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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論紅樓的倒掉》作者:喝壺好茶嘎山糊【完結】

☆、正文 420雞蛋菜梗

    金錚是第二天一早就走的。

    那夜,林靖聽著金錚的說話,只覺得心中有些個苦,事情,怎麼會這樣!她是相信,方鷗是有才學的,這點上,就算自己看錯了,可朱先生總不會也看出吧?她也不相信方鷗會做出那等事情來,只是現在這樣,豈是一個相信,就能解決的?

    更何況,這事情一出來,黛于那名聲,唉!

    林靖有點兒後悔,那時聽著賈政放這一科的直隸學政,也想到了那人沒准要出點兒茬子,怎麼就沒想到攔著方鷗一些呢?就算是攔不住,這樣隱晦的意思,憑方鷗那人的性子,也定會猜出來些什麼,見著賈政也會繞道走吧?

    林靖揪心了會兒,就又自我開解了起來,就算方鷗繞著賈政走,只要他考這一科,出了事也是躲不掉的。只要被人翻出方鷗、黛玉、賈政之間的關係,他總是躲不掉的。

    林靖重重歎了口氣,吩咐下去,裡外守緊了,這事情沒多久准在京中傳播開來,別讓外頭的那些話,傳到黛玉跟前。

    果然不出林靖所料,這才隔天,直隸的事情就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了。

    說是直隸放榜後,這看榜的就噓噓出聲了。原來,當地一些素有才名的,竟然榜上無名,皆做了“我在孫三後”,而有些個高中了的,確實當地出了名紈絝無賴,還有一個混混更是好笑,傳聞他大字都不認得幾個,有次賭輸了打欠條都寫不全,只寫了個銀兩數按了個大手印,因那次寫了五千兩,所以就有了個“五千兩”的諢號。

    竟然發現連五千兩都赫然在榜,那自然是這榜有了舞弊了。

    那些氣憤地讀書人紛紛聯絡,就要上書抗議。隔日。還真就鬧到了學政衙門前。

    賈政吹鬍子拍凳子的生氣,他自詡為讀書人,卻不是科舉出身,因而心有遺憾。這回點為學政,自認為是兢兢業業,何曾受過人銀子,就連外甥女婿來拜訪,都沒有透題,卻不曾料到過這樣。他也想過,是不是身邊人搗鬼。可那幾個賭咒發誓的說著沒有,竟然要一頭碰死以示清白,想著這些人往日對自己的服侍,以及那忠厚老實的樣子,他也姓了。指定是讀書人中的敗類在作怪,書讀不好,考不上,卻誣賴別人。

    只是他雖然生氣,也不敢出去面對那麼些個敗類。只讓師爺待著衙役出去趕人。

    那師爺話說得也有趣,說這些人都是胡攪蠻纏,要再不散去,就都抓了起來。聽著那些讀書人說榜上人的名不副實。這人就笑了,說了個榜首方鷗,道,那人也是名不副實?人家可是有才名的。聽說,還是京中大儒朱先生的子弟。

    這下,倒真讓有些人啞了啞。只是也有人說,他這一個不是,並不代表別人不是。

    這話原也沒錯,可人群中忽然就有人搬起履歷來了,正如同林靖的猜想,把方鷗才定親的未婚妻子就是賈學政的外甥女的事情翻了出來,還說當初定親親提了一對大雁,說是鄭重,其實也是鄭重,只是這功效,就在這兒了。

    一下子,人群中噓聲大起,說什麼的都有,不一會兒,就有人把方鷗考前拜訪過賈政的事情也拿出來說嘴了,人人都覺著這其中有事情。

    學子們再怎麼激動,都只是口舌燦燦,原本應該是沒有動手什麼的,可沒想到的是,人群中突然飛出了幾個臭雞蛋爛菜梗什麼的,就砸在了那師爺的身上。

    那師爺也被砸蒙了,這還了得?忙叫著衙役拿人。這一下,事情真就是越鬧越大了。面對著如狼似虎的差役,那些文弱書生哪裡是對手,於是就有被打傷的,有被抓的,也有被驅散的,當然最多的是見勢不妙先撤的。

    這些書生見如此有辱斯文,還有些正義人士被抓有些同科受傷,士可殺不可辱的勁頭就冒了出來,回去一商量,就要有所行動,於是,翌日,有進京請願的,有告到布政司那裡的。

    其夜,也不知是哪個,竟然在看守紅榜的衙役眼皮子底下,把那榜文給撕了,這下,更是了不得了。

    而其中,有個人名,更是在人口舌中翻滾,那就是方鷗,此人竟然下落不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出了那樣的事情,在學政衙門前鬧成這樣,自然也有人去方鷗的落腳處找方鷗討個說法,可卻撲了個空。有人說是畏罪潛逃了,有人說是被人打了,也有人說是被學政大人藏起來了。這些先不說,沒多久那方鷗的隨身小廝就冒出來了,也哭到了衙門上,求官老爺救救他家公子,他家公子被人抓了,他被打昏扔在了路邊,醒過來就來求大老爺發慈悲救人了。

    就算方鷗不是今次的頭名,憑他的家世那官兒也不敢怠慢,可卻哪裡找得著?

    林靖也正為這個事情堵心呢。也別管什麼名聲不名聲的了,只要這人能完好無缺活蹦亂跳的回來,就是阿彌陀佛,燒了高香了。

    如今,黛玉命硬的說法,又在京裡悄悄地抬頭了。看看,這才定親沒多久,那方鷗就死活不知了,那方鷗也是個命硬的,只是碰上這林家姑娘,還是差遠了。以後,說不得得繞那林姑娘遠遠的,省得一不小心被她給克了。

    這樣的話一出來,連榮國府裡都有人附和了。

    王夫人是不要說了,這些年來的不順,寶玉的遭遇,如今老爺的前程,都被算到了黛玉的身上。就是因為這姑娘行克,因在他們府上住了這麼些年,寶玉又時時照顧她,才落得今日的下場。所以,王夫人一邊擔心著老爺,一邊把黛玉恨得牙癢。只因實在是做不得什麼,就刻意縱容那些舌頭長的在那兒顛倒是非。

    史老太君是最操心的人了,科場舞弊,那可是多大的罪名?如今直隸鬧成這樣,她不由深恨起來。自己的兒子是怎麼樣的,她還是知道的,雖然有些小心思,可聽話,孝順,為人最是老實,說白了點兒,還是膽小怕事的,怎麼會膽大包天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她可是老於人情世故的,自然是明白,定是替人背了黑鍋了。如今,史老太君是一心想著如何替愛子脫困,哪裡還顧得上林黛玉?而王夫人那些小心思雖然看在眼裡,此時也沒功夫搭理她。

    老太太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宮中的娘娘。

    賢德妃娘娘的聖眷如何,老太太隱隱是明白的,所以再三再四的勸著娘娘拉拔著自家姐妹。上回娘娘明明點頭了,怎麼那名簿出來,連薛家超了一歲的寶釵都在上頭,卻沒有三姑娘的名兒,這裡面到底如何,她想過,不敢想得太深,卻又不得不想。

    如今,史老太君要救兒子,卻也不能明晃晃的把孫女搭進去,好在,四大家族嘛,在宮裡的可不止她賈家一個姑娘,還有一位得了榮寵身體貴重的史大姑奶奶。由她出面,自然是最好的了。

    若慧妃娘娘能求得皇上開恩,自然是最好的,若不能,自然也掂量出這位的分量。而,政兒出了事,賢德妃娘娘殊守宮制,雖是其生父,也不敢添言,而惠妃娘娘仗著聖眷……

    史老太君想得明白,不由深深吐了口氣,明兒個,就遞牌子。

    史老太君如何老謀深算先不去說她,只說林靖這兒。如今,她這兒,也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林靖雖然看重名聲,卻也不強求,若實在是沒法,舍了也罷。所以,他人怎麼說,她並不放在心上,可方鷗到底如何了,她還是記掛著的。

    時而,她還能自娛一下,幸好去的是金錚,一定會全力搜救方鷗,若是別人,還真難說了。只是,方鷗他到底現在是不是還活著。有人綁了他,就只因為科考的事情洩憤?

    這會兒,林靖雖然對著卷宗,腦子卻飛在了外頭,只是猛地,卻聽見外頭的叫聲,是罄兒。自從那次京郊私園子,罄兒著了道壞了肚子後,這人就不再如往日那麼脫跳了。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而那次,林靖等也不好聲張,不然那姑娘就真套在她手上了,她可不想真的再納房小妾。估計,人家也是拿捏著這個才敢如此的。

    不過,金錚林靖等不好聲張,卻不代表不能出了這口氣。一回頭。金錚就派人去砸了一通,理由也是現成的,就是那家黑心,東西不乾淨,管家吃壞了肚子了。這還不算,金錚還使人把這消息放得到處都是,那兒的生意是一落千丈。然後不知托了多少的關係,那處的東家才求到金無傷跟前。後來再怎麼樣,林靖就不知道了,也沒仔細去問,只知道後來確實查出有小二收了人好處。

    不說舊話,只說林靖現在聽見外頭罄兒叫聲,皺了皺眉,揚聲讓他進來。罄兒忙進來,也顧不得別的了,一邊行禮,一邊就說開了,“大爺,不好了,府裡使人送信過來了,說是,說是,”罄兒使勁兒地咽了下唾沫,才把那個格楞給吞了下去……

    ps:(第二更,三更大概要過零點了)

☆、正文 421方家退親

    罄兒使勁兒咽了下口水,這才把話說出來,“說是方家來人了!”

    林靖猛地站了起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罄兒。

    方家來人了,送信來了?方鷗找到了,還是?

    “如何?”林靖自己都覺著聲音有些個抖。

    “那什麼,沒如何,”罄兒恨不得給自己一下,怎麼這會兒就變得笨嘴拙舌了,“是二房太太,說是要,要退親!”

    林靖一聽,嗡的一聲,腦袋就大了。她只想著方鷗的下落,卻忘了這家二房也是個會蹦躂的。

    原來有這樣親戚的,林靖是萬萬看不上的,像榮國府這樣的,給她找的麻煩還少嗎?怎麼在未來還給自己弄這樣一家來?

    只是因為京中那時的謠傳,方鷗那時的誠懇,于心有戚戚,才點了頭。

    可現在,在這鬧得歡的時候,這方家若真退了親,黛玉日後還能如何?

    林靖甚至有些冷血地想著,若方鷗就此不見了,也罷了,若退親後,方鷗又找到了,這不是就成了那些謠言的鐵證了?看看,遠離了那個命硬行克的,方家公子就找到了。

    林靖腦中亂紛紛的,深吸了口氣,叫來外頭簽房的筆帖式關照了幾句,就帶著人急急往林府裡趕。

    一邊疾趕,一邊把那送信的叫到身邊來問明白,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這回,來送信的竟然是林來平,林靖見著他就知道情形一定很不好,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忙問到:“那家,可是那位二太太謝氏,親自過來的?”

    “是!”

    壞了,真是百密一疏!林靖光想著讓府裡上下緊閉著嘴,不許把消息捅到黛玉跟前。卻是忘了外頭的人了。

    不管方鷗心裡怎麼不待見二房,怎麼在暗中給他們使絆子,可這位二太太總是占著長輩的身份的,她去林府,黛玉豈有不見的道理?想是,黛玉現在也已經知道了。

    真實糟糕至極!

    “姑娘現在如何了?”

    “老奴不知。回大爺話,也不知道那位二太太怎麼說的,姑娘立時就暈了過去。”林來平臉上帶著憤憤,恨聲說道,“我被我家那婆子叫到二門。說是姑娘昏了,讓人去請大夫,讓我過來請大爺回去。”

    邊說著,林來平邊咬著牙,“我那婆子說了,那家二太太很不像話,見姑娘昏了,扔下庚帖就要走。我那婆子不許,說是那二太太把我家姑娘給氣昏過去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二太太就是殺人兇手,豈能就這麼放人回去。她就膽大妄為,把那二太太供在花廳裡頭看著了。”說完。這林來平還偷看了下大爺,自家婆子這回真是太大膽了,雖然他覺得這樣做沒錯,可不知道大爺是何想頭。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以下犯上啊。

    林靖聽了這個,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大聲叫了個好。也沒管現在正在街上。要不是還擔心著黛玉的身子,她這會兒准能笑出來,林來平家的,果然還是頂事兒的。這回若真是被那謝氏溜脫了,這親事還真算是退了一半了。

    林靖帶著人急急趕到家中,連口氣都沒顧得上喘勻,先去看了看黛玉。只見她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眼角有淚痕蜿蜒著。林靖眼尖,看著她那兩邊的頭髮都有些濕濕的了。

    “妹妹,你別怕,我這就替你去教訓教訓那老虔婆。千萬別胡思亂想,壞了身子,那才是最不值當的呢。”林靖也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

    只是黛玉猛地張開了眼睛,輕聲問著,“哥哥,那些說的都是真的吧?我就是個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夫,但凡跟我接近點兒的,都要被我克死……”

    “混說,簡直是亂七八糟。什麼命硬行克,那就是愚民的話。”林靖不等黛玉說完,就反駁道:“若真這樣,怎麼不見你克我啊。若按他們說法,沒准這天煞孤星還是我呢,我連生母都克死了,方鷗他自己也不咋地。所以,這些話都是鬼扯!”

    “你且安心養著。世子在那邊,正想著法兒找人呢。別等妹夫回來,你卻瘦得不成樣子,連那嫁衣都撐不起來了。”

    黛玉看了看林靖,勾著嘴笑了笑。黛玉的樣子自然是美貌的,這一笑更見淒然,連林靖都深為歎息,心中有句話,卻是問不出來了:黛玉想不想要退親?

    退親,林靖才剛是不肯的。只是,後來又想起個事情,若方鷗真的那什麼了,林靖雖然不會讓黛玉守什麼望門寡,可這一到三年的孝卻是要守的,那時黛玉的年歲就大了,就算林靖在江南給她擇親,也是不容易了。

    是以,這還真是個不好做的選擇,選哪邊,都帶著賭博。林靖不想擅自決定,本來想問問黛玉自己的主意,可現在,這話怎麼問得出口?

    罷了,是好是壞,都有自己定吧。

    林靖閉了閉眼,深深吐了口氣,“黛玉,你要聽話啊。我說了,方鷗一準兒沒事。只是等他回京,到了我府裡,這就保不准了。我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誰讓他害我妹妹哭成這樣了!”

    黛玉嘴角抖了抖,從緊閉著的眼睛裡,又是兩行眼淚掛了下來。

    林靖還有許多事情呢,也不好在這兒多說,回頭對著紫鵑道:“紫鵑,我知道你一向是個好的,妹妹交給你,我也放心,你且多開解開解她。”

    說著,林靖再看了眼黛玉,這才出了屋子。

    林靖並沒有馬上就去花廳那兒見二太太,而是就坐在了院子裡,先讓人把那大夫請過來,好好的問了問黛玉的身子,拜託大夫給開了個方子,這才便讓人給了個大大的封賞,好好兒得給送出去,又派人去買藥回來利索的熬上。

    然後,就讓林開平家的等黛玉身邊的人,仔仔細細把頭裡的事情給仔細講明白了。而林靖越聽,這心中的火,就越來越旺。

    只等都聽完了,林靖也不急,冷笑了一聲,回前頭換了件在家穿的常服,慢慢的喝了盞茶,還用了點兒點心,才施施然,慢慢的往內院花廳踱了過去。(未完待續。。)

    ps:(少了一千字,明天補上。大家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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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2謀財害命

    林靖慢悠悠地踱向花廳,遠遠地就見幾個粗壯的婆子堵在那兒。到了門口,林靖並沒有聽見預想中的叫喊,反而是空寂寂的鴉雀無聲,稍有些驚訝,轉瞬就又明白過來,到哪兒,都缺不了欺軟怕硬的貨色。想來是林嬤嬤這一手,太出乎她們意料了,就算謀劃著要鬧,也等離開了林家的地頭。

    進一步知道了這起子人的底性,林靖心中冷笑,理了理衣裳,才端著儀態走了進去。

    一進裡頭,林靖就看到一個中年婦人坐在一邊的客座上,人有些瑟縮,邊上幾個婆子正圍著她,警惕地打量著林靖。

    林靖當下就沖著那婦人過去,像是沒看見那婦人把自己更往椅子裡縮了一縮似的,唱了個喏,“方家二太太來了?怎麼不事先說一聲呢,林靖也好在家恭候。哪像現在,倒是讓二太太久等了。”

    隨著林靖的說話,眼見得那位就慢慢的挺直了身子,想是林靖的好態度給了她們莫大的勇氣,這會兒倒是端起來了。

    這會兒,林靖話音剛落,那二太太就打鼻子裡哼了一聲,“哪擔得林大人的話啊,如今這般待客,原來是你林家之道。哼,回頭,我定當要好好跟人理論理論。”言下之意,就是要好好在外頭說說。

    林靖也不急,只是笑了下,“二太太這話,林靖倒是挺不懂了,這兒,哪裡來的客?”

    “你!”二太太心中一滯,差點兒發彪,只是又忍了下來。

    林靖嘖嘖搖了搖頭,“二太太這禮儀還得好好學學才行。哎,外頭聽了些二公子的事情,原來根子在這兒。”

    林靖依舊是不急不躁和緩著說話,只是那言語毒辣,連這位二太太也差點兒受不住。幾欲昏厥。

    “二太太上門,我妹妹把你當長輩侍奉,你卻欲謀財害命,氣昏我妹妹,難道不是嗎?”

    “你,你!聽說林大人也是位讀書人,怎麼如此紅口白牙顛倒黑白。看來,你家家教也是有限,這樣家的姑娘,就算不是個行克的命。我們方家也是擔待不起。這回,也甭費勁了,把我們家老大的庚帖拿來,廢了婚書,以後再不相干,也是個清靜!”方家二太太也一口氣說了個透,有心把話說得很難聽,就是想讓林靖一氣之下點了頭。

    哪料到林靖哼了一聲,“哼。原家裡人來說,二太太謀財害命,我還有些不相信,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妄說我妹妹名硬,當初可是你求著到了朱先生府上,親口說不論這些的。這可是有著人證的!”

    “我妹妹與方家大公子的親事,有媒有聘。有中人有婚書,還有那許多人都看著呢,豈是你說退就退的?”

    退親。其實確實不是一家之言,特別是有了婚書的,若要解除這樣婚約,必要雙方都點頭了,所以這也是二太太今兒個說話特別難聽的原因,她想那讀書之人,大多講究的是個氣節,她這邊說這麼難聽的話,這林靖倆人才多大,一氣之下,定是能叫她如願的了。

    林靖也不管她,繼續說道:“我林家乃書香傳世,先父文正公教導,做人就要講究個氣節。我妹妹說了,方家大公子,只要他歸來就好,這次科考的事情,再不與他提起。若是,若是方大公子有什麼閃失,我妹子也會按著禮法,替他守孝。日後,是替他過繼個嗣子傳承,還是別的,也會跟宗族好好商量。”林靖說得相當好聽,把那些含糊的掩在其中,只是這會兒那幾個人心頭激蕩,哪裡還聽得出來?

    “可二太太你是做了些什麼?且不說這退親之事不是你一張口就做得了主的,且說你這回急赤著眼來我家鬧事,噢,退親,你是打算著,若那方鷗有個三長兩短的,先把這親給退了,大房也就絕了戶了,這大房的一干家私,都落在你手裡了。你還生怕我妹子不肯退親,說出那樣難聽的話來,想要把我妹子氣死了事!你這個,不是謀財害命是什麼?”

    林靖這番話,其實正戳穿了這家二太太的謀劃,她還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存心氣死林黛玉倒是還沒到這個份上,她就是想著,方鷗沒了,可這林家姑娘若是一本正經守起寡來,倒是難弄了。而且她認為林家這個行克的還真是會守寡的,且不說這讀書人家的臭毛病,就那林姑娘得名聲,怕是再也找不到人家了,與其落到那樣的地步,不如安安分分守寡還有個節婦的名聲呢。只是那樣,大房就不算絕戶了。她原打算著,就算要給大房過繼嗣子,日後她就把自己孫子過繼過去,又養在自己身邊,什麼都在自己掌握裡,豈不是再也沒有什麼大房了?可有這麼個寡婦,過繼誰給她當兒子,自己就不定拿捏得住了。再說這大舅子也是個當官的,還挺有些能耐的。

    思前想後,這位二太太才打聽著林靖不在府上,特意過來欺欺那掃把星的。

    這會兒面子裡子都被人扒了,二太太在也坐不住了,“胡,胡說!你這是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倒要讓人去評評理去,讓人聽聽你都說了些什麼!還有,你家家奴以下犯上,你要是不給個交待,咱們走著瞧!”

    看著這位二太太外厲內荏的樣子,林靖就是一笑,“誰是小人,誰知君子,也不是由你說得算的。你要評理,好啊,我也正愁沒地方說理呢,來人,拿我的帖子,請沈府、衛府、馮府,把沈淑衛若蘭馮紫英都給我叫來。哦,對了,別忘去定城侯府、保甯侯府、京營節度使王家,那可是二太太家的親戚,都把人給請來,大家好好說道說道,再去一次京兆伊那兒,狀告方家二房欲逼死大房侄媳婦侵吞大房家產。”

    這會兒的風氣,都講究個家醜不外揚,且不到不得已也不會打官司。這二太太打得是個好主意,認為讀書人要臉,妄圖以此反擊,拿捏林靖不敢在外宣揚,更甚,她還想著偷偷搬弄口舌,往林家扣屎盆子。

    卻沒想到,林靖從來是不怕那些的。

    而今林靖這個態度,已經讓她膽戰,再一聽林靖請的這些人,就更慌了,沈家衛家馮家跟自己沒有交情,不用說,定是這無賴小人的人情,可那些人,都是如今有講究的。

    這一想到紅人,二太太就懊惱起來,這林靖也是能抱上萬歲爺大腿的,怎麼就忘記了?原還想著記著的,只是才剛那個婆子帶著人守著花廳門不讓出去,這事情,一下子就失控了。

    再說了,這林靖說到另外幾家,讓方二太太也是嘴裡心裡發苦。

    說到謝家,如今也是小心謹慎過日子,娘家侄子的差事全都給擼了,就是那個二等男,也已經落在旁支頭上。現在哪還有什麼定城侯府?而保甯侯府,也跟自己不對付呢。就是那個王家,雖然自己看著是幫了他們家姑奶奶,可說不得,現在也怨著自己呢。

    且不說這些,二太太根本就不想鬧出去,說什麼評理的話,只是嚇唬林靖罷了,現在人家不吃嚇唬,自己倒是騎虎難下了。

    這邊林靖吆喝著要請人,那邊二太太差點兒急得上房,眼色一使,終於有個機靈的婆子往前一僕,就要抱住林靖的腿。

    林靖險險讓過,卻見這婆子嗷嗷就哭開了,“使不得啊使不得,這自家親戚的事情,怎麼能張揚到外頭去呢。林大人,就算您不看著您家姑娘,也得看著的大公子。可憐大公子下落不明,家裡就鬧出這樣的事情,等大公子回來,該多傷心啊。他這才中瞭解元呢。”

    “哦?這不是你家太太說要評理的嗎?難道是我聽錯了?”

    “是是,您聽錯了,不不,我家太太沒這個意思。只是一時心疼大公子罷了。”那個婆子倒是有膽敢說她主子呢!

    “那以下犯上呢,我只知道謀財害命!”林靖可是不依不饒的。

    “哪有以下犯上,我家太太跟您說笑呢,是貴府的老姐姐們待客厚道。”

    這話,簡直是不要臉了。那二太太一蒙臉,都不敢聽了。偏林靖哪肯這樣放過,口稱了一聲二太太,“真是這樣的話?二太太也是這樣想的?”

    那二太太只得點了點頭,心裡卻羞煞了,只把林靖恨得牙癢,偏又沒法子,轉眼間,她一下子就無比盼望著林家那病秧子嫁過去,哼,在自己手裡,好好搓磨搓磨!

    林靖笑了,“原來都是誤會。只是,我這人比較較真,若日後在外頭聽到什麼一句半句的,到時候,就別怪我不講究親戚情分!”

    聽得林靖松了口,方家人這才松了口氣,媽媽呀,這林大人,真是個煞星!怪道這樣看著單薄的,卻能救駕呢。

    心中害怕,方家二太太哪還坐得住,就要告辭出去。

    林靖溫柔的一笑,“方二太太,您急什麼?”

    林靖這一笑,看著像春花乍開,煞是好看,恍惚中連風都柔了起來,可方家人心裡,卻是瓦涼瓦涼,這個煞星,還不能放過她嗎?

☆、正文 423宮內秘聞

    林靖和煦地笑著,只是嘴裡吐出來的那些話,卻一點兒也沒讓方家二太太覺著溫婉

    深吸了一口氣,方二太太努力穩定著聲音:“林大人,還有何見教?”

    林靖撲嗤的笑了一聲,“見教可不敢當。您怎麼說,也是舍妹的長輩,今兒個來看她,難道是空著亮手來的?嘖嘖,不會吧?”

    方二太太臉上充血,有見過比這個更無賴的嗎?可自己偏偏還不能聲張,忙點頭笑道:“這些天日日掛著鷗哥兒的事情,倒是疏忽了這個,回頭,我就讓人把這個禮給補上。”

    林靖還附和著點了點頭,“那成,我讓人等著。哦,還有件事情,”林靖又笑了下。這回方二太太真想說,你就別笑了,有什麼就快說吧。

    林靖想是聽見了方二太太的心思,也不能再問,就道:“這方鷗的事情,我原本死死瞞著我妹子呢,就是怕她受不住。結果您看,”林靖雙手一攤,“您說,這怎麼辦呢?”

    方二太太當然聽出這言外之意了,小心翼翼試探著說道:“回頭我就去請位上好的大夫過來,我們家還有些上好的藥材,一併送過來,看看林姑娘合不合用。”

    林靖打鼻子裡嗤了一下,“我這妹子,可是被人氣病的,你就不怕人知道?”這話一下子就堵得這位二太太直噎氣,“什麼樣的大夫,你請得我就請不來了?再說了,哪怕是宮中的太醫,我也總有法子的。前些日子我還聽管家說,我這府庫裡的百年山參,白收了都要黴壞了。”

    方二太太實在是跟不上林靖的思路,就這樣看著他。

    林靖這會兒也嫌煩了,“算了,我看你除了那銀子。也拿不住什麼稱手的來了。那就拿個伍萬兩吧。”

    什麼?這下,別說方二太太,連那些奴僕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林靖,又一次打破了方二太太的認識,不管是世家高門還是清流,面上,都是恥于談錢的,可眼前這人怎麼就能這麼無恥?這會兒,心中的後悔,已經滿滿騰騰的淹沒了她。能這樣直接談錢的無賴,是最難纏的。可惜,她知道晚了,早知道就不過來了。不,早知道的話,當初就不該給那小短命鬼尋這樣一門親事

    這人如何想,林靖現在已經是管不著了,這時代遵從孔儒,厭談孔方。可其實誰真正不談銀子?

    林靖只不過是不想讓這方家二太太白鬧一回,總要索取點兒賠償吧?這還已經不止是精神損失費了,還有醫藥費,誤工費。後世這些都是平常的。林靖有什麼說不得的?

    最後,方家二太太是打了個伍萬兩的欠條,讓林靖帶著人很禮貌的把人送走了。

    林靖拿了這欠條,其實一點兒都不高興。黛玉病倒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想得開。而現在林靖的這個賭博,不是到會不會贏。

    再說了,這些娘們兒欺負上來。自然是要回擊的。可也不能老跟娘們兒鬥嘴皮子呀?

    這兩天,林靖就在琢磨方鷗的事情。

    說實在的,方鷗能高中,就林靖看,也確實有肯能是沾上了賈政的緣故。這話,倒不是說方鷗作弊了。林靖覺著,方鷗不至於作弊,就連這頭名,說不得也是他該得的。只是,可能是因為他是黛玉的未婚夫,賈政的准外甥女婿,讓那些舞弊的人沒有動他,把他的名次給別人頂了。

    這事情,她能這樣想,別人也能。所以被人鬧將出來也不稀奇,稀奇的是,為何有人要綁走他?

    說到底,鬧事的都是讀書人。他們鬧事,他們不服,也犯得找綁架一個考生?再說了讀書人往往動嘴皮子利索,晃筆桿子也行,可說到想出綁架人的事情,還是不太可能的。

    因此,林靖總覺得這回的事情,不是很純粹。

    這想法,昨兒個林靖就在信中告訴了金錚。也不知道金錚那兒會查出些什麼,而方鷗最後又會如何。這些東西,林靖想想就頭疼,可是又不能不想。

    也正因為想煩了,她有時候還弄點兒稀奇古怪的聯想,來讓自己放鬆,自我娛樂一下,就像是上一世小學時的抽紙條遊戲一樣,誰,在哪裡,幹什麼,她曾記得,她抽到過,“爸爸”“在床底下”“吃雞腿”、“媽媽”“在廁所裡”“挖鼻孔”,那時她笑得很開心。

    這回也一樣的,只不過沒那麼三段式,而是把看著沒可能的事情搭配起來。

    於是,不可避免的,林靖把黛玉身上的事情,跟方鷗身上的事情,搭配起來一起看。

    於是,這樣看看,看看,就讓林靖產生了一個推測,這個推測,完全沒有證據,也有些牽強,可林靖卻真覺得,這裡頭或許是有點兒意思。

    一條一條的,順序如下:

    黛玉被壞了名聲,起因是因為有那麼個老道,於是,親事擱置。

    方鷗求親,黛玉親事解決,因為行故禮,還有那個婚書上的事,黛玉被羡慕,名聲的事情暫且壓下去了。

    方鷗下落不明,黛玉親事成疑,行克名聲有被翻了出來了。

    因此,林靖覺著,方鷗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因為黛玉。有人還是處心積慮的要毀了黛玉,讓她嫁不出去。甚至借那混亂綁架方鷗。因這樣想著,再回頭想想通過金錚的書信寫的那時的情景,林靖忽然覺著,連方鷗那時成了活靶子,也是有人刻意為之。

    只是,所有的疑問,也就到此為止了。當初,那老道的事情,就如風吹青煙一樣,再無跡可尋,而這回,也一樣,甚至比上回還高明,已經變臣下的私事,變成的朝廷的大事。就連追查,也得小心翼翼點兒。

    到底是誰?若說,原先林靖還疑心過榮國府,而現在,榮國府基本上可以剔出了,當然,這不是說榮國府的人不很林靖,而是因為,老太太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拿賈政的事情來玩。

    那人,藏的夠深的!

    有這麼個處心積慮對付林家的人,林靖還是免不了煩躁的。

    這一日早晨,天還沒透著亮,榮國府裡就已經是活動開了。老太太早早起來,這會兒已經用完了早食。爾後,等過了半個時辰,沐浴更衣,按品大妝起來。

    等這麼一套全都弄完之後,這太陽,早就升起來了。此時,榮國府正門大開,老太太進宮去了。

    史老太君很有幾分算計,這回,她雖是想著要見慧妃娘娘的,可牌子卻是遞給了賢德妃娘娘了——若給了慧妃娘娘,娘娘不想見她直接回了,她也就白費了這樣許多的精力。不如求見自己家姑娘,然後讓賢德妃娘娘領著自己去見慧妃。

    老太太的心思果然沒有白花。那位慧妃娘娘其實並不想見她,只是,因為有著賢德妃過來,只能含笑的讓人快快請進。

    因為慧妃娘娘有孕,所以也不在正殿中坐著,而在該在正殿邊上的暖閣裡。史湘雲見了老太太,忙讓人看座兒,又是一疊聲地想念,只是那斜靠在榻子上未動分毫的身子,讓人明白,這些,只是口頭客氣罷了。

    老太太見慧妃娘娘如此,就不再兜圈子。等才禮畢,老太太就直接的把自己所求說了出來。

    史湘雲像是被老太太這樣的直白給驚住了,好半天沒回過神,其實不過在想著如何拒絕得委婉漂亮一些。不過,到最後,還是直愣愣得說了去“祖訓,內廷不得干政。”

    老太太其實從開頭,就知道以往是白疼這個娘家姑娘了,這會兒不過是勉力一試罷了,所以,也並不見多少失望。

    等再說了會兒話,賢德妃娘娘就說這不打擾慧妃娘娘養胎,帶著老太太又會自己大殿。老太太倒是沒有嫌什麼,拉著娘娘的手,說了好一會兒話。

    隨著老太太的話,賈元春有些白了臉,只是最後,還是猛一下點了頭。

    老太太看著這位家裡希望懸於她一身的娘娘,還是歎氣說了些勸慰的話,“不是我心狠,她總是我娘家侄孫女,小時候也是我帶著的,我怎麼會巴不得他家不好呢?可今天這樣子,你還看不清楚嗎?”

    “她既然不能把你把我當成親戚,咱們又何必姑念她呢?這樣一來,她那肚子,就是你最大的敵人了。”老太太越說,臉色越冷。

    “能不能救了你父親,也未可知。只是總要試上一試的。”

    聽老太太提及賈政,元春自然已經冷了下來。

    這一日,賢德妃娘娘在慧妃娘娘那兒小坐了片刻,用了點點心,就覺得人不太舒服。慧妃娘娘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賢德妃娘娘只抱著肚子說難受。

    慧妃忙讓人去扶著賢德妃,又一個勁兒地叫太醫太醫。就在這手忙腳亂的時刻,忽然,抱琴“啊”的驚叫起來,然後就哭了起來,“娘娘,娘娘,您可要挺住。”

    忙亂中,只見一抹深色,從賢德妃身下暈染開來。

    這一下,整個屋子裡都亂了套了,就是史湘雲也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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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4順水推舟

    皇上看了看手上的脈案等物,順手往書案上一丟,掃了眼跪在一邊的太醫院掌院,追問道:“依你之見,賢德妃,到底是月信來至,還是龍子有失?”

    那掌院跪在下頭,早已經汗濕了身上的衣裳,心中早已把寫出那樣脈案的胡太醫罵了個半死。

    賢德妃娘娘月信一直挺好的,今日,也只比該來的日子晚了兩日,就兩日!雖說今兒個這見紅,量大了些,怎麼這胡太醫就敢往上寫,說是賢德妃娘娘有妊,如今這是滑胎?這得弄出多少個事情出來?太醫一向是求穩,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人?

    可待要說不是吧,現在白紙黑字寫上了,再去反駁,也是個事兒!再一說,這胡太醫平時也小心奉承著自己的,又跟自己熟絡,今兒個自己翻了這事情,未免不會讓那些親近自己的人心冷。

    再一想到那點心中,還真是有那紅花,這掌院牙齒一咬,“回稟皇上,這時日實在是太淺了。不過,臣下以為,胡太醫一向是個仔細謹慎的。”

    這掌院說完,偷看了下皇上,只見這皇上竟然滿意地點了點頭,當下就有點兒搞不清狀況,只是既然皇上滿意了,就說明自己答對了,這提著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忙順著勁兒道:“那點心,臣下也細細眼看過,其中確實還有紅花。賢德妃娘娘一連用了好幾塊,加上本身時日就淺。唉,望聖上節哀,保重龍體!”

    掌院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皇帝倒是發怒了,“查,好好查!”

    皇上一怒,這事情就快當許多。不到半日。就有那賢德妃娘娘宮中的一個小宮人說,有人曾向她打聽過娘娘的換洗日子。而慧妃娘娘宮中的一個小宮人大叫冤枉,說是不過是聊天話趕話說到那兒了。

    然後,慧妃娘娘忽然就鬧肚子疼了,說是先前吃了驚嚇,連下頭也隱隱有了點點見紅。

    皇上忙過去看她,寬慰她好好保重,寵愛不減。

    只等出了慧妃那兒,皇上又去探望賢德妃娘娘了。

    賈元春躺在炕上,臉色煞白。唇色發烏,原本挺豐腴的個人,才半日,看著就消瘦了許多。

    皇上見人這樣,忙坐在炕沿安撫起來,這一拉手,發現賢德妃掌心冰涼,這才是秋月的氣候,不由歎息道:“愛妃還當以身子為重。等養好了身子。再為朕添龍子。如今這樣,朕看著也是心痛。”

    聽得皇上這樣說,賢德妃蒼白的面容上,才漏出了點兒笑樣子。只是眼角的淚水,卻是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皇上拉著她又說了些好話,賢德妃這才止了淚,歎了聲氣。道:“皇上,這件事,就這樣罷。再也別查了。臣妾與慧妃,本就是好姐妹。如今臣妾如此這樣,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福薄,是臣妾擔心宮外老父,憂心不止,這才,這才……還請皇上責罰。而妹妹身子重,怎麼還能讓她憂心呢?”

    賢德妃這話說得漂亮,看著,是把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讓皇上有了個臺階下,其實也是隱晦的提了提自己的要求。按照皇上一貫表現的那麼寵愛慧妃,而慧妃又是懷著身孕,皇上定然會心有顧忌,只是對賢德妃又要有個交待。那現在,她這樣給了皇上臺階,皇上定會心存感激,自然也會答應了她的。外頭那些事情雖然鬧得凶,可哪有皇嗣重要?

    果然,正如賢德妃所料,皇上馬上說賢德妃果然賢德,順勢就允了她的所請,停了徹查,又寬慰她,說是賈卿之事原也簡單,于賈卿並無多大干係,讓愛妃寬心養著身子,來年再得皇子。

    兩人又說了些話,皇上這才離開。

    皇上才離開了這屋子,賢德妃娘娘的臉上已經笑開了,哪還有剛才的悲切?還是老祖宗厲害啊,這一切,果然是按著老祖宗所想的走著。

    滑胎?不過是前些時候吃了老祖宗給的保胎丸,有胎保胎,沒胎,那自然是推遲了些月信了。而那紅花也不假,不過是自己拿了灑在那糕點上頭的。讓人查?怎麼查,哈哈!倒是嚇得那“好妹妹”也肚子疼了。不管她那是真疼假疼,真的見紅還是造假,為日後,也埋下了引子了。更是在皇上心中種下了心疑!

    “嘶!”賢德妃想得高興,不妨肚子裡抽痛了下,引得她叫了出來。這藥確實靈,只是這回來潮也太疼了些,手腳都疼得發冷了。賢德妃暗恨,今日所受之苦,來日已定要報回來,也讓那人嘗嘗這種絞痛!

    皇帝像是解決了什麼要事似的一臉輕鬆的回到了禦書房,只是才關了門就怒氣勃發,連禦案上的那些個筆墨紙硯,都沒有逃脫了粉身碎骨的下場!

    真當朕是個傻的嗎?連這點兒小把戲都看不出來,要不是為了順水推舟,哪容得這些倡狂!

    要不是上皇那裡又開始思念皇孫……哼!

    上皇那裡的動作,皇帝是心知肚明,也知道那是上皇存心擺在面上讓自己看的。上皇真是那麼疼愛孫子,喜愛到連那時欲衝擊宮闈的事情都放下了?騙鬼去吧!無非是帝王心思。上皇,作了那麼多年皇帝,自然放不下這個皇帝。經那一年的事情,再無那麼一個靶子可以制約著當今,這當然是上皇不願看到的。所以,就又開始心疼起皇孫來了。

    而現在,哪怕是為了孝順,皇帝也不能動上皇的那些老臣!

    只是皇帝也不是新帝登基那時候了,做了這幾年皇帝,心氣也長了起來。雖不能把這群東西都一一剷除,可給他們找點兒不痛快也是有的,更何況也要好好敲打一下,讓這群人長點兒眼!

    如今只兩個女人,這四大家族,就從內部開裂了。

    同時,皇帝也是要好好讓史湘雲長長記性,若離開了自己的偏寵,她就什麼也不是,別真拿著喬,真以為她是聰明絕頂的嗎?

    再說了,皇帝還記著那些莫名其妙就到了忠順手中的手雷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女子腦中怎麼有那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呢?若這人生下的是女兒還罷了,若是兒子,這人定然留不得!

    皇上轉了會兒圈子,氣恨也平了下來了,讓人進來收拾,自己卻有想起那直隸舞弊案。

    昨兒個,金錚的密信就送到了禦案前。

    舞弊,證據確鑿。只是這個賈政,真是個傻的嗎?精明的史太君,怎麼就養出這樣個廢物兒子來?被一群奴才師爺玩得團團轉,人家得了銀子,他卻背了黑鍋。

    若不是這樣,皇上也不會應允了賈妃。這樣的傻子,留著也不錯,若都如王子騰史鼎般精明,也是煩人。這樣一想,皇上就想起今年選秀金錚讓人動的手腳。哼,史家賈家都有女兒進宮了,今年還有一個薛家的,不錯!

    不過,今兒個還是要去一下吳氏那裡。

    幸好這幾家的姑娘,還真長得不錯,詩詞歌賦上也講究,在御前也知情識趣,倒是沒有太委屈自己。

    皇上總算是平衡了一些,開始對直隸一案做起了批示。

    事隔不久,欽差西寧世子殿下,會同直隸布政司、直隸總督,對直隸舞弊案作了會審。其實,這案子也真沒什麼好審的,用林靖的話,就是犯罪技術含量太低了,就是無知的人拿根竹竿把天捅了個窟窿——簡直就是個笑話。

    學政衙門的,除了賈政,還都沾了銀子。賈政真冤啊,沒拿一毛錢,銀子都給他長隨給包圓了。可這長隨也是賈政德奴才,出了事情,也要算到他頭上。

    等一干人壓倒京中,皇帝親批,除了賈政,學政衙門上下人等全給判了個流放,行賄學子判帶枷示眾一個月、革去功名永不許下場,而那些個奴才發配苦窯。

    至於賈政,因監察不力,免了學政,在家閉門思過,罰俸祿一年。

    這次的舞弊案,判得可真輕飄飄的,竟然沒有一個掉腦袋的。不過,就算這樣,也沒有人提抗議了,因為是一個月後重新開考,並且錄取名額多加二十名!對於直隸一干學子來說,這可是個福音。

    賈政趾高氣昂的出去,灰溜溜的回來,榮國府裡也不敢聲張,因為還要閉門思過呢。

    看著兒子垂頭喪氣的樣子,老太太歎了口氣,還能求什麼呢,能這樣毫髮無傷的回來就好,至於差事,萬歲爺也只說是免了學政閉門思過,並沒有說革去品階。

    老太太欣慰的笑著,心裡還盤算著,這兩日就再進一次宮,把探春給大姑娘捎過去,就說是服侍娘娘給娘娘解悶。

    老太太在那邊點著頭笑著說著盤算著,而王夫人看著賈政的眼神就有些哀怨了,老爺這回能安然無恙,娘娘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連史家那賤人害了娘娘的龍種,娘娘都忍著疼不論了。這兩日,一定要去宮裡好好寬慰一下娘娘!還得去尋尋有什麼好東西能給娘娘調理身子的。對,回頭就請太醫來好好請教一下。

    ps:(紅樓強拆辦工作日志:

    感謝喵家小狐童鞋給給本辦公室投了粉紅票!謝謝童曙光珊瑚海鞋給予本辦公室工作的評價!)

☆、正文 425斷手再接

    又是下衙的時分,林靖出了簽房,由著餘望鎖了門,自己又到前頭轉了一圈,才往外頭去了。其實,這就跟前世上班一樣,有上進心的、會裝門面的,總會等領導走了以後才下班。

    這些日子林靖在簽房裡呆著的時間不算多,不上朝的時候,上午呆這兒,下半晌就回去了。雖然明白,就算自己待在府裡,黛玉想不開,還是想不開,可她還是覺著在家安心些。

    今兒個是因為侍郎錢大人找林靖,林靖才留著的。

    說道錢大人找林靖,說起來,還是因為這錢多弄出來的事情。

    歷來打仗,都是勞民傷財的,可如今鬧出戰爭賠款這一項,兵部戶部獅子大開了口,六部私底下算了算,嗨,這回算是賺了。如今安南送來了第一波的銀子,大傢伙兒扒了扒拉著小算盤,都打起這銀子的主意了。

    因知道林靖遞的摺子,兵部主事的大人就想著把林靖也拉上,想個什麼名目,多劃拉點兒銀子多來。

    林靖恭敬的聽著錢大人的說話,連聲說著謝大人栽培。可不是栽培嗎?這種巧立名目的事情,官場上的老手怎麼會不在行,無非是拉攏自己而已。

    其實,林靖心裡很不待見這種事情。真當這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就算是掉下來的,也不是給人這樣花法的。皇帝能准了要賠款,沒准已經想好了用法,合著他舍了名聲,白便宜了這些人?看著吧,皇帝一準兒等著出頭鳥呢。

    至於林靖自己,那錢侍郎根自己說的時候,也已經想好了。人家示好,自己不接,那是打臉。而這種事情。自己這個小郎中,就算是參合進去,也不過是個小尾巴。更何況,自己借著年紀小,懂裝不懂,抱著“學習”的精神只聽不說。

    林靖慢慢踱著步子,出了衙門就準備直接回家,可到了外頭,就見罄兒笑嘻嘻的陪著人說話。

    見林靖出來,那人也不顧別的。上來就給林靖請安問好。林靖一看,正是馮紫英的小廝,忙說免禮。

    那人笑嘻嘻的說道,今兒個他們家爺才從南大營回來,原本打算明兒個請幾位爺一塊兒聚聚,誰成想就遇見了柳二爺。兩人一看就這麼著吧,找個地方坐坐,又遣他過來請林大爺一塊兒過去。

    林靖連日來心情也不算好,一想也好。就打發人回府送個信,自己就帶著人跟著馮紫英的小廝走了。

    好友相見,吃喝盡歡。特別是馮紫英、柳湘蓮這兩人,一個本就是大而化之又在軍營了呆了這許久。一個是性格疏朗豪氣,這酒喝的,就像是往肚子裡倒似的,林靖攔不住。索性也不攔了,笑著說,總算是明白為啥叫自己了。感情是叫自己來善後送醉鬼回家的。

    那兩人聽了哈哈大笑,這酒喝得更快了。好在這兩人也就是互相灌,並不拉林靖喝酒。林靖慢慢吃著菜,全當是看戲。

    這吃著喝著,慢慢的,馮紫英柳湘蓮兩個竟然就往下滑溜,眼見著是喝多了。林靖看著好笑,只是也知道到此為止了,忙讓罄兒去會鈔,又指揮著雇了兩輛車,讓人把這倆醉鬼塞進去,著人仔細著送回各家去,這才搖著頭準備回家。

    說來也巧了,才剛把這些事情都給料理妥當了,就有人來招呼林靖。林靖回身一看,嘿,那個馬什麼的內務府採買。

    人家笑嘻嘻的過來問好,林靖雖不喜這個人,但也不會放在臉上。這會兒這馬獲峙說遇見林大人,真是遇見貴人了,前些日子冒失,特意上林大人府上賠罪,卻又都不巧。今兒個正好有個好去處,還請林大人賞臉。林靖忙推過不應。這馬大人也會眼色,忙道自己孟浪,應是特意請林大人才對,說著,就說了兩三個日子請林大人挑。林靖點頭說著下回再說,就點頭走了。

    走出一大段路了,林靖偶一回頭,卻見那馬獲峙還在那兒站著目送呢,許是見林靖回頭了,還沖著林靖拱手作禮。

    有意思,怪不得能做上採買這位置。不過,這人生就一雙勢利眼,實在非林靖喜歡。

    只是,想到現在百草堂還在這人手裡討生活,林靖心裡就有點兒奇怪的感覺。那回,汪修跟她說的很坦然,好像一點兒也沒有瞞著她的意思。只是她知道,憑百草堂的資歷,上內務府名簿可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情。這裡頭,無非是權錢二字罷了。若說是自己幫了忙還好說,可自己沒有,那汪修是撞了誰的木鐘呢?不跟自己說,是因為怕自己犯難?

    再好的朋友之間,也是有自己的秘密的,林靖絕無干涉百草堂的意思。只是,白瑞汪修初到京中,萬一識人不清,捲進什麼裡頭了呢?

    林靖不由有點兒出神,忽然對錢強道:“日後馬獲峙若是找上你,你也別推了,想法子套套底,看他是怎麼跟甯修搭識上的。”說著,頓了頓,“乾脆,你等下悄悄跟著那馬獲峙。”

    錢強答應著退開了。

    回府頭件事,梳洗換衣裳,依舊是碧草伺候著。林靖看著碧草,忽然想起,身邊的這幾個丫鬟年記也大了,也該想著她們的親事了。只是這個事情,自己也不好張羅,就讓碧草去探探她們的意思。

    碧草爽快地答應了,只是應完後,就皺著眉說到,“說來主子您別不信,那幾個裡頭,怕是有大志向的。這就是個麻煩。”

    林靖笑了,“麻煩什麼。難道人家有大志向,你主子我就得配合?好像沒這個道理吧?”

    碧草也笑了,“就算您想配合,還有我這個慣會撚酸吃醋的呢。哎,說到這個,今兒個有封直隸來的信,叫我放在哪裡來著?”

    林靖一聽直隸的信,心跳就有點兒加速,“作死的小蹄子,還不快點兒拿來。”

    當下也不管衣裳還沒有系好,就趕著碧草去拿信。接到手,也不管人在邊上笑嘻嘻的看著熱鬧,查驗了下封口火漆,就扯開來看了。一目十行,林靖忽然叫到:“這下總算是老天有眼了。”

    當下,林靖哈哈笑了起來,笑著對碧草道:“今兒個可算是有好消息要跟姑娘說了。”

    碧草一下子也明白了過來,“可是姑爺有了消息了?”

    林靖點頭道:“是!找到了,全須全尾活的。”

    說著,林靖再次從頭到尾看了遍信,這回放慢速度仔細起來。

    按信中所訴,其實不算是金錚找到了方鷗,而是方鷗找到了金錚。

    原來,那時候方鷗還真是被人打昏套了麻袋了。幸好,方鷗還真是命大,這些人沒有直接要了他的命,而是把他給關了起來。方鷗也聰明,被人關著不吵不鬧,給飯吃飯給水喝水,堅決配合,絕不抵抗。漸漸的,這樣的好處也顯現出來了,這些人的看守也放鬆了起來。

    然後,方鷗就逃了出來。只是雖然逃出來了,方鷗卻沒敢立刻冒頭。他實在是不知道誰要對付他,怎麼敢冒冒失失出來。若要直接回京,又有些不甘心,他也實在想知道,這科場舞弊的事情。數年寒窗,一朝出名,卻是因為盯著個舞弊的名頭,讓他怎麼能咽得下去。

    金錚開始下去的時候,是秘密公幹,只等後來才亮出欽差的身份。也因這樣,直到後來,方鷗才找上他。

    林靖看著總算是吐了口氣,也忙著往後院去了,這事情,得馬上告訴黛玉。只是金錚信中的另一件事情,就不太能說了。

    方鷗雖然是全須全尾的,但是不代表著須一點兒毛病都沒有,話說,這須的毛病還真比較大。方鷗一隻手斷了,是被抓時弄的,因為沒有好好醫治,雖然慢慢癒合,骨頭縫卻沒有對好。

    為這個,方鷗是遭了大罪了。金錚找了個比較初名的跌打大夫,那大夫說讓重新打斷,然後再接上,不然,那手就廢了。

    這方鷗還真狠得下心,就真讓這大夫把自己的手敲斷,然後再重新接骨。

    這斷手時的痛,可比第一回打斷時更痛。好容易等到大夫說接骨成功,那方鷗心頭氣一松,就昏過去了,一直昏了一天一夜,這才好些。

    如今,那只手恢復雖然有點兒慢,但是情況還是很好的。照這樣下去,日後應該不太會留下後遺症。

    這也是讓林靖進一步鬆口氣的地方,只是,眼門前卻有見麻煩事情。

    直隸省重考就在一個月後,而方鷗被打斷的那只手,卻是右手!

    這事情實在是太不好了。若說是其他,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可如今是在風口浪尖上。若是方鷗不考,難免有人會嘀嘀咕咕的,認為方鷗那事做賊心虛,不敢正大光明地再來一次,以洗清他自己。哪怕是來年下一科方鷗再考出個頭名來,都未必有什麼用,這作弊的大帽子,想來是會一直待在了方鷗的頭上。就連方鷗斷手再接,也會被人傳作那是因為方鷗存心逃避考試。

☆、正文 426有事相求

    林靖雖然犯難這事情,只是到了黛玉跟前時,還是喜笑顏開的,一進來,當下就道了聲:“給姑娘道喜了。”

    黛玉自那天後,倒是沒有一直臥床不起,可人卻瘦得厲害,看那樣子,還真是風大都能吹跑了。只是也奇怪了,倒是不曾看她整日價眼淚漣漣的,當著林靖的面,還能努力擠出點兒笑。

    林靖雖然一直寬慰她,可回過頭來私底下也曾不著調的猜想,難道黛玉的眼淚真的就只是給寶玉的?一想到這個,林靖難免會起些雞皮疙瘩,總覺得十分膈應,別到時候還弄出什麼警幻仙子來。不過就算真的有什麼癩頭和尚瘸腿道士,林靖也不覺得自己會犯怵。

    話說這會兒林靖帶著笑給黛玉道喜,黛玉猛地就瞪大了那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眼珠子看著林靖一動不動,嘴唇哆嗦著,慢慢的,兩行眼淚直奔而下。

    紫鵑等幾個丫鬟也明白過來了,也忙過來給姑娘道喜,見姑娘哭成這樣子,忙勸道:“姑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快別哭了,仔細傷著眼睛。您還是快問問大爺,那方大公子是怎麼找到的,如今怎麼樣了,跟前缺點兒什麼,也好給張羅張羅。”

    黛玉顫抖著雙唇,“我,我忍不住,也不知道該張羅什麼……”

    “哭吧哭吧,痛快地哭一回就好了,以後就只要笑得日子了。”看見黛玉的眼淚,林靖還是蠻欣慰的,自己那想頭實在是太不著調了。

    黛玉笑了下,只是邊笑還是邊落淚,帶笑的淚水啊,看著倒是挺賞心悅目的。

    好容易等黛玉止住了哭,又打水洗臉收拾了一番,林靖才把金錚信裡的話。避重就輕的說了一番,就這樣,還讓這群女孩兒們聽得驚聲頻頻。

    紫鵑拍了拍自己胸口,又給大爺換上了茶,才笑著對黛玉道:“前兒還聽姑娘在念阿彌陀佛,如今姑爺就找到了,這回,可得好好再念通經文還願了。”

    剛才那通哭,實在是喜極而泣,這會兒情緒緩和下來。黛玉就羞臊起來,見這會兒紫鵑拿這個出來打趣,更是羞紅了臉,輕輕啐上一口。不過,轉頭,黛玉還是向林靖羞答答的探問著,是否可以出門去廟裡還願?

    這種事情,林靖怎麼會攔著,忙點頭道。也別管什麼初一十五的,等她下個休沐日就一起去,回頭就讓林來平夫婦操辦著這件事情。

    紫鵑等知道姑娘害羞,接下來也就不再說什麼打趣的話了。只是。林靖卻發現,黛玉就又像是有了什麼心事,幾回,都是欲言又止的。

    林靖看不得這樣。就問道:“妹妹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黛玉的臉就白了白,然後轉頭對紫鵑道,“先前後廚送過來的那碟子素西貝瑤柱不錯。你去看看可還能得了,現做了給大爺送來,再要幾個配菜,大爺這會兒也該用點兒宵夜了。”

    紫鵑忙應著出去了,只是到了外頭,忙讓幾個小丫鬟在門口守著,看著有什麼不對,就來喊人。

    黛玉把紫鵑打發走了,又讓幾個小丫鬟們都出去,這才對著林靖道:“哥哥,我曾想著,若他回不來,我就替他守著。若他平安了,我,我要退親!”

    林靖沒想到黛玉在這兒放了個櫻桃炸彈,一下子有點兒愣住了。只是琢磨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你可是擔心你那刑克的命?”

    黛玉不敢看著林靖,只是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林靖知道黛玉心思細膩,而且一旦有了想頭,很難打消,這會兒要是勸,花上多少唾沫也不見得有什麼效果,就是自己硬不許,她也必是存在了心裡,不由有些個惱怒起來,大部分不是因為對著黛玉,而是對著這個幕後無蹤之人。

    “愚蠢!”林靖怒斥了一下,“原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怎麼連這點兒道理都想不透?先不說刑克是不是有這麼回事,他死了,你還可以去想想是不是你命硬,他現在活著,你又克了誰?說起來,還是他命硬,連這樣都能活著,你這裡都差點兒病死了!”

    “說什麼命硬,你這些年跟我一起,怎麼不見你把我給克死了?”

    “哦,也是,這會兒算是疼上那混帳了,捨不得嫁給他,怕克了他,卻是留在家裡等著克我!”

    林靖一向對黛玉好聲好氣的,何曾這樣過?黛玉一下子都呆住了,半天才哭出聲來,“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

    罵完了,林靖也痛快了些,只是看著林黛玉哭得可憐,上氣不接下去,當中差點兒短氣,不由歎了下,放軟了聲音道:“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沒有這個意思。若你喜歡,留在家裡多少年,哥哥我也是歡歡喜喜養著你,咱們家,夠你吃幾輩子都吃不完。只是,你若是為這種無聊的事情折騰自己,你就是太不自愛了。”

    “你且想想,才剛我說的是不是那個道理。什麼命硬,刑克,無非是那些裝神弄鬼的騙了一干愚民愚婦,弄出的騙錢的把戲。枉費你多了那麼多書,看了那些個道理在肚子裡,卻還跟那些人一般見識,真是可惱!”

    “世人嘴巴兩層皮,翻過來複過去都能嚼出些蛆來。就算今兒個你因為害怕克了他退了親,保不住過兩天人家就對說他命硬得連未婚妻都嫌棄。他家裡那些人的德行是怎麼樣的,你也看到過,你若退親了,他這輩子還能不能娶上老婆,都難說了。”

    “說道退親,我才該好好想想,要不要把個如花似玉、心比比干多一竅的妹妹,嫁入那種人家!說不得,退親還真是個好主意!我得好好核計核計!”

    前面那些話,說得黛玉直低著頭不敢看人,聽林靖說到別人會編派方鷗,甚至方鷗沒准會娶不上老婆,黛玉那手就揪緊了手帕子在扯。只等林靖說道她要好好核計是不是真要退親,黛玉再也忍不住了,也顧不得羞,抬頭沖著林靖叫了聲哥哥。

    “嗯?怎麼了?”林靖裝糊塗。

    “都是我胡說的,做不得數,已經有了婚書,那,那就那樣吧……”黛玉這話是越說越輕。

    林靖心想著小姑娘還真好糊弄,嘴上還是加了一句,“真的?其實,還是退親比較好。”

    “哥哥!”

    “好了,知道了。”林靖不再逗她玩兒了,起身告辭,“哦,等下讓紫鵑把吃食送我那裡去。哎,為了妹妹奔波,真餓啊。”

    等到了前頭,林靖卻馬上鑽進了書房,寫了封信給金錚,方鷗別說是右手斷了再接,哪怕是兩隻手都斷了,只要腳能寫字,也給去考去,四肢俱斷,那就用嘴叼著筆寫!這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好好鍛煉一下左手寫字,哪怕再難看,總比不考強。再說了文章是用腦子寫的。卷面分數,沒了就沒了,倒是文章是會刊發的,也讓世人看看!

    林靖這兒安撫下黛玉,又讓人著手安排燒香拜佛的事情,才算是順了口氣。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正要準備安歇,錢強回來了。

    “錢道明?”林靖聽說馬獲峙今兒個是跟這俸糧科的員外郎錢道明一起吃酒,心理就犯上了嘀咕。別怪她多疑,這官場,還真是個能陰坑死人的,有時候還不光死一個,沒看當初林如海把白汪兩家連根給拔了?

    林靖忽然身子一震,心裡就湧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就如同沉在深深的湖底,身周被湖水密密的壓著包裹著。用力吸了口氣,林靖才擺脫那種窒息的感覺,定了定神,問道:“除了這個錢道明,還有些誰?”

    “回主子,並無他人。”錢強稟道,今兒個虧得大爺沒去,那馬獲峙去的那個好去處,還真是個“好”去處。

    那就是個私宅子,看著還挺講究的,就跟以前那位莊乾莊大人的外宅差不多,只是門口多了兩盞畫著花的燈籠,讓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了,那是個私寮子。

    錢強等在外頭,看著那馬獲峙進去,就出來人把那燈籠給取了下來,不一會兒,那錢道明就到了。等他進去了,那宅子索性連門都關上了。

    錢強也是個直坳的,就是這樣也沒有離開,只等月上中天,眼看著巡街的人都要出來了,也不見那宅子有人出來或進去,這才回來稟報。

    林靖點頭,把跟前的那些夜宵賞了他,不夠再去廚房要,又給了明兒個的假,才人快下去休息。

    俸糧科啊,是巧合,是存心,是無意,還是自己多疑?

    不管怎麼說,這個俸糧科的事務,還得小心為上。今兒個錢侍郎那兒說得事情,還得細細斟酌。

    隔日下晌,林靖回府還沒來得及去看兒子,外頭就報,柳二爺來了。

    林靖忙讓人把柳湘蓮迎了進來,見面,就笑著道:“看來昨兒個沒喝多少,今兒個還能起得來。”

    柳湘蓮嘿嘿笑著,說了會兒話,才道:“今兒個是有件事情要求林兄弟的。”

    ps:(晚上還有一更)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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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7萬年沉香

    柳湘蓮的婚期給定在了十月,也是林靖給出的主意,講究個早了早好,省得出了什麼變數。這段時候,柳湘蓮可忙著呢,像昨日那樣的,也是這人這段時間絕無僅有的。

    林靖這會子聽柳湘蓮這樣說,就以為是忙不過來了,當下就是一笑。

    當初林靖就是怕他忙不過來,就對他說借他些人手。柳湘蓮給推了,說是他還有些朋友,或許沒什麼大本事,但忙這些還是可以的,這場親事,林靖出力量多,可以說要不是林靖,根本就沒有成的可能,如今也就不拿這些個繁雜的事情勞煩她了。

    現在,林靖聽柳湘蓮這樣說,只當是要借人的,多小的一件事情!

    可沒想到那柳湘蓮就問道:“之前,聽聞林兄弟你有那萬年沉水香,這寶貝,可還在?”

    萬年沉香?薛蟠送的那株巨型沉香,倒也當得萬年的了。只是好好兒的,這柳湘蓮怎麼就想起這個來了?

    林靖忽然笑了起來,閉著眼晃著頭背起了本草綱目,“治上熱下寒,氣逆喘息,大腸虛閉,小便氣淋,男!子!精!冷!”到了最後,更是一字一頓,然後睜眼,看著柳湘蓮,揶揄地一笑:“二郎,可是馬上要成親了啊!”

    就算柳湘蓮剛才還不知道好好兒的林靖為何突然背起藥書來,到現在還能不知嗎?當下,臉就騰的紅了起來,瞪著林靖,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見柳湘蓮這樣,林靖哈哈大笑起來,她不過是隨口開了個玩笑話,這柳二郎的反應,也太逗了。豈不知林靖雖在外頭行走大方。但內裡終究是個女子,無法體會這種玩笑的殺傷笑果。

    林靖這樣哈哈大笑,柳湘蓮更架不住了。偏生對林靖又沒法生氣,只能紅著臉解釋道:“林兄弟。這是有人求到我了,我才來的,並不是,並不是那樣的!”

    “哦?還有旁人要這一味藥?”林靖這個藥字說得是悠揚無比,整整轉了三個折,把那涵義表達的一清二楚的,當下讓柳湘蓮的臉又紅上了幾分。看著都像是滴血了。

    “林兄弟,你快饒了我吧,這藥,真不是我要的。”柳湘蓮忙告饒道。接著又自悔失言,“呸,人家也不一定是做藥用的!”

    林靖只是不介面,在一邊看了眼柳湘蓮,低頭直笑。

    柳湘蓮這下再也忍不住了。男人嘛,那上頭豈能容人懷疑?柳湘蓮對著林靖看了下,一拍桌案,道:“那人原本是不想讓你知道的,只是如今。我也沒法子了,就告訴你吧。托我想法子的,是榮國府寶玉!”

    “寶玉?”林靖這才收了笑,有點兒吃驚。

    “正是!”柳湘蓮歎了口氣,道。

    說起來,柳湘蓮也有一陣子不曾跟寶玉廝混了,不光是因為他這段時間忙成親,還要為著成親之後養家糊口作計較。所以,那日寶玉找他時,他看著寶玉,恍如隔世一般。

    寶玉攔在他跟前,笑著道:“好久未曾遇見二郎了,不用說,今日定要好好敘敘。”

    原也是一起玩過,就連林靖,也是寶玉誠心引薦柳湘蓮結識的,柳湘蓮這人的性子,乘涼不忘栽樹人,當下點頭。

    就近找了個地方,吃酒說笑。一時間下來,柳湘蓮發現,不管外頭寶玉的名聲成了什麼樣,榮國府又出了些什麼事情,這寶玉,還是個混沌未分之人,不由有些個搖頭感慨。

    而寶玉卻是也不是那種祿蠹算計之人,說了會兒玩笑話,就站起來,兜頭對著柳湘蓮一拜,道:“今兒個,我是有事特意來尋柳兄的,還請柳兄勿怪。”

    寶玉這般直接,柳湘蓮也未可說什麼,當下就笑,說有什麼直說罷了,不用見外。

    寶玉大喜,“就知道二郎不會與我生分。”話說到這兒,又像是想起什麼來,有股子委屈的味道了。

    柳湘蓮見這樣,也隱約明白著些什麼,只是有關好兄弟之妹的閨譽,不但不能勸說,還忙著打岔道:“既如此,二爺就快些說吧。”

    寶玉如同被驚醒般回過神,忙道:“我要找萬年沉香,還請二郎幫我。”

    萬年沉香?這東西,林靖有!柳湘蓮也聽說過,當年薛蟠如發瘋一般,送了個這樣的東西給林靖。據說薛家其他幾房聽了,直搖頭說薛家敗了。

    柳湘蓮雖有機智,只是如寶玉這般對他直的,他也就不繞圈子,“這東西,我可沒有,你找我也是白搭。不過,聽說令表弟該有,你怎麼不直接找他去?”

    這話不提還可,一提,寶玉也委屈上了,只是這個委屈,說起來,還真是一言難盡。這回,聽柳湘蓮提及,只能苦笑,“我不去,自然是有不去的原因,只是這其中的不得已,還請柳兄恕罪。”

    說著,又嗟歎一回,才道:“不瞞柳兄,我知道林表弟有那個,如今找二郎,也是因為知道你現在與他交好,所以求你幫忙。”說道這兒,還又一作揖,“不光如此,還望柳兄擔待一二,只說是你自己要,千萬別說是我要的。”

    柳湘蓮聽到這兒,自以為明白了什麼。

    榮國府中的一些溝溝坎坎,柳湘蓮雖並不知道太多,但也明白底子裡的不乾淨。而且這個寶玉的母親,二房太太,好像更是作了些對不起林家的事情。當初林靖就是拜託他出面買了些產業,隱約聽說著,那本就是林家的,還是林家姑娘的嫁妝。

    大概是這樣的吧?所以不方便出面?

    只是,柳湘蓮卻也不太好答應,倒不是說這個東西,林靖不是小氣的人,但看他這麼幫自己就知道了,可要瞞著林靖,柳湘蓮就有些遲疑了。

    他這邊遲疑,寶玉急起來了,說是兩人之間的交情,又說其實他倒是想自己去求林兄弟,只是其中有不得已。

    他這樣一說,倒是讓柳湘蓮想起這位好友的呆病,以及在榮國府走動時隱約聽說的那些個事情。因怕再惹出什麼事情,弄的眼前這位犯了呆病,這位倒是不怕的,可人家姑娘要是被說上一句半句的,那就壞事了。

    因這樣想,柳湘蓮就有些遲疑了。恰到這時寶玉又道,再過不久,柳湘蓮就要跟二姐姐成親了,那就成了他的姐夫,姐夫幫小舅子一把,也不算什麼,這般如此的央告著。

    殊不知,柳湘蓮本就有點兒同意了,這聲二姐夫,卻是觸到了冷二郎的柔軟處。

    說實話,柳湘蓮算計來這本親事,他是一點兒不覺著對不起榮國府,反倒是對不住林靖,花了那麼大一筆銀子!因而更對賈赦能為了銀子賣姑娘而不齒,所以後頭林靖讓他拿著累金鳳去跟賈赦說那些個,他也毫不手軟。

    只是,這些,他都是針對榮國府針對賈赦的。而對於二姑娘迎春,他是有愧疚的,更何況還是用子烏須有的事情誣賴的姑娘家的名聲。

    那時寶玉一口一個的二姐夫,就讓柳湘蓮點頭了,不光應了去林靖那兒弄沉香的事情,也答應把這事情蓋在自己頭上,心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點兒沉香。那萬年沉香雖是珍貴,可他沒想著白要,讓寶玉掏錢好了。

    只是現在柳湘蓮被林靖一戲弄,因為男人的氣概和臉面,不得已把這事情給說出來了,心裡有對不起寶玉的歉疚,也有不用瞞著林靖的輕鬆。

    至此,他也不認為這是個什麼事情,林靖只做不知,把那東西給了自己,自己再拿去給寶玉,銀子不能少,能有什麼呢?

    確實沒什麼!

    林靖聽著柳湘蓮說完,輕輕一笑,“原來是寶二爺要這東西,卻不知他要這東西,何用?”

    柳湘蓮一聽,就尷尬住了,他沒問,也沒想著問。

    林靖看著這樣子,就知道柳湘蓮根本不在意這些,就笑了,“柳兄,就當我沒問過這些吧。”說著,想了想,“不光沒問過這些,連前面的也沒聽你說過。我只知道柳兄來問我討要沉香。不過,那東西,是我的心頭好。除了當年孝敬了榮國府老太君,我再時捨不得給人了。”

    確實沒什麼!只是,柳湘蓮卻低估了林靖對榮國府的厭惡與警惕。

    沉香這東西,要麼用作禮佛,要麼作香,就算是拿來吃,也是沒毒的。可即便這樣,林靖也不能放鬆。

    萬年沉香,好大的名頭,真以為這東西是這麼好得的?只要知道當年事情的,提起那萬年沉香,就會想起林靖。

    寶玉求這東西,不知要用來做甚,只是不管做什麼,如此藏頭露尾的,好事倒罷了,萬一惹出什麼來,林靖可就被牽連了。

    這樣一想,林靖又有點兒懊惱當初為了好名聲,給史老太君送了尊佛像過去。只是,如今,懊惱也晚了。須知,今日之事,也是歪打正著,提醒了林靖一件忽略已久的事情。這事情,看著不大,可若是在自己落難時,這事情絕對會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林靖一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心疼地沒處說,那可是萬年沉香啊!

☆、正文 428萬年聖君

    這日,京中出了件大事,一時間,朝野都有些沸騰了。

    一等侍衛、兵部郎中、武庫司主事、文正公獨子林靖,向當今聖上進獻一件重寶,萬年沉水香!

    萬年沉水香啊,若真是萬年,可堪為國寶!

    見過那物的,紛紛點頭,那麼老大老粗一根,可能有萬年,一定有萬年,絕對是有萬年的,就算沒有萬年現在也一定是有了。不光是有萬年,十萬年,百萬年,都由得說去吧!誰見過那麼長那麼粗的?有多少年,還不由著人說?

    林靖上書,萬年沉香,敬獻給萬年聖君,當今當下就龍心大悅了。萬年聖君啊,誰敢說個不字?雖然御批下,此物當進獻於上皇,可那高興勁兒可不是假的。

    皇上雖說了,這東西該給皇上的爹太上皇,可臣子們卻不敢跟往常似的說聲皇上英明。怎麼敢應?應了,豈不是說太上皇乃是萬年聖君,皇上,他還不是?這不應,可也不是回事啊!有明白的,就在心中想那林靖若然是個愣頭青,傻大膽兒啊,進獻個東西就進獻了,還那麼說,不怕得罪太上皇啊?太上皇,可是連皇上就要顧忌的!

    林靖真是傻大膽嗎?自然不是啊。沒看過那紅樓中,最後四大家族的下場嗎?說明什麼?就算不說這個,且想想最出名的兒皇帝嘉慶,再想想那乾隆的心腹和紳和中堂!

    好,這個再不說,且說因鐵網山一事,自己身上的標籤就是鐵杆新皇黨,自己如今再這樣,日後皇上還不得死死護著自己?不然,豈不叫乙肝新皇黨心寒?

    所以,萬歲在得了那麼根木頭後。一連串的賞賜就下來了。對於林靖,倒是沒有再給她升官。其實,想想也是,馬/屁拍得再好,這功績還是不能跟救駕相提並論的。當然,也不是說皇上小氣,還是那個道理,皇上不想毀了這個棟樑之材,林靖還太年輕了,不易拔得太高。不過。林靖的這番表示,卻是更讓皇帝記住了,而這個記住,是有長效良性作用的。

    皇上沒有給林靖升官發財,而是親自給林靖取了個字,御筆親賜。林靖排了香案,恭恭敬敬地磕頭領了,然後把皇帝的墨寶,給供奉了起來。

    從今後。林靖就有了字了。只是,看了這個字,林靖就有點兒想哭。

    林靖原打算等二十歲生日時,請朱先生給自己取字的。就連金錚那會兒提及。要給她親自取字,都讓她給否了。現在,就讓皇上這麼給賞了。

    賞就賞吧,關鍵是那個字。她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說她君子如玉,有贊她風骨的意思。也堵了那些議論她獻寶諂媚的話。可她真心不喜歡這個字啊,璧君,這讓她想起賣國賊大漢奸汪精衛他老婆!

    不過,相比于林靖,其他人得的賞賜就大發了。

    沒錯兒,除了林靖,還有其他人領賞,因為林靖把這寶貝的得來也說了,於是,薛家也順便得了好了。其實,叫林靖看來,薛家這回得的太過了。不過,皇上既然這麼辦,自然有這麼辦的理由。只是這樣一來,林靖隱約跟薛娘娘這邊,有了個暗戳。

    確實,薛寶釵正式踏上青雲路了。原本她只是個待選的,誰知皇上大筆一揮,竟然賜了個婉儀!

    婉儀啊,內廷品階從四品,比正五品的嬪,正好高上那麼一階。雖說宮裡不缺婉儀,連妃、昭儀、貴嬪、婕妤等都有,可人家要麼是有著皇兒皇女,要麼是長年盡心服侍皇上,功勞苦勞都不缺,可薛婉儀甚至還為算正式入宮,就因為林靖進獻國寶,順利上位了!

    不光薛家有了這麼位婉儀娘娘,就是薛家因薛蟠太混而弄丟了的內務府皇商之名,也給賜下了。林靖估摸著,要不是薛蟠太不成器了,估計他也有得賞。

    這麼著,是不是太過了?

    林靖心裡上了上弦,提醒了下自己。不過再仔細琢磨了下,又是放下心來,就算太過了,也倒是成全了自己。自己只得了個字而已,現在大多數人的眼神,都給引道了薛家身上,自己這兒倒是隱在身後了。

    這樣想來,皇帝對自己還是挺愛護的。至於那個暗戳,自己倒是要留些神,別輕易給捲進去了。

    至於那太上皇那邊,其實林靖認為,不太能對自己怎麼樣,不然不就是明顯小氣了?那樣,哪擔得上聖君?當然,前提是自己別給人抓住什麼小辮子。

    所以,林靖進獻上去,除了心疼那根寶貝木頭,其他的看著卻是一本萬利的。只是,林靖一向是算盤打得劈哩啪啦的,所以獻寶時,林靖因為心疼,就不想著讓其他人好受。

    在上奏中,林靖可是寫了那麼一筆,那萬年沉香,自得了起,就不敢輕忽。除了用一段雕成佛像奉了榮國府史老太君跟前外,餘者不敢私藏,全部貢獻了。

    這一筆,看著是說明了東西的珍貴,卻是坑了榮國府老太君一下,萬年沉香進獻萬年聖君,榮國府什麼老太君,豈可相提並論?

    當然,林靖其實也是暗暗作了個說明,說明了那東西的所有去處,日後再有什麼,嘿嘿,就是跟她無關了。

    榮國府,老太太得知這個消息,差點兒就厥過去,忙對著琥珀道:“去,讓王氏過來!”

    琥珀就有點兒遲疑,王氏,哪位王氏?可看著老太太這樣,他又不敢問,出來後卻又後悔,這不問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辦?

    正琢磨著是不是頂著罵再進去問一下,就見寶玉過來了,腦子一轉,就打到了他身上,站在那兒,靜靜地抽泣起來了。

    寶玉這會兒也是蔫頭耷腦的,前幾日,太太就把他找去,一番問候下,就跟他提這個事情,說是要找一塊萬年沉香急用,讓他幫著外頭尋尋看。他一聽,就興沖沖地道:“這東西林兄弟有,太太把這件事情交給我,我這就去找林兄弟。”

    哪知太太一聽就搖頭不准,說是林家現在跟自己府裡生分得很,如今倒沒的為了香湊到人家跟前去。太太還說,這些人情世故,也該讓寶玉知道些了,若是他們去問了林靖,哪怕是給了幾倍的銀子,保不准外人還會說榮國府仗著長輩的身份奪人家東西。畢竟,那是求人的事情,給了人銀子還讓人打欠條?就算是打了,外頭人嚼舌根,還一家一家拿給人家看?沒得噁心人!

    寶玉吃驚極了,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情?可太太說得也對,前些時候,明明是襲人生的孩子,不是還有人生出多少的事情來?

    寶玉沒法子,可這要萬年沉香,還是急用,這萬年沉香哪裡這樣好得?就這麼著,太太忽然來了一句,若有人在這中間過一下就好了。寶玉一聽就興奮了,“太太想想,給二姐姐定的那個人家,柳湘蓮冷二郎,他跟林兄弟交好,又跟兒子也要好,讓他幫忙,再沒錯的了。”

    太太一聽,想了想也點頭了,“只是苦了我兒了。一向只有人求我兒的份,哪想到今兒個卻去求個,哎!”

    寶玉只想著去找柳二說話,哪裡在乎這些,忙說不妨事,自家好友而已,卻被太太叮囑著,千萬不能提自己,也一定要讓柳二郎幫著包圓了。寶玉想著林靖跟自己母親有些不自在,也就點頭了。

    寶玉原想著這事情也手到擒來的,可沒想到柳湘蓮侯來又找自己,說是不成了。

    一時間,寶玉有些個不舒服,林兄弟怎麼這樣了?這些日子又聽得外頭說什麼進獻的事情,就更讓寶玉不舒服了,何時,林兄弟也變得這樣市儈起來?

    就因為這個,寶玉這些天都有些懶洋洋的,這會兒見著琥珀在那兒靜靜的哭,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也跟著掉起眼淚來了。

    “呆子,我哭我的,你跟著湊什麼熱鬧!”琥珀見這樣,忙推了下寶玉。

    “姐姐有姐姐的傷心事,我自然也有我的傷心事。”寶玉見琥珀那樣,也順口歎了一下。

    “那你有什麼傷心事情,說了我給你排解排解。”琥珀問道。

    寶玉倒是想找個人說呢,可這樣的話,卻又不能跟琥珀提,至得順嘴道:“那姐姐有什麼傷心事情?”

    琥珀見話終於繞到這兒,忙把事情說了。寶玉一聽,竟然這麼個小事,忙道:“那我替姐姐去問老祖宗。”心想著,自己的煩心事不能解決,可替人解決件煩心事,也算是由己及人吧。

    琥珀就等這這個呢,可又擔心老太太罵自己,寶玉忙道,自己保准不會讓她擔著事情,說著,就往裡頭去了。

    “老太太,才剛在外頭碰見琥珀,聽她說您要找太太,就讓我給攔了。我才從太太那兒過來。她正在擬單子,說是要送去薛姨媽那兒恭賀寶姐姐的事情。打發我來問老太太,您可要在信上添什麼話,她也好寫了早點兒送過去。如今,也不用琥珀了,我在老太太您這兒討了話,再去太太那兒讓她給添了,再讓她來這兒聽老太太吩咐,豈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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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9菩薩保佑

    老太太聽到不寶玉口口聲聲提著薛家,這氣就更大了。

    她是有心送人進宮幫娘娘一把,但這個寶釵,當初就被她給否了,這姑娘,心思太大!可看看這老二家的,心眼子比針尖還小,人還蠢笨!讓她幫著把三丫頭送進去,她就在那兒推三阻四的,估計也沒少在娘娘跟前揣度使反力,就是因為三姑娘是個庶女,是老二小老婆肚子裡爬出來的,她嫉恨著呢。而那個什麼皇商家的,是她妹子的女兒。可她怎麼不想想,三姑娘再怎麼都姓賈,是寶玉的手足,而那一個,只會踩著賈家、踩著娘娘往上爬!

    如今,這更是借著林家那雜/種的事情上去了!

    一想到這些個,又想到那沉香佛像,老太太差點兒更是鬱悶難消,只是因著寶玉再,也就忍著一些氣了,笑著道:“我可不以老賣老多說什麼了,只恭喜薛姨太太就好。只是,姨太太日後日子難免清靜了,哎!”

    這話,倒是勾起寶玉的傷心來。寶姐姐也進宮了,他原想這得那些鐘靈毓秀的女子的眼淚,這會兒就又少了一個了。可恨祿蠹害人,生生把這些美好女子送到那個見不得人的去處,日後,他連見一面都不行了!

    想著這個,寶玉時一時都忍不得了,眼圈子就紅了起來。老太太看著就心疼了,自己養大的孩子是個什麼心思她怎麼不知道?她原還想著,看著這薛家的丫頭蹉跎了,眼見得找不到好人家了,等寶玉這邊親事成了,就使個法子把那薛家丫頭抬進來做個偏房。現在,看看這事情鬧的!

    老太太哄著寶玉,寶玉連日來一直覺著委屈,這會兒被哄著。反倒是更傷心起來,不由嚎啕大哭,“都是那爛木頭根子的禍事!林兄弟,林兄弟,我讓人去討,他不給,反倒是弄出這樣的事情來!”

    老太太一聽,心就一沉。她原本就有些疑惑,那林靖得了那東西已經有些時候了,早不進獻。怎麼這個時候鬧出這事情來了,而且還那樣的咬著她?想來想去,她不得其法,所以才想著把老二媳婦叫來,看看是不是她那兒做了什麼。沒想到,倒是寶玉。

    只是寶玉怎麼想到討那東西了?

    老太太不動聲色地哄著她這個心肝寶貝兒,三下兩下,就把這事情套問了個乾淨。原來,還是那老二媳婦鬧的。

    老太太心裡歎氣。好容易把寶玉哄好打發他去玩兒去了,才讓琥珀再去把那王氏找來,不過,倒還真是沒顧得上對琥珀生氣。

    二太太王夫人也正生氣著呢。這沉香沒弄來是一樁,這薛寶釵的事情又是一樁。對於薛王氏這個妹子,她早已經恨上了,上回還在史家宴請上狠狠擠兌過。現在偏偏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如今京裡不知道多少人家在看她的笑話,可她哥哥給她來了信,都是出自王家。一家子姐妹沒什麼過不去的坎,讓她給薛王氏道聲賀,他再讓薛王氏好好給她賠個禮,大家退半步把這裡頭的疙瘩都給了了,日後和和氣氣一起兒使力。我呸,為什麼非得自己先給薛王氏道賀?

    只是王氏又不敢不聽她哥哥的,如今老爺還在家裡歇著呢,多少事,要靠哥哥周旋著。這麼著,只得給弄了賀儀。這會兒正憋屈著呢,就聽見老太太來傳她過去。

    也好,正好這沉香還沒著落,老太太那兒,還有一尊佛像呢。只是,有點兒罪過。王氏惦記著這個,不過轉而又一想,菩薩向來是救苦救難的,這一次,也會幫自己過這個坎的。

    王氏站了起來,由著金釧兒幫著整了整衣裳,就上了小車往老太太那兒去了。

    待等老太太看著王氏還敢這樣面無愧色地站在自己面前,也顧不得要給娘娘的生母留面子了,當著一眾丫鬟,把手裡的茶鐘狠狠地往桌子上一頓。

    屋裡伺候的人都嚇了一跳,在琥珀的眼神示意下都悄悄地退了下去。老太太再也憋不住了,狠狠地啐道:“人多說妻賢夫禍少,老二到底是哪輩子做錯了事情,怎麼就娶了你這個東西?這回,就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了?覺著你妹妹的女兒進宮了,呵,婉儀娘娘,多好聽?可算是把三丫頭、你那庶出姑娘踩下去了!”

    老太太說別的還好,而這個,可是真真戳在了王夫人的心窩上,當下這人眼淚就下來了,往地上一跪,“老太太,兒媳婦冤枉!我從來沒這麼想過,那薛王氏,她。。。。。。”只是還是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姐妹不和已經夠不好的了,這會兒說了,還有哥哥還讓她先表示一下的事情,就更讓人難堪了,更何況等下她還要照著做。在夫家說娘家人對她都這樣,實在是沒臉啊。

    老太太倒是沒顧得到這些呢,“你冤枉?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打那些歌沉香的主意,能把這事情鬧成這樣?你!咳!”

    提到這個沉香,王夫人更是委屈了,只是林靖那兒已經是落空了,唯有指望老太太這兒的了。王夫人哭著說道:“老太太,若不是為了娘娘,我何必去找這個不痛快?只是,唉!”

    “娘娘?你且仔細說說,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老太太本就是等著王夫人說這裡頭的事情呢。

    王夫人忙就把把自己的打算個說了。

    她這一路說,老太太一路皺著眉仔細聽,且聽王氏說到最後伏地痛哭,老太太不由長歎了一聲氣,想著這王氏不知道底細,只認為娘娘真是滑胎,仔細為娘娘打算,也是情有可原,再想著那事也是迫在眉睫,這事情還真不能全怪她。

    “你且起來吧。”老太太放軟了聲音道,“我錯怪你了。你先坐下說話吧。”

    王氏委委屈屈的站了起來,就近坐了下來,心裡只惦記著那尊佛像,心想著自己這話說到這兒,下面的事情改不用多麻煩了吧?

    沒想到老太太卻是又歎了聲氣,道:“這回你沒錯,只是這辦事的手法,錯了。你且想想,你讓寶玉去找那個柳湘蓮,那柳湘蓮就真是個誠實君子,不會告訴林靖?聽說,他們可是要好著呢。林璧君!哼哼!”

    “只怕是那林靖,本就是小人心性,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若是讓寶玉大大方方地上門,或買或討,許是還能成。而現在這樣一拐彎,他必定想多了。哼,那小子也是個狠辣的,索性就來了這麼一招,現在,倒弄的我下不來台了!”

    “是,都是兒媳婦思量不周,給老太太添麻煩了。”王夫人嘴上認著錯,心裡卻腹誹著,上門討要,說的輕巧,林靖就差沒撕破臉了,現在連那個病秧子都不上門了,這老東西不過是時候空說罷了!

    王夫人心裡嘀咕著,嘴上也不放鬆,分辯道:“只是我想著那事情要緊,萬一走漏了風聲,就不好了。”

    老太太皺著眉,不再說什麼,只盤算著如今該怎麼樣。

    王夫人等了半天,也不見老太太說那佛像的事情,終於忍不住了,“老太太,您這兒那尊……”

    老太太抬手沒讓王夫人繼續說下去,“如今,這事情也是棘手啊。”若是當初這老二媳婦跟自己商量,就算拼得冒犯一下佛祖,自己也允了。可是,現在,這事情不好弄啊。

    老太太長歎了聲氣,道:“那林靖可惡,那樣上奏,咱們府裡,難道還留的下這個?我還得想法子怎麼把這事情給圓個說法呢。”

    王夫人一聽就急了,“娘娘那兒也輕忽不得啊!”

    老太太閉目沉思著,良久,才睜開眼,目光銳利,直刺著王夫人,道:“你說的那個,一定穩妥?”

    王夫人連連點頭,“我細細查過了,藥伍搭配沒問題。而那沉香,又是沒毒的。就算不成事,也絕出不了事情。”

    聽王夫人這樣說,老太太又細細思量一回,終於下了決心,對著她囑咐一番。這話,當下讓王夫人目瞪口呆,老太太,真是太高明了。

    看著王夫人這樣個蠢樣,老太太還是不耐煩起來,因道:“你為那佛像重塑的蓮花台,一定要精緻。這事,你好好的辦,一定不要弄出破綻來了。要快!”

    老太太眯了迷眼,繼續道,“等你這兒弄好了,就進宮交給娘娘,讓娘娘進獻給太后。這樣,也說得過去了。”

    老太太看了眼王夫人,終究沒有再說讓三姑娘探春進宮伺疾的事情。也罷,姑且先試試。再說了,薛寶釵才進宮,皇上就算為了他自己的面子,也要先寵一陣子。還有那麼些待選的呢。所以,這會兒探春的事情,就不急了。這一窩蜂似的,反倒是顯不出珍貴來了。

    沉香的事情還火熱著,薛家這個新的皇親也還時時被人惦記著,薛氏婉姨娘娘的上升還讓許多人羡慕著咀嚼著。這一日,就又出來一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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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0恩怨分明

    宮中賢德妃娘娘供奉了一尊木雕佛像給太后娘娘。

    據賢德妃娘娘道,這尊佛像,是榮國府史老太君之前所得。自得到之日起,史老太君就不敢輕忽,欲進獻給太后娘娘。只是,這萬年沉香雖好,到底是經過凡人之手打磨。因而史老太君將之于明寺,貢於佛前請高僧持頌。如今,法事將將成就。因此借賢德妃之手進獻于太后跟前。

    這番話,說得漂亮。就算皇帝明知道這是在胡扯,也沒多做計較。本來嘛,現在賢德妃娘娘才體弱不幸,需要安慰的時候,皇上又刻意弄出這些事情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挑刺呢?

    於是,太后笑著說賢德妃孝順,囑咐她靜心安養,又把榮國府老太太請進宮陪著太后說話。而皇上,也是日日要去賢德妃那兒坐一坐的。

    林靖對於這個,卻是不再關心了,她只要知道史老太君也把東西給交出去了就好。反正她沒有留著的東西,怎麼能讓那老太太拿在手中自得呢?

    這會兒,林靖是在關心方鷗的事情呢。

    綁架的人,現在是嫋無蹤跡,找也找不到了,就是關著方鷗的那個地方,等金錚再帶人尋過去,也已經是人去屋空了。這個事情,現在急也急不出來,只能按著方鷗口述的畫像慢慢找人。

    這件上頭現在只能這樣,只是另一件事情,林靖就跟金錚兩下裡想法子了。方鷗出事,林靖估計,有可能是受了牽連。可就算不是這樣,也不能因此讓他壞了名聲。可方鷗手受了傷,林靖雖然寫信說哪怕嘴叼著筆也得去考,可總要想些法子。

    金錚來信,跟林靖說了,方鷗卻是在練左手書。只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能拿著筆寫小字已經不錯了,可那字跡如何漂亮就不要想太多了,林靖甚至想著,別是一團團的墨團團已經是很不錯了。

    金錚說他想辦法,說通閱卷之人,不看字跡只看文章,哪怕不給名次,只要進入每次科考精選文摘就好。這原也是林靖的想法。可林靖現在卻發現了個更好的法子,因此就一面寫信讓金錚先別動作,一邊就往上的摺子。

    林靖進獻沉香。原是因為不得已,可看看連薛寶釵薛家都得了好處,自己雖在皇上心中再次掛號,可那“璧君”,實在是讓林靖無力。

    這回,林靖就想到了讓皇上來解決這個難題,也算是取點兒報酬吧?

    林靖那些年跟著林如海,還真是學會如何做得花團錦簇皇上喜歡的“文章”。先是上來把皇上一通誇,皇上聖明。允一干學子重考,得以多一次機會讓聖人賞識,實乃天下學子的福氣。

    接著又說了方鷗的窘況,此人乃上次頭名。現在卻因右手傷了,就算重考,怕那字跡也是廢卷了。如此,對此人實乃不公。不如皇上親判其卷。只看其文章如何,是否有舞弊之嫌。至於那名次,若字跡實在不堪入目。就不計了。

    若真能如此,對一小小的考生,也鄭重考量,實乃萬民之福,萬民歸心,千秋萬載。

    林靖算計著,這事皇上就算答應了,也不廢什麼事情,反而是更好的拉攏了天下讀書人的心;而對於方鷗,只要他的文章讓皇帝說個好字,誰還再敢拿那舞弊來說?而金錚那兒,作為欽差,本就是監督考試的,若是為了方鷗出頭,總讓人覺著有所偏頗。

    因此,林靖就如此如此馬屁一通了。

    皇上還真是看了林靖的摺子,一時又好氣又好笑。他怎麼會看不出林靖的小把戲?這麼點兒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這林靖就算計到他身上了,該說這林靖無畏,還是不知所謂?只是,林靖行事對他胃口,還幾次幫了他,索性就給他個人情,順便照顧一下文正公未來的女婿。而方鷗這名字,也在皇上眼中掛了一次號,倒要看看這個原本是解元的倒楣蛋,到底有沒有才學。

    林靖上摺子時一點兒都沒覺著不妥,因而皇上准奏並批示給金錚時,林靖還沾沾自喜,可沒想到轉眼金錚就送了封信過來,嚴厲告誡她下回不可如此莽撞。而在金錚的信到之前,沈淑也上門說了她一通,告誡她萬萬不可持寵而驕。

    林靖真不覺得自己是做了什麼,怎麼連她最近的兩個人都這樣說她?細細想了想,才發現,大概是她沒有那種天生對皇權的敬畏,才至於如此的?可,以前讀史,現在做官,看過聽過的,敢算計皇上的多著呢,怎麼到了她這兒,就變得如此讓這兩人緊張了?

    林靖是想不明白這些,其實,無非是這兩人對她著緊罷了,有顧忌這她的女兒身,生怕出些什麼紕漏而已。

    林靖老老實實聽訓了,反正事情到了這兒,她能做的也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接下來,她倒是花心思多看看那個馬獲峙了。只是這馬獲峙是做採買的,接觸的人也實在是太多了,活動也太頻繁,林靖一時間還真是沒本事理順這些。

    說是遲,那時快,轉瞬間,一個月就過去了。在許過人各懷心思的翹首中,直隸秋闈重考落下了帷幕,而正如林靖所預期的,方鷗再次出名了。

    這一回,是好的名聲。

    如林靖所求,方鷗的考卷是直送禦案的,雖然那一個個墨團團讓皇上不忍直視,可忍過這眼睛的傷害,那文章,確實是讓萬歲點頭的。

    皇帝向來是最會做表面文章的,說道按此文章確實該中舉,只是如此卷面占了舉子名額又是對別的學子不公,是以大筆一揮,舉子是沒給,卻允許明年春闈入考。若那時考中,就跟別人一樣的。若不然,只能還是個秀才名分,等日後再次從秋試開始考了。

    這樣一來,大家都滿意了,皇上更是最聖明的了。

    只是林靖明白,方鷗明年只要不是靠的太難看,就不會被刷下去。他是被皇上點頭的人,那些考官,還能否了皇上的意思?那不是打皇上的臉嗎?再者,他們還得備著那時皇上心血來潮,會調取方鷗的試卷察看。若是方鷗的文章入了皇上的眼,卻被他們刷下去了,嘶……

    至此,林靖的心是定了,黛玉明年就可以安心出嫁了。

    不多久,金錚先回來了。分開這麼長一端時間,兩人相互都是想得很。情人之間,表達愛意的方式最簡單直接的,也就那麼些。兩人雖把持著最後的那點兒分寸,只是別的,就膩味得沒個完了。

    等好容易互訴完衷腸,兩人開始說到正事了。

    “璧君,這事情,我覺著沒那麼簡單。”金錚貼著林靖坐著,叫著林靖的字。

    林靖歎了口氣,她是不喜歡這個字,可看著金錚一口一個叫著親熱,也就只好罷了,況且,現在這樣叫她的人多了,她總要習慣的,最好是喜歡上這個,嗯,這個就從金錚這兒開始。

    “那些人的手法乾淨利索,不管是方鷗還是他那僕從,不管是被打昏被帶走,當時都沒看見那些人的臉。後來那地方,也是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只是,我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不直接上了方鷗的性命。難道他們也講究恩怨分明捕濫殺無辜?”

    恩怨分明?林靖猛地一震,“恩怨分明,你怎麼會這樣說?”

    金錚不過是順嘴一說的,哪有什麼講究?見林靖這樣,金錚反倒是奇怪起來,“我不過是說笑罷了,你這是怎麼了?”

    “恩怨分明,如今,我是最煩這個詞的。恩、怨,如何能真正分明,如果這恩,這怨,是互相交織著,那如何報恩,又如何抱怨?”林靖皺緊著眉,或許是她太敏感了,又或許是她不過是個女子,是孔老夫子說的難養的人。

    金錚開始聽著這些入繞口令般的話,還有些迷糊,只一想到某些人,就明白了過來,忙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靖搖了搖頭,“其實,也根本不算個什麼事情,只是我這人,實在是多疑不過的。”

    林靖就把那馬獲峙跟錢道明吃酒女票/女昌的事情說了,“這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都是出來做官的,誰人還沒有幾個熟人?就算那錢道明在以往帳上有些事情,可現在他跟馬獲峙吃頓飯,能說明什麼?馬獲峙跟汪修白瑞認識,那有怎麼了。這個,我當面問過汪修,也沒看他遮掩。”林靖嘟嘟囔囔的,一件件事情,都是小事情,可她就覺著不舒服。就連那次私園子吃酒,那姑娘來得也太巧了,偏又是汪修請的客定的地方。當然,完全有可能是那姑娘盯梢林靖二人才找來的,只是林靖就是有些奇怪。

    金錚皺了皺眉,才道:“有件事情,我本不想說,擔心我說了你以為我看不得白汪二人。”頓了頓,才道:“百草堂,可算是老字型大小的藥鋪子,在西邊很出名的。還有那個寧姓,不常見,我卻正好知道一個。”

    (過渡~)

☆、正文 431酒中尋機

    沒幾日,方鷗也回來了。

    作為林家未來的女婿,又是因為林靖幫了一把,這方鷗回去只是梳洗換了件以裳,也不休息,就直奔林府了。

    林靖還在當差,得了消息,看了看手中並無甚要緊的公務,也就鎖門回府了。

    見著林靖,方鷗當然是極為恭敬,感謝之話自然是不會少的。

    林靖仔細看了看方鷗,人瘦了些許,神色也憔悴,想來是受了搓磨,後又因下了場,才這樣的吧?只是,除此之外,細辨下,這人還有些頹色,這倒是有些個讓林靖意外。

    說了些話,林靖知道方鷗遠歸乏力,也就不硬留人了,親自送客出府。

    方鷗走了沒多久,金錚就過來了。也不用讓,這人自己就湊在林靖身邊,話題自然也是圍著林靖。說著這些瑣碎話兒,金錚自然就問到了方鷗,聽得這人已經來拜訪過,才點了點頭,遂又一皺眉,道:“那人精神頭有些不濟啊。”

    豈止是不濟,金錚覺著該說失魂落魄還差不多。先前他在過來的路上看見方鷗了,他的車馬還跟方鷗打了個對頭。別人認不出金錚的車馬倒也罷了,可這方鷗竟然也沒看在眼裡。

    林靖聽金錚這樣說也皺了眉,這就不該是身子累了的緣故了,也想到了那人的頹色。

    金錚腦子也快,忽笑道,“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讀書人都有些個脾氣。他是不是對如今這御筆欽點有些想法啊?”

    金錚這話說得很跳躍,可林靖就是聽懂了。文人自古相輕,如今這回考試方鷗算得上名至實歸,可在春闈上卻不好說了,不管他如何出色,那些文人總會想著是不是考官看在皇帝的份上才點的他。林靖先頭想著是方鷗不會落榜了,可說不得方鷗或許也對這個不自在呢。

    “若只是這個。還好些。若他知曉,這回可能是被殃及的,嘖!”林靖搖了搖頭。

    金錚卻是冷笑了聲:“若不是因為他是你未來的妹婿,你我又何必操這些心思。若是不好,那就換個,哼!”金錚這話相當霸氣,說得也實在,若不是因為沾著這個妹婿二字,金錚林靖才不會管這人的死活。就算這人中了個解元又能如何,翰林院還窩著多少狀元呢。這又能如何?豈能比得上在皇帝跟前掛了號?

    這種夾雜不清的事情,林靖也不想多想了,而且也想不清楚,只能再看看了。

    林靖籲了一下,正要抬頭說些什麼,不妨額頭上一熱,金錚兩指輕點上來。

    一手輕揉著林靖的眉頭,另一隻手就把人圈在了懷裡,金錚看著林靖微微閉著眼。眉宇間的神色越來越輕,這才笑了,“你喜歡在外頭,我才答應了的。若是老皺著眉。那就不是喜歡了。” 邊說著,金錚邊埋頭在林靖頸項之處,汲吸著她的味道

    話說得簡單,字字卻跟著那手上的熱度。以及那暖暖的鼻息,傾入了林靖的心裡。林靖打鼻腔裡嗯了一下,人更是鬆散得很。靠在金錚懷裡,連一點兒力氣都不用,只全心的靠著就好。慢慢的,隨著這個熱度,人混沌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就這樣睡了過去,只覺得全身都是這樣暖暖的,懶懶的。

    沒多少天,就該是柳湘蓮迎娶榮國府二姑娘迎春的日子了。說起來,這場親事,實在是有些個不尷不尬的。賈赦是沒有什麼心思去花在迎春身上,邢夫人就更不用說了。這兒,還真得虧了史老太君記著榮國府的體面。而柳湘蓮這麼個人家實在是拿不上檯面上說的,京中人都說這親事的蹊蹺,而正因為這樣,逼得老太太不得不裡外都帶著笑臉作出個歡欣的樣子,公中那份嫁妝還是中規中矩的不說,老太太還格外貼了點私房。這樣總算是把名聲給引導到了榮國府重人品不拘一格上頭。

    當然,這個話對柳湘蓮有利,林靖也不忘推上一把。

    至於柳湘蓮這兒,幫襯的人倒也不少,就連薛蟠也跑前跑後忙得不亦樂乎。這回,林靖道是笑了,因這新晉的國舅爺,恭維柳湘蓮的人倒是多了起來。

    林靖並沒有跟著摻乎,一來是該幫的都幫了,接下來就看好友自己的了,二來,她也比不得別人,再說她手上更是有一攤公事在忙呢。她就等著到時候去坐下席了。

    這日,林靖才從衙門出來,回去換了身衣裳,就再次出門了。衛若蘭今兒個作東,請馮紫英等幾個一塊兒坐坐。林靖想著有段日子沒跟幾個好友好好聊聊了,心情也有些迫切。

    這兒到了說好的酒樓,林靖下馬,正欲進門,就聽見有人招呼她,“林大哥哥!”。林靖回身一看,見是一少年正涎著笑臉沖著她。這少年長得還不錯,只是臉上這諂媚的笑,以及因這笑透出的潛臺詞讓林靖著實皺眉。

    見林靖停了下來,雖皺著眉卻沒有喝斥他,那少年就忙湊到了跟前,一鞠到底,“林大哥哥,環兒這廂有禮了。”

    這人,正是榮國府二房庶出三爺賈環。

    林靖心稱晦氣,只是臉上也沒有做他色,只是平平地引了引手,道:“原來是環三爺,倒是巧了。”

    賈環也忙笑嘻嘻地道著好巧,心中卻是又把要說的話給過了一遍。

    林靖只以為是巧合,出門沒看皇曆,卻不想這賈環可是真正在這兒堵著她呢。

    話說上回榮國府鬧了個天翻地覆,趙姨娘等人雖被王夫人恨得咬牙切齒,可賈環的下場卻不怎麼遭,反倒是因該說走了好運了。

    因他到底沒做什麼,王夫人雖恨卻又不能在面上苛責打罵,又不敢真的下黑手弄死他,只能在暗地裡排揎,可賈環本就不受待見,如此排揎又算什麼?而賈赦因搬進了榮禧堂,心中稱意,見著他就對他和顏悅色起來。賈赦如此,賈璉也就順著他爹也對這個環三爺和藹著。抬了頭的大房如此對待賈環,讓一些奴才下人也就捧起環三爺了。如此,一消一漲,賈環的日子倒是舒暢了許多。

    因盤算著除非寶玉死了,不然就算二房得了好也落不到他賈環頭上,一樣落不到他頭上,反倒是大房對他更好些,如此一來,倒是堅定了賈環的“奮發向上”,打定主意抱緊大房的大腿。

    於是,這小子一邊打聽著身邊二房的動作,一邊又可著勁兒的往大房跟前湊。這段日子因為二姑娘的親事,他也在賈璉跟前跑前跑後的,再忙再累也不吭聲。這樣一來,倒是讓賈璉省了些心,偶爾也指點他一兩句。

    就這些指點,再加上平時裡聽的那些暗地裡的嚼舌,就像是一扇大門,在賈環跟前打開了。

    在賈環心中,榮國府可算是厲害的,卻偏偏得把二姑娘嫁給柳湘蓮,那柳湘蓮是誰?不過是個破落人家,可他跟林靖交好;薛家不過是個有錢的傻大戶,在榮國府這麼多年,還被王夫人當錢袋子使,可因為交好林靖,一朝那老姑娘就成了娘娘……

    這些,就熱切了“向上”少年賈環的心。這一熱切,在那些親事雜項上,他就更出力了,這回還出力出到了柳湘蓮跟前了,想著能在林靖面前露臉。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這來來回回的,根本就沒見著林靖。這一來,倒是讓他氣悶,只是卻不敢鬆懈著,只想著怎麼才能接近林靖。

    話說賈環這樣“用心”,也算是功夫不負苦心人,倒是讓他打聽到今兒個衛若蘭作東的事情。只是,打聽到又如何呢?衛若蘭、馮紫英,哪個都是他夠不著的,更別說還有沈淑呢。就是柳湘蓮雖跟林靖走得近,以後又是衛若蘭的連襟,也沒聽說請他。

    只是這人啊,有了個想鑽營的心,就能想出鑽營的法子來。賈環眼珠子轉了轉,就想到了人傻錢多速來的薛蟠身上,要知道這酒樓可是開門做生意的。

    這會兒見著林靖,賈環說著好巧,一邊就把自己出現在這兒的原因交待了,“今兒個是賀柳二哥的。柳二哥成親在即,他交遊廣闊,那日賀他灌酒的人必定多,所以,薛大哥說是提前賀他,嘻嘻。我因這段時間稍微幫了點兒忙打了點兒下手,也被叫上一起了。”

    林靖一聽也明白了,無非是找個話題吃酒罷了,倒是薛蟠做得出的,只是對賈環這個打下手卻沒介面。

    林靖冷淡,賈環卻熱切,笑著找話,“林大哥哥也來賀柳二哥的?正好正好,咱們一起上去。”賈環作勢就要過來拉林靖。

    林靖偏身讓過,搖頭笑道:“今兒個倒不是應薛家大爺之請,環三爺,還是回見吧。”薛蟠賈環,哪個都不需要林靖給面子,柳湘蓮也不會跟林靖計較這個。林靖對著賈環微微一頷首,打頭就走了。

    賈環真沒想到林靖這樣直截了當。可這樣,反倒更讓他生出熱切的心,看看,這才叫大人物大氣概,若有日自己也能這樣,嘶!只是,這樣不好接近啊?賈環眼珠子一轉,哪有這般容易甘休?

    這邊林靖等人吃酒喝茶菜過五道聊興正濃,就聽到包間外頭柳薛揚聲唱喏……

    ps:(還是過渡~)

    (我回來了。感謝大家關心!現在已經不腫了,基本上還好,就是耳鳴很厲害。現在用電腦被限制,對不起大家,短期之內不太可能加更了。努力做到日更!)

☆、正文 432有心偶得

    被請進來的是三人,柳湘蓮、薛蟠,當然還有緊跟在人後、實際上的鼓動者賈環。請他們進來,無他,全因著衛若蘭這未來的連襟,以及所謂的世交情面。只是,因有薛蟠賈環,原來席面上的歡暢,多了些吃喝耍樂,少了許多傾心暢談

    概因多看在柳湘蓮的份,所以席間不少恭喜他將要成親的話,這會兒吃了兩道酒,馮紫英就說起了早得貴子的話,還拿著林靖作比方打趣。這些人跟林靖交好,看著睿哥兒也不是一回兩回,自是看得出這相像來,又因為好友不拘,也跟著笑鬧。別人倒也罷了,只有那沈淑明白裡頭的底細,一是因為心中不是滋味二來是分外替林靖擔心,不由說道:“這會兒是恭喜二郎,你們胡勒著璧君作甚,統統都罰一杯!”

    雖然是笑著說的,可這裡的僵硬還是有的,別人倒還不察覺,偏賈環是存著心思,一直在察言觀色的,這會兒當然就順著說起柳湘蓮的好事來,更為了加大力度,笑著道:“說起來,太太那兒好像有個求子的方子。二姐夫,說起來你也不是外人,要不想法子把這個給弄過來試試?”說著還擠了下眼睛。

    這裡頭的說笑味兒大家都明白,可偏有那薛蟠,因種種事情早就對這個姨媽不忿起來,這會兒就頂真起來,借著酒意道:“你家太太若有那好方子,怎麼就不敬獻給你們家娘娘?說不得,早就,嘿!”

    賈環原本就心思不正,聽著薛蟠這話,眼珠子一轉,就挑唆起來,“薛大哥,您可別不信。我依稀聽著,這方子,可是我們家太太花了大力氣最近才求來的。說起來。你家也有位娘娘,我若是你,定要想法子去跟太太打聽來。可恨我年紀小,在家又說不上話,不然一準幫著薛大哥二姐夫。不過,薛大姐姐也是我家太太的外甥女,薛大哥你使使力,說不得我家太太就告訴你了。”

    這話裡的挑撥,林靖等都聽得明白,但也沒在意。這些人再怎麼蹦躂。跟他們又有何關?只在一邊當猴戲看著。

    只見那薛蟠聽了這話。有些個遲疑,只是片刻後,還是打鼻子裡哼了一聲,擺明不信的樣子。那賈環豈肯甘休。只是話到嘴邊,又看了眼林靖,才又到道:“說起來,這方子裡頭有一味主藥,跟你薛大哥也有些關係,太太瞞得緊緊的,我也打聽不到,只含糊聽著什麼沉香之類的。哎呀,大哥哥。你不知道,太太把這事看得像眼珠子似的,就沖這個勁兒,也有些實在。你就是為了你家娘娘,試試又何妨?”

    說起來。賈環說的這事,其實還真不是他胡說。就像前文說的,這段時候,他可是一直盯著王夫人呢。要知道,賈環本就沒什麼主子樣,又因為出生常跟那些奴才滾在一起,這回,倒是給他打聽出個事情來。

    只是,也確如賈環說的,王夫人把這個事情看得很著緊,即便是他這樣死盯著,也只依稀知道一點兒。

    這種事情,賈環其實自己也不信,更何況只是知道個一星半點的,也就當個笑話聽了,這會兒話趕話說到這兒,臨時又想著挑撥薛蟠。更因為這沉香二字,賈環更是心急火熱要巴結林靖,只可惜他知道的實在是不多,現在只能說這些。

    賈環話音還未落,馮紫英就憋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這就又有沉香的事情了,現在誰不知道沉香是個寶貝?都知道沉香能清神,平息,止吐,等等,現在,感情,還能求子啊!哈哈哈,也是,治男子精冷,那就是壯陽了,都壯陽了,還不能有子?我說環三爺,你家太太把這這方子幹啥,直接敬獻上去,不更好?哈哈哈……”

    眾人也聽著這是個笑話,跟著一片哈哈,只有沈淑假裝呵斥了兩句,只因這話有些不恭,“馮紫英你給我住口,吃著還堵不了你的嘴!才喝幾杯,就胡天黑地起來了,這樣的話你也說得?你要再這樣子,別怪我以後下死口不讓你喝酒!”

    這話一出,大家就把笑給憋住了,只是還是有些吃吃的。只有林靖,卻因為這沉香二字上了心。不過,這會兒卻不好多問,心中微一思量,她也就勢沖著賈環一笑,道:“不管怎麼說,環三爺也是朋友義氣,替薛大爺考量了。不管這事情到底如何,就沖這個,來,環三爺,咱們走一個!”說著,拿起面前的酒杯,沖著賈環揚了揚,沾唇而下。

    林靖只是作勢,賈環這兒可是激動壞了。要知道,他雖然想著巴結貴人,有點兒眼色,可畢竟沒有人教導,許多話聽不明白,才剛沈淑那門面話,可把他嚇得不輕,頗有點兒噤若寒蟬的樣子。這林靖才給了一點兒好顏色,只讓他把那口氣給透了回來不至於憋死。

    這會兒手賈環忙腳亂地吃了杯酒,心中火熱,忙道:“林大哥哥這話,讓我,噯,讓小弟實在是暖著心啊。這些年來,噯,不說了。回頭,我一定再去好好打聽下。就是讓列位哥哥們聽著好笑,也要笑個明白!”話裡雖說著列位,賈環這眼睛卻只看著林靖,就又見林靖瞅著他微微一笑,像是把他這話給聽進去了。原本賈環只想著巴結,可偏偏無路,這會兒柳暗花明,就只想著怎麼也得把那事情給挖出個乾淨。

    沈淑目光微閃,眼神在林靖身上轉了一圈,並沒有說別的,只是把話題拉開,把眾人的注意力給移開了。

    一場酒,雖然跟原先的不一樣,但好在薛蟠賈環二人心中存著敬畏,並沒有弄些什麼不堪出來。

    又喝了一道門酒,林靖正看著馮紫英跟柳湘蓮劃拳,就見著沈淑的隨從悄悄地進來,湊在沈淑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接著沈淑的眉頭就猛一皺,雖然立馬又鬆開了,可林靖就覺著情形不太好。

    “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林靖忙低聲問了句。

    沈淑見林靖問,也不瞞著,微一點頭,桌下手指指了個方向,道:“出了點事情,我得先走了。”

    說著,沈淑就長身站起來,道:“好了,今兒個酒也夠了,再喝下去就不像話了,都散了吧。”

    “正是呢。我已經頭昏了,可不能再陪了,日後再約吧。”林靖忙也幫著道。

    這兩位這樣說了,餘人也就不多說了,只是那幾位的酒哪裡夠了?馮紫英正想著另拉著衛若蘭繼續,卻聽見沈淑道:“紫英,你這就回去歇著。若讓我知道你現在喝得這樣還在外頭閒逛,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眼睛又在衛若蘭幾個臉上也掃了一遍,弄的幾個只能低頭稱是。

    林靖心裡卻一凜,這架勢,多少有把人拘在家裡的意思啊,再一想著剛才沈淑指的方向,正是紫禁城大內!這是,宮裡出事情了?看上去還不小!

    等林靖回到家裡,才知道,先頭不久,金錚也出去了。林靖心中有疑,難道,這也是進宮了?

    直到天色大亮,金錚都沒有回來,林靖這一日在衙門,都有些不踏實,只是臉上不露,而衙門裡頭,一切照舊,一點兒都看不出什麼來。

    到了下衙的時候,林靖心裡懸著事情,一刻未多留,可才出了衙門,就聽見有人招呼,“林大哥哥!”又是他!

    林靖這會兒真沒心思跟賈環多說什麼,敷衍了兩句就要走人。可賈環哪兒甘心啊,他可是特地等在這兒的,誰想到這會兒這人就要走?只得急忙道,“林大哥哥,昨兒個酒席上的笑話,小弟回去仔細一打聽,還真有意思。今兒個就想過來說給大哥哥聽著樂樂。大哥哥,您看?”

    林靖看了他一眼,並不接話。她這樣,賈環可急壞了。

    賈環昨兒個回去可是下了血本兒了,許了那婆子諾大的好處,又是威嚇,才又探聽出了點兒事情,原本不過是借著這個由子跟這位林大哥哥熱絡熱絡的,可看上去林大哥哥並不怎麼在意啊。其實他也覺得,那些雞毛蒜皮的算得個什麼,不過是順嘴說了個好笑而已,可誰讓他這會子獻殷勤無門呢?

    賈環覺著,幸許是自己這眼巴巴地樣子讓林靖看著好笑,這位林家大爺斜了自己一眼,漫著聲道,“還有什麼好笑的?”

    賈環連忙道,“原本我想著打聽出給太太方子的人。這人能把方子給我家太太,自然也能給別人,想來總比從太太那兒套來得容易。再說,林大姐姐眼看著要出閣了。那不是也好嘛。”說道這兒,賈環飛快的瞟了眼林靖,見林靖並沒有生氣,才飛快地說道:

    “只是我家太太實在把緊得很,連問那些人都不知道那人是誰。還是原先給我說的婆子說了下,說是前段日子太太總打發心腹人出去,太太自己也回了兩次娘家。有回她見著,好像是見了個婦人。那婦人後來進了個藥鋪子,叫什麼百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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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3違和蹊蹺

    賈環的聲音是越來越輕,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只聽得林大哥哥笑著說:“原本就是個酒後的笑話,環兒倒是費心了。只是這是你家裡的事情,倒不好在外人面前多說。”

    賈環聽得“環兒”二字早就飄了起來,又聽林靖貌似關心他的話,哪還顧得什麼?忙道林大哥哥算什麼外人,只說得林靖好比他的親爹老子,後又說自當遵林靖教誨云云。

    那話裡也沒什麼再多的東西,林靖也是實在忍不得了,才笑道:“我這兒還有些事情,得先走了。改日再約你聊。”

    賈環心花怒放地連連道是,又是恭送著林靖。

    林靖面色平靜的轉身,心中卻極不平靜。百草堂?百草堂!或許是她太敏感了,也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聽到百草堂?

    放鬆著韁繩,由著身下之馬識途歸家,林靖此時卻想著前些日子金錚說的那些話。

    甯氏,金錚說過知道的那麼個人,曾經是他娘身邊的丫鬟。不算是什麼要緊心腹,大概是個二等的吧,打算年紀大了就放出去的。只是王妃身邊的二等丫鬟,在人看著還是挺好的。所以這丫鬟就被給做買賣的給求了去。只是那時候他年紀還小,知道的不太多,只等那丫鬟除了籍放歸成親後進來磕頭,才聽了那麼一耳朵。因為成親了,所以這丫鬟的名字就用不得了,他才知道那丫鬟姓甯,也因為這姓不常見,他才記住了。

    金錚並沒有隱瞞林靖,他也說了,聽說白瑞等改姓了寧,他就去查過當初的那個寧氏。多少年過去了,那丫鬟的父母家人俱已不在了,查出的也有限。只是。西北到還真有個百草堂,二東家還就是娶那個丫鬟的。不過那家對京中出現了個百草堂也覺得驚訝,可也不好說什麼,說的也實在,難道他們家叫得,別人家就叫不得了?

    這話很是有些無奈,林靖也明白這會兒可沒什麼馳名商標什麼的說法,古往今來就不知道有多少個百草堂了。

    只是,這些點點滴滴的事情,總讓林靖不太舒服。這會兒,又出了賈環這個說話。林靖忽然覺得,前些日子她想的跟方鷗之間的恩怨,跟林家與白汪兩家的相比,就實在是太小意思了。

    汪家且不論,白家,可真是林如海做的。在林如海看來,他兒子他妻子,都是死于白姨娘吧?白家滅族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恨。可白家何其無辜?再說了。那白姨娘是怎麼進林家的,又是怎麼去的,大家心知肚明瞭。

    林靖有恩于白汪二人,若沒有林靖。這兩人也活不下來,可是白汪兩門的滅族也是因為林家。這些恩怨,怎麼扯得清楚?

    林靖心裡泛著苦澀,跟白瑞重逢。她是極開心的。可,她是不是想的太少了?她因為自己的來處,並不太把自己當成林家人。曾想過把林如海當成父親,可後來也不成了,所以,這就讓她忽視了許多?

    她真的把白瑞汪修當成至交好友,現在,還是她兒子的乾爹!可現在!

    還是說,現在的自己,又想得太多了?

    林靖有些木然的回到了府裡。金錚,還是沒有來過,連個信兒也沒有。一時間,林靖只覺得府裡空蕩蕩的。就缺那麼幾個人,就不見那麼一兩天,可她卻如此的想念牽掛。就算對著睿哥兒說故事,她也時常的走神。弄得睿哥兒看著她的眼神都不對了,好像是在說,爹爹怎麼連這麼簡單的故事都記不住。

    不,不是好像,就是那樣了。這會兒睿哥兒撲進她的懷裡,用這奶聲努力說出大人的腔調,“爹爹,您是不是累了?那,就讓睿睿給您說故事吧。”不是祈使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抱著兒子軟軟的小身子,聞著小孩兒特有的奶香味兒,林靖拂開心中過多的雜思。哪怕是白瑞!

    輕輕的咯吱了下睿哥兒,看著兒子笑成一團在自己身上滾動,林靖也大聲笑了起來。

    金錚回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林靖本已經睡下了,不過因心裡存著事情,睡得很輕。外頭稍有響動,她就坐起來了。才點了燈,還來不及開門出去,金錚已經推門進來了。

    “驚著你了?早知道這樣,我就回那邊去了。”金錚懊惱地說著。只是即便如此,也沒有掩住他臉上的疲憊。

    林靖暗自驚了驚,要知道金錚這人精力較旺,這樣疲憊的樣子,可不多見。這才隔了一天,就這個樣子,看來是碰到了大麻煩事了。只是,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林靖忙道:“餓了?小廚房裡的爐子還沒封。我去給你下碗面。”

    金錚摸了摸肚子,也沒推託,只是扯了身上的斗篷,往林靖的炕上一靠。

    生爐子、做大菜什麼的,林靖不會,可下碗麵條還是能對付的,況且爐子上還坐著明早要用的高湯呢。不一會兒,一碗香濃骨頭湯麵條就好了,上頭還臥著倆荷包蛋幾片鹵肉,一把小青菜。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對饑腸轆轆的人來說,算得上是人間美味。所以,才一端進去,原本閉著眼像是睡著了的金錚就一躍而起了。

    金錚用餐的樣子還是挺講究的,並沒有什麼唏哩呼嚕的聲音,可眨眼工夫,碗就見底了。林靖眨了眨眼,“再去給你下點兒?”

    此時,金錚才顧得上說話,忙拉著林靖道,“這點兒正好。等下回。”說著,還不雅地咂吧了下。

    又端著茶水漱了漱口,不等林靖發問,金錚主動說道:“慧妃,昨兒個小產了。”

    林靖猛地一愣,慧妃?不就是史湘雲嘛。這都六個多月快七個月了,也實在是太可惜了。要知道,七個月,這孩子就能養活了。

    只是,才這麼一想,林靖忽然就回過味來了,這裡頭定然有貓膩。可,即便這樣,那可是後/宮。這活兒,也不因該是讓金錚去查的吧?

    金錚也沒讓林靖多疑惑,就接著道,“萬歲,有恙。”

    皇帝,有病!什麼病?擱這兒,怎麼說?

    林靖腦子不受控制的想歪了,可馬上有被她給拽了回來。

    金錚並未察覺到林靖的邪惡想法,接著道:“昨兒個皇上聽了那消息就暈了。今兒個也沒起得來。”說著,金錚又皺緊著眉頭。

    林靖這才意識到這事情的嚴重,皇帝昨兒個暈倒,讓人把沈淑金錚等近臣心腹叫了進去,看來是病得不輕啊。

    這若是放在別的朝代,還好些,無非就是個皇上病了嘛,人吃五穀雜糧,怎麼可能不生病呢。可是現在,還有太上皇在邊上呢,皇上小病可說,大病,就不行啊。誰知道上皇會不會因此說什麼暫替皇帝管理朝政,暫著暫著,就長此以往了?

    林靖看過紅樓,紅樓中並沒有說皇帝如何如何,只說了榮國府破敗被抄家。而就是這個,也是高鶚等人的敘寫,曹老爺子原本怎麼寫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所以就更不知皇帝會如何。再一個,就算原本寫了什麼,可與現在也大不相同,因為紅樓中並沒有林靖,林靖已經把一些事情改得亂七八糟了。

    林靖現在很有些擔心這些,這不是她有多忠心對皇帝,而是她也好沈淑金錚也好,現在都算是皇帝那一撥的。若是有個什麼變故,還真不知道太上皇會如何對付他們,而林靖前不久還說萬年聖君呢。

    林靖定了定神,忽然想到,皇上病了,算是件大事,可是今兒個外頭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再看看金錚的疲憊樣子,就有些明白了,“這事情,可是讓你們把住了?”

    金錚點頭,消息是封鎖住了。可是,這裡頭的事情,卻不是那麼簡單的,連皇上的病倒,也不是那麼簡單!

    林靖看著金錚的眉頭越皺越緊,不由拍了拍他,“還有什麼事情?難道這皇上的病很難調理?”

    金錚點點頭,又搖搖頭,怕林靖被自己搞糊塗,才忙道:“是不太容易,不過也就是多花些功夫。只是,皇上的這病,來得稀奇。”

    林靖才剛只想著皇帝病倒了的麻煩,並沒有想到這個,這會兒金錚一提,她才猛然回過味兒來。

    皇帝此人,不算大朝會什麼的,林靖也算處過幾次,給她的感覺是,心性堅定,城府也很深。其實林靖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描述這人,但是就她感覺,決不會因為一個妃子的流產,就這麼病倒了。就連昏過去,也讓林靖覺得不太可思議。可這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就是發生了!

    這會兒經金錚一點,林靖馬上就會意了,“皇上身體被人動了手腳?”

    這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皇帝身邊的保安級別有多高啊,怎麼就會中招了呢?

    金錚歎了聲氣,“這事情,太醫也說不好。就這兩天的脈案來看,皇上身子很虛,像是被掏空了。”

    林靖猛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照理說,這身子虛弱,不太可能是一蹴而就。可皇上,不是每旬都有平安脈的嗎?”

☆、正文 434打草驚蛇

    “這就是古怪的地方!” 金錚歎了聲氣,“那太醫院掌院也說了,皇上身子骨向來不錯,平安脈大多是安康的,當然,偶有些多思勞累等。那些,在皇上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就別說用藥了。上旬,也有點兒多思、上火小症,原該天天請脈的,只是皇上不允,他們也是無奈,只能勸著皇上用些清涼食方。卻沒想到,這會兒就出了這樣的大症候!”

    皇帝不喜藥石,這點,這些皇帝貼身伺候的、太醫院道行深的、心腹近臣都知道。林靖也明白,說起來,固然是因為皇帝本身的性格原因,但觀其主因,大概還是因為太上皇的存在。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具體情況,就擺在眼前,若是太醫院沒有撒謊的話,那就是皇帝上個旬還是好好兒的,這會兒,就虛弱如此了。人禍?天災?

    “太醫怎麼說?”林靖問道。

    金錚冷笑了下,才道:“那些太醫是個什麼德行,想來你也知道。平常,雖然絕對是小病說大、大病卻含糊著,而像現在這樣的狀況,卻不能含糊了事的。因而,倒也斷得痛快!只是……”只說到這兒,卻看著林靖,猶豫著該怎麼往下說。

    原來,太醫診脈後,又反復查看了皇上的飲食記錄,仔細詢問了貼身太監還有什麼特別的吃喝,以及皇上這些日子還有些什麼比較特別之處,連內廷等事情,也隱約的問了。然後,那幾個太醫,就汗下如漿了。

    那時,皇上正好又昏睡過去了,這幾個太醫小心交換了下眼神,就給沈淑金錚等跪了。求幾位大人成全。

    沈淑等人就知道不好,只是,來不及阻止,那掌院就搶先開口了,皇上,怕是傷在了合歡添性之物上頭。

    這下,在場所有人都坐蠟了。這話,該怎麼對皇上稟報,又豈是好說的?

    不管是皇帝自己服用的,還是著了人的道。這話說出來,大概都會觸怒皇上。

    若是皇帝自己用的,豈不是說對那方面的能力不滿意,又或是貪圖享受落了荒/淫之道?對於一個一心要做聖君的,哪怕他做了這事,也容不得別人提,還別說因這個傷了身子!

    若是皇帝著了別人的道,還是關係到那方面的,這堂堂天子的臉面。這要往哪裡擱?

    只是,大傢伙了也不能就這樣僵著。所以,靜默了半晌,還是沈淑發問。讓那太醫把那話說明白了。

    到了這會兒,太醫哪敢隱藏?脈象上其實已經是看得出來,只是這幫子人小心,還是反複查了又查問了又問。才敢確認,皇上定是服了那類藥物。而且,那藥還是特別霸道的。這才會短短時間就讓人虛耗如此。這藥,估計還是個秘藥方子,所以皇上平時看著好像並無不妥。估計,慧妃娘娘小產,皇上多少心情激蕩了些,這才突破表像,直接昏過去。

    沈淑等人聽到這兒,冷汗也下來了。這事,得查,還得嚴查,不然,後面這日子,皇上的安危就不好說了。所以,皇上那兒,也不能瞞著,只是,又不能這樣直說,最後,還是大家商議著,委婉地說是食物相沖,分外霸道,能激發人興致,卻又最耗本元。

    皇上是個明白人,醒來後聽這樣一說,當即臉就黑了,差點兒又昏過去。

    接下來的一些事情,皇上現在也不方便讓外臣插手了,也不能驚動太大,所以,這金錚才能連夜回來了。

    這些話不太好說,更因為金錚不想在林靖面前提這些齷齪事情,汙了林靖的耳朵,這才一直敷衍著。可林靖本就靈性,金錚在她跟前雖然敷衍卻又不肯說假話騙人,這才被步步緊逼話到如此。

    這會兒見林靖緊盯著自己等著下文,金錚頭上也見汗了,眼睛一閉,嘴上含糊著說了一句助興之物,也不管林靖聽不聽得懂,當下打定主意不再說第二遍,反正他是沒瞞著了。

    林靖雖然一開始被這四個字弄得莫名其妙,可她好歹經歷過那些藍色/小/藥/丸、什麼蒼蠅等的資訊,慢慢地還真想明白了。只是這明白過來,林靖就驚訝得張大了嘴,“皇上,還吃那樣的東西?”

    金錚只能歎氣,“看樣子,皇上也是不知道的。好了,這些,跟咱們無關。這往下,更不該咱們再議論了。其實,你也不該知道這些。夜深了,睡吧,明兒還得早朝。”金錚實在是不想再跟林靖說這個事情,第一次,逃也般的告辭離開。

    看著金錚離開,林靖慢慢地回到炕上,臉色沉靜,心裡,卻是怦怦直跳。金錚說是無關,可自己,怎麼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一件件的事情,有大有小,有在自己身邊的,也有那遠在高深處的,看著並不太大瓜葛,可林靖總覺得,這接二連三的,實在是很巧,太巧了!

    林靖也是慣給人做套子的,她明白,所謂的巧合,其實隱藏著必然,這不是什麼哲學問題,也不是什麼概率論。

    她得好好想想。

    第二日,是個大朝會。皇帝雖然聖體違和,但卻瞞著掖著的。所以,這大朝會,並沒有叫停,皇帝強撐著身子坐在那龍椅上,還端得是四平八穩。只是,今兒個這大朝會,卻沒有什麼議題,司禮太監宣了幾聲有事進奏,就宣佈無事退朝了。

    看著皇上雄赳赳地挺著胸穩步邁開,林靖的心更是沉得厲害:皇帝這種動物,一向是不肯吃虧的,這會兒他受了多少的苦,日後定要十倍百倍千倍地討要回來的。所以,若自己真陷在了人家的網中,那下場,絕對很難看!

    只是,這到底是不是陷在了人家的網中呢,還是自己太過一驚一炸的呢?

    林靖昨晚已經是拿定了主意,準備著等會兒就去打一下草。打草,雖然驚蛇,可這也是知道了那裡頭有沒有蛇,接下來也好做安排,總比疑神疑鬼又束手束腳的好吧?

    ps:(勞動節快樂!

    短小君說,明天粗長君會出來跟大家問好的。)

☆、正文 435小心求證

    大街上,一乘小轎在一家鋪子門口停了下來。

    “大爺,到了。”僕從在邊上彎腰恭敬地說到。

    修長白皙的手,撩開了青布簾子,林靖從轎內往那鋪子張望了過去。

    鋪子裡人是不少,但並不喧鬧,大堂左側一字排開幾張案桌,桌後端坐著大夫,正為案前的病人診脈,時有寫下藥方讓人去櫃檯按方抓藥,而案前又換了下一位病人。大堂正前是長長的櫃檯,一塊“內供”的銘牌擱在櫃檯顯眼處。櫃檯後面靠牆,一長排烏黑發亮的藥貴前,夥計在忙忙碌碌的抓藥,又到櫃檯上稱重包紮。時而,還有人不用堂醫看診,直接帶著方子來抓藥的。人來人往,生意興隆。

    林靖並不為這人氣所動,看了一眼就抬起頭,注視著那鋪子的匾額,眼神在“百草堂”三字上劃過,久久停留在那“寧氏”上頭,好一會兒,才收回複雜的眼神,探身下了轎。

    林靖慢慢踱進鋪子,還未讓身邊人去跟鋪中夥計搭話,那櫃檯後頭一人就眼睛一亮,迅速從櫃檯搭板下鑽了出來,到了跟前就是行禮,“給大人請安。不知大人今兒個過來,有失遠迎。今兒個東家都在呢,知道大人來了,一定都很高興。”

    碰上個機靈的夥計,林靖也不用費話,就看著那人一邊吆喝人去報信一邊把自己往後堂引。

    才走了幾步,汪修就趕了出來,滿面的喜氣。

    不一會兒,林靖就已經在後面正房安坐了。

    白瑞汪修見了林靖都很高興,話語上也很親熱。林靖想著等下還不知是敵是友,這會兒也分外珍惜。

    熱熱鬧鬧地說了會兒話,眼看著到了午飯時分,白瑞汪修自然是要留飯開席的。林靖也不推託。笑著應了,又道 不如請楊姨娘也來一起。因是通家之好,這提議也很合適,白瑞忙點頭讓人去把姨娘請了來。

    而後團團坐下,林靖笑著跟楊姨娘招呼,說是王姨娘甚是想念她,只怕耽誤了她鋪子上的生意,一直不敢來打擾,這回知道自己過來,讓自己帶話給楊姨娘。若是哪日不忙,邀楊姨娘上自家坐坐好好說說話。

    楊姨娘聽了就是笑,“瞧大人這話把我抬舉的,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懂什麼生意,再說了,當家的可是開藥鋪的,更沒我插手的事情。我這日日閑得都長草了,碧草妹子若不嫌我囉噪。我定時時去打擾。就怕,待那時大人就嫌我老霸著碧草妹子了。”說著,嘻嘻一笑,飛了個眼風。又殷勤地為林靖布菜。

    她原是出身風塵,因要隱瞞,平時素來小心,極力控制遮掩著。只是。這自小是被調/教著為了那買賣的,又是那幹裡的好手,一些風塵嫵媚是刻進了骨子裡。平時謹慎小心著還好。這會兒因氣氛放鬆,林靖又捧著她,不由就露了出來。

    林靖等地就是這一刻,忙笑著說,“楊姨娘太過自謙了。我聽我家那個說了,可有件大事要求著你呢。聽說你那求子方子特別靈驗啊。”

    “嘡啷”一聲,楊姨娘手中的筷箸就掉了下來,砸得碗盤叮噹,她卻顧不得這個,滿面驚慌地看向了白瑞。

    白瑞面色平靜,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道:“我倒不曾知曉你還有這本事。只要不是誤人就好,若真靈驗,也是個功德。”轉頭又對林靖笑道:“這事,我都還不知道,不知表弟從何得知?”

    林靖的臉上已經是沒有了笑容。楊姨娘的表現早已說明了問題,就是汪修,臉上也有些變色。而白瑞,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

    只是不管如何,這百草堂已是脫不了干係。

    林靖也沒回答白瑞的問話,只是歎了聲氣,道:“可惜,我手上再也沒那萬年的沉香了。”

    林靖上一世看過很多武俠小說,裡面,那些好友翻臉之前,都會好好回憶一番以往的交往,以了結兩方的情誼。這在林靖看來,實在是有些做作。在做下跟對方對立的決定之前,必然已經是衡量過兩方之間的感情了。既然想過,回憶過,衡量過,還是做了那樣的決定。然後當面即將撕破臉時,還說那些,不是多次一舉、不是做作,又是什麼?

    因而,林靖直接就說了這話,然後仔細地看了看白瑞,站起身來,直接就往外走了。若白瑞真是不知,日後再把他摘出來就是了。

    只是,身後,沒有什麼聲音,白瑞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林靖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已然明白。

    出了百草堂,林靖就吩咐餘望,讓他帶兩人去找沈淑沈大人,找到後即刻請人回林府,有要事。

    林靖回到府裡,就直奔書房,也不梳洗更衣也不要茶,連碧草都被打發了。研了半天的磨,提筆,卻不知該怎麼落筆。

    她只在這兒發愣,金錚卻已經趕了過來,見她這邊怔怔愣愣的,忙上前拿開她那筆,順勢握住,“你這是怎麼了?”

    金錚輕聲問道,“下了朝就風風火火的,又是安排人手,又是換衣裳出門,問你也不說。若你高興,隨你怎麼折騰。可你現在這副樣子,咳!”

    林靖被金錚握住時,已經有些回神了,這會兒悶悶地說道:“不是要瞞著你。先前不說,是擔心自己多心,怕誤會了別人。這會兒,本就是要告訴你的。”

    當下,就把賈環那兒聽說的,自己多心瞎猜的,先前試探白瑞汪修的,事無巨細,一一說來。

    金錚靜靜聽著,等林靖說完,才皺著眉道:“就算榮國府那二太太真從那百草堂弄了什麼神秘的求子方,又能表明什麼?怎麼就能跟皇上那藥扯上關係?再說了,她要那萬年沉香,不是沒得嗎?連他們家老太太的那尊佛像,都讓你給搗鼓著敬獻給了太后娘娘了。另外,我只聽說沉香能清神。”

    助興之藥,說白了就是讓人興奮,讓人沉醉,確實跟沉香的清神不搭。

    林靖早就想到過這個,“對於藥理,你我又能知道多少?這事,還是要請教精通的人才好。我確實只是瞎猜,並無什麼證據。哦,有個事情,原先不曾說過。”

    楊姨娘出身煙花之地,那種地方,少不了一些秘方暗藥。林靖幼時就中過招,就是碧草現在還未被治好。她中的那種藥,就是那行裡花娘用的。

    林靖記得楊姨娘身邊那個青衣娘姨,就是她,當年讓林靖窺破了暗招。林靖後來還曾暗地打聽過那個娘姨,據說手上有兩下子的。而那娘姨,現在還跟在楊姨娘身邊。

    不管是那娘姨,還是楊姨娘,反正當林靖聽說皇帝服了密藥,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們,再結合王夫人神神秘秘掏方子,林靖腦中就把這事情給穿一塊兒了。

    “大膽推理,小心求證!”林靖把上一世人作學問的八字方針稍微變了變就拿出來了。

    金錚只是皺著眉,靜默了下,才道:“這事情,你別插手,就交給我了。”

    林靖愣了愣,看著金錚,有些跟不上。

    金錚這會兒已經是打定了主意,對著林靖的眼睛,嚴肅地說到:“我來,你還不放心嗎?我在皇上跟前,還是挺能說得上話的。”這種涉及到皇上陰/私的事情,其實是誰沾誰倒楣。只是金錚看林靖那樣子,像是不肯甘休的樣子,且還擔心白瑞汪修還算計了林靖什麼,所以,金錚才要攔著林靖。

    林靖細想了想,才笑道:“這先不說,等沈大哥來了,咱們再好好想想。”

    沈淑來得卻是很慢,等天都擦黑了才到。他來的時候,金錚林靖正在園子水榭裡教睿哥兒射水鴨呢。

    睿哥兒才多大,哪裡會這些,不過是金錚把這他的手,所用的箭,不光沒有箭頭,還包著棉花。

    金錚林靖從那時說了等沈淑來再好好想想,就沒有再提及這些。金錚一手牽著睿哥兒,一手拉著林靖,在園子裡兜兜轉轉,只等睿哥兒走累了才抱起他。這樣悠閒的時分,已經有段日子不得了。只是今日,金錚像是特別要玩,這才有了這射水鴨的把戲。

    林靖也不勸著,反而在一邊鼓掌叫好,就算那箭頭上包著棉花,也禍害了一些水禽。沈淑過來看了直搖頭。

    索性一起用了飯,沈淑才問林靖何事。

    林靖沒先說自己這些瞎想,就先問沈淑,是不是還在忙著封鎖消息呢。

    沈淑瞪了眼金錚,這才開口,哪知開口第一句,就跟金錚差不多,“這事情,你既然知道了,也就罷了。只是,容不得你插手。”

    林靖苦笑了下,一個兩個,都這樣!

    林靖也不分辯什麼,眼珠子轉了轉,問道:“我知道榮國府老太君把那沉香佛像敬獻給了太后娘娘。那佛像,原本是我這兒雕好送去榮國府的,可後來就不曾再見一見。不知沈大哥可曾在太后娘娘跟前見過?”

    說完,林靖又轉頭問金錚,“還有你,在太后娘娘那兒見過嗎?”

    沈淑是被林靖問得莫名其妙,而金錚,卻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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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6新的一年(大結局)

    紫禁城,乾清宮,偏殿,暖閣內,皇帝靠坐在炕上,雖閒散的樣子,只是還是透著為帝的氣勢。

    皇帝原本手中還拿著塊腰牌,隨意地看了幾下就拋下了。

    那牌子掉下來,隱約看著上頭有個林字,只是等落在金磚上卻有翻了個個,沖著上頭的那面有個大大的“壹”字,卻原來是塊一等御前侍衛的腰牌。

    皇帝閉上眼睛,仰靠在迎枕上,像是睡著了。邊上貼身內侍正要上前去給皇上添些遮蓋,不妨就聽見如睡語般的聲音,“讓他站滿一個時辰再傳。”

    殿外,林靖一身侍衛打扮正恭謹地肅立著。四周人影晃晃,卻鴉雀無聲,像是風到了這兒也變得肅穆了。照理,站在這兒,時間越長,約是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可林靖這會兒的心跳卻慢慢的沉靜下來,先前的錯漏跳拍兒,就如同才剛求見時的忐忑一起,隨著時間的推移,也不復再見。

    也是,都走到這一步了,現在再擔心,也是於事無補了。現在,正該是調整好狀態,若皇帝召見自己,就把心中算計好的,努力鋪陳開來就是了。

    慢慢的,時間的流逝像是沒有了感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沒聽見腳步聲,一個人影就快速來到了林靖跟前,一聲微微尖銳的嗓音道:“林大人,隨咱家來吧。”

    林靖一躬身,沖著那內侍道了個安好,順勢就塞了個荷包過去。那內侍也不客氣地接了,這才壓著嗓子道:“林大人好福氣,能得皇上看重。就憑那腰牌,才站了一個時辰,就召見您了。”

    林靖聞言,更是穩了穩神,才笑誇道:“承公公吉言了。”

    入內。磕頭行禮,如此這般之後,林靖這才啟聲稟報:“臣這兩日偶爾得知一事,反復思量,大覺不妥,這才斗膽求見,望萬歲恕罪。”

    “行了,廢話少說。”皇上聲音不大,語氣中帶著絲絲的不耐煩。

    林靖自然是明白皇帝現在的狀況的,也不敢多繞耽擱時刻。忙道了聲是,“之前,曾有人上臣家中,求那萬年沉香入藥。不是臣誇口,那物不凡,臣不敢私占,自然也沒有允了。後來,臣才知道,原本是榮國府二房政公夫人索要的。只是不知為何假作他人之手。這兩日,政公三子說與臣聽,其嫡母得一神秘藥方,藥方中正要那味萬年沉香。說是求子靈驗方。”

    林靖說到這兒頓了頓,萬年沉香不是凡物了,用那入藥的,給誰的。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林靖並沒有停頓多久,繼續道:“那方子靈驗與否,臣並不知曉。只是恰巧。政公三子說與臣聽的那個開方子的人,臣知曉。其出身于青樓煙花之所,曾為揚州花魁。臣也聽說,歡場之地,多有些虎狼秘藥,心中實為忐忑。”

    林靖這一段是邊說,邊偷偷打量著皇帝的神色。

    皇帝雖然大多時看不出什麼,可在林靖說到青樓歡場時,卻勃然變色了,原本有些發黃的臉色,這會兒兩腮卻湧上了不健康的紅暈。

    林靖知道自己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於是,忙又迅速的說了一通話:“昨日,臣偶聞慧妃娘娘玉體違和,龍脈不保,心中大驚。是以不敢隱瞞,特來啟奏,萬歲明察。”

    皇上被人用了密藥,這事不太能說,林靖就算是給皇上通風報信,也不能讓皇帝把火氣引到自己頭上,所以,林靖也得借史湘雲流產說話。就算慧妃流產的事情現在也被封鎖著,可總比皇帝的事情好吧?

    如此,就算是掩耳盜鈴,林靖這樣說了,皇帝也就這樣聽了,把眼前這事情給對付過去了。

    只是,林靖如此冒險,就為說這個嗎?當然不是!

    昨日之前,林靖只是因為身上貼著皇帝的標籤,有些擔心皇帝和太上皇之間的博弈,可也只是有些擔心而已,並沒有到一定要伸手的階段。她也明白,皇帝的這個事情,怎麼沾,都不太討巧。

    只是,昨日之後,她卻不得不伸手,不管是沈淑還是金錚的竭力勸阻都沒有用,因為,按她推測,這事情,她逃不掉,原本就是沖著她來的。

    而到了今日求見之前,她才進一步明白,其實,她只是面上的小菜而已。

    林靖說了請皇上明察的話後,偷看了眼皇帝的氣色,見其雖然怒氣勃發卻沒有沖這自己的樣子,心中稍定,接著道:“臣小時候聽說過一個故事,想說來給萬歲爺解解悶。”

    這話,說得很突兀,一點兒承上啟下都沒有,只是皇上雖然皺了皺眉,卻沒有阻止她。林靖這會兒也不用皇上說准奏,就這樣順溜的說下去,“說是有個廟裡,有尊金身佛像。有個賊就想著那尊佛像,可是又不能這樣搬走。於是他就想了個法子,先在那廟裡求宿,而後在供台下搗鬼,慢慢地從下麵把個佛像給掏空了,只留下個金殼子。”

    這故事一點兒也沒道理,林靖只是順口瞎編的,為的只是這一句:“臣聽聞榮國府老太君供奉了一尊沉香佛像,那也是出自那萬年沉香上的。說來慚愧,多年前臣親手奉給老太君時,那佛像並沒有那金子蓮花台,想來看著寒酸得很。”

    這些話,聽著好沒道理,可再想想呢?

    昨日,林靖問那佛像的話並不是空的,而聽到沈淑金錚的回答,就讓林靖更肯定了些自己的猜想。只是,這也不過是猜想,一點證據也沒有,所以林靖只能這樣在皇帝跟前說話。

    昨日,林靖猜想,皇帝身體,八成是那方子惹的事,這也說明了,王夫人是把那藥給合上了,也進一步說明了,王夫人弄到了萬年沉香。可她就搞不明白了,自己手上的已經送給皇帝,皇帝又轉手送給太上皇了,那王夫人打哪兒弄來的呢?

    萬年沉香,可不是那麼好找的,說是萬年。不過是個噱頭,只是因為那麼大的塊頭罷了。若這巨型沉香那麼好得,皇帝就算想要抬舉薛寶釵也不會用這個由頭,林靖也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把東西送給皇帝了。

    而除了自己送給皇帝、而後皇帝又送給太上皇的那塊——林靖覺得王夫人沒本事從太上皇那兒偷出一點兒來當然王夫人也犯不上那樣,就剩下曾經在史老太君手上的那尊佛像了。

    這林靖想啊想啊,就想著這王夫人會不會偷偷在那佛像上動個手腳掏空什麼的呢?這越想啊就越覺得有可能,小時候,她可幹過把肉包子底下掏開吃肉芯、把那包子皮還照包子原樣擱那兒的壞事。

    因有這想法,所以她才問了那倆經常進宮看見過那佛像的人,得到的答案。讓林靖淩然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而因為這萬年沉香,先別說這萬年沉香比起其他不萬年的沉香,到底特別在哪兒,在林靖看來,這就是個把她圈進去的由子罷了。所以,她也只能主動出擊了。

    只是,說一千,道一萬。林靖並沒有親自查驗過那佛像,也容不得她這樣,就算是金錚沈淑說要去想法子操辦,也被林靖給攔住了。開玩笑。現在宮裡這樣風聲鶴唳的,那兩個再說什麼想辦法,不是把自己腦袋往刀口上送嗎?

    就因為林靖不能百分百的肯定,所以。這會兒林靖才壯著膽在皇帝面前這樣含糊其詞。只是,林靖相信,這麼點兒隱喻。皇帝能聽明白。

    果然,皇帝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半天才冷哼一聲,“林靖,你好大膽子!”

    林靖叩首,“臣惶恐!臣只是想為皇上分憂。還請皇上恕罪,臣還有話要說。”嘴裡說著惶恐,林靖面上卻不見多少驚色,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然到了現在,就只有闖下去了。

    “哦?你還有什麼胡說八道,快點兒說!”

    “臣以為,以皇上雄才偉略,現在定然已經明白慧妃娘娘那事的真相。皇上血脈傳承,關乎社稷萬代,那是大事。皇上就算是孝心恐上皇擔憂,也不能長久瞞著上皇,況這事情,也瞞不住。”

    雖然是說著慧妃流產,其實指的是什麼,這上頭坐的自然是明白,聽到這兒不由皺起了眉,但並沒有讓林靖停,反而隱隱有催促之意。

    林靖不拿大也不敢拿大,一口氣道:“臣以為,這事情,裡裡外外都該讓上皇明白。這慧妃娘娘的脈案,何故如此,誰是真凶,特別是因何至此,都要讓上皇知道。特別是那萬年沉香,。要知道,那沉香,現在除了太后娘娘那兒的那佛像,也就是上皇那兒那塊了。只是,皇上也該讓上皇知道,那萬年沉香在上皇那兒,皇上是放心的,定不會再出什麼事情的。上皇定然也會大慰的。”

    林靖說著,也沒等皇上的反應,喘了口氣,又加上一句道:“原本是本著對菩薩的虔誠,才有了太后娘娘那兒的那尊佛像,只如今,唉。我佛雖慈悲為懷,卻怕是也容不得如此的褻瀆。這被褻瀆之物,恐也留不得了吧?”

    林靖這話,面上看挺像回事的,有關心國體,有顯示皇上的孝心,也有對菩薩的虔誠。只是,剝去上面罩著的種種隱喻,林靖的話,其實挺惡毒的。就連皇上,良久後都呵斥了一聲大膽,而後身邊的一個迎枕,就這樣向林靖砸去。

    林靖忙又一叩首,口稱皇上當以國家社稷為重云云。皇上只是不肯讓上皇操心,林靖又苦勸,如此惺惺作態一番,皇上面露疲態,才歎息了聲罷了就如此吧。

    林靖心中大定,忙一語雙關地呼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林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其實,無非是讓皇帝把自己中了密藥的事情告訴太上皇,不光要告訴太上皇,還要詳細的、正規的、讓太醫拿出脈案,把話都講在明面上!

    林靖這不是瘋了嗎?皇上身子不好的事情,瞞著還來不及呢,怎麼就能講明白身體不好呢,這不是給太上皇機會拿回皇權嗎?

    可事實是,林靖沒有瘋,不光沒有瘋,還給皇上出了個歹毒的主意,照她這樣講。太上皇非但不能這時候伸手,只怕日後也得掂量,不光如此,連太上皇手上握著的那些老臣,譬如這八公等,都要受到打擊。

    因為林靖這傢伙實在是點出了皇上被暗算的關鍵處:中了藥!而那藥中的關鍵一味,就是這萬年沉香!

    萬年沉香哪兒有?現在只有太上皇那兒有!

    然後,下藥的是誰?太上皇心腹舊臣之女,賈元春!別說賢德妃是皇上的妃子,是皇上的人。原本該忠於皇上這種話。天下誰不是皇上的人?只是皇上上頭還有個太上皇,說起來有些勳貴,就如林靖身上貼著皇上的標籤一樣,頭上戴著的是太上皇的標籤,比如這賈家。這賢德妃要不是出身榮國府,皇上要給太上皇臉面,她何德何功能占了這妃位?當然這話不能放在檯面上講,可這兩黨中聰明的誰不明白?

    好了,現在這藥只有太上皇有。下藥的是太上皇那一派的,然後皇上還掏虛了身子,這……?

    別說這沒有實證,很多事情不要證據。只要一點兒說頭!當然,很多事情也不是真的要去做什麼,只要借助於說!就像是你家少了只雞,鄰居家正好吃雞。然後,就有了然後,若那鄰居本就與你家有爭。不出一個月,整條街都知道那鄰居是小偷了。

    這些那些,一個道理!

    所以,上皇為了避嫌,這回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了。而且,這個避嫌,還得避的遠遠的,因為,這回這事,實在是太不堪了!

    皇權之爭,本就是差不得一點兒。皇上無非是因為要孝順,要仁名,要聖名,又顧忌著太上皇手中的那些不低人力實力,不得不低頭;而太上皇是作慣天下之主豈甘長久為一閒散老人,可偏又因是主動禪讓,也只能退半步。如此這父子皇權,才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可現在一方不得不退,那另一方不就能趁勢進擊了?不說別的,就是拔除些太上皇的老人也是好的,再不濟,這榮國府等,還真是不冤枉了他們。

    當然,這其中還有些技術點兒,比如這萬年沉香是否真是其中的主藥等的,可這些哪要林靖操心?雖然林靖進宮之前,已經搞明白了這萬年沉香不過是為了構陷自己的一個由子,可現在,哪需說明這個?

    青樓之藥,用在了一朝天子身上了。這不光是皇上要避忌的話,比起皇上,太上皇更要忌諱!所以就算心中有無數疑問,也只能含糊著過去了。

    林靖甚至明白,連史湘雲的事情,估計也會按林靖說的那樣,給出個答案了。

    當然,這並不能說林靖聰明,就想到了這些東西,給皇上出了個這麼好的主意。其實,在這種權爭之中,林靖只是個小蝦米,林靖能想到的,真以為皇上想不到?才不是呢!哪怕這會兒來不及想,調轉頭,准能比林靖想的還明白。要不然,林靖只是提了下,皇上為何就端著樣子怒斥了?

    不過是皇上要賢名,怎麼能對太上皇用這種手段呢?所以,這才顯出林靖的要點。而且,林靖不光要負責出主意,還要苦苦求著皇上,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千秋萬代,也為了太上皇的賢名,得去跟太上皇挑明這事情。於是,經過林靖的幾經苦諫,皇上不得已之下,才只能應允了。

    這,才是林靖扮演的關鍵角色。

    林靖明白,這會兒,她算是擺脫了陷阱繩套什麼的了,皇上這會兒心裡高興著呢。只是,她也明白,在皇上心中,自己算是個得力之人,可也算是刻薄算計之人,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大概,還有更不堪的評語,反正就是能用的,卻又道德素養不高的人之類的。這些,她不在乎,只是,她還想要為自己貼上另一個性格標注,不光是為了她自己,也為了金錚,以及他們的日後……

    林靖又一叩首,道:“臣做了件錯事,還請皇上責罰。”

    皇帝這會兒心情正好著呢,雖說這回是遭了如此惡侮辱,可總算是解決了心腹大患,哪怕日後……

    正琢磨著呢,聽林靖又在那兒說話了,也沒放在心上,順嘴道:“免了。你又做了什麼?”

    林靖才沒有把皇帝的這個“免了”放在心上,她做的這事。皇帝肯定是要生氣的,就算說了免了,日後有的是地方找補回來。這些,當初做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只是,她還是這樣做了。有些事情,可以算計,可有些事情,不能。她逃不過自己的心。

    昨日晚上,在想明白了王夫人可能在那尊佛像上動了手腳後,林靖並未就此停下來,一個更深的為什麼,就盤旋在她腦中。

    當最後的思緒被梳理清楚,林靖並沒有想清楚問題的輕鬆,接踵而來的,卻是深深的悲哀。

    在這個世界裡,林靖的知交好友並不多。而像白瑞這樣算的一起長大的,陪伴她甚至是見證她如何一步步走至如今的,就那麼一個。只是,最後。卻成了這樣。

    此時,林靖跪在皇帝跟前,恭謹地回到:“才剛臣稟皇上,臣識得那人出身煙花之地。那婦人。正是數年前揚州瓊花觀楊家的頭牌花娘,而今,臣好友的小妾。臣之好友。在京中開了個藥鋪,寧氏百草堂,還上了內供名簿。”

    “哦,林愛卿無需自責。”皇上還以為林靖是要為自己開脫,順勢就賞了個果子。

    林靖並沒有停止,繼續道:“臣之好友,現名甯瑞甯定文。其實,他該姓白,當年臣揚州之舊時,原揚州鄉紳白家五爺,當年白家滅族,他脫身了。前段時候,臣才有跟他重見,方知他改姓,還開了這麼家藥鋪子。”

    林靖這路道來,皇帝倒是沒有出聲。揚州之事,皇帝怎麼能不知道呢,當年,他也在揚州,也是在那兒第一次見到林靖,還給此子一“狡”字評,如今看來,他確實沒有看錯。

    只是因為有了當年,才有了皇帝的登基,所以這回他沒有輕易開口,估摸著林靖的意思,是不是見著當年逃脫之人卻沒有檢舉,這才是林靖所說的錯事。還有,是不是那白瑞因當年,這才存下這不臣之心,謀劃了這樣雷同謀逆的事情?

    皇帝的腦洞開得挺大的,林靖卻不管這些,一徑兒說下去,“臣今日進宮之前,曾去質問過白瑞,也明白告訴他,臣將即刻懇求面聖,將一切坦陳於聖駕之前。”說到這兒,林靖才停了下來。

    嘭!皇帝抄起身邊的一白玉如意就朝林靖砸了過來。這回,可不同於才剛的迎枕,皇上可是真的生氣了。林靖這話什麼意思?其實,她明白地告訴了皇帝,她給白瑞通風報信了,她要放跑了白瑞。皇帝怎麼會不生氣?

    林靖當然知道皇帝這回是真生氣,昨日她就知道,只是她還是這麼幹了。

    今日一早,林靖就帶著諸多人手去了百草堂。她猜測白汪二人對自己不利,自然首要是要保證自己的人生安全的。

    白瑞汪修並不知道宮內之事,倒是還開門做生意呢,見林靖來了,遂明白林靖那日拂袖而去就算是撕破臉了,但還是存著糊弄林靖的心思。

    林靖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直接了當就說起了她的推測。

    從頭到尾,白汪就意在林靖。一開始,汪修百草堂藉故搭上內務府,就是意指內/宮。只是沒想到這麼巧,榮國府就給了機會。比起周吳兩家,賈氏是最好的人選,這是林靖嫡母之族。於是,林靖特有的萬年沉香也出場了。不管這沉香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的作用,只這物稀罕,王夫人不敢不信。再等皇上壞了身子,摸查下來,林府賈府,逃得了哪個?

    林靖說的乾脆,汪修還想著搖頭抵賴,白瑞卻長歎一聲,道:“正如你所說的。卻不想你機敏如斯,疑心甚重,一點兒空子都不留,也是你運氣好,那賈家這點兒小事都幹不好。”說著,冷笑了一聲,道:“這賈家,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還能被你知道那方子。”說著,不由長歎一聲,“有時候,不得不說這個運氣。那賈家也是好運氣,生得幾個好女兒,噢,還有你那嫡母!”

    林靖本以為還要費上些口舌,卻不知白瑞如此,一時倒失了語,頓了好一會兒,才詰問道:“你如此這般行事,你就不怕牽連?”

    白瑞爽笑,“若計成,以有意算無意。我們定能事先離開的。”只是還是頓了頓,道:“不過,在我來說,還是更想在這兒看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就是個廢人,活著死了,不過如此而已。”

    “不過,你當初救我跟汪修一命,我們是真的感激。睿哥兒,我是真心喜歡的。所以,定會帶著他離開。他也是我白瑞的兒子。日後,他可是要給白家傳嗣的,當然,也少不了跟你姓的。你放心,就算我日後有個不測,這還有汪修呢,他可是認了睿哥兒是我義子的。”

    一時間,林靖瞪著白瑞,無以言語。喘了好大一口氣,才道了聲謝謝。而白瑞還真笑著說不客氣。

    林靖不想再這上面多說了,她也不是來求證的,只是離開前。還是要把該說的都說了,“榮國府的運氣,我看也不怎麼樣。皇上,病了。估摸著也已經知道了。我即刻就要進宮面聖了。你,你們,快走吧。此生。大概再不相見了。”

    林靖說完就要走,她不相信,頂著這樣的罪名,這白瑞汪修日後還能再算計她,她也不相信,她如今這樣還放過白瑞汪修,這兩人日後還會算計她。她,雖然心冷事故,只是,偶爾,還想有著那份天真。

    只是,這世界上,偶爾還是會好人有好報的,白瑞也不是那種全無道義的。所以,林靖又從他們那裡驗證了原本的一點兒猜想。

    此刻,在皇帝跟前,林靖伏著身子,細聽著皇上的粗喘慢慢的緩了下來,才再次開口,一點一滴的交代著白瑞跟自己過往的情誼。說著說著,聲音哽咽,地上的金磚,還有了幾滴可疑的水滴。

    這些,當然是林靖刻意為之的。她在皇帝跟前坦白放走了白瑞,又如此這般,就是要讓皇帝知道,刻薄算計,那是有針對的,其實她是個重情之人。對一個舊時好友就這樣,那她一心效忠的皇上呢?那應該更有甚之了!

    不過,林靖的這些敘說,並沒有說林白兩家的恩怨,也沒有說那時也是林靖刻意放跑了那兩人。不然,讓皇帝知道林府這罪魁,那還了得?

    而後,林靖就把白瑞今天跟她坦白的話,拋了一點兒出來。

    白汪當年逃脫,流落到了西北,巧合中投于西寧王妃娘家哥哥那裡。這回進京,一來是白汪想要報仇,也是那婉兒姑娘的父親要佈置京中人手。自然,白汪二人為取信於人,也沒對那人也沒瞞著出身。不過,想來那人並沒把什麼事都告訴妹妹。

    來了京中,這兩人才知道如此之巧,林靖竟然是跟金錚混作一處的。

    至於姓了寧姓,還跟百草堂拉上關係,是那人想要跟金錚拉近關係,還是什麼其它歹毒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那位婉兒姑娘,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白瑞在說這個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麼個想頭,還勸林靖別再跟金錚廝混了,因為此次計策的開頭,還是那位婉兒姑娘啟的頭。她,也要讓林靖不得好下場,更要讓金錚求她!

    試想,若林靖被捲入了這樣的事情,而那藥方出自百草堂,就算金錚說這事情跟自己無關,要洗乾淨,也是有點兒難度。那姑娘,就想著趁那藥進了宮但還未揭發出來之前,以此感化金錚,讓他跟她定了鴛盟。然後再讓金錚在皇上跟前揭破這事情,以此有功於聖前,又算是跟林靖劃清了。而她,將證明,那兩人跟金錚並無任何關係,而是西寧王妃的人。如此,順便也是把王妃之路也清理乾淨了。

    婉兒姑娘想要當王妃,卻又知道西寧王妃的不甘。她甚至懷疑,西寧王妃極力促成她跟金錚的事情,就是為了日後可以謀害了她而不惹人懷疑,要知道她是王妃的親侄女。只是,金錚說的什麼原配之子承襲,斷了王妃的夢想,所以,王妃想來是先把侄女嫁給金錚,再謀了她的命,這樣,何來原配之子的承襲?金錚自然會急,也會像皇上懇請,若皇上允准,那王妃之子也就有了盼頭。

    不得不說,這些女人的想法很毒,但也有些天真。林靖心中直歎,那婉兒怎麼不想想,這皇上就是這麼好糊弄的?若是知道這一些的根源在哪裡,皇上會如何?

    只是,林靖還是把那白汪二人投于王妃娘家、又聽命于婉兒的事情說了。因為她明白,那二人頂著寧氏百草堂的身份。早晚牽到金錚身上,不如現在先自己陳之,好歹也算把金錚摘了出來。

    只是林靖也只是這麼一說,那些惡毒的謀算,她自然是不會說,想來那婉兒姑娘也不會那麼傻呼呼的,反倒是有可能把事情推到那西寧王妃頭上。

    “臣,不敢說忠君無私,卻也能為皇上肝腦塗地,所言於此。句句屬實,還望皇上明察!”林靖再次俯倒,靜靜等著皇帝說話。

    暖閣內,半晌無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皇上恨聲道:“林靖,哼!竟然藏匿逃犯信息,你可知罪?”

    “臣,知罪!”來了來了。林靖心說,就知道皇帝會找個由子,只是現在找,總比日後找要好。

    “兵部郎中林靖。即日起,罰一年俸祿,拘其府內停職反省,不得有誤!”

    “臣。遵旨,謝萬歲萬萬歲!”

    “快滾快滾!”說著,皇帝把一塊牌子又砸了過來。林靖撿起一看。原來是自己一等侍衛的腰牌。連著東西都還給自己,林靖這才放下大半的心,看來皇帝確實饒了她,只是不知又會怎麼咬兩口金錚來出氣。

    林靖正磕頭告退,就聽見外頭小黃門稟報,西寧世子殿下求見。皇帝正氣這呢,“讓他滾進來!”

    林靖出去,正跟金錚走了個當面,只是不好說什麼,只能無聲的說了句“百草堂,寧氏。”

    林靖此翻行動,並沒有跟沈淑金錚說過,說了,這兩人定要阻攔的。只是,離開百草堂後,林靖曾分別修書給兩人,給沈淑的,只是說了自己將要獻計於皇上,還讓沈淑萬萬不能插手,她是牽連在內的沒有法子,可不能連沈淑也陷進去,萬一林靖有個什麼,還得拜託沈淑看顧著她家呢。

    而給金錚的,卻不敢多說,只說白汪兩人是西寧王妃的人,並隱隱點了點並無蘭州百草堂的任何事情。她知道金錚心急她,自己若是把那婉兒的事情說了,沒准這傢伙為了撇清林靖就要把事情全拉到他自己頭上。這不就是傻了嗎,也白費了林靖的苦心,索性,就不告訴他了,等回去後慢慢細說。

    還得說,林靖還真瞭解金錚。這金錚得了信,竟然就趕到宮裡來了。林靖還真慶倖自己沒多對金錚說什麼。

    只是,林靖金錚這一匆匆一眼,再次重見,竟然是年底了,而此時,金錚已經是變了個身分了,林靖才明白,皇帝的報復,可不是就這一點兩點的,所謂的圈禁,也不是就這“圈禁”二字這麼簡單的。

    那日回府,林靖遵皇命暫停身上的差事,開始反省。只是,林靖不出府,可那些下人卻無干的,而林靖也有的是好手下,外頭的消息,倒是一點兒沒露的傳進來。

    先是慧妃娘娘小產的事情宣佈了,皇上為此相當痛惜,甚至病了。然後,就是賢德妃謀害聖嗣的事有所傳聞,不過皇帝卻並沒有發什麼聖令,而是不幾日,賢德妃歿了。皇上還是下令以妃之儀操辦賈妃身後之事,看起來好像又不像是賈妃犯了事情。只是,賈妃頭七以後,榮寧二府問罪了。這一問,還瀝瀝拉拉好多罪名,什麼包攬訟事,什麼停妻再娶,等等等等,跟那書中說的倒還相差無幾,就連王子騰的故去也差不多。然後判決,抄家,流放等等。

    不過,幸好,這罪不及出嫁之女,迎春惜春二人倒是沒什麼牽連。惜春原本就跟東府撇乾淨,衛若蘭也沒看輕她,這會兒這兩夫妻倒是伸手搭吧著了。而迎春自然是心軟的,可她沒大主意一切都聽柳湘蓮的。所以連襟兩人商量著,並沒有為那兩府的人豁出一切走關係,可也沒讓賈赦賈珍死於流放,當然這會賈政也沒逃過流放。

    林靖估摸著,如此這般,皇上到底還是給太上皇留了體面,所以元春只是病逝,還以妃下葬,榮寧二府也沒有全充作官奴。聽得衛柳二人買了個小莊子安置這兩府的人,讓他們自食其力,林靖好笑了下,她可不相信這兩府能甘於這樣。不過,這衛柳也不是心軟手軟之人,林靖也放心。

    而林靖因為禁閉家中。倒是少了很多麻煩。可她也是惹事不嫌多,讓人買了金釧兒下來,一轉手,送給了賈環,算是酬謝他的消息。至於其他人怎麼想,又會怎麼幹,林靖才不怕呢。

    史老太君沒有書上那麼好福氣,並沒有在抄家前歿了,而是在山神廟羈押時故去的。因為這個,黛玉使人之前送飯送菜、之後操辦喪事。林靖也沒說什麼,畢竟還要叫聲外祖母呢。

    只是,看上去,黛玉的命,好像又硬了些,並且,她還得服孝。

    林靖心中卻道正好,她自己出不得府,卻讓人去找了方鷗。倒要看看這人心意。

    方鷗並沒有推託就過來了,林靖說了榮國府的事情,又說了自己這遵旨反省,還說了黛玉身上的孝。然後就說要退親。

    方鷗搖頭,堅決不肯,把婚事推遲到了黛玉出孝以後。林靖再三再四勸說,方鷗只是搖頭。看上去,是鐵了心思的。林靖長歎一聲,算是考驗過關了。哪怕這人城府深沉的做戲。只要他能一輩子做戲,倒也不錯。

    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並不占林靖的時間,林靖看著是大大的悠閒了,卻連金錚一面都見不上,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據消息,金錚現在是長期宿衛宮中。林靖聽了這個,一會兒覺著是個好事,皇上應該還是重用信任他的,一會兒又疑神疑鬼的,金錚是不是被皇帝拘禁在宮內了?

    直到一天,外頭傳來肯定的消息,皇后深喜身邊陪伴的婉兒姑娘,向皇帝進言,把此女賜婚於西寧世子殿下,皇上允,京中俱是恭喜祝賀的。

    林靖聽了,先是放了心,進而,這心中又怪怪的,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

    明知道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只是想到有那麼個女子,會冠以金錚妻子的名分,林靖還是不那麼坦然的。偏偏,除此之外,另外什麼消息也得不到。

    林靖覺著有些煎熬,幸好還有睿哥兒時時陪著她。日子,就這麼一日日在難受、自我開解中過去,林靖這才明白,大概皇帝這樣懲罰她後面的某些用心。

    只是,沒多久,卻又傳來消息,皇后娘娘看中的婉兒姑娘,得了急病,因怕拖累了西寧世子,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解除跟西寧世子的婚約。而金錚感念其深情,於是懇請皇上准其早日完婚。於是,才盞茶功夫,西寧世子就從新郎成了鰥夫。

    不出一日,這事情就在京中傳變了,人們當面沒有不說西寧世子有情有信的,只是掉轉頭,估計沒人不在心中說金錚無腦的。西寧世子當日所求的傳承之說,大家都還記著呢,南安郡王也是因此沒了傳承,算是除了藩了。那些官場老到的,可不像西寧王妃那麼天真,以為皇上會因西寧世子的什麼話,在這上頭收回成命。這下,就看西寧世子如何收場。想來,這西寧世子以後的續娶,也會掉了行情。

    林靖得知後,雖不會唏噓什麼的,但還是靜默了片刻。那些所謂深情之類的傳言,自然是做戲了,只是想來金錚為了取信於皇上,也是付出了代價的,要知道,他原本是執意不肯說親事的。不過,這事情過後,大概是會否極泰來了吧?

    只是,對於婉兒姑娘,那時林靖隱隱猜到了她的結局了,林靖並沒有什麼可惜啊內疚啊什麼的,她又不是濫好人,對於這樣一個算計她的人也會惋惜,只不過像看著一株盛開的罌粟被拔除,雖有些覺得美麗花朵的不值,只是轉眼就丟於腦後了,不再為這個再多花費什麼思緒。

    而當金錚再次出現在林靖跟前時,一年已經快走到了最後。林靖雖不出府,但還沒忘記讓人操辦起來,日子雖然有些難熬,可也不能不過,正是要讓自己好過快樂些。

    看著金錚,林靖有些回不過神來。只是金錚卻顧不上別的,緊緊地把林靖扣在了懷中。

    良久,林靖才知道,金錚這是領了皇命了,回西寧藩地,繼任西寧郡王。至於最後是何手段如何繼任,皇上卻是不管的,哪怕德行有虧名聲有損,也是金錚的事情。

    隔日,林靖也接到了新的任命,成了蘭州按察使。

    皇帝的意思,林靖明白了,這既是配合金錚,也是監督金錚。按皇上的想頭,金錚既要照應她,又要顧忌她。在皇上那兒,林靖是重情的人,卻又是刻薄的人。所以金錚若要對不起林靖,林靖必先謀了他。而連個後代都沒有的藩王,又何必爭那天下?

    只是,睿哥兒,現在還小,還能跟著林靖,可來日,怕是少不得要進京保受皇上的寵愛了。

    但是,這,還有日子,說不定還能想出什麼法子。

    眼前,算是闔家團圓過年了。

    過年,是個好事。新年,自有新的好心情,新的好事,新的希望,新的未來!

    PS:大結局

    不知不覺,這篇文已經寫了一年多了。只是,就在上個月,好茶也沒想到今天會結文。原因什麼的,好茶不想多說,先在這兒給大家陪個不是。好在,該講的故事,主要的也已經講完了,金錚林靖也在一起了。

    謝謝大家這一年多陪好茶走過,謝謝!很謝謝!

    接下來,好茶會休息一段時間。

    希望,在好茶將來的新坑裡,還能看到大家熟悉的身影。

    朋友們,來日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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