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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咒迴)社恐也要拯救世界》作者:星期八的虛妄【完結】【完結】

第246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耳畔這聲帶著哭腔的呼喚,五條悟擁緊她的手一僵,隨即更加用力將人往懷裡按。

  「嗯,我在。」

  他沒有問她在失去意識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只是用行動來表達自己會一直陪著她這個事實。

  透明的淚水與血淚混在一起,隨著眼淚越流越多,那刺目的紅被衝刷干淨,只剩一道淺淺的紅痕。

  時柒能感受到自己瀕臨崩潰的身體正在好轉,她的靈魂如同浸泡在溫泉中,一股股暖流持續不斷地流淌治愈著她。

  那些讓她痛苦萬分的記憶畫面,似乎也隨著這份力量,逐漸變得模糊。

  她能分辨出,自己的體內擁有兩股能量,治愈靈魂的暖流來自小咒,溫柔包裹並治愈身上傷勢的是五條悟的咒力。

  小咒都驚訝的事,時柒同樣意外。

  那麼多年五條悟的反轉術式都只能用於治療自身,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反過來,替她治療。

  不過她只在最初發現的時候有些訝異,隨即便不再探究,這種東西怎樣都好,她只想靜靜地待在他懷裡,享受這個擁抱。

  稍顯無力的手抬起,搭在男人腰間,時柒調整了姿勢,將臉頰貼在他的頸窩,貪戀他的體溫。

  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五條悟揚起嘴角,一只手往下攬住她的腿彎,另一只手扶在她後背,穩穩地將人抱了起來。

  時柒下意識配合他,兩人的姿勢從站立擁抱,轉眼間變為更加親密的狀態。

  她的雙手環住五條悟的脖子,雙腿也分開圈在他腰兩側,被他緊緊抱在懷中,像樹袋熊一般。

  這個姿勢似乎比方才更讓人難為情,至少臉皮薄的時柒是紅了臉,卻沒有半點松手的意思。

  被折騰了那麼久,精神上的疲憊讓她比往日更離不開五條悟,渴望更多的肢體接觸來安撫她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阿柒,別太快放松,還差一點。]

  見時柒依偎在五條悟懷裡,那副全然信賴的模樣,小咒不得不出聲提醒。

  眼下治療進展是不錯,但規則留下的絕不會僅僅是這麼一點後招,肯定還有藏在暗處尚未發現的危險。

  在一切塵埃落定前,小咒不敢掉以輕心,畢竟誰也不知道規則到底留了多少手段。

  其他人都無需考慮,只有時柒位於風暴的最中心,是規則一直盯著不放的對像。

  從前幾次就可以看出,它到底多想除去她,不惜下血本讓真人提前出現,並且差一點就成功了。

  而今天,在最重要最關鍵的終局,規則寧願損耗自身,讓本就不高的勝算更低,也要毀了時柒。

  因為它明白,恢復大半實力的小咒已經不是它所能抗衡的,唯一反敗為勝的關鍵就在她身上。

  最好的結果是小咒這個世界意識下不了手,那麼被設計成為它王棋的時柒,會對世界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壞。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小咒親自抹除這個好用的幫手,至少從心理層面規則扳回一局。

  同時,失去愛人的五條悟也將成為一個不穩定的變數,這一步險棋,怎麼都不虧。

  […好,你沒事吧?]

  時柒緊了緊環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讓自己和他貼得更近,尋求更多的安全感,與此同時,在心裡關心小咒。

  她不知道治愈自己,小咒需要付出多少能量,但想也知道不輕松。

  畢竟在這之前,它最多只能做到延緩靈魂異化的速度,相當於推遲她死亡的時間。

  如今卻能從根源上將她的靈魂恢復如初,哪怕沒有一下子就治好,距離完全恢復也用不了多久了。

  臨分別前它是暗示過等打敗規則,就有能力救她,但它每次恢復實力都需要時間,沒道理剛回來就能順暢使用新獲取的力量。

  [我能有什麼問題,你還是多注意一下自己吧,說好堅持到我回來的,你沒做到。]

  小咒聽出她話裡顯而易見的擔憂,都這時候了,還不忘記關心它,也不想想剛才是誰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她總是習慣性把自己放在其他人之後,這點在平時倒沒太大問題,反正在她身邊的人對她都不錯,不會讓她受委屈。

  可都這時候了,差點死一次的她還關心它,這讓被關心的小咒想生氣又不舍得。

  對自己的真實情況只字不提,它可不想在還沒解決所有隱患的時候,給她增加壓力。

  時柒直覺小咒有事瞞著自己,盡管表面聽起來它的回答沒什麼問題,可她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它只用一句話輕描淡寫帶過了她的疑問,並且重新提起彼此先前的約定,並不是真的指責她,更像是借此掩蓋什麼。

  然而意識到了又能如何,小咒不願意說,她就算問了也不過是讓它為難。

  [我錯了,原諒我吧。]

  既然它不願意說,她最終選擇順著它的話,干脆利落地認了錯,並試圖用輕松的語氣緩和剛才提問帶來的緊張氣氛。

  [我又沒怪你…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管好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了。]

  別扭地回了一句,小咒叮囑她照顧好自己,隨後不再說話,維持治療的同時,開始檢查她體內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小咒用它獨有的方式排查隱患,五條悟也沒閑著。

  人是好好抱在懷裡了,但有前兩次的先例在,他可不會再放松半分,徹底確認她的安全前,他不允許她再離開他半步。

  意識回歸自己的身體,不再受到限制,反轉術式持續修復兩人身上的傷勢,咒力一刻不停。

  現在的他除了治療和安撫她,六眼全開,借此從內而外全面探查她的情況。

  近距離接觸小咒的本源能量,加上【五條悟】的特殊性,五條悟能夠看見懷中人的靈魂。

  那些黑霧是一種不知名力量和咒力的結合,大部分已經被小咒分解驅散,如今尚存一部分。

  殘留的那些是最初滲透的,它們顯然不僅針對身體,其根本目的就是時柒的靈魂。

  在六眼的視野裡,時柒的靈魂並不完整,確切來說,是布滿了裂紋。

  沒有缺失,卻猶如勉強拼湊的陶瓷人偶,那些裂痕無聲訴說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小咒的本源之力如同一團無副作用的強力膠,不僅能將開裂的地方粘得更嚴絲合縫,還附帶完美的修復功能。

  大部分碎裂的地方已經愈合,看不出受損的痕跡,剩下的那些,殘存的黑霧負隅頑抗,吸附在傷痕處,並往內裡滲透。

  隨著它們的深入,時柒的靈魂光澤似乎都黯淡不少,情況再明顯不過,必須盡快解決這些東西。

  治愈能量已經開始清理剩余的黑霧,然而效果已經不如一開始那麼強。

  一方面是小咒在與規則的戰鬥中,消耗了太多,還未恢復。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殘留的這部分,才是規則的王牌。

  借由大量混雜力量的掩護,將最致命的、夾帶著規則之力的「毒」送進來,附著在時柒的靈魂上,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五條悟「看」見了,外表完全一致,本質卻有所不同的黑霧,他分出部分咒力往那些黑霧探去。

  他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但這不妨礙他想辦法解決,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五條悟。]

  小咒是唯一的知情者,可它此刻也難得感到頭疼,它的力量快撐不住了,而最後也是最致命的東西,才剛露出真面目。

  規則是真打算把她、他、他們往死裡整,每次小咒以為這就是極限的時候,對方都會給出更狠厲毒辣的招數,打破它的認知。

  最無奈的是它不得不承認,規則的目的達成了。

  [不用說了,我可不能光看著你耍帥啊。]

  五條悟,不,是【五條悟】,小咒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怎麼說也是屢次和它「作對」的家伙,它不可能認錯。

  [你要做什…你瘋了?!]

  小咒沒問已經融合完畢後,他為什麼還能出現,現在這件事已經不值得關注。

  它起初沒聽懂他的意思,問到一半,在目睹他正在做什麼之後,驚叫出聲。

  [我沒瘋,別大驚小怪的。]

  【五條悟】強行頂替了五條悟的意識,暫時占據了身體的控制權,這個行為讓他此刻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小咒不用看都知道,已經融合的靈魂重新分裂的痛苦,可不是身體上受傷那麼簡單。

  當年時柒驚動了法則,差點被抹殺的時候,就體會過靈魂崩潰的痛苦,那種痛是形容不出來的,讓人只想解脫的痛。

  而今,為了救時柒,【五條悟】毫不猶豫選擇了這個方式,小咒幾乎震驚到失語。

  不過它那句驚呼並不是針對他分解靈魂這一點,而是他出現之後第一時間做的事。

  【五條悟】在用自己的存在,代替時柒承受那部分黑霧的侵蝕,也就是所謂的「以命換命」。

  他的所作所為從來都打破常規,無論是以凡人之軀,並且只是殘缺的靈魂體,做到從世界意識這裡獲利,還是現在發生的一切,一直在刷新小咒對他的認知。

  [你…你這樣…]

  小咒想說他這樣犧牲自己,時柒不可能接受的,而且損耗的靈魂很難再恢復,這個代價太大了。

  [她不會知道的,我不會有事。]

  不知何時,時柒已經陷入昏睡,這顯然是【五條悟】的手筆。

  至於後半句,小咒更傾向於「我」是指五條悟,而非【五條悟】。

  [你想做的我從來阻止不了,我不管了。]

  沉默許久,小咒無奈退讓。平時它就攔不住他,現在力量即將耗盡的它更是無能為力。


第247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對小咒的妥協,【五條悟】不置可否。

  確實,他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唯一能夠影響他的人已經失去了意識,還是他親手做的。

  他其實並沒有小咒以為的那樣,完全接受融合的結果,這也是他此刻能夠輕易分離出來的原因。

  早在當初知曉兩者的靈魂是殘缺的,最終都要融合復原起,【五條悟】就沒打算老老實實等著。

  一直按兵不動,順應趨勢和另一個自己逐步融合,不過是為了搞清楚靈魂這方面的「課題」。

  視野重疊,感官、思想、記憶同步,所有的細節過程,都有助於他加深對靈魂的理解。

  他壓抑至今,雖說五條悟有所察覺,可他除了意念上表達不滿不願,實際什麼都沒做。

  控制自己的思想對【五條悟】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忍不住了就找女朋友黏糊,把所有不該泄露的東西再次藏匿。

  減少出現的次數,也有基於相似的理由。

  他所做的努力,讓他得以在徹底融合之時,給自己留一道「後門」。

  原本是用來成為主意識而做的准備,現在卻方便了他救她,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本質都是為了她,也算殊途同歸了。

  咒力持續不斷注入她體內,將那些無時無刻不在侵蝕她靈魂的黑霧,用他本身的靈魂作為誘餌,從她那裡轉移到他身上。

  小咒眼看著【五條悟】轉移規則留下的殘余能量,一時竟不知能說什麼。

  切身體會過對方的能耐,不止一次,如今見他又做到了一次無人能做到的壯舉,要說多驚訝也不至於。

  怎麼說他的本事它也見識過數次了,真就是只要他想,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然而有的時候,小咒希望他做不到,就好比這次。

  它當然想救時柒,這份心情不比五條悟少,可它寧願消耗自身去補救,也不想看著他來付出代價。

  靈魂缺損不是鬧著玩的,破了能補,能修,用掉了就沒了,是長不回來的。

  之前他們是兩部分,分別獨立存在時,沒有出問題純粹是有一條看不見的線連著。

  相當於斷掉的部分還連著筋,可以接回去,問題不大。

  而如今【五條悟】不僅要把連接切斷,還要把自己這部分如同橡皮一樣消耗掉,那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和它對此都心知肚明,他是明知道結果,為了救她自願犧牲,它則是必須留存最後的力量,為最後世界線重置做准備。

  也就是說,他所做的,是當前最合理,也是最後的辦法。

  無聲的嘆息,小咒選擇眼不見為淨,它也不能再看下去了,無論是私心還是其他。

  將視角切換到另一邊,規則是解決了,羂索也被五條悟消滅,影響結局的只剩下兩面宿儺。

  對方的忠僕裡梅已經被提前傳召回來的九十九由基殺死,現在外面剩下的反派陣營,只有那些不值一提的詛咒師和咒靈,全是炮灰。

  小咒都不需要多看一眼,殘留的家伙自有己方咒術師們解決,戰局是毫無懸念的一邊倒。

  眼下除了時柒和五條悟,值得它關注的就只有夏油傑和虎杖悠仁的情況。

  原本還算明亮的房間,此刻一片狼藉,牆上的封印符紙損毀大半,提供光亮的燭火也寥寥無幾。

  結界在暴虐咒力的余波中勉強支撐,夏油傑剛被掃飛撞在牆上,嘴角一抹血跡。

  房間內僅有的床鋪和椅子已經成了地上的碎渣,地面陰影中鑽出幾只咒靈,擋在不幸戰損的主人身前。

  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站在對面的虎杖悠仁,現在是兩面宿儺。

  夏油傑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輕咳兩聲,扶著牆站起,視線從頭到尾沒有離開過站立不動的虎杖。

  現在的情況有些微妙,要說失敗也不算,但顯然也不是成功。

  不久前他通過肢體接觸,施展術式進入虎杖的靈魂深處,稱得上非常順利地找到了虎杖本人的靈魂。

  沒錯,是虎杖的,不是兩面宿儺的。

  這一點也在意料之中,虎杖本人對他不設防,可以說是完全敞開的狀態。

  舉個例子,就像去主人家做客,剛敲門對方就迫不及待跑過來迎接,虎杖是熱情好客的類型。

  而兩面宿儺,就屬於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並且整個房間從內而外都是針對外來者的殺傷性武器,弱者觸之即死。

  夏油傑要做的,就是先進門,讓家裡的主人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他自己則是找到入侵者並趕跑對方。

  第一步因為虎杖的配合順利完成,隨後找到兩面宿儺也沒耗費太久,畢竟對方不是躲躲藏藏的性格。

  說實話,沒能在「敲門」的瞬間就迎上攻擊,夏油傑是有一點驚訝的,因為和上次不一樣。

  上回的試探,他剛摸到門邊,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受到了宿儺的「熱烈歡迎」。

  若非對方力量削弱,以他的能力,在當時指不定要受點傷之類。

  他和五條悟並稱最強,那也需要和敵人面對面戰鬥,靈魂上的敵對,這一領域沒有嘗試過,而且試錯成本太高。

  積攢經驗治療的那些普通人,他們體內的咒物,原主人的意識大多沒有蘇醒,剝離的難度大幅度降低。

  難得遇到幾個比較強所以提前恢復意識,只等待合適機會出場的咒術師,也不是夏油傑的對手。

  因而剝除「手術」的經驗條滿了,靈魂戰鬥的技能點卻還差得遠,和先遣隊的戰鬥,是沒法與最終boss相提並論的。

  兩面宿儺可是詛咒之王,千年前就已經屹立在頂端,其他人都殺不死他,付出巨大的代價也不過是將其封印。

  他之於夏油傑,兩人的差距,比多年前伏黑甚爾對五條悟還實力懸殊。

  當然,這個論點是兩面宿儺全盛時期為前提,現在的他,實力只有六七成,被削得比較厲害。

  強敵中了攻擊力大幅降低的debuff,夏油傑再一點成果都拿不出,那他也不用當最強之一了。

  計劃進展順利的話,現在的剝離應該趨近尾聲,只不過很顯然,中間出了點小意外。

  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還要從夏油傑找到宿儺靈魂,在對方的領域中碰面說起。

  從陰雨連綿的高樓大廈,一步之差,進入白骨累累的領域,虎杖和宿儺的區別過於明顯。

  再次見到骨山血海,夏油傑習慣性皺眉,不願深想兩面宿儺造過多少殺孽,亦或是對方的內心是如何喜愛殺戮,才會有這樣的領域。

  有過一面之緣,宿儺對膽敢觸碰自己靈魂的家伙只有惡感,以及讓對方慘死於自己手中的殺意。

  因此,場景剛轉換,夏油傑就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並及時躲過了第一輪攻勢。

  該說不愧是在對方的靈魂領域,主場優勢極大程度上彌補了宿儺削弱的力量,兩者打得不可開交。

  現實中,兩面宿儺就不可小覷,稍有不慎就會陷入對方的攻擊節奏,從而處處受制。

  領域中,夏油傑應對起來也很吃力,他感覺自己在自討苦吃。

  要不是這些年一直沒有松懈,一有機會就提升自己,同時還要感謝自家摯友五條悟。

  兩人之間的切磋,對夏油傑的提升有很大的幫助,要不然他和兩面宿儺可過不了幾招。

  只可惜他可不是單純為了和宿儺打架,一開始也是最根本的目的,是把宿儺從虎杖的身體裡驅逐出去。

  既然環境不利於自己,那自然是換一個地方。

  夏油傑沒有在領域裡逗留太久,首先就是時間不允許,拖得越久越不利,無論是對他還是對虎杖。

  抓住某個間隙,他將兩面宿儺從領域中拽了出去。

  至於原理,就像咒力可以用來做標記,夏油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

  將「無為轉變」通過咒力,類似於編織一條不會斷的繩索,一頭綁住目標,另一頭在自己手中,把人從「房子」裡生拉硬拽出去。

  最好的結果就是讓對方的靈魂回歸軀體,也就是屬於對方本身的那部分咒物,然後從被附身對像體內取出。

  最壞的結果,就是現在,夏油傑翻車了。

  兩面宿儺雖離開了靈魂領域,卻沒有如夏油所願被剝離,而是趁虎杖不在搶占了身體。

  占據身體之後,宿儺一個字都沒多說,直接動手,數道斬擊直衝離自己最近的人。

  要不是時刻留著心眼警惕變故發生,夏油傑就不會只受一點內傷。

  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夏油傑感覺久違了,上一次還是多年前被伏黑甚爾那個天與咒縛實力碾壓。

  好在目前情況還是可控的,失去了領域的增幅,兩面宿儺的力量再次回到削弱後的水平。

  哪怕對方此時占著虎杖的身體,這間房間的布置也足夠他和對方好好「交流」了。

  召喚出特級咒靈輔助作戰,這種時候可顧不上心疼,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藏著掖著就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呵,雜碎。」

  兩面宿儺對面前的咒靈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欠奉,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殺了不知死活冒犯他兩次的家伙。

  隨著話音落下,房間地面開始顫動,牆面的符紙無風自動。

  夏油傑神色一凜,身形從原地消失,下一秒就聽見身後傳來牆磚碎裂的聲音。

  兩面宿儺竟是直接無視了他的咒靈,看來不全力以赴是不行了,這是一場需要拼上性命的救治行動。

  […不妙啊,怎麼兩邊都這麼不順利。]

  小咒看著陷入苦戰的夏油傑,又想到時柒和五條悟,只覺心情更加郁結。


第248章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夏油傑和兩面宿儺的戰鬥幾乎進入白熱化階段,哪怕實力被削弱幾成,詛咒之王可不是白當的。

  宿儺無視了四面八方的封印咒符,眼裡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殺死夏油傑。

  千年前那些咒術師們傾盡所有,犧牲大量同伴才將他封印,而不是殺死,就足以證明他的強大。

  無能的人類只能將他的身體分成幾部分,分別封印在相距甚遠的地點,才堪堪困住他千年。

  如今過去那麼久,竟然有人能做到取走他手指中的力量,倒是讓宿儺刮目相看。

  但也僅此而已了,本質不還是沒能徹底抹除他,只要他的肢體還存在,他就不會死。

  這是源於對自己的自信,沒有人能夠將他殺死。

  陷入苦戰,夏油傑面色不改,沉著冷靜應對著不給人一絲喘息機會的攻擊。

  他本也沒指望計劃會順利,當下的情況尚在預計中,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房間內肉眼可見的那些咒符,是有克制、禁錮、封印等等效果,不過他並未將它們視作制敵的工具。

  表面的咒符只是拿來做做樣子,作用聊勝於無,真正會起到效果的是刻印在牆壁上的咒紋。

  既然最壞的打算是連帶自己成為封印兩面宿儺的囚籠,這整個房間,幾面牆壁包括腳下的地面,都是籠子的一部分。

  對方的破壞,攻向四周的咒力,其實是為囚籠充能,以宿儺自身的力量,反過來成為困住他的枷鎖,這才是最終的保險。

  當然,保險是萬不得已之下才會啟用的,現在還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候。

  怎麼說他也是最強,他承認自己比五條悟要遜色一些,但那又怎樣,追逐摯友的腳步不代表他要受困於此。

  夏油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會因為五條悟的強大,而懷疑自己的「弱者」。

  人總有不擅長的事,五條悟是最強沒錯,但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不用局限於某方面的極致。

  曾經的他眼中只看到五條悟越來越強,會感到落寞,會害怕被拋下,那些杞人憂天的想法,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狹窄的房間限制了兩人的發揮,宿儺的斬擊將周圍的咒符毀得所剩無幾,空間內如龍卷風過境,稱得上完好的就他們兩人。

  宿儺沒能發現牆壁的端倪,只因這座囚籠的提供者,是【五條悟】,更確切地說是小咒。

  它默許了【五條悟】從它這裡獲取海量的知識技能,同時暗中助力,為囚籠添加了隱蔽性。

  縱容的原因也很簡單,一方面,「五條悟」這個個體本身是它所偏愛的,他能接觸到的那些,也是不涉及它這個層面的東西。

  另一方面,就算有什麼超出規格的內容,等世界線收束,一切重置之後,關於這些他都會忘記,所以沒關系。

  [也該差不多了吧。]

  圍觀了一會兒戰局,小咒做出判斷。

  在它看來,夏油傑能不能成功剝離兩面宿儺,最終的結果只會有一個。

  剝離出來,那就由它回收處理。假如失敗,夏油傑獻祭自身封印對方,還是由它來收拾爛攤子。

  唯一的區別,就是夏油傑的命運。

  成功,就什麼事都沒有,失敗,他在今天獻祭,重置後的世界,他也將在同一個時間點死去。

  無論是意外還是其他,他的生命都將與這一次的結局綁定。

  小咒專門跑過來監督,就是為了關鍵時刻再撈一把人,要不然等時柒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辛辛苦苦救下的人,還做好了心理輔導,長期相處下既是盟友也是朋友,她不可能接受對方死在這裡。

  好在夏油傑沒有辜負小咒的期待,如今惜命的他可沒有這麼簡單就放棄生命,他不是孤身一人,還有一群人等著他回去呢。

  看起來他似乎大多時候都在挨打,反擊的次數遠不如受擊次數,然而這是他的策略。

  一味地挨打從來不是夏油傑的作風,他是承受了兩面宿儺的攻擊,卻也借著接觸的機會,將術式效果以細水涓流的方式,一點點作用在對方身上。

  畢竟他的目的從來不是將兩面宿儺打趴下,這一項難度太大,耗時更久,風險也不低,是最不值得考慮的。

  而且換一個角度,宿儺現在用的是虎杖悠仁的身體,總不能打壞自家學生。

  持續性的術式使用,還是夏油傑偶然間探索出來的,因為被咒物附身的受害者太多,就算他有五條悟那樣海量的咒力,也經不起消耗。

  人的潛力就是這麼逼出來的,為了讓自己更輕松一些,夏油傑將「無為轉變」琢磨出全新的用法。

  類似於治療傷勢,先治比較關鍵的部分,剩下的緩一緩再繼續,直接研究出了階段性療程。

  而此刻,兩面宿儺有幸體會到了「療效」。

  夏油傑後背撞擊在牆上,靠著牆滑落在地,喘息聲斷斷續續,大量體力的消耗,加上身體各處的傷痛,讓他有些站不起來。

  不過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他可以暫且放松下來,坐在地上休息順帶觀察等待結果。

  兩面宿儺的手停在夏油傑身前不遠處,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掐斷對方的喉嚨,了解讓自己嫌惡至極的螻蟻。

  可惜,一步之差,成了無法跨越的天塹。

  夏油傑在他靈魂上埋下的暗雷,已經連上並點燃了引線,如今悉數爆發。

  「你…做了什麼…」

  尖利漆黑的指甲遲遲觸碰不到必須抹殺的目標,不僅如此,他的身體,不,是他的靈魂,在崩潰。

  對身體的控制開始減弱,兩面宿儺瞳孔驟縮,卻制止不了自己的失控。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身體正在逐步癱瘓,所有的感知都在減退。

  這種變化不是一點點進行的,而是像多米諾骨牌倒塌一般,只需要推翻第一張牌,後續的就接二連三迅速跟上。

  虎杖的身體在宿儺失去控制權的同時,也發生了變化。

  那些黑色的圓環狀紋路,開始褪色消失,猙獰尖銳的漆黑指甲也在恢復成修剪圓潤的正常指甲。

  眼底多出來的眼睛,也顫動著閉上,只剩下一道裂紋,這還不止,就連裂紋都在淡化。

  兩面宿儺沒能得到答案,夏油傑沒興趣和他討論自己是如何借著機會在他身上做手腳。

  言多必失是原因之一,另外,他真的太累了。

  一個詛咒之王,可不是之前那些能夠比的,工作量可不是幾倍的差距,數十倍都不止。

  夏油傑如今身心俱疲,可以說,精神上的疲憊比身體上更嚴重。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算是體驗了五條悟無時無刻不在運轉的腦子,是怎樣的負擔。

  既要應對宿儺的各種攻擊,躲閃防御反擊,只戰鬥上的思考就讓他差點吃不消,而且有一半是依靠戰鬥本能。

  與此同時,他還要盡全力做到,不被宿儺發現的前提下,將術式效果施加在對方靈魂上。

  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通宵做了數套高數卷子,他的腦子,真就「絞盡腦汁」了。

  想放空大腦放棄思考,卻不得不提起精神,處理後續事宜。

  扶著牆起身,腳步不穩地靠近腦袋低垂的少年,上下掃視對方的情況,確認宿儺暫且沉寂下去。

  抬起手,手指點在虎杖的咒力核心,檢查是否受到影響,隨後才開始最後的剝離工作。

  [快點快點,磨磨蹭蹭很耽誤時間的!]

  小咒已經等得不耐煩,以它的能力,早就將虎杖悠仁從內到外看透了,對結果一清二楚。

  可它不能直接和夏油傑溝通,這種時候,它的出現會引起對方的探究,多聊幾句就更耽誤時間。

  只能干等著,它沒法不著急。

  要不是力量用得太多,它哪至於待在這邊,催著一個聽不見它說話的人,為了最後的收尾,它的全知視角都被迫關掉了。

  好奇時柒那邊的情況,小咒可謂是心急如焚,就差衝上去代替夏油傑了。

  夏油傑並不知道有個世界意識在一旁等待,不過他也想速戰速決,早做完早休息。

  隨著術式的發動,靈魂遭遇重創的兩面宿儺無法再做出強有力的反擊,一團黑紅的能量體從虎杖身體裡被剝離出去。

  與想像中的手指不同,夏油傑訝異挑眉,捧著一看就讓人感到極度不適的能量體,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處理。

  他預想的是取出所有手指一一封印,畢竟其他人那邊獲得的咒物也是原模原樣,哪知道兩面宿儺在這方面都與眾不同。

  [東西我帶走了!辛苦!]

  小咒知道那是什麼,是完整的宿儺靈魂,它也有點驚訝,不過它驚訝的點是夏油傑竟然做到直接把靈魂抽出來這件事。

  當下也沒空和他解釋那麼多,小咒直接回收了靈魂,丟下一句話就離開。

  「……」

  手上一空,夏油傑甚至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東西又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愣在原地。

  聽見那句明顯帶著焦急的話,他的視線依舊落在空蕩蕩的手心,整個人都陷入了茫然。

  最終,他放棄了思考,把即將倒下的虎杖扶到牆根坐下,自己也席地而坐,閉上眼睡了過去。

  外面的兵荒馬亂,暫時打擾不到這間房間,他們兩人都需要好好休息。

  […阿柒?]

  小咒火急火燎回到另一邊,本想看【五條悟】進展如何,看到的卻是神志清醒的時柒。

  她就那麼跪坐在冰涼的地面,五條悟閉著眼睛躺在她腿上,氣氛安靜得有些令人不安。

  [嗯,你回來了。]

  時柒輕撫著五條悟的臉,語氣平靜。


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時柒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神情卻平靜如水,小咒見到如此反常的一幕,大氣不敢出。

  [是…是啊,我回…回來了。]

  支支吾吾回應她方才的話,小咒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搞清楚它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它離開的時間並沒有太久,然而缺失的視角在這種時候成了致命的缺陷,假如她不願說,它總不能強行讀取記憶。

  [一切還順利吧。]

  將五條悟的幾縷碎發捋順,時柒仿佛在問與自己不相干的事,眼神全程都在男人身上,情緒起伏幾乎是無。

  [當然!宿儺的靈魂已經回收完畢,夏油傑受了點傷,消耗比較大,和虎杖悠仁待在一起,沒什麼大礙…]

  小咒一股腦將其他地方的情況都總結彙報給她,宛如下屬接受上司的視察,語速飛快言辭精煉,爭取在最短時間讓她了解全部。

  最有難度的宿儺,夏油傑不負眾望達成目標,虎杖悠仁安全,夏油傑本人脫力,結果喜人。

  脹相三兄弟因五條悟提前知會過,又有伏黑惠和釘崎做見證人,其他咒術師都沒對它們如何。

  分散出去找虎杖的學生們,在其余術師幫助下,效率不算慢把整個澀谷搜尋了遍。

  確認了人沒在帳內,部分往帳外去了,另外幾人則是在回這裡的路上。

  敵人都已解決,現在是戰後收尾階段。

  之前被傳送出去的那些普通人,都已得到了妥善安置,家入硝子忙碌到現在,也算得了空。

  [大部隊都在有序撤離,那些昏迷的普通人也陸續被送走,帳裡的威脅都解決掉了。]

  這些是小咒幾次切換視角,加上讀取一部分人的思想情緒,以最省力的方式獲取的情報。

  [夏樹那家伙確實很靠譜,所有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現在外面一點都不亂…就等你們了。]

  話是這麼說,其實他們等不到了,這點它和她都明白。

  家入硝子等著給時柒治療,學生們等待五條悟帶著她平安回去,所有人都在等他們。

  [憂太和裡香還在樓上,要…見一面嗎?]

  小咒終究是沒有問【五條悟】的事,看時柒現在的表現,對方的行為她是知道的。

  [不用了,讓我再和他待一會兒。]

  如它所料,時柒不僅知道自己是被【五條悟】救回來的,她甚至沒有老老實實等著被救。

  在它剛離開不久,情況就發生了異變。

  【五條悟】出現的瞬間,下手果斷,讓時柒失去意識,可他低估了她的精神力。

  今天之前他這麼做當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可經歷了兩次記憶衝刷,差點精神崩潰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就暈過去。

  要知道,換作常人,這種事情只一次就能萬劫不復,時柒卻並非如此。

  從一開始,她就不是脆弱到一摔就碎的花瓶,每一次情緒瀕臨崩潰,都讓她的精神更加強大。

  能夠逼瘋常人無數次的遭遇,她都一一挺了過來,這也是她能撐住規則的毒害,等到救援的最根本原因。

  時柒從來都不是只能被護在花房裡的菟絲花,她更像堅韌的雜草,經歷風吹雨打也能從石縫中向外生長。

  這一點,就連她本人都忽略了,小咒和五條悟也沒能察覺。

  【五條悟】的小動作起初是生效了,她確實陷入了昏迷,但在他開始用自己為她轉移走傷害時,她是有意識的。

  連過去都沒能讓她徹底折服,只有他的存在,是她堅持至今的唯一理由。

  能夠打敗她的從來都只有他,他的安危和幸福凌駕於她之上,這份愛意就是如此卑微而扭曲。

  十年,她願意付出所有,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其根本只是為了他,一切造成他痛苦的事物,她都會將之抹除。

  或許傲慢,或許自私,她就是想要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他,竭盡她所能。

  如此偏執的愛,又怎能容忍自己成為傷害他的原因。

  為了她,無論是五條悟還是【五條悟】,他們都付出了太多,即使他們瞞著她,她也能猜出一二。

  內心的愧疚和負罪感,認為自己是個拖累的想法,其實一直被壓在心底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她的情緒也會影響到他們。

  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她是沒有完美的演技,每次做了什麼心虛的事都會被拆穿。

  然而最後的這半年,她做到了曾經嘗試多次都做不到的事,那就是在他們面前成功偽裝,表現出一副放棄思考,將所有事都放心交給他們的假像。

  一來是為了珍惜最後時刻的相處,不影響彼此尤其是他們的心情。

  二來,也是潛意識的本能作祟,控制情緒的基本功,穩定自身狀態,為了最後的落幕。

  靈魂被小咒修復得七七八八,她的狀態就已經恢復到剛發現副作用之前,【五條悟】的打算也擺在明面上,想不知道都難。

  費盡心思等到終局這一天,她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愛人帶著殘缺的靈魂迎來重置。

  也因此,在對方將她弄暈之後,她第一時間就掙扎著清醒,並且給了毫無防備的男人一擊。

  沒錯,時柒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五條悟】動手了。

  要是小咒當時在場,一定會大跌眼鏡。

  她可是最寵五條悟的人,寵得幾乎毫無底線,它偏愛五條悟也不耽誤它對人下手,把人變貓變孩子它樂在其中。

  可是時柒不一樣,哪怕五條悟讓她罵他兩句,她都能猶豫很久,最後不輕不重說兩句根本稱不上罵人的話,不如說換誰聽都是撒嬌,誰爽了誰知道。

  時柒自己動手的時候根本沒想那麼多,所有行為都是下意識的,只為了以最有效率的方式,保證【五條悟】的安全完好。

  磨煉了那麼久的意志力,加上五條悟之前為了救她,精神上損耗不少,以及【五條悟】強行撕裂靈魂的行為和對她的不設防,只能說天時地利人和,他不中招都不合理。

  哪怕是最強,身體精神都虛弱的情況下,也遭不住女朋友的「背刺」,於是【五條悟】躺了。

  小咒起初看到時柒抱著失去意識的五條悟,第一反應是【五條悟】犧牲自己把人救回來了,一點都沒往時柒「反殺」的可能上想。

  而時柒一臉平靜的模樣,更是讓它戰戰兢兢,生怕刺激到她,只能借著其他事轉移注意力。

  等她拒絕了它的提議,小咒也沒多想,只順便查探了五條悟的狀況,進行重置前的最後確認。

  這一看,它才發現人根本沒事,不對,靈魂受了點損傷,但可以養回來。

  准備好的動作起了個頭,就被檢查結果震撼到,不搞清楚怎麼回事它心裡慌。

  【五條悟】既然沒事,那時柒呢,她體內殘余的侵蝕能量怎麼辦。

  [阿柒!你…]

  收束世界線的事暫且先放一會兒,小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違和,立刻對時柒的靈魂進行深入的探查。

  [我沒事,暫時。]

  時柒俯身抱緊五條悟,依賴地蹭了蹭他的臉,有些遺憾沒有嗅覺,聞不到那令自己安心的味道。

  她說的實話,強行醒來順帶利用雙方靈魂的連接把人弄暈之後,她憑借自己的力量,瞎搗鼓把那些黑霧聚集在同一個地方。

  之後也沒有放任它們繼續傷害自己,而是強撐著意志抵御住了,現在她和那股能量勉強保持勢均力敵的對抗狀態。

  [你這也太亂來了…算了,也能救。]

  再三確認人沒事,小咒松了口氣,肯定了她的方法有用。

  [那就保持住吧,等我恢復再幫你,只是你會難受一段時間,干得不錯。]

  沒再多說什麼,小咒已經感覺到命運被徹底改變,既然她不准備和其他人告別,那就聽她的。

  保留下來的力量放開,世界線開始收束,時間靜止,周圍的一切開始褪色。

  時柒沒有去看周邊的變化,無論是靜止的時空,還是其他,她的眼裡只有懷中的人。

  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重擔,在一切已成定局的現在,消失不見。

  小咒將所有力量都用於重置時間,和她的聯系也斷了,現在,正在發生劇變的世界只剩下她。

  沒有聲音,沒有色彩,舊世界正在死去,為了新世界的到來。

  她能感覺到,和他相處的時間所剩無幾,或許下一分鐘,或許下一秒,她就再也看不見他,再也觸碰不到他。

  所有人的記憶都將隨著時間的重置,抹去她的存在,這是代價,是不可違抗的法則。

  在這個靜默的世界,只有她還是鮮活的。

  星星點點的光輝從五條悟身上升起,如果她能看見其他地方,就會發現,無論身處何地,每個人都是如此。

  這些光點是他們的記憶,是不該留存的東西,只有遺忘這一輪時間線,新生的世界才能穩定。

  時柒知道時間不多了,最後的最後,她收緊抱著他的手,低下頭去吻在他嘴角。

  她沒有閉眼,因為不想錯過能看到他的每分每秒,她想將他的全部都深深刻印在眼裡、心裡。

  「悟,我愛你。」

  無論下一次重逢,失去記憶的他對她會是何種態度,她對他的愛都不會變。

  懷中的重量終於消失,時柒沉默地待在原地,靈魂深處一直被她忽略的痛楚席卷而來。

  「原來一個人,是這麼寂寞的事。」

  手心空蕩,最後的溫度也在消散,時柒勉強扯動嘴角,苦笑著吐槽了一句。

  [才不是一個人,我會陪著你的!別發呆了,准備好迎接新生活吧,阿柒。]

  小咒在陷入沉睡前,提醒時柒她並非孤身一人,並承諾會盡快回來陪伴她。

  世界在眼前分崩離析,又再次重組,時柒無奈點頭,意識緊接著落入黑暗。


第250章 第二百五十章

  窗外,不知何時起,雪花自天空中飄落,雪勢漸大,一開始只如柳絮,隨後如鵝毛一般,很快在地面積起薄薄的一層。

  房間內,暖氣持續供應著,陽台窗邊的毛絨地毯上,縮著一團裹得嚴嚴實實的團子。

  [阿柒!下雪了!我們出去玩雪吧!]

  一道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時柒躲在被子裡,全身上下只一張臉露在空氣中,她似乎看到了什麼,往邊上挪了挪。

  [你…你先別過來,我還沒習慣你現在的樣子!]

  因為裹得太嚴實,她不動還好,這一動身體就失去了平衡,向側方倒下去,滾了一小圈。

  哪怕如此,她依舊在努力挪動位置,並且已經准備丟掉溫暖的保護殼,來換取逃跑的速度。

  […阿柒!你怎麼這樣!明明是你說想要看的!]

  在她方才待著的地方,一條纖細的黑影游動,試圖靠近,又因為她的抗拒停在原地。

  黑影,也就是小咒,它現在能夠以實體化出現在時柒身邊,奈何一周了,她還沒能適應它的存在。

  [我是說想看,可我想要的是粉粉的玉米蛇啊!!你自己看看除了都是蛇,哪一點像了!]

  時柒甩掉身上的被子,身體乍一離開暖和的地方接觸到房間內的空氣,感覺涼颼颼的,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她一臉控訴地瞪著地上的小咒,習慣性在腦海裡與它對話。

  [我可是世界意識!怎麼能變成那種一點都不符合我身份的模樣!現在這樣才帥!]

  黑蛇的尾巴甩動著抽在地板上,上半身支起,吐了幾下蛇舌,發出微弱的嘶嘶聲。

  時柒如今的視力正常,忍著不適,再次看了眼小咒的模樣。

  泛著幽暗光澤的黑鱗布滿全身,一對燦金蛇瞳與她對視,整體只手指粗細,半臂長度。

  外表看起來不僅漂亮還帶著獨特的神秘美感,是爬寵飼養者的心頭好,可不包括她。

  [我有一點點怕,但我保證!馬上就習慣了!]

  她原本也不至於這麼抗拒,誰讓小咒第一次出場把她嚇到了,連做幾天噩夢,才有現在這副應激的反應。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世界重置後,時柒在現在這棟雙層別墅醒來,別墅內裝修精致,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除了只有她自己。

  當時她從臥室的床上下去,把整所別墅都轉了個遍,發現什麼都不缺,只缺少人氣。

  之後她在樓下發現了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和鑰匙,第一時間就拿起手機查看日期,確認是2018年11月1日。

  新世界,從嶄新的日期開始。

  體內殘留的問題,讓她沒有急著出門,反正別墅裡應有盡有,愣是閉門不出一個月。

  另一個原因,是她的能力沒了,也不能說是完全成了普通人,感覺更像是不屬於她的部分被收回,但得到了其他補償。

  比如身體素質要優於原來的自己,不再是跑個幾百米就喘得不行的柔弱社畜,她的近視也好了,其他感官也靈敏許多。

  對此時柒並沒有疑問,只因這是早就清楚的事。

  過去擁有的能力,一部分屬於「天元」這個身份帶來的便利,另一部分是她付出了代價換取的。

  而小咒告知過,一切結束後,會給她全新的只屬於她自己的身份,徹底告別過去。

  也就是說現在這具身體,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與其他任何人、任何代價都無關。

  既如此,失去那些能力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咒的貼心安排是各方面無死角,吃穿住都不需要她操心,這處別墅就是特意給她的安全屋。

  食材都是新鮮的,衣物也都齊全,所有擺設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還額外給了她一筆巨款。

  如果她不想出門,無論是自己動手做還是點外賣,都沒有問題。

  反之,別墅周邊交通便利,商業街、公園、娛樂場所等幾乎都有,地理位置非常優越。

  不過這一點,憑自己本事宅了一個月的時柒並不知曉。

  只有她自己,沒人管著,她又縮回了社恐的殼子裡。

  要問怎麼不去找五條悟,根本原因是近鄉情怯的心態作祟,她害怕看到對方陌生的眼神,害怕得到冷淡的待遇。

  還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社恐復發,以及一點點路痴,讓她擔心出了這個門,萬一沒找到人,連家都回不來。

  小咒是在12月初回歸的,連接上時柒的意識後,發現對方竟然生生宅了那麼久,也是被她的能耐驚到失語。

  它本以為自己回來的時候會看見小情侶膩歪,哪想到是看到把自己裹成球,孤零零待在房間裡的「小可憐」。

  基於給她一個驚喜的打算,它並未告知自己有能力化形,用實體陪伴她這件事,而是旁敲側擊觀察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時柒依舊不怎麼出門,一般是在它的慫恿下出去散個步,並且每次都避開和甜品有關的店鋪。

  茫茫人海,想要見到五條悟的幾率本就不高,她還人為減少了偶遇的概率,小咒都為她的操作嘆為觀止。

  不過它根本不著急催她去找人,如果她需要,它隨時可以將五條悟的位置報給她,可它偏不主動提。

  它可還記得五條悟做過的事,以前還能用靈魂來分開問責,現在他的靈魂是完整的,那它記的仇,當然是算在一個人身上。

  反正時柒現在心理狀態還不錯,五條悟那邊,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每天過得別提多滋潤,管他做什麼,讓他多當一陣子單身狗。

  半個月內,小咒引導著時柒思考如果要養寵物,她更偏向於養什麼。

  它也不是想當寵物,只是人形消耗更大,對剛恢復意識的它來說,不如先變成小動物來緩衝。

  另一方面,時柒對動物的包容性很強,並且考慮到她曾經被迫帶孩子的經歷,它放棄了人形擬態的方案。

  不僅言語試探,它還通過其他方式讓她將關注點都放在對寵物的挑選上,包括但不限於看萌寵視頻、偶遇帶著寵物出門的其他人類等等。

  計劃可以說進展得非常順利,時柒差點都要沒空想五條悟的事,滿腦子都是貓貓狗狗。

  [玉米蛇好可愛,如果是這種樣子的小蛇,我也挺喜歡的,有點心動哎。]

  某一天,時柒刷視頻打發時間,偶然看見了別人養的粉嘟嘟的玉米蛇,她饞了。

  別人的總是好的,她也免不了俗,每次看見那些分享寵物日常的片段,她是見一個喜歡一個,每個都點贊,可謂一個都不放過。

  那天她自以為和平常一樣,通過觀看治愈視頻,讓自己放松心情,順便還能忽略靈魂損傷帶來的疼痛。

  小咒處於恢復階段,雖說每天都在循序漸進為她治療,但徹底治愈需要時間,在那之前的痛苦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因此她樂於找其他事來分散注意力,小咒關於寵物的提議,正中她下懷。

  然而時柒萬萬沒想到,只是和平日一樣感慨別人家的寵物如何貌美,就會收獲一份天大的「驚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五條悟學壞了,小咒沒打一聲招呼,直接在她面前顯形,以一條黑蛇的模樣。

  誰能懂好好的看著心動視頻,眼前一花,一條滑不溜秋、黑漆漆、冰涼柔軟的「東西」,突然掉進懷裡的衝擊。

  時柒當時大腦宕機了幾秒,甚至沒看清掉進懷裡的是什麼,驚叫一聲原地蹦起,手機都脫手飛開。

  幾步竄到沙發上,拿起抱枕遮到眼前,驚魂未定地從抱枕後探出半個腦袋,看向自己方才坐著的位置。

  [……]

  剛接觸到時柒的懷抱,預想中的驚訝欣喜沒有,親昵互動更沒有,停留不到十秒就和地毯親密接觸,躺在毯子上的小咒當時一臉懵。

  [小咒!!蛇!!蛇!!家裡進蛇了!!]

  看清掉在地上的是活生生的一條蛇,哪怕是迷你版,時柒也嚇得不輕。

  她根本沒空思考小咒為她提供的別墅怎麼會出現蛇,並且忽略了這條蛇是憑空出現在她面前的事實,下意識就向靠譜的小伙伴求救。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蛇是我呢?]

  幻想中的美好畫面碎得連渣都不剩,小咒躺在殘留有她余溫的地毯上,卻感覺從頭到腳都涼透了,誰心涼了誰不說。

  它的話音落下,等來的是一片沉默,並且是非常令人尷尬的沉默。

  時柒蜷縮在沙發上的身體僵住,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難得克服恐懼盯著它的新身體看了很久。

  它已經不指望她能夠給出正面反饋了,生無可戀在地毯上翻了個身,當場表演了一出蛇翻肚皮。

  果不其然,時柒同樣生無可戀閉上眼,並且還把抱枕往上舉了舉,顯然是不忍直視。

  勉強認完親,一人一「蛇」開始了互相適應的同居生活,時柒適應小伙伴暫時是條蛇的現實,小咒適應她暫時接受不了它的現實。

  歷時半月,從看一眼就躲避,到能夠靠近到半米距離,並且能對視交流,確實是進步神速了。

  [話說…我有個問題想問很久了。]

  時柒待在「安全」距離,看著小咒,終於問出那個一直藏在心裡的疑問。

  [你明明可以變成其他動物的吧…這些日子…是不是在故意嚇我?]

  她對小咒的能力可是深信不疑的,怎麼說都是世界意識,根據它透露的只言片語,可以推斷出它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立著上半身的黑蛇沒有動作,但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它的尾巴沒再甩了,並貼在地板上卷了起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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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怎麼會呢,化形也是很耗費能量的,不是想怎樣就可以隨時變換形態的。]

  僵持了一會兒,小咒繼續甩動兩下尾巴,一本正經開始科普,關於世界意識在現實中擬態的相關細則。

  時柒聽得雲裡霧裡,只記住了能量消耗大、易造成世界不穩定這兩點,其他一堆詳細的解釋,過耳就忘。

  [你別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只想知道,你是可以變的對不對?]

  她沒被長篇大論忽悠過去,小咒說的那些,都繞過了最初的問題,沒有正面回答,她才不會上當。

  試圖用各種限制來迷惑對方的對策宣布失敗,小咒整條「蛇」都死了,啪嗒一下貼在地板上。

  [我是能變啦…阿柒的反應太好玩了,沒忍住…]

  狡辯不成,它干脆就承認了。

  在地上來回滾了幾圈後,噌的一下竄過去,趁時柒沒反應過來,纏在她手腕上,默默地當個手鐲。

  [啊啊啊!!!]

  冰涼的觸感從腕部傳來,時柒僵在原地,視線到處飄,就是不看自己的手。

  她甚至覺得那只手已經不是她的了,內心的小人尖叫不止,大腦宕機。

  […行了,我變嘛,變個顏色最簡單,不過還是看你,想要我變什麼小動物?]

  還沒說完,小咒已經給自己換了幾個顏色,粉的白的甚至是漸變,尾巴尖戳戳她,讓她看效果。

  [我覺得…鸚鵡吧,正好你也能直接開口說話。]

  勉強冷靜下來,時柒腦海中閃過前幾天見過的牡丹鸚鵡,她很喜歡那些配色,鸚鵡本身也很可愛。

  [嗯?牡丹鸚鵡嘛,我還以為你會說貓呢。]

  對於她的答案,小咒是有些意外的,畢竟經過這段時間的試探,結合以前的經歷,它意味她是堅定的貓派。

  雖然嘴上在吐槽,它卻並不是非要一個答案,一層淡得幾乎看不出的光芒包裹住蛇身,幾個呼吸間,一只鸚鵡就代替蛇出現在她手腕上。

  細小的爪子收著力道,將時柒的手腕當成支架,一雙豆豆眼盯著她看,一身松石伊莎的羽色,配合它的體型和外表,瞬間捕獲了她的心。

  [可愛!貓的話會讓我想到悟,他是我心裡唯一的貓貓。]

  手指輕輕戳進鸚鵡脖子上的絨毛裡,感受那一點點溫熱,和軟和的毛絨絨,時柒覺得自己被治愈了。

  [那你倒是出門啊!去偶遇啊!是誰之前說就算他忘了,也會鼓起勇氣去找他,把人追回來?]

  小咒適應了新的身體,扭頭用鳥喙對著她作亂的手啄了一口,不重,只警告她擼鳥要適當。

  指節被輕輕啄了下,有點癢,別扭地收手,聽到它提起自己說過的話,時柒窘迫得紅了臉。

  [我又沒說不去…]

  她確實沒准備自己一個人躲一輩子,這是對那段感情的辜負,對他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否定。

  無論如何,她愛他,就不可能不做嘗試就放棄,那她的愛也太虛假了,遭遇一點挫折就動搖,她會看不起自己的。

  [好吧,不著急,先不說這些了,去玩雪呀!]

  小咒撲閃著翅膀飛到她頭頂,催促她換一身衣服出門,它可是很期待和她一起玩的。

  以前沒有身體,只能眼巴巴看著,現在好不容易可以真實陪伴在她身邊,怎麼也不能錯過玩耍的機會。

  頭頂多了只鳥的感覺很新奇,時柒無奈地頂著它,回到房間翻衣櫃,穿上羽絨服、圍巾以及手套,揣上鑰匙手機出門。

  剛打開門,冰冷的空氣迎面襲來,那一瞬間她想回到溫暖的室內。

  小咒擁有了身體,為了真實的體驗感,自然也是感覺得到冬日的寒冷。

  [!!!怎麼這麼冷!!]

  被寒風吹得一激靈,鸚鵡慌慌張張從她頭上轉移陣地,直接從她領口鑽了進去,一股腦投奔圍巾的「懷抱」。

  時柒為了保暖,加上對可愛物品的喜好,選的圍巾兼具可愛外貌和保暖的功能。

  基於她笨手笨腳不會系圍巾的原因,她的圍巾都是只用繞著脖子圍幾圈的類型。

  小咒這一鑽,正好把身子塞進兩層圍巾中間,只露出個小腦袋,並且隨時可以鑽進去,圍巾可以把冷風都嚴絲合縫擋在外面。

  [不是你說要玩雪,或者你把體感屏蔽掉,別怕冷呀。]

  時柒關上身後的門,雪地靴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在心裡笑話完全躲在圍巾裡的小咒。

  誰讓它連著嚇唬她半個月,她當然要逮著機會狠狠嘲笑回去。

  [我…我才不怕!]

  仗著身體是能量擬態出來的,不存在被凍壞的可能,小咒倔強表示區區低溫,它根本不放在心上,然後繼續窩在圍巾裡沒出來。

  撐著淡藍色的傘,擋去不斷落下的雪,時柒根據模糊的記憶和小咒的指路,來到家附近的公園。

  [話說回來,今天是平安夜,回去記得提醒我買蘋果。]

  不去計較它的口嫌體正直,時柒走進無人公園,在秋千旁停住腳步,蹲下身。

  [人類的儀式感對吧,我懂,不過你怎麼不提前買,今天那些包裝得花裡胡哨的蘋果比平時貴多…!]

  小咒磨磨蹭蹭從圍巾裡鑽出來,中途差點想放棄,想到自己放的狠話,還是離開了溫暖的小窩。

  翅膀撲騰兩下落到地面,沒考慮到剛積的雪比較松軟,一下子原地只剩個不明顯的凹陷,它陷下去了。

  「噗…」

  時柒及時捂住嘴沒讓自己笑出聲,彎起的眉眼卻暴露了她的心情,幸災樂禍就是此刻最真實的寫照。

  [阿柒你還笑!快撈一把!我飛不出來!]

  小咒在雪裡面掙扎半天,結果只是讓周邊的雪向空缺的地方滑落,補上空洞的同時也把它埋在下面逃脫無能。

  要不是動用力量過於大題小做,也會造成未知影響,它早就自己出來了。

  時柒一邊憋笑一邊伸出手幫忙,把雪往一邊扒拉,看見熟悉的一團縮在那兒瑟瑟發抖,小心地將它捧在手心救出來。

  [還打雪仗麼?]

  連拍帶吹,把它身上的雪弄干淨,時柒將挨了凍的小家伙放進自己的圍巾裡,笑著調侃。

  [打!怎麼不打!讓我先緩緩,你先自己堆雪人玩。]

  小咒老老實實窩在雙層圍巾內部,汲取暖意,它現在是一動不動,加上冰涼的體溫,裝死裝得很成功。

  也就回蕩在時柒腦子裡的聲音,可以證明它依舊活躍,順帶還不忘給自己找台階下。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先自己玩一會兒了。]

  沒再逗它,時柒蹲在那兒,耐心地開始堆雪球。

  嬌小的身影被傘完全遮住,加上蹲著的姿勢,從遠處看去就像一朵蘑菇。

  至少在剛做完任務,因為懶得寫報告就干脆把輔助監督扔在原地,獨自跑出來買甜品犒勞自己,意外路過公園的五條悟眼裡看來,是朵可愛到讓人想去戳一下的蘑菇。

  無下限隔絕了落雪,也完美隱去了他的氣息。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五條悟悄無聲息地接近那抹藍,一點腳步聲都沒發出,就這麼停在對方背後一米處。

  男人的靠近,被盯上的時柒一無所覺,從他剛出現在附近就知道的小咒,一聲不吭。

  五條悟的出現,並不在小咒的計劃中,它今天就是單純想讓宅太久的時柒出來散散心。

  雖說它是世界意識,可重置後的世界不再有所謂劇情,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未知的,它當然不可能提前知道五條悟會出現在哪裡。

  其他人的動向尚可以通過習慣、日程安排等等,進行准確率高達100%的推算。

  假如不考慮風險和代價,它甚至可以干涉影響人類未來一段時間會經歷的事,可五條悟不同。

  他太特殊了,無論是無法預測的行動軌跡和性格,還是他的身份、能力,都注定他是不可控的變數。

  時柒一門心思都放在堆雪人上,再加上她現在普通人的身體,五條悟又隱匿了自身的存在感,以至於人都在她身後站了好一會兒,她愣是沒發現。

  但凡她轉個身,五條悟站在原地不動,兩個人都能見上面。

  […阿柒。]

  小咒實在是搞不懂五條悟在想什麼,時柒專心手上的事情有可原,他什麼事都沒有,站在這兒也不說話,就光盯著人看,這種行為多少有些詭異了。

  [嗯?你休息好了嗎?]

  時柒拍了拍迷你雪球,將其拍得結實一些,聽見小咒欲言又止叫她,以為它是拉不下臉。

  [不是…你…要不回頭看看呢?]

  都這時候了,誰還顧得上玩啊,背後站著那老大一尊大神,她不知道可以冷靜,它冷靜不了啊!

  [回頭?我後面有什…!!!]

  小咒支支吾吾的態度,時柒終於覺得有些不對,挪動腳步轉了個身,把傘往上抬。

  其實剛轉過身,她就看見了一雙腳,心裡也咯噔一下,奈何本能認出來了,腦子和手沒跟上。

  視線隨著抬起的傘往上,看清了對方的模樣,時柒沒拿穩手中的傘,任由其掉落。

  身體也因驚愕往後仰倒,即將坐到雪地裡的前一刻,一股帶著甜香的冷冽氣息襲來。

  手腕被攥住,順著對方的力道,後仰的身體改變了方向,距離拉近的過程中,腰上也多出一只手,牢牢地將她按在了他的懷裡。

  時柒一臉懵地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張臉,她日思夜想,連夢裡都忘不了的臉,就這麼出現在這裡,出現在她眼前。

  「嗯?你認識我?」


第252章 第二百五十二章

  柔軟的白發,受眼罩的束縛被推至上方,比散下來時多出幾分凌厲和俏皮。

  精致的五官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距離,最讓自己心動的那雙眼睛隱於布料之後,挺立的鼻子下是水潤的粉唇。

  時柒貪心地凝視著五條悟的臉,近乎想把他的模樣深深銘記在心底,與最後分別時一樣。

  她的視線毫不遮掩,看他的眼神從一開始就不是看陌生人,受驚的反應完全是看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五條悟對他人的情緒向來敏感,尤其是他有六眼,想要在他面前說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時柒見到他,一點都沒有掩飾的意思,或許是忘了,又或許只是過於思念,不願欺騙自己的心。

  她看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想念、悲傷和委屈,但這些都比不過那份濃稠愛意帶給他的震撼。

  記憶裡沒有她,在抱住她的短短片刻,五條悟翻遍了出生至今的記憶,確認從未見過她。

  不過,她的腰好細,抱起來沒什麼重量,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真讓人放心不下。

  問完那個問題,五條悟的心思沒怎麼放在她的回答上,而是想起方才把人從地上拽起來時的感覺,得出她似乎不太會照顧自己的結論。

  [阿柒!別發呆了!回答啊回答!]

  小咒縮在圍巾裡半分不敢動彈,以五條悟的眼力,怕是注意到時柒的同時,就已經發現它的存在。

  現在他沒對它做什麼,不代表它就安全了,它只希望對方最好一直無視它。

  徹底裝死的同時,它還不忘提醒發呆的時柒,畢竟再僵持下去,天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腦海中小咒著急的嚷嚷聲,終於將時柒從沉浸的思緒中拉回現實,她才後知後覺剛剛五條悟問了她一個問題。

  認識?她當然認識他,可她怎麼能這麼說。

  她該如何解釋,他們擁有的曾經,重點都不在於他信不信,這份記憶是代價,已經付出的代價若要拿回來,需要付出更多。

  新世界的穩定也不允許兒戲,這是無法轉圜的定局。

  拿不出任何證據,空口無憑,在他看來,她或許會成為一個有臆想症的怪人,對他愛而不得,才想像出與他相愛的「過往」。

  「我…」

  愛語停在嘴邊,時柒退卻了,她害怕,她就是個膽小鬼,她想說她愛他,卻提不起足夠的勇氣。

  [你什麼?!直接上啊!說的不如做的!有什麼好怕的!他先抱的你,阿柒!不能白被他占便宜!]

  聽著她一句話卡住,小咒恨鐵不成鋼,恨不得幫她把話說出來。

  知道她難以開口,它靈機一動,既然說不出來,那就直接用行動,它就不信這還不行。

  它還算了解她,嘴笨是確實的,關鍵時刻還總掉鏈子,指望她直球表白不如指望她動手。

  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需要逼一把,先做了再說,腦子別思考,思考了就猶豫了。

  小咒的勸告一連串,和機關槍一樣打進時柒的腦子裡,直接給她整懵了。

  「不會是認錯人了吧,嗯?認成了你的前男友?」

  她卡殼的回答,讓五條悟將注意力從懷裡的人好小、可愛、想把人帶走收回來,歪頭給出自己的猜測。

  他是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誰,但祓除咒靈的過程中,總能見到各種各樣的故事,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五條悟的疑問,不亞於給起了波瀾的水中丟了顆雷,當時就給時柒炸得無法思考。

  前男友…認錯人?她怎麼可能認錯?!

  小咒說的對,言語太貧瘠,無法表達她的心情的萬分之一,用行動,沒錯用行動來證明。

  滿腦子只剩下用行動證明自己沒認錯人,時柒忘記了什麼是猶豫,什麼是害怕,比起被誤會,那些東西怎樣都好。

  就著被抱住的姿勢,她沒有掙脫腰和手上的禁錮,只抬起空著的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勾住了五條悟的脖子。

  五條悟訝異地看著主動出擊的女孩子,如果他想,他隨時可以開無下限隔開距離,甚至不需要無下限,都可以輕易把人推開。

  可從他看見她即將摔倒,不假思索就上前,並且下意識關閉無下限把人摟進懷裡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被帶著低下頭時,五條悟還在分心思考,她的手有些冰,一定是剛才玩雪的原因,盤算著待會兒給人暖暖手。

  唇上多出柔軟微涼的觸感,雙方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他能聞到來自她身上的不知名香味,大概是洗發水或沐浴露之類的味道。

  哪怕戴著特制眼罩,時刻運轉的六眼也依舊在收集大量無用信息,他的大腦幾乎是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在無人公園,這次意外的邂逅,由她給予的這個毫無征兆的吻,讓他的大腦出現了片刻的空白。

  攬在她腰上的手,握著纖細手腕的手,都在同一瞬間收緊,隨即又在下一秒松開。

  五條悟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他的放手並不是撤退的信號,而是進攻的前奏。

  沒有給人後退的機會,稍一用力將人抱離地面,另一只手順勢一轉把她的手引導至脖子上,讓她雙手都環著自己。

  在她反應過來前,牽著手的那只手已經來到她後腦,他的掌心徹底切斷了她的退路。

  按住她的腦袋,五條悟一轉攻勢,從被動方成為了主動方,果斷撬開她的唇齒,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記憶裡沒有她,可他的本能讓他想要靠近她。

  於公園入口處遠遠看見她的那一剎那,他就被她吸引,哪怕只是一個被傘遮住大半的背影。

  她的存在,讓他忘記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限定甜品,只想要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錯過她,甜品可以等下一次,她要是消失了,找不到一定會後悔。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遭,堂堂最強的咒術師五條悟,在一個普通人面前會如此小心翼翼。

  為了不驚擾到她,連腳步聲都沒發出,並且只站在人身後安靜地待著看,實在不像他。

  若是讓傑和硝子知道他這副模樣,絕對會笑話他很久。

  想靠近,靠近之後,單單是看她獨自堆雪人,都讓他感到放松,對她,他的耐心似乎是無限的。

  只不過初見面不夠完美,與他設想中的任一種情形都不符合,他還是嚇到她了。

  意外之喜是她沒有抗拒他的懷抱,乖乖待著的模樣非常可愛,更意外的是她似乎認識他。

  五條悟當然不認為有人能和他相似到讓人認錯,他也不太在乎她到底認不認識自己。

  不認識那就創造機會多認識,她單方面認識那就更好了,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認錯人。

  認錯了那就頂替那個人,沒認錯的話,她喜歡他,他似乎也喜歡她,那正好省去過程直接在一起。

  隨心所欲的貓貓就是雷厲風行,行動上還沒做什麼,心裡已經提前想到婚後生活了。

  當時柒還猶豫不決的時候,她根本想不到五條悟一邊抱著她一邊想了一堆有的沒的,此男的自我攻略進度比坐火箭還快。

  心底默認今天撿到了未來老婆,因此抱著人沒有半點放手的意思,她的回答只會影響他之後如何把人拐回去的舉措,結果都是一樣的。

  而她孤注一擲的吻,在五條悟眼裡,就是兩人的情侶關系實錘的證明,婚姻屆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女朋友/未婚妻的基礎信息都不知道,進展是否太快,這種問題不在他考慮範圍內,他只知道,她必須是他的。

  充滿侵略性和掠奪性的吻持續了很久,久到時柒只能無力地靠在五條悟懷裡,嘴唇有些紅腫,眼裡是缺氧生出的水霧。

  原本還覺得寒冷,因這個吻,她全身都熱了起來,整個人都是發懵的。

  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水漬,輕按在她唇上來回摩挲,看著自己的傑作,五條悟的心情分外愉悅。

  […我就知道!]

  被迫夾在兩人中間,全程感受氣氛的升溫,看不見也狗糧吃到撐的小咒罵罵咧咧,在心裡扎小人。

  它後悔慫恿時柒A上去了,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而且又是它助攻,它恨!

  就知道不能便宜五條悟這家伙,早知道它就該時刻盯著他,費點能量沒關系,至少不能這麼容易讓他把人拐到手。

  可惜一切都晚了,唯一欣慰的是即使沒有記憶,五條悟也沒讓時柒傷心,勉強算他過關。

  當事人之一的時柒哪還顧得上小咒,她現在腦子亂成一團,已經聽不見它說什麼。

  剛剛發生了什麼?她親了他,他沒推開她,他把她抱起來,並且還親回來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幾句話,以及方才發生的所有,心情可謂十分復雜,難以形容。

  五條悟不認識她這一點,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可他剛才的一系列反應,根本不符合邏輯。

  他的無下限沒開,他沒有因她的可疑而擺出審視的態度,他對她的親吻沒有半分抗拒甚至樂在其中。

  是的,他樂在其中,對這一點,時柒敢拿自己的人格做擔保,這也是基於戀愛時期的經驗。

  有一瞬間,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根本沒忘,要不然怎麼就如此自然地進行到這一步。

  「既然蓋章了,可不能反悔,要對我負責呀~」

  五條悟見人被自己親愣住了,湊過去又啄吻一下,蹭了蹭她的臉,一點也不客氣地要求對方負責。

  「負…負責??」

  時柒不可置信看向已然進入角色的男人,覺得要麼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要麼是她現在在做夢。


第253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對哦,難道你想不認賬?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我可是第一次和女孩子這麼親密哎。」

  敏銳地捕捉到她並不怎麼抗拒,五條悟再接再厲,抬手將眼罩扯了下來,用他那雙無往不利的眼眸,真誠地盯著她看。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該給她看自己的眼睛,而嘗試之後的效果也顯而易見,好得出奇。

  時柒在他的手觸碰到眼罩邊緣時,就意識到他即將要做的事,第一時間就想攔住他,奈何她的動作沒有對方快。

  一對上那雙眼睛,她就繳械投降了,不如說她本就沒打算拒絕。

  當下的情況和她預想中的完全不同,五條悟用行動證明了,他愛她,與是否記得她無關。

  即使記憶被抹去,對她的愛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刻在了他的靈魂之上。

  這麼一來,她的那些害怕恐懼,反而成了不信任他的表現,她錯的太離譜了。

  「沒有,我願意的!我愛你!」

  時柒慌亂搖頭,看輕他感情的心虛和不想讓他傷心的情緒結合在一起,方才沒能出口的愛語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

  向來沒人能讓他失語,遇到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五條悟,被她一句直球告白鎮住了。

  放在她腰上的手用了點力氣,將人往上提了提,讓兩人的視線平齊,他緊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

  然而沒有,六眼都沒能發現任何破綻,她說的是真話,他身體健康沒有中咒術,任務不多也沒有累出毛病,剛剛的話不是幻覺。

  「再說一遍,現在,看著我的眼睛。」

  時柒說完就反應過來,羞得只想埋進他懷裡躲起來,可惜五條悟不讓。

  空著的那只手固定住她的腦袋,力道剛好在不會弄疼她的程度,掐著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與他對視。

  瑰麗藍眸就這麼直勾勾地凝視著她,激動、期待、渴望,甚至還有一絲祈求。

  面對這樣的眼神,時柒怎麼可能拒絕,只是說句真心話而已,又有什麼難的呢。

  「悟…我愛你,我很想你。」

  什麼膽怯、害羞都不重要了,她只想將自己最真實的心意告訴他,愛一個人不需要遮遮掩掩,她的愛拿得出手。

  決定表白之後,就無所謂兩個人才「初次」見面,也不管他其實尚未告訴她名字。

  她不想再畏首畏尾了,不能也不願對他撒謊,那就直接告訴他,說不了的就坦白不能說,可以說的就算他不問,她也願意悉數告知。

  五條悟都能做到在毫無記憶的前提下,憑借本能找到她、接受她,她就更該相信他,不如說她本就該這麼做。

  若非她的膽小和對他的不信任,也不至於白白浪費了兩個月,還是他先找到她的。

  自己犯下了過錯就要認,還要盡全力彌補,從現在開始她絕對會無條件相信對方,毫無保留地愛他。

  「這真是…我收到的最棒的平安夜禮物了。」

  再次聽到她的表白,並且還多了額外的驚喜,她知道他的名字,還是如此親密的叫法,她還說想他。

  五條悟只覺今天翹掉報告甩開輔助監督,跑到這邊來買甜品,是自己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他就說早上起來心情很好,任務解決速度也很快,又恰好得知這附近有限量甜品銷售,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現在的邂逅。

  遇到她之前經歷的事,都是在提醒他,他將在今天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意中人。

  沒錯,從來不信這種東西的五條悟,在這一刻,選擇將之歸於命運。

  並非是改變觀念,而是將她的出現與命運這個概念綁定,意味著她屬於他這件事,是不可更改的,是注定的。

  貓貓的占有欲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無論真實原因是什麼,都由他說了算,反正最終都改不了她必須屬於他這個結果。

  命運不過是占了一點浪漫因素,聽起來更好聽。

  五條悟現在腦子裡只有和她在一起,一直抱著她,把她帶回自己的地盤藏起來,諸如此類的念頭。

  至於初見面的女友是如何在沒有自我介紹的前提下知道他的名字,又是為何說出很想他這種不符合現實邏輯的話,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雖說是第一次見,可他就是覺得,他家小女友需要被精心呵護,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外表看起來小小的一只,剛好可以整個抱在懷裡,單從體型差來看他們就天生一對。

  除了抱著太輕了,讓人放心不下,想包攬她的一日三餐和飯後甜點以外,全身上下他都喜歡得不得了。

  心理上的問題,就只是一種感覺,是那種稍微表現不好一些,比如讓她誤以為自己冷淡,就會把人惹哭的感覺。

  尤其是當她用那對琥珀眼眸看著他的時候,他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想讓她開心,見不得她難過。

  所以說與其抓著她的言語漏洞不放,非要把事情搞清楚,這麼做極有可能傷害到她的情況下,五條悟的選擇是忽略那些疑點。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何況他的本能已經認定她了,無論是自動解除的無下限,還是內心親近她、得到她的渴求,都在導向一個結論——絕對不能放手。

  內心深處一直以來缺失的那一部分,在見到她的時候就明白了,她合該是他的,必須得到她,不能再弄丟了。

  「柒醬…我們回家吧。」

  陌生又熟悉的昵稱自嘴裡說出,五條悟只怔愣片刻,隨即立馬接受並適應了,仿佛已經這般稱呼無數次。

  沒有探究自己無意識叫出的名字,他確定這個稱呼屬於她,那就夠了。

  他現在對這些不存在記憶裡,只潛意識表現出來的熟稔接受良好,應該說好得不能再好了。

  每一個不曾記得的細節,都是在宣告他們的關系比他想像中更親密,而這就是他最想要的。

  原因可以以後再探究,記憶找不回來也沒關系,重點是把握住現在,以及和她創造更多新的未來。

  一句「我們回家」,而不是「跟我回家」,五條悟問都沒問,直接默認他和她就是共同生活的。

  「不許!不可以!」

  時柒還沒對回家這個詞做出回應,小咒就已經忍不住了。

  五條悟挑眉,視線下移,只見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從他家女友的圍巾裡鑽出,隨後是身體。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只迷你小巧的鸚鵡,那對黑黝黝的眼睛瞪著他,鳥喙開合,嚷嚷著抗議。

  它的爪子還勾著圍巾邊緣,揮舞著翅膀保持住平衡,對他的敵意卻是有眼睛都看得出來。

  女友隨身帶著這麼只小家伙,五條悟當然不可能不知道,畢竟六眼又不是擺設。

  一直沒提起,無非是不在意,而且時柒現在是個普通人,他貿然點出她圍巾裡藏著什麼,萬一把人嚇到就不好了。

  另一方面,他更希望由她主動提起,與她有關的任何事,他都想了解,但前提是她願意。

  擁有她,獨占她,全都建立在尊重之上,她的個人意願決定了他的所有行事准則。

  然而這份特權只給她,眼前這只礙事的小東西可沒那麼好的待遇。

  五條悟只用兩根手指就將嘰嘰喳喳的鸚鵡揪了起來,看在女友的面子上沒動它不舒服的地方,拎著它的姿勢堪稱溫柔。

  但也僅此而已了,讓它和圍巾分離後,不客氣地用咒力困住它,順帶還送了個禁言套餐。

  做完這一切,把鳥往口袋裡一揣,摟緊懷中的人,周圍場景轉換,連人帶鳥打包回了高專。

  「悟?」

  辦公室,身著教師制服的夏油傑正靠在窗邊,手中端著一杯咖啡,五條悟的出現顯然不在他的預料中。

  時柒還在疑惑說好的回家,怎麼是回了學校,甚至都沒注意到夏油傑的打扮,就見五條悟動作流暢地掏出「鳥質」,往窗戶的方向一丟。

  [五條悟我和你沒完!!!]

  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自由轉體的小咒罵罵咧咧,氣上頭導致忘記自己能夠掙脫束縛,又被當成拋接球一樣扔掉,晃得暈暈乎乎。

  把累贅甩掉,五條悟沒有多看一眼,更沒多停留一秒,就帶著一臉錯愕的時柒再次瞬移。

  夏油傑起初沒看清自家摯友扔了個什麼玩意兒,只是下意識抬手抓住,直到手心傳來毛茸茸的觸感,以及幅度不明顯卻無法忽視的心跳,才反應過來。

  攤開手掌,看著蜷縮成一團的鸚鵡,他不免慶幸自己方才接的時候沒用力,否則一條脆弱的小生命就毀在自己手上了。

  鸚鵡——小咒生無可戀躺在夏油傑寬厚的掌心,已經懶得去想其他事,他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它不管了,也管不了了。

  現在的它只有一個感受,那就是很暈,還犯惡心,空中轉體不知道多少圈,屬實是有些為難它了。

  「你…它…」

  高專辦公室的場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分外眼熟的別墅客廳,是【五條悟】特意為兩人准備的家。

  時柒來不及思索這棟別墅為何還在,裡面的裝飾也都無所變化,她此時的注意力,還在五條悟當她的面抓住、禁錮並扔掉小咒的一連串動作中。

  她沒錯過小咒「飛」在半空中時,那一聲中氣十足的怒罵,以及旋轉翻滾過程中,如同卷進滾筒洗衣機裡發出的無法辨認的咕噥。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也是實在沒想過他們兩個的初見,竟然會是這種發展。


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怎麼了,只是不想讓其他人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嘛,就算是鳥也不行哦~」

  五條悟頗為理直氣壯回應了時柒未出口的疑問,並用二人世界這個詞,強調了彼此當前階段的關系。

  他不覺得和剛見面不到一小時的人建立親密關系有什麼不對,靈魂和本能都認准了她,時間就不再重要。

  想要和女朋友獨處,自然不能有任何打擾因素,無論是人或事,寵物鳥可愛歸可愛,那也不能打擾他談戀愛。

  「…那你也不能扔它啊。」

  時柒放棄在這方面和他爭論,而是從他的處理方式,指出他的行為不當。

  「好吧我錯了,下次一定輕拿輕放。」

  面對女友的指責,五條悟當機立斷,態度誠懇認錯,並保證了下次。

  他轉變速度之快,時柒只覺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無處使力。

  繼續抓著不放顯得她斤斤計較,他都道歉了,而且小咒確實沒事,除了轉得有點暈以外…

  「不許有下次,它是我的家人。」

  最終,時柒選擇將小咒對自己的重要性告訴五條悟,她是希望他們能夠和平相處的。

  「家人…嗎,看來我犯的錯比較嚴重,抱歉,我保證不會再犯了。」

  她親口說出那只鳥是她的「家人」,五條悟的神色不再輕松,嘴角笑意收斂,語氣也失去了玩笑的意味。

  盡管她沒有對他發脾氣,只是用無奈和縱容的態度來應對這件事,他不能仗著她的偏愛,繼續當無事發生。

  將人放下,讓她在沙發上坐好,五條悟單膝跪地,執起她的手,低垂下腦袋,額頭貼在她手背。

  這是一個代表著服從和認錯的姿態,他將自己放到最低,借此讓她看清他道歉的誠意,最重要的是讓她明白,她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倒也沒那麼嚴重,你起來,我又沒怪你。」

  五條悟的舉動讓時柒很是無措,她並非第一次看見他這副姿態,可是這次與以前的意義不同。

  翻轉自己的手捧住他的臉,身體向前離開沙發,同樣跪在柔軟的地毯上,視角再次低於他。

  微微仰頭與他對視,時柒愛戀地看著自己深愛的人,感覺怎麼看都看不夠。

  從公園到別墅,過程中經歷了兵荒馬亂,真正仔細看他的時間並不多,而這點時間,對於久別重逢的她來說,遠遠不夠。

  她已經兩個月沒見到他了,每一天,每個小時,每分鐘,她都控制不住對他的思念。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太習慣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從剛穿越到世界重置之前,算不上漫長卻也絕對不短的歲月裡,他們幾乎形影不離。

  單方面憧憬他的時候,她就渴望每時每刻能見到他,而他也實現了她的心願。

  剛變成貓,沒等她找他就被撿回去,做什麼都帶著,哪怕是睡覺也在一起。

  之後短暫的分離,獲得新身體的她,又是被他先找到,也是他先主動靠近。

  仔細回想起來,每一次,都是五條悟率先向她走出九十九步,在她還未准備踏出第一步的時候,他就已經走完了所有。

  第一次,她只是一只貓,而且還是咒力凝聚成的,別說六眼了,哪怕是其他咒術師,都能看出她是咒靈。

  可五條悟沒有將她當成必須祓除的對像,而是直接把她帶了回去,當成寵物養了起來。

  不僅如此,他當時就沒對她開無下限,即使高專時期的他並不能全天24小時維持無下限,他對她的信任也不符合常理。

  帶回去並帶在身邊,尚且可以用他隨心所欲的性格解釋,可直接讓她待在他頭頂和肩膀上,就算是對自身實力的自信,也未免太寵她了。

  晚上睡覺敢把咒靈放在一邊的也就他了,一點防護措施都不做,最多是防止她逃跑綁了繩子。

  當初小咒針對五條悟這一系列的舉動,和時柒吐槽很久,它想不通對方到底怎麼想的。

  要不是人是它親自拉進世界的,它都要懷疑五條悟是不是早就認識她,不然也太不合理了。

  時柒的猜測,是自己的外形和那個雨天五條悟偶遇的貓一樣,才得到了如此待遇。

  那次是小咒幫她捏的臨時身體,在五條悟眼裡就只是一只普通的,不知道躲雨的小奶貓。

  再次相遇,或許是出於一點點愧疚,比如要是那天把她帶走,她就不會變成咒靈之類的想法,導致他都沒弄清楚小動物轉變成咒靈的原理,就收養了她。

  這個理由是最符合常理的,獲得了小咒的認可。

  後續她一直表現得很安分,加上最強的自信,勉強也都能解釋了。

  第二次,換了人身的馬甲,難得答應和理子她們出門,就又偶遇了五條悟。

  他的行為和她貓形態時幾乎一模一樣,一點道理都不講直接湊上來,相當自來熟。

  不管是纏著她不放,還是堅持送她回家,以及之後三不五時找她玩,黏人的性子初見端倪。

  僅剩的理智告訴她,這些事情背後一定有能夠解釋的最正確的原因,只是暫時沒發現。

  直到【五條悟】的出現,小咒的解釋,他們終於弄清楚了,是她和對方之間的聯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那時候小咒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調侃她和五條悟擁有命定的紅線,而【五條悟】就是這條紅線。

  自從發現【五條悟】的存在,它對他就沒什麼太好的印像,總得來說,類似於剛上任家長,就發現自己最優秀的孩子給自己捅了簍子。

  原本只需要按部就班走到結局,哪知道他不老實在終點待著,趁它不注意跑到了起點。

  天知道發現他的時候小咒有多震驚,它的失誤是一方面,「熊孩子」成功利用了這一點更讓它崩潰。

  這就和給孩子買了一堆普通玩具,讓他先玩著打發時間等待獎勵,結果孩子自己「天賦異稟」造出了宇宙飛船一樣。

  很長一段時間,小咒都在忙著幫【五條悟】隱匿蹤跡,免得被法則發現了,或者被規則利用。

  這也方便了【五條悟】從它那裡獲利,比如學到一些早已失傳的結界術等等。

  要不說小咒為什麼各種看他不順眼,它在外面辛辛苦苦收拾爛攤子,他還偷家背刺,能順眼才怪。

  學就學了,還把它選中的人拐走了,雖說它一直知道時柒喜歡五條悟,該不甘心還是不甘心。

  它把人帶過來幫忙的,又不是送給五條悟的,哪有連吃帶拿這麼不客氣的。

  好不容易熬到頭了,那麼多年時柒的遭遇,付出的代價小咒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當然要加倍補償。

  首先就是順著她的意思,給她足夠的心理准備時間,離五條悟遠一點。

  盟友/摯友/家人,時柒對它而言,遠不止這些定位,而五條悟,一個令它頭疼的家伙,怎麼也要晾久一點,它要好好出一口惡氣。

  其次,曾經答應過會解決咒靈繁多的根本問題,它沒有忘記,也沒有食言。

  消失的一個多月,除了恢復重置世界耗盡的能量,就是折騰這件事,它的能量都用在上面了,可謂是一邊用一邊恢復。

  這也是它現在只能擬態成如此迷你脆弱的生命體,而不是人形的原因之一。

  本以為它和時柒的溫馨時光會更久一些,哪知道就出門玩個雪的功夫,五條悟就冒出來截胡了。

  小咒有理由懷疑他就是故意的,指不定重置前他又搞了什麼小動作,否則怎麼這麼快就能找上門。

  記憶清除這方面,它敢打包票,所有相關記憶都清空得一干二淨,不會有任何恢復的可能。

  畢竟代價的收取與它無關,是這個世界,也是不可違逆的法則運轉,連它都鑽不了漏洞。

  然而,記憶可以作假,可以消失,感情卻不行,這一點是它學了那麼久都沒學透的。

  五條悟切實做到了,將愛她這件事刻入靈魂,成為本能,哪怕沒有記憶,也會毫不猶豫選擇她。

  時柒看著眼前的男人,視線從他的眉眼逐漸往下,每一處都不放過,將其再次在心裡深化印像。

  「怎麼這麼看著我?」

  被輕易原諒了,五條悟感到了她對他的包容,內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會與他一起跪下,這一行為更是讓他心中泛起陣陣酸澀。

  順從地將臉貼在她的手心,任由她仔仔細細打量自己,她眼中的愛意是那麼明顯,他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看不夠,我很想你。」

  看了很久,時柒卻覺得怎麼都不夠,她就像在沙漠中獨自行走的旅人,終於見到了渴望的綠洲,卻不敢靠近,生怕觸碰了發現只是幻覺。

  如果是幻覺,那就讓她再多看一會兒,如果不是,她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想我怎麼能光看著呢,親親我吧,我是真實存在的,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

  從她的眼神中,從她的語氣裡,他意識到藏在她心底的恐懼,頓時心疼得不行。

  明明在公園的時候,已經那麼用力地抱緊她了,她卻還在害怕這一切是假的。

  不敢想像她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麼度過每一天的,沒有他在身邊,她該有多寂寞,又該有多難過。

  回想起之前抱著她時感受到的重量,他悟了,難怪抱起來那麼輕,他不在,她肯定沒有好好吃飯,沒有他,她就照顧不好自己。

  愈發肯定自家女友沒自己不行,五條悟已經決定以後每天都要盯著她,不管去哪裡都帶著,做什麼都一起,絕對不能再放她一個人了。


第255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他那句「親親我」的要求,對時柒來說來說不亞於投入水中的魚雷,驚擾一池的安寧。

  三分委屈,四分撒嬌,兩分疼惜,還有一絲狡黠,眼前的男人很善於利用自身優勢,尤其是擅長拿捏她的心理。

  五條悟懂得她的心軟,因此撒嬌賣萌裝可憐一氣呵成,這一套連招下來,時柒不投降都不行。

  深愛的男人在她面前央求親吻,並且還是如此低姿態,惑人藍眸仿佛下著雨,讓她聯想到被雨淋濕的小狗。

  典型的「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他根本不需要學,他天生就會。

  要有多鐵石心腸,才忍心拒絕這一微不足道的請求,反正她是做不到。

  不僅如此,她想給他更多,自家貓受委屈了,哄都來不及,他想要的當然全都給。

  這種時候,害怕算什麼,她想他,他要她,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她相信他是真實的。

  手心依舊貼著他的臉,他的溫度從接觸的地方傳來,惶惶不安的心其實早就得到了撫慰。

  彼此的距離本就極近,時柒稍微往前傾身,兩人的呼吸就交錯在一起。

  在她靠近的整個過程中,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她,其中的情愫和鼓勵給了她勇氣。

  五條悟忍著將人擁入懷中吻的衝動,他將主動權完全交了出來,等待他的愛人將她自己獻上。

  即將吻上去的前一秒,時柒害羞地閉上了眼,顫動的睫毛暴露了她的情緒。

  視覺因閉眼而暫時失去,黑暗中,其他感官就變得更加敏感。

  空氣中獨屬於他身上的甜香縈繞,讓她不由自主放松身心,只想溺死在這氣息中再也不出來。

  尤其是拉進了距離之後,她仿佛嗅到了一縷奶油的香氣,可以推測出是剛吃完甜品,或許是蛋糕,或許是巴菲…

  這一細節,是她先前忽略的,在公園時就該發現,五條悟在見到她之前,應該是剛吃完點心。

  而她當時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就見到他,以至於大腦宕機,只知道聽小咒的勸,放棄思考就親了上去。

  剛親到久未見面的男朋友,就被對方反客為主,回了一個更加熱情的吻,她那沒用的腦子更加一塌糊塗。

  也就是說,重逢的場面,最清醒的絕對不是時柒,不如說她是最不在狀態的。

  擁抱接吻這兩件事在她腦子裡留下的印像,遠不如五條悟出現帶給她的衝擊。

  她當時一心想著他怎麼在這裡,他從什麼時候站在那兒的,看了她多久等等。

  再就是他牽她手了,他抱她了,他親她了,接下來全是一片空白。

  失憶的男朋友不按套路出牌,對她的態度親昵,舉止和以前沒什麼區別,除了確實不認識她,他甚至叫的出他習慣呼喚的屬於她的昵稱。

  這算什麼,他和她之間只少了一段記憶,對他們的感情幾乎沒有影響。

  要是早知道五條悟如此光速白給,時柒還在家宅什麼,醒來第一時間就該衝到他面前,告個白就又在一起了。

  她的遲疑,她的顧慮,那些擔驚受怕,那些躊躇不決,在他的自我攻略面前,成了無意義的、浪費時間的行為,還顯出了她對他的不信任。

  哪怕記憶遺忘了她,將彼此綁定聯系在一起的束縛和契約也消失,五條悟依舊做到了曾經對她的承諾,那就是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夠將他們分開。

  他對她的愛,打破了記憶的阻礙,深入骨髓,刻入靈魂,成為了無法抹除的本能。

  帶著內心深深的觸動,時柒沒有停頓太久,唇瓣相貼,呼吸略微急促,試探著繼續動。

  摩挲柔軟的唇,感受到他的默許和等待,差點退縮的勇氣如同脆弱的火苗扔進去一點火星,雖未燃起烈火,卻也足夠她更進一步。

  啟唇,帶動著他的唇一並張開,濕熱的氣息近在咫尺,忍著臉頰兩側湧上來的熱意,她小心翼翼地往裡探索。

  五條悟此刻是又幸福又痛苦,幸福於剛撿回來的女友主動親吻他了,技巧還非常生澀,偏偏讓他心動不已。

  痛苦於她緩慢的動作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想要不管不顧吻回去,又怕嚇到她,可被動等待太考驗他的自制力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可愛,一舉一動都撩撥他的心弦。

  根據見面到現在並不算太久的相處,從各種細節上他都推斷出兩人一定有過一段過去,而且還是最親密的關系。

  不然他的無下限不會下意識關閉,他不會這麼想接近、擁有一個人,擁抱和親吻對記憶來說是陌生的,身體卻似乎記得這種感覺。

  在他的推論中,只從他的角度,他和她絕對很親密,他又了解自己的性子,也就是說這些情侶之間的親密互動,肯定是每天的日常。

  既然是日常,她現在的反應就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小女友,是個非常容易害羞的寶貝。

  遇見她之前,五條悟沒有考慮過自己會和什麼樣的女孩子談戀愛,任務、課程、甜品等已經占據了他大部分的生活。

  身邊的人都默認最強是不需要戀愛的,或者說他們覺得沒人能夠讓他心動,而他自己潛意識也默認自己不需要,也不會有那種柔軟的感情。

  從小到大他都明白自己的優秀,是一只非常有自知之明,且非常自信的貓貓。

  高專時期,出個門就會有許多女孩子衝著他的外貌湊上來搭訕,索要聯系方式,對自己受歡迎的程度,他一直很清楚。

  雖說夏油傑他們經常調侃那些女生都是被外表欺騙了,多聊幾句就會發現他性格多麼惡劣,然後會果斷遠離。

  五條悟其實也清楚自己的性格,但他不認為有什麼不好,更不可能為了誰改變自己。

  至於當了老師之後,傑和硝子吐槽說他偶爾還裝得挺那麼像回事,只要不嘻嘻哈哈,看起來是個非常靠譜的老師。

  貓貓怎麼可能忍住不搞破壞,這就和不讓貓對移動的物體,比如說逗貓棒感興趣一樣,簡直是違背天性。

  而且那些小家伙們逗起來確實很有趣,每天的樂子主要就來源於他們,讓他嚴肅教學,幾乎等同於讓他戒甜食,做不到的。

  只是偶爾,什麼事都不做,放空的時候,五條悟能感覺到自己是寂寞的。

  內心就像缺了一塊,一閑下來就忍不住陷入低迷的情緒,卻怎麼也找不出源頭。

  從很久之前,他就變得不對勁,十幾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手機屏保卻不是什麼漂亮明星的壁紙,而是一只貓。

  被夏油傑看到還取笑他是自戀到把自己當成貓,比直接放他的自拍照還離譜。

  畢竟五條悟總掛在嘴邊的是自己的帥氣和強大,而不是可愛,放自拍照都能理解,放貓,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那只貓的照片,還是他翻了大量的網圖,才勉強挑出來合眼緣的,哪怕如此仍然覺得不夠。

  直到遇見她,小小的一只撐傘蹲在雪地裡,初見是蘑菇,其實去掉那把傘,他的第一印像絕對會是小貓。

  原因不明,就是覺得她如果是貓的話,肯定也是嬌小可愛的,白色的毛發,琥珀色眼瞳,可以捧在手心呵護的類型。

  對「第一次」見的女孩子產生這樣的幻想,被友人們知道的話,他都能想像出他們的反應。

  夏油傑肯定會眯起他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調侃他春心萌動,並勸他別嚇到人家。

  硝子絕對是經典的口頭禪,罵他「人渣」,並當他面祈禱被他盯上的女孩子快跑。

  七海則是保持面癱臉,一本正經讓他適可而止,最好離人家遠一點。

  還有其他人的反應,一定很有趣。

  一想到能看見一群人各自不同的反應,五條悟已經在內心計劃好怎麼讓他們知道自己脫單的消息,很期待到時候的反饋。

  至於現在,為了忍住不對女友出手,五條悟很是努力地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轉移注意力。

  但是香香軟軟的女朋友就在自己面前,還紅著臉親吻他,如此具有張力和誘惑的場面,哪怕是最強也忍得很辛苦,已經是極限了。

  偏偏她看他沒反攻,膽子都大了,本來放在他臉上的手已經換了位置,輕飄飄地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吻還在繼續,大概是他的放任助長了她的勇氣,難得掌握主動權的人,比平時要放開許多。

  接吻間隙,五條悟終於放棄克制,黏膩磁性的笑聲,帶動著胸腔震動。

  她的放松,對他來說就是邀請,女友都邀請自己了,再忍下去他就是根木頭。

  虛扶在她腰側的手不客氣地攬上她的腰,手臂緊貼後腰處,往他懷裡微一施力,兩人之間再無空隙。

  另一只手抬起放在她後頸,將她的弱點包裹在掌心,切斷了她後退的可能。

  側頭調整了姿勢,不給她任何反悔逃離的機會,五條悟果斷加深了這個由她開始的吻。

  其他事可以由著她,這方面他還是更喜歡自己主導,由她開始是沒錯,但什麼時候結束,那就是他說了算了。

  完全被對方的氣息包裹,上一刻還在探索新的領域,逐漸適應自己掌控節奏,下一刻就喪失主權,時柒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所有嗚咽就都被對方堵住。

  他甚至貼心地考慮到跪在地上久了膝蓋會疼,抱著她起身坐到沙發上,還順勢調整為她側坐於他腿上,動作期間吻一直沒停。

  急促的呼吸聲,交融的水聲,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成了安靜的客廳唯一的聲響。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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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這什麼?」

  夏油傑動作小心地帶著萎靡的鸚鵡到醫務室,一身白大褂靠在窗邊喝咖啡的硝子見到他,平靜的眼神瞥到他手上的東西,隨口問了句。

  她可不信對方會無緣無故來找她,兩個人渣同期沒一個省心的,尤其是五條悟。

  看在大少爺總給她買酒的份上,以及多年的同期好友情誼,五條悟三不五時帶著甜品閑的沒事過來,硝子能忍他那張一說話就得罪人的破嘴。

  而夏油傑,這家伙也就看起來溫文爾雅,狐狸尾巴藏得不是一般的好,小眼睛一眯,准沒好事。

  好在兩個男生,現在是兩個男人,他們是摯友,互相損對方的事沒少做,她只要看著點及時撤離就沒問題。

  今日平安夜,學生群裡要比平時熱鬧,個個嚷嚷著五條悟請客吃飯的事,討論除了吃飯還有什麼其他活動。

  【純愛戰神:抱歉,我和裡香約好了去看彩燈。】

  憂太一如既往,裡香很少發言,他就和代言人一樣,在群裡說了聲他們要去約會,引得一群單身狗起哄。

  【薔薇大人:???秀恩愛的踢出去,群裡不歡迎。】

  【熊貓不是熊貓:小情侶感情就是好啊。】

  【飯團:鮭魚。】

  【真希:……】

  【惠:……】

  【正義的伙伴:學長和學姐約會快樂!】

  【薔薇大人:說起來,請客的人又跑哪去了?不會又放鴿子吧?!】

  【惠:大概率是去買甜品了,伊地知說帳消失了,但沒看見五條老師。】

  【熊貓不是熊貓:贊成+1】

  【飯團:+1】

  後面是一連串的附和,硝子沒在群裡發言,但她也認同伏黑惠的猜測。

  任務中途跑去買甜品都是五條悟的常規操作,更別提任務結束,他向來不喜歡寫報告,因此伊地知的能力也是非常全面。

  不僅要會最基礎的開車技術、臨時應變能力、整理任務資料等,還要兼顧跑腿代購、撰寫報告,以及一顆強大的心髒,可以支撐他在五條悟身邊堅持下來。

  其他輔助監督通常堅持不了半個月,就會因五條悟各種天馬行空的要求,還有令人冷汗直冒的調侃「恐嚇」,收拾東西跑路。

  唯獨可憐的伊地知,從五條悟的後輩晉升到他的專屬輔助監督,持續至今,無人打破紀錄。

  雖說伊地知的手帕和胃藥消耗量比較大。

  手機靜音扔在一邊,正愜意享受午後時光,就迎來了不速之客夏油傑,對方疑似帶著一只鳥。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場面,畢竟能讓他帶到她這裡的東西,大多時候都是咒靈。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高專第二年某一天,夏油傑突然就變了性子,似乎一夜之間想通了,不再堅持他的「大義」。

  強者保護弱者,他依舊是這麼做的,前提是那些弱者識時務,而不是看不清形勢叫囂的蠢人。

  本來就是只黑心狐狸,改變之後,硝子更為那些可能惹到他的人默哀,誰讓他的心機更深了。

  偶爾她的醫務室都能接到非術師,不是那種被咒靈傷到需要治療的受害者,或者更精確一點,不是野生咒靈傷到的患者。

  「祓除的時候沒注意,人嚇壞了跑到咒靈附近,不小心波及到,下次不會了。」

  夏油傑每次都這麼說,等到下一次又有新的理由,從頭到尾一副無辜的模樣。

  也就是總監會的夏樹清和是個明事理的,除了頭疼夏油傑每次下手重了點,該收拾的爛攤子都給收拾了,不利的證據統統解決。

  而且幾次之後,夏樹會長直接給出新的安排,委托人一律不得靠近任務地點,受害者由專人接收,按情況送還給委托人。

  在這之前,他還把夏油傑叫過去,也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麼,好歹夏油傑一直沒做出太嚴重的事,下手都有分寸。

  他的分寸就是硝子的工作量有一部分來源於他的「饋贈」。

  「這小家伙是悟丟給我的。」

  夏油傑沒在意硝子不歡迎的眼神,他今天可什麼都沒做,平安夜大家都放假,沒有任務。

  隨意拉了把椅子坐下,他將手往硝子的方向遞過去,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雖說我初步檢查過了,以防萬一,麻煩硝子醫生看看,它有沒有事。」

  等硝子接過鸚鵡開始檢查後,他往身後的桌子一靠,沒再說話等待結果。

  小咒全程裝死,不論是在夏油傑還是家入硝子手中,它都表現出一副「已死,勿擾」的樣子。

  五條悟那一手是讓它暈乎了好一會兒,不過在夏油傑帶它走出教室沒多久,它就已經緩過來了。

  但它就是不想動,它emo了。

  時柒被五條悟拐走了,它又不能去搶人,打擾他們談戀愛,主要是打擾她,就算是它也不行。

  陪了她那麼久,它最清楚她有多想五條悟。

  白天裝得和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晚上回到房間,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裹,哭得稀裡嘩啦的也是她。

  就算她沒出聲,悲傷的情緒都快溢出來了,要不是它在,不誇張的說,怎麼也夠制造出一只一級咒靈了。

  到時候會過來處理的咒術師,是五條悟的可能性並不低,那場面會非常尷尬的。

  再次見到深愛的人,卻是她造出了危險性極強的咒靈,兩人的立場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被咒靈波及的普通人,和親手制造出咒靈的普通人,那可不是一個概念。

  以五條悟的性格,絕對會當場把人帶走,六眼看不出就交給硝子,再不行關起來審問。

  當然,這些可能性是基於,五條悟對時柒完全陌生,記憶、本能都不認她,才會發生的情況。

  小咒相信五條悟,但一旦真出現了最壞的情況,它也會毫不猶豫把人帶走。

  幸而假設的壞情況並未發生,結果相當喜人,受傷的只有它一個。

  五條悟下手太快,不僅時柒沒反應過來,小咒也沒想到進展會這麼快。

  該說不說,它是徹底服氣了,五條悟確實是最適合時柒的。

  在一起之前就主動得不行,一步步撬開她內心的殼,並且還是以她能夠接受的方式,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溫柔體貼是日常,必要時刻強勢一點,把意圖退縮的她拽回去,感情反而持續升溫。

  對一個自卑、缺乏安全感、低配得感的人,就該由五條悟這樣內核穩定的人來打破她的蝸牛殼,給予她新生。

  他的性格本就完美,不如說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沒有一處不完美,更何況時柒本就喜歡他,喜歡到願意為了他做任何事。

  這場感情中,時柒對五條悟的好感從一開始就是滿的,只不過膽小鬼不敢表達。

  她需要被人堅定選擇,而五條悟就是這個人,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他都選擇了她。

  分別那麼久的兩個人好不容易見到面,是需要獨處時間,因此把它這個電燈泡甩掉也是情有可原。

  但它絕不原諒五條悟像扔沙包一樣,就這麼把它扔掉了,還是送到夏油傑手上。

  若要論小咒最「討厭」,「不願與之相處」的名單,五條悟毋庸置疑排首位,剩下的二三分別是夏樹清和和夏油傑。

  他倆心眼子加起來幾千個,小咒寧願去和五條悟鬥智鬥勇,也不想和這倆家伙待在一塊兒。

  沒有身體的時候當然不怕,他們最多猜到它的存在,又不能對它怎樣。

  可當前的它是一只弱小可憐無助的鸚鵡,體型甚至沒有人家掌心大,人一根手指就能摁死它。

  大多力量都用於解決咒靈的問題,也就是說,小咒現在是實實在在虛弱,剩下的能量也就夠維持擬態,可謂是一點都不符合世界意識的身份。

  硝子沒有上來就使用咒力,而是耐心地用手指扒拉鸚鵡,又按又捏,力度剛剛好。

  「沒有外傷,也不像有其他傷勢。」

  確認完畢後,她才嘗試更進一步的檢查。

  夏油傑就安靜地等在一旁,視線時不時落到裝死的鸚鵡身上,眼中閃過探究。

  小咒當然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也清楚夏油傑為何會對自己這麼感興趣,但它一點不慌。

  虛弱歸虛弱,它的擬態絕對沒有問題,該有的都有,任憑他們怎麼查,它都只會是一只普通的鳥。

  「一點事都沒有,非常健康。」

  不過幾分鐘,硝子把鸚鵡遞還給夏油傑,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

  「所以,別告訴我你只是讓我看一只鳥。」

  一口氣把咖啡喝完,杯子不輕不重地放到桌上,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用於蓋過咖啡的味道。

  「悟抱了個女孩子回來。」

  夏油傑一邊伸手戳了戳手上沒精打采的鸚鵡,一邊笑著拋出重磅炸彈。

  室內一片死寂,硝子連糖都顧不得吃,與夏油傑對上視線,試圖從他眼裡找出開玩笑的證據。

  「…你確定不是吃太多咒靈的後遺症?需要我幫你看看腦子嗎?」

  咬碎口中的糖,硝子一臉嚴肅地看著夏油傑,表達了一下對好友的關心。

  與其讓她相信五條悟那家伙會抱個人,還是個女孩子,她更願意相信是夏油傑吃壞腦子出現幻覺了。

  「很遺憾,是真的,而且…」

  對方的反應在夏油傑意料之中,無奈地笑了笑,指著手中的鸚鵡再次補充。

  「這家伙,我猜是那位女孩的寵物。」

  雖只來得及看到一眼,夏油傑依舊看清了那位女孩的長相,以及她當時震驚、擔憂的神情。

  「你是說,他瞞著我們談了戀愛?不對,以他的性格恨不得每天掛在嘴邊…所以是綁架?」


第257章 第二百五十七章

  硝子的猜測不無道理,以五條悟那買點限量甜品都要人盡皆知的性子,真要談了戀愛,第一時間全高專的人都得知道了。

  他絕對忍不住不說的,說不定見人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知道我戀愛了?」這樣類似的炫耀,然後是更詳細的戀愛細節,尤其是與女朋友相關的。

  「…我只看了一眼,初步判斷那個女孩是自願的…大概。」

  夏油傑先是對硝子的推論感到好笑,隨後回憶了不久前的短暫見面,說著說著卻有些不自信起來。

  沒辦法,誰讓五條悟給他們的印像就是,有因他的外貌前僕後繼的追求者可以理解,但真正會有人喜歡他這個人,可能性太低。

  並非否定五條悟的人格魅力,而是清楚想要走進他內心並不容易,那些以貌取人的連入場券都拿不到。

  一時的喜歡是常有的,合理的,但大多衝著他精致外貌來的女孩,都無法長期忍受他的性格。

  當然,最主要還是五條悟並不喜歡她們的原因,對他而言,甜品在他心裡的地位都要比追求者重要得多。

  五條悟其實是個外熱內冷的人,想走進他的心裡,第一步至少要讓他感興趣,之後能維持住或者給他更多驚喜。

  而一旦被他放進心裡,就輕易不會被否定。

  基於常年相處對他的了解,硝子和夏油傑都不太信五條悟會一見鐘情,誰讓他的自身條件太過優越,目前沒見過誰比得上他。

  仔細回想,兩人都沒能從記憶中找出半點線索,今日之前的五條悟完全沒任何戀愛的苗頭。

  他的生活只有甜品、任務、學生,學生們天賦都不錯,咒靈數量少任務也少,他的大部分重心就放在甜品上。

  至於任務報告,他當然可以寫出標准格式的報告,但沒人指望他認真寫,愛玩的貓太難管,賭他有那閑心,不如全交給輔助監督。

  伊地知潔高——最強的輔助監督,也是最強的牛馬。

  五條悟心情好的時候,伊地知戰戰兢兢,五條悟心情不好的時候,伊地知更想死,連呼吸都怕吵到對方從而受到波及。

  倒不是真的受苦,而是最強咒術師自帶的威壓,一般人是真的承受不住。

  另外,貓貓的惡趣味,大多人都不想體會。

  除了時柒,貓摔杯子,她只會覺得貓可愛,杯子再換一個就好,貓鬧脾氣,她也只會想辦法哄。

  濾鏡拉滿的人,眼裡的貓貓是不存在缺陷的,貓貓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他開心就好。

  她對五條悟的信任是無條件的,只除了與她自己有關的方面,扎根心底的不自信表現出來,就是為對他的不信。

  好在五條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愛她,哪怕記憶被世界抹去,也改變不了這份成為本能的愛意。

  彼此深愛的兩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毫無保留地愛對方,給足了對方安全感。

  【不想加班:@最強,聽說你綁架了一個女孩子回來。】

  【圖鑒收集中:[圖片],什麼時候把人家的寵物領回去,它離了主人沒精神。】

  正主不在,他們再怎麼討論也討論不出什麼新的東西,硝子干脆在群裡艾特五條悟,並且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點明他做了什麼。

  見硝子拿出手機發消息,夏油傑懂了她的意思,也跟著附和了一句,順便拍了鸚鵡打蔫兒的照片發群裡。

  他們這一唱一和,果不其然在群裡引發了激烈的反響,消息瞬間刷上去一連串。

  【熊貓不是熊貓:!!!!】

  【真希:???】

  【惠:……】

  【薔薇大人:?????】

  【正義的伙伴:哎?一定是誤會吧…】

  【飯團:鸚鵡,可愛。】

  【最喜歡憂太:?】

  【純愛戰神:五條老師一定有他的理由。】

  硝子發出去的內容太過炸裂,連最少出現的裡香都被炸了出來,雖說只是發了個問號,卻也足以證明她也好奇了。

  在【相親相愛一家人】裡發完,硝子沒看大家的回復,切換到另一個群【女子茶話會】。

  【不想加班:五條今天抱了個人回來,女生,夏油親眼所見。】

  她甚至換了套說辭,文字中的幸災樂禍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熟客打八折:哦?有趣,需要我查一下麼。】

  冥冥第一時間回復,她對商機向來敏感。

  【禁止人渣:?他終於瘋了?夏油就光看著??果然都是人渣!】

  庵歌姬過了會兒才回復,一出現就是抨擊五條悟和夏油傑,在她看來他倆沒一個好人。

  夏油傑沒能看見硝子手機上的群聊,不過就算他知道了,大概率也只會聳聳肩,一笑而過。

  一家人的群裡,新的消息出現了,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咒術師都是狗*:我已經報警了。】

  【妹妹最可愛:五條前輩是談戀愛了嗎?!恭喜!】

  【咒術師都是狗*:…灰原,你想多了。】

  灰原雄一句天然的猜測,瞬間又引起了群裡人新一輪的討論,大家都對五條悟的感情生活非常感興趣。

  畢竟是母胎單身28年並且馬上就29年的魔法師預備役,明明走在街上很受歡迎,偏偏就是做到了連個曖昧對像都沒有。

  身為五條悟唯一的摯友,夏油傑相當「熱心」地與學生們分享他從高專至今的桃花運。

  比如每次逛街,就有各種女孩子湊上來要求簽名合影,更勇敢的索要聯系方式。

  當學生們追問後續,夏油傑就會笑著告訴他們,五條悟從來不給自己的,而是隨機抽取一個身邊人作為倒霉蛋。

  頻率最高的是夏油傑,其次是夜蛾。

  夏油一般屬於當場就遭罪,五條悟不僅拒絕簽字合影,還把自家摯友推出去當擋箭牌。

  也是多虧了五條悟,夏油傑覺得自己的口才能這麼好,對方的責任占一半。

  當然,他將自己單身至今的原因,也歸咎於身邊有一個令人頭疼的摯友。

  誰讓五條悟的長相太有欺騙性了,想當初入學高專前,他夏油傑在學校也是很受女孩子歡迎的。

  結果一進高專就被迫「斬斷紅塵」,整所學校就三個女生,加上他兩個男生,人口稀少到令人絕望。

  每天忙著和五條悟這個問題兒童折騰就精疲力盡,根本沒空想其他事。

  沒想到時隔多年,對方竟然極有可能比他先脫單,男人至死是少年,夏油傑的勝負欲被激發了。

  不過也就那麼一說,其實沒什麼用,現在的他比以前更佛系,每天就琢磨如何擴充自己的庫存。

  咒靈數量不多,夏油傑的收集癖得不到滿足,內心郁悶很久了。

  【最強:[圖片]】

  【最強:我戀愛了~】

  就在群裡熱火朝天議論五條悟疑似陷入戀情,正主出現給出肯定答復,並在群裡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能看到客廳沙發和茶幾,不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那低奢的家具上,而是十指相扣的兩只手。

  骨節分明的那只明顯屬於五條悟,另一只看起來又軟又小,被男人的手完全掌控,任誰都看得出他的占有欲。

  群裡因這張照片和他官宣的話,陷入一片死寂。

  沒過幾分鐘,群炸了。

  【薔薇大人:!!!求告訴我今天是愚人節!!】

  【惠:…冷靜。】

  【熊貓不是熊貓:今天是見證歷史的一天。】

  【真希:開玩笑的吧?!】

  【最喜歡憂太:!】

  【純愛戰神:恭喜五條老師。】

  【正義的伙伴:是師母!我們有師母了!】

  【飯團: 】

  【咒術師都是狗*:…請尊重他人意願。】

  【妹妹最可愛:太好了!祝前輩幸福!】

  【不想加班:來醫務室做個檢查@最強】

  【圖鑒收集中:恭喜。】

  五條悟拍完照發了照片,就把手機靜音扔一邊不管,抱著新出爐的女朋友享受獨處時光。

  因親太久有些輕微缺氧,時柒整個人都是懵的,全程都是五條悟說什麼做什麼,稀裡糊塗就配合他拍了照片。

  雖說就算是清醒的她也會順從就是了。

  「好喜歡你,讓我多抱會兒,今天哪也不去,就在這陪我,只有我們兩個人。」

  柔軟的碎發蹭過她的臉頰,帶來一陣陣的癢,感受他噴灑在自己脖頸上的呼吸,心軟得一塌糊塗。

  伸出雙手繞過他的腰抱住他,讓自己和他貼在一起,低下頭同樣埋進他頸窩,貪戀地汲取他身上的氣息。

  「好,哪也不去。」

  他的要求,她求之不得,擁有全部記憶的她,只會比他更想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時柒是切身體會過的,尤其是第一個月,連小咒都不在身邊的那段時間。

  每天獨自待在空曠的房子裡,吃喝不愁,卻無比寂寞,暖氣帶來的溫度都無法消解她心底的寒冷。

  五條悟的存在已經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十年的相依相伴,她怎麼習慣得了一個人的生活。

  無論做什麼事,時柒都下意識想到他,開心的不開心的,都想分享給他。

  過去哪怕是睡在兩個房間,知道他在隔壁,她就能安睡。而離開了他,數個夜晚她都失眠到天亮。

  如今終於再次回到她身邊,即使他不提,她也不願意再和他分開,一分一秒都不行。

  可憐的小咒就這麼水靈靈地被遺忘了。

  「這只鸚鵡怎麼處理?」

  發現五條悟沒再回復,夏油傑的關注點又放回手中,因為他意識到,沉浸在戀情中的五條悟極有可能不會再回來,至少今天是見不到人了。

  「你自己帶走,別想著丟給我。」

  硝子毫不客氣下了逐客令,明確拒絕了五條悟帶來的麻煩。


第258章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夜好眠,時柒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記憶的最後是和五條悟安靜地相擁,再一睜眼就是天亮。

  溫和不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如不請自來的客人,照進房間,也喚醒了熟睡的人。

  陌生的天花板,舒適柔軟的床鋪,身旁的位置還留有余溫,只是缺少溫度的主人。

  睜眼沒看見五條悟,時柒慌忙從床上起身,跑到房間門口開門出去。

  尋找之旅還未開始就已結束,隨著房門的開啟,被她忽略的食物香氣不容錯認地迎面而來。

  「怎麼又不穿鞋,想凍著自己讓我心疼嗎?」

  她都沒來得及分辨聞到的是什麼味道,失重感傳來,五條悟已經將她抱起,向房間內走去。

  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腳,源源不斷的熱意傳遞過來,將她偏涼的腳捂熱。

  被放回床邊坐下,五條悟蹲下身拿起毛絨拖鞋幫她穿好,隨後才起身。

  「餓不餓,早餐馬上就好。」

  他沒有解釋她為何會睡在他的房間,雖說時柒不用問也猜得出來,必然是他把睡著的她抱進來。

  根據昨夜的睡眠質量,以及睡夢中一直存在的安心感,醒來時包裹自己的氣息,都指向一個答案,那就是他陪著她睡了一夜。

  「餓了,做的什麼?」

  五條悟的廚藝,她也很久沒嘗過了,自從失去味覺之後,想吃男友親手做的美食都沒機會。

  亦步亦趨跟著他到廚房,看著他繼續方才沒做完的事,眼神好奇。

  「玉子燒,還有熱牛奶,加了糖和蜂蜜。」

  五條悟端著盤子走出廚房,另一只手拿著一杯牛奶,帶著她到餐桌旁,放下東西後再次抱起她。

  他拉開椅子坐下,順手調整姿勢,讓她側坐在他腿上,隨後夾起一小塊玉子燒,放在嘴邊吹了吹,喂給她。

  時柒被他一連串絲滑的舉動整不會了,以前他們不是沒有更親密的行為,可失憶後他這麼做,就仿佛不存在記憶缺失一般,可就相當令人意外了。

  從抱起到坐下,再到自然而然的投喂,要不是確認記憶的抹除是絕對的,她真的會懷疑他是裝的。

  「怎麼,難道不喜歡?」

  見她遲遲不張嘴,五條悟放下手中的餐具,嘴上問她的喜好,實際更擔心她是否哪裡不舒服。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就如公園「初見」就對她有好感,之後進展神速,直接把人帶回家,一切都源於他的本能。

  而早晨起來做早餐,明明沒有問過,腦海裡卻自動出現了一系列的吃食,從正餐到甜品,就是覺得她會喜歡。

  「沒,我很喜歡,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接收到他關切的眼神,時柒搖搖頭,親昵地湊上去蹭蹭他的臉,主動拿起餐具塞進他手裡,示意他繼續。

  確認人沒事,五條悟放心之後分外享受女友的依賴,一頓早飯就這麼投喂完畢。

  「今天帶你認識一下我的朋友,還有一群可愛的學生,如果你不自在,見一面就走。」

  喂完早餐擦干淨嘴,五條悟似乎喜歡上照顧她的感覺,連穿衣服都親自上手幫忙。

  用新買的衣物把人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遠看和圓滾滾的粽子一般,確保她不會受凍,他才滿意地點點頭。

  「不想去的話也行,你的心情最重要。」

  不明緣由,他補充了一句,脫口而出的話讓他愣在原地,隨後不甚在意,也沒改口,本能的引導總歸錯不了。

  「我想去,而且我的鳥…」

  得到體諒的時柒也怔愣片刻,隨即表達自己願意接觸其他人,並終於想起被扔給夏油傑的小咒。

  「它沒事哦,傑有很好地照顧它。」

  心上人重視的東西,五條悟怎麼可能疏漏,早就與夏油傑互通消息,從對方那裡拿到了幾張照片,正好給她看。

  時柒並非擔心小咒的安危,畢竟最危險最有可能對它造成影響的五條悟和她在一塊兒呢,提到它主要是好奇它這一整晚的心路歷程。

  帶著好奇心,時柒被五條悟帶回高專時,下意識就想先看看小咒,也就是先見夏油傑。

  五條悟自然明白她對那只鸚鵡很重視,第一個帶她見的就是夏油傑,循著對方的咒力就找上門。

  夏油傑剛吃完早餐,順便給鸚鵡喂了點食物,帶著它准備回宿舍,半路就被五條悟攔住。

  他的視線略過自家摯友,落在時柒身上,打量她的目光溫和有禮,盡量不造成任何不適。

  在他看時柒的時候,停在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一道小小的身影飛撲過去。

  [阿柒!!阿柒你沒事吧?!]

  與夏油傑待了一個晚上的小咒,在見到時柒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把「臨時飼主」丟在身後,扇動翅膀飛到她肩頭。

  它甚至無視了抱著她出現的五條悟,一門心思都在檢查時柒的身心健□□怕五條悟做些什麼,現在的她可經不起折騰。

  [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和夏油待著什麼感覺?]

  時柒哭笑不得,搭在五條悟肩上的手抬起,彎起指節摸了它的小腦袋,隨後問起昨日分開的後續。

  [什麼感覺?咳…勉勉強強,還算會照顧小動物。]

  問及自己的經歷,小咒略覺尷尬,但它又不愛說謊,尤其是在她面前,只好支支吾吾給出中肯的評價。

  夏油傑在它心裡一直和夏樹清和差不多,兩人的心眼多得數不清,前者是笑面狐狸,後者是冷面閻王。

  一個擅長用糖紙包著毒藥騙敵人吃下去,另一個擅長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東西,致命程度更甚。

  好在最不好惹的夏樹清和大多時間都待在總監會,要麼回他的私人住宅,沒那麼多閑心到處亂晃。

  如果讓小咒選臨時照顧它的人,它肯定是選夏油傑,夏樹清和又毒舌又冷漠,對他親手制作的人偶都沒好臉色,更別指望他對一只「普通」的鳥上心。

  和個冰塊臉在一起,它怕自己被凍死。

  夏油傑本性不壞,脾氣也好,耐心十足,當之無愧的「奶爸」人選,前提是對他而言不是需要防範甚至消滅的對像。

  「悟,不介紹一下?」

  一人一鳥重逢的畫面溫馨美好,不過夏油傑顯然更在意五條悟昨天在群裡官宣的事。

  昨日沒看清,這會兒他倒是看得足夠仔細,對時柒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非術師,外表看起來二十歲左右,對五條悟非常縱容,性格似乎有點內斂。

  能察覺到她對被抱著見人這一行為是別扭的,卻依舊接受了,並且適應能力很強。

  「是我的女朋友哦,名字是時柒。」

  收回落在鸚鵡身上的視線,同時收起心中的郁悶和醋意,五條悟像炫耀珍寶一般,衝夏油傑介紹。

  「柒醬,這是我的摯友夏油傑,別看他這樣,其實一肚子壞水,小心別被他騙了。」

  開頭還是正經的介紹,後半句怎麼聽都是夾帶私貨。

  夏油傑嘴角笑意加深,但看得出他在忍著不把拳頭砸五條悟臉上。

  [哈!五條悟幼不幼稚,他吃醋了!]

  鸚鵡在時柒手心蹦跳兩下,隨之而來的是小咒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連它都看得出五條悟這番行為的本質,她當然不會看不出。

  [你也別幸災樂禍了,他連鳥的醋都吃。]

  時柒伸出手指戳在它胸腹處,微一使力,把它戳倒,提醒它剛剛是誰被盯了半天。

  「總比某個幼稚鬼好。」

  不想讓自家貓好不容易找到的對像嚇跑,夏油傑沒有使用武力,而是用言語反擊。

  兩個幼稚的成年人你一言我一語鬥嘴,時柒全程忍著沒笑出聲。

  【飯團:![圖片]】

  【惠:……】

  【熊貓不是熊貓:悟和傑又吵起來了,那個女孩子就是師母吧。】

  【正義的伙伴:老師和師母看起來好配!】

  【薔薇大人:大早上又吵什麼?】

  【薔薇大人:我天哪?!這就帶回來了!】

  【真希:看著好小,眼罩笨蛋喜歡這樣的?】

  【純愛戰神:看著感情很好。】

  【不想加班:@最強,來醫務室。】

  剛到醫務室沒多久,看到狗卷棘發在群裡的照片,硝子挑眉,纖長手指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她沒想到五條悟帶回來的女友,會是看起來這麼嬌小脆弱,和咒術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讓他來醫務室,主要是為了近距離觀察對方的心儀之人,順便給他倆都做個檢查。

  看看兩個人誰的腦子壞了,尤其是那個女孩子,看五條悟抱著不放的架勢,占有欲強過頭了,也不知是好是壞。

  「我正好也有事找硝子,一起去吧,悟。」

  兩個男人日常鬥嘴的過程中,當然沒忽略遠處偷拍的狗卷棘,不過他們都不在意。

  夏油傑更是有閑心,拿出手機看了眼不斷刷新的群消息,主動提出結伴前往。

  「你能有什麼事,學校放假了,沒課沒任務,不如出門多逛逛,說不定能和我一樣,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呢~」

  一天時間火速告別單身生活,五條悟的心態從戀愛=麻煩,到勸摯友出去邂逅,變化不是一般的大。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悟,我暫時沒有想法。」

  懶得繼續爭辯,夏油傑率先朝醫務室的方向走去,他是不信一見鐘情的,所以五條悟的提議他不准備采納。

  「看見沒,這就是口是心非,我對你就不這樣。」

  五條悟抱著時柒同夏油傑並肩走在路上,一邊附在她耳邊「小聲」嘀咕,音量「小」得夏油傑的拳頭又硬了。


第259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去醫務室的路上,兩個男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回懟,時柒和肩上的小咒全程圍觀,也是聽得忍俊不禁。

  夏油傑通過五條悟的態度,以及自身的判斷,對時柒的接受度還算不錯,因此也沒太克制,平時怎麼鬥嘴就怎麼來。

  當然,也有時柒以前習慣了他倆這樣的原因,她對雙方的相處模式都熟悉了,一點也不驚訝。

  兩人都不是遲鈍的人,自然都發現了她的反應。

  五條悟是認為不愧是他的女友,而且他們以前關系一定很好,她的一舉一動不過是更加驗證了他內心的猜測。

  夏油傑則是覺得時柒的適應能力強,對五條悟的包容度也很高,看來自家摯友這次真的要栽了。

  這個判斷,是基於對方沒光跟著他鬥嘴,而是時刻注意著懷中人的反應,一看就是特意在逗她開心,並且不會讓她感覺被冷落。

  認識那麼多年,夏油傑還是第一次見五條悟這麼把一個人放在心上,一言一行都在照顧她的情緒。

  他承認五條悟待人是細心體貼的,但這份體貼從來沒到這個程度,對他人的體貼是點到即止,對她似乎不同。

  當然,時柒也配得上五條悟的這份心意。

  連初次相見的夏油傑,經過這短短一路的相處,都看出來她對五條悟的態度。

  似乎無論五條悟說什麼,她都表現得習以為常,所有反饋也都是正面的,他說什麼她幾乎都會附和。

  且她的附和不是敷衍,是真的理解了他的意思,給出最真實的回應。

  夏油傑有些後悔想看熱鬧的決定,他或許就該在方才果斷與他們道別,不然也不至於吃了一路狗糧。

  所幸到達醫務室的路程並不長,否則他真的要思考如何用最合理不顯突兀的借口,離開這對膩歪的情侶。

  走廊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硝子待在醫務室,一聽就知道是哪兩人來了。

  就在她以為就五條悟和夏油傑,有些小失望時,抱著人的五條悟先進了門。

  「……」

  該說不說,他的行為倒是符合他的性格,但硝子依舊很意外。

  緊隨其後進門的夏油傑給了她一個「就是這樣」的眼神,自己熟門熟路找了位置坐下。

  「硝子,我女朋友可愛吧~」

  根本不用她開口,五條悟就主動介紹了時柒的名字,並一臉蕩漾地炫耀。

  沒眼看,實在是沒眼看。

  不得不說這是硝子第一次見到五條悟這副表情,就像是個得到了全世界最甜糖果的小孩子。

  由於他沒戴慣用的眼罩,而是換上了許久不用的墨鏡,她和夏油傑都能從他那雙眼睛裡,將他的喜悅和愛意看得清清楚楚。

  身為他的友人,硝子其實還蠻欣慰的,不考慮其他,能有個人讓這家伙上心到這份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回歸現實,她又不得不考慮,五條悟是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還是背後有陰謀。

  如果是前者,那皆大歡喜,但倘若是後者,事情就大條了。

  五條悟是最強,這一點並非只他自己說說而已,他的自信來源於絕對的實力。

  六眼和無下限的存在,更是讓極大多數咒術對他不起效,加上他自信但不自傲,翻車的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萬一,這樣的例外出現,他們誰也賭不起後果。

  如何確認此事是否有異,直接問五條悟不失為最便捷的方法,前提是他就算中招也能溝通。

  出於謹慎,硝子沒問他,而是換了個目標。

  「你家女友看起來身體不太好?」

  硝子用的疑問句,視線落在安安靜靜待在五條悟懷裡的女生身上。

  初印像不錯,至少表面看起來,性格內斂,溫和有禮,任誰來看都是無害的。

  然而眼見不一定為實,她需要更進一步確認。

  雖說根本目的是為了調查對方的底細,內心深處,硝子也承認自己確實有點擔心對方的狀態。

  她沒有六眼,只是長年累月的經驗,一照面打量了幾眼,看出對方似乎面色不太好。

  不明顯,但在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眼裡,就像一堆綠豆裡混進了幾顆紅豆,還是能看出來的。

  [沒想到第一個出手的會是硝子,阿柒,你可千萬別難過。]

  硝子的試探,小咒自然聽出來了,趕緊安慰時柒,擔心她會因此受傷。

  [我不難過,被懷疑才是正常的,他們又不認識我。]

  時柒當然也明白,不止硝子,夏油傑對她也持有懷疑的態度,大概率連小咒都在範圍內。

  其他人又不是五條悟,記憶抹除後,她對他們來說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而一個之前從來沒出現過,卻能讓最強的五條悟一見鐘情帶回來的「普通人」,怎麼想都可疑吧。

  更何況五條悟對她的感情升溫速度之快,連她本人都覺得驚訝,甚至懷疑他根本沒失憶,要不然相處起來怎麼半點不生疏。

  知道一切真相的當事人都覺得誇張,那麼在他們這些不知內情的人眼裡,五條悟的言行舉止就是極大的反常了。

  […五條悟不正常。]

  得到她的勸慰,小咒沉默了,隨後將矛頭對准了五條悟。

  大家都失憶,憑什麼他搞特殊,這個男人真是它的克星。

  「是昨天玩雪受凍了吧,沒有我果然不行嘛~」

  五條悟沒有順勢讓硝子幫忙做檢查,而是用一種非常自戀的口吻,簡單描述他是如何把人從公園撿回來的。

  經過他抑揚頓挫的一番話,時柒察覺到夏油傑和硝子的眼神有了細微的變化,他們看向五條悟的眼神很微妙,似乎把他當成了「誘拐犯」。

  更准確來說,是綁架犯。

  他的話裡沒有添油加醋,最多是夾帶了些私貨,而這些私貨,讓另外兩人越聽越想清理門戶。

  比如在公園看到她時,覺得小小的一只,就像栽在雪地裡的蘑菇,又像一團圓滾滾的大福。

  又比如,在她被他嚇到快摔倒的時候,助人為樂的他當然是出手相救,順便把她抱起來掂了掂重量,輕飄飄的,感覺更像點心了。

  避免她害羞,五條悟沒提那個吻,只說平安夜一個人玩雪,看著就孤零零的很可憐。

  他怎麼忍心讓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在外面挨凍,既然被他看到了,那就干脆撿回來了。

  [好吧,偶爾…有時候他還是挺靠譜的。]

  小咒聽得一愣一愣的,五條悟的話乍一聽沒毛病,除了他那些聽了就讓人想報警的心理,都是事實。

  但在這份事實裡,他把時柒的存在弱化了,從頭到尾都成了他一個人的主動。

  他沒有說謊,只是換了個角度陳述了兩人的相遇,隱去了時柒孤注一擲的那個吻。

  「悟,你要是實在想談戀愛,至少問清楚她的情況,而不是直接…帶回來。」

  夏油傑其實更想用「擄」或者「搶」之類的詞,最終還是用了委婉的說法,試圖和五條悟講道理。

  「問了哦,她,還有這只鳥,我把她全家都帶回來了。」

  一根手指彈了下鸚鵡的翅膀,笑看它差點滾下女友的肩膀,五條悟理直氣壯回答。

  「……」

  聽到他的話,夏油傑只覺兩眼一黑,他很想衝過去按住五條悟的肩膀,把他腦子裡的水都晃出來。

  什麼叫「全家都帶回來」,他剛剛的話是可以這麼理解的嗎?合著如果女孩子還有父母,連帶父母都要被五條悟打包帶走嗎?!

  「看一下腦子吧,我最近剛學了大腦切割手術。」

  家入硝子也有點聽不下去了,手術刀在指尖翻飛,寒光閃閃。

  比起夏油傑,她更想把五條悟的腦子拆開,看看他到底是哪部分的構造與眾不同。

  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還做得出這種事。

  但凡換其他的,看上了限量甜品、或者稀奇古怪的東西,砸錢亦或是其他方式,實在不行上手搶,他們都不覺得有問題。

  現在對像換成了人,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哪有因為看起來像甜點就喜歡,還那麼有效率把人帶回家的,雖說目前看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是了,「人質」本身似乎是自願的,兩人意識到這一點,受到的震撼不亞於聽完五條悟的強盜邏輯。

  「買一送一,情侶套餐有優惠。」

  想到這裡,硝子覺得這對新出爐的情侶腦子都不正常,干脆一起給她躺下。

  […硝子真可怕啊。]

  小咒看到硝子手中的手術刀,莫名覺得頭頂涼涼的,直接往時柒脖子裡鑽。

  兩根手指捏住了它的翅膀,它被五條悟抓著丟給了夏油傑。

  這回沒用扔的,動作是溫柔不少,可結果依舊沒變。

  [五條悟!你給我等著!]

  只想和時柒貼貼,卻被毫不留情當成包袱甩給另一人,小咒氣得跳腳,都忘了自己會飛。

  看著那只鸚鵡在掌心跳動,對著五條悟的方向宣泄不滿,夏油傑哭笑不得,覺得十分有趣。

  趕走了「情敵」,五條悟抱緊時柒,自己把臉埋進她溫軟的頸窩,特意壓低了嗓音撒嬌。

  「柒醬~你看他們都欺負我。」

  久違地在他人面前如此親密,時柒的臉肉眼可見紅了起來,下意識抬起手摸頭安撫。

  目睹這一幕,硝子差點就要把手術刀扔過去了,夏油傑也一副受到衝擊的表情。

  他們不是沒聽過五條悟撒嬌,但那一般都是浮於表面的,與其說是撒嬌,不如說是惡趣味發作。

  直到此時此刻,親眼目睹,親耳聽到,他們不敢相信五條悟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

  他可是最強,天上天下惟我獨尊的五條悟,現在的他簡直和粘人的貓沒什麼兩樣。


第260章 第二百六十章

  就在另外兩人都被五條悟的行為震驚到失語,一時不知如何評價他不要臉倒打一耙的操作,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硝子前輩!虎杖他受傷了!」

  熊貓肩頭扛著虎杖悠仁,率先出現在醫務室門口,其他人也相繼趕到。

  室內四人一鳥的視線都轉向門口,被五道視線鎖定,咋咋呼呼的幾人都僵在原地。

  扛著人的熊貓差點就讓虎杖摔下來了,頂著壓力用一只手固定住他,另一只手下意識抬起想遮住自己。

  「…老師…前輩。」

  而作為傷員,更受關注的虎杖比其他人更不自在,尤其是當他是以趴在熊貓肩上,臉朝前的姿勢迎接師長們的審視時。

  剩下的幾個人,分別是不太想湊熱鬧卻口嫌體正直的伏黑惠,八卦的表情收不住的釘崎野薔薇,本就遮著半張臉,離熊貓最近的狗卷棘。

  二年級就差真希和另一對小情侶乙骨憂太、祈本裡香沒到場,一年級全員到齊。

  憂太和裡香是聖誕節約會,通過群聊實時跟進現場情況,真希與真依有約,一大早就出門了。

  當然就算她閑著,也不可能參與進來,對她來說他們的計謀和過家家一樣,假裝受傷。

  虎杖悠仁受的傷根本不重,不如說稱作輕傷都有點勉強,畢竟是他們故意弄出來的借口。

  當一群人看到狗卷棘偷拍發到群裡的照片,由於角度問題,還有偷拍的原因,他們其實並沒有看清照片中的另一個主角。

  照片裡,五條悟和夏油傑對立而站,前者懷裡抱著個人,對方摟著他的脖子,側對著鏡頭,又有五條悟擋著,本就模糊,這下更是無法辨認。

  他們能認出兩位老師,只因兩人特征太明顯,尤其是五條悟的白發,朝夕相處的人怎麼可能因照片模糊而認不出。

  好不容易得到了新的線索,還得到了一手照片,結果那分辨率低得令人絕望,眾人可謂抓心撓肺,恨不得衝過來代替狗卷棘重拍。

  可惜狗卷同學很有眼力見,他深知自己的存在早就被兩位老師發現,拍照也是在他們的允許下,能夠拍出這麼一張照片就不錯了。

  尤其是他拍的時候,已經很小心,關了聲音,動作也放輕,就為了不打擾到他們。

  拍下照片的瞬間,狗卷卻還是感覺有兩道視線掃過自己,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也因此,拍完照後他當機立斷離開了現場,不然他擔心未來一段時間,自己的高專生活會非常「精彩」。

  害得學生逃跑的罪魁禍首,自然是夏油傑和五條悟,他們兩人互相配合,讓狗卷同學感受了一番來自老師們的「關愛」。

  其實他們根本不介意被拍,換做平日,五條悟更有可能做的,就是出現在學生身後,先嚇唬一下,再讓人給自己多拍幾張帥照。

  而夏油傑還是在一旁看似阻攔實則看戲的那位,摯友組的惡趣味,往往就是如此。

  在場的人中,唯獨當事人之一的時柒一無所覺,小咒是顧慮到她的心情,沒告訴她。

  狗卷棘識趣撤退後,其他人就坐不住了,並且在看到硝子發的那條消息後,他們在沒有老師的小群裡商量怎麼合理過去圍觀。

  討論半天,由於醫務室的特殊性和地理位置,其他方案都被否決,比如假裝路過、送東西等等。

  最後還是不在學校的乙骨提醒,受了傷需要治療,就可以光明正大去醫務室。

  專注於如何吃瓜而忽略了最簡單的方法,眾人恍然大悟,然後就傷患的人選上又犯了難。

  熊貓身為咒骸首先淘汰,狗卷棘剛在老師們那邊露過臉,pass,伏黑惠認為認真考慮制造傷口的同伴一個個腦子進水。

  釘崎以自己不想丟臉為由,拒絕了扮演被緊急送去「搶救」的傷員。

  於是,最終由虎杖悠仁來擔任最關鍵的角色,其他人分為氣氛組和搬運組,前者主打一個陪伴,後者負責把虎杖送過去。

  傷口的來源也很簡單,用咒力就等於直接告訴五條悟他們的所作所為,這和當面說謊還直接承認沒有區別。

  雖說任何東西在五條悟那雙眼睛下都無所遁形,表面功夫也不能一點都不做。

  為了傷勢夠逼真,他們在訓練室耗了段時間,虎杖悠仁經歷了多人戰,1v4。

  伏黑本不打算摻和,他覺得幾人的想法簡直是胡鬧,就算他們不去,五條悟也會帶著人來炫耀的,根本不用那麼著急。

  奈何他的另外兩個同期不放過他,二年級的學長也不放過他,硬是把他拉著一起,美其名曰大家都是共犯,誰也別想跑。

  「共犯」伏黑惠忍無可忍,在對戰時不僅針對虎杖,還讓其他人都不好過,用式神添亂,差點就變成混戰。

  等虎杖筋疲力盡,放棄咒力護身,總算讓他身上破了點皮。

  沒錯,就只是破了皮,連血都沒流。

  他們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但也不可能繼續了。一是因為對同伴下狠手是絕不允許的,二是幾人的體力都消耗不少,再耽誤下去見不到人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運輸員」熊貓扛起健康的不行、受了「傷」的虎杖,一路飛奔往醫務室的方向去。

  其他人見狀,反應不一,但都跟了上去。

  演技這方面,盡管有個最強的五條老師,學生們的水平也是各有參差,沒有最好,只有一個比一個差。

  從一開始,就只有時柒在聽到有人受傷後,是真心實意在擔憂學生的傷勢。

  其他三人,在這群學生到達醫務室門口之前,五條悟就已經「看」到了真相。

  不過就算沒有六眼,稍微動一下腦子,就能知道學生們急匆匆跑來肯定不是因為什麼受傷。

  自己帶出來的學生怎麼可能不了解,每個人的性格都早已摸清楚,他帶著人來學校時就已經預料到這樣的場景。

  再退一步,好端端的在學校裡,沒有任務沒有訓練,都是一群皮糙肉厚的咒術師,能有什麼受傷的機會。

  別說什麼意外、不小心,真要這樣,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五條悟的教育成果。

  夏油傑也是同樣的想法,從門外走廊的步伐判斷,就能推斷出他們的慌張是假的,連嚷嚷的台詞都不夠「專業」,聽得出一點心虛。

  硝子自然也不是笨蛋,再加上之前群裡聊得那麼歡,愛看熱鬧的孩子們突然集體安靜,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知道登場前就被看穿拙劣演技的一群人,興衝衝跑到醫務室,而後集體在門外剎車。

  他們想過會被拆穿,但沒想過會直面來自六眼的注視,那衝擊力可不能小覷。

  平日裡五條悟大多時候戴著黑色眼罩,偶爾換白繃帶,可以說見他眼睛的機會比買限量甜品還難。

  一樣本來就稀有到具備唯一性的事物,哪怕天天看,也沒人會習以為常,更別提那可是六眼。

  站在門口的幾人都被蒼藍之瞳震在原地,直到五條悟看夠學生們的呆滯模樣,將墨鏡往上推蓋住眼睛。

  「不是說受傷了麼,過來,放這。」

  硝子好整以暇站在那兒,抬了抬下巴,示意熊貓把虎杖悠仁放到床上,手中的手術刀沒放下,這一幕讓幾人背後一涼。

  「只…只是小傷,不用動刀…」

  熊貓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被刀光晃到了,扛著虎杖在原地,一時沒敢上前。

  狗卷棘往熊貓身後陰影裡躲了躲,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明受傷的不是他,也莫名感同身受了。

  「行了,下來吧。」

  伏黑實在看不下去,只想立刻消失,而不是站在這裡感受尷尬的氣氛。

  釘崎野薔薇回過神後,繼續將注意力放到了時柒身上,她還記得對方才是今天的重點關注對像。

  [小傷,再不來就連痕跡都快看不出來的皮外傷嘛,他們怎麼這麼逗。]

  看熱鬧的小咒在時柒腦子裡笑得可歡了,表面裝得挺像樣,只是好奇地盯著不速之客的鸚鵡。

  [沒事就好,他們就是好奇。]

  比其他人慢半拍反應過來一切都是假的,時柒松了口氣,隨後也哭笑不得。

  她了解他們,所以也猜出他們整這一出的真正目的,覺得自己太遲鈍了,另外三人明顯早就知道了。

  「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萬一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問題,趁現在及時治好。」

  夏油傑眯起他的狐狸眼,溫和地勸了句,直接把退縮的學生重新架了回去。

  剛聽伏黑惠的話落地站穩的虎杖撓撓頭,隨後爽朗地笑了笑,主動走進來。

  「夏油老師說得對,那大家也都一起看一下吧。」

  被同伴背刺是什麼感覺,還站在門口的幾人可以現身說法了。

  虎杖悠仁的天然呆,偶爾也會給人天然黑的感覺,就比如此時此刻。

  他是把老師的話當成好心了,如果夏油傑真是為他們考慮那也就算了,可對方分明在拱火啊。

  虎杖這家伙,早晚有一天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或者還會幫別人賣他自己。

  這已經成了一二年級在場眾人共同的認知。

  「哈哈哈…不愧是悠仁,真是關心同伴的好孩子~」

  旁觀這戲劇性的發展,五條悟先是聳動肩膀,笑聲逐漸變大,毫不客氣地笑話自家學生。

  被動感受他笑起來的顫動,時柒無奈地看了眼幸災樂禍的男人,任由他笑著笑著把額頭靠在她肩側。

  「你個笨蛋!」

  釘崎野薔薇要被虎杖的神來一筆氣死了,都想當場給他來一釘子,讓他醒醒那顆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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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五條悟笑夠了,抬手拭去眼角不起眼的淚水,再次看向他的學生們。

  「給你們介紹一下,老師的女朋友,以後也是你們的師母。」

  他側了身子,方便他們看到時柒的正臉。

  幾個學生不僅看清了他們師母的模樣,也沒錯過五條悟臉上那很少見的神情。

  五條悟往常和他們相處,臉上總是掛著一抹笑,開心的時候笑容也會更燦爛。

  但那些笑,和現在的笑是不一樣的。

  現在的他臉上洋溢的笑容,是一種很柔軟、讓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受到感染的笑。

  而且在這其中,還夾帶著孩子氣,和他平時惡作劇時不同,更像是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孩子。

  「師母,我是虎杖悠仁。」

  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想法最簡單的虎杖率先開口做了自我介紹,毫不猶豫接納了她。

  他沒有去思考對方的來歷、與老師是怎麼認識的等等問題,而是順應內心的感覺,本能地親近對方。

  而他的主動,打破了現場略微沉默的氛圍,另外幾人也分別報上名字,態度都很友好。

  時柒禮貌回應,暗自感慨不同的相遇迎來了不同的開場,他人的生疏,更襯托出五條悟的特殊。

  對其他人來說,重置世界清除記憶,類似以新的存檔開啟新游戲。而五條悟,他是個bug。

  在他這裡沒有存檔,但底層代碼不變,其他人好感清零,他是薛定諤的好感,沒見面是零,見了就拉滿,開掛都沒這麼快。

  這就是她愛的人,全世界最好的五條悟。

  「既然都見過了,都散了吧,聖誕節怎麼能待在學校不出去玩,老師也要去約會了~」

  他才不管自家學生今天有什麼安排,反正他是要去約會的,聖誕節不過是個借口,只要他想,每天都能成為約會日。

  留下最後一句炫耀的話,五條悟就帶著人瞬移了,只剩幾個學生和他的另外兩位好友面面相覷。

  「我數到三,不走就來全套檢查,作為節日福利。」

  硝子不意外五條悟說走就走的行為,只是將手中的手術刀往身邊的鐵盤裡丟,哐啷一聲響,讓在場除夏油傑以外的人心中一緊。

  「啊哈哈,我還要去夜蛾那裡幫忙,就先走了。」

  熊貓抬起爪子拍了下腦袋,似乎才想起來今日有事,塊大的身軀往門外退。

  「鮭魚。」

  狗卷棘點頭附和,緊隨熊貓離開。

  「哎?我……」

  離門口最遠的虎杖不解地看著兩位學長告辭,對他們的借口信以為真,隨後想說他今天沒安排,可以配合檢查。

  「不是說好一起去商業街購物,別以為這樣就能跑了,老老實實給我拎包去!」

  釘崎野薔薇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拽著虎杖的領子,把人往外拖,伏黑惠無奈閉上眼,第n次覺得高專要完。

  「夏油老師,家入前輩,再見。」

  禮貌地對屋內二人道別,伏黑惠才跟著自己另外兩個不靠譜的同期離開。

  [???]

  幾分鐘時間,原本人擠人的門口就空了下來,五條悟帶著時柒消失,小咒再次成了「留守兒童」。

  [這對嗎?!阿柒!五條悟就這麼把我扔在這裡,你也不管管?!]

  它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情緒激動地遠程聯系時柒,控訴她有異性沒人性。

  [你是不是也把我忘了!你現在只看得見五條悟,看不見我!我要鬧了!]

  時柒被帶到了繁華的澀谷街頭,但她都沒來得及好好觀察周邊街景,腦海裡小咒生氣的抱怨不斷,讓她不得不先哄一下它。

  [我不是我沒有!你真是冤枉我了,剛才我可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悟就直接瞬移了,我也是被迫的。]

  她最多算沒拒絕,那也是沒機會拒絕,五條悟先斬後奏,說完話就瞬移,她全程只起到了一個掛件的作用。

  […那你剛剛在醫務室也沒多看我一眼!]

  捋了捋發現她說的沒毛病,小咒又拿方才自己被冷落的事繼續指控。

  […你不也看熱鬧看得起勁,而且你跟我說話我理你了。]

  時柒都想對它翻白眼了,它都忙著看熱鬧呢,而且明明它現在是只鸚鵡,被扔給夏油傑就不動了,不知道以為它不會飛呢。

  再者說,它的每句話她都回應了,半分敷衍都沒有,怎麼能算沒多看它,總不能按物理意義上的看來算吧。

  [我不管,你就是看著我被扔掉,不幫我說話!]

  連續兩次都被事實和邏輯打敗,小咒使出了最後一招,它開始無理取鬧了。

  [這一點我是有責任,但你也知道他容易吃醋,還故意往我脖子裡鑽,小咒,你覺得我信不信你當時是真的害怕。]

  時柒有理有據,甚至先認了錯,隨後才指出小咒裝模作樣的行為,並且將球踢給了它。

  世界意識會害怕人類的威脅,而且這份威脅並不是衝著它去的,這種事情,怎麼想都離譜。

  [我還是個寶寶。]

  沉默良久,小咒豁出去了,面子是什麼,那是人類才在乎的東西,在自己認可的人面前,它才不管那麼多。

  按照誕生的時間來算,哪怕不換算成人類的計時,它都還小。

  當然,說歸說,它自己也知道這句話站不住腳,立馬補充了一句。

  [誰讓他總搶你,我又拿他沒辦法,氣一氣都不可以嗎?]

  它這是將真心話都攤開在她面前,既表達了對五條悟日積月累的「不滿」,又以退為進,用示弱來為自己的行為加碼。

  這番話加上那句它還是個寶寶,時柒哪能聽不出,它就是在鬧別扭。

  [想吃什麼,回去給你帶。]

  對她而言,小咒既是她最大的仰仗,也是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家人,平時的相處中,它就像她的弟弟妹妹,總是不自覺想照顧它。

  尤其是現在有了擬態的它,卸下了以前的那些重擔,不受劇情限制完全自由之後,它的性子越來越像小孩子了。

  [我不挑,什麼都能吃,你們慢慢玩,我就在夏油這兒等你回來。]

  一聽她要給它帶伴手禮,小咒頓時將那點兒本就不多的別扭拋之腦後,並表示只要是她選的都可以。

  畢竟它是世界意識,人類的食物對它而言,連能量都算不上,進食只是一種嘗試,或者說體驗。

  只要它想,固定一種食物,它甚至可以品嘗出不同的味道,因為人和動物的味覺系統不同。

  重要的不是食物本身,而是其背後代表的意義,時柒為它買的,這份心意才是最寶貴的。

  「發什麼呆呢,這麼帥的男朋友就在面前哎,看看我嘛~」

  五條悟發現自己的女友走神,並未第一時間提醒,而是抱著她走到人群較為稀少的角落,安靜地等待。

  他不是不好奇造成她走神的原因,但熟悉的既視感,讓他沒有選擇戳穿。

  就像初次見面不由自主被她吸引,在與她接觸時下意識關閉的無下限,面對她時內心克制不住想親近的念頭。

  他的身體比他的大腦更早認出她,那麼多次沒有記憶卻自然而然的相處模式,不需要驗證了,他確信他們以前認識。

  每一次的既視感,都在說明他有多愛她。

  而除去感情相關的,比如偶爾毫無緣由的走神,和那只怎麼看怎麼普通,直覺卻告訴他不對勁的鳥,這些都在說明,他的愛人不簡單。

  六眼是不會出錯的,她就是個普通人,是非術師,那只鳥也是如此。

  可就是這麼一個「普通人」,擁有他都看不透的秘密,連她的寵物都不單單是一只脆弱的生物。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五條悟完全不想追究,她的過去,就是他遺忘的過去,只要肯定這點就夠了。

  身為最強,竟然遺忘了自己的愛人,並且對方獨自背負著那段沉重的過往,他再刨根究底,不就等於親手撕開她的傷口。

  沒人知道,當她用那雙充斥著悲傷、思念和愧疚的眼睛看著他時,他有多想讓所有讓她不開心的事物都消失,又有多想把所有能讓她快樂的事物都擺在她面前。

  真相在愛人的喜怒哀樂面前,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五條悟發現了許多問題,卻只字不提,只要她開心,只要她在他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當然,明明和他在一起約會,心思卻偷偷溜走了,這種事情是不可以的,需要「教育」一下,讓她明白什麼叫最強的占有欲。

  「不許道歉,接下來是約會時間,要一直看著我,做到了就原諒你。」

  手指輕按在她的唇上,止住她即將出口的道歉,五條悟傾身過去,鼻尖幾乎與她的相觸。

  「做不到的話,也是有懲罰的哦~」

  他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將時柒徹底納入他的節奏,首先就是不能讓道歉成為約會的開場白。

  其次,利用她的歉意提出自己的要求,她絕對會同意的,他有自信。

  最後,用充滿暗示的懲罰,再加把火,無論她做不做得到,他都不會吃虧。

  「好,只看著你。」

  時柒聽懂了五條悟的暗示,收回即將出口的話,並應下了他的要求。

  「真乖,那麼——第一站,是去吃甜品,還是先逛逛,或者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輕笑著蹭了蹭她的鼻尖,在她額頭落下代表珍視的吻,五條悟將主導權交給了她。

  沒想過會面臨這樣的問題,時柒錯愕地看向他,對上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確認了他在等她做決定。

  視線從他身上離開,環顧四周,忽略人頭攢動的廣場,掃過琳琅滿目的店鋪,時柒陷入僵局。


第262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眼就看出她的為難,五條悟沒出聲,反而饒有興致等在一邊,想知道她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這會兒正糾結先去哪裡的時柒,顯然沒心思注意到男人的興味,她的目光掃過附近的店鋪,意圖挑一家人少一點的店。

  可惜今天是聖誕節,街上的人流量比起平日增長了數倍不止,更何況是澀谷這種最繁華的地方之一。

  放眼望去,她都要分不清哪些是人腦袋,哪些是帽子。

  要不是五條悟的無下限將兩人與路人隔開,他們也會體驗什麼叫擁擠的人潮。

  節日的氣氛濃郁,廣場上立著幾顆聖誕樹,上面掛滿了裝飾物。

  做活動的商家在樹上掛了許多禮盒,都是些免費小禮品,成本不費多少錢,但勝在有巧思。

  出來游玩的人們,尤其是年輕人,都會忍不住過去領取一個禮盒,當場開盲盒滿足好奇心。

  時柒的注意力不知何時被那邊的活動吸引,目光停留在某處不動。

  五條悟順著她的視線,也看見了得到她關注的東西,原來是一對情侶正在拆禮盒。

  「想要就說嘛,別人有的我們柒醬當然也要有。」

  他覺得自家女友眼巴巴瞅著其他人的樣子,就像討食的小動物,還是那種猶猶豫豫不敢向家長提要求的類型,有被可愛到。

  邊說邊往聖誕樹的方向靠近,出於體貼,他那句寵溺的話是貼在她耳邊說的,只有她聽得見。

  而且兩人停下的位置,離其他人都有一段距離,避免她因他人的視線感到不適。

  「來,挑一個吧,看看柒醬的禮物會是什麼。」

  再次將選擇權交給她,五條悟也不催促,只等她選一個禮盒,其他的由他解決。

  時柒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多看幾眼,他就帶著她直接參與,驚訝之余也生出被包容和看透的喜悅。

  他知道她在乎的並不是盒子裡未知的禮品,而是挑選和拆開的過程。

  依言上下掃了一圈包裝各異的精致禮盒,時柒放棄思考,隨手指了一個她夠不著的,下一秒,五條悟就幫她拿了下來。

  瑩藍色的包裝,白色的絲帶,讓她聯想到他的蒼藍眼眸和如雪般的睫毛,不過它們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打開看看。」

  似乎對她的選擇並不意外,五條悟拿著禮盒在她面前晃了晃,嘴角微微上揚,輕巧地將其塞進她手裡。

  時柒愣了會兒,看著手中沒什麼重量的盒子,不知為何心跳開始加速。

  在他的注視下,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仿佛拆的不是商場准備的普通禮盒,而是專屬於她的驚喜。

  絲帶綁成的蝴蝶結解開,沒去管散落的絲帶,她繼續拆開最外面那層包裝紙。

  包裝完全拆開後,露出裡面的紙盒,深吸一口氣,將盒子打開,時柒看見了,廉價的紙盒內部,安靜地放著另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當看見那個畫風格格不入的盒子時,時柒都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目光凝滯了片刻,她沒去碰那個小盒子,而是抬眸看向一直沒出聲的五條悟。

  「怎麼了,不打開看看嗎?」

  察覺到她的停頓和隨之而來的視線,五條悟嘴角的弧度又增加了,用誘哄的語氣鼓勵她繼續。

  對盒子內的物品,時柒的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接下來只需要打開驗證。

  此時的她心跳失序,她的手只要再往前伸一些,就能碰到盒子,拿起它,打開它,就這麼簡單。

  可就是如此簡單的步驟,對此刻的她來說,卻是直接卡在了第一步。

  她既希望自己猜對了,又希望不是。

  五條悟捕捉到她的猶豫和退縮,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耐心等候,等著躲進兔子洞裡的兔子自己跳出來。

  最終,他的體貼,以及內心深處對這份禮物的期盼,給了她勇氣。

  珍惜地將小盒子取出捧在手心,打開前又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得到一個鼓勵的眼神。

  手指微用力,盒子緩緩開啟,讓她心緒不寧的未知,真面目徹底顯現在她面前。

  「怎麼哭了,不應該是抱住你家男友親親獎勵嘛~」

  溫熱的手心貼在她臉頰上,源自他身上的溫暖,取代了她臉上的涼意。

  直到他無奈地嘆息,帶著憐愛的意味,溫柔地擦拭她的淚水,時柒才恍然自己竟是哭了。

  她的視線從盒子轉移到五條悟臉上,試圖從他眼裡看出自己熟悉的東西,然而眼淚模糊了視線,讓她無法看清。

  耳邊風聲呼嘯,原本嘈雜的人聲消失,周圍靜悄悄的,光線也暗了不少。

  環境的變化,讓時柒暫且從方才的情緒中脫離出來,是五條悟將她帶離了人群。

  「不喜歡也不接受退貨,而且——你其實喜歡得不得了,所以別哭了,就算再喜歡,我也見不得你哭啊…」

  五條悟起初試圖用輕松歡快的語氣,就像平常那樣,把沉重的氣氛一筆帶過。

  但所有的技巧,在愛人面前都顯得笨拙無用,最後放棄逗她,把人抱在懷裡好好安慰。

  調整了抱姿,讓她的雙腿環在他腰兩側,一手護在她腰後,另一只手則是按在她腦袋上,讓她先靠著他的肩膀緩一緩。

  溫熱的液體浸透衣料,在上面留下深色痕跡,上一滴的痕跡變淺變淡,下一滴眼淚又覆蓋上去,循環往復。

  時柒緊緊抱著五條悟,手裡還不忘攥著盒子,如他所說,她非常喜歡這份禮物。

  因為這不僅僅是一份來自他的禮物,不僅僅是一份被他調換過的聖誕禮,這同樣是一份本以為消失在過去,卻在此時再次出現的珍寶。

  世界的重置,與她有關的一切都不復存在,記憶、物品、契約束縛,徹徹底底,全部抹除。

  醒來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痛苦,痛苦於擁有的東西一夕之間盡數失去。

  他送的禮物,她給他的禮物,都沒了。

  他們之間的以靈魂起誓的束縛和約定,也都成了空談,若不是她足夠堅強,怕是會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所有清除得過於徹底,她確實懷疑過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個夢。

  而五條悟,一次次打破常規,失憶的他在重逢當時,就將她看做了必須守護的對像。

  從有些感興趣的陌生人,到非她不可,看似一見鐘情,實則情根深種。

  再者是那棟別墅,那是【五條悟】特意買下來,他們兩人的「家」。

  在這一次,他在遇見她之前就備好了,就連那些布置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最動搖她的就是方才,她在盒子裡看到的,是兩枚極為眼熟的戒指。

  她非常想問五條悟,他到底記不記得,如果不記得,那他的本能也太厲害了,不僅記得她,還重現了曾經的「家」和戒指。

  五條悟一下又一下安撫著懷裡哭泣的人,寬厚的掌心從發頂一路往下到背脊處,隨後再次回到頭頂,重復這個動作。

  他不是沒發現她不止是喜極而泣,她看到戒指的反應,和昨天到他那處住所時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昨天沒哭,今天哭了,總得來說,他是惹她哭的罪魁禍首。

  基於他們之間有深愛彼此的過去,所有異常都迎刃而解。

  她的反應,將兩人的曾經一點點在他眼前展開,他本以為擁有同居的房子已經是驚喜,沒成想更大的驚喜是戒指。

  要問這對戒指從何而來,那自然是他趁她睡著時做的,她還不知道屬於她的那枚,已經試戴過了。

  懷裡抱著心愛的女朋友,手上認真做著戒指,尺寸只需要六眼目測,而試戴環節,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眼淚漸漸停止,時柒終於抬起頭,五條悟幫忙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幫我…戴上。」

  她的話裡帶著哭腔,哽咽著提出要求,並將手伸了出去。

  「正合我意。」

  五條悟收回擦拭完淚水的手,溫柔地將她放到地上,確保她站直後,單膝跪地。

  從盒子裡拿出其中一枚戒指,掌心朝上托起她的手,神情專注地將戒指套入,最終一推到底。

  眼含愛意地欣賞了片刻,他低下頭去,在戒指上落下輕吻。

  珍重的吻從無名指根傳來,時柒只覺自己的心髒都被吻了一下,那種感覺很難形容。

  做完這一切,五條悟並未起身,而是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手伸過去,意思很明顯,輪到她了。

  盡管不是首次互相交換戒指,時柒依舊緊張,拿起戒指的手都有些抖。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有過一次經驗,戒指的戴入很順利,沒有出任何岔子。

  戴好戒指,時柒看著面前因跪地而平視自己的男人,傾身上前,情不自禁地吻了他。

  意外於她的主動,五條悟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扣住她的後腦壓向自己,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把人親的腿軟站不穩,只能依靠在他懷裡,他才大發慈悲放過她。

  指腹輕柔地抹過她唇上的晶瑩,五條悟還有些意猶未盡,但說好的約會可不能止步於此。

  忍住把人帶回去吃掉的念頭,將心思放回約會上,眼神卻還盯著臉蛋緋紅眸光水潤的愛人。

  「走吧,繼續約會。」

  摟在人腰上的手一緊,毫不費力將她抱起,周圍場景再次變換,兩人出現在無人小巷。

  他根本沒考慮過讓她下地自己走,牽著走哪有抱在懷裡滿足,他就是想和她貼在一起。

  無時無刻,每分每秒,都要確保她待在他看得到的地方,這樣才能保證內心的空洞不再出現。


第263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五條悟抱著她離開小巷,沿著街邊走,無下限隔開了他們和其他人,創造出獨有的二人世界。

  剛走沒多久,還沒選好光臨哪家店鋪,手機振動聲不斷響起,時柒感受到了輕微的振動。

  是五條悟口袋裡的手機,與她隔了幾層布料,存在感卻絲毫不弱。

  約會才剛開始就被打擾,五條悟的心情有些不妙,掏出手機查看是誰擾了他的好事。

  【純愛戰神:[圖片]】

  【熊貓不是熊貓:!!!】

  【純愛戰神:正好遇見五條老師約會。】

  【最喜歡憂太:。】

  【純愛戰神:我和裡香也繼續玩了。】

  【正義的伙伴:是澀谷!我也想去玩!】

  【薔薇大人:笨蛋,你想去當電燈泡嗎?!】

  【飯團:好主意。】

  【正義的伙伴:那我們一起去吧!】

  【惠:或許有人還記得,老師也在群裡。】

  【最強:^_^不要來打擾老師約會哦~】

  群聊消息刷了數條,直到當事人五條悟在群裡回了一條,附帶的笑臉讓幾人背後一寒。

  方才還聊得熱火朝天的群,在他出現之後一片死寂,沒人敢再吱聲。

  發完那句話,順手把群設置了免打擾,又操作幾下靜了音,五條悟收起手機。

  「好啦,這下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了。」

  該屏蔽的都屏蔽了,除了沒關機,他把所有干擾因素都排除了,在他主動解開前,誰都別想聯系上他。

  又是節日又是假期,任務也少得可憐,再不濟真出什麼事了還有夏油傑,而這個可能性和中彩票沒差多少。

  後顧之憂不存在,五條悟當然可以任性失聯,現在的咒術界自有一套體系,他不再是以一己之力擔起所有責任的最強。

  時柒同樣明白這一點,以前做的那些努力都沒白費,在新的世界,他肩上的重擔沒了,徹底自由了。

  「想去那裡看看。」

  默默等他處理好手機,她指了不遠處的一家店鋪,表達了自己的需求。

  收到指令,五條悟二話不說就往店裡走,腳步輕快,嘴角上揚,顯然對她主動提要求非常滿意。

  「叮鈴」的風鈴聲之後,兩人進入店內,擺滿商品的幾個架子映入眼簾。

  一進內部,空氣中的溫暖就驅散了外界的寒冷,店員眼尖地看見他們,正准備上前,五條悟制止了對方。

  理解某些客人喜歡獨處,店員體貼地離開,時柒剛提起的心又放下,有了瀏覽商品的心思。

  貨架上,各式各樣小巧精致的飾品整齊擺放,大多都是符合聖誕主題的飾物。

  例如麋鹿發卡,聖誕襪胸針等等,看起來設計得都很巧妙,雖說材料普通,但外觀可愛惹人喜歡。

  此外,不得不提五條悟的身高,給了她完全不同的體驗。

  換做是她自己,只能看到和拿到貨架下面幾層的商品,頂層的能看見,想要夠到不踮腳不行。

  而有了五條悟之後,被他抱著,她的視角比平時高了不是一星半點。

  以前的時柒只能從下往上觀察世界,許多高處的東西對她而言都意味著困難。

  自從和五條悟在一起,他動不動就把她當個娃娃一樣抱起來,時柒有幸體會了高個子的視角。

  其他人或事物都變得渺小,與他一起出門時,她可以輕易看到別人的頭頂,而不是只能到其他人肩膀。

  許多以前夠不著的東西也可以輕易觸碰,就好比現在,貨架最頂端的商品,伸出手就能拿到。

  「喜歡這個?」

  見她的視線在某樣物品上多逗留了幾秒,五條悟直接將其拿起,當著她的面往自己腦袋上一戴。

  那是一個麋鹿角頭飾,他就這麼戴了上去,時柒被他的舉動驚到,顧不得發呆,直勾勾盯著他看。

  准確來說是盯著那個頭飾,發現和他的白發搭配在一起,並沒有太奇怪,

  不如說只要是五條悟,他穿什麼戴什麼,都影響不了他的魅力,別人是人靠衣裝,而他則是衣靠人裝。

  「可愛,不過我更喜歡這個。」

  時柒點點頭誇了一句,在他得意地勾起唇角准備說些什麼之前,拿起另一件,一摘一扣,給他換上了她看中的發箍。

  那是與節日氣氛不符的貓耳頭飾,顏色與他發色相仿,戴在他頭上幾乎毫無違和感。

  這麼一對比,棕褐色的麋鹿角完全成了配角。

  「嗯哼,品味不錯嘛,這是把我當貓了。」

  陳述句式,五條悟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或者說,與她有關的一切,他的本能都會告訴他答案。

  忘記了過去的經歷,卻又沒忘記如何判斷她的喜怒哀樂,正如愛她是本能,那麼了解她就是天性。

  「可愛,喜歡。」

  時柒沒有否認自己對他的貓塑,不僅如此,她還毫無保留表達了對他的愛意。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這對貓耳是假的,還不會動,曾經rua過真五條貓貓,並且還是兩只的她,對此表示可惜。

  「只是喜歡嘛,那看來我還要加把勁才是。」

  五條悟敏銳察覺到她話裡的一絲絲遺憾,而問題肯定不會是他造成的,那麼就只剩下兩種可能。

  一種,是呆板的死物不夠生動,樂趣減少,她想要的肯定是更多互動。

  還有一種,他的直覺告訴他,外物只是外物,是替代品,他本人才是她最想要的。

  結合她對貓的喜愛,五條悟抓住了通往真相的那條線。

  「既然這樣,仿冒品就不需要了,你家男友我一定會讓你滿意~」

  想通了關鍵,他把貓耳放了回去,決定回去之後找出辦法變出來給她看。

  時柒並不知曉五條悟這麼一會兒功夫,到底思考了些什麼,莫名得到一句承諾,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就見他將所謂仿冒品取下放回原位,仿佛它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沒有多看它一眼。

  愣神間,五條悟帶著她離開原地,開始看其他商品。

  這家店內的東西可以說很受年輕人歡迎,就在他們試戴發箍的幾分鐘內,就有不少年輕情侶進來。

  不止情侶,結伴同行的女孩也有不少,她們大多買的是與聖誕節有關的,部分還挑了心儀的其他飾品。

  客人來了一批又一批,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時柒也難免受到這種氛圍感染,緊張的心情放松許多。

  「這些是給他們挑的?」

  五條悟親眼看著他的女友,在他面前細心挑選禮物,且明顯不是送給他的,醋壇子打翻了。

  「嗯,聖誕禮物,你也有。」

  在他開口問之前,時柒及時補充一句,勉強堵住醋壇子的蓋子。

  「哎——所以我是順帶的嘛?」

  他沒有生氣,但心裡免不了有點酸。

  明明是兩個人的初次約會,以前的事他不記得,那這就算第一次,女友竟然給他以外的人買禮物。

  就算是他可愛的學生們,也要排在他之後,哪有正牌男友往後排的道理。

  而且不久前說好了要一直看著他,只看著他,這才多久就被其他人占據了她的注意力。

  貓貓被冷落了,貓貓想鬧。

  「剛才…是你自己在群裡說的。」

  時柒無奈指出某人發完就忘的消息,解釋她這麼做並不是忽略他,恰恰相反,是因為他才買這些。

  五條悟還沒出口的委屈控訴,被不容辯駁的事實打了回去,但他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麼。

  貓貓想要鬧,就算沒有理由也能鬧。

  「那也不行,柒醬只能送我禮物,至於他們的,回去的時候順路買點就好啦~」

  信誓旦旦答應給學生們帶禮物的老師,理直氣壯說著讓人只想打他的欠揍言論,而且絲毫不覺得有哪裡不對。

  畢竟對他來說,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足夠表達他的心意,就好比曾經從國外帶回來的詛咒娃娃。

  他的想法就是,看到新奇有趣的東西,想到了學生們,那這樣東西就可以成為禮物。

  至於收禮的人怎麼想,收了禮物肯定高興,就算表面抗拒,內心還是喜歡的。

  特意去根據他們的個人喜好性格特征挑選禮物的話,五條悟不是做不到,但他覺得那樣不夠驚喜。

  按照固定模式生活,一時半刻還行,長期以往就受不了了。

  總送同一類型的禮物,無論是送禮一方,還是收禮一方,都會覺得沒有新意,久而久之逃不開無聊二字。

  時柒一時有些猶豫,她都挑得差不多了,而且這也算她的一點私心,作為與他們重逢的禮物。

  「他們的禮物我另有打算,如果柒醬實在想送,也可以,就當是師母給他們的見面禮。」

  並不想讓她為難,五條悟退了一步,並給她的送禮行為套上了一個理由,一個既合理又滿足他獨占欲的理由。

  送禮可以,那必須是以他的人的名義,要讓所有人認為她是因為他才送。

  「…好。」

  秒懂他話裡的宣告意味,時柒哭笑不得,輕拍他的手臂,示意去結賬。

  拎著幾個小袋子離開,剛走出門,就看到一輛眼熟的轎車停在外面。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一臉苦瓜樣的伊地知潔高,看這架勢,不用問都知道是五條悟讓他來的。

  好好的節假日都要聽從五條悟的使喚,隨叫隨到,時柒不止一次覺得對方過得比牛馬還牛馬。

  「把這些東西都送回高專,給一二年級的人分了。」

  車門打開,五條悟不客氣地將紙袋放到副駕,囑咐伊地知親自交到每個人的手上。

  換上車門,伊地知潔高一腳油門,火速離開這個讓他萬分窒息的地方。


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好了,接下來的時間,總該全部給我了吧。」

  沒看倉皇逃竄的伊地知,此刻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五條悟抬手勾住墨鏡,往下輕輕一拉,藍眸不閃不避與時柒對視。

  「嗯嗯,都給你。」

  自家男友都這麼順著她了,還給了台階,這會兒不下什麼時候下,她又不傻。

  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但五條悟要的可不止一句口頭承諾,哪怕他知道她確實不會再犯。

  「那你要怎麼補償我呢?」

  他不僅要她親口答應,還要討福利,畢竟剛才可是她先沒做到約定,索要賠償是理所當然的吧。

  「…你想要什麼補償。」

  明知貓貓是故意引誘她跳進陷阱,時柒還是選擇縱容他,畢竟他的眼睛太犯規了,勾得她理智都不見了。

  「還沒想好,先欠著。」

  太快露出底牌,游戲就沒意思了,五條悟不准備直接告訴她,而是保留懸念。

  這樣她也能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可謂一舉兩得。

  如他所願,之後的時間,時柒根本無暇思考其他人或事,對他句句有回應,同時不忘猜測他會提出什麼要求。

  兩人在澀谷逛了一上午,看了彩燈展,中午一起吃了飯,隨後面臨下午的安排。

  中飯是在獨立包廂,五條悟沒有讓她自己坐,而是干脆抱著她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

  時柒是在他懷裡和他一起看的菜單,點完菜等待過程中,她的心情一直沒有平復過。

  雖說不是在外面大堂吃,不會被其他客人看到兩人膩歪,但一想到一會兒會有送菜的服務員,她又提前社死了。

  後背緊貼著男人的胸膛,他的手臂牢牢地禁錮著她,頭頂能感受到他下巴輕輕壓下來的力道。

  同時,她無法忽略身下他的大腿帶來的感受,緊實的肌肉,溫熱的體溫。

  整個人都被圈在他的懷中,周身縈繞著他的氣息,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她無處可逃。

  明明五條悟沒有做什麼,以前也不是沒這麼抱過,同床共枕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

  不知為何,重逢後的他,總是會給她不一樣的感覺。

  並非換了人,而是某些危險的東西不再隱藏,時不時浮現出來,似乎是試探她的接受程度。

  若要仔細深究的話,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時柒一時半會兒倒沒想出怎麼回事。

  「放松點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察覺到她的不自在,五條悟用下巴蹭蹭她發頂,低下頭湊到她耳邊,用開玩笑的口吻調侃。

  他的話,讓時柒醍醐灌頂,在那一瞬間想明白了為何會覺得熟悉。

  這種危險卻不會真正傷害到她,將她完全掌控的風格,分明是【五條悟】才會有的,比五條悟更強的占有欲。

  直到這一刻,時柒才徹底明白,所謂融合確實不是消失,而是完整。

  單單只五條悟,是犧牲自己的時間和快樂,扛起整個咒術界的最強,是將他人置於自己之前的五條老師。

  而經歷了一切包括死亡的【五條悟】,比之更加偏執,過去重視的事物在他心中重新定義,他更在乎個人需求。

  與他產生特殊聯系,付出努力改變劇情的時柒,成了他唯一想要的光。

  她的需求是絕對的,第一的,前提是她必須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走。

  某種程度上,【五條悟】稱得上是「戀愛腦」和偏執狂的結合,但他也依舊是那個體貼入微、尊重他人的五條老師。

  在時柒面前,在確認她的心意前,他算得上強迫的行為也就那次逼迫她承認對他的喜歡。

  確認關系後,很長一段時間,【五條悟】都壓抑著對她的渴求,直至被她看穿。

  哪怕最陰暗的念頭都得到了包容,他對她的態度依舊是寵,從來沒有做過不尊重她意願的事。

  事實證明,遭遇的那些苦難和背叛,無法動搖改變五條悟的內核,他永遠是強大且溫柔的人,而非自私冷情的神。

  自己的愛人安然無恙,時柒一直掛念的事終於可以放下。

  要知道分開的時候,她就擔心為了救她差點犧牲的【五條悟】,即使她及時阻止了,他的靈魂也並非毫無損傷。

  小咒沒出現的那一個多月,時柒對五條悟除了思念就是憂慮,要不也不至於茶飯不思瘦了一大圈。

  盡管它回來後再三保證對方沒事,靈魂已經恢復,並且成功融合,沒見到人之前她都放心不下。

  現在親身體會了來自那一部分的氣勢,確認了結果,時柒安心了,當然,她也被熟悉的語調影響得更緊張了。

  溫和版本的五條悟就像大貓,可以隨意親親抱抱,他會撒嬌賣萌,無害、可愛。

  現在的五條悟則相反,他的氣勢更強,猶如盯緊獵物的雪豹,而她是那只被按著後頸的倒霉獵物。

  好在服務員的出現解救了她,社死?她已經感覺不到了,被荷爾蒙包裹的她滿腦子都是五條悟,眼神都恍惚了。

  等菜陸續上完,時柒非常努力將注意力放在桌上,每道菜幾乎都是按照她的口味,這也是剛剛點菜時她就發現的。

  不得不說五條悟一次又一次突破了她對他的認知,每當她以為他這樣已經強得沒邊,下一次他會讓她明白最強是沒有上限的。

  失憶了,見個面自我攻略就把進度拉滿,他的本能還記住了與她有關的一切,說真的,不知道以為他是電腦呢,格式化了都能保留舊數據。

  房子、戒指、喜好,除了不記得他們的過去,五條悟簡直就和沒失憶一樣。

  唇上傳來熱乎的觸感,在她用食物麻痹自己,意圖忽略身後人過強的存在感時,他夾了菜喂到了她嘴邊。

  「來,啊——」

  時柒感覺自己今天是要當個廢物了,她甚至都懷疑不止今天,因為五條悟就喜歡這種投喂游戲。

  無論是他喂她還是她喂他,過去每次他都樂在其中。

  而且她也習慣了,他的指令剛說完,她就下意識張開嘴把那一筷子菜吃了下去,卻沒品出它的滋味。

  以前沒有味覺,吃什麼都味同嚼蠟,那是不可抗力。

  現在,純粹是被自家魅力過盛的男友刺激的,耳邊溫柔的誘哄,嘴邊貼心的投喂,還有將她包裹得密不透風的,屬於他的氣息。

  時柒覺得是個人都撐不住,五條悟這一套也太拿捏她了,美食算什麼,最美味的不就是他嗎?!

  她投降了,有這麼一個完美的男朋友,對方還動不動對她施展魅力,意志力在他面前比紙還薄。

  不幸中的萬幸,是她與內心相反的性格,就算她現在心裡想的是撲倒他,表面上她慫得和鵪鶉一樣。

  一口接一口,五條悟喂得不亦樂乎,時柒都吃了五分飽了,他自己倒沒吃幾口。

  他想把她喂飽一點,看起來瘦得不行,總覺得她不該這麼清瘦,臉上的肉捏起來都覺得有些心疼。

  把人喂胖,這樣又健康,身上有些肉捏著手感也會更好,比如可愛的臉蛋,又比如她的腰。

  女朋友抱起來輕飄飄的,偶爾是會擔心一陣風把她吹跑,她是他的寶物,要牢牢抓在手心才行。

  時柒吃了沒多久,見五條悟不怎麼吃,也顧不上想其他,拿起筷子反過來進行投喂。

  一頓飯就在兩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形式下結束,時柒很是慶幸期間沒有其他人打擾。

  吃完飯,五條悟細心地幫她擦嘴,同時詢問下午的安排。

  「去甜品店,做禮物。」

  這是時柒在吃飯前就想好的,也是對五條悟之前索取禮物的回應。

  按理說她早該准備好,可惜兩人的重逢根本不在她計劃中,她沒來得及。

  或者說之前的她連見他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親手准備禮物,送不出去只會更讓她難過。

  尤其是被指控約會期間,冷落男友,當著男友的面給其他人挑禮物,時柒負罪感很重。

  她迫切想要親手為他制作一份禮物,而最快能完成的,又符合他喜好的,自然是與甜品有關。

  五條悟當即理解了她的想法,心情愉悅地帶著她瞬移至一家口碑不錯、能滿足她親手制作要求的甜品工坊。

  老板娘認出了五條悟,看到被他抱著的時柒,露出了然的笑容。

  對方沒有多問,徑直帶著兩人到一間專用料理間,打開門,裡面整齊擺放著各種材料、工具,可以說想做什麼都沒問題。

  「祝兩位度過愉快的下午。」

  對方禮貌離開,留下時柒和五條悟面面相覷。

  「這家店的老板娘是退休的咒術師,好了,我的小甜品師,你家男友已經迫不及待想吃到你親手做的點心了~」

  簡單解釋了老板娘熟稔的態度,五條悟將時柒穩當地放到地面,眨眨眼,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說實話,時柒原先想像的是店家准備好蛋糕胚,而她只需要抹上奶油,再用裱花袋裝點一下,一份禮物就完成了。

  倒不是她偷懶,她是真這麼認為的,那些能夠讓顧客自己動手的店家,肯定要考慮材料的損耗。

  結果五條悟再次打破了她的刻板印像,直接帶她到友方地盤,還有專門制作甜品的小房間。

  「就算柒醬做出黑暗料理,我也會一口不剩全部吃掉的。」

  面對時柒的自嘲,五條悟牽起她的手,在她指節落下珍視的吻,同時表明只要是她做的,他全盤接受。

  「那倒不至於…我好歹會一點點。」

  被他認真的態度逗笑,時柒睨了他一眼,轉身走進房間。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條悟跟在她身後,自覺接過她脫下的外套,並幫她穿上圍裙,卷起袖子。

  做好准備工作,時柒找出自己需要的材料和工具,擺在干淨整潔的桌面上,憑記憶開始制作。

  她沒要求,五條悟就老老實實待在一旁,沒有擅自上前提供幫助。

  他甚至不知從哪兒搬來一條椅子,在距離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了下來,既可以看著她,又不會打擾到她。

  時柒能感受到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他就這麼安靜地坐在那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很溫和,保持在一個不會給她造成壓力,又能讓她知道他一直在的程度。

  這是五條悟獨有的溫柔,給她支持,給她陪伴,也給她需要的空間。

  時間緩緩流逝,烤箱發出叮的一聲,蛋糕胚做好了。

  她剛打開烤箱,一只手從她身後伸出,將裡面的容器直接拿了出來,放到一邊。

  「…我戴了手套。」

  轉過身,對上五條悟的臉,時柒撇撇嘴,抬起手給他看自己做好了保護措施。

  「那也熱,這麼好用的男朋友就在身邊,給我點表現機會嘛~」

  前面的步驟都有便攜工具輔助,她又明顯是想親手獨自完成,他就隨她去了。

  從高溫烤箱裡取東西,就算戴手套,他也不想讓她被熱氣烘著,反正他有無下限,不用白不用。

  時柒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畢竟他只是在關心她,而且無下限確實很方便。

  蛋糕胚冷卻下來,她從上面掰下一塊形狀不規則的部分,喂給他。

  「怎麼樣?」

  看著他吃下去,她忍不住期待他的點評。

  「我家柒醬做的,當然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五條悟沒有敷衍,他仔細咀嚼品味了,才給出這麼一句看似敷衍的誇獎。

  他沒有針對蛋糕的任何一點進行評價,而是將內心真實的感受告訴她。

  因為哪怕是手藝最厲害的甜品師,做出來的東西對他而言也只是滿足口腹之欲的食物,價值卻遠遠抵不過愛人飽含心意的禮物。

  「那我覺得你做的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時柒反駁了一句,臉上卻多出笑容,她懂他這句話的意思,比那些詳細的點評更讓她欣喜。

  方才的試吃,本就不是為了獲得專業的指點,而是希望自己做的他能夠喜歡。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她開始下一步,抹奶油。

  由於不是專業的,並且許久沒做,時柒的動作生疏許多,奶油抹在蛋糕上,很明顯看得出不均勻。

  「需要幫忙嗎?」

  原先只依靠在桌邊的五條悟看著她越做越氣,那張小臉都繃著了,難得的笑容早就消失,實在看不下去,出聲詢問。

  他是不介意蛋糕外形怎麼樣,但他家女友似乎非常介意,看得出是有些強迫症在身上的。

  「要。」

  客氣是什麼,逞強也是不存在的。

  五條悟剛問完,時柒就果斷把工具塞進他手裡,並讓開位置,眼巴巴等他伸出援手。

  承認自己的缺陷,還是在愛人面前,並不是什麼難堪的事。

  她確實做不好,但他又不會笑話她,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陪著她,遇到困難依靠他是再合理不過的。

  這一點,是五條悟花了十年,將時柒從凡事自己扛,一點點改變成學會依靠他人的模樣。

  過去的自立源於無人可靠,孤身一人,不得不逼著自己強大,藏起脆弱的自己。

  當任何事都有人幫忙兜底,有人陪著一起做,她就有了依賴他人的機會。

  哭泣的孩子有糖吃,以前得不到糖果,她將眼淚藏進心底,成了忘記如何哭的大人。

  現在,就算她不哭,也有人能夠看到她的眼淚,用數不清的糖來哄她開心,她有了任性的權利。

  「很好,讓你見識一下最強男友的手藝。」

  她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幫助,讓五條悟很是受用,果斷上前代替她進行後續步驟。

  時柒眼看著讓自己頭疼的奶油,在男人手中聽話得不得了,平整均勻地將蛋糕胚包裹住。

  「怎麼樣?還滿意嗎?」

  鼻尖一點涼意,多出一小團奶油,五條悟趁她看著蛋糕沒留神,往她鼻子上抹了奶油。

  他不知何時已經放下工具,蹲在她身前,收回的指尖還殘留著新鮮的奶油。

  嘴裡問著是否滿意,上揚的嘴角卻分明是對自己的作品充滿了自信,滿臉寫著「快誇我」三個字。

  「悟是最棒的,非常厲害。」

  沒有吝嗇誇獎,時柒語氣真誠地誇了兩句,隨後抬起手擦掉奶油,走過去擠開他,拿起裝好的裱花袋。

  「一會兒做完了,不許嫌棄醜。」

  正式裱花前,她特意提了一嘴,為自己的最終成品先爭取一下。

  畢竟她剛才連塗抹奶油都失敗了,最後這一步更加考驗技巧,天知道她會不會因為手抖,把圖案都畫得一塌糊塗。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不許笑,她確信自己做的東西五條悟肯定不會嫌棄,但笑不笑就不一定了。

  「我怎麼可能嫌棄,這是對我新的考驗嗎?」

  他沒有對美醜的話題進行展開,而是巧妙地將其轉化為她對他的考驗,如此一來,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有意為之,而非失誤。

  不僅表明了他對她的心意,還為她提供了台階,這比說一萬遍甜言蜜語實在多了。

  「…也是對我的考驗。」

  時柒沒想到他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這可比直接說她做的不會醜要好多了。

  她給出的回應是對自己的考驗,一是考驗退步的手藝,二是考驗心理承受能力。

  男人的話術一套一套,給她整不會了。

  為了不讓他看出動搖,時柒將注意力放在手上,免得不爭氣哭出來,他的貼心已經讓她鼻子發酸了。

  六眼早就捕捉到她泛紅的眼角,他卻默不作聲,有些時候安靜的陪伴好過出言安慰。

  時柒努力半天,用各種顏色的奶油在蛋糕上裝點,還畫了兩只貓,自己看著怎麼都不行,忐忑地看向五條悟。

  接收到她的眼神,五條悟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彎下腰,將蛋糕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遍。

  每一處細節,他都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依舊給予了更多的尊重,用眼睛再次完整地看一次。

  「很可愛,獨一無二,只屬於我的禮物。」

  他沒有指出那些大小不一的花紋,也沒有笑她最後因緊張手抖,線條畫得有些歪曲的貓咪。

  正如他所說,這份蛋糕是她親手制作,連圖案也是她畫的,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份。

  甜品店賣的蛋糕,花樣做得再美再精致又如何,都是千篇一律固定模式的產物。

  可她做的就不一樣了,略顯笨拙的制作過程,卻全是她對他的心意,在他人眼裡或許不完美,但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完美的。

  只屬於他,這個事實才是最重要的。

  假如沒感覺錯,那兩只貓代表的就是他和她,這麼一來,他都不舍得吃掉這個蛋糕了,想把它保存下來留作紀念。

  「怎麼辦,這麼可愛都舍不得吃了~」

  欣賞完獨一無二的蛋糕,五條悟把人重新抱起來,與她額頭相抵,呼吸交錯,喟嘆道。

  那雙噬人的藍眸就這麼專注地凝視著她,讓人不禁懷疑他所謂的舍不得吃,指的到底是蛋糕,還是做蛋糕的人。

  「又不是吃了就沒有了。」

  時柒眼神躲閃,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聲嘟囔著試圖將話題鎖死在蛋糕上。

  她想說只要他喜歡,以後可以再做,不用舍不得吃,以及多做幾次她會做得更好。

  總之這個蛋糕必須吃,絕對不能讓他用某種辦法留存下來,那簡直和保留黑歷史沒什麼區別。

  「可這是柒醬給人家做的第一個蛋糕嘛,意義不一樣。」

  收斂了灼熱的目光,五條悟沒再給她壓力,而是順著她的意思,話題依舊圍繞著蛋糕。

  「…那拍個照就好了,不吃浪費。」

  被他這麼一說,時柒回想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樣,親手做過的禮物不是沒有,但是料理確實是第一次。

  以前不是貓咪布偶,就是特制繃帶,全是實用且能長久存放不會損壞的禮物。

  再者,世界重置之後,那些禮物也都被抹去,也就是說,不管從哪個角度,這都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禮物。

  差點就要被說服了,好在最終為了不浪費食物,時柒堅持住了自己的立場。

  「好吧好吧,都聽你的。」

  五條悟攤開手,無奈又縱容地答應,隨後拿出手機對著蛋糕拍了一堆照片,可謂是各個角度都沒放過。

  單獨的拍完,他還和蛋糕拍了合照。

  拍完照片,時柒看著他在手機上操作幾下,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最強:[圖片][圖片][圖片]】

  【最強:女朋友親手做的愛心蛋糕~】

  【不想加班:見者有份。】

  【圖鑒收集中:悟,吃不完可以帶回來。】

  【正義的伙伴:師母好厲害!我也想吃蛋糕了!】

  【飯團:點贊.jpg】

  【薔薇大人:有對像了不起!說好的聖誕禮物呢?】

  【惠:……】

  聽著他手機響個不停,時柒確定他剛剛是把照片發給其他人炫耀了,而顯然他也得到了想要的反饋。

  拿他沒辦法,沒管貓貓的秀恩愛行徑,她拿了店裡准備的包裝,動作小心地將蛋糕裝好。

  五條悟發完照片,看了兩眼再次熱鬧起來的群,便收起手機,將被他炸出來的眾人晾在一邊。

  目的達成了,自然是陪女友更重要,至於其他人,讓他們羨慕嫉妒吧,誰讓他們都是單身,而他擁有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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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下午的時間,將近三個小時花在了制作蛋糕上,五條悟等時柒打包好蛋糕,瞬移將其放回家。

  之後,和工坊的老板娘告別,兩人又在街上逛了逛,滿街的聖誕裝飾,以及融入節日氣氛的人們,感受了來自節日的熱鬧。

  五條悟沒少給時柒買東西,吃穿用度可謂樣樣包辦。

  時柒被帶著逛了聖誕集市,學會了如何更好地收斂視線。

  因為五條悟太敏銳也太寵了,她多看一眼的東西,全都會被買下來到他手中。

  問題是她只是沒見過,好奇心作祟,他就一個勁滿足她的好奇心,導致她吃了不少東西。

  就這還是她嘗一兩口,剩下的五條悟解決。

  而且她比小鳥胃強一些,試吃也是極小一口,喜歡再吃,不喜歡就不吃,結果愣是吃撐了。

  該說不說美食從來不會少,尤其是節日活動的時候,那些平日看不到,或者要跑其他地方才能買到的食物,都會聚集在一起。

  還好在衣服的購買上,五條悟的六眼作出了重大貢獻,時柒並不需要每一件都試穿過去,他掃一眼就明白合不合適。

  效率加快不僅代表著衣服買得快,同時意味著衣服的購買量直線增長。

  時柒可是眼睜睜看著逛過的每家店,五條悟抱著她走進去只掃一眼,隨後吩咐幾句話就讓店員開始忙碌。

  那些打包好的服裝,都會由商家親自送到指定地點,完全不耽誤他們繼續約會。

  「家裡的衣帽間夠大,這些衣服完全放得下,不用擔心。」

  當她猶豫著想說不用買太多時,五條悟是這麼安慰她的。

  她當時只想扯著他的領子告訴她,零個人關心衣帽間夠不夠大,她是覺得衣服太多了,但不是怕放不下,而是覺得穿不了那麼多。

  論有一個巨有錢的男朋友是什麼感覺,謝邀,對方眼裡錢都不是數字,買東西只考慮買不買,小卡一刷眼也不眨。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都沒那麼誇張,也就是跟著到處吃喝玩樂,買的衣服也沒這麼多。

  重逢後的五條悟給時柒一種補償消費的感覺,他似乎想把所有他認為好的東西,通通買下來給她。

  時柒覺得自己莫名被當成了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可憐,但她本人並不這麼認為,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兩人的思考方式不同,導致了這一現像的發生。

  在時柒自己看來,她對口腹之欲需求不高,見不到五條悟的那段時間更是毫無胃口,但她沒發現自己瘦了多少。

  滿腦子都是他,足不出戶,又沒人督促,加上靈魂上留存的問題,她把自己折騰得不是一般的憔悴。

  以至於小咒剛回去,見到她那副模樣,氣得不行又不忍心罵她,只能天天催她按時吃飯睡覺。

  身體健康給她盯緊了,再就是心理上的干涉,它選擇用其他東西轉移她的注意力,而治愈的寵物是最優選。

  一來它確實想要一個能夠真實陪伴她的載體,由她來決定喜歡的類型,能討她喜歡逗她開心。

  二來通過挑選寵物的過程,也能讓她別太沉浸在傷感中。

  五條悟在公園見到的時柒,已經是小咒努力監督養出來的,要不然他會更心疼。

  當然,將將養了一個月,也沒法一下子把人養得氣色紅潤身體健康,只能說不再是風一吹就倒的樣子。

  它可以用力量溫養她飽受折磨的靈魂,畢竟殘留的那部分造成她痛苦的根源,屬於舊世界的殘骸。

  而在其他方面,就需要她遵循人類生存的法則,它不可過度干預,否則會影響到她的合理存在。

  給她提供一個新的身份,可不是憑空就能捏造的,要不然小咒也不至於給她弄這麼脆弱的殼子。

  如果可以隨心所欲,它必然會像五條悟一樣,把所有好東西都給時柒。

  強大的能力,健康的身體,想要什麼給什麼,她要是喜歡,六眼都給她弄一雙。

  可惜它必須遵守最根源的法則,平衡、等價交換等等,這是不可觸犯的鐵律。

  但凡時柒是咒回世界的本土人士,都能給她開個後門,奈何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提供一個合法的原住民身份,已經是它作為世界意識把效益最大化。

  至於其他東西,如何讓她幸福安穩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主要交給五條悟就好。

  人是因為他留下的,它都幫忙鋪好路了,他總不能辜負。

  倘若時柒和五條悟沒有產生如此深厚的羈絆,最初剛把人拉進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小咒的打算是結束後將人送回她自己的世界。

  至少在她的世界,沒有咒靈,沒有詛咒師,極大減少了死亡的風險。

  它當初是抱著不論成功與否,這個幫手的安全必須保證,哪曾想半路被截胡,顯得它都沒什麼存在感。

  世界重置前後,小咒都問過時柒關於去留的問題,它希望她留下,也希望她回去。

  前者是出於對朋友的留戀,後者是對她的關心。

  而時柒給出的回答從未改變,原來的世界她是孤身一人,在這裡她有愛人、朋友、親人。

  兩相對比,她沒理由拋棄給予她重生的世界,去選擇那個冰冷的世界,哪怕新的世界並不安全。

  最後一抹光暈自天際消散,黃昏已過,黑夜來臨。

  街邊的彩燈依舊明亮,只不過比白日裡多了些韻味,夜晚的氣氛和白天又有所區別。

  「晚間的噴泉表演和煙花還算可以,帶你去看看。」

  五條悟湊到她耳邊輕聲提議,周遭的喧囂好似隔了一層,聽不真切,只有他的聲音清晰入耳。

  「噴泉?好。」

  從他口中了解到晚間項目,時柒眼前一亮,對所謂的噴泉表演充滿了期待。

  「這麼著急,我可要吃醋了。」

  對上她閃著亮色的眼眸,五條悟失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煞有其事宣告他會吃醋。

  「你陪著才想看,沒有你不想看。」

  時柒伸手捧住他的臉,湊過去蹭了蹭他,告訴他自己的所有期待,都是基於有他在身邊。

  她說的是實話,假如沒有五條悟,哪怕再精彩的表演,她也提不起動力出門。

  孤獨的滋味她已經受夠了,曾經的她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事實證明她只是從未得到過。

  未曾擁有,就不會發現自己有多難過,她沒那麼堅強,她也想要有人陪伴。

  尤其是這兩個月,第一個月最難熬。

  空蕩蕩的房子,看起來應有盡有,實際一無所有。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安靜到讓她產生整個世界只有她自己的錯覺。

  白天尚可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而每當夜深人靜,白日積壓的思念就會洶湧而來,讓她無處可逃。

  習慣了身邊有他的存在,習慣被他牽著手,習慣被他抱在懷裡,這一切曾讓她甜蜜的習慣,他不在的時候卻成了劇毒。

  獨自待著是種煎熬,外出就是另一種酷刑。

  看見其他人成雙結對,她自己則孤身一人,對比之下更加心酸,還不如在家待著。

  「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柒醬最愛我了~」

  得到她一本正經的解釋,五條悟有些哭笑不得,明白自家女友非常依賴他,既滿足又心疼。

  一想到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她是如何自己過的,他的內心就生出歉意和悔恨。

  為自己的缺席,為自己的遺忘。

  他不會將失憶當成丟下她的借口,以他的性格,過去一定承諾過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她。

  沒有做到就是沒有做到,就算記憶被未知力量抹除,失去她的空洞依舊在,可他沒有主動去找她。

  明明心底深處的虛無已經在提醒他,他失去了對自己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卻放任她自己等了那麼久,這就是他的失責,是他沒做到。

  暗自決定絕不允許同樣的情況發生第二次,回去之後想辦法把兩人徹底綁在一起,總之他不會讓她再離開他的視線半步。

  兩人來到觀看噴泉的地方,人山人海,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顯然都是衝著噴泉表演來的。

  「果然,人好多,我們要在哪裡看。」

  由於他們是邊逛邊走,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提前趕到活動地點占位置,等他們到達時,只能面臨人海。

  「這有什麼,我帶你到最棒的觀景點。」

  對咒術師而言,有的是方法避免人擠人,無論是得到前排的位置,還是只靠優秀的身體素質,在遠處也能看到想看的。

  普通咒術師都不會為這種問題為難,更別提五條悟,當代最強,六眼和無下限的存在可是一點道理都不講。

  時柒其實也不擔心他們看不到,以前看煙花時就有提前選好的觀景點,就算他是靠錢包場她都不意外。

  不過更有可能就是像現在這樣,他根本沒考慮到人群中去,也沒大費周章花錢包場。

  在地面看哪有在空中看更全面,更壯闊。

  沒錯,自家最強男朋友又帶著自己飛天了,時柒久違地體驗了一次高空賞景。

  從上往下俯瞰,視角和在地面完全不同,沒有任何遮擋物,可以盡數收入眼底。

  那些從出水口噴射而出的水流,一道道連在一起,在地面彩燈的映照下,透著美輪美奐的色彩。

  「怎麼樣,這裡的視野可比下面好多了。」

  五條悟對噴泉並不是太感興趣,提議來看,也只是為了討她歡心。

  他希望能在她臉上看到更多笑臉,只要她能開心,讓他做什麼都行。

  「很美,我很喜歡,謝謝悟。」

  視線從絢麗的噴泉收回,時柒揚起一抹笑容,在五條悟側臉親了一下。


第267章 第二百六十七章

  側臉感受到溫軟微涼的觸感,讓五條悟一時有些怔愣。

  他當然不是因為太突然而驚訝,以他的能力,時柒剛有動作就已經能預判到她想做什麼。

  哪怕他對她沒有一點防備,本能也會提前反應過來,在她觸碰到之前,就知道她的吻會落在何處。

  但他怎麼可能躲,這可是自家寶貝女友主動獻吻,有躲避的念頭都是十惡不赦。

  然而預判是一回事,真正體驗到又是另一回事。

  從她靠近到唇瓣與臉頰相貼,這段時間對五條悟而言,仿佛放慢了無數倍。

  一直高速運轉的大腦都停滯了,自動收集信息的六眼也出現一瞬間的遲緩。

  不是沒被她親過,公園的「初見」之吻,比臉頰吻更熱情,更讓人沉溺其中。

  而且他們的過去一定不止一次親昵,畢竟他可是五條悟,怎麼可能不吻自己的愛人。

  方才落在臉頰上的吻,意義卻有所不同。

  那似乎只是一個,單純的,表達感謝的吻。愛意當然有,但與以往的吻比起來,少了些什麼,又多了些什麼。

  「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柒醬的男友嘛~」

  難得的,五條悟沒有用最強這個詞。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為了博得愛人歡心的男人,也是因愛人的吻而欣喜的陷入戀愛的青年。

  最強是給其他人看的,只有在她面前,他只是五條悟。

  兩人相擁著享受無人打擾的時光,耳邊少了人群的喧囂,只有夜風伴奏,夾雜著彼此的呼吸聲。

  安靜地觀看完噴泉表演,最後是冬季煙花。

  【熊貓不是熊貓:煙花,悟還和我們一起看嗎?】

  【薔薇大人:=_=你在問什麼廢話,那家伙忙著約會,煙花當然是和女朋友看!】

  【正義的伙伴:那晚上的聚餐,我們還要等老師一起吃嗎?師母不來嗎?】

  【惠:…他們應該會自己吃。】

  【飯團:還有憂太和裡香。】

  【純愛戰神:我們在趕過去的路上,馬上到。】

  【真希:真依也來。】

  群裡的消息依舊熱鬧,不過是看個噴泉的功夫,就已經刷了數十條,大多是關於後續的煙花和聚餐,五條悟快速瀏覽了一遍。

  「或許,你想和那些孩子們一起看煙花嗎?」

  在換更好更合適的觀景點欣賞煙花前,五條悟看完了所有消息,並未直接帶她瞬移,而是先問了這麼一句。

  時柒有些驚訝,因為今天是兩人重逢後的初次約會,中途他還因她買其他人的禮物而吃醋,沒想到他會在最後的項目改主意。

  「再用這種眼神,你家男友可是會鬧別扭的哦~」

  被她用「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腦子出問題」的眼神看著,五條悟沒好氣地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

  「我可沒那麼小氣,而且煙花的話,以前也看過吧。」

  他用的是篤定的語氣,明明什麼都不記得,語氣中卻透著懷念,還有無法追憶的遺憾。

  「看完煙花正好一起吃大餐,作為老師,總不能說話不算話,雖然是挺想放鴿子的…」

  最後一句他的聲音減弱,時柒卻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其實已經放了鴿子吧。」

  捂著額頭假裝被彈得很痛,嘴上繼續不客氣地吐槽,她才不信他只鴿了一頓大餐。

  「哎呀呀,被柒醬看穿了,本來是要和他們一起布置教室的,過節嘛,高專也要有點節日氛圍。」

  聳聳肩,五條悟抬手幫她揉了揉額頭「受傷」的位置,語氣輕快。

  「節日當天布置?在這之前呢?」

  時柒下意識問出口,五條悟動作一頓。

  「之前,嗯——太忙了呀,又要采購又要裝點,到處做任務,抽不出時間呢~」

  他試圖用忙碌蒙混過關,表現出矜矜業業工作的老師形像,怎麼也能加點分,讓她更愛他。

  「…先不提任務到底多不多,你做一次任務半分鐘都用不了吧,報告也有輔助監督,有空偷跑買甜品,沒空做那些事,你是鴿了挺久的。」

  反正他們也是明牌了,五條悟知道他們有過去,她知道這些也沒問題。

  貓貓光顧著自己玩,還想裝傻,不能慣著他。

  「才不是,那都是考察啦考察,柒醬可不能冤枉我。」

  一計不成,五條悟也不慌,當即將自己的偷跑行為包裝成正經的考察。

  從他這裡得知了所謂的考察,就是四處踩點,挑選適合作為聚餐地點的飯店,時柒無語了。

  「好吧,悟很敬業,是個稱職的老師。」

  自家男友還能怎麼辦,寵著唄,反正他也沒做什麼錯事。

  貓貓干活累了,跑去買點好吃的犒勞自己,多正常,抱怨工作多(?)的樣子也很可愛。

  「我就知道柒醬最懂我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妥協,五條悟內心的喜悅卻半分都沒減,他就愛她明明知道他的惡劣,還無條件包容他的樣子。

  「所以別提已經過去的事了,再聊下去,就要錯過煙花和大餐了。」

  他知曉她的選擇,不如說在問出口之前,答案已經定了,她會同意的。

  「放心,沒有其他人,就高專的大家。」

  捕捉到她眼裡的忐忑,五條悟額外補充了一句。

  時柒不太適應人群,他當然早就考慮到這一點,怎麼可能會讓她難受。

  這可不僅僅是高專師生活動,更是他和她的約會,任何會影響到她心情的因素,統統排除干淨。

  「好,那就走吧。」

  有他的保證,時柒把提起的心放下,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好辦多了。

  得到她的首肯,五條悟嘴角勾起,下一秒,兩人所處的場景變換,從高空落到了地面。

  「師母!五條老師!」

  不等她觀察周邊的環境,身後不遠處爽朗活潑的聲音,令她下意識回頭,看到了幾米外的虎杖悠仁。

  少年是第一個發現他們的,在原地開心地揮了揮手,打完招呼就准備跑過來,被他身旁的其他人一把按住。

  眾人紛紛對兩人打了招呼,隨後鬧成一團。

  「你怎麼上趕著當電燈泡?!」

  釘崎野薔薇在虎杖耳邊咬牙切齒,恨不能拿錘子敲他腦袋,把笨蛋的情商給敲出來。

  「悠仁,走,我們換個視野好一點的地方。」

  熊貓哥倆好地箍住虎杖的肩膀,把人往一邊帶,誰管視野好不好,先拖走再說。

  「喲,看來你們很有活力嘛~」

  五條悟抬起空著的手揮了揮,目睹自家學生被其他人制服帶離,沒忘用手機拍下了剛才那幾幕。

  相冊中,屬於虎杖悠仁的黑歷史又多了幾張,而時柒目睹了一切。

  她環顧四周,發現高專的人幾乎都到了,一二年級的學生全員到齊,還附帶一個京都校的真依。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竟然也在,他們站在不遠處,看見她和五條悟,點頭示意。

  不久前五條悟查看群聊消息,她不可避免也看到不少,而且他本就沒打算保密,是大大方方給她分享。

  當時群裡幾乎所有人都發話了,就他們兩個一聲不吭,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

  看見夏油傑,時柒就想到了小咒,然後發現它竟然就在臨時飼主的肩膀待著。

  [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這句話並非指責,只帶著點被瞞在鼓裡的郁悶,時柒沒想到小咒竟然沒提前通知她。

  [我也是才知道好不好,你和五條悟約會呢,他們聚一塊兒,我還以為你們不會來。]

  小咒扇動著翅膀往時柒的方向飛,然後再次,在即將落到她身上時,被一只手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是的,它又一次,被五條悟抓住了。

  [啊!五條悟你個混蛋!放開!]

  受限的小咒在男人手中掙扎,無能狂怒。

  要不是為了有實體陪伴時柒,它才不會如此輕易受擺布,必然要讓五條悟狠狠吃虧。

  可惜事實就是如此殘酷,即使是世界意識,也要遵循某些規則。

  [阿柒!阿柒你快管管他!豈有此理!]

  小咒氣急敗壞,表現出來就是鸚鵡身上的絨毛炸了。

  「…你別欺負它。」

  時柒並沒有見死不救,五條悟剛抓到小咒,她就已經伸出手想把它拿過來。

  奈何五條悟沒給,沒錯,這個男人他沒給。

  「柒醬,我哪有欺負它,明明是它在罵我吧。」

  貓貓委屈,貓貓要說。

  面對他的指控,時柒也沉默了,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真相了,小咒確實在她腦海裡罵他。

  「混蛋!混蛋!」

  就在她想繼續努力,把小咒解救出來,新的變故又發生了。

  小咒被五條悟提醒了,才想起它現在是鸚鵡,鸚鵡是能學說話的,便張口開罵。

  「噗…悟,看來你被小家伙討厭了。」

  夏油傑從小咒離開他的肩膀往時柒身邊飛時,就跟過來,自然沒錯過五條悟抓住它並挨罵的全過程。

  離得不算太遠的硝子雖說沒看見一人一鳥的互動,卻也聽見了鸚鵡的罵聲,便也過來看熱鬧。

  「嘖,一定是傑你教的吧,怎麼能帶壞我家柒醬的家人。」

  五條悟選擇把責任丟給夏油傑,並且有理有據。

  「前兩次它都沒罵我,眯眯眼心眼真壞。」

  把手中的「鳥質」丟給夏油傑,五條悟開始進行人身攻擊。

  [我沒罵你那是沒想起來!可惡!]

  又經歷了一次旋轉,小咒暈頭轉向倒在夏油傑手心,還不忘為自己辯解,可惜聽眾只有時柒。

  「要吵架的話你們兩個去別處吵,打一架也行,把時小姐放下。」

  硝子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時柒,自己也拆了一根,眼神似笑非笑掃過兩個幼稚的男人。


第268章 第二百六十八章

  時柒沒想到硝子會提到自己,有些驚訝地看過去,得到對方溫和的眼神,接過那顆代表著善意和接納的糖。

  「才不要,鳥就算了,連硝子也想和我搶人,不行哦,柒醬是我的。」

  硝子簡單的一句話,讓兩個鬥嘴的男人瞬間休戰。

  五條悟是抱緊了時柒,宣告他的所有權,夏油傑則是站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比起像小孩子一樣吵架,夏油傑更樂於看五條悟吃癟,他可沒對方這麼幼稚。

  「呵,對著一只鳥都能吃醋的幼稚鬼,你是巨嬰嗎,抱一天了還不夠。」

  硝子咬碎口中的糖球,取下光禿禿的糖棍,不客氣地吐槽五條悟過度粘人。

  「硝子就是嫉妒,而且柒醬都沒說什麼,說明她也喜歡我這樣~」

  男人非但沒有因為好友的諷刺松手,反而抱得更緊,臉也貼上去蹭了蹭。

  「沒救了。」

  看了眼五條悟如今的模樣,硝子只覺得眼睛疼,實在是看不下去那黏糊勁,用糖紙包住糖棍,精准丟進角落的垃圾桶,轉身回到原位。

  為了讓學校的人一起看煙花,五條悟做主包下了一整棟高樓,他們現在就在天台等待煙花秀。

  至於晚上的聚餐,時柒終於有余裕打量四周。

  熊貓依舊拉著虎杖在天台邊緣「談心」,伏黑惠和狗卷棘站在一塊兒折騰幾個鐵架,釘崎野薔薇在一邊指揮。

  乙骨憂太牽著祈本裡香的手,這對小情侶旁若無人地在說悄悄話,順便整理食材。

  真希和真依倆姐妹也沒閑著,幫忙做其他事。

  「夜蛾校長回家去了,冥冥和她弟弟一起去旅游,七海和灰原也是,這會兒估計已經到馬爾代夫了。」

  關於缺席的人員,夏油傑貼心地做了解釋。

  時柒理解地點點頭,其實她都沒想到那麼多,畢竟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這次的聚會她還以為只是一二年級和他們幾個。

  「秤金次和星綺羅羅原本也要來,臨時有事,不過禮物倒是送過來了,給你的。」

  夏油傑示意她看向某處,那裡有一棵聖誕樹,上面裝點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很有咒術高專的風格。

  有仿造宿儺手指、Q版式神玩偶、迷你釘錘等等,一看就知道是誰掛上去的。

  她還發現有彩色的眼罩,不是黑色的,也不是其他任何一種單一色彩,是一個…五顏六色的眼罩。

  「那才不是我放的!我的是那個!」

  接收到時柒一言難盡的眼神,五條悟嘴角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指了相隔不遠的一只玩偶,試圖證明他的審美並不糟糕。

  那是一只貓咪玩偶,白毛藍眼,還架著一副迷你墨鏡,看起來分外可愛。

  在玩偶的對比下,七彩眼罩的存在感更加刺眼。

  「所以…眼罩是?」

  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怎麼能不問清楚,時柒有些不舍得收回黏在貓咪玩偶身上的視線,追問眼罩的來源。

  「是學生們以為悟來不了,提前准備的。」

  五條悟還沒想好措辭,夏油傑已經代替他說出了真相。

  這裡的布置是從中午開始,學生們陸續到達,將各自負責的部分處理好,當然也包括某個忙著約會、很大概率不會來的無良老師的份。

  「什麼嘛,就這麼不相信我的品格嗎?」

  被戳穿原本要放他們鴿子的打算,五條悟並不心虛,義正言辭維護他的形像,反正事實是他到場了。

  「不要說自己沒有的東西。」

  夏油傑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從根源上否決,管他真的有沒有,隨機性那麼強,一律默認沒有。

  「柒醬——傑他污蔑我,你可別聽他的。」

  五條悟故意將身體轉了一個角度,用自己擋住兩人之間可能存在的對視,不知道以為夏油傑要和他搶人。

  被夾在中間的時柒無奈,她知道兩個人這是又開始了,摯(損)友組名不虛傳。

  「重點不是這個,我想知道的是,那個眼罩,是後續加工還是定制的。」

  她選擇跳出他們幼稚的爭論,將話題拉回最初。

  角度問題,又加上是夜晚,她沒能看清眼罩的具體材質、色彩構成等,只確定是彩虹色。

  「問的好!這個問題熊貓來回答!」

  不知何時,湊上前來偷聽的熊貓忍不住了,關於眼罩,它可有不少話要說。

  而被前輩一塊兒帶過來的虎杖悠仁,笑呵呵地摸了摸一頭亂糟糟的粉發,那是剛才熊貓激動之下,放開他時大手一揮給弄的新發型。

  由於他們是在沒有老師的群裡討論,夏油傑也只知道這件別致的裝飾品是學生們一起准備的,不比五條悟了解得多。

  五條悟看出夏油傑的一知半解,挑眉,沒打斷熊貓分享的熱情。

  熊貓得到了老師的默許,興致勃勃從計劃的雛形到完善,再到分工和實施,都講了一遍。

  白日裡見證了五條悟和時柒的特殊關系,又目睹老師帶著師母「私奔」約會,他們都默認沉浸在溫柔鄉中的五條悟不會再參加晚間的聚餐。

  作為活動的出資人,他要是不在場,結賬的事是不用擔心,但總歸少了樂趣。

  平日裡都沒少受無良老師迫害,為了惡整(劃掉),為了表達對老師的尊敬,他們決定就算本人不在,也要營造出他在的氛圍。

  就比如放一些能代表五條悟的標志性物品,眼罩、墨鏡這兩樣是必然要有的,不過墨鏡被排除了,因正主提前准備的貓咪玩偶自帶小圓墨鏡。

  當然,只有眼罩怎麼能彰顯他們對老師的敬愛和思念,那也太一般了。

  黑色掛在聖誕樹上,又是在晚上,一點都不明顯,因此才有了時柒所見的彩虹眼罩。

  不僅如此,它還補充(暴露)他們准備的不止這一件,顯然是想趁五條悟不在玩個痛快。

  「正好悠仁在來的路上發現一家店,可以定制人形立牌,所以…」

  嘴比腦子快就是這樣,興致上來了,說了不該說的,並且還是當著本人的面,社死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熊貓的心態。

  時柒看著「及時」收住嘴的熊貓,感覺它現在都不是黑白,而是褪色成灰白,神態屬實是生無可戀了。

  「所以?怎麼不繼續說了,關於老師的人形立牌,嗯?」

  五條悟的惡趣味雖遲但到,時柒確定以及肯定,他絕對早就發現了藏起來的立牌,卻只字未提。

  而可憐的熊貓——敢於直面魔王的勇士,注定慘敗,原因是管不住它的嘴。

  在他的追問下,時柒有一種孩子快碎掉的錯覺,一旁的虎杖也意識到情況不妙。

  尤其是根據熊貓脫口而出的那點信息,虎杖至少是個共犯,深知自己逃不脫,他做出了令幾人都驚訝的舉動——主動拿出證物投案。

  天台面積雖大,能藏東西的地方卻不算多,更何況他們還提前收拾清理過,寬敞,一目了然。

  再者,藏的還是五條悟的人形立牌,又有無法折疊的特性,連時柒都猜得出東西在哪兒了。

  果不其然,虎杖悠仁走到那棵聖誕樹後,一陣瑣碎的雜音,以及樹木晃動幾下後,他拿著物品出來了。

  准確來說,虎杖悠仁是托舉著那東西出來的。

  大概一猜就知道,立牌方才必然是掛在樹上,這會兒上面還沾著幾片零落的葉片。

  將立牌放到地面,乍一看,還真挺像那麼回事。

  尤其當五條悟往邊上一站,兩者高度統一,除了一個立體一個扁平。

  「下次把你們師母也放上去,像這樣。」

  五條悟端詳了片刻,除了材質和塗料比較劣質,不得不承認,做工還算可以。

  點評結束,他還不滿足,抱著時柒擺了幾個親昵的姿勢,讓學生拍照留念,為可能存在的下次做准備。

  「…倒也不必。」

  時柒並不是很想看到自己出現在立牌上,照鏡子還可以,她一個不愛自拍的人,連對著鏡頭都別扭,更別說把她的形像打印制作出來。

  「自戀!不要臉!」

  小咒可謂是一朝解放,要把過往的憋屈都發泄出來,找到機會就對著五條悟開罵。

  太難聽粗俗的話它沒學,就怕哪天不小心罵出口,毀壞了它在時柒心中的形像,小咒高低能罵幾十句不歇嘴的。

  還有鸚鵡身份的限制,順暢地說出長句不太合理,只能用單個詞彙,否則小咒還可以不帶髒字罵。

  「柒醬,你家孩子被傑帶壞了,都怪我,竟然把它交給了看起來靠譜,其實一肚子壞水的傑。」

  五條悟完全不覺得這些罵人的話,是時柒教的,眼也不眨就把鍋扣在夏油傑頭上。

  「悟,凡事要講證據,我可什麼都沒教。」

  夏油傑只是在一邊看熱鬧,卻不料又被拉下水,熟悉的感覺又上來了,是血壓上升的感覺,也是拳頭渴望和五條悟那張臉「親密接觸」的感覺。

  雖說第一時間為自己辯解,夏油傑卻沒有將鸚鵡的詞彙量,與時柒這位真正的主人聯想在一起。

  顯然,他也不覺得這些詞會是她教的。

  一方面是初印像的加成和後來幾次見面的觀察,夏油傑對時柒的性格有自己的推斷。

  另一方面,除去性格,她對五條悟的包容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可以說毫無底線。

  無論五條悟說什麼,哪怕是一點都不走心的瞎話,時柒最多就是無奈吐槽,不會發脾氣,更別提用這些攻擊性強的詞彙。

  也就是說,大概率是這只鸚鵡本身,存在某種特殊性,且它尤為針對五條悟。

  這一點,讓夏油傑生出濃厚的興趣,想探究到底是什麼導致它對五條悟的不滿。


第269章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行了,兩個笨蛋要吵出去吵。」

  硝子往這邊走了幾步,目光只輕飄飄掃過兩個再次不分地點場合,和小孩子一樣鬥起嘴的男人,明確地落在那個人形立牌上。

  「這東西做得確實不錯,比本人好多了。」

  她想表達的是不會說話的立牌,比活的五條悟更討人喜歡,看起來順眼多了。

  「我們去幫忙了!」

  硝子的加入,令在場的氣氛活躍起來,熊貓抓住機會,拉著虎杖就跑。

  幾人都沒出聲阻止,硝子本就是過來解圍,順帶著吐槽五條悟的等身立牌。

  伏黑惠和狗卷棘剛把燒烤架搭一半,竄逃的熊貓就帶著虎杖加入,井井有條的安裝工程被不速之客打亂。

  「你們兩個!別添亂!」

  指揮官釘崎野薔薇眼看著自己的成果,即將因突發情況毀於一旦,氣得拿出錘子追著人打。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熊貓,虎杖還沒反應過來,隊友已經挨了一錘。

  也就是咒骸夠結實,以及釘崎沒下重手,挨完打連個包都沒起,活蹦亂跳。

  釘崎追熊貓,狗卷棘用咒言幫忙,被上躥下跳的熊貓控訴,可惜惹上咒言師,它在劫難逃。

  場面頓時亂成一團,要不是天台夠寬敞,還不夠他們胡鬧的。

  熊貓其實也很無辜,它光顧著將同伴從另一邊的「修羅場」拯救出來,跑太快沒注意看腳下,災難就是這麼發生的。

  雖說及時搶救之下,架子完好無損,也沒倒塌,釘崎表示自己受到的驚嚇是實打實的,必須給兩個搗蛋的家伙教訓。

  打完罪魁禍首之一,釘崎的「死亡射線」鎖定虎杖悠仁,被盯得背後汗毛直立。

  「我…剛才什麼也沒做。」

  偶爾天然呆的虎杖同學,此刻危機意識拉滿,慌張地為自己辯解。

  他的確什麼都沒來得及做,被前輩拉過來幫忙,但伏黑惠他們的進展順利,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可憐的虎杖只不過是站在邊上,目睹了熊貓一不小心碰了剛搭起來的架子,差點弄塌架子的全過程。

  作為目擊者,虎杖是無辜的,但氣上頭的釘崎才不講道理,他愣是挨了一下。

  真希和真依姐妹倆在角落談心,對這邊的鬧劇只分了一個眼神,便習以為常收回視線。

  乙骨憂太也沒上前干涉,只了然地笑笑,他的注意力主要還是放在裡香身上。

  「注意點,要是害我吃不成這頓大餐,獎勵你們每個人到醫務室一日游。」

  家入硝子嚼著口香糖,目光清冷地看著他追她逃,已經挨完打的兩人以及「施暴者」,語氣平淡,仿佛說的是今天吃什麼的日常話題。

  論如何一句話讓問題兒童老實,硝子是懂怎麼拿捏他們的。

  「別那麼凶嘛,硝子,難得過節,熱鬧一些多好。」

  沒再和摯友鬥嘴,五條悟抱著自家女友享受,沒把學生那邊的混亂當回事。

  基於以前見過他們互相打鬧,時柒對此場面也適應良好,而且她正忙著哄小咒。

  它方才只罵了兩句(表面上),在她腦子裡罵了十數句,並且越罵越氣,聯想到曾經被【五條悟】薅羊毛的經歷。

  [別翻舊賬了,你現在情緒不太穩定,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相較於安慰,時柒更注重找出原因,從根本上解決,而暴脾氣的小咒確實有點異常。

  [沒什麼問題,擬態是會有影響的,畢竟我只能分出一部分意識,力量也需要控制。]

  聽到她帶著擔憂的詢問,小咒冷靜下來,解釋了它為什麼這麼激動。

  簡單點說就是鳥類容易應激,正常鳥類應激了還有生命危險,它應激了那就是攻擊性特別強,這裡的攻擊性,指的是罵人。

  [我是挺想啄兩下的,但他有無下限。]

  時柒還沒問怎麼光罵不打,小咒就自己主動補充了一句,聽它的語氣,明顯帶著羞惱。

  於是她明白了,不是不想,是不能,它大概率是怕啄痛那張鳥喙。

  貼心地沒再多問,同時忍住不讓嘴角上揚,這時候要是笑出來,她懷疑小咒會徹底炸毛。

  五條悟並不知曉他被小咒盯上,不過就算知道,大概率也是開著無下限逗它。

  由於小咒是在夏油傑手上待著,它一冷靜下來,他就發現了,視線落在掌心的毛團上。

  「不罵了,詞彙量這麼少,傑你不行啊。」

  與此同時,耳邊清淨下來的五條悟也注意到了,又找到戳摯友肺管子的新方向。

  他把小咒的熄火,當成是夏油傑教育失敗,只讓它學會兩三個詞。

  這句話一出,硝子也饒有興致地看了過來,想知道夏油會怎麼回答。

  「…都說了不是我,算了。」

  出乎意料的是,夏油傑放棄爭辯,帶著鳥走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下午特意買的零食,喂鳥去了。

  主角之一退場,方才的調侃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了然無趣,五條悟撇撇嘴。

  「呵。」

  硝子見狀,也懶得再說什麼,轉身走到乙骨他們那邊,她才不會自己留下來吃狗糧。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就剩五條悟和她在聖誕樹旁,哦,還有一個他的人形立牌。

  一人一立牌,兩個五條悟,時柒莫名有種回到過去的既視感。

  好在其中一個只是立牌,而抱著她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唯一的五條悟。

  深知自家男友有多容易吃醋,時柒的視線並未在立牌上多停留,而是往下落在地面。

  聖誕樹下的那一片地面,堆放著許多包裝精致的禮盒,上面都貼著便簽,寫了名字,免得拿的時候弄混。

  時柒有些驚訝,因為她發現有好幾個禮盒,上面的名字似乎是她的。

  上午她和學生們才初次見面,何況只是淺淺打了招呼,沒想到竟然能收到來自他們的禮物。

  要知道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她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最多是頂著五條悟女朋友的身份,她都沒想過會得到禮物。

  即使白日裡她有為他們各自挑選了禮物,那也是因為她還記得。

  「好奇我的禮物是哪個嘛?」

  五條悟沒給她陷入自我情緒的機會,而是直截了當用他自己做誘餌,將她從酸澀的感動中拉了出來。

  「…好奇,但是肯定沒在這裡面。」

  時柒不上當,以五條悟的性子,他的禮物是不可能混在地上這堆禮盒中的,那太不符合貓貓的惡趣味了。

  沒能得到想要的回答,後續的套路都無法展開,五條悟沉默片刻,並未因計劃出現意外而挫敗,反而更加興奮。

  「還是柒醬最了解我了,沒錯,給柒醬的禮物,當然是要等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再給。」

  他沒有將禮物的藏匿點告訴她,而是給了一句充滿暗示的話語,將時柒的心弦勾起。

  時柒的腦海裡不受控制浮現一些不太妙的畫面,紅暈逐漸染上臉頰。

  不怪她想歪,實在是這只大貓太惡劣了,故意貼在她耳邊壓低嗓音說話,溫熱的氣息拂過,伴隨著繾綣的尾音,這誰頂得住,她是真頂不住。

  「煙花開始了!」

  漆黑的夜空被炸開的絢爛煙花照亮,明暗交加,不知是誰嚷嚷了一聲,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天空。

  煙花照亮了夜空,也為時柒的羞澀披上一層彩紗,每當新的煙花綻放,就襯得她臉上的紅暈愈加顯眼。

  五條悟一眼都沒看煙花,他的藍眸深情地凝視著懷中人的臉,目光一寸寸掃過那緋紅的臉頰,將之銘刻在心底。

  頂著那道炙熱的目光,時柒也根本沒心思欣賞煙花,她甚至不敢抬頭,怕對上他的眼睛,怕自己潰不成軍。

  煙花秀開始,燒烤大餐也拉開了帷幕。

  夏油傑和乙骨憂太負責烤,女生們幫忙遞取烤串,狗卷棘站在燒烤架旁,試圖用咒言讓食物更加美味。

  熊貓美其名曰它的毛需要遠離明火,哪怕只是安置在鐵架下的炭火,當然,釘崎也不許它再靠近,免得再翻一次。

  「狗卷同學,言靈不是許願機。」

  手上嫻熟地將烤到金黃的肉串翻面,在上面撒上調料,夏油傑無奈地勸某個不死心的學生。

  「…鮭魚。」

  被現實打垮,狗卷棘耷拉下腦袋,走到一邊自閉去了,熊貓見狀湊過去小聲密謀,一看就知道又要整什麼么蛾子。

  只要不耽誤吃飯,夏油傑就隨他們去了,搖搖頭,繼續烤肉,乙骨則看准時機換上新的串。

  裡香就站在他身旁,偶爾用手帕給乙骨擦臉上的薄汗和煙熏出來的痕跡。

  邊上小情侶的互動,夏油傑目不斜視,至於內心怎麼想,誰也不知道。

  硝子懶洋洋地坐在一旁,開了她自己帶來的酒,倒進杯子裡小酌,愜意非常。

  所有人都各自忙碌著,體貼地沒有過來打擾,角落的那一小片區域,安靜得只余下兩人的呼吸。

  時柒眼眸低垂,視線的焦點在自己的手上,那雙手之前還搭在五條悟肩膀,此刻已經局促地放了下來。

  余光中,是他的下巴和脖頸,還有微敞開的衣領,領口處露出的皮膚,都燙到她的眼睛。

  「柒醬,說好今天要一直看著我的吧。」

  不知過了多久,眼見懷裡的女友沒有絲毫抬頭的意思,好似要躲他一晚上,五條悟不干了。

  怎麼都好,至少要讓她看著他,不能再繼續沉默下去了,哪怕有一丁點可能,他也不允許她怕他。

  「…我沒忘。」

  約定再次被提及,時柒也顧不得害羞,慌忙抬起頭看向他,以證明她並沒有忘記約定,更沒有反悔。

  猝然抬眸,撞進深海,她的心神都被席卷吞沒,而她甘之如飴。


第270章 第二百七十章

  無聲對視良久,久到其余人都已經吃了一輪,時不時就瞟過來兩眼。

  「伏黑,你說我要不要…」

  虎杖手裡拿著幾串烤串,猶豫著要不要送過去,光顧著自己吃怪不合適的,同時也擔心老師和師母餓了。

  「最好不要,五條老師心裡有數的。」

  伏黑惠正在往自己的肉串上撒生姜粉,聞言甚至沒抬頭,平靜地阻止某個笨蛋去打擾。

  釘崎野薔薇剛「搶」了幾串她愛吃的,走過來就聽見兩人的對話,不過她的關注點主要在伏黑手上。

  「…你也太愛生姜了吧,果然那些燒姜是你准備的。」

  她指了指與還未來得及烤制的烤串放在一起的姜片,鎖定了食材提供者。

  「不止那些,放在那邊的雞翅、五花肉還有秋刀魚,也都是生姜腌制過的。」

  伏黑幾口吃完,還好心補充了她沒發現的。

  「哈?那怎麼一樣?!」

  正巧吃過一部分的釘崎不服,開始與伏黑辯論生姜的吃法,被晾在一邊的虎杖則是一臉懵。

  恰好這麼一會兒功夫,他手中的烤串已經快涼透了,事已至此,他決定聽同伴的,暫且不去打擾老師那邊。

  夏油傑已然退場,代替他的是乙骨憂太和祈本裡香,而他本人,正坐在硝子身旁,同樣拿了個杯子,蹭酒喝。

  「最後一杯,多了沒有。」

  硝子給夏油傑的杯子倒滿一杯,收回酒瓶,語氣一點都不客氣。

  就算對方是認識十年的好友,和她珍藏多年的寶貝酒一比,當然是後者更重要。

  何況從坐下到現在,夏油傑已經喝了快二分之一的量,再喝下去她干脆把整瓶酒給他得了。

  她該慶幸五條那家伙碰不了酒,和她搶酒喝的少一個。

  「我可是知道硝子還有幾瓶好酒藏著,和這瓶一樣的也有,所以不用這麼防著我吧。」

  夏油傑並非喜歡喝酒,比起醉人的酒,他更偏向於各有韻味的茶。

  但今時不同往日,難得大家一起過節,氣氛烘托到這兒了,喝茶有些淺淡,品酒反而剛好。

  反正他和硝子的酒量都不差,一瓶酒而已,影響不了什麼。

  「嘖,回頭補給我。」

  之前的鋪墊,不過是為了這一目的,喝了她的酒,自然要用同樣甚至更好的酒來補償她的損失。

  「還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硝子。」

  舉起杯子喝了口,夏油傑失笑搖頭,算是默認了這筆交易。

  桌上擺放著數盤烤串,兩人一邊喝酒一邊吃串,卸去了平日的身份和職責,滿身的煙火氣。

  「哢呲」一聲,是汽水罐被打開的聲音,熊貓從地上的袋子中拿了兩罐飲料,開了一罐塞進狗卷棘手中。

  眼尖的兩名靠譜成年人,都看清了鐵罐上的圖案,硝子意外挑眉,夏油傑嘴角上揚。

  「誰買的酒精飲料,膽子挺大。」

  收回視線,硝子懶得管,能過問一句還是好奇心作祟。

  「大概是買錯了,只看包裝,不熟悉的人會誤以為是氣泡果汁,而不是酒。」

  夏油傑給出自己的推測,但他也明白這個結論有個最關鍵的前提。

  「哪家店敢賣給幾個未成年酒水,讓我見識一下,也好賺一筆小費。」

  事實正如硝子所言,販賣酒水給未成年人是犯法的,也就是說,他們現在的問題,就是要弄清楚學生們是如何買到「違禁品」。

  「虎杖同學,麻煩過來一下。」

  遇事不決,問最老實的人就行,雖說伏黑惠也是個合適的選擇,可對方現在正與釘崎討論生姜料理,夏油傑選擇離得最近的另一人。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走過去,對上男人溫和的目光,完全沒防備。

  「別緊張,我只是有疑問需要你幫忙解答。」

  審訊開始前先讓受訊者放松,這是基本操作。

  夏油傑從硝子手中接過一罐汽水,正是方才熊貓和狗卷棘喝的那款,硝子離得近,順便幫他拿了過來。

  「這種…汽水,能告訴我是從哪裡買的嗎?」

  他不確定學生們知不知道真相,話到嘴邊,只用了最普通也是最表面的問法。

  「啊,原來老師想問這個,我下午去買東西時遇上東堂葵了,他說學校休假,來東京玩。」

  虎杖沒能聽懂夏油傑的深意,並且顯然不清楚所謂果汁汽水是果味酒飲,干脆利落「出賣」了好兄弟。

  「他說這款果汁很好喝,就是喝多了會膩,聽說我們今晚要聚餐燒烤,就送了我一大袋。」

  果然,東堂葵並未告知虎杖真相,而是用喝多會膩來美化酒精的副作用。

  夏油傑了解這款果酒,度數確實不高,完全可以當飲料喝,但它的本質依舊是酒。

  對硝子和他這一類人而言,是膩人的小甜水,對酒精不耐受的人,則不一定了,尤其是某只碰不得丁點酒精的貓。

  夏油傑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而另一邊,硝子已然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戳戳點點,清冷的眼眸在光亮中顯出一絲幸災樂禍。

  【女子茶話會】,僅有三人的群裡,安靜了一天後,再次熱鬧起來,而這一切源於成員之一硝子的分享。

  【不想加班:@禁止人渣】

  【禁止人渣:?】

  【不想加班:我家小朋友從你的學生那裡收獲了不少「違禁品」,多謝照顧。】

  【熟客打八折:有趣的聖誕禮物~】

  為了方便歌姬理解,硝子還好心地拍了張照片,將「違禁品」的高清圖片發了過去。

  【禁止人渣:東堂葵!!!!】

  【熟客打八折:^^看來有些人今晚注定睡不好了。】

  歌姬發了最後一句後,在群裡銷聲匿跡,冥冥看夠了樂子,也沒再發言,不過硝子傾向於她是發現了新的商機,去賺外快了。

  通過歌姬的反應和直接鎖定對像,看得出要麼東堂葵平日沒少干這些事,要麼是他不僅送了虎杖,自己還帶了酒回去,並被歌姬得知。

  無論如何,帶壞自家孩子這筆賬,還是要清算一下的。

  問完話,夏油傑什麼也沒說,讓虎杖回去繼續吃,他自己也沒繼續喝硝子的酒,而是開了那罐道具,往空杯裡倒滿。

  「味道如何?」

  見他喝下,硝子抬眸問了,手機屏幕暗了下去。

  「還是一如既往的甜。」

  喝完一杯,夏油傑沒再續杯,他對甜味並不十分推崇,只有五條悟那個甜食腦袋喝得來這麼甜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往聖誕樹的方向飄去,眸光閃動。

  「勸你最好歇了心思。」

  無需多言,硝子哪能猜不出他此刻心裡的算盤,為了安分地吃完這頓夜宵,她也是操碎了心。

  「我可什麼都沒說。」

  上一秒還是高深莫測的模樣,下一秒,夏油傑就收斂了蠢蠢欲動的心思,變得無害。

  角落陰影處,時柒和五條悟自成一個世界,不受外界干擾,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卻分外和諧。

  時間失去了意義,言語也變得多余,她和他就這麼注視著彼此,感受著來自對方的愛意。

  不知過了多久,被冷落的肚子發出了抗議,打破了兩人之間的繾綣氛圍,將他們拉回現實。

  五條悟沒有調侃她餓得咕咕叫的肚子,非常自然地抱著人離開原地,到桌旁坐下,拿起食物進行投喂。

  時柒原本還有些羞窘,被他過於自然的態度,帶動著放松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當眾接受喂食的羞澀。

  「別光顧著我,你也吃。」

  對著同桌的硝子和夏油傑禮貌點頭打了招呼,時柒提醒五條悟一起吃。

  五條悟並未多說什麼,而是將她咬了一口的串放到嘴邊,吃了剩下的部分。

  於是,兩人從單方面的投喂,轉化為共享同一份食物,這幅場景對其他人來說,狗糧翻倍。

  硝子選擇眼不見為淨,起身到天台另一邊的無人角落,從口袋裡拿出煙點上,站在那兒沉思。

  夏油傑未起身,將其他烤串往兩人的方向推了過去,同時自覺管住臨時由他監護的鸚鵡。

  伴隨著學生們嬉鬧的聲音,以及身邊人的不打擾,時柒徹底放松了精神,開始享受當下。

  吃了一會兒,五條悟拿起新的杯子,倒了杯飲料給她解膩。

  原先只充當背景板的夏油傑坐不住了,逗鳥的手停在半空,看著自家摯友手上那罐飲品,有些懷疑他到底知不知情。

  若有人問五條悟知不知曉他拿的是酒精飲料,他其實是知道的。

  但他看過配料表和度數,兩三度的果酒,不醉人,何況又不是他自己喝。

  一來果味酒沒有很濃的酒味,就算不愛喝酒的人也容易接受。

  二來這場聚會到底人多,時柒這一晚上才將將放松,喝點低度數的果酒,輔助她放松,晚上還能睡個好覺,一舉多得。

  至於他自己,六眼決定了他喝不了酒,酒精會讓他變得遲鈍、混亂,這代表失控。

  誰都可以失控,他絕對不行,所以不小心誤喝酒這種事,五條悟是不會讓它發生的。

  被投喂酒飲的時柒,在喝下第一口時就察覺到了,因為她對酒味比較敏感,也更討厭入口苦澀的酒。

  果味重的低酒精飲料,是她唯一能接受的酒類,這一點她不曾告訴過五條悟。

  飲料很好喝,時柒想多喝幾口,但她記起曾經喝了一罐酒就醉了,還上頭表白的事。

  「…會醉。」

  放下杯子,對上五條悟疑問的眼神,她老實交代了自己的弱點。

  「哎——原來我家柒醬喝不了酒,那好吧。」

  因那一回是意外,後續她也沒再碰過任何酒,五條悟的本能並沒有生效。

  發現她確實不能喝,才喝了兩口,那張臉就透著粉,他換了個杯子,這回倒給她的就是純果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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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第二百七十一章

  坐在邊上的夏油傑見狀,沒再關注他們,免得狗糧吃到撐,雖說他已經覺得吃撐了。

  不過他對時柒的印像又多了一條,那就是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並且是不會給別人添麻煩的類型。

  知道喝不了酒,便沒有貪嘴多喝,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出於克制。

  方才就連他這個旁觀者都看得出,她喜歡果酒的味道,卻在嘗了兩口後主動放下還剩大半的杯子。

  除了喝醉酒會給人添麻煩這一點,還有別的原因,但那是五條悟該管的事,他還是當個背景板算了。

  硝子早就躲一邊抽煙自在去了,夏油傑遲遲沒挪位置,是考慮到「寄存」在他這兒的鳥。

  小咒才不管那麼多,它現在心態特別好,至少今天晚上是如此,至於明天,那就明天再說。

  今夜的它選擇和自己和解,五條悟就在它邊上又怎樣,他拐了它家阿柒又不是這幾天的事,糾結那麼多只是給自己找氣受。

  更何況沒有他在的日子,時柒把她自己折騰得夠嗆,它沒理由阻攔他們。

  小別還勝新婚呢,他們倆比那還嚴重,再者說過節就要開心,爭鋒相對等節後,現在的它要享受。

  夏油傑確認了這只鸚鵡的特殊性後,也不講究哪些東西鳥類不能吃,凡是它想吃的都給它。

  而小咒沉浸在對方的一條龍貼心服務中,烤肉都會撕成小塊,還有專門的小杯裝著水方便它喝。

  它也算體驗了一回被投喂的樂趣。

  嘗了兩口果酒的時柒坐在五條悟腿上,感覺自己的臉蛋隱隱發熱,耳朵也沒有幸免於難。

  她知道是酒精的作用,根據自己的反應,可以得出酒精度比上次高的結論。

  那次是喝了一整罐,沒有醉到神志不清,只是放大了內心的情感,這回喝下去的量並不多,臉紅耳熱得更早,說明了一切。

  或許是喝了酒,她現在的想法更加天馬行空,竟然想到了酒精不耐受的體質可以間接測試酒精度。

  好在也就僅此而已,想得多,人還是清醒的。

  拿起裝滿果汁的杯子,冰涼的果汁喝下去,帶來涼意的同時,也驅散了不少酒勁。

  「想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她嘴角一閃而逝的弧度,時刻關注著她的五條悟自然沒有錯過,用紙巾細心地擦去殘留的醬汁,臉貼臉親昵地蹭蹭。

  酒壯慫人膽,甭管有沒有醉,時柒比往日裡要活潑些許,附在他耳邊小聲分享了剛才的念頭。

  饒是五條悟都沒能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想到這麼有趣的事情,而且她的轉變也令他意外。

  被女朋友的聯想逗笑,額頭抵在她肩側,一邊覺得她怎麼那麼可愛,不愧是他愛的人,一邊更想將她藏起來,誰也不給看。

  天空中的煙花持續不斷綻放,在這一方天台,真正欣賞煙花的人並沒有幾個。

  對學生們來說,煙花秀的開始代表著燒烤大餐的開幕儀式,畢竟第一朵煙花綻放後,他們就開始動手烤了。

  夏油傑和硝子作為「家長」,對煙花的興趣並不大,閱歷擺在那兒,主打一個陪伴。

  剩下的「家長」五條悟則一門心思都在女友身上,煙花是什麼,不如她的一個笑容。

  吃喝環節很快進入尾聲,天邊的煙花也逐漸少去,吵鬧的環境安靜下來。

  學生們吃飽喝足,各自扎堆聊天,女生們聚在一起,就連裡香都難得沒緊挨著乙骨,而是與真希姐妹倆,以及釘崎在一塊兒。

  雖說時不時會看向乙骨憂太,但看得出她和其他同學相處融洽,見此,時柒感到欣慰。

  男生們聚在一起卻不知道在做什麼,伏黑惠在其中一如既往顯得格格不入。

  並不是說融入不進去,每次和同伴們一起,他看起來都像被迫營業,尤其是他們各有各的不靠譜。

  例如熊貓總愛八卦,還經常出一些餿主意,狗卷棘看著老實不愛說話,實則惡趣味不比誰弱。

  虎杖天然呆沒錯,偶爾的天然黑就像開盲盒,大概率中獎那種,乙骨憂太則完全是白切黑。

  年紀小卻被迫成為一群「熊孩子」中,最正經的那一個,他時常懷疑五條悟選學生的水准。

  天賦人品自不必說,伏黑惠懷疑的是五條悟有同類雷達,要不然帶的學生怎麼一個個都如此有「個性」。

  至於他自己,怕是裡面最正常的一個,值得考究的無非是他禪院的身份,是他早已死去的父親,那個男人。

  節日的夜晚想起了不愉快的事,伏黑惠及時止住思緒,恰好口袋裡手機振動,拿出來一看,緊繃的神情柔和下來。

  能讓伏黑惠這般的人,只有他的姐姐伏黑津美紀,那是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姐姐:惠,聖誕節快樂。】

  點開手機屏幕,映入眼簾的消息預覽就是來自姐姐的節日祝福,伏黑同樣回了一句。

  回完,他在津美紀分享的動態中,看見幾張照片,除了今夜的煙花,還有人像照。

  照片放大,是他姐姐之前提過認識的新朋友,一對既是主僕又是家人的女生,似乎是學校旅游時偶然認識的。

  盡管年紀不相仿,相處起來卻很舒適,她們喜歡四處旅游,津美紀也向往,便成為了好朋友。

  而通過那兩人,津美紀又認識了另一對雙胞胎姐妹,同樣是旅游,姐妹花卻是監護人帶著四處游玩。

  伏黑惠曾見過對方的照片,巧之又巧的是,那位監護人是咒術界的人,且她領養的姐妹倆也是咒術師。

  他還記得當初的自己是如何擔憂姐姐出事,好在五條悟認出了那人的身份,告訴他對方並不會傷害他姐姐。

  不僅如此,他姐姐交到的朋友還能為她提供不小的庇佑,交際方面的運氣連五條悟都贊嘆不已。

  「拆禮物了,伏黑,快來!」

  在他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時,一股力量從他身後繞到身前,把他往某個方向拖,是滿臉笑容的虎杖。

  其他人已經圍聚在了擺放著禮盒的那片區域,就差他這個躲在一邊和姐姐聯絡感情的人。

  准確來說是學生們都聚齊了,老師們仍舊在各自的地方,沒有來湊這個熱鬧。

  為了保持神秘,准備禮物時,大家都沒和任何人通氣,同時,放禮物的時間也都默契錯開。

  托五條悟的福,美其名曰盒子太多拿著不方便,每個人都對應了一個大的禮盒,要求送給一個人的禮物就統一放進寫著對方名字的盒子裡。

  也就是說,除了送禮的人,沒人知道禮盒中的禮物具體都是誰放的,可以說期待值拉滿。

  各自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份禮物,每個人都收獲了頗有分量的禮物,不管是誰都免不了好奇,紛紛打開查看。

  女生的盒子裡多是飾品、香水、娃娃等,比如裡香就收獲了Q版乙骨憂太玩偶、情侶掛件等,送她單獨的不如送雙人份的,誰都知道她和乙骨感情甚篤。

  釘崎收到了一直想要的包包和鞋子,還有其他平日裡提到過的東西,已經感動得「痛哭流涕」。

  真希收到的無非是咒具等提升實力的物件,其中還有保養武器的工具,總歸也是按需送。

  男生們那邊也差不多。

  經過至少半年多以上的相處,又是同為咒術師,對彼此的了解都不淺,同伴們需要的、喜歡的,在日常中只要用心,就都會知道。

  「師母,這是大家一起送您的禮物。」

  因時柒是今天才在眾人面前露面,她的禮物是學生們分開准備的,因此也沒有專門放在一個盒子裡,而是各自獨立包裝。

  虎杖作為代表,捧著一堆包裝精致的盒子,在其他人的注目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

  如果說原本時柒還有些殘余的醉意,現在也是完全清醒並冷靜,她剛還在安靜地當個觀眾,看他們拆禮物,哪想到這麼快就輪到自己了。

  面對一群人若有似無的目光,即使他們貼心地沒盯著看,她也能感覺到他們在等待。

  「看看吧,我也很好奇這麼短時間,他們能送什麼好東西呢~」

  五條悟安撫地握住她微涼的手,將他的熱量通過彼此接觸的地方傳遞給她,他的存在就是一劑強效鎮定劑。

  深吸一口氣,在眾人的期盼中,時柒一個個打開了盒子,裡面有甜品、發卡、優惠券等,甚至還有五條悟的眼罩。

  這次的眼罩不是七彩的,是正常的黑色,但,五條悟的興致被挑起來了。

  「是哪個乖孩子,把老師的『貼身』物品都弄到手了,還當著我的面借花獻佛?」

  沒錯,經本人認證,那塊布料不是新制成的仿品,而是正主的。

  話音方落,現場安靜如雞,時柒也沉默了,她也是真沒想到他們這麼勇。

  「算了,看在節日的份上,放過你們。」

  誰也沒料到,五條悟在質問之後,沒得到答案就改口放棄,選擇翻篇,幾人臉上出現錯愕。

  「怎麼都這麼看我,難道是故意想挨罰?沒聽過這樣的請求哎。」

  尾調上揚的問句,站在原地的眾人打了個激靈,搖頭後退,一概表示否認。

  意料之中,五條悟幾句話將死,讓圍著的學生散了,也還了時柒一片清淨。

  意外的插曲結束,時間也即將到達零點。

  准備散場前,有人提議拍照留念,夏油傑和硝子都沒意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彙聚,不過這回學乖了,視線都特意避開了時柒。

  「想拍嗎?」

  接收到學生們的眼神,五條悟低頭溫聲詢問時柒的意見,得到了幅度不大的點頭回應。

  於是,聖誕夜的結尾,以高專大家的大合照圓滿結束。

  照片中,一二年級的學生簇擁著中間的人,五條悟抱著時柒在最中心,兩邊是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一只鸚鵡在最後一刻落到時柒肩側。

  所有人都面朝鏡頭,面帶深淺不一的笑容,畫面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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