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再次回到熟悉的白色空間,張麗有些茫然,她招手把屬於賈元春的靈魂瓶子拿過來,發現這個瓶子裡的靈魂,已經是純白色了,不因為自己使用的空間而略顯灰白,看著這樣可喜的成績,張麗卻沒有想想中的高興。
用別人的名字和身體生活了上百年,已經不太習慣用“張麗”這個普通大眾的名字來稱呼自己,張麗心中悵然若失。
她突然不想在空間裡待下去了,想快些進入下一個輪回任務。在這之前,張麗大聲喊道:“白袍,白袍,你在嗎?你在嗎?”
溫和的白光在牆壁上閃現,白袍的身影顯現出來,問道:“何事喚我。”
“我把空間還給你。”張麗把代表空間的那團光暈,飄道白袍身前。
白袍也不說廢話,直接收下,又疑惑的看了張麗一眼,示意,還有什麼事兒嗎?
張麗搖搖頭,重新選了一個任務,消失在了空間之中。
白袍對著自己的右邊發呆,好像在和什麼地方什麼人交流,道:“過了三輩子,還沒有絲毫長進,豈不是質疑我選人的眼光”
“合理的叫鍛煉,不合理的叫磨練,真是玻璃心∼現在不是流行毒舌嗎?”
“哈哈哈,說的是!我的任務是培養兩個繼任者,我對他們可愛惜了。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眼下這個眼看著也長起來了,我解脫的日子不遠了。”
“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多定律,天賦優秀的有自己的路,天資不夠勤奮來補的也有自己的路。”
“放心,放心,女人情感細膩一點,有好有壞,現在看來試試好處多一點,不是嗎?”
“嗯,我真是個好引導人,比那些主神、系統靠譜多了!”
聽不見正和白袍交流的人?(也許不是人)說了什麼,白袍也沒有在純白空間多留,很快就消失了。
……
“且讓我過過有父母疼愛的日子,但願父母順心如意,安康長壽。”這是原身的託付,當然說是託付也這語氣也太弱了些,大概她一生最大的勇氣,就是在臨死前,向老天許了個願望,用自己所有,換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
賈迎春的一生幾乎都是一個悲劇,出嫁之後的家庭暴力就不用說了,就是人人羡慕的大觀園閨中生活,她也過得淒慘無比。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甚至比旁人看的更清楚,可這有什麼用?依然阻止不了事情往壞的一方演變……還不如看不清楚,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呢,至少自己心裡舒坦。
賈迎春,嗯,或許現在還不能稱之為賈迎春,因為她還在娘胎裡,產婆在產房裡急得滿頭大漢,只怕難產。
“輕塵,你振作些,太太已經同意了,你誕下孩子,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你振作些啊!”外面是賈赦的呼喊,能讓土生土長的大男人,在產房外等候,只能說明,這位“輕塵”在賈赦心中地位之高。
嬰兒的腳先出來了,這十有八九是要難產啊!好在產婆是個有經驗的,又事先得了賈赦百兩銀子的大紅封,此時十分盡力。產婆先把嬰兒推回去,希望她能在娘胎裡翻個身,讓頭先出來。
嬰兒發現臍帶纏在自己的頭上,腳已經能感受到空氣了,卻不敢自己動作,生怕被認為是妖孽。等到產婆發力,把腳推回來的時候,嬰兒也就順勢縮了回來,順著肚皮外產婆的手勢力道,把纏在脖子上的臍帶繞開,讓自己頭朝下。這樣艱難的工程,不是先天靈魂強大,有自我意思的人辦不下來。
產婆揉了揉產婦的肚子,發現這次好像很順利,裡面的嬰兒已經被她調整好了位置,對著產婦道:“用力啊,再來一次,聽我的,一二三,用力!”
這次嬰兒很快就生出來了,產婆剪斷臍帶,在嬰兒的屁股上拍了拍,響亮的哭聲就想起來了。嬰兒發現有些生理反應是控制不住的,比如她想哭兩聲意思意思就行,但一直哭得停不下來。或許那也不叫哭,只是在娘胎裡用臍帶呼吸,現在正式到了人間,不許改用口鼻呼吸,在通氣呢。
產婆把嬰兒包好,抱給一直等在產房外的焦急父親看,道:“恭喜大爺,賀喜大爺,是個千金!”
“好,好,女兒好,女兒好,和輕塵一般,好,好。”賈赦揭開搭在嬰兒臉上的繈褓,看著這個粉紅色的小猴子,歡喜極了,只知道說好。
賈赦仔仔細細的看著,想抱又不敢,產婆可沒有善解人意的心思,直接道:“孩子吹不得風,先抱進去了。”
賈赦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問,“輕塵怎麼樣,可還好?我都沒聽到呼痛聲,是不是暈過去了,啊?”
賈赦疊聲問道,產婆卻已經自顧自的進去了,一個大丫鬟打扮的人從產房裡出來,離得遠遠的給賈赦請安,道:“產房污穢,不敢近大爺的身。小姐如今產後脫力,已經睡過去了,大爺放心,產婆看了,說是無大礙,只是累了。”
“好,好,累了就讓她先睡著,先睡著。”賈赦道,歡喜的不知所措,只在嘴裡念叨著,好,好,好,還是身邊的小廝劉大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大爺,是不是該賞人啦。”
“是了,是了,都有賞,都有賞,接生嬤嬤辛苦了,賞一等紅封兒,院子裡的人賞一個月月錢,房裡伺候的上三個月,貼身伺候的賞六個月。不管府裡的賞賜,這份單獨從爺的賬上走。”賈赦豪氣道。
“謝大爺,謝大爺!”劉大連聲道謝,又巧著嘴,不住的誇讚小姐生的好,老爺慈父心腸,連產房外的貼梗海棠也被他誇了又誇,“這滿樹紅花,不這預示著老爺的日子紅紅火火,小姐如花似玉嗎?”
高興地賈赦扯下腰上的玉佩賞給了他,雖然是家常玉佩,但也比那半年的月錢還值錢了,劉大歡喜不盡,更翻著花樣兒的奉承。
嬰兒並不知產房外的情況,只是走了一個過場,就睡過去了,期間大約醒過幾次,每次醒來都是吃奶,排泄之類的並沒有感覺,可能在睡夢中發生,又被照顧的丫鬟婆子換了乾淨衣裳。
吃了睡,睡了吃,好歹她已經過了一世從嬰兒開始長大的生活,對大家子的生活習性比較熟悉。滿月大辦,嬰兒也只是應景的哭了幾聲,連女眷們的讚美都沒有聽全,就又睡過去了。
等嬰兒過了周歲生日,在她母親扶正的宴請上,她被抱著展示了一回,又縮回屋子裡睡覺,聽著外面鐘鼓齊鳴,人聲鼎沸,才靜靜的躺在床上,思索起自己的處境來。
嬰兒此時還沒有學名,只一個大姐兒、大姐兒的排行叫著,就是這個排行也讓府裡鬧出了一樁事故。太太堅持要叫二姐兒,說是已經有大福氣的元春大姐兒了,這個孩兒只能叫二姐兒。
賈赦不幹,只說“男丁也是分開排行的,當初太太為什麼一力主張叫珠兒單獨排行,現在不過是聽太太的。”把太太氣得仰倒。
好在如今府上還是老太太最威嚴,老太太發話了,“各方排各房的。”才平息了這場爭端。
大姐兒不知道自己日後會不會還叫迎春這個名字,但是很明顯因為她的順利出生,她生母沒有難產而死,她的身份發生了最大的轉化。生母被扶正,她成了嫡出。
最大的蝴蝶效應已經出現了。
現在賈赦的原配張氏已經去世了,賈瑚也已經死了,賈璉正在老太太膝下教養,日後說不得會移交給太太或者她生母。大姐兒的生母,是老太太娘家侄女,在前朝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歷經戰亂,毀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做著五品小官兒,因府中婆媳爭鋒,被迎回來做了貴妾。
當然,這個貴妾也就是說說,並沒有落在文書上,不然此時想扶正都沒有辦法。就是如今規避了律法,也有無數人說嘴,只說日後賈赦襲爵,定然會降等很多。
賈赦卻好似找到了真愛,誰說都不理。事關爵位承襲,賈代善也是發了好大的火兒,奈何賈赦有老太太撐腰,賈代善也拿他沒辦法。如今木已成舟,賈代善對賈赦的觀感卻跌到底了,在太太的勸說下,已經有了改換襲爵人的想法。
當然這也是賈代善一廂情願的想法,就像賈赦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扶正表妹不是什麼大事,家裡人不說,皇帝陛下如何曉得,又和爵位有什麼關係一樣。賈代善也一廂情願的認為,爵位是他的,他愛傳給誰就傳給誰。
所以說,國法規矩在這裡就是個浮雲啊!
大姐兒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想心事,奶娘進來了,看見大姐兒眼珠子軲轆軲轆的轉,可沒有覺得孩子在思考人生,只以為還睡不著。直接解開衣服,喂了奶,希望大姐兒喝了奶,趕緊睡覺。
大姐兒還想著晚上的時候要說幾句簡單的吉祥話,好好恭喜母親,也恭喜自己的新命運呢,沒想到嬰兒的本能太強大,喝過奶,眼皮就越來越沉,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奶娘輕手輕腳的把孩子放下,安靜的退了出去。
三年之內,大姐兒估計都只能充當這樣的背景板。
新院,新房。
賈赦穿著大紅色的新郎袍,喝得醉醺醺的讓人扶了進來。等扶他進來的小廝一走,賈赦就立馬精神抖擻起來了,看來是裝醉了。
賈赦激動的走到床邊,靜靜的看著坐在床上的新娘。揭蓋頭之類的禮節已經過了,現在輕塵挽著一個飛仙髻,頭上幾枚簡單的紅玉裝飾,襯得烏髮更嫁濃密了。輕塵人物其名,一直都是清新淡雅、飄逸出塵的人物,如今做這樣的盛裝打扮,賈赦直接看呆了。
“恩侯∼”
“輕塵∼”
“恩侯,我嫁給你了嗎?你掐我一下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傻丫頭,我們成親了,你是我的妻子了。我小時候就說過要娶你過門,如今遲了這些年,你怪我嗎?”賈赦擁著新婚妻子表白道。
“上蒼總不辜負癡情人,我們努力了這麼久,總算修成正果了,高興還來不及,又如何會怪你。”
“嗯,總不辜負。我以後不會讓你再不能穿大紅,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哪兒都不能走動了。”賈赦道。
“有你就夠了,我知道你不會負我的。”
“嗯,等過些日子,我就把璉兒接過來,我們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吧。太太不喜歡我,我也不傷心了,我有你們幾個呢,還有老太太。”賈赦抱著輕塵動情的說道,這次的婚禮不僅是他迎娶心上人的大喜事,更是他和太太博弈中,自己唯一勝利的一次,老爺也默認了。
“嗯,說來我進府的時候,姐姐就已經去了,倒沒見過她的姿容。前些日子,見過璉兒,白淨漂亮,想來姐姐也是一位絕色佳人。”
“嗯,她很好。”賈赦簡單的評價道,“你也好。”
“我日後會越來越好,與恩侯共進退,還望夫君不棄。”
“夫人多慮,必不負。”
兩人相視一笑,這兩年心中酸甜苦辣都淡去了,只留脈脈溫情。
第二天的見禮,大姐兒也有幸出席。賈璉如今已經六歲了,賈赦原配在生下賈璉後一直身體不好,拖了幾年,在賈璉四歲的時候去世。榮國府的兩位太太圍著賈赦的繼室人選大打出手,最後便宜了輕塵。
輕塵依禮給老太太、賈代善、賈史氏、賈政行禮,賈珠、賈璉、元春、大姐兒也依次給輕塵見禮。老太太對輕塵很好,褪下自己手腕上的單鐲子道:“輕塵,我這一雙鐲子,一個給了璉兒他娘,如今已經陪她到地下了,這個給你,盼著你好好幫扶赦兒,夫妻和睦,再添子嗣。”
“謝祖母,孫媳謹記。”
輪到賈史氏的時候,賈史氏讓輕塵跪著多端了許久的茶杯,到底礙著老太太和賈代善都在,不敢做得太明顯,接了茶,沾了沾唇,道:“萬氏,你既進了賈家的門,日後就要稱賈萬氏了,當以夫家為重、以丈夫為重,日後要謹守規矩、謹言慎行才行。”
“謝婆婆教導,兒媳謹記。”
“嗯,多向你弟妹學著。”賈史氏又補充了一句。
王夫人應景的對著輕塵笑了笑,輕塵亦回以微笑。
賈璉上前行禮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對繼母的仇視,這可能和他被老太太養著,明白道理,也許是因為他明白,不知這個也會是那個,早有心裡準備。這讓一直提心吊膽的大姐兒都松了口氣,不出么蛾子就成。
大姐兒一個一歲的孩子,被奶娘抱著教說了兩句吉祥話,喚了聲“爹爹、娘”就算完了。
賈珠、賈元春都是二房的孩子,中規中矩,無可贅言。
賈赦和萬輕塵的婚禮過後,賈璉就搬到了賈赦的院子裡,由萬氏教養,這是老太太偏心娘家侄女,也是老太太身體不濟,給賈璉找的後路。
大姐兒終究還是逃不過迎春的名字,在賈代善的壽宴上,賈史氏當場提出了大姐兒一歲多了還沒有名字,也不雅,當場賜名迎春。老太太身體不適已經退場,賈代善表示同意,迎春的名字就這樣定下來了,賈史氏特意點明,是跟著“元春”的名字排下來的。
賈赦本就因為老太太的病萬分焦灼,現在生母又明顯的偏心二房,心裡更加窩火。萬氏勸道:“恩侯,到底是母親,血脈相連,不生氣了,啊。迎春不過一個小名兒,家裡人叫叫就是了,難不成還能傳到外面,不打緊,不打緊。”
“如何不打緊,日後她的夫君讓我喚你輕塵一樣,也要喚她迎春。一想到迎春這個名字是順著二房那邊來的,我就不舒坦。”賈赦氣道。若是他此時沒有祖母疼愛、沒有嬌妻安撫、沒有稚子愛女的濡慕,他可能就抓著母親施捨的一點溫情不放了,如今他被溫情圍繞,生母算計一般的溫情,就微不足道了。
“好了,好了,要不你再給大姐兒取個學名就是,日後出嫁了,用學名。如今在府裡,還是不要惹太太生氣了,不然又生是非,祖母還病著呢!”萬氏勸到。
賈赦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敏妹你沒見過,如今已經跟著林海外任了,她尤其得父親喜愛,名字都是跟著我們兄弟排的。我也要給大姐兒……好吧,迎春,娶一個好聽的學名才是,不比敏妹差。”
最後,賈赦翻來覆去的想到半個月,期間翻看了無數經典,最後定下了“玨”字。用賈赦的話說“兩重玉,再也沒有我的寶貝女兒貴重的了。”
賈赦和萬氏夫妻和睦,萬氏雖然家道中落了,但承襲子母親的教養沒有丟,入府後,老太太也教導了不少,倒是能勸著賈赦上進了。賈赦如今還不是那個只會玩古董、玩女人的紈絝,他如今在女色行只鍾情于萬氏,有幾個妾室通房,都不愛去了,也抽時間在校場跑馬,多翻看經史。
只是最近幾個月,賈赦和萬氏都沒有時間蜜裡調油了,老太太病重!
依著老太太的年紀,就是現在去了,也是喜喪,只是賈赦和老太太祖孫情深,一直在床前衣不解帶的伺候,這份孝順,倒讓賈代善高看了他一眼。萬氏是這兩年才接觸老太太的,感情不如賈赦那般深,但老太太是他們大房在榮國府的靠山,若是這個靠山垮了……萬氏不敢想像,如今已和賈史氏交惡的大房,在賈史氏掌家之後,如何過活,倒更盡心盡力的伺候老太太了。
老太太油盡燈枯的身體,並不因孫子和孫媳的照顧多活幾天。
迴光返照的老太太把家人都叫到了自己的床邊,道:“老大,我要去找國公爺了,你這些年做的很好,國公爺看見了,也該欣慰了。”
“母親……”賈代善泣不成聲。
“家裡的事情,我早交給你了。日後你要輔佐老大,慈愛子孫,讓榮國府傳承下去啊。”老太太對著賈史氏道。
“老太太放心,兒媳會的。”
“嗯。”老太太環視一周,最後拉了賈赦的手道:“赦兒,祖母走了,你要好好的。”
“祖母……祖母……”賈赦哭倒在地上,跪在床前,伏在床頭上痛哭。萬氏忙上前安慰。
老太太摩挲著賈赦的頭,輕聲道:“我的嫁妝分成了四份,老大你拿一份做念想,剩下的都分給赦兒、政兒和敏兒三個孩子,敏兒我是見不到了,代我……”
“母親放心,母親放心!”賈代善連連保證道。
“剩下的梯己就留給赦兒了,好讓他睹物思人,不忘了我這個老太婆才是。”
“祖母,您別說了,您別說了,我不會忘了您的,我怎會忘了您呢?”賈赦滿臉涕淚,語無倫次道。
“好孩子,好孩子,祖母這輩子有你,不虧了,不虧了。”
老太太交代完遺言,就昏睡過去了。外間的太醫來看過了,搖搖頭,連用老參吊命的話都不說了,不到一個時辰,老太太就在昏睡中走了。
榮國府中,頓時哭聲響成一片。
老太太是榮國公的原配夫人,也算是開國重臣遺孀了,她去了,皇帝親自賜了冥器,又命禮部治喪,一切煊赫非常,老太太死後哀榮。
賈赦這些天一直在靈堂上做孝子賢孫,給老太太哭靈摔盆,最後扶棺送了老太太最後一程。
萬氏接手了老太太的梯己私房和四分之一嫁妝,老太太跟前的老僕也過來了,連帶著賣身契一起,很好的彌補了萬氏家世不顯,沒有得用家生子僕役的缺憾。
老太太做了這麼些年的國公府人,梯己已經是一個十分龐大的數字了,梯己私房和嫁妝比起來,就是大象和螞蟻的差別了,怪不得這麼疼愛賈赦的老太太,隨意的把嫁妝分成四份,公平分配了。萬氏如今掌著這些財物,對日後的生活,總算稍稍有了些底氣。
等賈赦扶靈送葬回來,焦急的萬氏拉著賈赦的手道:“恩侯,我們怎麼辦?”
第89章
剛從壓抑、悲傷的送葬現場回來,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妻子就來求救了,賈赦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道:“怎麼了?”
“太太剛遣人來吩咐,讓我們搬到外面東院去,說是現在的院子,要起花園。”萬氏苦笑著說到。
“什麼?起花園,哪家會在中軸正院上起花園?那個營造大師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賈赦怒道。
“這和營造有什麼關係,太太說了,東院地方大,對應著從正門一直到榮禧堂的位置,整個東面的地盤,都劃歸東院,也方面恩侯你外出交際。”萬氏把賈史氏的話重複了一遍。
“東院和正門又不通,出門還要繞路,又靠近馬棚,中間隔著甯榮二府的夾道,這哪裡能方面出門了!”賈赦怒駡兩句發洩,他不是在提問,這些道理正常人都看的出來,他又豈能不懂,不過是說給自己聽的。
賈赦一直以為自己和母親雖然關係不好,但也不至於到了如此劍拔弩張的地步,老太太的五七都還沒過,就這樣迫不及待了嗎?
賈赦閉著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聲音低沉的問道:“老爺知道了嗎?”
“知道了,什麼都沒有說。”
“是嗎?”賈赦輕聲問道,不知在確定什麼,語態悲涼。看來,連父親都放棄自己了啊,這是要排擠自己,讓自己邊緣化的意思嗎?
“恩侯,你別傷心,其實住東院也沒什麼,至少地方大啊,不是嗎?你以前總說想要一個跑馬場,現在有地方了,咱們就在東院起一個練武場,你怎麼跑馬都跑得開,好不好?”賈赦大了一個踉蹌,疲憊的癱坐在椅子上,萬氏蹲在他面前,撫摸著他的手背道。
“東院只是第一步,若是我們搬到了東院,離搬離榮國府就不遠了,太太一心想把爵位傳給老二,至於老爺……老爺……”
“恩侯,恩侯,你別灰心,老爺怎麼會這麼做,嫡長子襲爵乃是正統,國法在上,老爺不會這麼做的,不會的。”萬氏疊聲安慰道。
“這世上的事情不是按道理來的,按道理應該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可我如今不久沒按著道理來嗎?老爺不講道理一回,我還能如何做?”賈赦呆愣愣的看著窗外的天空,那深沉的灰色,還有不斷聚攏的黑雲,本以為祖母去世已經是最大的不幸了,沒想到……果真是禍不單行啊!
“恩侯,那我們怎麼辦?”萬氏淚眼朦朧的問。
賈赦把蹲在他身前的萬氏拉起來,自己也站起來,抱著她道:“輕塵,你怕吃苦嗎?”
“不怕,只要你我夫妻同心戮力,又有何懼?”萬氏語調溫柔,但話卻斬釘截鐵。
“這就好,這就好。”賈赦喃喃。
“恩侯,你有辦法是嗎?”
“我能有什麼辦法,只一拖字訣。”賈赦疲憊道:“祖母去世,我本想回來就稟明父親,為祖母守孝三年,我是承長孫,做這樣的事情也合適。如今,不過是換個地方守孝罷了。輕塵,我們搬到城郊家廟去守孝,好不好?”
“好,我聽你的。”
“嗯,那你先去收拾吧,祖母給的東西,我們自己的私房,璉兒生母的嫁妝,不論粗苯傢俱還是金銀細軟都收著,對外就說,我們要搬到東院吧。我會找機會和老爺稟明的。”賈赦語氣毫無起伏的說到。
萬氏低低的應了一聲,靜靜的靠在賈赦的肩上,夫妻倆沉默相擁。
……
這些,賈迎春都不知道,大人的事情,就是比她大幾歲的男丁賈璉都沒有資格知道,賈迎春又如何得知。只是,賈迎春敏感的發現自己今生的母親,心情很是低落,還夾雜著患得患失,賈迎春只以為是在傷心老太太之死,經常在父母面前說些童言稚語,逗他們開心。
在賈迎春看來,老太太的死對大房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賈迎春也發現,此生的人和前世早已不同。老太太不曾粗鄙,反而是真正的世族貴女,對她為何把賈赦教導成日後的紈絝,賈元春也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就這麼平淡無奇的流逝,只是在老太太七七冥會上,賈赦幹了一件大事。
頭七、五七和七七都是仙去之人的大日子,榮國府正當興盛,老太太作為開國第一代元勳遺孀,喪禮也必須辦得煊赫,這日來赴會弔唁的貴人很多,賓客滿堂。
在和尚道士走完既定程式之後,賈代善作為孝子親自上香,輪到賈赦這個賢孫的時候,賈赦上了香,卻不退回,對著賈代善直愣愣的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老太太的大事不可耽擱了,快起來。”賈代善皺眉道。
“是啊,是啊,賢侄有話好好說,先起來才是。”旁邊也有人勸道。
“父親在上,兒有話要說,正是為了祖母,也請諸位叔伯、大人們做個見證。”賈赦對著旁邊的人拱手施禮,再次俯身拜倒在賈代善面前,道:“兒尚在繈褓,父祖征戰四方,此生所見一人、口吐一詞、步行一路,均祖母矣。祖母湣兒孤弱,躬親撫養。兒少多疾病,三歲高熱,幾近夭折,祖母徹夜守侯;九歲出痘,痛癢難忍,祖母冒險親料。……如是種種,不可枚舉。今天不佑善人,祖母仙去,兒痛徹心肝,恨不能追隨而去。思前想後,唯有為祖母結廬守孝三年,方可表哀思。”
靈堂上,賈迎春他們,老太太所有的兒孫都在長,賈迎春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是,賈赦被穿了?再一想,這話可定不是他準備的,賈赦就是對老太太真有這樣深厚的感情,他也不可能說的這樣煽情。
“你有心了,老太太地下有靈,也能安息了。”賈代善歎了口氣,接著道:“你是長子,為父常外出公幹,家中還需你操持才是。”
賈代善話中又把賈赦的嫡長子地位再次強調了,賈史氏在旁邊聽著,心裡著急,面上卻幽幽一歎,輕聲道:“老爺,如此大事,本沒有我說話的份兒,只是老太太生前最疼的就是赦兒了,赦兒既然有此孝心,老爺又何妨成全他。我雖不敏,也能守好門戶,再說還有政兒呢。就是有個萬一,在場眾位叔伯、同僚,又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請父親成全。”賈赦再叩首。
“你若是打定了主意,我自然樂見你孝順的——”賈代善道,還要再說什麼,萬氏就領著賈璉和賈迎春出列跪在賈赦身後道:“老爺,夫君既為祖母守孝,兒媳豈能獨善其身?子女肖父,兒媳請願,帶著璉兒他們為祖母守孝。”
“胡鬧!”賈代善低聲斥責道:“你留在府中,好好照料一雙兒女才是。”
“老爺。”萬氏提高音調道:“出嫁從夫,沒有夫君結廬守孝,為妻高堂廣廈富貴享樂的道理,兒媳請願,帶著子女,一同為祖母守孝!”
萬氏這一說,來致哀的親戚朋友也七嘴八舌的勸道:“小兒女既然有孝心,代善兄就成全他們吧。”“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兩個都是好孩子。”“兒女孝順,這是喜事啊,恭喜賈公啦!”
賈代善狠狠的閉了閉眼睛,道:“依你們,也不必結廬了,你們去家廟守孝吧。先收拾收拾,過幾日,我派人送你們去吧。”
“謝老爺。”賈赦帶著妻兒像賈代善再次行禮,站起來,道:“父親不必顧慮,守孝貴在誠心,兒今日就去。母親要在中軸正院起花園,讓兒搬到東院,東西都收拾好了,也不費神。”
聽得此話,賈代善和賈史氏都還想說什麼,賈赦卻沒給他們機會,直接帶著妻兒,又跪回了子孫答謝來賓弔唁的位置,徒留剛才狠狠誇賈赦孝順,誇榮國府和睦的人,尷尬的留在原地。
賈代善使了個顏色,唱禮的人又高聲喊道:“修國公,為榮國公夫人上香∼”
眾人又若無其事的進行著禮節、流程,只是不免有些異樣的眼神和竊竊私語。
賈代善陰沉著臉,想著賈赦剛才的表現,開始的時候,他也單純的以為賈赦是想請願守孝,最多就是想刷名聲沒想到……賈赦最後一句話,看似解釋,實際上實在指責他這個當家人不分長幼。那些表白他和老太太情深的話,這麼前後連起來聽,不就是說他們做父母的沒有盡到責任,如今更是變本加厲,薄待了他。
什麼叫中軸正院起花園,什麼叫帶著妻兒一起守孝,這簡直就是變相搬家啊!
看著來賓的竊竊私語,賈代善第一次對自己變更繼承人的想法進行了反思,長幼不分,亂家之源!看來,也不該只聽老妻的話了。只是賈赦這般將父親的軍,也不是好的,更該給他個教訓才是!賈代善如是想。
老太太七七過後,賈赦一家搬家的隊伍,是跟著眾位用過飯的大人們一起走的。
賈赦夫妻兩個早就商量好了,長長的車隊等在東角門,源源不斷的把東西往外運,當滿府的主子都在冥會上的時候,老太太留給賈赦的人,早就把屬於賈赦夫妻的東西搬空了。
回程的客人,看著這些拉貨的馬車上,連大傢俱都有,對榮國府家宅不寧的內裡,更有了深刻的體會,只是現在還不是鬧出來的時候,眾人也就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賈赦一家人,直接從靈堂走了,沒有再會自己的院子,也沒有再拜別賈代善和賈史氏,賈代善一肚子話,根本就沒有找到說的機會。賈史氏回了內院,看著搬得空空蕩蕩的院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連水晶門簾子都拆走了,他們這是搬家嗎,抄家都沒這麼乾淨!再想起滿堂賓客在場,賈赦說的那些話,賈史氏更是氣得直跺腳,“當初就不該生下來!”賈史氏恨恨的罵道。
坐在母親懷裡,跟著馬車的節奏搖搖晃晃的賈迎春則在腦海裡刷頻!這是假的吧,一定不是真的!賈赦什麼時候可以這麼牛逼啊!難道賈赦重生了,萬氏其實是穿越的?不然怎麼能解釋劇情被蝴蝶成這樣!
賈迎春看著那個滿臉愁苦的父親,感覺他也不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再仰頭看看眼含輕愁的母親,也不是霸氣側漏的女王啊,這是怎麼了?
萬氏感覺女兒在自己懷裡動來動去的,以為她不舒服,柔聲問道:“迎春,怎麼了?是不是難受了,乖乖,再忍忍,一會兒就到了。”
“娘,我沒事兒,就是頭暈。”我被這脫韁的劇情鬧得頭暈!
“乖了,乖了,第一次坐馬車就是這樣,娘給你掀開點車窗簾,你看看外面,就不暈了,好不好?”萬氏把賈迎春報導床邊,對著賈璉招手道:“璉兒,你暈不暈……就是不暈也過來瞧瞧外面的景色吧。”
賈璉對萬氏並不排斥,乖乖的移坐過來,靠在窗邊往外看去。賈迎春討好的向賈璉笑了笑,把遠處踩高蹺的人指給他看,連個小朋友,倒是津津有味的看起了街景。
馬車窗戶很大,萬氏掌著賈迎春的身體,預防車子顛婆,把她甩出車外。萬氏側過頭對賈赦道:“恩侯,快來,扶著璉兒,馬上要出城了,城外的路可不如現在平整,當心璉兒受傷。”還在城中央呢,離出城遠著呢。賈赦也沒有反駁這樣睜著眼說瞎話的行為,默默的坐到了窗邊。一家四口,掀著窗簾,看外面的景色。
一家子搖搖晃晃的,天都麻黑了,才道家廟。家廟也早就收到了消息,早就收拾出了乾淨的客房,讓幾位主子入住,至於帶來的下人、行禮,家廟什麼不多,空房子有的是。勉強安頓下來,賈迎春跟著奶嬤嬤睡,她本以為在如此面目全非的劇情面前她應該睡不著覺的,沒想到沾枕頭就著,可能是白天太累了。
真正睡不著的是賈赦夫妻。賈赦剛剛梳洗過坐在床頭上,萬氏就進來了,賈赦問道:“都睡了?”
“嗯,奶嬤嬤陪著呢,都是小孩子,也沒有認床的習慣,都睡了。”萬氏輕聲答道。
“唉,還是做個孩子好啊,什麼都不用愁。”賈赦歎氣道。
萬氏溫婉一笑,道:“孩子,這可不成,你是我們一家的頂樑柱呢,恩侯,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第90章
“頂樑柱?”賈赦自嘲道:“頂樑柱快頂不住啦∼”
“恩侯。”萬氏輕聲喚道:“還有我們呢,我和孩子都是你的基石,一起撐著你。”
賈赦拍了拍萬氏的肩膀,沒有說話。
“恩侯,我剛才去瞧了瞧這家廟,占地倒是寬敞,只是條件簡陋,我預備著把後面三進的院子收拾出來,咱們就一家四口,並些許僕役,應該夠用了。”萬氏轉移話題道。
“嗯,明日把祖母生前的老人兒叫來,我看看,也問問他們,願意放良的,不收他們贖身銀子,平日裡積攢的錢財也讓他們帶走,願意繼續伺候的,也賞三個月月錢,算是我這個新主子給的見面禮。”
“什麼新主子,舊主子,你在祖母面前長大,這些老僕,稱呼你就是‘小主子’。”萬氏安慰道:“你放心,我都讓人理了一遍,祖母果真禦下有方,她調理的人,忠心又能幹,我事無巨細的查下來,竟沒有貪污欺瞞、偷奸耍滑的,真不知道祖母是怎麼辦到的。”
“祖母常說無為而治,她名下的奴才眾多,祖母身子又不好,哪兒能一一管過來。只給他們定了規矩,萬事照規矩走,沒有這條規矩前例了,再來找主事。每一層主事也是專人負責,還有連坐之法,又有監督,出了事,沒有人能逃脫,自然人人用心了。”
“所以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老話兒再沒錯的。”萬事讚歎。
“無為而治,無為而治……”賈赦喃喃道:“輕塵,我想起來了,無為而治!這不正適合我嗎?我本身就是嫡長子,說句不好聽的,日後老爺仙去,我就是當家人,母親夫死從子,我什麼都不用做,一切就迎刃而解啦。”
“果然是祖母在天之靈保佑著我呢,祖母,祖母……”賈赦激動的跪在窗前,看著頭頂明月追思。
“恩侯,你想的很好,我只是怕……到時候,一個孝字壓下來,你也無法啊。你不是說過,這世上,不講理的事情多了去了。”萬氏猶豫著潑冷水道。
“嗯,我知道,”賈赦點了點頭,在老太太去世後,第一次笑了出來,道:“但是我突然之間就相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得到時候,又有什麼奇遇呢?只要我們抓住機會,老天總不會負我,祖母在天上保佑著我呢。”
“好,我陪著你。”
……
守孝的日子,枯燥無趣。賈赦對老太太感情再深,也不免煩躁。這個時候,萬氏瞅准機會,勸賈赦道:“恩侯,守孝日子漫長,璉兒和迎春還沒有真是開蒙了,不如你教教他們。”
賈赦欣然同意。
賈赦雖然比不上正經讀書人,但還是有些本事的,不然哪裡玩得動金石古玩。賈璉今年6歲,已經到了正式開蒙的年紀,賈赦每天把兩歲的賈迎春抱在膝上教導賈璉,苦逼的賈璉,小胖手握著不聽使喚的毛筆,對賈迎春羡慕得不行。
“果珍李柰,菜重芥薑。後面是什麼?”賈赦板著臉問道。
“菜中芥薑,嗯,芥姜,芥姜……”賈璉結結巴巴的答不出來。
“芥姜、芥薑,都一籮筐芥薑了,你還是想不起來下一句。”賈赦皺著眉頭道。
“海鹹河淡,鱗潛羽翔!”坐在賈赦膝上的賈迎春介面道。
“對,對,對,海鹹河淡,鱗潛羽翔,鱗潛羽翔!”賈璉連忙接上了。
賈赦驚奇的把賈迎春抱起來,和他的視線齊平,驚喜道:“迎春,你聽得懂嗎?你怎麼記住的?你娘教你了嗎?”
“我當然知道啦,這麼簡單,還用娘教嗎?海水是鹹的,就像湯一樣,湯就是鹹的;魚兒是在水裡遊的,鳥兒是在天上飛的,本來就是這樣的啊!還需要寫成書嗎?寫書的人真是太無聊啦!”賈迎春童言童語道。
“噗呲”一聲賈赦笑出聲來,道:“好你個小傢伙兒,你知道什麼叫無聊嗎?”
“爹真笨,連無聊都不知道,娘說了,不我都懂的東西寫成書,就是無聊!”
賈赦聽著女兒斬釘截鐵的評價,哭笑不得,只能先和賈璉說,“今日的課就先到這裡吧,你娘該來叫吃飯了。”
被解放的賈璉松了一口氣,跟著賈赦一起往飯廳走去。
到了飯桌上,賈赦把今天發生在書房的趣事講給萬氏聽。自從他們一家獨立出來,住在廟裡守孝,賈赦就打破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反而覺得一家人有說有笑,不讓人伺候,自己夾菜,更舒服自在呢。
“要我說,這就是恩侯你的不是了。璉兒才多大年紀,他是見過魚潛還是見過羽翔,府裡的鳥雀都是關在籠子裡的,池子裡好不容易養兩條錦鯉,祖母在時,也是不許璉兒去看的,恐下人不盡心,掉落了池塘,瑚兒不就是……”萬氏一時沒有注意,說到了早夭的賈瑚,抱歉道:“對不住,是我說話沒分寸。”
賈赦拍了拍萬氏的手,道:“不妨事,都過去了,你瞧璉兒,他恐怕都往了他還有一個哥哥呢,瑚兒去的時候,他才剛出生呢,迎春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了。”
“那我日後慢慢講給他們聽,讓他們知道,還有一個大哥哥。”萬氏安慰道。
“好了,怎麼說到這兒來了,不是說魚潛羽翔呢嗎?”賈赦主動笑開道。
“嗯,璉兒沒見過,自然想像不出,不若,你明日把璉兒帶著這家廟附近的低山矮丘上走走,也讓他認認俗物?”
“說的有道理,我明日帶璉兒去。”賈赦點頭,“只是迎春為何知道?難不成我還生了一個聰明絕頂的閨女?”
“什麼聰明,是我和她講過,她一個兩歲大的孩子,知道什麼深淺,死記硬背罷了。”萬氏笑著道。
自此,賈赦經常領著賈璉到處轉悠,賈迎春也被抱著放過幾回風。他們父子一行若是讓熟人碰見,就說登高追故人,寄託哀思,也讓他們糊弄過去了。
悠閒平靜的守孝日子快速劃過,一家四口的感情越來越深,本來賈璉和賈迎春作為曾孫的孝期就短,只是兩個小孩兒出孝之後,依舊陪父母住在家廟。萬氏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單獨住在榮府府,賈瑚不就是前車之鑒嗎?
越接近出孝,賈赦就越是緊張,他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滿府的人。不過很快,他就迎來了解決問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