至說,可以算是他們兩人包場了。

  帶著爆米花、兩杯可樂,兩人坐在中間靠後排的位置,看著逐漸亮起來的大屏幕。

  裡面的男女主演員他們一個都不認識,看著演技也不在線,死去活來的劇情被他們演得活來死去,能聽的只有憂傷的背景音樂。

  諸伏景光看著有些沒滋沒味,千代谷早織安靜地坐在他的旁邊,近到能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可怎麼說……她好像也有點走神?

  諸伏景光深覺自己搞砸了這次約會,心裡頓時被沮喪堆滿。

  說起來,他跟早織確定關系的時候,別說浪漫了,純粹是伴隨著雞湯和火光,險些直接被炸進醫院。

  在滿是硝煙味的廚房裡告白,想想都是很失敗。

  之後兩人都沒提起那天的狼狽,就這麼水到渠成地默認了。

  或許是平日裡工作的思維帶進來,千代谷早織完全沒覺得要什麼浪漫的氣氛,除了平日裡更愛逗他了以外,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但千代谷早織不在意,難道他還能不在意嗎?諸伏景光絞盡腦汁想著來一場浪漫的約會,結果今早他還睡過頭了。

  那個夢實在是來得過於不巧——

  大失敗!

  「倒也算是安靜。」千代谷早織點評道,「這算是我第一次來電影院,蠻有意思的。」

  諸伏景光坐在她旁邊,有些緊張,也急促地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

  千代谷早織:「……」

  這怎麼那麼像——「你是第一次談戀愛嗎?好巧我也是」的相親話題。

  她干脆將唯一一點注意力也從電影上抽回來,盯著諸伏景光的側臉看。

  在電影院昏暗的燈光下,諸伏景光的每個表情仿佛都帶上了不一樣的意味。

  毫無疑問,她的男朋友確實是好看的,體態修長,腹肌也不缺,笑起來眉眼彎彎,而認真起來時,又自帶一種獨特的魅力。

  當然,逗起來也很容易臉紅,偏偏皮膚很白也沒地方藏,一紅就紅到耳根子。

  千代谷早織是個很強勢的人,她習慣於將一切信息都掌握在自己手裡,而這在日本家庭主婦橫行的地方,其實算是比較特立獨行的存在。

  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掙扎在存活邊緣,撲在事業上也能過,但偏偏就有一個諸伏景光莫名其妙地闖了進來。

  帶著他的小蛋糕和便當盒,磕磕巴巴地喊著「前輩」,說會聽從她的指揮。

  當然,該強勢的時候諸伏景光也會強勢,比如她至今都不想回憶的那次救援事件。

  總歸,這麼個可甜可鹽還有錢的男朋友,好像找著確實不虧……

  「前輩。」諸伏景光不知何時側過身,對著她的目光,表情嚴肅地道,「我有些話想說。」

  千代谷早織:「嗯?」

  男人看上去很緊張,連眨眼的頻率都快了許多,似乎是被她這麼專注著看著,諸伏景光愣是深呼吸了幾下才勉強顫聲開口:「是這樣的,早織,自從七年前第一次撥通那個電話……」

  他平日裡自然是嚴謹且沉穩的人,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能凸顯出在她面前的羞赧是多麼可愛。

  諸伏景光的語調很沉穩,但並不是特別流暢,一聽就是開始背好了稿子,但說的時候便不由自主地又加了許多情感和細節,像是想要一鼓作氣將自己的真心剖出來,直接擺在千代谷早織面前一般。

  不過,他們的過去沒有太多的風花雪月和甜蜜可以聊,有的反倒更多是血與火交織的生死一線。

  千代谷早織聽著諸伏景光自己越說越不對勁,想要拐彎又覺得氛圍在即剎不住車,連眼中都帶上了欲哭無淚的絕望,莫名有些想笑。

  她拿起一顆爆米花塞進嘴裡,趁著諸伏景光停頓的瞬間,直接揪著他的領子親了過去。

  「我是想,如果能夠聽你的命令一輩子的話……唔!」

  屬於爆米花上的焦糖和巧克力的味道一並在舌尖炸開,甜得像是將人整個裹進了奶油裡,諸伏景光含在口中還未說完的話卻被堵了回去,變作了格外含糊、輕柔的嗚咽。

  那雙藍灰色的眼眸像是蒙著一層透亮的水意。

  「真甜。」黑發女人微微抬眸,滿是笑意,「諸伏君,你已經有女朋友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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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番外三·刀

  #設定一:雙死未遂, 被撈去醫院,誤解向刀#

  #設定二:早織沒掉馬,雙開get#

  1.

  「讓開, 無關人士都讓開!」

  刺眼的燈光在頭頂閃爍, 滑輪與地板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慌亂的腳步由遠及近,帶著風雪和硝煙的氣息,轉瞬卷席了整個空間。

  降谷零等人麻木地跟在移動病床後面跑,又漸漸被醫生護士給擠到後面去,不知是誰絆倒了誰,更是摔成了一團。

  但是疼痛已經麻木了,肌肉硬得像是冷凍裡抽出來的腊肉。

  什麼喪屍出城的動靜!

  萩原研二吸了口氣,將被墊在最底下的手抽出來,踉蹌著站直,轉身去拽降谷零:「還好嗎?」

  降谷零搖搖頭,沒說話,他的發絲上還沾著雪和一些泥,此刻化掉與金發混在一起, 形成了更加渾濁的顏色。

  ——像是一只流浪敗犬。

  他們站在醫院忙忙碌碌的急診部門, 看著來來往往悲痛焦急的芸芸眾生,只覺得連頭腦都被雪覆上了一層空白, 白得徹底, 全然想不起來還有別的事情要管。

  幾人傻不愣登地跟著跑了一路,最後被護士攔了下來, 她嚴肅地道:「誰是家屬?只有家屬才能進。」

  家屬?家屬已經進去了啊。

  ——這對姐弟唯一的家屬此刻都躺在急救室裡呢。

  簡直是地獄笑話。

  「我們都是他們的同事!」松田陣平擦了把臉, 臉上黑乎乎的灰襯著他更凶神惡煞, 他想要掏出自己的警察證,卻怎麼也找不到,急得一甩手,嚇得小護士連後退了一步。

  諸伏景光攔住他,有些手抖地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證件,極其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能告訴我們,他們的情況怎麼樣嗎?」

  護士有些為難地道:「現在表面來看是失溫嚴重,醫生們在為他們做心肺復蘇了,但具體怎麼樣還要進一步檢查。」

  「所以,你們最好在這外邊等,屆時會有人要來簽字的。」

  她最後嘆了口氣:「你們要做好心理准備。」

  畢竟可沒哪種失溫症狀有吐血的啊。

  四個大男人被纖細的護士小姐推到一旁的鐵椅上坐下,大腦卻像是斷了電的機器,渾渾噩噩無法運轉。

  諸伏景光啞著嗓子道:「要告訴班長嗎?」

  「晚點吧,等安定下來些。」降谷零有些遲鈍地道,「班長還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伊達航知道,怕是會直接在醫院裡把他們這幾個混蛋揍到ICU吧?

  這場景其實他們都不陌生,千代谷徹住院的次數早就不是一只手能點清楚的了,被發下來的病危通知單跟獎狀似的還能數數。

  但每一次,都能讓他們心肝脾胃到處疼,連激動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就像是蹲在法庭外面的群眾,連陪審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無望地等著那死神的法槌落下,誰也不知道判決的是什麼。

  更別說這次,還多了一個千代谷早織。

  對她的情況,諸伏景光是最清楚的。

  降谷零下意識回頭看自己的幼馴染,見後者只是低頭愣愣地看著冷色的瓷磚,藍灰色的眼中蒙著一層霧。

  「早織她……」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諸伏景光微微抬頭,「應該是早就准備好了。」

  「嗯?」

  「她很早就托我去買星星紙...還有那條白色的裙子。」諸伏景光撐著自己的腦袋,低聲道,「她平日裡都是穿黑色,鮮少會有其他顏色的衣服。」

  「當時我問……她只是說,以後指不定有值得紀念的一天。」

  ·

  「前輩,一定要純白的嗎?」諸伏景光當時對買女裝這事情還有些局促,恨不得精確到每個細節,「款式呢?」

  靠在沙發上揣著個毛絨玩具發呆的白發女人微微抬眸:「沒什麼要求,你覺得好看就行。」

  「怎麼會突然想起買白裙——你穿什麼都很好看!」諸伏景光下意識問,卻又急急補充。

  神索倏忽間就笑了,笑靨如花。

  諸伏景光甚至將目光放到了純白的婚紗上,但在最終,還是克制且無聲地選了一條他認為最好看的白裙。

  但那值得紀念的一天,卻是這寂靜的雪夜。

  諸伏景光想不起來自己看到神索穿著那白裙、安靜地靠在千代谷徹肩膀上時的反應。

  只知道俯上前感受到一絲還存在的氣息,他欣喜若狂。

  因此,他……由衷希望今夜只是一場夢。

  ·

  松田陣平聽到「有所准備」時,終於從沉默的狀態解凍,他用拳頭抵著自己的牙,試圖制造另一處疼痛來緩解自己過於慌亂的心跳。

  「他們要活下來。」他牙齒咯咯作響,還是很堅定地說著,「不管是懺悔、道歉,還是應有的殊榮,都應該親自來接受。」

  而不是至死都背負著他們的懷疑、罪孽和鮮血。

  這不應該。

  他們理應榮譽滿身。

  ……

  千代谷早織和千代谷徹的情況不同。

  前者是因為實驗藥物造成的身體全方面衰竭,而後者更多是服下去的毒藥和爆炸產生的衝擊。

  從難度來看,千代谷徹還有救,但前者……該怎麼辦呢?

  又或者用更直接的結論表述:這朵雙生花,不管是誰先枯萎,另一朵也會跟著凋零,沒有絲毫余地。

  「會沒事的。」萩原研二仰著頭,手覆蓋在眼睛上,他低聲重復著,「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

  盡管誰都知道,這生死攸關之際,只是這無光道路上的第一程。

  他們要怎麼留住兩顆天上的星星?

  2.

  千代谷早織此時正漂浮在手術室上空,看著自己的身體在醫生手裡像是一塊隨意揉捏的魚肉。

  最終,她辣眼睛地移開了視線,苟到了角落。

  【哎,客服!你確定這真的成嗎?】她小聲戳著客服,【這也太醫學奇跡了吧?】

  她兩個馬甲都給作成這副德性了,醫院要是能救下來,諾貝爾醫學獎怕是都可以去拿拿看。

  Q版客服逮著她的手指,哼哼唧唧地道:【親愛的,沒問題的啦,這不是還有雪莉她們一堆頂級科學家?相信柯學世界好不!】

  【但是我明明一開始是想失蹤死遁的啊!】

  千代谷早織無語極了,在她都打算全身而退的時候,Q版客服突然告訴她,她還要加個班。

  Q版客服安慰她:【不會待很久的,頂多半年,你暫且穩住警校組,大不了趁他們不備你跑回家苟著也一樣。】

  千代谷早織:【那就拜托你們世界線處理得快一點!】

  簡單來說,就是要千代谷早織先安撫好警校組的情緒,等世界線處理完畢後,一切會重置回雪夜的節點,到時候她再跑也行。

  千代谷早織只能無奈答應,再次為自己該怎麼跟警校組相處感到頭疼。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的,但前面表態都已經表過了,警校組估計會很小心翼翼吧……

  她不想那種態度,但又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說,她其實不介意。

  總歸……就得過且過吧!

  兩個馬甲,雙倍的煩惱。

  3.

  日升月落,不知過了久,連灰原哀和阿笠博士都忙前忙後跑了好幾趟,將他們畢生所學的藥理知識都貢獻了出來,總算穩定了情況。

  「家屬?家屬在哪!」

  正靠在鐵椅上昏昏欲睡的降谷零猛然被這聲音炸醒,他撐著手坐起來,險些把旁邊動作更快的松田陣平帶到地上。

  兩人近乎是以奇行種的姿勢衝到護士面前,給護士造成了二次傷害。

  「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了,但還是要住院觀察,你們如果有什麼要帶的東西還是回去取一下更好……最好先洗個澡。」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先是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狼藉,接著像是發瘋一般地給了對方一個極其用力的擁抱。

  兩人的表情都是悲喜交織的狼狽,只是互相拍打著肩膀,低聲沙啞地喃喃著:「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4.

  千代谷早織被疼醒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她下意識想要坐起來,卻被一只大手強行給摁下去時,她才反應過來——哦呼又她活了。

  肺部和心髒都感覺一抽一抽的疼,像是破了洞洞的氣球還在被人打氣一樣,而背後更是火辣辣的。

  Q版客服叨叨著:【先一個個適應啊,你現在是千代谷徹!別串戲了!】

  當了幾天的阿飄,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沉重且艱澀的身體,千代谷早織想要控制著眼睛睜開,試了幾次都也只是微微眯著一條縫。

  反倒是手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心髒的位置,又被強行給揪了下去。

  她連忙在心底喊:【客服!報銷工傷啊喂!止疼片給我炫一點!】

  Q版客服:【……知道了知道了。】

  打投任務完成後,它的宿主活潑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一口不柯學的止疼藥下去,千代谷早織安詳了。

  Q版客服:【你不睜開看看是誰?】

  千代谷早織:【再緩緩,再緩緩。】

  她還沒想好自己要怎麼開場白。

  -----------

  負責陪床的是降谷零,已經將自己打理干淨的公安坐在一邊,一邊抱著電腦工作,一邊盯著輸液的進度。

  他本還以為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幾天,卻不料床上突然有了動靜。

  黑發男人突然間渾身顫抖,像是夢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般猛地半坐起來,卻又險些因為無力跌了回去,他似乎想要喘息,但又很難在劇烈的動作中汲取到新鮮的空氣,反倒更加急促地低咳起來。

  千代谷徹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胸口,連接在手上留置針險些被他直接扯出,一絲鮮血自他泛著青色的血管中滲了出來,紅得刺目。

  降谷零差點將手中的筆記本丟出去,他迅速站起身將千代谷徹壓了回去,一邊扶著他的額頭,一手將險些被帶出來的針的位置給固定好。

  他低聲喊著:「toru,toru你清醒著嗎?」

  千代谷徹似乎沒聽見他的聲音,依舊處於一種驚惶和痛苦的狀態,那眼睫掙動了幾下,卻依舊沒有睜開。

  他的臉色呈現著一種不健康的慘白,連嘴唇都帶著明顯的青紫。

  降谷零知道這是他體內還未消解的疼痛在作祟,常人難以忍受的疼痛終究在失溫症造成的痛覺失靈恢復後,又一次卷席上他的身體。

  但是這是所有人都沒辦法幫他的,甚至因為用藥過多,他此刻脆弱的身體無法再持續注射止痛針。

  降谷零摁響了床頭的呼叫鈴,自己則是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撫著對方柔軟的黑發,低聲喊著他的名字。

  但很快,千代谷徹的表情又恢復了平靜,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唯有眼睫還時不時扇動一下,似乎在告訴他,他已經清醒了。

  這頻繁且常見的劇痛迅速被主人接納,像是一開始投入湖泊中的石子,只是淺淺的泛起了幾層漣漪,很快就變作了一片平靜。

  降谷零才失了魂似的讓出了位置等醫生檢查。

  有那麼一瞬間,降谷零仿佛感覺醫院這刷著白牆的房間,與那間通著電的審訊室融為一體。

  那人滿臉痛苦和疲倦地看著他,輕輕呢喃著求他放過,直到被醫生拽開,他才明白這只是自己的一時魔怔。

  「應該是意識已經清醒了,但想要活動沒那麼快。」醫生跟他說,「但現在還沒辦法吃飯,你盯著點點滴,沒了記得及時換……說話聲音不要太大,他現在鼓膜還很脆弱。」

  「真是個堅強的警官啊。」醫生忍不住感慨了一聲,「換其他人,沒了麻醉活生生痛暈的程度,他竟然還能那麼平靜保持清醒。」

  降谷零對這誇獎,只能極其勉強地勾勾嘴角,笑得格外難看。

  如果不是每次都只能獨自面對危機,連絲毫痛楚都不能表現出來,那掌管疼痛的神經,也沒辦法在短短的幾年裡蛻變成這個程度吧?

  在組織裡,格蘭瑪尼必須維系住自己冷酷嗜殺的強大狀態,才能在狼窩中獲得一席之地、往上攀爬;在生活中,千代谷徹必須裝作游刃有余的樣子,當整個警視廳的正義之星。

  閑暇功夫還要應付他們這群不靠譜的朋友...可不是只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偽裝嗎?

  可不表現出來,不代表不疼啊。

  降谷零坐在千代谷徹旁邊,小心翼翼地繞過留置針的位置,輕輕地抓住了他因為輸液而格外冰涼的指尖。

  放在手中試圖捂暖。

  他就這麼看著千代谷徹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睜開眼睛,在最後一次即將成功之時,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眼前。

  「現在還有點亮,你慢慢適應。」降谷零低聲道,「現在是在醫院,早織也沒事,就在隔壁。」

  千代谷徹眨了眨眼睛,睫毛搔得他手心有些癢。

  降谷零見他沒有很激烈的動作,緩緩抬起手,對上了那雙許久未見的,清澈沉靜的黑眸。

  他看著他,心平氣和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沒有任何降谷零曾在腦海中臆想的、害怕看到的怨懟。

  像是在暴雨中從路邊撿到的小動物,盡管被寒冷和疼痛傷害過,在救援後依舊會給予他人友好且親近的眼神。

  降谷零能感受到他握著的那只手中,千代谷徹的手指微微勾著他的動作,後者勉強地抿出了一絲笑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他微微張口,發出的卻只有一絲無法成字的氣音。

  降谷零只能拿棉棒微微沾了一點點的水潤了潤他的嘴唇,口中卻依舊拒絕道:「緩一緩再說話,現在不急。」

  千代谷徹的眼睛還是定定地看著他,自始至終地沒有挪開視線,他又一次試著張口,有些急促地咳嗽了兩聲,被咳嗽牽動的身體又不由自主抖動,險些掙開了降谷零的手。

  「降谷……」

  降谷零似乎聽見了什麼,有些疑惑地抬頭:「你說什麼?」

  「降谷零。」這個名字像是衝破了咳嗽的封鎖,強行從喉嚨裡擠了出來,千代谷徹眨了眨眼睛,很鄭重地看著他,又喊了一聲。

  「……降谷零。」

  這次的發音格外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降谷零真真切切在千代谷徹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全名。

  一開始最陌生的階段,千代谷徹沒辦法說話,之後好像就是跟著hiro一起「zero,zero」地叫著,在組織中偶爾喊著波本,生氣的時候頂多喊一聲降谷君。

  他似乎……從未聽過千代谷徹如此生疏的喊法。

  金發男人的手空著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卻又顧忌著千代谷徹手上的針,強行放松下去。

  他覺得自己此刻應該是笑得很難看的,因為他又問了一次:「toru……你再重復一次?」

  千代谷徹那黑眸中映著他陡然激動的模樣,似乎有些疑惑,隨後又被了然的平靜取代了,他低低咳嗽了兩聲,又喊了一遍「降谷零」。

  接著,他便更加平和地看著他,眼中漂浮著的淺淺疑惑,似乎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

  被喊了全名的金發男人仿佛就此定住了,他攥著衣角,有些狼狽地彎著腰,維持著一個很別扭的姿勢,紫灰色的眼睛卻看著潔白的床單,像是失去了高光的彈珠。

  他果真一開始想得太過美好,對上千代谷徹睜開的眼睛便欣喜若狂,全然沒思考,在之前他們是什麼樣的境地。

  千代谷徹不是第一次自殺了。不管是跳海、爆炸、還是最終服毒的同歸於盡,這都足以證明他的精神狀態絕對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透頂。

  而每次,他在平靜地做好完全的准備、並實施計劃後,又都被救了回來,除了繼續承擔難捱的疼痛外,好像什麼都沒有收獲。

  降谷零記得某次看心理學的書上說過,自殺傾向的人往往在走到最後一步時,會變得格外幸福而平靜,因為那時來看,逃離這個世界的痛苦,才是他們最想得到的事情。

  而他們這次救援……似乎又一次將他從這希冀中拽了回來。

  千代谷徹溫和柔軟的性格決定了他很少會去怪別人,基本什麼事情都會第一時間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哪怕面對他們的不信任,他第一反應也不是憤怒和苛責,而是疲倦地說一聲——我累了。

  因此,現在也一樣,千代谷早織或許還是他的錨點,但千代谷徹那已經徹底崩塌的、在鬼門關附近徘徊的精神,卻依舊難以自控地往更糟糕的地方奔去。

  所以這一聲別扭的「降谷零」,大概便是他終究難以遏制泄露出來的怨恨吧……

  而這點怨恨,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為何要這麼喊。

  降谷零驟然抬頭,望向了自己同期的眼睛,那雙純粹的黑色眼睛裡果真淺淺地被一層擔憂給包裹住。

  似乎在問他,又出什麼事了。

  盡管千代谷徹可以說話,但他自己卻好像完全沒有想起來一樣。

  降谷零死死咬著牙關,在對視後有些難堪地偏過頭。

  但是,放棄生命這種事,怎麼也做不到不管啊……

  疼痛可以治療,心病也可以慢慢治愈,不管怎麼樣,只要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一點聲音,強行保持著平靜地道:「toru,你還是再休息一下吧,晚些時候……松田他們也會來。」

  他驟然感受到千代谷徹的手收縮了一下,又有些拙劣地鋪平開。

  明明能夠開口,但他此刻卻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是側頭微微咳嗽著,而每次咳聲都代表著心髒又一次收緊的疼痛。

  活著……真的很難。

  降谷零只能垂著眸,試圖用不長的劉海遮住自己眼中的難過,像是用盡全身才能控制住顫抖一般,連關節處都泛起了青白。

  他輕輕說了聲「抱歉」。

  躺著的千代谷徹,緩緩地將手指自他手縫抽出,只是在喉中發出了一聲極淺極沙啞的「嗯」。

  就好像是在默認他上面的猜測一般。

  降谷零的心驟然涼到了谷底。


第177章 番外三·刀

  #設定一:雙死未遂, 被撈去醫院,誤解向刀#

  #設定二:早織沒掉馬,雙開get#

  5.

  千代谷早織覺得降谷零可能是熬夜熬久了, 神經有點出問題,不然怎麼會因為她把手抽回來,就露出了一副要被丟掉的絕望表情——跟個大型金毛即將出發去流浪似的。

  她沒忍住用沒打吊針的那只手從旁邊的矮櫃上抽了張紙遞給他, 言簡意賅地道:「快擦擦。」

  手汗有點滑而已,擦完再捏也不是不行?

  金發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呆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紙,然後擦了擦一滴淚也沒有的眼眶。

  千代谷早織:「……」

  「擦擦手。」她無奈地道, 「你也應該多休息一下了。」

  看這孩子傻的。

  她想了想, 補了一句:「我不會有事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 降谷零的表情看起來更emo了。

  他也重復了一遍:「你肯定不會有事。」

  千代谷早織與他對視了幾眼, 安詳地又一次閉上眼睛。

  Q版客服:【親愛的,你就說那麼幾句?】

  千代谷早織:【你確定我是來治愈而不是致郁的嗎?這氣氛都要尷尬得結冰了!】

  Q版客服:【你再體貼一點,表示一切都過去了?】

  千代谷早織:【……過幾天再說吧, 現在一個人解釋一遍很麻煩, 不如以後都碰著面了再說, 而且,我怕我說了他們不信啊!】

  她覺得自己醒過來確實蠻心平氣和的,也沒什麼劇烈波動,也沒鬧著要死要活……這不是很乖巧了嗎?

  總不能讓她再強行爬起來去跳個窗吧?

  好難理解。

  她戳了戳客服:【把我的心理學的書都翻出來, 我可能太久沒看, 生疏了。】

  6.

  降谷零看著千代谷徹又一次閉上眼睛, 不再與他交流, 心中的苦澀情緒猶如翻騰的潮水, 久久無法平息。

  他將手中的紙揉成團, 捏在掌心,紙巾上還沾著幾縷紅色的,正是剛才跑針時,他壓住對方的手不小心蹭到的。

  只有一些在指腹上,看著並不明顯。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千代谷徹卻關注到了。

  降谷零深吸一口氣,轉頭從窗戶那看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身影。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在門口與兩人打了個照面,最後,由萩原研二進去照看,松田陣平與他走到了空無一人的走廊深處。

  「怎麼了嗎?」松田陣平看著他這模樣皺了皺眉,「不是你說toru醒了?」

  「是醒了。」降谷零表情還有些木然,他道,「但是他並不想醒過來。」

  這並不是他們從未預料的走向,照理說,降谷零也應該做好了心理准備才對。

  松田陣平的表情很古怪,他看著金發男人手中的紙團,聽他言簡意賅地復述了一遍剛才與千代谷徹的簡短交流。

  很快,沉默像是會傳染一般,松田陣平臉上原本的輕松又一次消失,他將後背撞在牆上,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降谷零,你就這麼被說服,然後敗犬一樣安靜離開了?」

  又一次被喊全名的某人定定地看著他,對視間也看到了卷發男人眼中的無奈。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想怎麼說?裝聾作啞什麼都沒發現似的繼續開心下去?還是直接將原有的事情再翻出來道歉?」

  「我不知道。」松田陣平干脆地道,「但這不妨礙我嘲諷你兩句。」

  降谷零看著他刻意挑釁的樣子,莫名有點累,但還是順勢一拳打了過去,松田陣平拽住他的手腕,反手朝他肩膀上重重地搗了一拳。

  就像是回到了警校初見的那刻,兩人再次赤手空拳搏鬥了起來,只不過當時他們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挑釁,而現在……是兩只流浪狗之間的互相舔舐。

  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在醫院走廊打得風生水起,若不是沒發出什麼叫喊聲,想必護士報警的心都有了。

  哦對,打架的還都是警察。

  #光速出警#

  等體內的煩躁和心慌被汗水衝走,降谷零和松田陣平癱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降谷零從手中掏出了那張紙巾,卻沒有用它來擦汗,而是越攥越緊。

  上面的幾點已經干涸的血塊變成了褐色,看著格外刺眼。

  他仰著頭喘著氣,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當時我衝動了,直接暴露了自己的情緒……那家伙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拙劣地轉移話題,讓我先擦擦手,再次強調他沒事。」

  手上就那麼點血,千代谷徹沒什麼必要自己撐著身體給他抽紙,純粹是反應過來自己那聲「嗯」可能傷到了他的情緒,這才慌忙想要補救。

  那在恍惚中悄然跑出的真實情緒又一次被他按捺到心底,重新變作最完美的溫柔形像。

  可降谷零只看到了一個支離破碎的身影,他強行將自己粘起來,試圖裝作完好無損的樣子走到他的面前,還很鎮定地轉了個圈,說「看,我真的沒事」。

  但他又不是傻子。

  這一次次的摧殘,讓千代谷徹本來堅固的盔甲終於出現了裂縫,裡面的情緒順著裂縫洶湧而出,很直白地表現在降谷零的面前。

  而他還在試圖去堵住那裂縫,殊不知這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遲鈍、艱澀,甚至……不真實。

  那本該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太陽,卻終究到了燃料耗盡的那天,外表變得清冷、無法散發熱度,卻還是試圖把自己變得明亮干淨。

  但盡管看著再明亮,那溫暖的熱度,再也回不來了。

  降谷零這種開過飛機打過狙、上天入地就差生孩子的男人,卻對精神問題這一塊束手無策。

  他徒勞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要怎麼辦。

  「要先去找心理醫生吧。」松田陣平坐在他旁邊,沉默片刻後道,「想辦法找回他最基本的求生欲,才能考慮下一步。」

  降谷零問:「早織那邊怎麼樣了?」

  松田陣平搖搖頭:「還沒醒……醫生也說要做好醒不過來的准備。」

  「景光和他哥哥在那邊,我也沒多問。」

  降谷零抿了抿唇,只覺得頭疼欲裂。

  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千代谷徹的求生欲想要恢復,千代谷早織就絕對不能出事,而後者想要恢復過來,難上加難。

  「那現在也只能先穩住吧,既然他還對我們表現出友善的一面,我們也就裝作不知道好了。」松田陣平說,「……局裡遲早要澄清他的功績。」

  降谷零沉默地點點頭,沒把他擔心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連冤屈都被洗刷干淨,早織的情況又遲遲不好轉,那麼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能拉住他?

  7.

  之後幾天千代谷早織白天就瞪著眼、在腦海裡苦讀心理學書本,終於覺得自己悟了。

  她「啪」得一下合上腦海中的書,悄咪咪地伸懶腰活動了一下躺著快要躺發霉的身體。

  【我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對我是這樣的態度了。】千代谷早織自信地道,【肯定因為我最後一次跳樓把他們給嚇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

  Q版客服覺得有道理,問:【親愛的,那你打算怎麼做?】

  千代谷早織沉思:【明確告訴他們我不會自殺?】

  Q版客服:【你盡管說,他們信算我輸。】

  千代谷早織:【我懂了,這樣!千代谷徹想自殺,但關格蘭瑪尼什麼事——我自己互相推拉,循序漸進扭回來,他們不信也得信!】

  Q版客服大驚失色:【什麼?你又想要我男神背鍋?】

  千代谷早織:【這是打入敵人內部!】

  警校組不是一根筋認為千代谷徹想死嗎?(雖然千代谷早織承認是自己想撕卡)那麼就暫時這麼認為好了,之後她再演個格蘭瑪尼,想辦法表演一個懸崖勒馬。

  只要表現出好轉的過程,警校組怎麼著也會相信吧?

  Q版客服一時無言,這可不是它的主意,是千代谷早織自己要搞事的!

  千代谷早織還在想理由:【實在不行去找快鬥那小子……養弟那麼久,用他的時候到了!】

  Q版客服:【你怎麼跟他解釋自己裂開了?】

  千代谷早織斜它:【不是你跟我說最多就半年的時間嗎?到時候世界線重置,他們不就不知道了。】

  【至於那小子,我對付他不需要理由!】

  Q版客服:……這女人還挺會活學活用。

  而關於什麼時候讓神索醒過來,千代谷早織表示,她現在一個對付警校組都沒搞明白,再來一個萬一砸了就真的致郁。

  再鴿億點點。

  Q版客服覺得,她遲早會因為對不上警校組腦回路而翻車的那天。

  看著一個個如喪考妣、強作鎮定的警校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8.

  距離千代谷徹清醒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幾位警察們輪番陪護,態度也由一開始的小心翼翼變得放松了許多。

  不放松也不行,當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青年用專注且帶點憂愁的眼神看著他們的時候,換誰也頂不住再緊繃下去。

  更何況,他們緊張的情緒也會影響到千代谷徹的休息。

  因此,哪怕心中再焦慮,他們在他面前也是都沒表現出來,只是挑著各種零碎的好消息說。

  這天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人當值,前者從門口探出個腦袋問話,後者則是坐在他的床邊給他削水果。

  「toru,有一位叫上川菜菜的小姐說認識你,想進來探望一下,你怎麼說?」

  千代谷徹此時正靠在床上看書,並不厚的雜志被一只手撐著,只有在翻頁的時候,稱得上細瘦的腕骨才會微微一扭,有些別扭地繞上半圈。

  他覺得自己心理學復習好了,這些雜志又比較無聊,便干脆讓Q版客服在腦海中放電影打發時間,表面則是裝個樣。

  聞言,他抬起頭,對著松田陣平的目光,輕輕地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萩原研二將手中削好的蘋果放到一旁的盤子裡,有些好奇地問:「那是誰?」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醫院嗎?」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絲笑意,「就是那個很堅強,在面對歹徒的時候還想著安慰我的那個護士小姐。」

  萩原研二的記憶被他帶了過去,腦海中對應那畫面的卻是千代谷徹失蹤時,那個含著淚說沒有看好他的那個護士。

  原來是那位……

  不過以千代谷徹的性格,記好不記壞是常態了。

  「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們嗷嗷著衝出來,還全把上衣脫了,嚇我一跳。」他低低咳了兩聲,感慨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萩原研二想著那時穿著拖鞋拎著門把手就衝出去的青年,對方面不改色地干完歹徒,轉頭卻為他們脫了上衣羞得紅到了耳根。

  鮮活且純粹。

  而現在,醫生說雖然有了解藥能夠解毒,但畢竟一次性服用了高濃度的毒藥,必然會對心髒和肺部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也就是說……他的咳嗽可能會好不了了。

  至於再劇烈運動當警察,怕是想都別想。

  後天性心髒病都跑不掉。

  而爆炸對身體的衝擊,以及在冰天雪地裡待了那麼久,留下的後遺症也是數都數不清。

  這些天千代谷徹都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該吃藥吃藥、該檢查檢查,表現乖巧,只有那愈發蒼白的臉色和疲倦的神態依稀能窺見些真實。

  具體檢查結果,萩原研二他們還沒跟他說,又或者……還是有些不敢說。

  他們害怕千代谷徹在知道沒辦法治愈後,陷入更加抑郁的境地。

  只能暫且再保持一次沉默。

  但千代谷徹自己有沒有猜出這些,誰也不知道。

  盡管偶爾會泄露一些情緒,但這偽裝能力點滿的警察先生,依舊在私底下逞強。

  他們無法對此置喙,只能絞盡腦汁自己去挖掘、揣測。

  於是,萩原研二只能繼續笑眯眯著道:「是啊,時間過得很快,不過現在也還算年輕啦,都是一個個光棍兒,之後的日子還長,也不知道toru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千代谷徹被他問住了,臉上閃過一絲迷茫。

  「不知道啊,不過應該不會找吧。」他說,「我更喜歡一個人過日子。」

  「說得那麼果斷?」某明明很有經驗但依舊單身的花花公子挑挑眉,「不怕有意外。」

  千代谷徹無奈地道:「真沒有。」

  他好怕自己但凡表現出一絲松動,這些家伙能直接干上給他相親的活——必須拒絕!

  見萩原研二還想再問,他干脆裝閉口不言。

  似乎是醫學奇跡得不夠完美,他最近還是咳咳咳個不停,害得他都不敢說長句子,整個人安靜了好多。

  就這時,門被敲響,抱著幾本書的上川菜菜跟著松田陣平走進來。

  她看上去情緒有些不太高,眼眶還是紅紅的,盡管在幾人面前還是笑著打招呼,但局促感依舊在。

  因為警視廳那邊將消息放了出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東京警視廳的「正義之星」舍生取義、臥底黑暗組織,最終傷重住院的消息。

  這些天想要來探病的並不少,但能進來的寥寥無幾。

  所以,她應該是很幸運的了。

  上川菜菜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將手中抱著的幾本書放到桌子上,有些結結巴巴地說:「千代谷警官,這些可以平時當作消遣看……希望你早日好起來,回到崗位上啊。」

  「嗯,謝謝上川小姐了。」靠在病床上的黑發青年平和地笑了笑,盡管臉色還很難看,但依舊是足以讓人心動的模樣。

  但上川菜菜依舊有些被嚇到,甚至險些鼻子一酸直接落下淚來。

  無他,千代谷徹看著實在是太虛弱了,青年手上還連著留置針,手背青了一大片,蒼白的指尖有些無力地點著被單,仿佛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因為是靠在床頭,有些寬大的病號服更顯得他清瘦,露出來的皮膚還大多纏著繃帶,一看就是受了不輕的傷。

  那雙黑得純粹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她,卻收斂了曾經滿溢的善意,變得格外安靜難以捉摸。

  他看著她,又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上川菜菜還是忍住了,認真地說自己早已准備好的措辭。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站在一旁,偶爾客套幾句,而千代谷徹沒說兩句就有點想咳嗽,他覺得這並不禮貌,便選擇當個聽眾。

  很快冷場了,上川菜菜主動選擇告別。

  於是,這場看似和諧的會面很快便結束了,這次由萩原研二送她離開。

  已經不是很年輕的護士小姐出門後便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萩原研二看著她,問:「你剛才聽到那些話了?」

  「嗯……」上川菜菜用很低的聲音說,「不過我不是因為這個難過。」

  她抬起頭,眼眶更紅,有些顫聲地問:「你們真的會看好他嗎?這一次真的能看好他嗎?」

  萩原研二呼吸一緊,他頓了頓,難得摒棄了所有的考量,魯莽地道:「會的。」

  「這次……不會再有意外了。」

  上川菜菜塞給他一個名片,說:「這是我一個學姐的,她是全國知名的心理醫生。」

  「我總覺得千代谷警官的狀態不太好。」她抿著唇道,「他看著瘦了好多,笑起來都很勉強,而且……不是很喜歡說話了。」

  她扯了扯嘴角:「雖然我跟他接觸不多,但還是看得出來,千代谷警官雖然不喜歡任何人,但他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護著每一位女生。」

  這個是真的,比起皮糙肉厚的漢子,千代谷徹對女孩子的態度和體貼都是好到讓人懷疑他是海王想要通殺的程度,如果不是眼神過於清明正直,他早就被警視廳裡的同事暗鯊了。

  幾人以往一向把這當成是對千代谷早織的愛屋及烏,並沒有怎麼關注過,此時聽上川菜菜的話,才發覺,他好像是變了一些。

  剛才兩人的對話,甚至還沒松田陣平和他客套的多。

  萩原研二忍不住問:「你再說詳細一些?」

  「他好像想故意斷掉聯系。」上川菜菜垂著眸,「不是什麼戀愛上的婉拒,就是單純……想讓我們不要靠近他。」

  那種突然出現的距離感,好像千代谷徹強行將自己圈在裡面,拒絕她的交流。

  而上川菜菜刻意表現出的傷心,也在略閃而過的糾結中被輕輕避了過去。

  就像是化蝶前的繭的階段,千代谷徹在一點一點地斷掉與其他人的聯系,指不定在哪一天,就又一次封閉了自己。

  而這種封閉並非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

  「你們要看好他,不要讓他經常維系在一個動作上。」上川菜菜忍不住叮囑道,「先是情緒的淡薄和過度的壓抑,再話語逐漸減少……他最近有怎麼吃東西嗎?」

  萩原研二像是在面對主治醫生,老老實實地道:「吃的不多,醫生說他的腸胃很脆弱,沒辦法多飲食。」

  上川菜菜更氣了,她完全不知道這群警察到底怎麼照顧朋友的。

  她沒好氣地道:「總之要注意……我可不想他發展到木僵的狀態。」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近於無,千代谷徹的變化實在是太明顯了,愈發差勁的精神比身體上的病痛更折磨人,而這無法遮掩的一切,也很容易影響到他的職業生涯。

  上川菜菜甚至已經腦補到輿論記者等增壓的場面了,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決定回去就學空手道。

  她禮貌地跟萩原研二告別,再三叮囑後便匆匆離開,只留下萩原研二站在原地,拿出手機百度「木僵」是什麼。

  他的目光凝固在抑郁症和分裂症上。

  「應該……不會吧。」他忍不住捏緊了手機,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萩原研二怎麼也想不通千代谷徹會跟這些扯上關系。

  但不管是存在已久的格蘭瑪尼,還是強烈的自殺傾向,好像都將他的不可置信撕得粉碎。

  再仔細想想這幾天,千代谷徹確實一直是躺著的,很安靜,不聲不響,哪怕是清醒的狀態,也只是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只有在他們幾人坐在旁邊時,才會偶爾翻翻醫院裡自帶的雜志,但似乎翻頁都不是很積極。

  他是在很努力地在他們面前表現出積極的一面,像是想要小心翼翼維系這份難得的安靜,但是……還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把千代谷徹往更深的深淵裡拖。

  他自己或許想要為他們掙扎一下,但潛意識裡,還是有著對死亡的渴望。

  萩原研二他們小心翼翼地不想刺激他的精神狀況,打算先把身體養好,卻忽視了千代谷徹自身依舊會逐漸惡化的事實。

  男人就這麼舉著手機,直到屏幕自動熄滅,照出了他煞白的臉色,他將自己的背貼在冰冷的牆面上,撥打了降谷零的電話。

  「喂,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他低低地開口,將剛才和上川菜菜所說的內容全部轉達。

  「我們得盡快把心理醫生提上日程了——這等不起。」

  9.

  萩原研二打完電話,莫名有些想吸煙,他磨了磨後槽牙,往病房走去,卻在門口聽見了極響亮的撞擊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猛地撲過去,然後對著床腳狠踹一腳。

  「千代谷徹!」松田陣平驚慌失措的喊聲在一片寂靜中格外明顯,萩原研二頭腦一懵,直接撞了進去。

  只見原本還躺在病床上的那人不知何時跑到了窗邊,已經打開的窗戶嗖嗖地將窗簾給刮起,露出了下方的身影。

  松田陣平臉上淌著的水都沒有擦干淨,他用力壓著千代谷徹的肩膀,渾身都在發抖。

  那個他削好的蘋果滾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塵和幾縷鮮血,猶如提前氧化了一般。

  而被強行摁在地上的青年垂著頭,隨著周圍的動靜下意識地輕微顫抖著,呼吸聲也愈發急促,喉嚨中牽連出的嗆咳更是無休止地制造著。

  他手背上的留置針又一次被暴力扯開,弄得一片狼藉,鮮血順著枯瘦的手腕流進袖子裡,染紅了病號服。

  萩原研二整個頭腦都是懵的,他下意識衝過去,拿紙堵著還在滲血的手背,別扭地彎下腰,尋找著千代谷徹視線的落點。

  他看到了那雙黑眸,茫然地望著四方格的瓷磚,視線一點點聚焦,卻又始終沒辦法很好對上他們的位置。

  沒有任何聲音。

  剛才和上川菜菜才討論的話題,仿佛轉瞬就變成了現實,快到沒有任何人能反應過來。

  萩原研二不敢握緊他的手,只能用空下來的手去輕輕地揉他的頭發,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別怕」。

  然後,他看見那漆黑安靜的眼睛眨了眨,倏忽間落下了大顆眼淚。


第178章 番外三·刀

  #設定一:雙死未遂, 被撈去醫院,誤解向刀#

  #設定二:早織沒掉馬,雙開get#

  10.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一下子被這湧出來的液體鎮住了。

  千代谷徹的情緒隱藏得很深,或者說, 是在他們面前, 他一向會選擇最為穩妥的方式隱藏自己。

  但每次瀕臨崩潰時,眼淚卻從來不會作假。

  他們好像回到了那次刮著風的夜晚, 在寢室裡, 像是一群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兄長, 蹲在千代谷徹旁邊卻茫然地想不出來自己能做什麼。

  最終,只能給這比他們小兩歲的弟弟一個抱抱。

  萩原研二摁著他還在不停流血的手,用自己的袖子, 小心翼翼地給黑發青年擦了擦眼淚。

  「難受就說出來。」他道, 「說出來就好,我們聽著。」

  千代谷徹的臉上還是沒有血色, 有些發青, 有些濕漉漉的淚水沾在他的臉頰上,反倒勉強衝淡了一些不似活人的氣息。

  他只是囁嚅了下唇, 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目光看著地面, 似乎在思考什麼。

  茫然像是一層霧,在不知不覺間又纏了上來。

  然後很快,千代谷徹朝兩人搖搖頭,試圖撐著身體站起來,有些寬大的病服順著他的動作下滑了一段, 鎖骨清晰可見, 也將肩膀上的傷暴露得更加顯眼。

  那是爆炸衝擊造成的傷痕, 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愈合。

  不過很顯然,他現在的力氣還沒恢復到可以自己支棱的地步,哪怕松田陣平側開了些位置,他用一只手也沒法撐著站定,反倒跌坐回去,像是一只被翻過殼四肢掙扎的小烏龜。

  那黑眸眨了眨,似乎有些羞赧的漂移。

  松田陣平被他這逞強的動作險些給氣笑了:也不知道這重病號到底哪來的力氣掀開被子就往窗邊跑,如果不是他感覺不對,三秒就從衛生間出來,指不定還真讓他玩了一場刺激的jump。

  後怕的情緒現在才卷席上心頭,哪怕試圖讓自己輕松起來,松田陣平還是忍不住捏緊拳頭,死死抵著牙關,努力不把自己的情緒宣泄出去。

  等這個混蛋養好了,他一定,一定要狠狠跟他打上一架!

  「我扶你起來。」萩原研二示意松田陣平先去按鈴,自己則是攬住了千代谷徹的肩,盡自己所能放輕動作。

  後者柔軟的黑發蹭到了他頸間,有些微癢,身上則是冰得驚人,胸口起伏著,身體還在不自知打著顫,那眼睫微微扇動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總歸沒有拒絕他的動作。

  萩原研二思忖著千代谷徹估計是一下子情緒激動、用力過猛,現在估計是脫力了。

  但有些時刻,適當的逞強還是要給予鼓勵——起碼現在他還默認了屬於萩原研二的幫助。

  就這麼想著,萩原研二紫水晶般的眼中難得閃過了一絲純粹的柔和。

  而在某一刻,千代谷徹陡然急促斷續的呼吸讓萩原研二回過了神。

  青年俯下身咳嗽著,還在滲血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他的袖子。

  他連忙撫著千代谷徹的後背,但卻依舊無濟於事,剛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青年好像又一次被拽入了漩渦之中,變得激動了起來。

  他閉上了眼睛,猶如經歷一場夢魘。

  萩原研二試圖挖掘辦法,但滿腦子都是淺薄的知識,只能無措地看著。

  他恨自己沒有去考醫學——那明明也算是個鐵飯碗啊……

  「這邊!你們動作快一點!」

  旁邊松田陣平已經帶著醫生衝了過來,安靜的病房像是被倒入了一鍋沸水,變得格外吵嚷。

  護士想要伸手去夠千代谷徹,而後者卻還是緊緊地抓著他。

  萩原研二見身旁護士陡然頓住的動作,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將人給抱了起來,比想像中還要輕的重量讓他後仰了一下,又險險地固定住,交給放到病床上交給醫生。

  松田陣平有些無言地走到他的身旁,這對幼馴染在此刻如出一轍地相似,作為一個參演人員被踢下舞台,成為了靜默的旁觀者。

  他們看著千代谷徹躺在微微抬高的病床上,黑而純粹的眼睛在不知何時又緩緩睜開,穿過兩個禿頂醫生肩膀的縫隙,落到了他們這邊。

  在與兩人的對望中,那雙眼睛的深處緩緩浮現出了一抹了然且輕諷的意味,又在鎮定劑的效力下緩緩沉入一片漆黑之中。

  兩人驀然意識到,另一個不願意看到的情況,又出現了。

  萩原研二有些顫抖的聲音在松田陣平耳邊響起:「那會是格蘭瑪尼嗎?」

  松田陣平緩緩垂下眸,艱澀地道:「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個嶄新的存在。

  11.

  千代谷早織是有些郁悶的。

  她借手滑的功夫,成功讓松田陣平的袖子上沾上了蘋果汁,而她本打算趁著對方去洗手的功夫,當窗邊凹一波造型。

  大抵是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語表示現在自己不是很健康,接著再看松田陣平的反應隨機應變。

  如果他順著話頭說,那麼她也可以表示自己其實願意接受治療;如果松田陣平又想歪了,她就切格蘭瑪尼出來對剛。

  偏偏Q版客服在她信心滿滿的時候問:【親愛的,你是打算拎著吊瓶過去明媚憂傷嗎?】

  哦對,她手背上還有個留置針。

  因為痛感全消的緣故,千代谷早織其實很難對身體上出現的各種反應做出有效的對策。

  只能說有利有弊,而她現在也不樂意再將痛楚延續到加班的半年裡。

  千代谷早織思考了一下自己端著吊瓶去窗邊,然後對剛出來的松田陣平說「風景真美」的場面,覺得自己分分鐘就會被送去精神病院。

  她可不想再給自己多一個妄想症或者表演型人格的奇葩病症了喂!

  Q版客服:【親愛的,拔麼?】

  千代谷早織當機立斷:【拔!】

  反正沒有痛覺,她小心一點也不會出多少血。

  只是千代谷早織沒想到松田陣平上廁所的時間那麼快。

  三秒鐘啊!這走個來回都沒那麼迅速吧!

  因此,在看到那個身影有露出來的苗頭,千代谷早織腦子一懵,連忙扯下來就往窗邊跑,奈何才擺好姿勢,還沒來得及回首微笑,就直接被松田陣平給摁在了地上。

  「咚」得一下,還很響亮。

  Q版客服倒吸一口涼氣的速度比她還快,直接搶完了千代谷早織的台詞。

  緊接著,萩原研二也衝了進來,他對這個場面竟然除了驚訝,沒有多少意外,徑直抽了紙幫她摁住了流血的位置。

  千代谷早織被這套連招打得有點懵,暈乎乎地道:【無痛症的人生活好難。】

  原來剛才扯個針,竟然還流了那麼多血嗎?

  這兩個家伙……不會直接以為她是要跳了吧!

  千代谷早織能判斷出他們估計是以為自己要自殺,但之後不僅沒有任何勸說,只是讓她別怕這種話,讓她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麼。

  她應該怕什麼?

  總歸不是跳樓別怕高這種東西?

  這想不出來,千代谷早織只能暫時不想,打算再實施後面的計劃。

  Q版客服忍不住想吐槽:【這樣他們看你不就更緊了嗎?】

  【總比平靜時候覺得我藏著掖著准備釀大招好。】千代谷早織嘆了口氣,【這算是一劑猛藥,見效快很多。】

  長痛不如短痛,如果讓警校組接受她真的沒事,單靠一如既往的平靜是沒有用的,他們只會覺得這怕是又是一次暴風雨的前夕。

  只能將這一個過程進行壓縮,讓她留出些余地能反過來安撫他們。

  不然就真的……治愈變成致郁了喂!

  所以,格蘭瑪尼就這麼又一次蘇醒了。

  鎮定劑的滋味誰用誰知道,盡管感受不到痛楚,但力量逐漸流逝,無法自控的混沌感依舊讓千代谷早織感覺到不適。

  她最後看了兩位同伴一眼,選擇休息幾個小時後,去神索那看看。

  12.

  諸伏高明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率先見到這奇跡的一幕。

  輔助呼吸的氧氣面罩上的氣霧出現了一些打破尋常規律的痕跡,躺在病床上的白發女人像是沉睡了百年的荊棘公主那般,在某一刻悄然地睜開了眼睛。

  浮著一層霧的灰眸微微眨了眨,在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後沒有亂動,而是稍稍偏過頭,證明自己清醒。

  穩重的男人下意識從凳子上站起,按響了呼叫鈴,接著用平穩且柔和的聲音道:「千代谷小姐,在下諸伏高明,長野縣縣警,諸伏景光的哥哥,請稍安勿躁,我已經叫醫生了。」

  當然,說叫醫生還不准確,諸伏高明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了幾下,毫不猶豫地選擇召喚自家不肯好好休息的倒霉弟弟。

  很快,醫生和諸伏景光一齊趕了過來,後者的臉色顯然是不怎麼好,陷入了一種悲喜交雜的地步。

  趁著醫生團團圍住的功夫,諸伏高明詢問了一聲。

  褐發男人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剛才我去徹那邊看了一下,他的狀況也不太好,剛剛打了鎮定劑才休息下去。」

  「你的狀態也很糟。」諸伏高明的表情很平和,「景光,不要把你自己也累進醫院。」

  「我感覺還好。」諸伏景光苦笑著道,「我現在只能慶幸前輩的精神狀態還稱得上不錯,不然……」

  他沒有說完,但諸伏高明大致懂他的意思。

  關於千代谷徹的事情他知曉不多,全然沒有想到,平日裡警視廳中那麼嚴謹有理的「正義之星」,精神狀態竟然差到了這種地步。

  諸伏景光對他們之間的經歷三緘其口,但諸伏高明知道,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這一對姐弟,一個身體差到令人頭疼,一個精神差到令人崩潰,著實不知應該怎麼處理。

  諸伏高明只是請了個小長假過來幫弟弟分擔一些壓力,等過段時間,還得回長野縣那邊。

  他問:「你做好准備了嗎?」

  諸伏景光點點頭,認真地道:「我必須照顧好他們。」

  兩人又聊了一段時間,有個醫生朝他們走來了,手中的本子上記錄著仿若加密語言一樣的信息,兩人圍上去,像是等待著開獎一般,莫名有些緊張。

  「患者的情況……」醫生的調子拉長了一些,最終勾起嘴角,「恭喜你們,雖然暫時沒檢查出為什麼會好轉得那麼快,但毫無疑問,她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次能夠蘇醒得如此迅速,也稱得上奇跡了。」

  見兩個一看就是兄弟的男人不約而同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醫生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不過也不要太高興,畢竟底子已經傷到了,想要恢復到正常人的樣子,估計沒什麼可能。」

  諸伏景光松開的眉頭倏忽又皺了回去,他認真地道:「能再說詳細一些嗎?」

  「雖然在一開始的報告就已經提過一次,但現在我還是再說一遍吧。」醫生拿出紙夾著本子擦了擦眼鏡,「這位小姐的傷主要是在神經和細胞層面,而且多已是陳年舊傷。」

  「我不知道你們警察剿滅的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組織,但毫無疑問人體實驗就合該被禁止!」

  醫生說著說著就氣了起來,他說:「視力方面,視神經已經被破壞,估計是永久性的。」

  諸伏景光苦澀地道:「這個我明白。」

  他只是有些遺憾沒有在神索還能看見的時候,與她見上一面。

  那應該是七年前……

  諸伏景光還記得降谷零跟他說過,他在和果子店外碰到了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她被小偷順走了東西,卻也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任憑人流在身邊來來往往。

  最後還是降谷零主動去撿了藥物塞到她手中,得到了一聲冷淡的謝謝。

  那個時候前輩的視力就很差了,在人多的環境中行走,一旦碰到意外,便是一種近乎是被世界拋棄的壓抑。

  她只能本能地豎起自己身上的尖刺,來防備一切試圖像她靠近的人,像是一只蜷縮起來的刺蝟。

  所以那時降谷零才會對他說,他覺得神索很危險。

  之後,隨著視力的下降,神索便越來越不愛出門,喜歡窩在家裡,仿佛只有在熟悉的地方才能找到一絲絲安全感。

  偏偏為了公安的行動、為了消滅組織、為了替他們兜底,神索還要打著C的名義安排各種後續,甚至還要反過來安撫惶恐不安的他。

  諸伏景光無法想像神索是怎麼在失明的狀態下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一切,在自身的境遇越來越危險的情況下,依舊堅持了七年。

  他腦海中閃回過神索坐在窗邊疊星星的模樣,回想著那映著陽光卻毫無光澤的眼睛。

  接著,他只能默默地說:「還有呢?」

  醫生頓了頓,繼續說:「其次,她是不是有近距離接觸過爆炸或者施工什麼的高分貝的聲音?聽力也有些衰退,對外界聲音不是很敏感,你們要保持耐心多重復幾遍。

  如果出院調養,建議找個人煙少一點的地方好好養一下。」

  諸伏景光有些愕然地看著醫生:「也是沒辦法治療的嗎?」

  「裝助聽器不適合她這個情況。」醫生言簡意賅地說,「還有身體上的虛弱需要長期復建和飲食調理,這個我到時候再跟你說。」

  「在本身就失明的情況下,聲音的模糊可能讓患者有很強烈的不安感,家人記得要多多陪伴。」

  醫生叮囑完便離開了,只剩下諸伏景光在愣愣地發呆,諸伏高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勉強讓他回過神。

  「哥……」諸伏景光藍灰色的眼眸閃過一絲自責和迷茫,「當時是我們的失誤,才會造成爆炸的。」

  諸伏高明的動作頓了頓,垂眸:「很嚴重嗎?什麼時候?」

  已經過去有段時間了,但諸伏景光對那一幕卻依舊記憶猶新。

  本就被隔絕了聲音的女人蜷縮在角落,摘下耳罩後緊接著就要面對近距離的爆炸,甚至在緊迫的時間裡,還要想辦法讓他也能脫險。

  到底是誰救誰啊……

  如果在當時聽力就有了少許受損,那麼之後的生活勢必不可能不受影響。

  而在那段時間裡,她卻依舊表現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全然沒有提起這事情。

  沒有責備,也沒有任何解釋,只是變得更加沉默,在一片昏沉的漆黑中,艱難地捕捉著細微的聲音。

  當時的他們,將大多數的注意力都放在探尋真相上,毫無疑問會忽視掉她。

  所以,神索就更沉默,睡得也更久了。

  大腦先是空白一片,最終才慢慢地找回了意識,諸伏景光死死地攥著拳,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是我的錯……哥。」

  諸伏高明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去看看她吧。」

  諸伏景光被這並不重的力道推出了幾步,很快便來到了床邊。

  神索面上的氧氣面罩已經摘了下來,露出了蒼白的面孔,重新被續上的點滴掛在一旁,諸伏景光輕輕地撥了一下,問:「這個速度可以嗎?」

  他看到神索的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看著就有些疼。

  她眨了眨眼睛:「諸伏君?」

  「是我。」諸伏景光湊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話,像是之前住在公寓裡一樣,給她報著現在的時間和位置。

  神索微微垂眸,似乎是在消化他的信息,最終釋然一笑:「原來還沒死啊。」

  說是笑都有些牽強,只是很艱難地勾了勾唇角,雪白的眼睫扇動著,抿出一絲苦澀。

  「徹也沒事。」諸伏景光繼續湊在她的耳邊說,「他已經醒過來了,局裡到時候會給你們升職加薪。」

  神索停頓了兩秒,微微點頭。

  她下意識想往裡面挪一挪,遠離蹭過來的諸伏景光,手上一扯卻直接帶動了旁邊的儀器,嚇得諸伏景光連忙按住她。

  褐發男人的思考在腦中轉了一圈,大概明白了神索的反應。

  她怕是……還是習慣性地繼續藏吧?想要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勉強感覺到了他在說話,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點點頭。

  於是諸伏景光只能直起身,用再大的聲音又重復了一遍。

  這次,神索的表情更嚴肅了,女人躺在枕頭上,潔白的發絲披散著,與被單的顏色融合,哪怕稍稍皺眉,都莫名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諸伏君。」神索頓了頓,說,「我其實不是很在乎升職加薪的,是醫藥費不夠付了嗎?」

  諸伏景光:「……」

  重點,是這個嗎?

  神索果真又是只是想逗一逗他,在見諸伏景光沉默後,她便輕輕笑了幾聲:「那麼,我什麼時候能去見見徹?」

  13.

  千代谷徹似乎對鎮定劑都有了抗性,當降谷零匆匆請假從工作崗位趕到醫院,他們才沒談話多久,床上的那人便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十二個小時的效果,僅僅成功作用了四個小時。

  千代谷徹看上去還是很疲倦,那眼睛映著窗外的斜陽,閃爍著暖色的光,他靜靜地望著三人,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朝他走來。

  也不算是特別小心翼翼,只是表情著實過於嚴肅,降谷零都有點往波本的方向轉換了。

  ——莫名像是三個凶神惡煞的惡霸,圍堵他這個弱小的羊羔。

  「toru,你感覺還好嗎?」萩原研二想用手背測一測他的額頭,卻被後者微微偏頭閃過。

  黑發青年有些疲倦地嘆了口氣,用沙啞的聲音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不對……救他真的有意義嗎?」

  三人的動作驟然停住了,他們看著千代谷徹,又像是看著另一個人——格蘭瑪尼。

  沒等萩原研二開口,格蘭瑪尼就又咳了幾聲說:「你們想要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這之前也會努力為補充這個邏輯而奔波——因此,你們想他活著,哪怕他不想。」

  「嗯。」

  不知是誰先應了一聲,對這個結論,他們卻沒有什麼言語可以反駁。

  無非就是覺得活下來可以慢慢治愈、構造更加完美的生活,而不是讓一個還未三十的人在存在的短短時間裡,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處於苦難之中。

  時間還有那麼久,千代谷徹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如同他父母那般,為消滅組織獻出生命。

  他理應再自私一點。

  降谷零他們依舊想挽回、想改變,卻又無從下手,只能笨拙地看著這變得更加狼藉。

  他們是聰明,能多次在真相的邊緣來回試探,但一貫的做法和體貼,卻讓這真相又一次被掩蓋下去。

  因此,他們最後一次選擇了不再讓步。

  僅僅是想再努力一次而已。

  「我們不會放手了。」松田陣平語調很平緩,他看著另一個千代谷徹,用同樣鄭重的語氣說,「不計一切代價。」

  幾人也算是頭一次與格蘭瑪尼如此平靜地共處一室,不再是刀劍相向、針尖麥芒……但這又一次代表著千代谷徹出事了。

  降谷零抿了抿唇,有些冒犯地問了一句:「你是一直都存在的嗎?toru知道你存在嗎?」

  「在他需要我的時候,我一直在。」

  格蘭瑪尼輕咳了兩聲,有些想用手撥撥自己有些惱人的劉海,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兩只手都被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還真是過分啊。

  黑發青年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懊惱的表情,很快又收斂了起來,變得正經了不少。

  幾人敏銳地發現,比起之前仿若殺戮工具的他,現在的格蘭瑪尼,就像是一個有些桀驁不馴的大男孩,看似正經,實際上該有的閱歷一片空白。

  他所知曉的大部分知識和經歷都來源千代谷徹,但那些並不屬於他。

  多重人格是一種奇妙的病症,分裂出來的副人格有自己的邏輯、性格和經歷,自然不能一概而論。

  格蘭瑪尼又說:「不過他後來以為我是不在了的。」

  畢竟他也早就領了殺青的便當,賺足了一批眼淚。

  黑發青年有些無語地道:「所以我一不在,他就把自己搞得一團糟...你們也應該加大些力度?動作快一點。」

  很好,看病這件事情,被當事人強烈要求盡早提上日程。

  這說起來竟然還有些好笑。

  松田陣平此刻卻笑不出來。

  千代谷徹無疑是與格蘭瑪尼和解了的,前者對後者的重視程度,並不亞於對千代谷早織,甚至因為格蘭瑪尼的消失,他還險些崩潰。

  因此,這是又一次臆想出來了格蘭瑪尼嗎?

  松田陣平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只覺得連呼吸都是冷得刺骨。

  多重人格趨於穩定後確實有治愈的可能,但一旦惡化,那破碎的精神就像是一鍋亂燉的粥,誰也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不一樣的人格亂竄出來又消失,如果到那個地步,他們很可能又要面臨分不清誰是誰的局面了。

  誰叫千代谷徹自身就是一個偽裝大師?

  松田陣平此刻只能抱著希冀祈禱,這格蘭瑪尼,就只有他一個,沒有什麼二號、三號的存在。

  降谷零看著他,又問:「那toru怎麼樣?」

  黑發青年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側了側頭,看著窗外即將落下的斜陽,悄聲道:「睡著了。」

  那雙黑眸難得柔和了下來,像是將窗外的夕陽都溶了進去,全然不像是個冷血殺手的模樣。

  雖然沒有千代谷徹那麼柔和,但平靜下來的格蘭瑪尼,依舊有著攝人心神的魅力。

  「我只是想說一件事。」他道,「先生們,要一起來合作嗎?比如說治好我那個笨蛋主人格?」

  幾人聽著他說,卻莫名有些不可思議。

  治好千代谷徹,也就代表著……格蘭瑪尼提出了親手殺死自己的計劃。


第179章 番外三·不算刀

  #設定一:雙死未遂, 被撈去醫院,誤解向刀#

  #設定二:早織沒掉馬,雙開get#

  14.

  當千代谷早織說完話, 她就發現全場又一次陷入了寂靜。

  她的三個冤種同期靜靜地站在面前, 用一種連扇形圖都難以表達的目光看著她。

  千代谷早織驀然一懵:【我覺得我沒說錯什麼?這不是蠻順理成章的嗎?】

  Q版客服點頭:【對啊!】

  千代谷早織:【目的不就是改善「千代谷徹」尋死的想法嗎?這個肯定沒錯。】

  Q版客服再次點頭:【對啊!】

  千代谷早織:【我覺得格蘭瑪尼的態度也很好……不會是他們不信吧?】

  Q版客服已經開始暢想男神了, 它繼續走神點點頭:【對啊!】

  千代谷早織悟了,原來是警校組目前還不信任格蘭瑪尼,所以才對他提出的計劃感到踟躇……難道是怕格蘭反過來把千代谷徹給干掉?

  千代谷早織努力試圖代入他們幾個的想法,但就像是考試做數學題一樣,能從不同的角度算出好幾個選項答案, 但這又是見鬼的單選題那般……難搞。

  她想了想,決定放棄思考,見招拆招, 比如——先跟著警校組的思路行動,然後在私底下試著表現自己的誠心。

  千代谷早織現在終於意識到了, 為什麼正常人進精神病院也很容易出不來的問題, 想要證實自己沒病,真的!太難了!

  「有什麼問題嗎?」她沒忍住開口問, 「為什麼這麼奇怪的看我?」

  「沒有。」松田陣平干脆地說了一句,「這個提議……我們先出去討論一下, 你一個人待一會可以嗎?」

  千代谷早織看著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 有些無奈:「行。」

  15.

  三個狼狽的男人便魚貫而出,輕輕帶上了門。

  這次又是那個鮮少有人經過的走廊角落, 三人排排坐著, 連姿勢都是如出一轍的撐著腦袋, 滿臉壓抑。

  「我怎麼也沒想到是格蘭瑪尼說這種話。」降谷零頗為頭疼地扣著椅子, 道, 「那個家伙……知道他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這話問得很沒有水平,誰都可能不知道,只有格蘭瑪尼自己一定清楚。

  畢竟……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自始至終都不受歡迎的事實。

  日常將情緒掩蓋在金屬眼鏡之下,黑發男人的每次出現仿佛都代表著一場殺戮的開端,他身上縈繞著鮮血和仇恨從未收斂,將僅存的柔軟給了另一個自己。

  「比起我們,他確實是toru最親近的存在。」松田陣平長長呼出一口氣,「因此他的決定並不是沒有道理。」

  「只是……」

  他們依舊會為這感到難過。

  不管經歷了多少事情,松田陣平幾人也依舊沒有辦法接受這種即將誕生的悲劇。

  但如果說二者能不能共存這種話,選擇權也不在他們,而是在權威的專家那。

  而現在看來,格蘭瑪尼的選擇很清晰,千代谷徹在知情後,可能會改變想法。

  萩原研二的手指有些急促地敲著鐵椅,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閉了閉眼睛道:「既然格蘭瑪尼說與我們合作,那麼想必會做出些動作,但他不管做出什麼,toru發現的可能性都是極高的,也就是說……當事人可能不那麼情願。」

  「想要讓他的想法改變,只有一個可能……」

  「千代谷早織?」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萩原研二點點頭。

  當時諸伏景光過來看千代谷徹,又接了電話急匆匆離開,說是神索可能清醒了,這無疑是一場天大的好事。

  因此,這個所謂的合作選擇權,他們也應該給她才對。

  16.

  漫畫論壇,前些日子不管是被刀瘋了還是甜麻了的觀眾們,面對番外的熱情依舊是高漲的,在富婆的金錢攻擊下,老賊很自然地選擇了繼續恰飯。

  沒有別的原因,單純是因為富婆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某黑心的漫畫家還在宣傳時故意打了「全員存活」「互相治愈」的標簽,吸引了一堆還沉浸在BE刀子中的無辜觀眾前來觀看。

  在開篇的那頁漫畫上,一個護士小姐對警校組笑得柔和,說著手術很成功,後者興奮的模樣直接順著漫畫傳到了觀眾的眼中。

  [嗚嗚嗚好耶!全員存活!(猩猩捶胸)(猩猩嚎叫)(猩猩跳踢踏舞)]

  [歪?你醒啦?手術很成功(#圖:貓咪嘎了蛋)]

  [哈哈哈操樓上什麼魔鬼!不過腦補一下千代谷一家柔弱無助的模樣....戰損嘶哈嘶哈!]

  [#圖:千代谷徹雙手抱胸大喊『你不要過來啊!』小黑人『嘿嘿,小美人你就從了我吧!』#]

  [好圖,收了!不過可別在番外戰損,孩子是來吃糖的!]

  這興高采烈的氣氛在翻頁後轉到了另一個片場。

  【躺在床上的青年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了一雙格外純粹的黑眸,他看著天花板,帶著仿若新生兒初望世界的純粹。

  「我,還活著……」一個氣泡浮現在千代谷徹旁邊。

  下一刻,他突然間渾身顫抖,捂著胸口咳嗽起來,手背上的鮮血格外刺目。】

  [我去!!!嗚嗚嗚我的toru貓貓怎麼變得那麼慘兮兮了,快來給姨姨ruarua,看著我險些ptsd夢回雪夜決戰]

  [toru壓根沒想過自己能活過來吧?可能是太激動了,但是留置針可不興扯啊!牙齒一酸]

  [看著就心疼,想想toru身上的傷……又是中毒又是爆炸什麼的,沒點後遺症才怪,他竟然能那麼快平靜下來,這得是多習慣疼痛才能下意識隱藏得天衣無縫?]

  [零零快教訓這只壞貓貓!怎麼能服毒自殺啊!]

  [倒吸一口涼氣,srds還是覺得好澀澀,病弱美人真的猛戳我Xp,尤其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褲子飛飛,讓我先幫toru把手上的血舔干淨!]

  到目前為止,彈幕還是一片祥和的氣氛,所有讀者都一把子期待著下面貓貓互相治愈的場面,結果——

  [我淦你老賊,被狠狠創飛了,我他媽怎麼不知道「降谷零」這個名字都能變成刀點了?你怎麼不說安室透呢?把我toru的名字交給你?你替我活?]

  [要不要這麼自覺……]

  [我是砧板嗎請問!!!都番外了還剁我!他娘的救能不能全救回來啊!這救個身體不救靈魂真的太草了]

  [嗚嗚零零的解讀和toru的收手,狠狠傷到了(捂胸口)為什麼不想活下去啊!世界上那麼多好吃的好玩的(聲嘶力竭)toru你醒醒啊!]

  [但是所謂的好吃的好玩的,toru壓根就沒體驗過啊……他十歲就火災失去父母,一直在尋找姐姐,根本不可能有閑心去享受這個世界,能吃點和果子他都超級滿足,別忘了他在家一向就隨便吃三明治糊弄的。

  之後遇到組織的事情,就是一直在受傷,不管心理還是身體。

  更別說toru本身就有病,在格蘭瑪尼出來後,他就已經不是正常人了...組織明顯不會給他看病,我尋思這已經有些嚴重抑郁了吧?自殺傾向那麼明顯]

  [(瞳孔地震)草生出來了,現在才發現toru真的好牛,照理說一直都有病,但是我完全沒把他當病人看過...一直在印像裡都覺得他很強,哪怕是死也是狼滅與BOSS同歸於盡那掛的...他這是跨次元騙人啊!]

  [所以警校組被他瞞過去還真的不是意外……不是我方不給力,是敵方太牛逼]

  [在死了在死了(滿地亂爬)我自己先跪,免得被你們這群刀子本刀創死]

  [前面的等等,你再看下一話,保甜——]

  ……

  萩原研二和上川菜菜的對話,病房內的危機,以及神索的蘇醒,外加格蘭的出現。

  [???哪個崽種跟我說後面甜的,我rnm的仙人板板!]

  [hello??我一直以為這是個治愈番外??難道是致郁嗎?我人都傻了啊,這怎麼過審的?金剛石都被cei了啊]

  [嗚嗚菜菜小姐姐,她代表toru對外界的愛全然消失,已經開始逐漸封閉自我,甚至還有嚴重的自毀傾向……如果馬自達沒有迅速反應過來,他真的就跳下去了吧!難道現在連姐姐都拽不住他了嗎?]

  [哈哈哈好甜啊!他媽的哈哈哈真甜,神索姐姐感受到toru的情緒提前醒來,他媽的甜死了哈哈哈看不見還有聽力問題,面對著景光還下意識隱瞞,這對姐弟甜死啦哈哈哈...]

  [沒救了,等死吧(鄧布利多搖頭)]

  [僅僅誕生了七年的殺手抬眸看著夕陽,眼中滿是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柔軟,他沒有名字,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因為自己已經身處地獄,便不顧一切地想要將光明捧回陽光底下。

  「我是格蘭瑪尼,一起來拯救那個笨蛋主人格吧。」格蘭瑪尼輕輕笑著,提出了殺死自己的建議。]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永遠不出現,而千代谷徹能永遠在陽光下當他的「正義之星」……斯哈斯哈水仙香香,又刀又香,嗑拉了嗚嗚嗚格蘭媽媽也愛你啊——]

  [所以說,為什麼要打治愈的標簽?]

  17.

  還不知道漫畫又連載了,千代谷早織正在諸伏景光的懷裡生無可戀。

  無他,在神索這邊提出想去看弟弟後,諸伏景光果不其然從各個角度開始苦口婆心地勸她,讓她暫且休養一下,過段時間再去看。

  但千代谷早織是什麼人?她能乖乖在千代谷徹那躺幾天都是全靠電影的魅力了,現在讓她兩個號一並躺屍,簡直是做夢!

  於是,她干脆地用一句「諸伏君,說好聽我命令的?」把諸伏景光的嘴直接給堵了起來。

  後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又去找護士好說歹說,滿頭大汗地被人家用譴責的眼神罵了回來。

  「前輩,我這個姿勢還好嗎?有沒有勒著你很疼?」

  「前輩,你如果不舒服的話直接跟我說,不要亂動……」

  千代谷早織咬牙切齒:「諸伏景光你手再亂摸我就剁了你!」

  諸伏景光:「!!!」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有!

  只不過一手還要拎著吊瓶,他有些摸不准這個姿勢到底能不能把神索給抱住。

  被千代谷早織如此激烈的反應給鎮住,諸伏景光的臉「唰」得紅了起來連忙說了句「抱歉」,頓時健步如飛。

  而他在心中也是微微舒了口氣,很好,前輩還是很有活力的。

  千代谷早織也微微舒了口氣,慶幸自己直接屏蔽了視力,不然被人抱著走來走去,她真的會羞死!

  #只要看不見就是不存在!#

  #誰也叫不醒裝睡的人!#

  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地到了千代谷徹的病房前面,與正好談話完畢往回走的三人撞了個正著。

  「zero,松田,萩原!」諸伏景光率先打招呼,他皺了皺眉,「是發生什麼了嗎?」

  「等下跟你說……早織小姐怎麼現在就過來了?」降谷零目光掃過被自家幼馴染抱在懷裡的女人。

  對方白色長發被松松扎起垂在腦後,這有些毛糙的技術顯然是諸伏景光動的手,那雙灰眸依舊有些朦朧,但依舊對准了他們,看上去精神還算不錯。

  神索一手環著諸伏景光的脖子,另一只手搭在腹部,還連著點滴,顯然是清醒不久便趕了過來。

  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她是察覺到了千代谷徹的情況。

  這個問題其實有些白給,但千代谷早織還是回答道:「過來看看徹。」

  「如果可以的話,先到旁邊談一下吧。」

  幾人又一次繞回了座椅前。

  在房間裡的黑發青年聽著門口的動靜微微嘆氣,繼續睜著眼睛看電影。

  順便還指揮Q版客服換個搞笑一點的喜劇片。

  ……

  降谷零等人對兩人復述了他們剛才所商討的內容,最後將選擇權交給了千代谷早織。

  後者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與她想法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大為震撼。

  【客服!怎麼會這樣!】她在心中嚎,【我只說是治自殺啊!為什麼他們全想的是格蘭瑪尼會死。】

  Q版客服沉思:【精分也是病?】

  千代谷早織:【……】她自己又不是真的多重人格,偶爾忘記這個設定也很正常吧!

  【現在怎麼辦?】她在心底思忖著,【如果是最佳HE,那麼應該是三個馬甲都存在……這個我覺得問題不大,心理醫生也沒辦法把格蘭瑪尼給治沒,問題是這要怎麼合邏輯?】

  神索又不知道格蘭瑪尼會不會沒,就連格蘭他自己都不應該知道,因此——表面還要表現出最壞的打算嗎?

  站在神索的角度看,兩個都是弟弟,她理應尊重對方的選擇才對……

  那千代谷徹他們又應該是什麼想法?

  -----------

  千代谷早織正在深度剖析角色想法,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神索是在聽完他們的講述後久久陷入了沉默。

  白發女人微垂著頭,面容有些模糊不清,那略顯蒼白的嘴唇卻下意識緊抿著,蒼白細瘦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抵著椅面,看著有些泛青。

  這是一項很難的選擇,或許選擇不難,但下決定,無疑是極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知道神索並非與格蘭瑪尼沒有聯系後。

  諸伏景光還記得當時神索有些無奈地說「他向來不喜歡我」的模樣,女人眼中漾著的卻是對格蘭瑪尼的包容。

  更別說之後,隔著遙遠的距離,這對姐弟已經承認了彼此。

  他們將這個選擇權交給神索,是對她作為長姐的尊重,但同樣,也含著一些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時間太緊迫了,降谷零等人更願意等他們稍微休養好身體再說這些事。

  「……我先跟他談談吧。」神索沉思了片刻,開口說,「我尊重他們的選擇。」

  松田陣平沉默著開口,說了一聲「抱歉」。

  神索頓了頓,她勾了勾手指,讓松田陣平靠近一些,在他靠近後直接伸出手揉亂了他的卷發。

  「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們已經做得夠好了。」她說話溫柔得像是溪水,帶著足以包容任何苦難的情緒,讓一群比她更大的人在她面前,也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神索認真地說:「所以,還是要謝謝你們。」

  「不管是我,還是徹,亦或是格蘭,都從來不後悔認識你們。」

  這句話說得格外認真,莫名讓神經繃了好幾天的大男人們鼻子一酸。

  松田陣平感受著放在自己頭上的那只手,眨了眨眼睛,斜了眼在一旁沉默的降谷零。

  金發男人看著神索,欲言又止,又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下意識握緊了拳頭,紫灰色的眼中流露一絲釋然。

  終於是……被肯定了啊。

  松田陣平朝他做著口型:『金毛混蛋,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摸我腦袋不摸你?』

  降谷零頓時一個白眼:『幼稚!』

  諸伏景光看著兩人的互動,心中也放松了少許,他的目光挪到神索放在松田陣平腦袋的手上,悄悄眨了眨眼睛。

  松田這個笨蛋怕是忘了,前輩現在還坐在他腿上呢?

  而坐在最遠位置的萩原研二忍不住抵住了自己的額頭。

  沒眼看……

  他在圍觀什麼小學雞爭寵現場嗎?

  哼,在場的只有他是有姐姐的!

  萩原研二抽了抽鼻子,莫名有點想萩原千速。

  18.

  幾人解釋完便浩浩蕩蕩往病房走去,而千代谷早織對自己難得與馬甲對戲的場面,還有些感覺新奇。

  她先是將主要視角放到格蘭瑪尼身上,眼睜睜地看著一行人推門而入,目光在神索身上定格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她本體竟然沒有穿鞋?!

  諸伏景光這家伙就這麼,這麼抱著她出來了……啊?

  千代谷早織的表情消失了一瞬。

  她在神索馬甲裡又看不見,止疼藥下去直接飄飄欲仙,啥實感都沒有,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這個形像被撈了出來。

  未,未免也太羞恥了!

  她感覺自己的臉都在隱隱發燙。

  --------

  而在跟著走進來的警校組眼中,格蘭瑪尼很敏銳地望著他們,將目光定格在白發女人身上。

  鎮定劑的藥效還沒有消,外加擔心千代谷徹又亂動,黑發青年可以說是被捆得嚴嚴實實,因此,他此刻試著撐起身體的動作就格外明顯。

  那目光在神索的身上流連了許久,最終變得愈發明亮,像是想要努力去看清一般,甚至還睜大了少許,將眼睛變得格外圓潤——猶如一只尾巴都翹起來了的貓貓。

  幾人就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紅暈,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千代谷徹的皮膚很白,因此,有一點狀態的改變都藏不住,只是他心理素質太強,平日裡都是面不改色的,只有初見時還青澀地被他們的腹肌臊紅了臉。

  而現在……格蘭瑪尼看神索竟然看到臉紅了!

  還那麼明顯!

  抱著神索的諸伏景光莫名有點緊張,他害怕反應過來的格蘭瑪尼會想要一槍干掉他。

  天地良心,他現在只想當一個工具人!

  兩方人就這麼靠近了,最終停在了床邊,而格蘭瑪尼也後知後覺地低下了頭,看樣子想要將自己的腦袋給拱到被子裡。

  就像是近鄉情怯,比起千代谷徹與千代谷早織之間的絕對信任和相濡以沫,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經歷了很長的復雜期。

  更別說受洗腦控制的格蘭瑪尼,是真心實意想要干掉神索過。

  降谷零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

  事實上,千代谷早織只是在Q版客服的揶揄下才發現自己的臉紅了,甚至還被其他人看了個正著,下意識想掩蓋一下社死的情緒而已。

  她迅速跳離格蘭瑪尼的視角,將自己轉變為神索,又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前輩,你站得住嗎?」諸伏景光有些不放心,動作簡直是龜速行動。

  千代谷早織想著其他事,漫不經心地道:「那麻煩你扶我一下好了。」

  諸伏景光的動作一頓,他對降谷零使了一個眼色,後者瞬間意會,從櫃子裡找出一雙拖鞋,非常自然地半蹲下去給千代谷早織套上。

  千代谷早織:「……」

  從格蘭瑪尼的視角裡看到這一幕,她真的很想一頭撞死在枕頭上。

  太社死了,這仿若芭比公主的待遇是什麼鬼,降谷零打投top的男人給她穿鞋,她應該不會被觀眾暗殺吧?

  不過說起來……她嫖了好幾次姐姐來著?問題不大!

  千代谷早織忍不住在腦海中跑火車,而被格蘭瑪尼盯著的降谷零,已經開始頭皮發麻了。

  等千代谷早織被平穩放到地上,在場所有人都在心底松了口氣。

  接下來,便是最需要嚴陣以待的關頭了。

  19.

  身體瘦削,甚至連點滴都沒掛完的白發女人站在千代谷徹的床邊,那雙灰眸眨了眨,其中含著一抹繾綣的笑意,那空白的手垂在一旁,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盡管看不見,但神索依舊很精准地抬手摸上了黑發青年的頭發,她微微俯身,悄聲道:「不要裝睡了啊,格蘭。」

  「……沒有。」好不容易將臉紅收回,又變回平日裡一本正經的模樣,格蘭瑪尼有些不適地動了動,但也只能在神索的魔爪下任由她將自己的頭發弄得一團糟,他垂著眸,一副不知該說什麼的模樣。

  在旁邊看著的幾人,莫名感覺到了什麼叫作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們真的巴不得A上去讓格蘭瑪尼別再別扭了,也就因為神索看不見,不然他臉上的紅暈早就已經暴露了他的情緒!

  真的……好久違,好不真實的見面。

  降谷零下意識想去找自己幼馴染貼貼,發現諸伏景光站在神索旁邊,只能退而求次地找了松田陣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得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床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神索笑吟吟地抬著手,將格蘭瑪尼圈著痛痛快快揉了個夠,最後才慢吞吞地戳在了他的臉頰上:「你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

  抿著唇的黑發青年只是定定地看著她,像是在經歷一場美夢,帶著不可思議的意味。

  半晌,他用微不可聞、仿佛說出來就直接化在空氣裡的聲音,低低地喊了一聲「姐姐」。

  像是打開了童話裡的寶藏,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最可愛的氣息。

  神索彎下腰,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柔和地道:「我也找到你了,要開心啊。」

  格蘭瑪尼閉上了眼睛,輕輕應了聲「好」。

  他最開心的事情,無非是千代谷徹好起來。


第180章 番外三·半糖

  =  #設定一:雙死未遂, 被撈去醫院,誤解向刀,關於專業領域知識可當作者全部瞎編#

  #設定二:早織沒掉馬, 雙開get#

  20.

  [姐姐,我的姐姐!(尖叫)(嘶吼)諸伏小賊你在干什麼!抱我老婆干嘛!]

  [狗哥是你嗎狗哥?上大號(狗頭)]

  [giao, 竟然直接把這個問題拋給姐姐, 零零你們沒有心!]

  [這肯定要說啊, 她的弟弟誒!不過早織說尊重他們的選擇,總覺得像是看到了什麼家庭地位(貓貓升華)toru聽姐姐的話,格蘭估計以他為主, 而姐姐更傾向於他們自己選擇……循環了?]

  [笑死了這是什麼食物鏈嗎?我敢肯定toru蹦跶出來的時候格蘭肯定不敢吱聲]

  [我笑死了,萩原的心理活動:就我是真有姐姐的,哼.jpg感覺現在的世界名畫是#萩原研二被排擠#]

  [姐姐!給個姬會!]

  [終於有了那麼一點治愈的苗頭(感動)白發嘿嘿嘿, 姐姐嘿嘿嘿...姐姐務必摸我頭!我賊好摸!]

  [#圖:格蘭望著神索, 蒼白的臉上多了一抹紅暈#臥槽臥槽這也太蠱了吧?!誰能忍得了酷哥冰川融化撒嬌啊啊啊啊!(尖叫雞)甜的我滿地亂爬]

  [嗚嗚……格蘭QAQ!格蘭修貓來給姨姨ruarua, 我終於體會到真香是什麼滋味了, 這麼又帥又甜又寵又A的紙片人哪裡找!(震聲)]

  [自從看到格蘭臉紅,從此我跟別人玩石頭剪刀布只會出剪刀了, 因為他是我的拳布!(深情)]

  [我單方面宣布我是格蘭的狗!]

  [前面撿撿褲子吧(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格蘭叫姐姐了,這下正文裡的遺憾確實圓滿了,而且那個OS, 草, toru好起來是他最快樂的事,又刀又虐, 血媽甜的水仙啊(哽住)就是有點費嗓子]

  [許願個一家三口和和美美(雙手合十)]

  21.

  千代谷早織還從未與另一個自己貼得如此近距離過, 雪夜那次不算, 那時的她全然沉浸在最後一幕劇本中, 完全沒有其他的想法。

  而現在……

  嗚哇,原來跟自己貼貼那麼刺激嗎?

  就好像兩個原本被分開卻又藕斷絲連的靈魂又一次黏了起來,觸電的感覺從接觸的地方傳來,酥酥麻麻蔓延上靈魂,讓她莫名感覺有點腿軟。

  千代谷早織踉蹌了一下,慶幸旁邊還有個諸伏景光扶著她,而格蘭已經像是一團被熱化了的史萊姆,軟趴趴地縮在被窩裡,就差沒冒煙了。

  千代谷早織借著格蘭的視角看到神索臉上泛起的紅暈,心中咯噔一聲,跟客服哀嚎:【我的形像啊——之前怎麼沒感覺那麼刺激?】

  Q版客服:【嘿嘿嘿,男神,嘿嘿嘿,貼貼——】

  純粹一人工智障。

  千代谷早織:「……」她掃了幾人一眼,在心中回想這群大猩猩們曾經的糗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效果還蠻快!

  ------------

  而在其他人眼中,兩個可以說是第一次近距離的姐弟,在難得親密的動作後,齊刷刷地臉紅了。

  格蘭瑪尼連眼角都有些微紅,黑眸蒙著一層生理性水霧,在惡狠狠掃過他們幾人後,干脆閉上眼睛挺屍。

  而神索照理說看不見,但莫名有一種思維開始游離的感覺,連站都站得有些晃。

  幾人不由得在心底倒抽一口涼氣,生怕目睹這一幕的自己過段時間就被滅口。

  『別忘了toru的共感。』萩原研二小心地用口型說,『他們倆接觸真的不會有大問題吧?』

  幾人這才在亂七八糟的一堆思緒中挖出了這個險些被忘掉的事情。

  若說曾經共感是單方面的,但是經歷過生死關頭,神索的聯系好像也緊密了起來。

  降谷零蠕動了下嘴唇:『應該不會吧?』

  比起接觸的感覺,他們更擔心這對ICU專業戶姐弟互相給對方疊加倍的痛感,那才是真正在危險邊緣摩擦。

  此時看神索,見她的臉色果然已經恢復了正常,她抿著唇,一手搭在格蘭的胳膊上,不知在想什麼。

  想起兩人不同但都如出一轍嚴重的傷,降谷零就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但起碼在這一刻,他們都表現得格外平靜,沒有一絲一毫讓他們擔心的余地。

  「前輩,我讓zero出去給你拿條椅子吧。」

  顯然,諸伏景光也想到了什麼,給自己幼馴染使了個眼色,後者下意識走出房間,才反應過來——椅子不就是在諸伏景光旁邊嗎?

  等他剛打算回房間時,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降谷零站在門口,低頭看著自己不久前才咨詢的問題,對方發來了答案。

  22.

  格蘭瑪尼沒緩多久便重新睜開眼,皺著眉讓松田陣平把綁著他手的繃帶拆下來,他坐直了身子,又重新將自己的提議重復了一遍。

  「千代谷徹的情況肯定不能拖,但他不一定會配合治療。」黑發青年神情淡淡,眼中情緒不顯,輕描淡寫地就說出對自身不利的話語。

  「我現在也壓不住他……如果不想再鬧出什麼事情的話,最好盡快行動。」

  「所以,你們剛才商量出的結果是什麼?」

  松田陣平頓了頓,看了一眼靜靜站在一旁、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什麼的神索。

  後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視線,開口說:「他們將這個選擇交給我,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情得由你們選擇。」

  「……我覺得我選擇很清楚。」

  「那他呢?」

  格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輕輕地說:「不要問他,好不好?」

  格蘭瑪尼很少會用祈求的語氣跟別人說話,也就只有在千代谷徹走極端的時候試圖想要拽住他,而這一次,也是如此。

  不管什麼樣的治療,歸根結底還是要患者配合,不然難度更是呈指數增長,更別說千代谷徹本身就是個難搞到極點的人。

  這不僅是給神索說的,也是在告訴他們在場的所有人。

  ——就這樣暫且瞞著他的存在,先將人給拐過去看醫生,剩下的交給藥物治療,然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若說偽裝成千代谷徹的態度進行交流,格蘭瑪尼做過不少次,但以他本身的情緒作為起點,那次數便屈指可數了。

  因此,松田陣平幾人看著他有些笨拙地開口,跟他們解釋著千代谷徹的狀態,那雙眼睛安靜漆黑,裡面沒有任何對他自己的看法。

  「徹……其實並不想死,只是對組織的仇恨過於濃烈,而當時是能一舉解決組織的最好機會。」格蘭瑪尼輕輕地說,「他這個觀點影響了我,所以在這方面,我不會阻攔。」

  沒有誰比千代谷一家更恨組織,哪怕有一點機會,他們也願意玉石俱焚。

  這件事情連神索都沒有任何意見,她只是坐在椅子上,握緊了弟弟的手。

  雙手交握,一如他們密不可分的命運。

  松田陣平看著格蘭瑪尼輕描淡寫地說起解決組織這件事,心中也有些發悶。

  盡管組織已經被消滅了大半,剩下那些余孽翻不起什麼風浪,但聽格蘭瑪尼說起這個,讓他很難不想起之前格蘭瑪尼與他們站在對立面時的模樣。

  冰冷,殘忍,對旁人沒有絲毫憐憫,在洗脫了那層控制後,化作了一片安靜的漠然。

  格蘭瑪尼會有屬於自身的情緒嗎?他自己對組織又是什麼看法?

  多重人格照理說每個人格都是一個個體,千代谷徹仇恨組織,但並不代表格蘭瑪尼也是如此。

  松田陣平很難想明白這其中的竅門,畢竟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的誕生於組織脫不開干系。

  而比這更令人難受的是,在無法確認解藥是否會對他本身造成影響時,偽裝成千代谷徹的格蘭瑪尼就能毫不猶豫地喝下解藥,轉身投入對付組織的行動中,從頭到尾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他好像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之前是組織手中的利刃,後來,這把刀將自己送到了千代谷徹的手中。

  作為武器……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情緒的。

  而格蘭瑪尼唯一的叛逆,便是喊了神索姐姐,想要瞞著千代谷徹與他們合作一起治好他。

  青年重復著「千代谷徹並不想死」這種話,像是個新手推銷員,拙劣地慫恿著他們盡快帶他去看病,殊不知這樣只會讓他們更加揪心。

  萩原研二看著他,用力地闔了闔眼:「但是……你怎麼辦?」

  有的時候,人的行為確實不由自己控制,哪怕心中並沒有那個想法,但當頭腦一片空白時,連自己做了什麼都可能不知道。

  千代谷徹便是如此,他可能確實不想輕生,但他控制不住。

  這就需要醫生的干涉,而干涉,勢必會影響副人格的穩定。

  「所以,不要告訴他。」

  格蘭瑪尼說話的聲音格外柔和,像是在跟他們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抱歉,我們先出去一下。」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手機,強行拽著萩原研二的手,把他一起給扯了出去。

  諸伏景光有些僵硬地站在室內,被神索踩了一腳才後知後覺地道:「我出去拿一下藥。」

  「啪嗒」,門一下就關上了。

  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今夜沒有月亮。

  23.

  門一關上,一躺一坐的兩人同時呼了一口氣,表情都靈動了許多。

  黑發青年頓時腰也不疼了,手也不酸了,整個人撒嬌似的歪到一邊,靠在千代谷早織的肩膀上。

  後者一手薅著另一個自己的腦袋,一邊思考著……對誒,她都這麼折騰了,這倆馬甲竟然還有頭發?

  果真這個世界如此神奇!

  雖然不知道松田陣平幾人怎麼那麼自覺,但千代谷早織真的非常慶幸他們都出去了。

  不為別的,就試試對著鏡子說「把這個選擇交給你」這種又中二又苦情的話,她感覺真的能從自己的臉上看到鄙視和羞恥啊!

  #我把選擇交給我,然後我再交給另一個我#

  什麼大型套娃現場,離大譜!

  這次給她隨機應變的時間很短,她得迅速想清楚怎麼自己跟自己對戲,還不是一對一,而是三人鬥地主。

  【我覺得再來一遭我指不定真的就分裂了。】千代谷早織吐槽道,【就有一種,明明大家都知道會往這方面發展,但一定要在中間搞一堆波折出來的感覺。】

  Q版客服棒讀:【跌宕起伏,親愛的,生活就要戲劇化!】

  千代谷早織吐槽:【沒有誰的生活會有我這麼忙吧?】

  Q版客服躍躍欲試:【讓我來,我來!我也算是另一個人!】

  千代谷早織:【……你的演技,你確定嗎?要是搞砸了,這次真的致郁了啊?】

  想想山洞那次,Q版客服可是嗷嗷哭著跟她說它不會。

  Q版客服很自信:【我這次絕對進步!】

  千代谷早織將信將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連忙開始跟Q版客服商討下面要做什麼。

  24.

  是降谷零發信息讓松田陣平出來的,沒想到他竟然把萩原研二也給拽了出來,而後腳,諸伏景光也跟了出來。

  四人在門口面面相覷,降谷零沒忍住問:「你們都出來干什麼?」

  松田陣平吐了口氣:「還能怎麼樣,讓他們倆談談唄。」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想得太悲觀了。」諸伏景光忍不住道,「可以針對性治療的話,格蘭瑪尼確實不會傷害toru,留下他為什麼不行?」

  降谷零有些煩躁地走了兩步:「問題是現在怎麼針對!」

  千代谷徹本身就有抑郁傾向了,如果要治療的話肯定得服藥,而這恰巧與DID的治療方案其實並沒有多大差別。

  就像是一開始送出洗腦藥劑的解藥時,誰也不知道它只是僅僅解除效果,還是連帶著因此誕生的格蘭瑪尼一起消滅。

  總歸就是——一團亂麻。

  最壞的情況就是千代谷徹察覺到格蘭瑪尼的存在,然後拒絕治療,然後誰也不知道哪天會真的出意外。

  「那就這麼瞞著toru跟他合作,先把人打包送去治療?」萩原研二抓了抓頭發,有些焦躁。

  松田陣平垂著眼睫,只是說:「你們確定這真的瞞得住他麼?」

  不可能的。

  他們的同伴是那麼聰明,怎麼會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

  這本來就是一條沒頭沒尾的死路,格蘭瑪尼的出現,並沒有帶來生機,而是像是天邊劃過的流星一般,只是淺淺帶來了一絲光亮,但轉瞬即逝。

  但就是這麼淺顯的存在了一瞬,他也要耗盡自身所有的能量。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最終也只是勾起了微不可聞的一絲,他道:「不管怎麼樣……總歸要試試。」

  「我們可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

  年輕的他們油門能一腳踩到底,憑什麼現在就畏首畏尾提前泄氣了?

  松田陣平抹了把臉,發狠似的說:「要不就每個治一半吧,等我把格蘭瑪尼那個小子揍一頓,以他記仇的性格八成舍不得就那麼簡單死掉了。」

  「至於toru,那個混蛋的能耐也大著啊。」他說,「要是讓他知道我們把他當小可憐,他也會氣得蹦起來揍人吧!」

  他有些焦慮的念叨或許有些偏離實際,但不管怎麼樣,總歸還是有不少心理安慰的作用在。

  起碼幾人沒辦法再低沉下去,而是絞盡腦汁地開始發揮各自的情報網,尋找著一個平衡的點。

  降谷零看著手機裡工藤新一隔段時間就給他發的信息,最終還是選擇告知他部分情況。

  畢竟……工藤家的人脈,著實有些恐怖。

  就這時,房間裡突兀傳出了一聲神索拔高的說話聲音,幾人猛地一驚,迅速拉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剛才還坐在床邊的白發女人,此刻撐著床站著,她單手摁著床上那人的手臂,正喊著千代谷徹的名字。

  聽到背後的開門聲,神索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焦急和自責之色,她頭也沒回地道:「幫我看看他的情況!」

  諸伏景光看著她的模樣,終於直面感受到,原來千代谷早織在心中依舊也會為失明感到不便和難過。

  他拍了拍後者的肩膀,低聲道:「不用擔心,我們都來了。」

  只見剛才還端正坐著的黑發青年,此刻險些又一次把自己給掙扎到地上,他蜷縮在床上,被子被踢到腳邊,原本清明的目光又一次變得茫然,虛虛地落在空中,無法聚焦。

  他口中低低地喃喃著什麼,語速很快很含糊,沒有一個人能聽得清他在說什麼內容。

  幾人圍著病床站著,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按鈴。

  仿佛又回到了處於山洞時,格蘭瑪尼與千代谷徹的對話,但那次已經證實了是後者自問自答的尋找,並沒有前者的參與,而他們也無法確定這兩人到底能否真正對話。

  但理應是可以的,或許是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他們兩人已經就這次事情開始了爭執。

  幾人傻呆呆地千代谷徹自己跟自己吵架,吵得眉眼都垂了下去,眼睛濕漉漉的蒙著一層水霧,仿佛隨時會哭出來。

  但總歸不是很激烈的反應,倒更像是各退一步的克制。

  最終,在千代谷早織打破平靜的一句「還是把這個家伙捆起來好了」的話語下,千代谷徹抽了一口氣,自己慢慢地展開,癱在了床上。

  貓貓投降.jpg

  「怎麼能這樣。」他低低咳了兩聲,把腦袋埋在枕頭裡,難得流露出一些帶著控訴的孩子氣,「你們竟然全都想瞞著我?」

  「我們知道壓根瞞不過你。」降谷零無奈地說,「所以也沒打算瞞著。」

  千代谷徹還是埋著腦袋沒有動,似乎是從低潮期緩過來了,也有可能因為千代谷早織就在旁邊,他此刻情緒反倒格外正常。

  幾人甚至聽見了他輕輕「哼」了一聲,

  松田陣平直接過去,揪著他的領子把他直接翻了個面,沒好氣地道:「憋氣很好玩嗎?怎麼越長大越傻了。」

  千代谷徹睜著眼睛看著幾人,眼中難得有了光彩,看著格外透亮,他最終有些難堪地抬起手,輕輕說了聲「抱歉」。

  抱歉他的過激行為,嚇到了這幾位為他忙前忙後的同期。

  「沒什麼好抱歉的。」

  萩原研二將險些被踹到地上的被子重新給攤了回去,一邊說:「正是因為不打算瞞著你,所以才更要跟你說清楚。」

  千代谷徹擋眼睛的手被坐在一旁的女人給摘了下來,他對上幾人認真的眼睛,無聲地點點頭。

  接著,當著幾人的視線,千代谷徹慢吞吞地挪了半圈,靠在了千代谷早織身上,見他們沒有什麼多余的反應,頓時放松了許多。

  【好像比我們想的順利很多啊。】千代谷早織在心中跟Q版客服感慨,【他們好像壓根也沒想瞞我……這豈不是代表不需要演剛才想好的劇本了?】

  Q版客服天崩地裂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台詞,滿臉寫滿了拒絕。

  千代谷早織沒關注它,越想越有道理:【這樣就順勢推出千代谷徹其實是願意配合治療的,然後格蘭瑪尼也不會消失……直接快進到全員治愈,豈不是很好?】

  Q版客服:【我覺得我們還能說兩句。】

  千代谷早織:【說什麼?】

  她沒在意識裡跟Q版客服說太多,而是信心滿滿地表面繼續接戲。

  -----------

  「toru。」千代谷早織喊了他一聲,「格蘭呢?」

  黑發青年的表情一僵,驟然流露出一抹心虛,看他的樣子,幾人莫名覺得——他怕不是在意識裡把格蘭瑪尼給打了。

  「他想的計劃不作數。」千代谷徹避而不談,換了個話題說,「總歸,那家伙也是個笨蛋。」

  ——他也這麼說你的。

  降谷零莫名有些想吐槽,他表面還是嚴肅地道:「不管怎麼樣,心理醫生肯定要去看。」

  千代谷徹點點頭,他抿著唇,也提出意見:「到時候我親自跟醫生談。」

  這好像並沒有什麼問題,反倒可以看出千代谷徹的態度確實很端正,意識也很清醒。

  正當幾人准備點頭同意,就見千代谷徹又不由自主地張開口道:「他其實不想吃藥。」

  幾人:「?」

  「千代谷徹並不想格蘭瑪尼消失,但他並不能肯定醫生到底會治療到什麼程度。」

  某人表情和話語已經全然不同步了,黑發青年試圖捂住自己的嘴,卻還是鍥而不舍地憋出一句:「所以,我也要跟醫生談!」

  幾人:「??!」

  降谷零等人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許多,他問道:「toru,格蘭說的是真的嗎?」

  千代谷早織:【……媽的客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Q版客服要男神不要理智,轉頭把劇本舉了起來:【可我說的確實是真的!】

  千代谷早織:「!!」誰家的系統還給宿主制造難度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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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番外三

  #設定一:雙死未遂, 被撈去醫院,誤解向刀,關於專業領域知識可當作者全部瞎編#

  #設定二:早織沒掉馬, 雙開get#

  25.

  [啊啊啊啊啊!格蘭你好勇——再也不說你被toru壓制了!!]

  [笑死,這是什麼意識打架現場嗎?老賊不給我們康康現場,是不是對不起咱高級VIP的名聲(狗頭叼玫瑰花)]

  [#我打我自己##我罵我自己#]

  [省流:姐弟貼了, 但是沒全貼, 警校組A了,但是沒全A]

  [補充:toru跟格蘭兩只笨蛋貓貓互相扯頭花,被姨姨一口一只吃掉惹]

  [夾帶私貨, 反手一個舉報!]

  [不過toru難得有小心思, 竟然是在這裡嗎……感天動地水仙兄弟情!]

  [格蘭,媽媽的格蘭,沒有你我該怎麼活啊!(爾康手)]

  沉默,這是極為長久的沉默。

  在格蘭瑪尼強行冒出兩句話後,黑發青年就捂著自己的嘴沒了動靜,像是陷入了持久的思考。

  那雙黑眸微微眯起, 藏在眼睫顫動的陰影裡, 逐漸染上了別樣的色彩。

  他坐著, 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最終落到了神索身上。

  後者如有所感, 但也只是淡淡地道:「你們繼續。」

  看著格外淡定, 將處事不驚刻在了骨子裡。

  她果真已經料到了這一切!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神索, 又看著坐在旁邊凳子上的諸伏景光,莫名心情有些復雜。

  降谷零話語脫口而出後, 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廢話。

  千代谷徹能答應那麼爽快, 心中沒有他的考量——才奇怪。

  因此, 格蘭瑪尼強行跳出來說上兩句,直接給他們表演了一個畫音不同步,好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等了兩秒,他聽見千代谷徹嘆了口氣:「來,坐!」

  黑發青年拍了拍床邊,招呼站著跟罰站似的的幾人坐過去,三個大男人別別扭扭了一下,表面很淡定地過去,坐在床沿上。

  諸伏景光看著周圍,發現自己成了唯一一個坐小板凳的人。

  其他所有人都跟開故事會一般,圍著病床坐了一圈。

  他沉默了一下,默默起身,把凳子拽得離病床更近了一些。

  他還沒說話,就見旁邊的神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很自然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頭。

  然後僵了一下,又慢吞吞地挪到肩膀上。

  諸伏景光:「……」怎麼跟擼狗似的!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對上松田陣平有些戲謔的視線,頓時感覺熱度衝上了臉。

  但很快,諸伏景光直接破罐子破摔——反正跟這幾個家伙在一起,黑歷史早就數不清了。

  千代谷徹輕咳了一聲,喚過了他們的注意力,他抿著唇,輕輕地說:「格蘭……我確實不想他消失。」

  「這並非一個非黑即白的選擇題,我剛才的說法沒有問題。」

  到現在,某人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那他剛才說不想吃藥是什麼?」松田陣平側坐著,目光如鷹隼,格外犀利。

  黑發青年的表情更加無奈了,他艱難地嘆了口氣,甚至有些委屈地道:「誰會想吃藥?」

  幾人:「……」好像也沒什麼錯。

  不過格蘭瑪尼所說的不想吃藥,可不是指這個。

  降谷零看出了某人想要蒙混過關的態度,他垂著眸,腳輕輕地碰了一下旁邊的兩位,示意他們保持安靜。

  他想看看千代谷徹的真實想法。

  不過在這之前,他問了一句:「格蘭瑪尼呢?」

  千代谷徹鼓了鼓臉,有些不情願地道:「睡著了!不用管他!」

  降谷零懂了,估計是沒打過,被壓回去了。

  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嗎……倒不如說壓根沒有人會真跟千代谷徹動手吧?

  「事到如今,沒有人想他消失不是嗎?」見幾人沒說話,千代谷徹似乎松了口氣,他咳嗽了幾聲,微微抬眸,「與其在這裡說這些,不如等見到醫生再討論。」

  降谷零言簡意賅:「大家一起配合,什麼都好說。」

  「那是自然。」千代谷徹果真應了下來,但他話鋒一轉,說起了另一件事,「你們把關於我和格蘭做的所有事情都隱瞞下來了,對嗎?但做錯的事情,還是要彌補才對。」

  「不是……」降谷零下意識想要糾正他的話,但僅僅起了個頭,他便發現,確實如此。

  不管是所謂的洗腦被控制留下的隱患,還是作為格蘭瑪尼時犯下的事情,這些在上級看來無疑都是不穩定因素,他們極有可能不願花費大代價來進行洗白。

  降谷零這段時間大多在外奔波,無非就是在試圖解決這件事。

  不僅是想把過去洗刷干淨、還千代谷徹一個清白,也想解決所有後顧之憂,讓他不被過去所束縛。

  這照理說會受到很多阻力,因為降谷零本身也在觀察期,但莫名的,這項計劃進行得格外順利,好像有個推手也在助力千代谷徹恢復名譽一般。

  他本想在一切都處理完畢後,再將這件事作為一個驚喜告知千代谷徹,不料後者現在不僅主動提起,還用了彌補這個詞。

  他頓了頓,補上剛才那句:「不是彌補。」

  黑發青年唇邊帶笑,看著格外柔和,起初不穩定的精神好似全都收了回去,變得格外正常。

  只是這正常像是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樓,顯得格外虛幻。

  萩原研二下意識掐了一把松田陣平的胳膊,低聲喃喃道:「不疼……」

  被後者蹬了一腳。

  黑發青年聽到降谷零的糾正,眼睛專注地看著他:「zero,反正時間還多,你可以說說你的看法。」

  萩原研二下意識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按照病人的身體情況,他們別說活蹦亂跳聊天,此刻已經到了休息的點。

  但以往的經驗告訴他,一旦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有說完,下次就不一定有開口的機會了。

  所以,他依舊保持沉默。

  「toru,我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好好談過了。」

  降谷零的表情也算得上心平氣和,唇角微微勾起時散發出屬於他的獨特魅力——這才是平日裡他最常有的態度,將一切不安和焦慮收斂至心底,把需要表現出來的一面展現給眾人。

  之前表現出悲痛難過的一面,一是無傷大雅的宣泄能更好調節情緒,二是他依舊在試圖用一些小心思留住錯過的同伴。

  那些因為顧慮太多而終究錯過的、傷害的他沒辦法回溯時間去彌補,那麼就只能把現在的情況盡量做好。

  思路在腦海中積攢,金發男人紫灰色的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流光,愣是讓千代谷徹莫名打了個寒顫。

  [草生……hagi你終於悟了hagi!游戲漫畫小說定律!重要的話打斷後死活說不完!]

  [toru這詭異的興奮狀態讓我有點害怕,感情不是抑郁而是雙相嗎?]

  [我也覺得,可以說是石錘了,而且程度還不輕的樣子(哽住)]

  [救命!!我的笑還沒揚起來就被冷水潑沒了...toru這個狀態他還想著彌補?怎麼補?總不能把自己送進去吧?]

  [無期徒刑……(惡魔低語)]

  [別念了別念了!現在的走向明顯的治愈洗白!(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反正只要往好的方向發展就行QAQ我不想吃刀哇!!]

  [我更想知道姐姐為什麼那麼沉默,是不是因為太累了,按照雪夜篇之前的動向,她能清醒兩個小時都算是奇跡了,現在醒了那麼久……該不會一直強撐著吧?]

  [嗚嗚嗚我害怕,我總覺得toru還想放什麼大招來鯊人(指我)]

  [還有,你們真的不覺得toru在轉移話題嗎?]

  -----

  【呼,還好轉移話題成功了。】千代谷早織在心底長舒一口氣,惡狠狠地罵著抱頭蹲防的Q版客服,【讓你過嘴癮,差點翻車!】

  Q版客服:【QAQ這不是沒有翻麼?而且走回原本的劇本也很好啊!】

  原本的劇本是什麼?千代谷早織現在看著當時頭腦一熱想出了的東西,簡直是兩眼發黑。

  那是個千代谷徹寧死不從,格蘭瑪尼以死威脅,最後由神索將他們捆住打包帶走的劇情。

  當時想還沒覺得什麼,現在想想,要是這一套連招出來……警校組連夜送他去精神病院。

  拖都不帶拖!

  還是人與人之間多一點真誠吧!

  千代谷早織覺得自己稍微表現正常一點,直接交心的效果比打啞謎更好。

  Q版客服戳了戳她:【哎,親愛的,你真打算回去工作嗎?】

  千代谷早織:【那必須啊,再待下去我人都要長蘑菇了,我怕我一看電影,他們又覺得我在發呆。】

  【再說,我說要去工作,松田他們肯定也會跟著一起去,那麼漸漸將重心從我身上轉移,就不會擔驚受怕了。】

  千代谷早織解釋著:【更何況我也就過去幫忙分析分析案子,不會太出格的。】

  Q版客服:【我覺得他們不會答應哎。】

  千代谷早織思考:【只要表現工作使我健康向上,那應該沒問題了吧?我跟他們說明白,zero他們很善解人意的!】

  千代谷早織覺得之前他們說不通是因為互相當謎語人,而現在,都坦誠相待了,可不就一通百通嗎?

  畢竟她的同期那麼聰明!

  她一心兩用地跟客服說話客服,一邊跟降谷零東拉西扯散發治愈光環,忙得不可開交。

  主要還不能變成獨角戲,神索也得插幾句來表示她的狀態還不錯。

  因此,千代谷早織可以說是腦子裡的CPU又一次極限燃燒起來了。

  Q版客服默默抬頭看了一眼在場無人關注的、快要打完的點滴,嘆了口氣。

  算了,到時候挨罵的也不是它。

  26.

  降谷零說是聊自己的看法,實際上是潛移默化地,將心理醫生發過來的調查表上的問題也結合進去,變著法子打探千代谷徹的真實想法。

  好在對方被他的交心的真情流露打動,也放松了一些警惕,讓這場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進行的對話能夠暗度陳倉。

  每當千代谷徹似乎有什麼察覺的地方,松田陣平、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就會很恰當地轉移話題或者遞上另一方面的回答,將他們幾人之間的默契拉到最滿。

  而神索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有時也配合他們應上幾聲,表面可謂是雲淡風輕,滿滿的欺騙性。

  降谷零說話途中實在是忍不住看了她幾眼,心中感慨——姜還是老的辣!

  看神索這淡定的姿態,一百個toru都玩不過她啊……

  如果她的身體能好起來,那麼想必在哪裡都能散發自己的光彩。

  他微微闔了闔眼,沒人能注意到他一時的情緒波動。

  就這樣聊了大概半個小時,雙方勉強算是互相交鋒了一波,眼看著氣氛好了許多,黑發青年臉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起來。

  那黑色的眼眸專注地凝望著降谷零,其中跳躍著格外清澈絢麗的亮光,有些淺淡的唇勾在一個偏向親昵的弧度,仿佛是即將向父母討要玩具的小孩。

  他終於提出了自己的訴求:「zero,我覺得我還是需要找一些事做,不管是待在醫院,還是待在家裡,亦或是休息什麼的——都不適合我。」

  「你打算怎麼做?」降谷零眯了眯眼,藏在床邊的手指戳了戳松田陣平。

  後者拿著手機的棱角反戳回去,示意他已經錄好音了。

  千代谷徹認真地道:「我想回到崗位上。」

  似乎是擔心他們拒絕,他還積極地補充了幾句:「可以不出外勤,但總歸有什麼卷宗的話也可以。」

  降谷零的眼中映著千代谷徹故作鎮定的面孔,對方用格外希冀的目光看著他,裡面帶著的信任和熱忱,已經是他許久沒有見過的了。

  回到崗位……

  這其實並不是一個多大的難題,搜查一課的刑警巴不得千代谷徹回去,那些新入職的後輩們都已經把他的光輝事跡聽膩了。

  但是聽千代谷徹的意思,他是想最近就回去。

  在自己的身體還未恢復的情況下,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工作中。

  這個笨蛋到底知道他這次傷得有多重嗎?

  降谷零退而求次:「那我明天來的時候把卷宗帶過來給你?」

  「不太方便吧?」黑發青年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拒絕了,「因為要調查很多資料,還要詢人問事,拿到醫院裡來反倒拖慢進程。」

  「到時候大家可以一起回去?」他又提議,眼巴巴的看著幾人,像是一只晃著尾巴的小狗,「我們一起回去也行啊。」

  糖衣炮彈動人心弦。

  這話說的,松田陣平甚至有些心動。

  而萩原研二想想自己毅然辭職的動作,表情一僵。

  降谷零的大腦飛速運轉,瘋狂地在腦海中搜尋該要怎麼應對這種情況,他不是不想讓千代谷徹工作,而是他現在不管哪一個方面,都不應該那麼拼。

  最後,他將目光放到了神索身上:「前輩,你怎麼看?」

  一直坐在一旁拉著千代谷徹一只手的白發女人眼睫顫了顫,在幾人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地說出他們並不想聽的答案:「我覺得沒有問題。」

  千代谷徹直接朝他們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仿佛在說「看吧,沒問題」。

  降谷零:「……」

  問題可大了!

  松田陣平一腳踩在降谷零的腳背上,表面還是面不改色地坐著:「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明天再考慮也不急。」

  降谷零倒吸一口涼氣,還沒吸完,就見萩原研二跟火燒屁股似的跳起來:「點滴都掛完了怎麼還沒找護士,千代谷徹你就不疼的嗎!」

  坐著的幾人這才抬頭往上,看到不知何時空蕩蕩,只剩下一小截的點滴瓶。

  」toru,你確定你這麼回去辦案沒問題?」諸伏景光皺著眉接了一句,「我覺得還要再考慮一下。」

  某以為勝券在握的青年笑容一僵,莫名體驗到了什麼叫作功敗垂成的滋味。

  而很快,按鈴進來的護士看到圍在這裡一圈的人,整一個氣得倒仰。

  「都說了不要群聚,不要貼貼,你們一堆人圍在這裡,竟然一個都沒發現嗎?」她不滿地道,「還一個個都是大人,太不靠譜了!」

  幾人:心虛.jpg

  「還有病人自己呢?難道也不想盡快出院嗎?」

  病人:抬頭望天.jpg

  27.

  將千代谷徹和早織都安頓好,諸伏高明和伊達航過來替班,四人離開了醫院,坐在了綠蔭茂密的花園裡。

  此時已經快要十一點鐘了,附近很安靜,冷清的夜風將他們的頭腦吹得更加清醒。

  四人靠著椅背仰頭看天空,無月無星的夜晚一片澄澈。

  「toru的狀況還是有些不妙。」萩原研二喃喃道,「那小子以為笑得燦爛,看著精神氣很好就沒有問題嗎?我甚至懷疑他腦子裡是不是把疼痛和疲勞這兩根神經給屏蔽了。」

  清醒才多久就想著去工作,哪怕是工作狂都沒這麼拼吧?

  千代谷徹……是已經把工作當作執念了嗎?

  松田陣平將手機的錄音打開,兩人的對話從裡面傳出來。

  「關於以前的事情確實沒什麼好提的,大家站在各自的立場上都沒有做錯。」

  千代谷徹帶著低咳的聲音傳出來,帶著輕描淡寫的意味:「所以也不要有什麼補償愧疚的心態,我覺得我對不起你們才是,添了那麼多麻煩。」

  這是他們四人難得統一的反應——皺著眉,表示不贊同地叫著他的名字:「toru!」

  前者頓時縮了縮脖子表示投降,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但他依舊很主動地想要表示他不在乎以前,想把過去的事情都一筆揭過,對降谷零等人為他和早織做的事情,表示非常感謝。

  「他的態度轉變太快了。」萩原研二道,「不久前還想著自殺,現在又亢奮地說要回去工作,各種表示自己的正常,反倒愈發不正常。」

  他心中有了一個想法,因此更加苦澀。

  持續數年甚至一生的啊,toru還那麼年輕……

  諸伏景光眯著眼,感覺心中悶得慌,他道:「所以...toru說以前的都一筆勾銷不在乎,大概就是想用這個當籌碼,來『換取』工作的機會吧?」

  幾人頓時有些沉默,就好像一個人,他本就應該得到一塊蛋糕,可他卻把過去所有的獎狀都拿過來換取一樣,仿佛在他眼中,這塊蛋糕,比所有的獎狀都重要。

  在千代谷徹眼中,過去的傷害都可以不提,只有繼續當警察的工作,是最重要的。

  只要可以回去,怎麼樣都好。

  ——這是他一晚上表達出來的唯一一個意思。

  千代谷徹由衷希望將外表粉飾得光鮮亮麗,那麼就可以忽略他內心的千瘡百孔,而這自欺欺人的想法,卻讓他感到快樂。

  降谷零抿著唇一聲,拿起手機給心理醫生發信息——他大概知道是什麼問題了。

  「想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的話,又或者說,想要到最熟悉的領域去逃避其他的東西。」他說,「這只能證明一件事情。」

  「什麼?」

  「……他在害怕。」降谷零輕輕地道,「我們依舊沒辦法給他安全感。」

  這很正常,就像是應激了的小動物,想要哄出來需要持久的耐心和毅力。

  千代谷徹依舊處在焦慮的情緒中,只能試圖借著工作去逃避,而他現在看著是恢復,其實也就是生病的一個階段而已。

  他們依舊不能掉以輕心,反而要抱著極高的警惕,牢牢看好他!

  而千代谷早織也是,雖然她一句話也沒說,精神看起來也很不錯,但降谷零等人也沒法放心她分開待著。

  得想辦法把這對姐弟都好好看牢!

  「那要答應toru讓他回去?」萩原研二皺著眉表示不贊同,「風險太大了,搜查一課的事情沒有一件是輕松的。」

  「你們還記得前輩說的話嗎?」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她那麼清醒理智,肯定知道toru的想法,卻依舊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toru很高興。」

  「是不是就是這個原因?」

  降谷零點點頭,面露敬佩之色:「不虧是前輩,那麼快就反應過來……她的思路我們目前還沒辦法追上。」

  「看來她也大概知道toru的病情了,所以才配合我們穩住toru。」

  松田陣平覺得神索從各個方面都很強大,而他很喜歡這類型的存在。

  看著諸伏景光毫無察覺的模樣,某人無奈地聳了聳肩。

  降谷零看了下手機,心理醫生給他回復,果不其然是讓他們先平穩住他的心態,接著再考慮接觸治療。

  那還真就得給他找點事情干,還不能特別費勁。

  「聽說最近怪盜基德給鈴木集團寄了邀請函?」降谷零思忖著,「要不就拿這次給toru當復出的鍛煉?」

  「我記得那個怪盜只偷寶石,從不傷人,而且向來都是智取,在民間有很高的名氣,砸了搜查二課不少次招牌。」諸伏景光嚴肅地道,「我覺得沒問題。」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點頭:「同意。」

  金發男人輕笑一聲,看著幾位同伴:「這也算是我們和toru重逢後的第一次合作……怎麼也不能失敗吧?」

  他輕描淡寫地說:「就抓個怪盜基德,當toru恢復的慶祝好了。」

  28.

  江古田町。

  黑羽快鬥第N次打給千代谷早織電話,依舊是無人接通。

  他蹲在客廳裡點著自己的裝備,跟旁邊的澤田弘樹吐槽:「弘樹,你有沒有覺得我姐比怪盜還怪盜啊?這來無影去無蹤的,真的是當警察嗎?」

  「你要不查一查吧!過幾天都快你生日了!」

  「我聽來的信息是千代谷徹警官因傷住院,但我不覺得早織姐能會受什麼傷,估計是障眼法?」

  對方運籌帷幄的形像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像,更別說就那蜘蛛俠似的技巧,一般人也沒法對付啊。

  澤田弘樹讓諾亞方舟去調資料,拿著個小平板和黑羽快鬥並排坐著。

  緊接著,兩人看著監控中,光著腳被一個男人抱著走了老遠、看著格外小鳥依人的白發女人,陷入了沉默。

  「是早織姐嗎?」澤田弘樹不可置信地喃喃著,「這,這個男人?!」

  黑羽快鬥暫停了畫面,他敢用自己易容的本領打包票,這人臉上絕對是純天然無污染的,也就是說——這看著確實是千代谷早織!

  「我怎麼記得,我姐好像是女扮男裝去警視廳的。」黑羽快鬥魔幻地道,「怎麼現在轉頭就身份暴露了?而且這什麼情況這麼焦急地要抱著走啊?」

  「我怎麼記得早織姐今年好像也有——27歲了?」澤田弘樹沉默了一下。

  黑羽快鬥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他結結巴巴地道:「該,該不會是,懷,懷孕了吧?!」

  看著陣仗,生完了?!

  天吶,他該不會一段時間沒見面,就要做叔叔了吧!!!他還沒有准備好!

  「這個,這個男的是誰?!」黑羽快鬥想到這個可能性,整個人都不好了,頓時火冒三丈地指著屏幕道,「諾亞,快幫我查查這個男人是誰!」

  諾亞方舟偏清脆的機械音響起:「快鬥哥,這位叫諸伏景光,是一名公安,今年29,家中有一個哥哥,祖籍長野縣……」

  「等等等!他叫什麼?」黑羽快鬥驚悚地打斷他。

  澤田弘樹僵硬地道:「諸伏景光?」

  黑羽快鬥與他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

  諾亞方舟口齒清晰地道:「黑羽哥,曾經你有提到過這個名字,當時是在早織姐的通話中——」

  它切換了一個女聲:「話說諸伏君有女朋友嗎?」

  黑羽快鬥:「!!!」

  救命!該不會是他這一句話,就引狼入室了吧?

  就這時,旁邊傳來了涼涼的,帶著些殺氣的目光。

  黑羽快鬥轉過頭,見澤田弘樹幽幽地看著他。

  「快鬥哥,這次我就不幫你的忙了吧。」某計算機天才微微笑著道,「我覺得這次行動,你一個人也行。」

  年輕的怪盜瞬間滑跪,習慣了被澤田弘樹帶飛,哪裡還能回去體驗之前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在翻車邊緣摩擦的滋味。

  他好不容易才囂張地在那小偵探面前炫耀了幾次,可不能翻車!

  黑羽快鬥抱著澤田弘樹的腰,扯著嗓子喊:「弘樹!我不能沒有你啊,弘樹!」

  見澤田弘樹還想拒絕,黑羽快鬥直接道:「這樣吧,等這次結束,我直接去醫院裡看早織姐,當面問問她什麼情況!」

  澤田弘樹:「……帶我一個!算了,這次直接帶我去好了。」

  黑羽快鬥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成交!」

  話音剛落,他跟澤田弘樹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噴嚏。

  「阿嚏!」

  怎麼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妙的預感?


第182章 番外三(完)三合一

  #設定一:雙死未遂, 被撈去醫院,誤解向刀,關於專業領域知識可當作者全部瞎編#

  #設定二:早織沒掉馬,雙開get#

  29.

  「哈哈哈, 今天終於又一次能看到怪盜基德sama了, 月夜下的魔術師——嘿嘿嘿。」展廳裡, 鈴木園子捧著臉犯花痴,「如果他可以拿著維納斯之吻走到我面前……」

  「最好阿真最後一刻也出現在我身邊,搶過寶石戒指套在我的手上!」

  毛利蘭在一旁無奈地道:「園子, 你稍微冷靜一點。」

  江戶川柯南忍不住做出半月眼, 在心底吐槽,如果真的那樣, 以京極真的武力值, 那個家伙怕是活不出展廳吧……

  「嘿嘿嘿,小蘭你是不是也在想某人啊~」鈴木園子攬著毛利蘭的手臂,揶揄道,「那個大偵探什麼時候給你來個浪漫的求婚?說, 『啊~毛利蘭, 你注定是我工藤新一的女人』。」

  在場的兩個當事人被她這詠嘆調的語氣激得一身雞皮疙瘩。

  「不要再說啦!!」毛利蘭的臉「唰」得紅了起來,眼睛都快變成豆豆眼,她低頭望了一下江戶川柯南, 果真也看到了一個猴子屁股。

  握著江戶川柯南的手,逐漸捏緊。

  江戶川柯南倒抽一口涼氣, 立馬道:「新一哥哥肯定會搞個更浪漫的!」

  鈴木園子低頭看他, 滿臉嘲諷:「哈, 你這個小鬼懂什麼叫作浪漫?」

  江戶川柯南:「……」

  某高中生偵探只想送出一個流汗黃豆的表情。

  自從組織被消滅, 灰原哀得到大量樣本供給研究後, 他恢復正常也近在咫尺,與毛利蘭自然是沒了隱瞞的必要,或者說——還沒等他開口,已經如有所感的毛利蘭直接一聲「工藤新一」把他給定在了原地。

  再然後……江戶川柯南就被引狼入室、惱羞成怒的毛利小五郎趕回了工藤宅。

  但不管怎麼樣,這層窗戶紙捅破帶來的好處還是大於壞處,雖然被算了一波總賬,又失去了青梅竹馬貼貼的福利,但現在兩人也算是互通心意,正式成為了暗地裡的小情侶。

  至於為什麼不告訴鈴木園子他們,純粹是覺得等他恢復正常後揭過去更加方便。

  已經半個多月過去了,不知道徹哥和早織姐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江戶川柯南看著面前警員被中森銀三調來調去的場面,有些出神。

  「這次晚上八點十五分,怪盜基德會到展廳裡來竊取名貴寶石戒指『維納斯之吻』。他是很強,但是我們這次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備,一定不會讓他跑掉!」

  中森銀三在激情演講,旁邊鈴木次郎吉也是握著拳:「這次一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但很快,中森銀三就接到了電話,忍不住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什麼?您是說公安的人也要參與這次行動?難道怪盜基德竊取了什麼國家機密嗎?」

  「還有『正義之星』也會過來一起配合?!」

  「他們已經快到了?」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鈴木次郎吉沉思自己應該沒搞什麼偷稅漏稅的活,篤定地道:「惹上公安肯定是怪盜基德,沒想到那個小賊竟然這麼囂張!」

  「不過那個叫什麼千代谷的警察竟然要來?我聽說他好像住院了啊!」鈴木次郎吉左手錘右手,囂張地笑著,「哈哈哈,這麼多人,那小賊怕是插翅難逃!」

  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也大吃一驚:「徹哥竟然要來?」

  鈴木園子:「什麼?又要多一個帥哥了嗎!好難選擇……」

  只有藏在警衛裡偷聽計劃的黑羽快鬥出了一後背的汗。

  不是吧……怎麼這次不僅早織姐過來,連公安都要過來?

  等下,他記得那個叫諸伏景光的男人,好像就是個公安!

  黑羽快鬥磨了磨牙,只覺得拳頭梆硬。

  早織姐都這麼虛弱了還把她帶出來,讓她工作,這都一群什麼沒用的男人!

  可恥!

  然而,等黑羽快鬥從短暫的怒火中回過神來,他立馬反應過來——這麼多人出手,他真的跑得掉嗎?!

  救命,他姐不會要大義滅親吧?!

  黑羽快鬥看著周圍看上去沒有關注他的人群,心如鼓擂,不著痕跡地溜出大廳。

  他得去找澤田弘樹商量一下,怎麼在眾人圍堵之下,突破重圍。

  要知道,怪盜可是從不會認輸的啊。

  30.

  七點三十。

  當中森銀三一路小跑監控室時,裡面人已經到齊了。

  剛進門他便見一個金發男人拿著證件迎上來,言笑晏晏、輕描淡寫地就把他的指揮權給攬了過去。

  「什麼時候外國人都能當警察了。」被臨時換人憋了一肚子氣的中森銀三憤憤不平地嘀咕了一聲,讓在場聽見的幾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惡狠狠地瞪了幸災樂禍的同伴們一眼,繼續掛著禮貌的笑道:「您把目前的布置跟我們說一下吧。」

  中森銀三不甘心地問了一聲:「那其他幾位呢?我不能保證怪盜基德沒有混到你們中間。」

  松田陣平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證件:「警視廳警備部警備第一課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在任警察。」

  中森銀三檢查了一遍,見沒問題將目光挪向了萩原研二。

  「你呢?」

  萩原研二的笑容一僵:「這個……」

  他當時辭職,有那麼億點點果斷,雖然後來被解釋成為了更好殲滅組織迷惑敵人的計劃,但想要復職,報告還要走幾輪。

  因此,現在在場,就只有他不是警察。

  中森銀三見抓到了把柄,「哈」得一聲:「無關人士不要在這裡搗亂,我們的計劃可是機密!」

  萩原研二:「!」

  這下輪到降谷零和松田陣平捂住嘴嗤嗤直笑了。

  「咳,中森警官,萩原君是我的人。」這時,坐在監視屏面前的青年轉過身,打破了僵局。

  中森銀三往那邊望去。

  只見許久未在公眾場合出現的千代谷徹坐在一架輪椅上。

  他臉色還有些蒼白,半張臉埋在一條深藍色的圍巾裡,有些偏長的黑發垂在耳際,被他伸手撥開,有些寬大的警服袖子隨著他的動作下滑了一截,露出格外瘦削的腕骨。

  他又重復了一次:「這位萩原君是我很重要的人,可不能沒有他——唔,我可以確保他的可靠性!」

  「不會讓怪盜基德有機可乘的。」

  那雙黑眸專注地凝望過來,閃爍著流溢的微光,像是在說什麼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身體還沒好跑出來做什麼!」

  中森銀三用他特有的別扭式關心說了一句,不再繼續糾結萩原研二的身份問題,開始講解他今天的計劃。

  「我跟鈴木顧問的機關設計是這樣的……」

  「等下,你這些有在下面說過嗎?」

  「沒有啊,本來打算跟警衛講解一下,但是還沒來得及……」

  千代谷徹頓了頓,先把監視器的收音全部關掉,又讓降谷零開了信號屏蔽器,才示意中森銀三繼續。

  對方愣了愣,嘟囔道:「確實要謹慎一些。」

  而在一旁,萩原研二用手肘戳了戳松田陣平,悄聲道:「感覺toru工作起來精神氣好了不少啊,有效!」

  「確實。」松田陣平點點頭,接著挑眉怪聲怪氣地道,「萩原君是我很重要的人呢。」

  「找打啊,小陣平!」

  31.

  屏幕閃爍了一下,呈現出一片花屏,黑羽快鬥蹲在放房頂上鼓著臉:「早織姐怎麼還是那麼謹慎!」

  「不過怎麼她又換上男裝易容了……而且那個男人竟然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黑羽快鬥氣哼哼地道:「渣男!」

  澤田弘樹鼓搗著屏幕,聞言也點點頭:「確實是渣男!」

  他們可不相信千代谷早織結婚不會通知他們,那麼也就是說這次她去醫院,要是真的是黑羽快鬥的猜測的話,諸伏景光要負全責!

  雖然諾亞可以入侵醫院的數據庫,但澤田弘樹並沒有這麼干,因為這種大事千代谷早織肯定不會不做防備,一旦讓她逮到,他們才是真的要完蛋。

  因此,兩個弟弟只能絞盡腦汁開始分析情況,但怎麼想都被黑羽快鬥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給帶歪了。

  痛苦面具.jpg

  不過這也只是一時的氣話,他們可不相信千代谷早織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哪怕是真的有什麼苗頭,那也絕對是他們姐姐占絕對優勢的!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澤田弘樹問他,「線路被早織姐切斷了,竊聽沒用,他們估計會重新布陣,屆時翻車就不好了。」

  「但不管怎麼布置,他們總要提前變動一下,我知道這有個後門,剛才順便順了個卡過來。」黑羽快鬥嘴唇微翹,指尖反轉便出現了一個磁卡,他狡黠地道,「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們變了什麼東西。」

  「……總之小心一點。」澤田弘樹用同情的目光道,「我可不想以後跟早織姐一起去牢裡看你。」

  「據說監獄裡面伙食很差,而且變態很多。」他默默補了一句。

  得到了黑羽快鬥驚恐的目光,他咽了咽口水,干笑道:「不會吧?我姐……應該不至於這麼做吧?」

  但見千代谷早織都把「正義之星」的名號給拿出來了,黑羽快鬥內心也是慌得一批。

  32.

  灰原哀也跟著江戶川柯南來了這次的科技展,倒也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因為實驗悶太久了,被拽出來散散心。

  她原本正心煩意亂地到處逛著,卻被突然蒙了一麻袋,醒來的時候就到了一個遍布著機關的地方。

  小姑娘嚇了一跳,險些尖叫出聲,又再一次被捂住了嘴。

  她驚恐地垂下頭,還能透過透明的玻璃看見緋紅的寶石在閃爍——難道她是被綁架用來威脅換寶石了嗎?

  「安靜一點,哀醬。」捂住她的手冰涼冰涼,可說話的聲音卻帶著溫度,她很快松開了手。

  灰原哀猛地一僵,渾身木得像是拆了發條的木偶,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

  這她夢魂縈繞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耳畔,可她卻膽怯地不敢去見本人。

  是在……做夢吧?

  她怎麼會聽見千代谷早織的聲音?

  「諸伏君和風見君,你們可以在門口等我一下嗎?」那聲音又響起,旁邊兩人應了一下,體貼地帶上門,給了她們一個安靜的環境。

  「小哀,回頭。」

  這次的話語平靜了許多,帶著祈使的意味。

  灰原哀梗著脖子轉了一圈,還未看清面前這人的樣貌,就落入了一個懷抱。

  似乎還能感受到千代谷早織淡淡的體溫,醫院的消毒水的味道沾在她的衣服上,讓她有些想打噴嚏。

  但比噴嚏更快的是一時間沒有控制住的眼淚。

  「姐,姐姐……」灰原哀埋在她的懷裡,哽咽出聲。

  撫著她後背的手頓了頓,接著用更加輕柔的力道拍了拍,千代谷早織應了一聲「志保」。

  小姑娘只覺得自己的淚腺徹底決堤,她先是小聲抽噎著,漸漸變著了夾雜著哭泣的喊聲,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她哭得嗓子都發澀,一句話斷斷續續,「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們沒有挺過來!」

  「我是想去看你們的,但是我不敢,我不敢去見千代谷警官,也沒臉見你……」

  「嗚,對不起……」

  千代谷早織只是一下又一下拍著她的後背,等她哭到情緒稍顯平復,才輕輕地道:「是我要謝謝你,志保。」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以前忽略了你的感受。」她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之前對你冷淡,是想著反正我也活不下去——」

  「不許這麼說!」灰原哀條件反射地吼她,「你絕對會長命百歲的,我保證!」

  她可以拼命研究,可以去找其他的科學家,總之,一定會有辦法的……

  千代谷早織有些無奈地道:「知道了,我不這麼說了。」

  灰原哀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紅著眼抬頭。

  面前這人的樣貌與上次見面時別無二致,長長的白發隨意地束成馬尾垂在腦後,那雙灰眸在可視度較低的環境下變得格外柔和,霧蒙蒙的,似乎是在看著她。

  「不哭了,這次不是主動過來見你了嗎?小哭貓。」她有些揶揄地開口。

  灰原哀的臉「唰」得紅了一片,她抿著唇,想起對方的視力也不好沉默下去,只能結結巴巴地用細若蚊蚋的聲音道:「才,才沒有……」

  「沒有什麼?」千代谷早織尋根究底。

  「不是小哭貓什麼的,幼稚死了。」灰原哀捂著自己發燙的臉,小聲道,「姐,你怎麼會在這?也是來對付怪盜基德嗎?」

  「不僅是我,公安和搜查一課的人也來了。」千代谷早織揉了揉她的腦袋,「也猜到你跟柯南君一定會過來,就見見你。」

  灰原哀頓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是……刻意來找她的啊?

  小姑娘直接忽視掉了「柯南君」和前面的一串事情,只聽見了最後一句話。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灰原哀有些依戀地靠在她旁邊,輕聲道:「我快要做出永久性的解藥了,到時候變成宮野志保……我也能來找你嗎?」

  千代谷早織頓了頓,還是輕聲道:「當然可以,隨時歡迎。」

  「那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哪怕是,是來找我,也沒必要現在就出院吧……」

  「沒什麼大問題,還要謝謝你的藥。」千代谷早織沒忍住刮了刮灰原哀的鼻子,「小管家婆。」

  灰原哀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摸著她手背上的針孔,又忍不住鼻子一酸。

  沒有問題才怪啊……她能幫上忙,但也幫不了全部,不然早在組織裡,她肯定就直接把人治好了。

  那麼逞強著出來找她,千代谷早織實在是太過分了!

  可是,她真的好高興……

  宮野志保,真的很高興!

  兩人又談了一會,見江戶川柯南已經到處在找人了,千代谷早織便先讓灰原哀下去跟他們彙合,晚些時候再聚。

  後者依依不舍地離開,估計已經把仇恨都算在了江戶川柯南身上。

  諸伏景光和風見裕也進來,最後進行機關的調試。

  這裡是展覽廳的二樓,監控室裡的內容通過對講機傳到這邊,讓他們將原有的機關重新組合,也算是參與合作。

  「看樣子你們談話很成功。」諸伏景光看著千代谷早織有些高興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笑,「前輩,需要我拿點紙過來嗎?」

  千代谷早織反應慢了半拍:「嗯?」

  風見裕也推了推眼鏡:「我覺得諸伏君可能在說前輩你胸前的衣服已經被眼淚打濕了,問你要不要擦一下。」

  諸伏景光:「噗咳咳咳!」

  他一腳踩到了同事的皮鞋上,看著他驟然扭曲起來的表情,咬牙切齒地用口型道:『你在說什麼東西!』

  風見裕也覺得自己太冤了:『本來就是事實!而且諸伏君,我在給你助攻!』

  見鬼的助攻,他這是要被當作登徒子劈死吧!

  千代谷早織也反應過來了兩人的動靜,說到底,其實還是擔心她衣服濕了會不會被凍感冒之類的問題。

  唔,沒想到這兩個家伙湊在一起還蠻好玩。

  她裝作沒反應的樣子,拿紙擦了擦灰原哀的眼淚,抬手打了個哈欠。

  「諸伏君,你和風見君守在這裡,我稍微小憩一會。」

  「好的,前輩。」兩人心中有鬼,更是一句話不敢多說,干練地應了一聲,繼續擺弄一堆機關。

  趁著光線昏暗,千代谷早織直接撤掉了裝失明的屏幕,看著底下發光的維納斯之吻,心中嘆了口氣。

  快鬥啊快鬥,不是姐不想撈你,而是周圍的大猩猩實在是太多了。

  她頂多能在黑羽快鬥的馬甲被扒之前插手讓他跑遠點,但今晚只要他出手,八成是凶多吉少。

  自求多福吧!

  她佯裝小睡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則是配合隱身道具竄到了澤田弘樹所在的角落。

  少年此刻還盤著腿調動著各處的監控,全然沒發現背後多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很快,影子越拉越長,將他面前的光線全都遮擋,澤田弘樹後知後覺地回過頭。

  只見一個滿頭白發,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瞪著一雙紅眼睛看著他,幽幽地道:「納命來……」

  「咕唔!」澤田弘樹嚇得打了個隔,條件反射抬手捂嘴,眼中滿是驚恐。

  那小臉煞白煞白的,仿佛原地能暈過去。

  千代谷早織早就知道澤田弘樹在家裡跟黑羽快鬥看恐怖片,嚇得打了一個下午嗝的事情,此刻見他大驚失色的模樣,頓時快活極了。

  她伸手暫且斷掉了他與黑羽快鬥之間的鏈接,將美瞳和臉上的粉底卸掉,促狹地噓了一聲。

  「是我!」

  「早織姐?!」澤田弘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剛剛不是還在下面,跟那些警察在一起?」

  「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不要驚訝。」

  千代谷早織輕咳一聲,把自己雙開倆馬甲的事情說成組織實驗的鍋,什麼意識轉移、克隆生物都扯了一通,最後讓他保密。

  澤田弘樹大為震撼,他小聲道:「其他人也不知道?」

  「你說我那些警察朋友的話……他們目前認為早織和徹是姐弟。」

  「那,那個諸伏景光呢?」

  千代谷早織「嗯?」了一聲:「為什麼要單獨提他?」

  澤田弘樹將他們看了醫院監控的事情說了一遍,小聲地告狀:「對了,快鬥哥還在猜你們是不是生寶寶了……」

  「啊?」千代谷早織的表情瞬間呆滯。

  她忍不住說:「你再說一遍?」

  澤田弘樹的眼神漂移:「姐,我們覺得還是要冷靜一點,畢竟快鬥哥還在青春期。」

  千代谷早織滿腦子都是「完蛋了」。

  被諸伏景光那小子抱著招搖過市的樣子,竟然還被家裡人看到了!

  啊啊啊啊,她作為姐姐的一世英名!

  天崩地裂!

  諸伏景光和黑羽快鬥!你們完了!

  澤田弘樹笑起來的時候乖巧可愛,小心翼翼的時候,還有些嬰兒肥的臉也讓他看起來格外無辜。

  此刻還算得上是告訴千代谷早織真相的人,因此,並沒有被惱羞成怒的某人一並集火。

  他就見千代谷早織捏緊了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她笑得一臉黑氣,幽幽地說:「弘樹啊,這次你就不要摻和了啊,乖。」

  「這次就讓快鬥那小子,聽,天,由,命!」

  她咬牙切齒地說完,很快就便轉身離開。

  留下澤田弘樹默默打了個寒顫,為自己出賣小伙伴感到了一點點心虛,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想起之後一起挨揍,那還是讓快鬥哥頂上吧!

  不過,他可以讓寺井爺爺提前在家裡准備好醫用的設備!

  33.

  八點十分,距離怪盜基德行動還有五分鐘。

  美麗的紅色寶石維納斯之吻被放在雙層玻璃箱中,只要有人撬開第一層,裡面的液氮就會急劇揮發制冷,直接將內層凍在原地無法觸碰。

  接著頭頂的鐵籠便回落下來,將盜竊者哐在原地,而周圍安置好的警員也會一齊衝上來,直接將人堵住。

  這是鈴木次郎吉和中森銀三原本的計劃,而降谷零幾人加入,則是再絕了一點。

  比如把鐵籠子上通個電,再在兜裡放上兩把麻|醉|槍。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則是發揮他們「拆彈」的本事,將原本的幾個出逃位置的燈給拆了下來,安上了遙控引爆的催|淚|彈。

  加上密密麻麻的警員,看上去是天羅地網齊活了。

  就連江戶川柯南都沒找到什麼破綻。

  唯一的有些「遺憾」的是,這次抓捕並沒有開直播,因為公安人士還是能不暴露身份就不暴露身份好。

  黑羽快鬥此時縮在一邊的角落,滿頭大汗,甚至打起了退堂鼓的想法。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突然聯系不上澤田弘樹,他雖然已經准備好了機關,也大致了解了警方的部署,但是沒有澤田弘樹幫忙弄滅燈光放煙霧彈什麼的,還是有些沒底。

  不要吧……都這個時候了,你這個小子不能這麼見死不救吧!

  黑羽快鬥心中哀嚎著,但怎麼說,他還是相信自家弟弟的心軟程度,對方雖然現在不回他,但等下一定還是會幫忙的!

  他很自信!

  這麼安撫完自己,但黑羽快鬥看著江戶川柯南等人圍在千代谷徹旁邊,心中還是酸酸的。

  這是他姐姐啊……

  他都多久沒見著了,偏偏千代谷早織成天跟他死對頭偵探混在一起。

  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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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哥你真的沒問題嗎?」江戶川柯南此刻正拽著千代谷徹憂心忡忡地道,「怪盜基德那家伙老喜歡亂丟煙霧彈,萬一你在這裡被波及到就不好了,起碼要搞個防毒面具吧?」

  「防毒面具影響視野,我其實更想看看他是怎麼在眾目睽睽下偷走寶石的。」

  這是實話,對自家弟弟的手法,千代谷徹非常好奇。

  見他固執己見,江戶川柯南只能哀嘆一聲,用目光去暗示降谷零。

  降谷零手中就提著個防毒面具,但對小偵探投過來的目光也是無奈地聳了聳肩。

  他們現在對千代谷徹也算是百依百順的程度了,只要對方不要產生什麼極端想法,別沒事傷害自己,真的做什麼都問題不大。

  更別說他一直守著,哪怕怪盜基德敢用煙霧彈,他也來得及給千代谷徹扣上。

  當然,那樣降谷零覺得自己可能會事後對某個沒點分寸的怪盜公報私仇一下。

  不過……toru真的那麼看重工作啊。

  降谷零微微垂下頭去看端坐著的黑發青年,對方專注的目光中閃爍著亮光,漆黑又安靜。

  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等待著怪盜基德出現,想要將他逮捕歸案,而這一點,已經勝過了現在其他的所有事情。

  甚至連江戶川柯南的話都有點耳旁風的感覺。

  某小偵探還想嘰嘰歪歪什麼,卻被千代谷徹直接一手拎住了領子,那驟然暗沉下來的黑眸對上湛藍色的眼睛,顯得更加陰森。

  「安靜,懂?」千代谷徹的聲音也冷了許多,聽著格外不耐煩。

  江戶川柯南驚呆了。

  降谷零倒是朝他頷首,將手中的防毒面具遞過去:「格蘭,你戴上吧。」

  「等下那家伙跑出來還要摘,麻煩。」格蘭瑪尼將面具放到腿上,干脆地道,「不礙事,你也別太小瞧我們了。」

  降谷零:「……」他還以為格蘭瑪尼會管管的!

  事實證明,同一個人的任性不會因為人格而改變。

  江戶川柯南聽著兩人的對話,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

  「格蘭,格蘭瑪尼?!」

  「怎麼?又不是不知道我。」格蘭瑪尼挑了挑眉。

  在千代谷徹身上很難看到的銳氣此刻格外明顯,還帶著一縷鮮活的惡劣。

  江戶川柯南莫名覺得脖子有點痛,他轉頭看了一眼灰原哀,見對方也是一臉慘白地摸脖子。

  很好……是真的。

  「對了,你是不是還欠我句話?」格蘭瑪尼將小偵探的腦袋扭回來,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江戶川柯南有些懵:「什麼?」

  黑發青年的眼睛瞬間眯起,在明暗交織間閃爍著詭異的光,仿佛只要江戶川柯南答錯,就原地將他提溜出去。

  後者頓時打了個寒顫,極其沒有骨氣地道:「格蘭,格蘭哥哥!」

  可惡,當時他在山洞裡說的話,這家伙怎麼還知道啊!

  難道他是真的一點事沒有……?

  可看徹哥的樣子好像又不是。

  另一邊,諸伏景光也帶著千代谷早織到了大廳。

  也不知是醫生說的好轉代表著「醫學奇跡」,還是因為跟灰原哀見面導致心情很好,她並沒有應諸伏景光的要求坐輪椅,而是自己走到了展廳裡。

  兩人無聲無息地在角落裡站定,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千代谷早織朝諸伏景光伸出手:「諸伏君,槍給我一把。」

  諸伏景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邊掏槍一邊道:「前輩,你確定你要試試嗎?」

  這麼多人的情況下,看不見這麼開槍?

  千代谷早織手中轉了個漂亮的槍花,有些好笑地道:「那你遞得那麼迅速?」

  諸伏景光瞬間噎住。

  ……

  江戶川柯南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很快就放棄思考,因為千代谷徹的表情一變,又恢復到原本平靜的狀態。

  「時間快到了。」他低下頭,淡定地將突然變到自己腿上的防毒面罩交給降谷零,又拍了拍江戶川柯南的肩膀,最後專注地看向展台。

  「怪盜基德,也該過來了。」

  34.

  八點十五分,燈光驟然熄滅,隨著警報聲響起,所有的警員迅速就位,中森銀三也跟著滿場跑,喊著「把門都給堵住,不能讓怪盜基德出去!」

  一個穿著警員制服的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中央,將一塊透明布甩在玻璃箱子上,沒有引起機關的絲毫動靜。

  黑羽快鬥頓時松了口氣,撤退的步伐還沒邁出,就見供電迅速恢復,燈光開始一盞盞變亮。

  那個站在他姐旁邊的金發男人已經掏出了麻|醉|槍對准了他,紫灰色的眼中滿是犀利。

  「砰!」得一聲,沒有絲毫威脅的話語或者動作,他直接對准了他的胸膛開槍。

  黑羽快鬥:「!!!」

  澤田弘樹那小子真的不管他了啊!

  怎麼就讓這供電又恢復了呢!

  偷竊計劃尚未成功卻差點崩阻的怪盜猛地在地上滾了一圈,躲過了這一槍,卻也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霎時間,場面更是一片混亂。

  黑羽快鬥咬咬牙,直接拿起鉤索拋到了空中,一手撕開易容完成了一秒換裝。

  哪怕內心再逆流成河,他表面也要笑出強大。

  「今天的人手格外多啊。」年輕的怪盜掛在半空中,笑著說,「不過想要留住我,還是嫩了點。」

  「是嗎?」降谷零冷笑一聲,再次舉槍對准了他。

  可這次沒輪到他開槍,就又一聲槍響傳來,黑羽快鬥的幾乎看不見的透明鉤索應聲而斷。

  怪盜驚愕地朝聲源望去,只見一白發女郎雙手舉槍,此刻正微微收回,那微闔的眼完全沒有影響她的行動。

  而那副樣貌……他,非,常,熟,悉!

  千代谷早織!

  黑羽快鬥頓時看著不遠處的坐在輪椅上,撐著手看他的千代谷徹,對方眉眼彎彎,笑容和善,那面容毫無易容痕跡,也是他姐姐的模樣。

  這也是千代谷早織!

  不對,兩個都沒易容的痕跡啊!

  黑羽快鬥面上的驚愕已經打破了他撲克臉的原則,眾人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結果轉頭就聽見「劈裡啪啦」幾聲。

  接著傳來了怪盜基德「嗷」的痛呼。

  幾人轉頭,只見剛才還坐在輪椅上看著弱不禁風的千代谷徹,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怪盜基德的腰間。

  黑發青年的袖子撩上去半截,露出清瘦的手臂,手背上因為輸液留下的青紫色瘀傷還沒有消,看著有些駭人。

  可就這般脆弱的模樣,他卻將後者牢牢地摁在地上,甚至一手擰著他的胳膊,讓數次脫逃的怪盜基德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

  堪稱醫學奇跡!

  在場的警校組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toru這已經不能說是專注工作了吧?這是工作就能爆發小宇宙的水平?

  恐怖如斯——!

  而此時,被親姐大義滅親的黑羽快鬥被暈頭轉向地摁在地上,聽見坐在背上的人輕笑了一聲。

  那人用清朗干淨的男聲問他:「誰生寶寶了,嗯?快鬥醬?」

  黑羽快鬥只覺得自己也快要裂開了。


第183章 正文後續(快鬥場)全部重寫,建議重看

  1.

  千代谷早織說是去度假, 實際上則是連夜回了江古田町,甚至沒來得及跟兩個弟弟和寺井管家說上兩句話,就又回房間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 千代谷早織一睜開眼, 就看到面前兩只黑眼圈大的仿若電視裡爬出來的貞子一般的弟弟, 頓時嚇了一跳。

  她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震撼地看著兩人:「你們一大早做什麼?」

  霎時間,黑羽快鬥的表情頓時一變,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姐!!!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麼!」

  澤田弘樹則是嘆了口氣,揉著眉心解釋道:「我們敲門敲了好久也沒見有聲音, 擔心你出事了便直接開門進來了, 結果……」

  他無語地道:「站了好久你都沒有反應。」

  千代谷早織:「……」

  可能這就是家的味道?

  她竟然能睡那麼熟!

  將兩個缺心眼的弟弟趕到門口,千代谷早織迅速洗漱一番, 之後才知道黑羽快鬥怎麼是這個表情。

  原來是她昨天帶過來的行李箱, 因為實在是太疲倦了, 再加上環境很有安全感,千代谷早織昨晚扔在樓下便直接上樓休息,沒注意到行李箱的拉鏈開了一條縫。

  而見行李箱開了縫, 擔心有髒東西落進去, 黑羽快鬥看到後便想將拉鏈拉上, 結果從縫隙中看到了白白的一塊……

  某只不作不會死、好奇心旺盛的貓貓就手賤直接打開了行李箱……

  「嗚哇啊啊啊啊!」

  黑羽宅裡響起了某人繞梁三日不絕的尖叫聲。

  澤田弘樹和寺井管家被他的叫聲嚇得跑出來, 看到癱在地上的人偶,也陷入了沉默。

  半晌,某小天才沉默地道:「黑羽哥,你打算對早織姐做什麼?」

  為什麼照理說去睡覺的姐姐此刻卻蜷縮在箱子裡, 而黑羽快鬥的手還放在拉鏈上, 一副要拋屍的感覺。

  如果不是黑羽快鬥的表情過於奇葩, 他都想提刀了。

  黑羽快鬥無語凝噎,他一摸就摸出來了這是人偶不是本人。

  「這是我想對她做什麼的嗎!」

  他還在想千代谷早織沒事造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等身人偶,是打算搞什麼呢!

  總不可能是自戀吧?

  看著人偶上的男裝,黑羽快鬥陷入了沉思,然後開始驚恐他姐這麼多年都沒談戀愛的真相。

  於是,一大早他便拽著澤田弘樹去找千代谷早織,想要問個清楚。

  「……」

  聽完兩人的解釋,千代谷早織對黑羽快鬥招了招手,表情嚴肅。

  某IQ據說有一百八的天才怪盜一臉郁悶地坐到她身邊,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揪住了臉頰肉。

  他的無良姐姐笑得前仰後合,邊掐邊笑:「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快鬥!你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黑羽快鬥:「!!痛,痛!」

  千代谷早織的表情倏忽一變,壓低嗓音:「既然你們已經發現了我最大的秘密,那麼我也只能殺人滅口了。」

  在一旁吃瓜的澤田弘樹:「?!」

  頭頂屬於諾亞方舟的紅燈閃了閃,人工智能開始糾結千代谷早織究竟算不算得上是危險發言,思考了半晌,還是甜膩膩地開口撒嬌:「早織姐姐,放過快鬥笨蛋和弘樹吧!」

  很好,直接滑跪。

  千代谷早織險些被這幾個活寶樂死,她笑了一會,將放在箱子裡的人偶抱了過來,額頭與它相抵,短暫時間後再人偶體內睜開了眼睛。

  接著,她對上了兩雙代表驚訝的豆豆眼。

  「這是魔術嗎?」澤田弘樹左右望著,忍不住喃喃道,「未免也太神奇了!」

  黑羽快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身邊還有著溫熱的身體,倒吸一口涼氣:「我怎麼覺得這個,不像是魔術?」

  在千代谷徹身體裡的早織挑了挑眉:「行了,事情已經結束得差不多,我就直說好了。」

  千代谷早織將對羽塚勇人的說辭又重復了一遍,同時也把跟組織有關的信息大致梳理了一下,有跟進處理U盤的澤田弘樹還很快就將這兩點聯系了起來,接受程度非常好。

  只有黑羽快鬥,某天才怪盜驟然間得知姐姐分裂成兩個,陷入了懷疑人生之中。

  「……那我以後到底是叫你姐姐還是哥哥。」他忍不住喃喃道,「怎麼照這樣看都行的樣子?」

  「確實都行。」千代谷早織換回去,摟著人偶當抱枕,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悠悠地道,「不過千代谷徹這個身份我以後估計很少會重啟了,事情處理完後,在外人眼中……我估計是死了吧?」

  幾人都是與魔法打過交道的存在(澤田弘樹因為在黑羽快鬥身邊,跟魔女小泉紅子還是有過交涉),很快接受了意識轉移的設定,接著便被後面驚心動魄的信息填了一腦子。

  盡管千代谷早織說得風輕雲淡,但他們還是聽出了其中隨時可能死亡的凶險。

  黑羽快鬥想起千代谷早織十七歲就搬離了他們家,如果再按時間向前推進神索進入組織的時間……那麼他姐姐可以說是半輩子都在為掰倒組織奮鬥了。

  千代谷早織正說著自己的「光輝往事」,還沒說完就見兩個弟弟難得默契地朝她走了過來,直接俯下身給她一個很溫暖的擁抱。

  直球攻擊!

  澤田弘樹悶悶地道:「姐,當時你把我救回來,我其實已經做好了為你做一輩子研究的准備。」

  那時的他因為DNA檢測系統發現了養父是開膛手傑克的後裔,被養父托馬斯·辛德勒嚴密監視,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壓力讓他有了自盡的想法,甚至已經做好了准備。

  就那時,穿著男裝的千代谷早織從天而降,像是一個蓋世英雄一樣把他帶離了那個魔窟。

  澤田弘樹無疑是喜歡她的,但不可否認,他第一個想法是出於目的性。

  但後來,千代谷早織將他帶回了家,給了他一個安穩的、自由成長的環境,他自此擁有了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管家爺爺,還有一個……遠在美國度假的媽媽。

  澤田弘樹是個「怪小孩」沒錯,但黑羽快鬥在學校的人氣可是太高了,有他的保護,澤田弘樹的校園生活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他就這麼平平安安地長大,以他從未想過的幸福生活。

  並且,千代谷早織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偶爾讓他幫忙,也都是出於問詢,並不絕對。

  小少年抱緊了自己的姐姐,眼淚汪汪:「但你使用我的次數太少了,一個人在外面做那麼危險的事情……我真的很害怕。」

  千代谷早織摸了摸他的腦袋:「乖,未成年還是好好學習吧,以後我沒事還能盯著你們倆鼓搗。」

  她現在不缺錢,還很閑,也該想想之後做什麼了。

  黑羽快鬥也抱著她的腰,垂著眼,仿佛是一只可憐巴巴的大狗狗:「易容這件事情我也會啊,姐你這切來切去的,還不如讓我當你替身。」

  「替你個大頭鬼!」千代谷早織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暴栗。

  「嗷嗚!」黑羽快鬥捂著腦袋,抗議,「為什麼你對弘樹這個家伙那麼溫柔,對我就那麼凶,不公平!」

  澤田弘樹一時間笑出了聲。

  黑羽快鬥瞬間轉移注意力,陰陽怪氣地道:「弘樹你現在有被使用的機會了啊,諾亞聽了不知道有多高興?」

  這話說的,不知道還以為要搞什麼不能過審的東西。

  「誒?快鬥哥現在當替身也不晚?就是不知道青子姐姐到時候便宜了誰。」

  「你這家伙!」

  兩人抓住對方話語中驟然出現的虎狼之詞,開始一頓互相貓貓拳。

  千代谷早織在一旁看戲,淡定地跟客服吐槽:【還好我沒把死而復生這種事情說出來……不然他們倆怕是能直接把房子哭塌吧?】

  這次吐槽沒有回應,千代谷早織怔了一下,她試著再次打開論壇面板,發現除了已經變成了灰色的界面以外,那個自十歲起就一直陪著她,蹲在角落裡的Q版客服徹底沒了身影。

  它平日裡很喜歡換各種小衣服,頭發上也會跟著變飾品,可以說是個非常精致的女孩子。

  黑發少女微微斂下眸,意識在論壇界面上輕輕劃過,打開了個人界面。

  姓名:千代谷早織/千代谷徹/格蘭瑪尼

  年齡:27

  目前狀態:存活

  成就:【白晝之光】【旭日之櫻】

  稱號:【兩級反轉】【本該如此】【三位一體】

  高光值:0

  高光自然是已經清零了的,而現在,多了一份成就。

  上次的白晝之光到最後也沒有顯現出它的作用,但此刻千代谷早織再回去看——

  白晝之光:跨越死亡的存在,終於擁有了第一份真實的羈絆,但如同「光」一般的青年所帶來的不僅是溫暖,還有無法抓住的虛幻,你真的做好准備了嗎?

  她大概是做好了准備的。

  不管是千代谷徹身邊所建立的羈絆,還是獨屬於千代谷早織的幸運,終究化作了無法抓住的虛幻,盡管近在咫尺,卻再也沒有觸碰的機會。

  這應該,就是預言吧?

  千代谷早織突然覺得心口很悶。

  她的目光落到【旭日之櫻】上,點開。

  成就:【旭日之櫻】

  【初升的太陽終究發光發熱,將所能及的一切都染上屬於它的熔金,即將綻放的櫻花攜著沉重的露珠,一切都會走向你所看期望的方向,願你從容一生,平安喜樂。】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千代谷早織冷不伶仃地問。

  正在吵嘴的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三月五號!」

  是櫻花快要綻放的日子啊……

  原來,在風雪過去之後,這個即將恢復正常的世界,進行了它最後一次的時間躍遷,將漫長的冬季化作了櫻花綻放的春天。

  客服沒有給她留下什麼信件,只留下了一個畫得歪歪曲曲的笑臉,正好落在格蘭瑪尼的上方。

  也不知這違反了規定的人工智能還能不能再繼續跟小姐妹逛街嘮嗑,又或者要加班加點地去找下一任宿主,繼續為自己的債務奮鬥。

  凌亂交錯在一起的線條,最終還是朝各自的目標行駛去,沒有絲毫回頭的機會,更不用說再見。

  只留下一個守著所有秘密的人,在余生中重新追尋目標。

  千代谷早織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是早織,是徹,還是最後誕生的格蘭?

  那些與她相處的人和事物在腦海中盤旋,卻像是一個個無法觸及的身影,他們站在櫻花開放的樹下,或許是在看著她。

  千代谷早織沒有精力去分析最後那個成就的意思,她只是又一次感到很累,復活的喜悅在短暫出現後,被更多紛擾的事情所替代。

  「姐姐……怎麼了嗎?」

  見千代谷早織突然問了日期後就開始發呆,澤田弘樹和黑羽快鬥也顧不上爭吵,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旁邊,已經抽條變成了大孩子的身高讓兩人看著格外穩重。

  黑發少女突然站起來,抱住了兩個弟弟,泣不成聲。

  「沒事……」她有些哽咽地道,「只是覺得……活下來真好啊。」

  她應該是滿足了的。

  2.

  千代谷早織抱著兩人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接著又瀟瀟灑灑地說回房間再睡個回籠覺,留下嚇傻的兩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早織姐……是不是還有什麼心事?」澤田弘樹微微皺眉,咬著下唇,「她的狀態好糟糕,而且還沒吃飯……」

  黑羽快鬥嘆了口氣:「現在叫她出來吃飯,她肯定也不想吃,至於心事……」

  他也沉默了。

  這位神秘的姐姐比起他那不靠譜的爹也沒差到哪裡去,不聲不響就搞出大事,搞完還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把自己的瀕死當作故事講。

  按照她所說的時間,千代谷早織大仇得報順便報備完工作後,便直接回了江古田町,而且看上去沒有短時間要離開的苗頭。

  黑羽快鬥的情商也很高,在他看來,千代谷早織理應先去找戰友和同伴慶祝一番,之後再不緊不慢地回家,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哄他們倆玩,而不是直接回來,又疲倦地在他們面前失聲痛哭。

  所以,問題應該是出在……她的朋友身上?

  「在外人眼裡,我估計是死了吧?」黑羽快鬥下意識重復喃喃了這一句,表情有些古怪,「哎,弘樹,你說姐她該不會是……直接假死拋掉身份跑回來的吧?」

  澤田弘樹:「……可能性百分百。」

  為了考上警校努力了那麼久,最後還成功當了警視廳出名的「正義之星」,說千代谷早織不喜歡當警察是不可能的。

  但她畢竟算是女扮男裝欺上瞞下了那麼久,想要處理估計很麻煩,因此,她事情解決估計就打算一走了之,什麼也不要了。

  這不難過才怪。

  澤田弘樹問:「快鬥哥,你知道早織姐姐的朋友嗎?他們都是怎麼樣的人?」

  「……不是很了解。」黑羽快鬥道,「我就知道他跟那個叫工藤新一的偵探和他青梅竹馬是鄰居,然後在警校裡認識了幾個好朋友。」

  「哦對了,還有個據說是她下屬,當時我還捏著嗓子逗過……」

  澤田弘樹摸了摸下巴:「總之,應該都是好人吧?」

  「嗯。」黑羽快鬥嘆了口氣,「以早織姐那麼敏感犀利的性格,也不可能交到壞人啊。」

  「那就不擔心了。」澤田弘樹道。

  黑羽快鬥:「啊?」

  小少年眉眼彎彎,看得很透徹:「早織姐或許不會把一切真相都全盤托出,但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願意辜負任何人,盡管現在走進死胡同,但之後緩過來,也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黑羽快鬥想想,確實是這樣,他說:「那就等等吧。」

  知道早織會調整過來,這就足夠了。

  黑羽快鬥和澤田弘樹並沒有打算主動去找她的朋友打探情況的想法,又或者說,在他們心中,只要早織能高興起來,其他人怎麼樣都無所謂。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也讓寺井管家給被丟在沙發上的人偶准備個房間。

  2.

  千代谷早織其實並不覺得自己剛剛睡醒還能睡著,但實際上,在她沾到床榻的瞬間,她仿佛就被直接拽入了一個夢境。

  那有著一片很藍的天,院子裡的紫茉莉確實是盛開的,掛在廊下的風鈴被風吹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還有著陣陣香氣在屋內彌漫。

  她站在餐桌旁分著碗筷,看著爸媽在兩人一前一後地把菜從廚房搬運了出來。

  竹光唯系著圍裙走在前面,亞麻色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一蕩一蕩,手中的糖醋魚格外誘人。

  而在她身後,看著不修邊幅的千代谷天彥呼呼地端著一盆湯,看似亂七八糟實則四平八穩地走到餐桌旁,末了還攤開自己的手,委屈地伸給竹光唯看:「老婆,手都燙紅了。」

  竹光唯不淑女地點了一下他的額頭:「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都跟你說了拿布墊一下,在裡面還跟我說不用……」

  「嗚嗚,saori,快來心疼一下你可憐的爸爸。」

  在老婆那碰壁的千代谷天彥又一臉委屈巴巴地把手攤到千代谷早織面前,還擠了一下,試圖讓紅印不要消那麼快。

  千代谷早織:「……」

  已經成年的她茫然地站在餐廳裡,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千代谷天彥捂著胸口,佯裝悲痛欲絕的樣子:「早織也成大姑娘了,怎麼看著跟媽媽那麼像,就連性格也……」

  他話還沒說完,千代谷早織條件反射學著竹光唯的動作,一根食指就戳到了她爹的額頭上,將後者更是戳得一呆,臉上直接顯示出「QAQ」的惡意賣萌。

  如果警校組出現在這,大抵就能猜出來千代谷徹平日裡賣萌委屈的表情到底是跟誰學的了。

  竟然還真能戳到!

  千代谷早織有些麻木地想,她該不會因為發燒和心情起伏過大又加沒好好休息,直接剛復活就把自己給送下去了吧?

  天吶,那她到底能不能給警校組托個夢?


第184章 正文後續(父母、琴酒場)全修,建議重看。

  3.

  最終是竹光唯打斷了他們之間耍寶一般的行為, 三人坐在餐桌上,面前是色香味俱全的菜。

  當然,除了糖醋魚是竹光唯做的, 其他的都是千代谷天彥一人承包——但這並不影響某滿口花花的人一口一個「我老婆真棒」。

  可以說是很會拍馬屁了。

  千代谷早織捧著碗坐著,米飯透過陶瓷傳遞到手裡的熱度很明顯, 但她難得沒有想要放下遠離的想法。

  竹光唯給她夾菜, 讓她快點吃, 千代谷天彥則是絮絮叨叨著竹光唯這道菜又比上次進步了多少, 然後也給千代谷早織夾菜。

  她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碗就冒尖尖了。

  千代谷早織:「……」過去的記憶跳起來攻擊她了。

  以前她也是這樣被爸爸媽媽邊念邊塞菜, 每天都吃老多, 沒變成小胖墩全靠基因和運動。

  她扭頭看向周圍,發現四周的環境與她有些模糊的記憶裡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甚至說,她想不起來的地方, 夢裡也都有。

  真實得不像是一個夢。

  「saori快點吃吧, 不然你爸這個飯桶等下就吃完了。」

  「我哪裡是飯桶了,我這是清掃後續……!」千代谷天彥嘟嘟囔囔, 「反正碗也是我洗嘛。」

  竹光唯眨了眨眼睛:「老公, 你是有什麼不滿嗎?」

  「沒有!保證沒有!」千代谷天彥打了個激靈,連忙道,「今天下午你有工作嗎?房間裡的東西……」

  聽著父母兩人鬥嘴且溫馨的話語,千代谷早織埋頭挖飯, 糖醋魚酸甜可口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全是除了竹光唯之外無法復刻出來的家的味道。

  媽媽做的其他的菜味道都稀奇古怪, 只有糖醋魚……因為她特別愛吃。

  千代谷早織吃著吃著, 鼻子就一酸, 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淚就直接落了下來。

  為了不被面前這兩人看到,她只能低著頭,更加大口地埋頭吃飯。

  真的好狼狽啊……千代谷早織,你什麼時候那麼愛哭了呢?

  周圍不知何時變得很安靜,千代谷早織吃著吃著便突然感覺自己騰空而起,千代谷天彥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直接反手一撈把她給抱了起來。

  千代谷早織:「!」

  黑發少女嘴邊還沾著飯粒,筷子握在手中,眼淚還欲落不落的,那雙黑眸裡卻寫滿了驚嚇,活像一只受了驚的干飯倉鼠。

  竹光唯拿起手帕給她擦了擦眼淚,接著換了個紙連帶著她的嘴也給擦了。

  堪稱是嬰兒級別的待遇。

  沒等她來得及說話,兩人就直接來了個左右夾擊,將她死死抱在中央。

  「寶貝,我們愛你。」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著世界上最露骨的表白。

  或許因為千代谷天彥本就是個離經叛道的存在,又或者能跟他選擇跑路私奔的竹光唯心中也有著叛逆的反骨,在內斂的日本,兩人在平時卻絲毫不吝給千代谷早織最熱烈真摯的愛意。

  在他們家中,每天問候早安,互相表達愛意,能開啟一天的好心情。

  哪怕現在,也依舊如此。

  千代谷早織下意識張開手,摟住了他們的脖頸,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地埋在兩人中間。

  「我,我也愛你們。」她喃喃地道,「爸媽……」

  「不要難過了。」竹光唯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道,「不止有我和爸爸愛你,還有很多人都愛你,saori,你應該要看到更多溫柔。」

  千代谷早織張了張口:「我……」

  她想說,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去說。

  盡管已經找好了所有解釋的理由,以她的了解程度來看,降谷零他們絕對會無條件信任她說的所有話,或許會有些短暫的別扭,但終究也會成為過去的一縷奇妙回憶。

  但她依舊想逃避一段時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那就不要說。」千代谷天彥吹了個口哨,「那就不說好了,成年人之間哪有那麼多坦誠相見,就連你媽都不知道我之前為了約她出來見面,把她當天顧客的電腦資料給搞崩了的事情。」

  「千代谷天彥……」竹光唯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柔和,「你再說一遍?我就說怎麼會這麼湊巧……」

  「老婆,老婆,哎呦我錯了!別擰!」

  千代谷早織悲傷到一半,突然有點悲傷不下去了,她無語地看著竹光唯擰著千代谷天彥的耳朵,嘆了口氣:「就不說嗎?」

  「既然他們那麼聰明,讓他們自己去猜不是更好?」千代谷天彥對眨眼她比了個wink,「我覺得,只要你人在,估計就夠了吧?」

  千代谷早織:「……」但估計一頓胖揍也免不了了。

  仔細想想,揍就揍唄,反正大不了她就……QAQ。

  千代谷天彥笑著說:「小丫頭不要想那麼多,相信那群家伙就好,我跟你媽可是有幫忙把關的,對吧?」

  千代谷早織:「啊???」

  不是吧!別告訴她,她之前干的事情,她爸媽其實都知道!

  竹光唯輕笑了一聲,揉了揉千代谷早織的腦袋:「那個叫諸伏景光的,脾氣好,長得不錯,會做飯,估計也蠻喜歡你的,想試試的話就直接衝上去,學學你爸,該表白表白,該生米煮成熟飯就煮!」

  千代谷早織:「……」什麼虎狼之詞。

  偏偏他爸還在一旁點頭:「對,就是要一個快准狠,不然你媽這種大家閨秀,八成還要磨蹭。」

  「至於其他幾個男孩子,也不是不行,除了伊達航那個小子結婚了以外,其他四個都不賴嘛,而且都是未婚……要不你們干脆出國得了?我記得有些地方好像可以都要。」

  能不能不要用這麼淡定的語氣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啊!

  千代谷早織現在覺得這絕對不是她的夢境了,她哪裡有膽子想這些事情!

  不過說起來,假設降谷零不結婚是要跟組織死戰到底,那麼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寡著做什麼?

  難道他們背地裡打誰先脫單誰是狗了嗎?

  千代谷早織的思路開始跑火車,卻沒反應過來暫時將諸伏景光給排除在外了。

  許久未見的三人又甜甜蜜蜜地蹭了一會,最後千代谷早織收到了媽媽的香吻一枚,和老爸的暴風吸入——險些把她臉給親腫的程度。

  「乖,不想說就不說,淡定就好。」竹光唯摸摸她的腦袋,「你盜一叔叔的理論沒錯,保持撲克臉不僅適用於魔術師,只要你不尷尬就沒有人會尷尬!」

  千代谷天彥贊同點頭:「不過也要注意節制啊,雖然我也很想要孫子,但是吧,怎麼說……生孩子那麼疼你領養也可以?」

  千代谷早織惱羞成怒:「你們兩個想太遠了!」

  都當她大了就可以開黃腔了嗎!

  虧別人還都說她社牛,這明明是老的姜太辣,遺傳的!

  4.

  千代谷早織剛走出家門,回頭看見千代谷天彥和竹光唯朝她揮揮手,再往前一步便又是一片黑暗,唯一的光線下,一個男人靠在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旁,正叼著煙,雙手抱胸望著她。

  ——琴酒。

  千代谷早織心中下意識一緊,她斂著眸,將情緒收斂起來,走到他旁邊,徑直從他的口袋裡拿了一根煙出來。

  後者任由她動作著,只是嗤笑一聲:「原來神索是你,格蘭瑪尼也是你。」

  「很意外嗎?」千代谷早織叼著煙,沒有點上,她有點懷念薄荷味的仿煙棒棒糖,可惜現在已經吃不到了。

  琴酒言簡意賅:「並不是特別意外。」

  他早就察覺到了這對姐弟之間的相似性,不僅是在外貌,還有在性格方面,只不過洗腦藥劑帶來的改變實在是難以預料,他只能將這違和感歸咎於藥劑的變化,便不再考慮。

  銀發殺手怎麼也沒想到,他最後竟然翻車在千代谷早織身上。

  只能說,這只蟄伏在暗處的狼,確實膽子很大,下手夠狠。

  那雙幽綠的眼眸閃過一絲暗色,他開口道:「你的演技確實很好。」

  不管是在神索還是在格蘭瑪尼,甚至最初的千代谷徹身上,都有她算計的痕跡,而琴酒哪怕敏銳地避過了一些,也沒有想過有人能狠到願意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博取他、乃至整個組織的信任。

  千代谷早織進入組織的時候還是個未成年,看著也柔柔弱弱,但她一邊毫不手軟地彰顯自己的實力,一邊主動提出設計把自己引入實驗室,就是為了盡快獲得代號。

  而那位先生,在知曉她的身份後,便毫不猶豫地選擇利用她。

  短短一年時間裡,千代谷早織就達成了自己的目標,並且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琴酒不想知道那個所謂的意識轉移實驗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他不在乎,他只看結果。

  結果就是千代谷徹的熱忱和格蘭瑪尼的瘋狂,被這女人演繹得毫無瑕疵,成功將他放在手心裡耍了個徹底。

  他自以為摧毀了一件美好的事物,親手造就了一個怪物,並將這怪物歸為自己的陣營,甚至給予信任,殊不知已經被液麻痹了心髒和大腦,成為了獵物。

  最佳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千代谷早織不是一個好的殺手,也不是一個好的警察,她游走在灰色地帶的邊緣,倒更加符合偵探的定位。

  這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導演、演員、說謊者、魔術師,獨自一人在傾情演繹中,將屹立了許久的黑暗組織徹底推翻。

  原本被格蘭瑪尼算計所殺的愉快又在這縷清思路中變得更加豐滿,琴酒眯著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他承認,他有些迷戀這種與世界周旋的感覺,並且為他是其中的重要一員感到滿意。

  特別是縱觀全場,他黑澤陣可以說是唯一一個對千代谷早織下狠手還沒被當場報復回來的存在了。

  不管是在對神索還是對千代谷徹方面,他都占據過上風。

  比那群被蒙在鼓裡的條子,豈不是好了太多?

  誰也不知道琴酒效忠烏丸蓮耶的理由,但實際上,他只是更加迷戀一手創建權利的過程,最後一刻選擇烏丸蓮耶,也不過是覺得格蘭瑪尼更沒有價值而已。

  事實上,這個寶藏被主人深埋在地下,沒有一個人能看清。

  「來打一場嗎?」銀發殺手不緊不慢地說著,嗓音沙啞低沉,「沒有親手殺掉我,是不是很可惜?」

  千代谷早織微微一笑,任由長睫掩蓋住眸底的繁雜思緒,她將含在口中未點火的煙摘下:「好啊。」

  手中的煙簌簌被碾成碎末,落到地上,女人毫不猶豫握拳朝琴酒的臉上打去。

  銀發殺手順勢向後一閃,握住了她瘦削的手腕,但下一刻,勁風襲來,只見千代谷早織借著被他抓住的手為支點,只見繃直腳朝他下巴踢去。

  琴酒向後仰頭,騰出另一只手格擋,反手拽住她的手腕向外甩去。

  兩人的動作很快,在這片漆黑的空間內來來往往地交手了多個回合。

  沒有武器,就徒手肉搏,千代谷早織完全不再掩飾自己的力道,招招都往死穴上打,新仇加舊恨的累計,再加許久未發泄出來的情緒,讓她連眼睛都有些發紅。

  琴酒也不甘示弱,死亡的陰影在心中閃回,給他帶來了不計後果的狠厲,像是一只窮途末路的野狼,隨時會拼盡全力撕咬掉敵人的皮肉。

  兩人的打鬥到最後甚至進行到拆車的環節,拿著保時捷上拆下來的車燈就往對方頭上砸。

  鮮血的味道在這片空間蔓延,汗水自額上劃過,連喘息聲也粗重了很多,千代谷早織仍由琴酒抓著自己的肩膀,手卻抵在了銀發殺手的咽喉位置,只要再近一寸,指甲就可以直接抓破他的動脈。

  「我贏了。」她冷冷地道,「琴酒,我真的很恨你。」

  琴酒嗤笑一聲,眼中燃燒著的是熱烈的地獄幽火,帶著挑釁的意味,又格外愉悅。

  他下意識向前傾去,指甲嵌入喉嚨帶出了一縷猩紅的鮮血,順著頸側淌下:

  「——我的榮幸。」

  千代谷早織被他的話音激得打了個寒顫,毫不猶豫地松開手,一把抓住他長長的銀發,用力地向下一扯!

  她記仇,真的很記仇!


第185章 正文後續·補四千字番外在作話

  5.

  千代谷早織從夢中醒來, 只覺得萬分舒適,前面的夢境明明非常真實,就像是與人見面一樣, 但她最後那一下扯了琴酒的頭發,好像直接回歸了她想要的結果。

  ——禿了。

  那個畫面太美,直接把她給笑清醒了, 千代谷早織起身,思考了一下,決定去度假放松個心情再回來面對其他的事情。

  正好許久沒有見過黑羽千影, 她可以去美國看看對方。

  其實她爸媽說的也沒什麼錯, 她只需要保持平靜就好, 沒有什麼會比之前的事情更糟糕的了。

  黑羽快鬥和澤田弘樹本來想跟她一起去, 但奈何學生就是學生,再想撲騰也要以學業為重, 哪怕他們都會。

  「姐——」黑羽快鬥伸著爾康手, 苦著臉看她, 「記得幫我們帶點特產回來, 最好我媽也給綁回來。」

  他真的受夠留守兒童的日子了!

  澤田弘樹則是拽著活寶哥哥,朝千代谷早織揮揮手:「姐姐玩得高興!」

  千代谷早織戴著墨鏡,朝兩人愉快地揮手告別, 便上了飛機。

  6.

  降谷零幾人最近很忙碌, 似乎又沒有那麼忙碌,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二十來天, 快一個月了。

  組織的問題解決得很快,在後方指揮的領導迅速接受了他們的報告, 將一切的事項都安排妥帖, 唯有在申報統計的傷亡失蹤人數那, 保持了緘默。

  說沒有任何傷亡是不可能的,而那些士兵和家屬都會得到相應的賠償,其中名字最為醒目的便是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

  被標記為失蹤。

  當時眾人反應過來後立馬沿著基地進行地毯式搜索,幾乎將整塊荒野都翻了過來,堪稱是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的蹤跡,他們就好像是空氣一樣,看不見又摸不著,直接消失在了世界上。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兩人的身體情況,哪怕是用跑的、或者開車,都不至於到他們找不著的地方。

  因此,只是失蹤。

  他們剩余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尋找失蹤人口上,而在沒有找到之前,誰都不會說他們死亡。

  這天,幾人又一次沿著所有能想到的道路尋找,最終聚集在一處偏僻的公園。

  櫻花樹已經長出了花苞,不知何時會徹底綻放,最終在風的帶動下化作櫻花雨。

  包括伊達航,五人互相依偎著靠在樹下,閉著眼睛,感受著風的律動。

  「我的直覺還是告訴我,徹和早織都活著,而且並不糟糕。」諸伏景光輕輕開口,「就好像是還沒開的櫻花花苞……」

  「什麼奇怪的比喻啊。」萩原研二懶懶地開口,「不過我也贊同。」

  既然說是要回家,那麼起碼要停留在有家的位置吧?不管是墓園還是江古田町的舊址,他們都跑了一趟,也沒任何動靜。

  怎麼想千代谷徹也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更別說還有早織。

  他們姐弟倆八成是商量好的。

  松田陣平沒說話,就當時渡輪上千代谷徹當著他面墜海這事情,對方都輕描淡寫地挺了過去,而現在,在沒見到人之前,他是一點也不敢產生其他的想法。

  千代谷徹就是那麼神奇又神秘的一個人。

  更別說他們去寺廟求簽,算卦,怎麼算都是吉卦,五個人花不管裡胡哨算都是——怎麼也不像是假的。

  拋開玄學和直覺方面看,還有其他的蛛絲馬跡。

  降谷零開口道:「我有去找過好幾次羽塚警官,就是那個警校期就跟toru認識的……我感覺他的態度有些奇怪。」

  「怎麼說?」

  「很沉默。」降谷零說,「只是沉默,純粹的沉默,沒有任何悲傷和波動,也不帶任何快意和掩飾,就好像……是給我看一樣,不管多少次都這樣,裝作看不見我似的。」

  「就好像是告訴你,他不會說,是吧?」諸伏景光很快get到了他的意思。

  降谷零點點頭:「這麼多年來也見過幾次羽塚警官,我覺得以他跟toru的關系,不可能那麼平靜。」

  他甚至去問了黑田兵衛,去問了更高級別的警官,都是一片沉默。

  標為失蹤照理說這麼久沒找到,也該改狀態了,但所有人都沒動。

  萩原研二「嘖」了一聲:「擺明了有貓膩。」

  伊達航嘆了口氣:「徹和早織真是給我們出了好大的一個難題。」

  幾人又忍不住想,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不願意見他們,該不會是因為身體太糟糕,被送去醫院急救了什麼的……

  這個可能性才是最大的,但偏偏全瞞著他們……

  很難不往壞處想啊!

  幾人不約而同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只覺得這抓貓可真難。

  突然,降谷零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國外打來的。

  「降谷君。」接起電話聽見的便是赤井秀一平靜又藏著暗潮湧流的聲音,對方平鋪直敘地道,「如果你們有空的話,請盡快來美國一趟,地址我發給你……至於原因,我想你們應該清楚。」

  似乎還有什麼急事,沒等降谷零回應,他就匆匆掛掉了電話,留下五個人茫然地面面相覷。

  「我們,應該都清楚的原因?」松田陣平皺了皺眉,「我們跟他很熟嗎?他怎麼知道我們都在一起。」

  「我們湊在一起不就一件事,找——」萩原研二的話沒說完,頓時停住,他的眼睛睜大了幾分,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光彩,「找徹和早織啊……」

  「去美國,現在就去!」伊達航拍板,「如果是跟他們有關的話,那麼必須盡快過去了,我先跟娜塔莉說一聲。」

  「我已經買好票了,下午兩點半。」降谷零的動作更快,他晃了晃手機,「在這之前,我們得隨便吃點什麼。」

  7.

  事情是這樣的,當千代谷早織在美國跟黑羽千影碰上面,並且痛痛快快地玩了段日子後,她這位阿姨便揮揮手又跑去找她自己的樂子,讓千代谷早織自己看著玩。

  她本來尋思去給黑羽快鬥和澤田弘樹他們買點伴手禮,結果出門沒多久,就撞到了赤井秀一。

  被直接攔下來了。

  ……

  已經從日本回歸,順便升職加薪一條龍的FBI探員看著面前這人,總覺得有一種做夢一樣的不真實的感覺。

  面前的少女從外貌上看完全沒有歲月的痕跡,這很合理,因為千代谷徹和千代谷早織都如此。

  她還未留長的黑發隨意地散在肩上,身穿著一條格外合身妥帖的裙子,黑眸熠熠生輝閃著光亮,漂亮上翹的眼睫,望人的時候自帶著溫和的氣息,連不說話的時候都是柔軟的。

  這就很像是他所見過的千代谷徹。

  而當她看到他時,流露出的那一絲冷硬,又格外像是格蘭瑪尼。

  於是,赤井秀一徹底陷入了沉默。

  他竟然在美國碰到了一個身負重傷在日本失蹤,現在還沒找回來的——跟姐弟倆還都有些類似的女孩子!

  於是,赤井秀一果斷上前將人給攔了下來。

  「千代谷……」他的話在口中滾了半天,也沒想出要怎麼稱呼,最終喊了一聲,「小姐。」

  「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千代谷早織也沒想到會直接碰到赤井秀一,但她其實心裡清楚,她的快樂假期怕是到此就結束了。

  玩了十多天,也不虧,就是給快鬥和弘樹的禮物怕是還要拖一拖了。

  千代谷早織心中嘆了口氣,直接反問他:「你……想要我說什麼?」

  「果然。」赤井秀一聽到這個聲音,忍不住挑了挑眉,「降谷君他們還在日本找你。」

  「不過,你到底是千代谷徹還是千代谷早織?」

  千代谷早織選擇沉默,劇本她是有,但想起千代谷天彥的話,她想看看……他們先會怎麼想。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黑發女人沒有回答,她微微斂著眸,似乎想要遮掩住眼中的深思,看著地磚的紋路不再動作。

  赤井秀一見對方仿佛試探一樣地說了一句「你想要我解釋什麼?」之後就沒了動靜,表情下意識嚴肅了幾分。

  對方的語氣沒由來的有些陌生:「你叫我千代谷早織就好。」

  「介意跟我找個地方坐坐嗎?」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心中驀然萌生出一個想法。

  千代谷早織自然是答應的。

  某FBI利用自己的特權找了個隱蔽性很強的安全屋,坐下後遞給了千代谷早織一瓶未開過的礦泉水。

  這些沒什麼好疑問,千代谷早織將自己的護照給對方看了一眼,只是說自己來美國是來見一位長輩。

  赤井秀一坐在她面前,問:「介意告訴我那位長輩的名字嗎?」

  「抱歉。」千代谷早織自然不會暴露黑羽千影的名字,她不不小心踹到凳腳,險些倒吸一口涼氣,連忙繃住表情,「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們FBI都那麼自來熟的嗎?」

  而在赤井秀一看來,黑發女人的臉色似乎變得有些蒼白,眉頭緊蹙,似乎因回憶感到疼痛。

  「恕我失陪一下。」赤井秀一心中有了想法,他起身,旋即問她,「介意我把這些事告訴降谷君嗎?」

  女人沉默了一下,最終輕描淡寫地道:「都可以。」

  他們交流的時間並沒有很久,千代谷早織蹭了一頓豐盛的美式外賣,交換了聯系方式後便直接告辭,留赤井秀一一人站在房中,打電話讓人查千代谷早織最近出行的路線。

  二十天前到達美國,居住在保密性極好的富人區,中途有一段時間並沒有出行,而最近出行的路線僅僅像是看風景旅游,刷的卡署名為「千代谷徹」。

  眾多疑點加在一起,變成了一份份資料,落在了從日本急匆匆趕來的警校組面前。

  美國時間下午四點,六人坐在安全屋裡,面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疲倦,但這些倦意很快就被興奮所衝淡。

  「好消息是,千代谷早織、或者是千代谷徹,確實還活著,並且已經找到了。」赤井秀一看著幾人,不緊不慢地說,「但還有些不確定的事情,需要跟你們商討一下。」

  降谷零垂眸看著這些資料,上面的少女眉眼彎彎地笑著,看著格外甜美柔和,但神態怎麼看卻更像是千代谷徹一點。

  或者說,toru穿女裝也就是這個模樣……

  「還記得我最後跟你們所說的猜測嗎?」

  松田陣平皺了皺眉:「是……關於toru的身份的那個?」

  說他們的同伴是早就被組織迫害過的實驗體,自出生的命運便是一場悲劇,這無疑讓他們難受了許久,但卻對命運的玩笑無可奈何。

  至於神索,幾人也是無比憂心她的狀況,甚至擔心那組織的研究,讓她徹底失去恢復的機會,這兩點讓他們恨不得把組織挫骨揚灰。

  但現在怎麼看,都好像有了誤差。

  赤井秀一抿了抿唇,將自己碰到千代谷早織的經過說了一遍。

  「我懷疑她來美國就是治病的,將她送往美國的那人身份暫且還沒查出來。」

  赤井秀一說:「很顯然,最後一戰對她並不是沒有傷害,起碼她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而正是因為這,她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回去找你們。」

  伊達航下意識抽了一口氣,連忙問:「嚴重嗎?」

  赤井秀一倒是第一次見這位警察,但他沒多問,只是沉默了一會,沉聲道:「可能。」

  「我感覺她的記憶是沒有恢復的,連對自己的名字都有些陌生,我估計是通過護照才確定的,至於我……她應該是對我有些熟悉,但再深入回想,會頭疼。」

  赤井秀一回憶著早上見面的事情,繼續道:「常識沒有問題,但是我提起降谷君的名字,她沒有多余反應,而是用含糊的語氣讓我進行選擇,因此我斷定……她也在試圖尋找自己之前的記憶,並且,這態度熟練得並不像是第一次。」

  千代谷早織在他面前是以一種較為謹慎的姿態行動的,似乎是知道他可信,但又不清楚他得知了多少信息,一直試圖反向打探,而對降谷零等人的態度,則是更為復雜。

  「我猜,那她缺失的記憶,可能正巧與她目前這個模樣有關。」

  降谷零心情有些復雜:「如果是來治病的話……」

  他記得千代谷徹最初對他們的說辭便是,他有找在人研制慢性的解藥,盡管後面暴露出可能是他自己下的,但這種連組織都沒辦法解決的藥來源,無疑也是千代谷徹話語中的那個神秘人。

  而一開始千代谷徹就說過,他在國外居住過一段時間,在警校中途還回去過一次。

  如果這些所指的都是那位在美國的長輩的話,千代谷早織這次前來找他,也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他,不僅知道關於千代谷早織的所有事情,應該也在後面做了不少推手。

  只是關於記憶這個方面……

  「那我們要去找那個人問嗎?」諸伏景光咬著下唇,看著照片上的那人,心情格外復雜。

  降谷零沉吟道:「我再打一通電話給羽塚警官吧,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告訴我。」

  松田陣平:「現在國內是凌晨四點多。」

  「羽塚警官這個點應該已經起來了。」降谷零說做就做,直接拿出手機,「嘟嘟」兩聲,電話接通了。

  確實已經起來開始晨練了的羽塚勇人確實沒想到,這群小子竟然跑到美國去找千代谷早織,還偏偏讓他們給找到了。

  不過……

  「你說早織的記憶可能有一定程度的缺失?」羽塚勇人聽著降谷零說這來龍去脈,眉頭緊皺。

  他記得千代谷早織在他面前解釋的內容,只是沒想到,這次短短二十多天,她似乎又一次動用了那並不穩定的實驗。

  意識轉移這本就是極難操作的事情,千代谷早織連續承受了那麼多年的壓力,到達臨界點的話……確實有這種可能。

  見降谷零說,她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有些生疏後,羽塚勇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她怎麼敢的啊!」

  降谷零的聲音驟然拔高:「羽塚警官,務必說得明白一些好嗎!」

  羽塚勇人嘆了口氣,聽著降谷零忐忑又期待的聲音,最終還是開口了:「這件事情我確實清楚……」

  他將關於實驗和意識轉移的事情娓娓道來。

  「……那孩子一直有些擔心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們,或許是覺得對你們是欺騙吧,在上次見面時,她滿身狼狽地坐在我面前,紅著眼睛說想要冷靜一下,讓我對此保持沉默。」

  羽塚勇人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無奈:「但這件事情並不能全部怪她,一開始拿她做實驗的是組織才對,意識轉移這種東西……聽聽都很危險,她這麼多年以來,基本每次都忍著記憶可能丟失的風險和疼痛進行操作,我們公安……虧欠她太多了。

  而早織的目的也很明確,她只是想對付組織,神索做不到的事情,她就只能想方設法再動用另一條更加危險崎嶇的道路。

  如果不是你們,我甚至懷疑她會不會在解決掉組織後也選擇與她的父母團聚……

  降谷,還有其他的幾位,你們都是早織很重視的人,正是因為重視,才沒辦法面對,我不知道她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動用了這個實驗,但毫無疑問,她終究失敗了,付出了記憶的代價。

  ……或許你們心中也有怨氣,但是作為早織的長輩,我希望能向你們道歉,希望你們原諒她的隱瞞,並且……不要討厭她。」

  「如果可以的話,請把地址告訴我吧,我會帶她回來的。」

  羽塚勇人說了很多,說到最後,甚至嗓子都啞得有些難以開口,他嘆了口氣,只聽見那邊急促的呼吸聲,知道他們此時也是被龐大的信息量衝得暈頭轉向,便更耐心地等著。

  半晌,他等到了一句干澀地「謝謝」以及「交給我們」。

  羽塚勇人松了口氣。

  ------------

  降谷零等人確實是徹底被驚愕所包裹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所謂的實驗的開端,竟然是在千代谷早織身上!

  松田陣平抱著頭坐在凳子上,恍惚地道:「讓我理一理……」

  「最初被迫進行實驗的是早織,但是她通過篡改數據讓組織以為實驗失敗了,實際上她是唯一的成功個例,並且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徹』作為意識的載體。」

  「接下來,為了防止再次實驗帶來的傷害,神索『被迫』身體虛弱,被組織排斥到邊緣,因為依舊想要幫公安獲取情報並且瓦解組織,早織冒著巨大的風險扮成徹來警校上學……啊啊啊!」

  「是早織?!」松田陣平錘著桌子,整個人都是凌亂的狀態,「是女孩子?!」

  萩原研二的狀態也沒怎麼好,他想起之前自己滿口花花還要帶徹去撩妹見小姐的經歷,現在整一個窒息狀態。

  諸伏景光猝不及防得知自己的同期就是早織並且等於C,四舍五入他產生好感的對像……

  「喂喂hiro!你該不會要暈過去了吧!」降谷零連忙往他臉上潑了一杯水,晃了晃他。

  諸伏景光喘著氣,藍灰色的眸中滿是迷茫,他擺了擺手:「zero……我現在有點混亂。」

  赤井秀一也覺得這事實在是超出了他的常識,他叼著煙,手抖了一下還把火柴給劃歪了。

  他繼續補充著道:「然後早織小姐就化身徹君,也就是格蘭瑪尼,再一次混進了組織,而這一次,她成功找到了機會,讓BOSS又一次看到了她身上的價值,想要重啟實驗,因此,才有了最終的結局。」

  「但這只是早織小姐的計劃,其中還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比如她與你們幾人產生了羈絆,害怕你們被組織發現,再比如降谷君前去臥底、諸伏君成了她的下屬,與柯南君掉進山洞……還有就是,洗腦的藥劑。」

  赤井秀一吸了一口煙:「關於洗腦藥劑,我們FBI有探子調查過,是存在的,也就是說……她確實結結實實挨了幾針,並且誕生了格蘭瑪尼。」

  「不過現在看來,她還是強制自己保持了清醒,沒有造成任何失誤。」

  對上幾人看過來的視線,赤井秀一扯了扯嘴角:「就像是一輛行駛在崎嶇天路上即將散架的車,但它依舊開到了終點。」

  除了駕駛員,沒有人知道這究竟要耗費多大的功夫。

  其他人沉默了,刨去早織與徹的身份問題,單從這計劃和結果來看,可以說是瘋狂又決絕、驚險又驚艷了。

  早織……比他們還小兩歲啊。

  「羽塚警官還擔心我們恨她,因為她隱瞞了身份的問題,又或者說是在我們面前演了一場戲。」降谷零闔了闔眼,聲音有些發顫,「但這……怎麼會呢?」

  身為臥底有多麼步履維艱,他是最清楚不過了。如果早織在一開始就將這些告訴他們,萬一誰被組織逮到,沒挺過洗腦藥劑,那麼一切就功虧一簣;或者說哪怕是泄露一點點不對勁的地方,以琴酒他們的敏銳程度,也是萬劫不復。

  因此,她誰也不能說,包括羽塚勇人這些長輩,也包括與她朝夕相處的同期,她……只能一個人走罷了。

  這時,降谷零才真正理解那句「有目的」的接近是什麼,因此感覺更加復雜。

  早織是個女孩子啊……

  她這是冒著多大的決心,才會與他們成為朋友的?

  伊達航沉聲道:「其實,也能從細枝末節看出些端倪,一開始見我們會臉紅;對女孩子格外親切卻又不含其他想法的舉措;從不在我們面前換衣服或者一起洗澡……如果說之後的事情的話,應該是用了那個所謂的意識轉移,所以才導致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吧?

  我跟徹……早織後面見得比較少,應該是你們比較熟悉。」

  「這麼仔細想想,我確實沒有見過早織和徹一同清醒過……」諸伏景光若有所思,「他們永遠都有一個陷入沉睡。」

  意識的轉移有後遺症,且沒辦法同時控制兩個身體,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姐弟倆沒辦法碰面,並且臉色永遠都很糟糕。

  這困擾了他們許久的問題就這麼解開了,卻又誕生了更多的問題。

  比如千代谷早織為什麼又要冒險使用意識轉移,最終將自己的記憶給轉成了一片空白;再比如她為什麼會在美國待那麼久,那個神秘人又放她出來一個人亂晃……

  再最後,他們要怎麼對待她?

  幾人說心情不復雜是不可能的,但若說是怨恨,又或者說是其他的負面情感,那確實捋清整件事情後消失得一干二淨。

  他們沒有辦法去怨一個付出如此之多的同伴。

  更何況早織與他們的相處中,確實是真心的,真是因為過於真心,才在最後沒辦法抽離,只能逃避地想要自我毀滅與他們斷絕關系,卻最終還是沒有成功。

  這讓幾人感到又氣又心疼。

  「那個笨蛋……」萩原研二捂著臉道,「她這得有多疼啊?」

  主動送自己去死,就是怕他們不接受,便干脆想著一了百了。

  哪有一個女孩子可以這麼拼的?!

  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出現在眼前,一切巧合都是那麼清晰地串聯成必然。

  為什麼神索會出現在和果子店門口?因為那是徹,也就是早織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

  為什麼要搞個新干線爆炸恐嚇他們?不僅是設計中讓千代谷徹去破壞加拿大威士忌的任務,更是也在警告他們不要再跟千代谷徹繼續摻和。

  當然,失敗了。

  那個笨蛋想要推開他們,卻被他們緊緊黏住。

  松田陣平這才清晰地意識到當時拆彈被早織握住的手為什麼會發抖,那聲「笨蛋」到底含著多少的害怕和心有余悸,怪不得在那之後,黑發青年成天念叨讓他好好學習拆彈、不要掉以輕心。

  更別說之後的事情,千代谷徹受了委屈,早織便切換意識用另一個身份來小小地報復一下他們,話語刀刀見血,對叫「姐姐」的惡趣味也在暗戳戳地展現她的性格。

  但總歸,兩個身份都在努力為消滅組織而奮鬥。

  想想都好累,這樣的謀劃和思慮,這樣的雙倍的傷,這樣多方勢力的周旋……千代谷早織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承擔了一切。

  「突然覺得她對我們是不是太好了。」松田陣平突然間輕笑了一聲,「早織連組織都能按部就班、運籌帷幄掀翻,卻因為擔心身份暴露而不敢來見我們……何德何能啊。」

  他們付出的好意,遠遠比不上對方的熱忱。

  降谷零深吸一口氣:「我們該想想怎麼辦吧……對她太冷淡自然是不可能的,這換誰來也做不到……但是按照原本的態度——」

  他的表情古怪了一瞬,其他人也想起平時自己相處的過程。

  包括但不限於互相叫大猩猩,每天互毆,聯誼會,談論好看的美女,一起洗澡或者擼串或者勾肩搭背……嗯,互摸腹肌或者比大小也不是沒有過。

  換成之前他們這麼干沒啥心理負擔,甚至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人還試圖惡作劇扒過千代谷徹的衣服,只是沒成功,而現在想起來……

  「我都,做了什麼啊。」萩原研二雙目失神,「我在想早織怕不是想打死我。」

  松田陣平同樣呆滯:「那個黑心芝麻包……說她不記仇是不可能的,我還記得我們畢業典禮那次喝醉,好像是她一個人把我們全拎回去的吧?」

  「不,不要說了。」諸伏景光捂著臉呻|吟,「救命啊……」

  他感覺自己蠢蠢欲動的少男心在要碎不碎的邊緣,最終堅強挺住以後,他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燙得不能見人了。

  赤井秀一則是想起自己之前把格蘭瑪尼當作女扮男裝的神索……他的直覺竟然沒出錯!

  好吧,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靚仔沉默點煙。

  降谷零無奈地道:「對吧?還是要稍微改變一下……」

  幾個大男人除了伊達航外,愣是半點沒有跟女孩子相處的經驗,而萩原研二覺得自己對姐姐的態度,不太好放到對早織身上,也跟著一起抓狂。

  但幾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

  最後,還是赤井秀一看不下去了,他無奈地道:「在考慮這個之前,你們難道不應該想想,怎麼幫她找回記憶嗎?」

  幾人全體豆豆眼。

  對哦,早織沒有記憶,指不定都不知道他們是誰,更別說其他的事情了……

  「快點睡覺吧。」諸伏景光迅速趴在桌子上,含糊地道,「明天出去找人!」

  赤井秀一:「。」這是他的安全屋。

  算了算了,不跟日本公安計較。

  8.

  第二天一早,五人組便出發去找千代谷早織所在的位置,接著很順利地將人約了出來。

  咖啡廳裡,某個偏僻的角落,幾人靜坐著,鴉雀無聲。

  千代谷早織記著千代谷天彥的話保持沉默,想看這群家伙到底想了什麼事情,到底要不要她解釋,又或者說是什麼態度,便也沒辦法直接開口。

  而其他幾人,則是看著穿著裙子、其他卻跟千代谷徹一模一樣的女孩,唔……乖乖巧巧坐著,似乎還有點惴惴不安的樣子,他們忍不住想要捂住鼻子。

  為什麼toru……啊不saori這種造型可以這麼可愛啊,明明男裝就是那種藏著壞水的芝麻包類型,難道是他們的濾鏡不一樣了嗎?

  這樣下去,完全說不了什麼重話啊!

  尤其是諸伏景光,松田陣平踩了他一腳,讓他目光稍微收斂一點。

  現在人還沒記憶呢,萬一嚇跑了怎麼辦!

  「咳。」最後是伊達航咳了一聲,對千代谷早織說,「早織,我們都是你的警校同學,也算是私交很好的朋友,你還記得我們幾個嗎?」

  千代谷早織一臉懵逼:「啊?」

  他們這是怎麼就覺得她不記得了?

  降谷零擺了擺手:「如果不記得也不要緊,你也想恢復記憶對吧?我們可以幫你……如果你願意相信的話。」

  千代谷早織:「……」很好,她聽懂了,所以日本警察和FBI他們討論了半天的劇本就是,她失憶了?

  她不甘心地問了一句:「我記得日本警校是男女分開上學的對吧?我是女孩子。」

  瘋狂暗示.jpg

  「我們知道。」萩原研二覺得莫名有些燥熱,他說,「你以前是女扮男裝混進來的,然後與我們成了朋友,後來一起工作,我們都知道了,所以你不用想太多,現在還主要是找回記憶重要。」

  千代谷早織不可置信地道:「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就不生氣嗎?」

  「不久之前,我問過羽塚警官了。」降谷零道,「總之我們不生氣,也不想疏遠你,也不想其他的怎麼樣,早織,跟我們一起回日本吧!」

  千代谷早織:「??」就這樣?

  「如果我沒失憶呢?」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不就更好了嗎?」諸伏景光脫口而出。

  松田陣平輕咳一聲,超級小聲地道:「偶爾失憶還是蠻好的吧?」

  起碼黑歷史什麼的不見了……不然他估計要被千代谷早織打死吧?

  聽到某人小聲逼逼的千代谷早織:「……」

  她現在覺得,她親爹確實蠻厲害的。

  短發少女斂著眸,思考著到底要不要暴露有記憶這件事,她問:「你們打算怎麼帶我恢復記憶?如果說是治療的話,我心裡有數。」

  「就先去熟悉的地方走走吧。」諸伏景光溫和地道,「從你二十歲到現在,我們確實一起創造過許多回憶。」

  「……好。」

  她莫名有一些緊張和意動。

  不料伊達航突然苦口婆心地來了一句:「你怎麼可以這麼就相信我們了呢?萬一我們幾個是盯上你的人販子……」

  千代谷早織抽了抽嘴角,手中哢擦一捏,玻璃杯碎了。

  全場瞬間安靜。

  9.

  因為被大猩猩集體綁架,千代谷早織並沒有給黑羽快鬥和澤田弘樹帶上伴手禮,她直接被拎上了飛機,一路回到了米花。

  降谷零幾人對她家看著比她還熟悉,甚至一個個的猶如房地產商介紹房源,解說得格外起勁。

  同樣,他們也在千代谷早織的房間裡發現了許多史萊姆抱枕,外加易容的道具,看她的目光更加復雜——扇形圖都沒辦法解讀。

  萩原研二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後你想怎麼玩史萊姆就怎麼玩,咱帶出去玩!」

  瞧這屋裡堆了那麼多,卻又怕被發現藏著嚴嚴實實,多不好。

  千代谷早織:「啊?」

  「以前穿男裝不方便帶的話。」松田陣平摸了摸下巴,「那麼以後可以隨身……」

  「你覺得我的性子是會在意這些的人嗎?」千代谷早織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就是隱隱有些黑氣。

  松田陣平立馬手比劃了個拉拉鏈的姿勢,投降。

  也是,千代谷早織有時候我行我素的程度,他們拍馬都趕不上。

  頂這個史萊姆出門都沒問題!

  千代谷早織:她開始後悔順其自然裝不記得了,她只是有些好奇他們打算怎麼帶她尋找記憶,順便再試探一下態度。

  沒想到這些家伙蹬鼻子上臉的速度比她想的還快!

  她開始尋思以後突然「醫學奇跡」恢復記憶,然後能把這幾個家伙的舊賬怎麼個翻一翻……

  正興致勃勃逛當事人家的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10.

  千代谷早織的身體在復活以後就開始正常發育了,但偏偏,從未體驗過真實少女發育的某人心裡完全沒有一點數。

  直到某天,千代谷早織造成突然被小腹一陣疼痛驚醒。

  某人癱在自己的大床上思考了許久這種奇妙的感覺是什麼,才突然醒悟,哦對,她現在是個正常人了!

  然後,她想想自己家中從來沒有准備過的某件東西,陷入了沉默。

  因為擔心「失憶」的她「沒安全感」,某些厚臉皮地大猩猩便在一樓客廳打地鋪,如果她要出去的話,一定要經過,而且他們一定會問她要去做什麼……

  而如果爬牆下去的話……千代谷早織坐起來,面容瞬間猙獰了。

  她三兩下將東西全部收拾好丟到衛生間,然後陷入了沉思。

  這可怎麼辦啊……

  難道要她打電話給毛利蘭或者宮野志保……?可她們進來看到這幾個家伙,怕不是會陷入更加離奇的腦補中吧?

  總不會要她去把千代谷徹的馬甲,千裡迢迢從江古田町運到這邊來,那萬一撞上快鬥或者弘樹,那倆小子肯定會好奇她的行動……

  某人在衛生間裡陷入了人生最困難的選擇。

  直到感覺有動靜,上樓查看的諸伏景光敲了敲門:「早織,你還好嗎?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千代谷早織:「!我沒事!」

  「這樣啊。」諸伏景光道,「等下就可以吃早飯了。」

  「我知道了……」千代谷早織痛苦面具。

  但很快,從衛生間經過又路過了千代谷早織沒關上門的房間,諸伏景光又默默地走了回去。

  「早織……如果是要……要,咳,衛生巾的話,我采購的時候順手買了,就放在衛生間的櫃子裡。」男人的聲音溫順體貼,「因為不知道哪款更好,就都買了一點。」

  「我先走了!」他說完就離開。

  直到千代谷早織打開櫃子,看到裡面密密麻麻整齊分類,看著比她知道的牌子還多的衛生巾、潔廁液、空氣清新劑、沐浴露等一系列與洗浴有關的東西。

  千代谷早織:「……」

  救命,誰來救救她!

  諸伏景光你不要賢惠到這種程度好嗎!

  她情以何堪啊!

  11.

  說是故地重游就是故地重游,幾人從最初相遇的醫院逛到警察學校。

  現在還沒到四月,警校新生還沒入校,校園裡的櫻花倒是都開了,紛紛揚揚的,像是粉白色的雪。

  六人帶著野餐的盒子,一路聊過去的時光。

  「我還記得那時候差點拽……早織去澡堂洗澡,結果還被其他人當作是校園霸凌。」降谷零語氣古怪,「這個鍋背了好幾個月。」

  「還好沒拽進去。」萩原研二挑了挑眉,「不然你可以就只活那麼幾個月了。」

  千代谷早織忍不住露出半月眼,有些無語:「我哪有那麼可怕啊。」

  「我覺得早織應該是會進去欣賞我們裸|體順帶指指點點的程度。」松田陣平吐槽道,「你們除了第一次,還見過她臉紅嗎?」

  其他人:「……」還真沒有。

  之後脫了N次也沒有,某人甚至還上手摸過腹肌,挨個點評過。

  千代谷早織:老臉一紅.jpg

  果然,黑歷史什麼的都是雙向的。

  「還有一起在櫻花樹下的合影。」伊達航指了指前面那個,「是那棵樹嗎?」

  「好像是?」諸伏景光仔細看了一下,「不過那時候花都謝掉了,沒現在那麼好看。」

  「所以說,趕巧遇上好時機了啊。」降谷零笑了笑,「這次再去拍個照吧?」

  現在的他們,不需要隱瞞身份,不需要互相猜疑,互相間的隔閡也少了許多,那麼再次拍照留念,記錄下最真實的樣子,自然也是極好的。

  「好啊。」眾人紛紛答應。

  上次是千代谷早織爬上樹將相機架好,而這次爬的則是降谷零。

  金發男人竄上竄下不需要兩秒,簡簡單單就架在了合適的位置。

  「准備好了嗎?這次不要惡搞,正經一點!」降谷零坐在粉色的櫻花中,紫灰色的眼眸滿是柔和,他低低地數著,「三……」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站在千代谷早織後側的位置,班長插在他們中間,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則是與早織並排,略微彎下腰比了一個「耶」。

  「二。」

  伊達航:「有什麼願望就喊出來!」

  「一!」

  照片哢擦一聲定格,站在最中間的短發少女笑容燦爛,她望著漫天的櫻花,一只手比著「耶」,另一只手則是揪了揪諸伏景光的袖子。

  她用不大不小,卻能讓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說:「這下,是真的被記住了呢。」

  【全文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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