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番外
愛德華發現安妮霍克利居然跟自己一樣,成為必須靠吸血維生的怪物,一瞬間覺得天都要塌了,連再次見到小時候的天使姐姐因而給自己成為吸血鬼後少見的愉悅情緒都如水般退去。
思考了一段時間,他決定將一切怪罪在卡爾霍克利頭上,都是他沒有照顧好他的天使姐姐,所以都是卡爾霍克利的錯!
這個男人,從他小時候開始,就一直阻撓他與天使姐姐相見。
他又不笨!
以小見大,可以想見,男人肯定會千方百計阻撓每一個想跟他妻子有所來往的人。
小小年紀的愛德華對自己每次都被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給攔在門外又生氣、又無可奈何。
哼!
給他等著!
他早晚會長大,到時候看這男人還怎麼攔著他!
只見坐在對面的褐發男人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直到愛德華終於忍不住對男人低吼:「看什麼看?」
男人優雅地換了個姿勢,慢悠悠地拖延音調回答憂鬱少年:「哦,沒什麼,只是五十年後,你也因為同一個原因責怪過我,原來不管五十年前還是五十年後,你的思想都沒有改變。」
卡爾的話可以分成二種方式去聽,一種就是沒有特殊意義,只是在敘述一件事實,一種則帶有諷刺意味,表示愛德華幾十年來都一成不變。
愛德華今年正好十七歲,才剛轉變成血族不久,現如今的他正是個心思敏感細膩的中二期少年,自然將卡爾的話往含意比較不好的那方向解讀,於是,本來就對褐發血族相當不滿的少年,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道:「什麼五十年前、五十年後,你在說什麼?」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你讀完你自己拜託我帶來的信件,應該就會明白了。」
卡爾霍克利無視了少年不友善的態度,從西裝外套裡拿出幾封信件----反正跟卡倫家的往來,好像一開始都得如此不和諧,他的度量雖然不大,但是對於人才,在有限範圍內容忍個一二次還是辦得到的。
在解決完教廷的事後,卡爾花了點時間整頓在美國的企業和在英國發展的食物鏈以及研究所,這當中,他也沒耽誤地讓人去調查卡萊爾卡倫的去向,只是美國的土地實在太大了,血族的勢力又大多在英國,因此找到卡萊爾卡倫委實花了一些時間。
在他和安妮突兀地回到這個年代前,卡倫家的每一個都各自寫了一封信放在他們這裡,預防要是他們有一天真的從未來回到了現代,可以拿著信去找他們,讓他們未來的生活除了學校之外還能有其他選擇。
1918年的時候,卡倫家族還只有卡萊爾和愛德華,但是卡爾真的需要人手幫忙,因此在排出時間後,就帶著安妮和信件先來找這兩人。
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卡萊爾,欣慰地看著轉化後就相當沉默憂鬱的養子跟霍克利你來我往的活潑(?)樣,直到卡爾將一封信遞給他,才詫異地問:「我也有信?」
「是的,事實上,你們家族七個人分別寄放了一封信在我這裡。」卡爾點頭,示意坐在對面的二人先看看未來的他們到底在信裡寫了些什麼。
信封是密封好的,卡爾並沒有預先看過裡面的內容,所以未來的卡倫們到底在信裡面寫了些什麼給過去的自己,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愛德華和卡萊爾對視一眼,對卡爾拿出來的信件將信將疑,這卡爾剛才所言,這是五十年後的他們寫給自己的信?
待見到信封上的確是自己的字跡後,二人才帶著一種奇異的心情拆開信封仔細
認真地將信看完好幾遍後,卡萊爾才放下信紙,對霍克利夫妻溫和一笑:「沒有想到你們居然有這樣的奇遇!」
安妮他們到未來時,告訴卡萊爾等人是因為被教廷暗算的原因,並沒有暴露安妮有辦法做時空旅行這等懷璧其罪的事。
紅發少年看完信件後,只是冷哼一聲。
安妮適時開口:「如今愛德華年紀還小,可以先去上學,等到厭煩學校的生活後,再來找卡爾看看想做什麼工作。至於卡萊爾醫生,你可以自由決定是不是現在就要加入卡爾的研究所。」
「至於食用人血,卡爾在這方面有很好的流程,可以保證血液的供應,並且不會有人類因此死亡。唯一的問題是,愛德華需要加強訓練你的自製力,以免上學時接觸人類會控制不住自己想咬人。」
既然要吸收卡倫家為己用,那麼下屬當然是能力越強越好,卡爾自然不希望卡倫家的人再去吃那種沒什麼用處的動物血。
卡萊爾略點了點頭,他之所以食用動物血,是因為他沒辦法消除人類被咬的記憶,像他們,一旦咬了人類,如果想隱瞞住身分只能將人類咬死,如今既然霍克力有辦法不傷人命,在瞭解到長期食用動物血跟其他血族比較起來會營養不良後,他自然也沒有反對的想法。
不過,是不是現在就加入霍克利研究所,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
因為開口的人是安妮,因此愛德華用跟面對卡爾時完全不同的態度和聲細語地問道:「安妮姐姐,妳應該也要繼續讀書吧?要不,我們一起去上課?這樣不僅我們雙方可以作伴,必要時,我們也可以稍稍幫對方遮掩一下身分……」邊說他邊斜眼掃視褐發血族的方向,果不其然,那個男人的臉又黑了。
雖然愛德華少年依舊和小時候一樣叫安妮為姐姐,但不管是從外表還是從他們轉化時的年齡來看,愛德華此時都與安妮一般大小,於是,比起十歲時的愛德華,十七歲的愛德華更叫卡爾防範。
因此……
「不行!」
「好啊。」
兩夫妻異口不同聲,叫情況一時有些安靜。
安妮眨了眨眼,在意識中對丈夫撒嬌:【卡爾?】
【寶貝兒,這小子從小就愛黏著妳,我覺得你們應該讀不同學校,讓他學習學習獨立。】
……一聽就是鬼扯……咳!
安妮默默地吐嘲丈夫一句,當然,是私底下偷偷的,然後繼續撒嬌:【親愛的,我覺得愛德華說的沒錯啊,我們二個一起可以互相照應,而且即使我們讀同一校,應該也不會是同系,平常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太多,不過,有事時就可以及時相互支持,例如愛德華能幫我擋掉一些不避要的邀約,你就答應吧?啊?】
原本相當堅持不願同意的卡爾,在聽到安妮說的最後一句話時心中微微一動。
平常他要處理公司和血族內部的事,梵卓如今正要大力發展血族勢力,他這樣的新生血族正是在同勢力中露臉的好時機,更何況,他也能借機擴展自己的勢力範圍,而這些都要花上大精力、大時間。
如此一來,恐怕無法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顧及安妮在學校裡面的情況,如此說來,愛德華說不定真的能幫安妮擋下一些麻煩?
卡爾可沒忘記,安妮之前讀大一時班上和校園內都有不少追求者。
「好吧。」
兩權相害取其輕,讓愛德華幫忙解決學校裡面的那些蒼蠅螞蟻,如果這個紅頭髮的憂鬱小子有什麼異動,他再來解決愛德華就好。
愛德華和卡萊爾只看到夫妻兩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那個俊美又帶點傲慢的男人就出乎意料地對妻子妥協了。
卡萊爾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對卡爾的戒心有些微不可見的消退----他當然不可能在今天一見面就對褐發血族百分之百放心,即使褐發血族拿出書信來取信於他們,但是在投入這個男人的麾下為他工作之前,霍克利總得有些能讓他認可的人品才行。
從霍克利疼老婆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完全冷血,至少從他為妻子讓步的表現看來,卡爾霍克利並不是□□者。
其他的,或許可以透過愛德華和安妮上同一所學校,等他們兩家的交流往來多了,他就能看出更多這個男人的性格,沒什麼大問題的話,加入霍克利的研究中心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一直對醫學在血族身上的應用這方面的研究很有興趣,可惜受到血族身分上的限制,很多實驗他沒有相應的儀器支援,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在人類的地盤上進行研究。
但是加入霍克利的研究所就不一樣了,霍克利家目前有兩處研發場所,在美國這邊主要的目標人群是人類,研究的都是與人類相關的物品,但是在英國那邊目標群就是血族了,這對卡萊爾是一個強大的吸引力。
金髮醫生看了看桌上的另外五封信件,已經沉寂許久的內心不禁對未來升起一股希望,原來,他們未來會有這樣多的家人嗎?
「你說,以後我們的家理還會再有五個人加入?」
「是的。」卡爾指了指其中一封看起來相當活潑、俏皮,上面畫滿愛心的信封,「這是愛麗絲,她和賈斯帕最後加入卡倫家的,沒記錯的話,應該是1950年。」
也就是距今還有32年?
「這些人都是我轉化的?若是我加入了你的研究,會不會就碰不到他們了?」
如果都是他轉化的,按照他的個性,這些人一定都是他在各地漂流時救下的,若是加入了霍克利的研究所,他肯定就不會再居無定所、一個地方換過一個地方進行變相流浪,那麼這些未來的〝家人〞要怎麼辦?到時候誰去救他們?
安妮點了點愛麗絲跟賈斯帕的信封,對卡萊爾展開一抹輕淺的笑容,「這二位不是你轉化的,你不用擔心他們,事實上,賈斯帕此時應該是漫無目的的在各地遊走,或許我們可以先將他和愛麗絲給找回來。」
愛麗絲此時已經回到了瘋人院,那不是什麼好地方,她和卡爾商量過了,反正愛麗絲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乾脆現在就去將她帶回來,順便幫她轉化,讓她早個一二年跟賈斯帕在一起也好,省得賈斯帕找不到生活重心。
然後金髮少女又比向其中一封米黃色,看起來相當溫暖的信件,介紹道:「這位是艾斯梅。」只說了這一句,安妮就停了下來,然後調皮地對金髮醫生眨眨眼,道:「唔,她是你的妻子,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能先去將她給帶回來,減少一些她人生上經歷的痛苦。」
這三個人,在未來時安妮救詢問過他們的意見,賈斯帕是沒什麼好說的了,他此時早已經成為血族許久,但是愛麗絲和艾斯梅都同意再度成為血族,既然如此,他們當然能適時地改變一些二人生命中原本痛苦的軌跡。
卡萊爾少見的呆愣了下,「我的……妻子?」
「是的,我建議你早點兒去找她,艾斯梅有段比較痛苦的過去,早點兒找到她,你能幫她儘快脫離苦海。」
比較有問題的是艾美特和羅莎莉。
安妮的眼神移到桌上僅剩的兩封信件。
艾美特是因為羅莎莉而成為血族,但是羅莎莉本身對成為血族這件事很排斥。
這位卡倫家最漂亮的女孩私底下找了安妮。
「我想拜託妳,如果你們回去時我還沒遭遇到那些事,卡萊爾也還沒轉化我的話,請救下我之後,將信件交給我,讓我當個普通人就好。」那時候她也認清了未婚夫的為人,雖然父親絕對不會同意她嫁給艾美特這樣沒身分沒地位的小子,但是她寧願跟艾美特私奔,也不想再日日過著不能有孩子,也不能和相愛的人一起變老的那種絕望生活。
「如果……我已經變成了血族,看了這封信,我會知道如何做的。」
美豔少女仰望著星空,臉上表情複雜,她到底會成為人類羅莎莉,還是吸血鬼羅莎莉,就取決眼前這位原本她一點好感也沒有的金髮女孩回到過去的時間點了。
艾美特自然是跟著羅莎莉的,她是人類,他就是人類,她變成血族,那麼他也願意為她成為血族。
但是這二位到現在才三歲左右,離事情發生還很久,可以先放在一旁,先將其他人給找到再說。
於是,在跟卡萊爾商量過後,他們兵分三路,卡萊爾去找艾斯梅,愛德華去找賈斯帕,安妮他們則負責將愛麗斯給找回來。
因為人類愛麗絲對賈斯帕的影響很大,因此在愛麗絲轉化之前,還得將她和賈斯帕給隔離開,否則一不小心被賈斯帕一口氣吸到幹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安妮!」
在瘋人院裡看到霍克利夫妻可真是大驚喜!
「你們沒事可真是太好了!」
愛麗絲給了金髮少女一個大大的擁,然後飛快地放開了手。
沒辦法,安妮的丈夫在一邊虎視眈眈,她也不敢太過放肆。
輕輕地回抱嬌小的黑髮少女之後,安妮對愛麗絲微笑道,「走吧,我們是來接妳的。」
他們得先將愛麗絲給轉化了,再送她去跟賈斯帕會合。
幾人重新再見面後,賈斯帕決定去替卡爾訓練保全人員,艾斯梅想去幼稚園幫霍克利企業的員工帶孩子,卡萊爾則是投身於各種關於血族的研究。
而愛德華,這個本該憂鬱個幾十年的少年,則是渡過了相當愉快的一段學生生活。
他對安妮的感情很複雜。
在小小孩的眼中,安妮那時候如天使降臨般拯救了他的生命,在小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美好記憶。
並且,這位天使姐姐還又漂亮又溫柔,讓還是孩子的他喜歡得不得了,很想親近這個姐姐。
可惜,中間很長一段時間他接近天使姐姐的願望都不得實現,等到再次相見,天使姐姐還是他小時候見到的那樣,那樣年輕、那樣漂亮,而他卻已經長大了。
安妮是愛德華除了母親之後,放在心內最長久的女孩。
小時候也許是單純的對高大上的大人產生的親近、孺慕之情,但是長大之後,這份感情可能沒有那麼純粹,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好是慕少艾的年歲,那份孺慕之情好像悄悄地多加了一些對異性的憧憬,但是愛德華並不是真的愛上了安妮,應該是說,這位敏感纖細的少年對安妮的感情應該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那樣。
愛麗絲的加入讓他們的校園生活更加多采多姿。
安妮和愛麗絲選擇了同一種專業,兩個人一起上下課,讓安妮在校園內總算不再是獨行俠。
從學校畢業之後,原本感情就不錯的二人更是成為了好朋友,一起合力創作了一個日後風靡全球的服飾品牌,後來兩好朋友更是重回學校去學習各種時尚設計,例如珠寶、例如香水,最後更跨行至女性的保養品研發。
安愛麗這個品牌基本上就是全球的時尚指標以及最好、最棒的代名詞。
在經過十多年豐富的生活之後,讓人跌破眼鏡的是愛德華伴侶的出現。
要不是愛德華在福克斯小鎮不小心被一個女孩發現血族身份進而不斷糾纏求證,造成困擾,安妮可能都還不能發現愛德華居然跟她的哥哥在一起了!
羅勃和愛德華相識的樞紐當然是因為安妮。
一個是妹控,一個則對安妮抱有相當特殊的情感,無可避免地,二人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交集。
愛德華少年因為仰慕安妮的關係,自然會在下意識關注少女的行事風格和生活觀念,久而久之,他的行為作風也跟安妮一樣漸漸有些相似的地方。
羅勃就是這樣注意到原本在他心中只是妹妹的同學的少年。
這個長相精緻的少年跟妹妹一樣,同樣需要人照顧。
一個有依賴性,一個喜歡照顧人,二人在交流中感情逐漸變了質,但是又擔心世人無法接受兩個男人在一起,他們如果公開的話會給家人帶來影響,因此一直都是秘密交往著。
是的,羅勃從來不懷疑自己的兩個妹妹會不接受他的選擇,但是他卻害怕會因為自己而給妹妹們帶來傷害。
後來,要不是福克斯鎮那個轉學的女生挑動了羅勃身為血族對伴侶強烈的佔有欲,安妮和莉莉都沒發現原來哥哥已經找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
「太好了呢,愛德華,祝你和哥哥幸福。」
安妮真心實意地對少年表達出自己的祝福。
她和莉莉都有了自己的伴侶,唯獨哥哥,十年過去了,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原以為還要繼續等待下去,沒想到哥哥不是沒有動靜,而是有了動靜不敢叫她們知道進而擔心。
愛德華面對金髮少女的祝福顯得很靦腆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好意思地丟下一句「謝謝」後,就跑得不見蹤影。
眼見少年遠去,安妮上前擁抱了一下兄長大人,「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羅勃一如既往,慈愛地摸了摸妹妹的頭髮,「我會的,不用擔心我。」語畢,他便往少年消失的方向追去。
看著哥哥和愛德華一前一後離開,安妮心裡感到相當安慰----真的是太好了!大家都很幸福……
第169章 番外二
羅絲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像待價而沽的寵物一樣,被母親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後牽出去像花蝴蝶一樣在宴會中翩然旋轉,等待有錢人來將她估價買回家當成炫耀的資本----看!這樣漂亮的貴族少女,這個讀過大學的女孩,不過多花些錢就能將她帶回家當妻子!
羅絲記得,小時候家裡不是這樣的,爸爸還在的時候,哪裡能讓她受到這樣的侮辱?
「爸爸的小玫瑰花兒,爸爸要將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都帶到妳面前,將來要是有哪個臭小子想採擷我們布克特家的小玫瑰,那得先通過爸爸這一關和布克特家族的考驗才行!」布克特男爵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兒,摸著小女孩小小的腦袋,大笑著說道。
彼時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灑落在花房內一大一小父女倆身上,看起來再溫馨不過。
言猶在耳,看著眼前歌舞昇華的宴會,已從小女孩長成美豔淡漠的少女扯了扯裙襬,瑰麗的紅唇勾起了一抹自厭的冷笑:爸爸,您可知道,您驕傲的小玫瑰花兒如今只要出的起價錢,誰都能輕易地將她採擷走?
「羅絲?羅絲!哎喲!妳這孩子,怎麼躲在二樓?媽媽不是告訴過妳,今晚有好幾個青年都不錯,讓妳輕易不要離開媽媽身邊嗎?」
比年輕時候豐腴不少的布克特夫人氣喘吁吁的上前牽住少女白皙的手腕,上下將人打量了一番,確定人沒有任何不妥之後,布克特夫人悄悄松了口氣----她以為女兒又偷跑了,幸好只是躲在樓上的角落裡!
為了尋找女兒,她簡直將今天舉辦宴會的主家場地幾乎都逛遍了,眼見那幾個她預先打聽好的青年才俊被其他也跟她同樣有眼光的貴婦們帶著自家女孩接二連三的圍上前,叫布克特夫人的心裡越來越焦急----有時候先後順序也很重要,要知道,要是兩家商量好了親事,即使之後再出現更合心意的人選,為了面子問題,除非有重大利益牽扯,否則是不會有悔婚另娶這種事的。
布克特夫人心裡清楚,如今家裡的情況不僅無法提供親家利益結合,布克特家甚至需要親家大筆金援的幫助才能不宣佈破產,這種情況下,他們唯一能拿得出手跟其他淑女競爭的優勢就是羅絲的美貌、高貴的身分和讀過大學的學歷。
布克特家男爵的身分很是能吸引一些有錢但是地位不是那麼高的商人,而布克特家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他們和未來親家可以互助互惠。
並且,布克特夫人很希望女兒那美麗亮眼的外貌能穩穩的吸引住未來女婿的心思,讓女婿不僅忠於女兒,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同時在替布克特家還掉大筆債務之餘,還能拉拔布克特家一把,讓他們重新站回上流社會的頂端。
「媽媽……」
一聽到自家母親的聲音,本就鬱鬱的羅絲心情不由得更加惡劣了起來。
在出賣婚姻和自己努力還債的這個問題上,她已經跟母親起了不少次衝突,每次都不了了之,平靜了一陣子後再度爆發。
羅絲不是不理解布克特夫人的想法,她知道,母親是認為只要嫁個有錢的丈夫,他們布克特家的難題就都能迎刃而解,為什麼還要自己辛辛苦苦的縮衣減食抛頭露面的去談生意或出外找工作----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會把他們布克特家的顏面丟光!
布克特夫人不是瞎子,女兒臉上不樂意的表情她也看得清清楚楚,爭吵過那麼多次,她也知道女兒不是很情願來宴會上挑女婿,但是不來宴會上多認識認識人,以他們逐漸衰敗的家境,羅絲的選擇只會越來越少呀!
說實在的,女兒越大她越弄不明白女兒心理的想法,明明小時候那樣可愛的一個小女孩兒,怎麼會越大脾氣越來越怪異呢?
果然還是因為她忙於平衡家裡支出,所以疏忽了女兒成長的教育吧?
想到此處,心裡隱隱有些愧疚的布克特夫人放緩將女兒往樓下拉扯的腳步,轉而將羅絲帶往能俯瞰一樓場景的圍欄處,指了指樓下的大廳,語重心長道:「羅絲,妳看看,妳小時候的玩伴們不也是如此生活?」
布克特夫人委婉地規勸女兒,看!大家都是這樣!妳到底在彆扭什麼呢?
魯芙布克特的本意是想藉由下面那群女孩讓女兒知道,主動去認識人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哪裡知道羅絲順著她的手指輕輕一瞥,心情反而更惡劣。
只一眼,羅絲便收回視線,對著母親嘲諷道:「母親,我們家裡的情況,如今還跟其他人家一樣嗎?」
如果布克特家如今還像從前一般,憑著家境和外貌,她不但不用跟樓下那些少女一般上前展示自己,情況或許還要倒過來,她只需要在家等無數青年才俊上門求娶。
她才是眾星拱月的那個!
即使是家境敗落的現在,她也不缺乏追求者,只是那些追求者,母親和自己都看不上眼罷了。
每當羅絲不叫她〝媽媽〞,反而生疏地稱呼她為〝母親〞,布克特夫人就知道這是女兒要跟她吵架的徵兆,但是今天的宴會真的很重要,幾乎全倫敦最優秀的男士們都聚集在這裡了,女兒絕不能在此時此刻跟她鬧脾氣。
深吸了口氣,魯芙壓下就要衝口而出的壞語氣,告誡自己要好好的跟羅絲溝通,於是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急躁:「羅絲,即使我們家如今情況不比他們,但只要妳能讓男士對妳上心,一切都不是問題。」
「那麼……」羅絲看著總是想將她賣出一個高價的母親,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的對魯芙問道:「除了姓氏帶來的榮譽,我和那些交際花有何區別?」
布克特夫人不可置信的低聲重複女兒的話:「交際花?妳認為自己是交際花?」那種職業低賤,只要有錢,什麼男人都能要她陪伴的女人?
羅絲神色冰冷:「您這樣不斷的帶我出現在那些男人面前,要我用美色去蠱惑那些男人,看這些人誰出的價高誰就能得到我,這樣不是交際花是什麼?」
喘了一口氣,她又伸出纖白的手指,指向樓下剛剛魯芙用來規勸女兒的那些少女,「您說我們跟她們都一樣,母親,您錯了,我們有很大的不同!」
「她們不需要仰靠討好男人,而我們對男人有所求,這就是我們最大的不同!」那些少女,她小時候的玩伴,在與男人交際時是有挑選過的,她們真心不喜歡的人就會避開去,而自己,只要對方有錢就必須上前自我介紹一番,以期不錯過任何一位有可能對布克特家伸出援手的人。
這樣的差別還不夠大嗎?
即使比著樓下那些少女,羅絲依然沒有正眼望向她們。
魯芙沒有發現,羅絲自己也沒有發現,或者說,她們都發現了,但卻下意識地忽略:羅絲已經很久沒有正視這些以前一起玩耍的朋友了。
自從某一次大傢伙兒聚在一起聊天品評當季新出的服裝和飾品,與會的每個少女都會拿出至少一件當個社交季新出的產品出來讓大家共賞,當時的羅絲,坐如針氈,覺得每個小夥伴看像她的眼神都很奇怪,似乎帶著蔑視和嘲笑,因為她身上當季的設計只有幾件,這在布克特男爵還在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布克特男爵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提醒夫人不要忘記替他心愛的小玫瑰將所有的服飾飾品汰舊換新一番。
羅絲迪威特布克特一直是同齡中最閃耀的中心人物。
布克特男爵還在時,布克特家在他的帶領下,一直處於上升期,整個家族朝氣蓬勃不說,能用金錢買到的東西從來不會讓他們感到為難,布克特男爵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更是大方,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最新的。
大家都習慣布克特小姐身上總是用得最好的物品,因此在看到羅絲身上居然有去年已經穿戴過的衣裙首飾時,在場的少女們先是一愣,然後反應快的已經想到近來的傳言:據說,布克特家的財務已經出現問題了。
如今,羅絲這樣的裝扮,是否證明了傳言的真實性?
「羅絲,妳來了?快過來這裡坐。」
此次下午茶的主辦者羅森小姐臉上端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只打量了一瞬,便開口邀請站在門口的紅發少女過來加入她們。
羅絲本來是不想來參加這個聚會的,在她震驚於今年居然無法即時添置新一季的物品時,魯芙才對她坦承家中經濟陷入困境,她們沒有辦法再維持從前那樣的生活水準,彼時,她早已經答應今天下午的邀約了。
來或不來?
這個問題困擾羅絲好幾天,但是魯芙的要求讓她沒了選擇,布克特夫人希望女兒能從這些小夥伴互相炫富爭比的過程中,發掘出一些對他們布克特家有益的消息,以説明家族渡過難關。
羅絲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讓人難受的下午茶會,她在心裡發誓,下次媽媽要是不給她買齊全套的當季流行服飾,她就不要來參加這種吹噓互比的聚會,真是太無聊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在家裡多看幾本書呢!
小羅絲的心理其實可以理解,通俗一些來說,是小姑娘的自尊心受損了。
試想一下,一個一向眾星拱月,被人捧在手裡呵護疼愛的嬌女,突然有一天從高高在上跌落下來,心裡有所落差肯定是在所難免的。
此時,若是能有人能對小姑娘開解開解,讓小姑娘適應並且認清環境已經不同了,也許羅絲以後心理偏差還能不那麼大,可惜,疼寵小姑娘的布克特男爵已經不在,魯芙夫人雖然也疼愛女兒,但是布克特家的財務困境已經耗掉她太多心力,竟是沒有發現小姑娘的不對勁。
羅絲的性格本就高傲敏感,她覺得參加這種聚會不僅會讓她感到相當不愉快,那些朋友們的眼光也讓她很不舒服。
於是,小羅絲的心理防衛機制開啟了,她說服和催眠了自己,這些宴會都充滿了攀比與銅臭,布克特家是高雅的貴族,不應該與那些眼中只有金錢與權力的俗人一樣,那樣重視服飾與珠寶,貴族應當有更加脫俗美好的愛好。
於是,小羅絲拒絕了宴會,遠離了以前的朋友,然後找到了可以消耗大把時間並且花費並不多的興趣:繪畫。
畫一幅畫只需要紙張和炭筆,即使用上水彩也都比珠寶服飾便宜許多,而且作畫所用掉的時間剛好能填充原本用來參加聚會的時間。
她連喜愛的畫家都潛意識的選擇了不用花太多錢的畢卡索。
畢卡索先生的畫作雖然不貴,但卻很有意境,羅絲對其他人不懂欣賞她喜愛的畫家嗤之以鼻----只有像她這樣從小浸染學習繪畫,且不受銅臭影響的人才能體會出畢卡索先生大作的美好。
隨著羅絲的成長,這種自我保護的自欺欺人也越加固執和嚴重----一個謊言,說了一千遍就會成真!
因為家境不斷的敗落,羅絲也對屬於自己的東西看的越加重要。
「羅絲,要置辦新一季的東西,我們必須先將以前的一些東西處理掉,反正也用不到了,不是嗎?」
魯芙苦口婆心的勸說著抱著首飾盒不放的女兒。
她說的是真的,女兒手裡的那些東西以後只能當個念想,她們是不會再拿出來用的,每個社交季都追求流行,她們不時興使用古老的東西。
所以為了買新的東西裝點門面,需要捨棄一些過時或者用不到的東西,能將過去的物品保留不用,只有家境富裕的人家才有可能這樣做。
羅絲緊緊的抓著手中的首飾盒,這裡面是她最喜歡的一些飾品,在家裡多次賤賣東西時,她一次又一次堅持保留下來的。
但是,這最後一盒心頭愛,仍是被母親魯芙夫人拿去賣掉了。
羅絲木然地看著母親帶上兜帽,隱藏身分,偷偷地去變賣東西。
羅絲的驕傲再度折損。
以後,以後她要別人再也無法觸碰她的東西!
她的就是她的!
可惜,沒人發現羅絲的心理出現了問題,並且隨著時間和家庭環境逐漸加重、扭曲,直到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掉了,實在撐不下去,需要她重回社交圈才一點一滴顯露出來。
第170章 番外三
這一定是一場惡夢!
請人在門外稍後一下,剛關上房門,羅絲全身就失去了力氣,無力地癱坐在地。
舉目望去,這個房間和她從小生長的布克特大宅相較起來,簡直簡陋得可怕!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就幾乎要將房間給填滿了,這個家,或者說,這個房間,根本就沒有客廳,一進門就可以看到床,所有的傢俱一目了然,所以羅絲剛剛並沒有辦法請人進來家裡等她。
好在,來人在看到位址時早對這邊的環境有心理準備,因此在羅絲請他在門外等待時,一點意外也沒有----這個地方是相當著名的貧民區。
茫然無措的癱軟在地幾分鐘,羅絲才抖著手,扶著身後簡陋的門板慢慢起身,門外還有人在等她,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軟弱。
拖著身體走到床邊,因為他們沒有衣櫃,因此衣服都放在地板上,只粗粗用從外頭撿來,還稍微乾淨些的報紙將它們與地板隔開,反正也沒幾件,質料也都非常下等,不必心疼。
匆匆一瞥,羅絲從中抽出一件稍微厚些的衣服,這是她僅有的一件外套,用來渡過寒冬的,若非下雪的天氣實在太冷,她和傑克是捨不得花錢買厚外套的,畢竟一件厚外套的價錢足夠他們生活好幾天了。
麻木的披上外套,將還未燒開的開水給關掉,羅絲再度來到門邊,想起剛剛來敲門的警探,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警探先生只說貌似是傑克,並還沒有確認,不是嗎?也許他們認錯人了呢?
羅絲現在天天都起得很早,為的是能早點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賺錢的工作,今天也不例外,一早起床就先燒壺水,這是她前些日子發現的取暖方法,出門前喝杯熱水可以讓身體暖一暖,讓自己在外面的寒風中多撐上一些時候。
正當她呆呆的看著水壺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道森太太嗎?妳好,我是負責這片區域的警探,今早有人在湖裡發現一具淹死的男屍,經指認貌似是道森先生,能請妳跟我到警局一趟嗎?」
打開門看到警探時,羅絲先是訝異,接著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傑克昨晚又沒回家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她也不怎麼著急,但是他們卻從未有過被員警找上門的紀錄!
原以為是傑克聚賭的地方被警方發現了,沒想到對方帶來的竟是噩耗。
手腳本來就因為衣物不夠保暖而冰冷,羅絲本來都習慣了,如今卻像是重回泰坦尼克沉沒被海水浸泡的那晚一般,那種寒意似乎要滲入她的骨髓。
已經長出薄繭,不再嫩白如昔的手握緊了門把,羅絲覺得自己連嗓音都在顫抖:「請您在這兒稍等一下,我拿件外套就來。」
外頭還在飄著雪,不加外套她出不了門。
一行人沉默著來到了停屍間,在進去前,警探猶豫了下,看對方如此年輕,又是女性,怕人沒心理準備,等一下會被屍體給嚇到,畢竟凍了一晚上的慘狀,並不是太好看。
「道森太太,妳知道的,這個受凍過又被水泡過的屍……呃……人……他的外表……可能跟生前不太一樣。」警探儘量婉轉地提醒失魂落魄的年輕女人待會兒可能會看到的景象。
有些憔悴和黑眼圈,臉色也不是太好的羅絲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警探的意思,後來明白了,本就在發抖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我……我知道了。」
然後她就被領去看了一眼今天早上被人發現通報的浮屍。
只一眼,她就知道,那是傑克。
雖然沒仔細看浮腫發白的男屍,但是那屍體身上的衣服她很熟悉,傑克只有兩套冬衣,那件正是傑克離家前穿的。
眼淚大滴大滴的從她的眼眶中落下,法醫警探們對此場景都見怪不怪了,但是對於獲接噩耗的家屬,他們還是有同情心的,輕歎了口氣,警探去買了杯熱湯,將它塞到羅絲手裡,才將人帶回警局----現在確認死者的確是傑克道森,他們需要羅絲配合做份筆錄,將死者會死在湖中的來龍去脈找出來,看看有沒有他殺的可能。
「道森先生昨晚為什麼離家?」
聽到警探的問話,羅絲捏緊了湯杯。
她知道為什麼傑克一晚上都沒回家,傑克已經沉迷賭博好一段時間了,昨晚聽說有人開局,他便興匆匆地出門,還讓她不用等門。
那個會拿著畫本跟她分享繪畫心得,滿臉陽光的少年已經變了。
泰坦尼克沉船後,她和傑克在海裡泡沒多久便被前來救援的船隻給發現,尚未回到紐約她就下定決心要拋棄過往,反正她全身上下只剩身上這套衣服,她所有的東西都因為沉船而留在海底了,既然如此,就讓她的過去也跟著一起沉入這片大海吧!
與其再回去當母親手中的籠中鳥,任人參觀,高價出售的日子,還不如跟著傑克,和他一起去體驗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她也想嘗嘗廉價的啤酒和粗麥做的麵包是什麼口味,這些東西她以前都沒有嘗試過,只能從傑克口中聽他描述,讓她十分嚮往。
「羅絲,妳要跟我走嗎?那真是太好了!」
得知美麗少女的決定,陽光燦爛的少年當即歡呼一聲,但隨即又想起一向不喜歡他的布克特夫人,「那妳媽媽……她也跟我們一起嗎?」
沒有想到少年會這麼問的羅絲愣了一下,然後嚴肅地搖搖頭:「不能讓她知道,不然我一定會再被她賣掉的。」
傑克了然地點點頭,轉眼便跟羅絲規劃起以後的生活:「我可以去幫人畫畫,妳白天也能找些事做,一個地方待膩了,我們就換一個地方待,我們可以吃遍每個小鎮的特色食物,看遍每個小鎮的亮麗風景,沿途還可以認識一些朋友,想想看,這樣的日子該有多快活啊!」
羅絲跟著暢想了一番沒有母親管教的生活----不必再被逼著參加宴會,不必再因為家族而勉強自己去面對不喜歡的男人,真是----太好了!
至於同樣丟失了所有行李的母親在剛抵達的陌生國度要如何生活?
媽媽總是那樣有辦法,哪用得著她擔心呢?
布克特家的債務?
她會賺錢還的!
等她和傑克安頓好、賺了錢就將錢寄回家,讓媽媽拿去還債。
雖然時間上可能需要久一些,但是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能憑著自己的能力將所有的債務還清!
下定了決心,羅絲和傑克躲躲閃閃地避開了認識的人,在船上水手來登記名字的時候,胡亂編造了個他們也不認識的人寫上去,這樣就不用怕布克特夫人循著線索找過來了。
兩人偷偷摸摸、緊緊張張的下了船,等跑了好長一段距離後才相顧著大笑:他們終於逃離布克特夫人了!
紐約!我們來了!
雖然中間有好幾次都差點被找到,但是靠著傑克的機警,羅絲都有驚無險的躲過魯芙的找尋。
真是太刺激了!
這種生活正是她想要的!
比起整天宴會、下午茶,像灘死水似的活著,這種充滿不確定性和緊張的生活才是她所嚮往的。
雖然魯芙憔悴的臉色和濃重的黑眼圈讓羅絲有些心理不安,但是!只要等她將錢寄回家,媽媽就知道她還活著,就不會這樣傷心,而那時候她和傑克都已經躲好,也不怕魯芙能將她找回去,媽媽只要傷心這一小段時間就好了。
對母親的愧疚持續了一小會兒,轉眼羅絲的精力就被其他事情給佔據了。
「這是我們要住的地方?」
羅絲打量著這個不知道有沒有八平米的空間,裡面幾乎沒有什麼傢俱,除了一個小瓦斯爐,就只一張單人小床,這個房間還沒她在布克特家的浴室大!
這個社區也讓羅絲不是那麼滿意,剛剛一路走來,路邊坐了幾個看起來像乞丐的人,這些人的眼神讓羅絲感到很不安,她能感覺到那些人盯了她和傑克一路。
「不要看那些人,抬頭挺胸,快步跟我走,別顯露出害怕的樣子。」傑克小聲的在羅絲耳朵教導她在貧民圈中的生存法則。
「妳表現的愈平常,這些人越不會動妳。」相反的,一旦漏怯,無論是誰,都會成為這些人眼中的肥羊,等過段時間,這些人知道他們沒什麼錢,也是這貧民區中的一員,就安全了----不動自己人是這裡的隱形規則。
羅絲儘量讓自己抬頭挺胸,她和傑克果然安全地離開了那段路。
但是眼前的房間讓她遲疑。
「傑克,那張床,睡不下兩個人吧?」
她委婉地向金髮少年表達自己對這裡的不滿意,不提外面那條讓人感到不安的小路,就說這個房間,羅絲從來沒住過這麼狹□□仄的地方。
傑克啪噠一聲將門關上,這個破木板門,就一個喇叭鎖,不需要掛上鏈子什麼那麼麻煩,當然,小偷要打開也容易得很。
年輕畫家牽著他心中的謬思女神來到單人床前,一下子就將少女給壓倒在床上,嘻嘻哈哈道:「單人床不是正好嘛?這樣每天我都能緊緊地抱著妳睡覺,冬天的時候,兩個人擠一擠也不會太冷,是不是?」
年輕男女火氣旺盛,這樣一上一下的姿勢,少年和少女的身體緊緊相貼,兩人眼對眼,雙唇慢慢地靠近。
很快,地上便灑落了一地的衣服。
羅絲不得不承認,這種時候,一張單人床真的不算什麼,反而因為二人得緊緊地靠在一起才不會跌下床,傑克能更深的進入她體~內。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滾床單,當然也不是第二次,雖然已經滾了很多次床單,但是兩人畢竟大難不死,之後又小心謹慎的跟人玩躲貓貓,現在好不容易才放鬆下來,那種因為緊張而高升的腎上腺素還沒完全褪去,一到一個相對安全些的環境裡,年輕的少男少女就恨不得抵死纏~綿了。
白星公司和社會援助團體都對這次船難的受害者有所補償和幫助,靠著那些補償和救援金,傑克和羅絲租了這個小房間,並且一時半會兒的還不用為金錢頭疼,因此兩人在小房間內好好地宣洩了一番。
瘋狂了兩天,貴族少女和窮小子準備開始認真過生活了。
「我出去幫人畫畫,妳看看是要在家裡休息還是出去走走都可以,做妳自己想做的事。」
雖然還有錢,但是傑克清楚明白,那些錢大概只夠他們生活一、二個月。
這幾天,羅絲如願以償地嘗到了低廉的啤酒、拙劣的黑麵包,她還跟著傑克到酒吧學著那裡的女人高聲調笑,跟著音樂瘋狂的扭動身體,做出一些被上流社會認為粗俗不雅的舉動。
這些日子她過得很快樂,前所未有的快樂!
以前不敢做的、不能吃的,現在她都做到了,也吃到了。
但是那些東西吃個一餐、二餐那是新鮮,實際上,口感和營養都不足,因此每隔三四天,他們就會稍微改善一下伙食,反正他們還有些錢,而且之後他們工作了,還會再賺錢的。
傑克就出門之後,羅絲想了想,她也應該去找份工作,兩個人一起努力,這個家會越來越好的,而且賺了錢,她也能給魯芙寄一些過去,她會向媽媽證明,即使不嫁給有錢人,她們也能生活得好好的。
想到就做,羅絲收拾了一下外表,也跟在傑克後頭出門了。
她有美麗的外表,大學的學歷。
羅絲原本以為找一份體面的工作應該不會太難。
但是她忘記了,她現在根本沒有學歷證明,所有的證件也都被海水泡爛了,要是她想重辦的話,就得出面,而這很有可能會被魯芙給知道!
而且她所有的首飾和昂貴衣物都沉在海底了,身上的衣服是和傑克一起在某個不起眼的二手店置辦的,為了讓手裡的錢能多支撐一些時間,傑克跟她解釋他們暫時先買個兩三件衣服替換就好。
「羅絲,我的女神,冬季很快會過去,並且冬天衣服也不容易髒,我們只需要兩件夠保暖的衣物替換就夠了。」
為了在那些舊衣裡挑出兩件物美價廉的衣服,她和傑克在那家店了耗了一下午。
會到二手店買衣服的人都是沒錢的窮人,店員也習慣這些人在這裡花時間挑挑撿撿,倒是沒有趕他們。
羅絲現在身上穿的衣服在下雪的冬季多少還能擋點寒風,但是那衣服一看就是已經被洗滌很多次的舊衣,沒有證件,光憑一張嘴和這身舊衣服,要說她這樣的人讀得起大學,羅絲自己都不太相信。
沒有了學歷,羅絲只剩下外貌,還好,憑著漂亮的外表,羅絲在一間高等的餐廳得到了侍應生的工作。
這家餐廳挺有名的,除了食物美味之外,裡頭或漂亮或帥氣的男女服務生也是一大賣點。
這些服務生除了基本薪資和小費外,如果勾搭上了某位來這裡用餐的客人,很快就可以脫離貧困階級,因此流動率挺高。
不過,這總歸是一間正規餐廳,服務生和客人之間完全講究你情我願,餐廳是不會插手的。
好在,來此用餐的都是有地位的人,看上了誰如果被拒絕了也不會鬧出太大的事來,你不願意,多的是願意的人,大度的並不會糾纏下去,一些小心眼的客人,頂多用點小手段報復一下,不會有強迫的事發生,畢竟這些人自持身分,鬧開了他們也挺沒臉的。
羅絲此時還不太明白這間餐廳的潛規則,但是她被那些想要她連絡方式,或是一些給她暗示的客人弄得有些煩躁。
羅絲的美麗在這間高級餐廳也是排得上號的,也因為她長得漂亮又不會與人相處,對同事總冷著一張臉,在餐廳裡人緣不太好,大家雖說不會主動欺負她,但要是有什麼事,也沒人會主動幫忙或給予指點。
「羅絲,三號桌的客人說他點得是不加糖的黑咖啡,妳給他送錯了。」
送錯東西的價錢是要服務生自己吸收的,因為他們不能將東西拿回來再送上別桌,如果餐廳敢這樣做,這間餐廳肯定要在上流社會桌除名了。
這樣高等的餐廳,餐點價位自然跟一般小餐廳不能比,送錯個兩次,他們一個月的基本薪資就會被扣光。
三號桌的客人就是那種被拒絕又小心眼的客人,基本上,這種客人,讓他發洩個幾次事情就過去了,上流社會基本沒有秘密可言,次數多了他也丟不起那個人。
但是羅絲就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她拿起點餐單,就沖出去跟客人理論。
「克魯斯先生,您剛剛明明說了要加糖,您瞧!單子上寫得清清楚楚!」羅絲還記得,剛才這人幾次強調他的咖啡要加糖,才半個小時之前的事,自己沒可能記錯。
被稱為克魯斯的客人是個年輕人,長相還是蠻帥氣的,他看都沒看被羅絲拍在桌上的點餐單一眼,「那就是妳寫錯了,我只喝黑咖啡,還有,妳這事什麼服務態度?我要求見你們的經理。」
他是這裡的常客,在餐廳服務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他的口味。
「你!」羅絲氣得連尊稱都懶的用,正想上前將咖啡拿起來潑在年輕人頭上,經理便從裡面跑了出來。
他一把將羅絲往後拉,一邊向克魯斯道歉:「先生,不好意思,是我們服務員弄錯了點餐單,我們馬上為您重新上一份咖啡,先生您今天的餐點,我們會為您免單作為這次失誤以及服務人員態度不佳的賠禮。」
經理也不怕這樣處裡會有客人有樣學樣,正如之前所說,能來這裡用餐的人都有些錢或背景,還不至於為了要免單這樣削自己的臉面。
「嗯。」淡淡應了聲,克魯斯從頭到尾都沒看羅絲一眼,就好像之前想包養羅絲的那個男人不是他一樣。
羅絲快氣瘋了,經理雖然說免單,但是她知道這桌的錢是一定會從她薪水裡頭扣的,這下子不只是一杯咖啡的錢,這一桌的錢夠她還上兩個月了。
明明就是不是她的錯!
被拖著回到辦公室,羅絲想為自己辯解。
「經理,我真的沒有聽錯,剛剛克魯斯……」
「羅絲道森!」經理打斷了羅絲的解釋,「客人說他點得是黑咖啡就是黑咖啡,還有,誰教妳直呼個人姓名的?」
經理深吸了一口氣,看在她那張臉和新來的分上,他會再給她一次機會。
「我們餐廳的宗旨:顧客至上。我們餐廳的座右銘:顧客至上。我們餐廳的口碑:顧客至上。顧客至上、顧客至上、顧客至上!!!」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經理喘了下,接著道:「顧客至上,懂?」
看到冷豔美女呆住的樣子,經理在把人給趕出辦公室前又給了一些忠告:「妳剛來,如果沒辦法交上一些朋友給妳一些在這裡工作的生存法則,就多用妳的眼睛和腦袋去觀察,這樣的事,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若是再有顧客投訴妳,妳就不用來了。」
他不插手員工間的小事,不代表他不知道新來的這個員工人緣不佳的事實,但是這關他什麼事呢?他只要保證餐廳的業績達到老闆的要求就好了。
剛剛那些話已經是他難得的多言,就當是給這位一看就知道剛離開家庭保護的天真少女一些幫助了,但是,想要他再多做些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羅絲被經理吼了一通,心情很是不好,而且,當她回到員工休息室,她覺得每個人都在看她,有人小聲說著話,她想,那一定是在笑話自己。
自己人緣不好,羅絲心理有數,她連原因都知道:自己長得太漂亮了!
在學校也是如此,所以她也懶得跟那些忌妒她的人說話。
但是這樣的環境實在讓她難過,因此,她便請了半天假,想離開這讓人窒息的地方,回家去調整調整心情。
傑克說了,這家餐廳客人給的小費很高,有時候一天下來都能抵得上她一個月的工資,她不會輕易辭職的!
想到傑克,羅絲往家裡走去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和傑克現在只有晚上回家才能見面,既然下午請假了,不如買個午餐過去和傑克一起吃。
至於餐廳發生的事,以羅絲的驕傲,她是不可能對傑克主動提起的。
提著午餐,羅絲輕易地找到了傑克的位子----那樣年輕俊帥又幽默的年輕小夥,想畫像的客人當然會選擇照顧他的生意,畢竟對著一位帥哥總比對著一位大肚子又禿頂的老男人來的讓人愉快。
現在,傑克就在為一位美麗的淑女畫像,她是從其他州別過來遊玩的小姐,想將自己的身影和漂亮的景色留下做個紀念,因此找上了傑克。
羅絲感覺自己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愈加惡劣,她沒有馬上過去,而是站在遠方,看著傑克和年輕少女說說笑笑,等到客人都離開,傑克也開始收拾器具,打算去吃個午餐再回來繼續工作時,才沉著臉提著袋子走過去。
「羅絲?妳怎麼有空過來?」
對於羅絲前來找他,傑克又驚又喜,這還是羅絲第一次過來看他呢,只是……他的女神心情好像不太好?
「是啊,我怎麼會像個傻子一樣,給你買午餐看你和別的女人談天說笑?」
醞釀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壞心情終於爆發,羅絲將午餐甩向傑克,轉身就跑。
金髮少年整個人有點蒙。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羅絲發脾氣,在泰坦尼克號上面她就生過很多次氣,不過對象都不是他,而是她的前未婚夫,卡爾霍克利先生,頭一次直面少女的怒氣,年輕畫家有點兒不知所措。
手忙腳亂得將東西收拾好,傑克一路趕緊趕慢的回家,看到他的謬思女神安好的坐在家裡唯一的一張單人床上,他松了口氣。
放下畫具,他將餐盒擺在地上,沒辦法,家裡沒有桌子和椅子,煮了東西,他和羅絲只能坐在床上兩人挨著吃飯。
他走過去,想將少女攬入懷中,卻被躲開。
傑克無奈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羅絲,親愛的,妳總得讓我知道我是哪裡做錯,惹妳不開心,我以後才不會再犯,對不對?」
羅絲咬著唇,覺得自己很委屈,她潔身自好,面對高富帥和金錢的誘惑,一個好臉都沒給人家,傑克只不過幫人畫一張幾分錢的畫像,居然還跟人有說有笑,簡直豈有此理!
這一晚,是兩人自認識以來最嚴重的冷戰,更正確的說,是羅絲單方面冷戰傑克,直到四五天過去,傑克都沒搞明白羅絲到底是為何生氣。
但是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次搞不明白,二次搞不明白,到了第三次,傑克和安妮一樣,就在某次羅絲又發脾氣時靈光一閃,心裡有了個猜測。
「羅絲,妳是因為我跟女人接觸在生氣嗎?」
老實說,三不五時就要被羅絲用東西砸,傑克也有些焦躁,而如果這個猜測成真,他會很為難,因為他的收入來源主要就是女性,男人很少有人在街頭畫像,他又沒有名到會被那些紳士請入家宅去為他們作畫,因此如果羅絲真的是在吃醋的話,他只能多勸慰她。
羅絲在高級餐廳工作,她的薪資雖然比他高上許多,但是羅絲很少能拿到全部的薪水。
第一個月,因為羅絲從來沒工作過,更不熟悉伺候人的工作,她的薪資總是在犯錯中被東扣西扣,因此到月底結算時,就被扣掉一大半。
第二個月,因為克魯斯先生,薪水幾乎被扣光,只剩下小費。
現在已經是第三個月了。
他們在伙食上開銷比較大,二人的薪水加起來勉強能溫飽,但是想存錢是不可能的,這讓傑克有些著急,他們不能一點應急的錢都沒有,這樣太危險了。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他不在乎吃的食物到底美不美味,只要能填飽肚子又便宜就好了。
但是羅絲不一樣。
羅絲雖然沒有抱怨,但是傑克從她一餐吃得比一餐少就看出來,這位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女孩,還沒有辦法適應粗糙的食物,不抱怨的女孩更是讓傑克心疼,因此隔三岔五的就會主動和羅絲吃些稍微好一點的食物,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他們的錢花得又快又凶。
為此,傑克不得不將自己長袖善舞、幽默開朗的個性發揮到極致,以期能招攬來更多的客人和回頭客,同時,羅絲也就越來越常生氣。
畫家先生決定今天一定要搞清楚謬思女神到底在生什麼氣,絕對不能糊裡糊塗的冷戰,再糊裡糊塗的和好。
對於傑克的問題,羅絲是很驚訝的,跟異性保持距離,不是每位有伴侶的人該做到的事嗎?這還用問?
真是越想越生氣!
對於傑克的冥頑不靈羅絲有些失望,但她是真心愛著他的,因此跟前未婚夫卡爾比起來,羅絲倒是願意對傑克多說幾句,而不是拒絕說話,讓傑克一個人去猜測。
羅絲對著再次收拾好畫具追回家的青年畫家低喊道:「你就不能潔身自好一些嗎?」還是每個男人都跟霍克利一樣,喜歡搞七搞八的?
「潔……潔身自好?」傑克有些瞠目結舌,「我從來沒背叛過我們的感情啊!」自從跟羅絲在一之後,他就沒有跟其他女性有過交往,還是說,只要跟年輕異性說話就是〝不潔身自好〞?
對於自己的猜想,傑克有些不好了。
對羅絲來說,喊出那句已經很突破她的極限,接下來就要看傑克能不能收斂,跟其他女性保持距離,若是不能的話……
羅絲的心情很糟糕,於是,這一晚畫家先生再度被冷戰。
背對背側身躺在窄小的單人床上時,思考了一整晚的年輕畫家歎了口氣,輕聲道:「我會儘量和其他女性保持距離,但是,不和她們說話是不可能的。」
羅絲只有自己了,而且自己是男性,率先退一步開口說話吧!
本來就因為羅絲幾次的發脾氣而少了許多生意,妥協的話,他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每日所賺的錢會越來越少,如今的錢只是堪堪能維持生活,以後要怎麼辦
呢?
傑克的心理再焦慮,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一天比一天還要早出門,看看能不能多碰到一些客人。
但是景區小畫攤本來就不是個容易來錢的工作,一般遊客來此,不見得願意將旅遊時間花在作畫上,再者,在本地擺小畫攤的可不只傑克一人,競爭力也是有的。
以前一些人看在傑克長的好,人也風趣,畫技也不差的份上,在幾個街頭畫家裡,比較傾向傑克,但是現在傑克整天努力讓自己板著臉,有客人來也只是埋頭畫畫,什麼話也不說,久而久之,他唯一的一點兒優勢也沒了,更何況,人家是花錢來買紀念的,不是花錢來看冷臉的,因此冷寂的生意是可以預見的。
如今的日子跟以前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比起來更是難過,從未有過的壓力讓傑克感覺無限疲憊。
現在他已經不再興匆匆的一收攤就趕著回家陪伴他心中的女神,相反地,往家裡走的腳步越來越慢----要不,就去喝一杯吧?
自己很久沒有一個人去酒吧坐一坐了,今天先去放鬆一下再回去。
說服好自己,傑克腳下步伐一轉,就向著一家提供便宜黑麥啤酒的小酒館走去,這酒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勝在它的確有酒味,又比一般啤酒便宜上三分。
叫了一杯啤酒,傑克一手跨在小酒館冷硬的木板椅椅背上撐著頭,瞇著眼睛透過昏黃的燈光看著一些下工後來此放鬆或找樂子的民眾。
「嘿!大畫家!」
正當傑克放空腦袋,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想的時候,旁邊的木椅上多了一個人,顯然還認識他。
他轉頭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笑了起來「哦,大塊頭山姆。」
山姆的綽號因為近兩百公分的身高和全身一塊一塊肌肉而得。
「怎麼那麼久沒見你?被婆娘給拘在家裡啦?」
兩人碰了下酒杯,各自大口地飲下低劣的小麥酒。
沒想到大塊頭山姆竟然會提起羅絲,,傑克舔了舔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好一陣子沒喝的啤酒味道竟然比之前苦澀許多。
他搖了搖頭,「最近有點忙而已。」<br /><br />  nbsp;的確,羅絲並沒有限制他的去向,就是不喜歡他跟異性接觸罷了。
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兩人開始絮絮叨叨聊些近況八卦。
「……史恩,醉漢史恩你知道吧?他最近可撞大運了!」
山姆咂了咂嘴,那位一周有三天都醉的不省人事的漢子近來可成了大家嘴上的談資,有名極了。
「怎麼?」傑克剝了顆花生,往上一拋,用嘴巴接住後才懶懶地問道。
「嘿!這個成天喝酒,沒錢才開始找工作的懶漢,近來得到了一大筆錢!」
「難不成哪位親戚過世給他留遺產了?」傑克又拿了顆花生準備玩拋遊戲。
「不是。」山姆左右看了看,將椅子搬到傑克身邊,和他並肩相靠,才壓低聲音在傑克耳朵旁邊神秘兮兮地說道:「是賭贏的。」
這回漏接了,花生咕嚕嚕的滾到遠方,眼見彎腰也撿不到那顆花生,傑克放棄,重新又拿起一顆剝開:「賭?」
「沒錯!就是賭!你可知道史恩贏了多少錢?」這回,山姆並沒有賣關子,問題剛問出口,也不等傑克猜,直接就將答案給說了出來:「二百!一晚上就贏了足足二百美金啊!」
「咳咳咳……」傑克被花生給嗆到,「咳咳咳咳……二百……咳咳咳咳咳……?」
山姆幸災樂禍的看著傑克咳個不停,當初他們聽到時也驚訝極了。
回家的路上,傑克捏緊了口袋中的銅幣,這是他今天賺到的所有錢。
他的運氣一向很好。
他賭贏了泰坦尼克的船票,還從恐怖的船難中安全地活了下來,不只如此,他的愛人甚至是高貴的貴族少女----他渴望的東西幾乎都能得到手!
連酒鬼史恩都能贏得二百美金,換成自己呢?
二百美金,足夠他和羅絲好好的生活好幾個月了。
但是,自己和羅絲本來就沒有餘錢,以前敢瘋狂地下注是因為輸了不過餓幾餐,幾餐之內自己總能想辦法得到些吃的,但羅絲呢?她禁得起餓嗎?
「回來了?今天怎麼晚了?」
羅絲本來坐在床上正在折衣服,聽到開門聲便抬起頭來。
少女的臉龐跟剛認識的時候比起來瘦了不少,身材也沒那麼圓潤,傑克知道,她的手因為在冬季冰寒的水中親自動手洗衣服也不復以往柔嫩了。
「去維克多那邊坐了一下。」
維克多就是酒吧的老闆,聽傑克這樣說,羅絲就知道他回來前先去酒吧打發了點時間。
羅絲點點頭,又問道:「吃飯了嗎?」
「吃了。」
看著連桌子、椅子都沒有的小斗室,以及從小被人服侍,現在卻連衣服都要自己折迭的貴族少女,傑克覺得剛剛在酒館稍微散去一些的鬱氣似乎又回來了。
忍了又忍,傑克幾大步上前,將重新坐回床上拿起衣服準備重新折好的少女撲倒在床,同時一把扯下少女手上的衣服往地上一丟,將頭埋在少女的頸脖間吸吮。
「傑克?」
羅絲先是因為沒有防備被撲倒嚇了一跳,後來反應了過來,將手環上男人的脖子,熱烈回應了起來。
這一晚,男女的衣服灑了滿地,床被晃動的厲害,兩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發洩這段甜蜜與苦澀交替的日子,他們配合對方,嘶吼著、扭動著。
羅絲這幾天心情很壓抑----她在工作的餐廳遇到霍克利夫婦和大學的勁敵莉莉羅伯特。
那男人一如既往地目中無人,她沒想到,居然是小羅伯特安妮先將自己給認了出來。
看到小羅伯特身上保暖又具有時尚感的大衣,以及大衣下漂亮的衣服,她有些嗤之以鼻,這些有錢人,就會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花錢、花時間。
她本來想退開,換上其他人來幫自己服務這一桌子惹人厭的客人,誰知道,因為小羅伯特的驚呼,莉莉羅伯特抬起了頭,羅絲幾乎可以預見這女人眼裡的譏笑,她不看她,反而將身板挺了挺----她現在自食其力,跟這些只能依靠姓氏和家裡的嬌小姐不一樣,自己花的錢可是自己掙的!
羅絲低著頭盯著自己手中的紙筆,一板一眼公式化地問道:「請問各位想點什麼餐?」眼角餘光她瞧見,只兩位羅伯特小姐多看了自己幾眼,餐桌上唯一的一位男士,僅在小羅伯特驚呼時瞥了她一眼,之後整個心神就全放在小羅伯特身上。
那個男人居然只輕飄飄的看了自己一眼,只一眼,就又轉回頭幫小羅伯特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下。
哼!你不看我,我也不想看你呢!
之後的送菜、添水、結帳都是羅絲親自上場,她打消了找人幫忙的主意,她要向這些人證明,她靠著自己也能活下去!
從頭到尾,那三人除了點餐都沒跟自己說話,只有小羅伯特小姐離開時對自己點了點頭。
羅絲覺得這幾人都在歧視自己。
安妮羅伯特雖然點了頭,但也沒跟自己搭話,明顯是不想自降身分跟在餐館打工的自己說話。
莉莉羅伯特,她不用看她也知道這女人一定在心裡恥笑自己。
至於卡爾霍克利……呵,他唯一的那一眼就像是看到髒東西一樣,再也不願多看一眼。
「傑克,我想辭職。」待在這間餐廳極有可能再遇到這些人。
被人騷擾、被人調戲羅絲都忍了下來,但是她實在沒辦法忍受在那間餐廳會遇到這幾個人。
聽完羅絲的解釋,傑克有些猶豫,他現在賺得一天比一天少,若是羅絲再辭職,他們極有可能會餓肚子,甚至,連這個小房間都租不起。
而且,雖然沒見過莉莉羅伯特小姐,但是他認識霍克利先生和安妮小姐,他們兩人看起來並不像是羅絲形容的那種人,他知道羅絲不喜歡他們,大概是偏見誤導了她。
但是之前在船上他已經試過為兩方調解,無效。
所以現在不能直白地問羅絲是不是她有先入為主的原因,所以才會認為那幾個人不友善。
事實上,傑克覺得,即使霍克利先生幾位是真的對羅絲不友善,羅絲也沒必要因此辭職,畢竟她也不可能天天在餐廳裡遇見他們啊!
老實說,傑克認為羅絲這樣有些小題大作了,但是一起生活了幾個月,傑克知道自己不能這樣說,這樣說只會讓羅絲惱怒,因此他打算從其他地方下手。
「可是……布克特夫人……我們需要妳這份薪水。」傑克提醒羅絲道。
他們前段時間有去打聽魯芙的消息,羅絲回來在家裡發呆了一天。
沒想到,不過短短幾個月,布克特家竟然就宣佈破產了。
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被凍結,必須留著賠給債主。
最後打聽到布克特夫人現在住在救濟院裡。
兩人商量,每隔幾個月送點東西過去救濟院,請人多多照顧布克特夫人,但是幾個月以來他們手上都沒有餘錢,羅絲一辭職,會導致這種情況雪上加霜。
提到母親,讓急切渴望離職的羅絲頓了一下。
她真的沒想到布克特家會宣佈破產。
她以為母親會有辦法,再不濟,應該也能去找霍克利或朋友借點錢。
他們每個月只要固定還上一些款項就可以了,只有連續三個月沒有還錢才會被債主上訴法庭,被強制宣佈破產。
羅絲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會儘快找到工作的。」
即使提到魯芙,羅絲還是堅持要辭職。
既然羅絲堅持,傑克也不想強迫她,因此之後就剩下傑克一人出門擺攤畫畫維持家計,羅絲則每天出門尋找工作。
可惜,之後找的工作羅絲都做不長久。
為了避開霍克利等人,羅絲放棄了小費眾多的高級餐廳,轉往中低階求職。
但是,這些小餐廳的客人素質良莠不齊,羅絲雖然皮膚變粗糙許多,但是相貌擺在那裡,因此遇到調戲和聽到下流話的機會比原本的餐廳多上許多。
以她的性格如何接受的了?
因此工作一換再換,環境越換越糟糕,到最後竟然有人敢公然伸手摸她的屁股!
於是,她又辭職了。
收入不斷減少,在半年後,他們終於入不敷出。
下個月再沒有錢付租金的話,他們就會被房東趕出去。
傑克現在三不五時就會去維克多的酒吧裡坐坐再回家,實在是回家他也只能和羅絲兩兩相對無事可做,或是聽她對工作永無止境的抱怨。
剛開始,他還會安慰羅絲,甚至勸她回頭找些好一點的餐廳工作,但羅絲總認為那些好餐廳都有可能遇到霍克利等人,她不願意再見到他們。
「而且,若是有一天他們告訴我母親在餐廳裡見過我呢?」
羅絲堅持在高級餐廳工作總會被魯芙找到,然後她又會被母親賣一筆好價錢,因此總是在中低階飯館裡應聘,但是這種龍蛇混雜的環境,總有一些低素質的客人開黃腔、吃豆腐,這是一個閉環。
羅絲為什麼一定要到餐館工作?換其他工作不行嗎?
如今這個年代對女性職員的接受度還不高,餐館算是一個最容易接受女人來應聘的職場了。
傑克安慰了幾次之後也有些厭煩。
跟回家聽抱怨比起來,到吵雜的酒吧裡,他反而能放鬆一下。
嘩!
傑克懶洋洋地往人群大叫聲那邊望去……
「……賭贏……120……」
又聽到有人賭博贏錢了。
許久之前曾放下的心思再度浮起。
也許……他可以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