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電鋸
按照它的說法，那麼休斯在這一千多年裡, 只不過成功了兩次, 還需要成功五次才能湊夠足夠的手環, 而所謂的永生不過是另外一種折磨了, 成為他們這些任務者然後進入到無限制的輪回中, 永遠不得解脫。
「你該把我解開了, 有人在靠近這裡——阿斯蒙蒂斯的那些人，他們還綁架了店主, 膽子可真大。」
顧寒空只好照做，鬱臣這一點說的還是有道理的，他們的首領吃掉了惡魔果實, 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你能夠看到多遠之外的情況？」
鬱臣活動了下發酸的手腕, 說道：「方圓五公里之內的一切, 再遠就不行了, 謝玄掛掉之後我的精神力可視範圍縮小了一半以上。」
顧寒空伸手敲上他的腦袋, 這人, 一口一個謝玄掛掉了。在沒有親眼見到之前她是不會相信的。
「這個小孩子怎麼處理？」
「好像沒有什麼用，他除去身上有惡魔的血統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利用價值, 不如。」鬱臣說著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了閃閃發光的匕首伸舌頭舔了一下。
「提燈說把他放到水裡就可以得到一些資訊。」顧寒空還是阻止了他殺鬼滅口的想法，一個能力弱小的鬼並不能對他們造成什麼危害，在他清醒之前，顧寒空實在難以確定這個傢伙身上真的沒有其他的情報。
所有的卡片上的鬼都比他要年輕的多，在這麼漫長的歲月裡, 就算是被提燈架空了，他本人應該也掌握了什麼獨特的功能。
郁臣走到窗戶邊，掀開窗簾向下看了看。
「人已經進到了房子裡，似乎在讓老闆帶路過來找我們。」
「那還等什麼，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等等，」鬱臣說道，「你還有那個硬幣嗎？我們可以用那東西佈置一個結界。」
「你怎麼知道的？」顧寒空疑惑的問道。
「在大廳裡，狐狸讓我們交換道具資訊的時候，我就認出了這東西。」
這番解釋還算是合理。顧寒空仍然有所疑慮。
「一會兒我隱身躲藏起來，你隨機應變。」她說完，帶著提燈鑽到了床下面。
「那這個孩子怎麼辦？」鬱臣踢了一腳地面上躺著的人。
「你不是有『零食盒』，把他裝起來。」顧寒空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個不是……」鬱臣話到嘴邊再次咽下去了，「你要相信我抓走那只小鬼絕對是為了你好的，必須一直關住他，我不能打開盒子。」
「那就，」顧寒空摸了摸身上，原本撿過來放明軒的『零食盒』早就因為傳送到階梯，而不知道遺失在了哪裡。「把他綁到浴室裡藏好。」
「來不及了。」謝玄說了一句，立刻把人連拖帶拽的塞進了床下。
房間很小，能藏人的地方也只有這一個了。
由於剛剛留下的紙鶴還在，還能夠持續的為顧寒空提供視野。
那些人還是帶著最初見到時候的詭異面具，走在最後的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店主，他被打的奄奄一息，整個光亮的腦袋變成了扁扁的稻草，如果是人早就不行了，但是是鬼的話完全沒問題，也只不過是表面看上去狼狽了一旦，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領頭的男子身形似乎高大了一倍，身體像是吹皮球一樣膨脹起來。
「好久不見。交出那個女人，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
開場的一句話就足以另顧寒空心驚肉跳的。這至少透露了三個資訊，一，他們認識，二，他們有仇，三，這個小頭領知道她也在這裡。
鬱臣雙腿交疊著坐在床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神態愜意的說道。
「如果我說不呢。」
「這可由不得你，我們所有人都中了詛咒，除去劇情人物之外，只有她沒有被感染。你覺得你可以一個人獨吞解藥？」
「我一個人當然不行。」郁臣應和著他的話，拍了拍衣領上的灰塵。
由於顧寒空鑽下床還喝了隱身藥劑，完全不能被識別到，所以這些人理所當然的以為鬱臣已經把顧寒空關了起來。
見到鬱臣面上的笑容，頭領以為他終於上道。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不你誤會了，我一個人當然不行，可是我還有……」
鬱臣話語說道一半，空氣中立刻響起了嗡嗡的震鳴聲，那些蟲子竟然是從老闆的身體裡鑽出來的。不知不覺的閃電一般靠近了這些人，蟲子嘴上尖尖的針刺破了皮肉，只一下，不可一世的任務者全部倒下在地面上再也起不來了。
「我從來不會是一個人。」鬱臣看著些人倒下的樣子，優雅的站起身，取出一個黑色的道具把蟲子們都收了回來。
顧寒空松了一口氣，差點忘記了鬱臣的老本行就是幹這個的。剛剛鬱臣還真的對她下手留情呀，不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個蟲子，她早就死掉了一萬次了。
「你一開始就在老闆的身上放了蟲子？難道從剛剛進店的時候就預料到了會有人脅迫老闆來抓我們？」
「不，我怎麼可能想的這麼遠，」鬱臣嘴角揚起笑，「我只是注意到了老闆身上的稻草很適合做我小寶貝兒們孵化的溫床。沒想到竟然在現在派上了用場，這應該算是運氣。」
果然，變態的想法是不能用常理所揣測的。
鬱臣走過去檢查哪些暈倒的人，一人補上了一下，下手乾淨果斷，一刀封喉。
顧寒空抽了抽嘴角。
「怎麼，你不喜歡蟲子？」郁臣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她扭過頭的樣子，促狹的問道。
「只是看不慣你想砍瓜切菜一樣殺人。」顧寒空說道，「蟲子我確實不喜歡，不過保命的手段沒有高低貴賤，都是為了活著。」
鬱臣眉梢漫過一抹深思，收起了刀。「那你還是轉過去吧，我處理一下屍體，不能讓這些人就這樣暴屍在這裡。」
顧寒空依言轉過頭去，他所說的處理屍體的方法，即便是不用看，她也可以猜得到，肯定是用什麼蟲子吃掉這些屍體。
「其實我也不喜歡蟲子。」鬱臣這樣說道，「我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是為了保命，這樣說可能混矛盾。因為我是自己選擇來到這個世界的。」
「利維坦主城的所有人都是自願來到這裡的。」
他說是含糊不清，顧寒空卻好像是聽懂了些。轉過頭看著他，那些屍體已經處理完畢了，鬱臣卻頹廢的依靠在牆壁上，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茫然眼神望著她。
「你是來找人的嗎？如果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還要怎麼找人呢？」
「對，你說的對。」鬱臣看著她，目光之中似乎找打了焦距，瞳孔裡閃爍著深藍。「我要活下去呀。」
「活到她記得我為止。」
顧寒空覺得他話裡有話，難不成鬱臣真的是小雞變成的人形？嗯，這樣想倒是很合理，喜歡鼓搗那些蟲子，沒有人類該有的正常道德，還有根深蒂固的反社會的意識。鬱臣的秘密似乎也很多，比如說如何穿越荒野旅行到另一個主城，顧寒空實在很有興趣聽聽。
所以他要找的人是那個女孩兒嗎？那個女孩兒在薩麥爾主城？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我很同情你。」顧寒空揉了揉額頭。「但是目前，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度過眼前的難關，你算是救了我兩次。如果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我會幫忙的。」
「剛剛那個頭目你看到了嗎，他就是吃掉了惡魔果，才把自己弄成了那副超級賽亞人的樣子，剛剛我解剖了他的身體發現有東西寄住在他的腦袋裡。」
顧寒空咽了咽口水，「不會是那個果子吧，那個果子原本就是嬰兒的形狀，所以……」
「是的，其實那也是一個提醒，我已經把這只小蟲子收好了，不要怕。」郁臣說著向著顧寒空展示了一個玻璃瓶子裡血淋淋的東西。
它像是拇指大小的嬰兒形狀，但是身體卻沒有手腳，而是像蟲子一樣爬來爬去。
「拿走，這是什麼？」
「惡魔果？惡魔蟲？」鬱臣非但沒有拿開還隔著玻璃湊近到眼皮底下去看。
「當它以植物的形式存在的時候老老實實的趴在樹上，成熟之後就會四處亂飛，挑選最為合適的宿體，被吞下之後就化作蟲子，順著血液的迴圈爬到頭部，寄住在宿主的腦子裡。」
「被寄住的人會十分強壯，肌肉發達，戰鬥力更加強悍，但這只是拔苗主場，一旦惡魔果吸收了足夠的能量，就會控制宿主到達黑暗的結界空間，然後從宿主的腦袋裡破頭而出，在哪裡長出新的惡魔妖樹，等待著長樹葉、開花、結果，這樣的下一個生命迴圈。」
「今天的現階段任務是交|合，但是這個小頭目也屬於沒有被感染的人員，幸好的替天行道殺掉了他，否則雖然會清楚詛咒，卻會傳染另外的一種寄生蟲。」
顧寒空光是聽聽，渾身就冒氣了雞皮疙瘩。這一次的陷阱，因為鬱臣的關係被提前的發現了，估計如果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第五天很可能就是需要給自己的身體除蟲。
這實在是發現的太及時了。
第149章 鏡宮
這時候，原本倒在地上的店主也清醒了過來。
在意識到了發生的情況之後, 由衷的向著兩人表達了謝意。
「謝謝, 真的不用送我們玉米。」鬱臣笑著推辭。目前所見到的世界都是一片茂盛的玉米地, 這東西還真的不用他送, 想要的話自己隨手就可以取下來。「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免掉我們的房費嗎？」
鬱臣這個提議倒是很有見地, 因為顧寒空已經發現了在床頭貼紙上寫著的房費需要用籌碼來付帳。無論是多少的籌碼, 都令人肉痛。而鬱臣剛剛被拷在床上很久，想必是看了這條規則很久了。
店主光溜溜的腦袋上像是粘在上面一般的五官勉強的笑了笑：「好吧, 不過你們可不能告訴別人。」
看來店主並沒有發現他的合作對象之一被扣押洗手間——休斯，顧寒空早在店主醒來之前便把人抬到了洗水間裡。
送走了店主，兩人對視一眼, 均松了一口氣。
這樣的話也許就有充足的時間從提燈哪裡問出這個副本的秘密。
還不等顧寒空開口, 洗手間的水從房門的縫隙裡漫了出來。
「糟糕了, 快去救人。」燈靈緊張的說道。
它曾經說過, 逼問休斯需要用水, 難不成休斯遇到了水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顧寒空一扭房門, 卻發現門竟然被從裡面反鎖住了。
「閃開，我來。」鬱臣說道。
顧寒空連忙讓開身。
房門被一腳踹開，裡面的人已經不見了。
只有通風管道的鐵絲網耷拉著垂落下來。某種討人厭的齧齒類動物咬破了鐵絲網綁架了人質, 由於他的牙齒過於鋒利還一同咬斷了水管。滿地的水就是從水管裡冒出來的。
「宋一斌？」顧寒空本能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她轉眼望向了鬱臣。「你不是說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以被你察覺嗎？這麼大的一個人……」
「宋一斌是個例外。」鬱臣摸了摸鼻子，「他的身上早就沒有了活人的氣息，不知道為什麼還一直存在著。無法被精神力或者蟲子守衛探知到。」
「不要擔心，」燈靈完全感受不到這兩個人沮喪的心情, 繼續說道，「因為我的前主人曾經差點被溺斃在水裡，現在的他只要遇到水就會拼命的掙扎——看起來像是跳舞一樣。他們不會走太遠的。」
顧寒空瞬間想到了自己剛剛進入副本的時候休斯就是在跳舞。
「我們快走，在老闆回來之前，不然等他發現了公共設施被破壞說不定會讓我們用籌碼賠償。」
「有道理。」鬱臣贊同到。
兩人匆匆離開了旅館。走下樓梯的時候恰好看到老闆的女兒站在椅子上。
為什麼說是老闆的女兒呢，因為兩個人實在長的太像了。
「爸爸叫我送你們一些玉米。」她從櫃檯下面拿出了一小袋子的玉米，堅持要鬱臣收下，「你們會用得上的。」
鬱臣閃開了一下，顧寒空為了不浪費時間，只能把這一小袋子裝到了自己的儲物袋裡。「謝謝你們的款待，替我謝謝老闆，有緣再見，哦，對了，樓上的水管被老鼠咬壞了。」
「再見，我這就去看看。」
好不容易告別了老闆的女兒，順著一路被壓倒了很多的玉米。總算是追上了宋一斌。
他已經恢復了人形的樣子，只是臉色依然陰沉不定。
見到他們追上來了，也絲毫沒有驚慌的神情。
「你們竟然是一夥的。」宋一斌淡淡是說了一句，不知道是瘋狂前的寧靜，還是真正的冷靜了下來。
「你把他抓走幹什麼？」顧寒空忍不住問道。
正如燈靈所說的，被抓走的休斯依然像蛇一樣扭動著身體跳舞。也正是這樣巨大的身體運動，才使得鬱臣很快的確定了他的位置。
「不關你的事。」宋一斌說道，「這次的副本馬上就要結束了。」
他說著，掏出了一塊鏡子的碎片，狠狠的紮進了休斯的心臟。
隨著血液的流淌，整個天空和地面開始崩塌。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漆黑的天空和一望無際的玉米地。
顧寒空回頭的時候，就連曾經出現過的旅館都消失了。
「系統提示——二階段任務已經完成。由於主世界塌陷第四日結束，將馬上躍遷至第五日，請耐心等待。」
「這是……」
顧寒空簡直不敢相信，休斯死掉了之後就通過了關卡，那是不是說明。休斯才是第四日的關卡BOSS。
玉米地開始層層瓦解，碎裂的碎片飛旋在空中。
一同碎裂的還有面前一直安靜的站立著的宋一斌。
難道他已經死了？成為了副本劇情的一部分？為什麼要幫助這些人通關呢？顧寒空實在想不通。
「我們一直被副本任務牽著鼻子走，其實忘記了……我們還可以選擇以力破巧的暴力通關方式」鬱臣凝望著天空中飛舞的碎片漸漸出神。「這是什麼，好像是鏡子。」
顧寒空看了過去，就見到無數鏡子的碎片飛旋在半空中，裡面倒映著的竟然是顧寒空一些記得或者是不記得的記憶。
鬱臣說著伸出手，要去抓住前面飛的最近的一片。
那片鏡子仍然保持著高速飛旋運行的軌跡，抓在手心裡的時候順著指縫流出了血，但是他緊緊的抓住了那片鏡子的碎片不肯放手，眉頭緊抿，流露出痛苦的樣子。
「那是什麼？」
「是一些痛苦的回憶，畢生無法遺忘。」他緊緊的撰住了那片鏡子。
顧寒空對於他的回憶沒有太大興趣，面對著她飛過來的鏡子碎片一眼望過去印象不深，像是在看著別人的故事，哪怕這裡面的人很像是自己。
她好像不止是遺忘了一段時間的記憶，細細想起來，整個人生似乎除去了學校的內容就是一片空白。
顧寒空有些茫然，看著一面鏡子裡笑得十分可愛的小孩子。
再回過神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四處亮如白晝，潔白的牆壁纖塵不染，走道的拐角放置著一面巨大的鏡子。
「系統提示，第五天已經開始，一階段任務，找到迷宮中的任務發佈者，他會進行下一階段的任務發佈。」
聽到提示聲音，顧寒空腳步微微一頓，這裡是個迷宮嗎？她想了想，丟在地上了一個布條。
每個潔白的走廊的盡頭都放置著一面巨大的鏡子。看上去，每一條路都是一模一樣的，不同的是鏡子裡面，那裡是未知的世界，看上去不像是鏡子，更加像是一個個的房間。
不知道鬱臣去了那裡，他的精神力在這個場景裡，是否還會奏效。
顧寒空一直保持著方向的一致性。雖然沒隔一段距離就必須要選擇轉彎，但是她一直都選擇了左前左這樣，避免丟失了方向，爭取走一個對角線，弄清楚迷宮的大小。
可是沒走多遠，看到腳下的小布條的時候，顧寒空覺得自己方法是完全錯誤的，估計是其他的東西干擾了她的視覺，或者是迷宮本身在不停的移動。
她只能選擇其中一個漆黑的鏡子，小心的伸出手指探了探。
鏡子的表面蕩開了漣漪。像是一雙帶著巨大吸引力的手，把她的整個人拽了進去。
很窄很緊，一個長條形狀緊緊的合著身體，狹小的空間讓顧寒空有些喘不過氣來。
顧寒空一側頭，就發現躺在她身側的一具白骨。饒是她膽子大也差點嚇得喊出聲。
那個鏡子應該是一個入口，通往墓地，一個不知姓名的人的棺材裡面，而她正是被吸進來的倒楣鬼，早知道就選擇一個看上去正常點的鏡子了。
這裡完全施展不開，一會兒這個骷髏精要詐屍的話，她非得交代在這裡，得想個辦法出去。
頭頂有鏟子填土的聲音隨著聲音越來越沉悶，整個空間裡的空氣更加少了，不知道是幻境還是其他的什麼，顧寒空幾乎被活埋了。
她敲了敲棺材的頂端。因為害怕外面的人聽不到，所以用盡了全力的敲著。
可惜依然沒有反應，估計是土壓得太厚了。
這個時候只能靠小黑了。顧寒空心念一動，小黑立刻用觸手反重力的推開了已經被釘子定死的棺材蓋。
「鬼呀！」隨著一聲驚呼。外面原本還在填土的人四散而逃。
顧寒空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
她有那麼嚇人嗎？等等，她的身上好像根本沒沾上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總之，她的身體再一次的消失了，只不過，幸運的是這一次她還可以使用道具。
這個地方看上去像是鄉下的小山村，還有些眼熟。顧寒空從棺材裡邁步出來，把蓋子蓋了回去。然後抬頭看到墓碑上面刻著的名字是顧南辭。
和她同姓，說不定還真的有點關係。
越過亂墳堆前面的小樹林，這裡實在是眼熟的過分了。
顧寒空再次確認了方位順著記憶裡一條熟悉的路走去。曾經丟失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姥姥的家。院子裡幾個小孩子就坐在沙堆前玩沙子，其中就有她自己。
顧寒空小時候簡直和孤兒院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連她自己都不由得感歎起來。
她躲藏在角落，這時候，門外睡醒了的狼狗似乎聞到了她的氣味，不停的大叫起來。
叫聲吸引了幾個正在玩耍的孩子，這些小孩子向著她的方向找了過來。
雖然沒有實體，顧寒空還是有些心虛，正好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門打開了一道縫隙，她就飄著鑽了進去。
難道那個鏡子讓她回到了小時候？還是說她只能夠看到過去事件的重播投影，根本無法參與其中？
第150章 鏡宮
光線很暗，屋子裡最為醒目的是那把巨大的搖椅, 與小時候見過的不同, 搖椅上坐著一個老人, 花白的頭髮中摻雜這黑絲, 眼皮的褶皺耷拉的垂下去。
椅子隨著他身體的動作, 前後搖晃著。
見到顧寒空進來, 他抬起頭，沖著她露出了和藹的笑, 看上去十分面熟和善，顧寒空略一思索，才想起來是在姥姥珍藏的照片上見到過的姥爺。
他的皮膚沒有絲毫的光澤, 如同他的眼神一樣蒼白暗淡,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顧寒空四處看了看, 順著老人手指著的方向藏進了櫃子裡。
「奇怪, 大黃一直在叫。」
「好像就是對著這個屋子。」
「你們快點出去, 姥姥不讓進來。」
四個小孩子的聲音漸漸的靠近了。
裡面很黑, 而且因為許久沒有被打開，帶著木頭發黴的潮濕味道。顧寒空順著木櫃的縫隙向外望去，看到了邁步走進來的四個孩子, 這四個人的影子都落在了鏡子上，但屋子正中的姥爺卻沒有在鏡子裡露出身影，只有搖晃的椅子。
在這些孩子走進來之後，椅子停止了晃動。
「我們出去吧，我總是覺得這個屋子裡怪怪的,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看。」年幼的顧寒空還穿著一身碎花小裙子，露在外面的胳膊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顧寒空怪異的看著「自己」。想不到從小時候她的直覺就很強了，因為這個時候姥爺確實是在盯著小孩子看的。
「我先出去看看大黃，今天這裡有點奇怪。」
另外幾個孩子沒有聽從勸告，反而對堆在屋子裡的那堆破爛玩意十分感興趣。
其中一個男孩兒掏出了一個水晶球一樣的玩具。另一個則是那了一輛玩具小汽車。還有一個小女孩兒拿了一個破舊的小娃娃藏在身上。
顧寒空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三個孩子不約而同的把拿來的東西藏在了身上走了出去。
她都不記得小時候發生過這樣的事了，那個角落裡的箱子還有些印象，顧寒空記得是有一把大鎖頭鎖著的箱子，裡面的東西姥姥從來不會叫別人看的。她曾經一直以為是姥爺的遺物，沒想到竟然是類似玩具的東西。
等等……那些玩具。
顧寒空打開櫃門走了出去，剛剛因為轉移了視線，她再出來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經不見了。靜靜的座椅上擺放著一枚安靜的翠綠色戒指。
顧寒空覺得眼熟，不由自主的拿起來。
沒有收到提示——但這個很像是郁臣一直戴著的那個。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難道郁臣其實是她小時候的玩伴？這個顧寒空真的不記得了。
顧寒空走出去，小心翼翼的站在角落裡。這時候大黃已經不見了，似乎是被小時候的自己牽走了。
她卻看到了另外的一個熟人，再次小心的隱藏了身形到角落。
三個小孩子正向著院子外面跑，迎面碰上了趕回來的姥姥。因為走了急，其中一個男孩兒撞到了奶奶。他偷偷藏在身上的小汽車也掉到了地上。還撞到了走在最後的小女孩兒。
兩個人慌慌張張的把東西收起來，卻不小心拿錯了。
女孩兒拿走了汽車，男孩兒拿走了娃娃。但是因為心虛，兩個人都和姥姥打了一聲招呼就匆忙的離開了。
姥姥的臉色閃過若有所思，她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快步走近了大屋子。出來的時候，臉色陰沉極了。
在顧寒空的印象中，姥姥一直是個十分慈祥的老人。沒有什麼太大的脾氣，即便是被人欺負了，也信奉吃虧是福。
可是現在，她的臉色像是凝聚著烏雲濃墨，鐵青的顏色更甚於院子一側的樹皮。
顧寒空只知道那些和她一起玩耍的小孩子最後都死了。
顧寒空腦海中靈光一閃，瞬間想到了可怕的事。
第一個男孩兒是被媽媽帶走了，第二個男孩兒是被水淹死，第三個女孩兒是出了車禍。
他們選擇的道具……娃娃，水晶球，小汽車。
而且剛剛還拿錯了。恰好一一對應了這些人的死法。
一想到這裡，她只覺得渾身發冷。
不知道把那些道具還回去，會不會他們就不會死去了。這個念頭閃過顧寒空心底。
她趁著姥姥拐到了後院，順著大門走出了院落。
可是一出來她就傻眼了。
顧寒空揉了揉自己發痛的頭，她竟然完全不記得外面的路。
明明在這裡生活了不長不短的時間，失去記憶也是之後才發生的事。
也許姥姥知道什麼事。為了避免逗留的太久，引起門外大黃的注意，顧寒空再次走回了小院子。
姥姥似乎在和年幼的自己說著什麼話。
顧寒空敏感的覺得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些什麼。在換了一個視角之後，她發現整個故事的走向都完全的變樣子了。心底有隱隱的懷疑升起。
在經歷這麼多的副本之前，她是絕對不敢想自己的姥姥，絕對不會懷疑那樣一個和善的老人其實是幕後的黑手。
顧寒空仍然覺得自己想多了。
不知道這個副本什麼時候結束。她看了看手環上的時間，發現時間已經定格在了她進入到鏡子裡的時候，也就是說，經歷的這些場景是完全不佔用任務時間的。
就當做是看一場場景重播吧。特殊的場景重播。
夜晚，姥姥帶著一臉茫然的小顧寒空坐在了院子裡，她的身上穿著電視裡才能看見的白色袍子，還用朱砂在上面寫了字，周圍的房檐下全部垂掛這白布幡，空地院子上是一些奇怪的堆積起來的架子，甚至還有臨時搭建起來的法台，那些架子上面的有點像是顧寒空在玉米地裡見過的那些兩段尖細的棍子，插在四周的地面上的時候，能夠清楚的看到這東西是呈現某種規律分佈的。
她藏在帶著椅子的那棟大屋子裡，這裡視野還好，不知道為什麼，還給了顧寒空莫名的安全感。
這次她聽清楚了姥姥的話。
「去抓一隻公雞來。」
「什麼？」
「算了，我們一起去吧，為了迎接客人，要挑選一隻壯碩的公雞。」姥姥這樣補充道。
小顧寒空依然是懵懵懂懂的點點頭。
躲藏在房間裡的顧寒空這時候吃驚不已。她從手環裡拿出了那只戒指。
她還記得鬱臣的那個故事。故事裡他叫小黃，被系統判定為真實的故事的。如果狗叫大黃的話，那麼雞叫小黃也不是什麼特殊的事吧。怪不得鬱臣一直問她記不記得。
這種事她怎麼可能會記得。
顧寒空一時間心裡複雜極了。
她有預感，今晚還會發生更多的顛覆她認知的事情。
小孩子哭喪著臉抱著一直警惕的小公雞跟隨在姥姥的身後。顧寒空能夠感受到那個時候自己的害怕，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姥姥的背脊挺得筆直，手中的剔骨刀看上去就十分嚇人，腳下生風，袍子都帶著快要飛了起來。
只是臉色一直陰沉如同死屍。
顧寒空緊張起來，目光落到了那只公雞身上。
他的毛色鮮亮，眼神墨黑還微微透著藍色——大概是鬱無誤了，這個時候簡直是天差地別。
顧寒空可以看出，它其實是和自己一樣害怕的。可是還一副色眯眯的樣子依偎在自己的懷裡。
簡直可笑。估計是不知道自己要被殺掉放血了吧。
在鬱臣講故事的時候，顧寒空一直覺得它是被女孩兒宰了吃肉。現在看來，可能稍微好上那麼一點點。他是被獻祭了。
也許今晚就是鬱臣重生的關鍵。
姥姥要小孩子抱著那只雞坐在陣法的當中。然後一邊跳舞一邊念起了咒語。
隨著咒語的進行，姥姥的刀指向的方向，正前方掛著的幡布不時的顫動著。
待到所有的招魂幡都無風自動起來。那把刀忽然指向了坐在陣法最中心的自己。
小孩子已經被嚇呆了，像個木偶一樣定定的坐著，好像暈過去了，又好像沒有，因為她背對著顧寒空，所以並不能確定。
下一刻，姥姥緊抓著公雞的雙腿拎起了那只雞。
小黃無力的忽閃著翅膀掙扎著。但是因為要害被制住了，所以完全無濟於事。
顧寒空猶豫了一下，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阻止，或者說能不能阻止。
死亡一次是可怕的。于情於理她都應該救下來鬱臣。但是如果因為她的救，改變了歷史呢？郁臣不能成為一個人，而要永遠做一隻公雞。那估計就是幫倒忙了。
顧寒空咽了咽口水，決定按捺住自己的衝動——結果她已經知道了，過程還會再壞嗎？
然而這場面實在比看上去更加慘烈。
幸好小孩子的自己似乎已經暈過去了，沒看到這些。
公雞的喉嚨被割開，鮮血旋轉抛灑在了四周垂掛著的招魂幡上。血液落到上面的時候，一個接著一個的燃燒起來。
剩下的血被全部放到了案臺上準備好的空碗裡。熱氣騰騰的在慘白的月光下還能看到白色的泡沫。
一隻小雞能有多少血，沒一會兒，小黃就不動了，合上了小眼睛。
姥姥隨手扔掉了它。
正中心處，顧寒空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
從她暈倒過去的身體裡，爬出了一隻女鬼，由於是背對著顧寒空，所以她完全看不清形貌。
之所以這麼肯定的說是女鬼，只是因為這個鬼，曾經顧寒空在鏡子裡見過。腐爛的皮膚，乾枯的頭髮，還有空洞的嘴。
女鬼扭曲掙扎著緩慢的從她的身體裡爬出來。一步步的爬向了放置在高臺上的血碗。整個頭顱浸到了裡面咕咚咕咚的喝起來。十分清晰的聲音仿佛響起在耳邊，慘白的身體和鮮紅色的雞血映襯著醒目刺眼，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顧寒空簡直感覺這個女鬼在喝著她的血。
月光下，陰沉了一天的姥姥臉上終於露出了笑。
只是那笑容詭異，像是死去的人被化妝師故意勾勒出的笑只為了留下一副遺照。
姥姥說要招待客人，不會就是這個客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