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一股巨大的力道傳過來,將江百川迅速拉起,與此同時,他看見張大海的身子也騰空而起。
而那條大蛇不願意放棄到嘴的美味,竟然還咬住張大海的身子不肯放鬆,它還不知道滅頂之災就要來臨呢。
聶十方和鳳九天的功力自然是極高的了,兩人本是來龍虎山找江百川去沈千里那裡玩樂的,誰知到了山上,卻聽他的隨從說爺自己一個人去了鄉下。
兩人打聽清楚張大海住的地方,來到洛陽城便抓了個帶路的,偏偏這個帶路的在那個村子裡住過,也知道這裡有條近路,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主動要求帶兩人抄近路過去。
三人剛走到崖上,便聽到了江百川的那聲驚叫。
聶十方和鳳九天這一望之下就大吃一驚,情急之中也顧不上別的,在山崖上拽下了兩根結實的籐條便開始救人,等他們像掄小雞一樣將江百川和張大海救上後,那位帶路的早嚇呆了。
江百川一落地,便想向張大海撲去,卻因為虛脫而重重摔回了地上,與此同時他聽到好友興奮的尖叫聲。
「哎呀,太好了,是紅絲蛇啊,嘖嘖,百年難遇的寶物呢。」聶十方和鳳九天的聲調都變了,不約而同便向那條蛇撲去。
這蛇因為牙齒細小,所以咬出的傷口並不大,但是動脈的流血卻不是普通的失血,張大海的面色已經變得蒼白,更因為毒性發作而陷入昏迷中。
聶十方和鳳九天把那條紅絲蛇取下後就開始搶奪,而江百川則看都不看那兩個敗類一眼,撐著虛弱的身子,手腳並用爬到張大海的身邊,探看他的情況。
聶十方與鳳九天同時停下動作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沒想到江百川也有這樣緊張人的時候。
想想之前似乎看見他的腳下明明有棵小樹的,若他肯拋下手中這個人,完全可以自己上來。兩人的眼神一瞬間亮了起來:不是吧,難道他拚死抓住的這個人竟然就是將來他的剋星嗎?
兩人將那條大蛇一掌拍昏,便都聚了上來,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這......這男人的打扮,分明就是一個和李大喜一樣的莊稼漢,難道......難道......他們不敢置信的看向好友:「不是吧,不會吧,不可能吧,難道好友到底也難逃李大喜的詛咒,真的......真的愛上了一個土包子嗎?」
「大海,你醒醒,你趕快醒醒啊。」江百川忙著撕下衣襟替張大海止血,可那動脈血卻不是簡單的包紮就可以止住的,不一會兒便將張大海的粗布衣服染紅了。
鳳九天連忙幫張大海點了止血的穴道,又在他傷口上撒上密制的金創藥,傷口的血才漸漸止住。
張大海的臉色已經變得有點發黑,不過他卻慢慢睜開眼睛。
看到自己和江百川都已經落在了地面上,他緩緩舒出口氣,喃喃道:「太好了,江百川,你......你沒事就好。」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在坐起一半的時候又重重倒在了江百川的懷抱中。
「沒事兒大海,我沒事兒,你也不會有事兒的。」江百川手忙腳亂的在懷裡摸著,然後他拿出那個一直被他珍藏著的錦盒。
那裡面是兩顆謫鳳果,他一直想服下增長功力卻始終沒有機會服下的謫鳳果。
聶十方和鳳九天一見到這兩顆果子,眼珠子就凸出來了,這......這兩顆果實可以讓江百川增加兩甲子的功力,可以讓他在五派盟主的比武中輕鬆獲勝。
可以說,他擁有了這兩顆果子,他便會是兩年後的五派盟主,娶不娶那個寒芳仙子都沒關係。
可是看江百川的樣子,他似乎要將這兩枚世間難覓的珍果給張大海服下,他......他瘋了嗎?那是五派盟主的位子啊,是武林中權勢的最頂峰。
兩人深感詫異的同時,江百川已經掰開了張大海的嘴巴,柔聲道:「來,大海,你吃下這兩枚果子,就會沒事兒了。」
張大海艱難的扭頭看了一眼錦盒中的果子,雖然經過了這麼多天,可那兩枚果實卻依舊鮮紅的可愛,似乎一點水分都沒有流失。
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江百川要用金子將果實買去了,看起來這兩顆果子果然不是凡品,輕輕搖了搖頭:「江百川,這......這對你的幫助一定很大吧,是......是你買的,我......我......」
他話不等說完,江百川已經笑了,手指輕點著他的鼻頭:「笨蛋,忘記剛才有多怕死了嗎?你只要吃下這兩枚果子,就立刻可以活過來,還有什麼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這話一說完,張大海立刻就張嘴將那兩顆果子吃了下去。連聶十方和鳳九天都不由得感歎:這土包子還真不客氣,那可是謫鳳果耶,明明一顆就夠解毒了的。
江百川卻沒有生氣,因為他太瞭解張大海,知道他之前的拒絕並非假意推拒,而是恪守本分,認為他既然把這果子賣給自己,就不應該由他吃下去。
而後來又狼吞虎嚥的舉動,也只是因為他忽然認識到如果不吃就要沒命,而吃了就會得救的事實。
聶十方和鳳九天是眼睜睜看著張大海吃下那兩顆謫鳳果的,兩人的口水差點流出來,回頭看向江百川,卻發覺好友竟是一臉慶幸愉快的神色。
這令他們想起了當初的沈千里,當那個傢伙拒絕了寒芳仙子,等於變相的拒絕了盟主寶座時,他也是這樣的沒有半點遺憾,只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聶十方甚至同情的拍拍江百川的肩膀:「兄弟,你完了,我現在只祈禱你看上的這個不會像李大喜那樣土的掉渣就阿彌陀佛了。」
江百川苦笑,暗道自己的大海何止是土的掉渣,他簡直就是土的掉泥塊兒。
但有什麼辦法呢,自己......終究還是愛上了他,愛到可以付出一切放棄一切的地步,造化弄人,他也只能徒呼一聲奈何了。
「別說江百川,這果子的味道真不錯。」張大海喃喃的讚美了一句,然後頭一歪,便又重新倒在了江百川的懷中。
「大海,大海......」江百川驚恐的大叫,心想不可能,謫鳳果那可是仙果,別說這個蛇毒,就是再厲害十倍的毒藥,也斷不會劇烈到連謫鳳果都沒辦法解開。
聶十方和鳳九天面無表情的看著呼天搶地的江百川,事實上他們兩個真的很想仰天長嘯。
只要是長眼睛的人,就都可以看出那個土包子不過是睡著了,沒想到他們的朋友竟然一副愛人拋下自己獨赴黃泉的悲痛狀,難道真的是愛上了的人就會變成癡呆嗎?
本來這回還想過去好好笑話笑話沈千里,誰知道如今江百川也變成這模樣了,他們由絕對優勢現在變成勢均力敵。
鳳九天懷疑的瞄瞄聶十方,非常擔心再過一年,身邊這個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人也要倒戈相向了。
「行了百川,你不要在這裡嚎了,那個土包子都打起呼嚕了你沒聽到嗎?雖然呼嚕聲小一點,但之前不是連五里外的蒼蠅放屁聲都逃不過你的法耳嗎?」
聶十方實在忍不住了,眼看旁邊給自己帶路的人都開始拿看瘋子的眼光看好友了,再任由他這麼下去,自己和九天還不得也被這個平頭百姓給歸類成瘋子啊,這可是他決不能忍受的。
總算江百川的神智因為聶十方這一聲吼而拉了回來,仔細看看張大海,果然見他的臉色已經褪去了隱隱的黑氣,而且呼吸聲也均勻起來,偶爾也確實有兩個微小的呼嚕。
他長長舒出口氣,不好意思的看向兩位好友,嘿嘿笑了幾聲:「那個......我一時太擔心了,你們......你們怎麼會來這兒?」
「感謝上蒼,你總算還能想起這個問題。」鳳九天翻了個白眼:「我們是來找你一起去沈千里那兒的......」
「我說兩位公子,你們還走不走了?咱們已經在這裡耽誤了不少時間,俺還要回去做生意呢,你們付的銀子可不夠買俺一天的。」跟來的嚮導開始不滿的發牢騷。
「行了,你回去吧。」聶十方從懷中又摸出五兩銀子的小元寶遞給他,立刻就換來他的喜笑顏開:「哦,其實我的生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幾位公子若是需要的話......」
「我們不需要。」鳳九天果斷的截住他的話,看著他滿臉失望的離去,他不由笑道:「還好還好,李大喜總算沒有那麼貪錢,所以還算是個可愛的土包子。」
他一說這話,江百川就不高興了,沉著臉道:「我們家大海雖然貪錢,但也很可愛......」
聶十方和鳳九天再度張開嘴巴,然後目光一點點移向張大海,最後他們選擇放棄,打算等到時候好好套套江百川的話,看看他怎麼就被這樣一個土包子給迷住了。
「行了,我們趕緊走吧,你老抱著他也不是回事兒。」聶十方站起身子:「給個話江百川,到底往哪兒走。」
「回大海的村子吧。」江百川抱著張大海站起身來:太好了,從現在開始,他可以和大海雙宿雙飛了。到時候他要帶著大海去看沈千里和李大喜,嗯,他想他們一定會很為自己高興的。
「沈千里若看到你和這個土包子在一起,他會掉眼淚的。」聶十方在旁邊輕易窺出了好友的心思,立刻口氣涼涼的進行打擊。
面對聶十方的挖苦,江百川選擇嗤之以鼻。
「掉眼淚?他為什麼要掉眼淚,哼哼,他們家的李大喜能比得上大海嗎?我家的大海可是會下棋,而且做飯特別好吃,哪像李大喜,一頓包菜宴的承諾嚇得我們到現在不敢踏足碧青山。」
「這個土包子會下棋?」聶十方真是驚訝極了,和鳳九天對看一眼,他想他們現在大概明白江百川這眼高於頂的傢伙為什麼會被張大海迷的暈頭轉向了。
「那當然......」江百川驕傲的如一隻開了屏的雄孔雀,開始滔滔不絕的歷數他們家張大海的好處。
聶十方和鳳九天在旁邊聽得汗毛直豎雞皮疙瘩掉滿地,實在忍不住了,鳳九天一把拽住江百川。
「等等等等,你們......你們八字都沒有一撇呢,這就成你家的大海了,何況若說下棋,那李大喜是比不上這個張大海,但若說到種地擺弄莊稼,這似乎不是你家這個土包子的獨門絕技吧,人家李大喜還在碧青山的後山開墾出二十多畝的荒地呢。」
「那個......那個......」江百川詞窮,想想是自己愛大海心切,把他吹噓的有點過。於是只好偃旗息鼓,嘟嘟囔囔道:「嗯,這個雖然是我有點誇大,但大海是我江百川的人,卻是千真萬確的,我們在懸崖上已經說好了,到了陰間,他要嫁給我的。」
「我怎麼嗅出點陰謀詭計的味道呢?」聶十方故意吸吸鼻子:「你是怎麼讓他答應嫁給你的,該不會是告訴他說你到了陰間,你的朋友如我和九天千里等人會燒很多紙錢給你吧?」
江百川險些一個跟頭摔下去,他愕然看著聶十方:「我......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很聰明的,不過這次你也有點聰明的離譜了吧?你......你連這個都能猜出來?」
他的臉色驀然帶了一絲怒氣:「說,是不是你一直都在上面,存心看我出醜,直到那條混蛋蛇出現,你們看再不救我我就要死翹翹了,這才出手幫忙的?」
鳳九天和聶十方的臉色一起變黑,鳳九天向地上啐了幾口:「呸呸呸,早知道你這樣侮蔑好人,就該讓你摔死。你覺得我們還怕你死啊,你死了正好爭盟主位子的少了一個,十方是聽到那張大海眼看都要死了,還不忘謫鳳果是你買的不肯吃,又聽你說他很愛錢,再根據你的性子,才做出這麼完美無缺的推理,你不說自己沒有新意,還誣陷我們。」
江百川頭上的冷汗也滴落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已經瞭解我到這種地步了。」
他又轉頭看著最後被聶十方搶到負在背上的大蛇,忽然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大黃吃不吃蛇肉,哼哼,它差點害死大海,我就要它償命。」
「現在我是它的主人,因為它的主人救了你們,所以它將功抵罪,你不能把它殘忍的餵狗。」聶十方護緊了背上還在昏迷中的倒霉大蛇,那傢伙還不知道它在鬼門關前溜躂了一圈,差點就進去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張大海家,聶十方和鳳九天一進去就開始嗷嗷的狼叫。
「天啊地啊,百川,百川,你......你就住在這種地方?老天,那......那是廚房嗎?為什麼牆壁是黑色的啊,是把煙囪放在屋裡的嗎?老天,就這裡做出的飯菜你也能吃的下去?」
那兩個公子哥兒動作整齊劃一的撫著額頭,一邊誇張的大叫,他們的聲音甚至把昏睡中的張大海都給驚醒了。
而大黃則衝著屋子裡面開始汪汪汪的大叫,它認為這兩個陌生人的鬼叫肯定是在對自己主人和江百川不利。
真是亂成一團,江百川索性不去理睬那兩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傢伙,而是挪到張大海身邊關切的噓寒問暖,一會兒給他端水,一會兒給他檢查傷口,一會兒跑出去把大黃牽進來給他看看。
總之一句話,昔日威風凜凜的山大王,現在完全變身為最勤快的跑堂。
「我不敢想像,難道千里就是在這種環境中把大喜給娶了回去嗎?」
聶十方仍是嘖嘖有聲,忽聞外面有一個女人的笑聲傳來:「哎喲大海,怎麼你們家今天早上鎖著門啊,人家來看你,結果你不在,就都走了......」
隨著話音,一個穿紅著綠,臉上抹的跟白骨精一樣的女子扭腰擺胯的走了進來。
「聶十方。」江百川低聲的喚,讓聶十方終於從極度深寒中回過神來:「江百川,別......別告訴我她是你將來的丈母娘。」天啊,太可怕了,簡直就是三姑六婆的完美體現。
「當然不是,大海是孤兒。」江百川低叱:「你去想個法子編個藉口吧她攆出去,必要的時候可以殺人滅口。」在張大海被點了睡穴,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失敗後,江百川果斷的給了好友生殺大權。
雖然大海在懸崖山已經答應過自己,但那是在他自知必死的情況下,誰知道等他重新活過來後,還會不會認帳啊,所以現在必須把一切可能誘惑他叛變的因素全部消除,從根本上杜絕一切不妙苗頭。
門外的大黃汪汪汪汪的大叫起來,讓江百川頗感欣慰:「大黃,幹得好,回頭帶你上山,想吃多少肉骨頭都給你,對,給我使勁的咬,對,撲上去給她一口。」江百川在屋內低低的為大黃吶喊加油。
「不用我趕人了,那老虔婆被狗咬跑了,嘖嘖,看她扭的那叫一個弱柳隨風,還以為腳有多小呢,結果狗叫一聲,好嘛,撂開兩隻大腳丫子,跑得比野雞還快。」聶十方不留口德的挖苦著。
「我說,她到底是幹什麼的啊?」鳳九天終於忍不住了,問出心中的疑惑。
「媒婆......」江百川有氣無力的聲音,而想到兩位好友在聽到這兩個字後的反應,他就更覺得無力。
「媒......媒婆?」沒有令他失望,那兩個傢伙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哄笑聲,最後連眼淚都笑出來了,聶十方捂著肚子:「不......不行了,天啊,媒婆......哈哈哈......」他忽然又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百川,媒婆是來幹什麼的?」聶十方的臉色像是剛吃下去一個死蒼蠅:「你別告訴我是來給你懷裡這個土包子說媒的?」他的表情看起來如果江百川說是,下一刻就會昏倒。
「如果我說是呢?」江百川一副「你可以昏了」的表情,不過他發現聶十方的定力顯然又進步了不少。
聶十方和鳳九天都同情的對好友行著注目禮,最後聶十方輕輕搖了搖頭:「百川,我已經可以肯定,你想娶到張大海,看來不會像千里那麼容易了。」
「沒關係,我們這叫因愛成婚,千里那叫先成婚,後來才培養感情,相對來說,我還是覺得我們倆這種方式比較好。」江百川安慰著兩個朋友,其實他更是在安慰著自己。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我們也管不了你,現在怎麼辦?我們本來是想和你一起去碧青山的,不過很顯然,你看起來是走不開了。」聶十方攤手,一副深以為憾的樣子。
「嗯,你們先去吧,到時候我會帶著大海一起去碧青山,如果可能,就把婚成在那裡,讓千里和大喜還有你們給我們做證婚人,老傢伙們那裡就不通知了,省得還要二拜高堂。」
江百川的話又引發了聶十方的另一份擔心:「百川,當初千里和大喜的事情,可是費盡了周折啊,你的師門肯這樣痛快的就同意你娶這個張大海嗎?寒芳仙子那裡怎麼辦?」
「這點不用擔心。」江百川終於綻開了一抹比較輕鬆的賊笑。
「上次我回羅帶山的時候,把千里的事情和老傢伙們說了,大概他們認定我這人名利心較重,絕不會為了什麼所謂的愛情放棄權勢,所以都在我面前充好人,紛紛表態說絕不會阻止我追尋自己的真愛,寒芳仙子那裡,我願意娶就娶,不願意娶就不娶。」
鳳九天拍了幾下手掌,涼涼道:「嘖嘖,真是令人感動的大度啊。不過相信師伯師叔們如果知道你真的選擇了自己的真愛,他們會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縫上的。」
他又四下看了看:「好了,既然這樣,那我和十方就告辭了,百川,我們在碧青山上等著你和你的土包子媳婦兒,千萬別食言哦,我讓大喜把他肖想已久的包菜宴作為你們的結婚喜宴好不好?」
他的話換來了江百川大大的一個白眼,附送一個「快滾」的手勢,送走了這兩尊大神。
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江百川看著張大海睡得安詳的面孔,唇邊眼角都是忍不住的笑意。
他現在倒十分慶幸兩人能經歷那樣一個生死時刻,否則自己就要傻的放棄大海這塊美玉了,他知道那樣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
「大海,你想吃些什麼,我去給你做。」替張大海解了睡穴,看他慢慢的睜開眼睛,江百川問的這叫一個柔情似水,讓張大海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
「說啊,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急於在愛人面前表現,江百川壓根兒忘了自己是連柴火都點不著的主兒。
「你......你會做飯嗎?」張大海掙扎著起身,他非常懷疑這個公子哥兒的能力,之前不也是說會刨地瓜,結果把他的地瓜都給分屍了嗎?
「我當然會做,大海你不用懷疑,我們山上的廚子都是我親自調教出來的。」
江百川拍著胸脯保證,開玩笑,這種時候怎麼可以掉鏈子呢?何況自己說得也沒錯,他山上的廚子的確是被他的嘴巴給調教的越來越出色了。
聽他這說麼,張大海稍稍的放了點心,反正不放心也沒有用,自己是肯定下不去炕了,都怪那條大蛇太貪心,他覺得自己就像一下子被喝了一半的血,全身都虛軟的提不起力氣來。
江百川進了廚房,張大海重新躺回炕上,眼皮沉沉的還想睡覺,反正飯也不用自己做,可以睡吧,他昏沉沉的想著。
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們一起唱著小調的歡快聲音,他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再度睡著了。
第七章
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他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房間裡靜悄悄的,江百川不見了,廚房裡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張大海心裡一驚:怎麼回事?難道那個公子哥兒把廚房燒了後畏罪潛逃了嗎?
他剛想到這裡,便看見江百川急匆匆從外邊進來,手裡捧著一個大大碗公。
張大海鬆了口氣,並且很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慚愧。而進了屋的江百川見他醒了,先是一愣,接著他那可以媲美城牆厚度的臉皮便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這是你做的粥嗎?」張大海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大大碗公,裡面是一碗濃稠的,散發著濃郁香氣的魚肉粥,他終於綻開一個欣慰放心的笑容。
「是......我......買......買的......」其實江百川很想承認說是自己做的,不過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啊,何況自己在張大海眼中馬上就會變成罪惡滔天了。
「買的?你不是說你要自己做嗎?」張大海疑惑的看著他,然後視線移到他黑黑紅紅的手上。
江百川都有點不敢看心上人的眼睛了,真是的,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過啊,可偏偏就是面對大海,他沒來由的心好虛啊。
躲閃著張大海的眼神:「那個......我......我本來想做,沒......沒做好......所以......所以......」他試圖將自己的手藏到背後,自己已經夠丟人了,這雙狼狽不堪的爪子就別再出來現眼了。
「給我看看......」張大海固執的拽出那兩隻手,原本修長有力的淺麥色雙手現在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上面抹了幾道濃濃的黑色煤灰,還有一些細小傷口裡滲出的鮮血,和煤灰染在一起,一種說不出的猙獰顏色。
「大......大海......」江百川想抽回手,卻被張大海攥的更緊:「你根本就不會做飯是吧?這些傷口是被菜刀傷了還是被柴火上的倒刺兒劃的?」他細細撫摸著那些細小傷口,語氣平靜。
「嗯,都有。」已經到這份兒上了,還怕更丟人嗎?大海要笑就笑吧,趁這時候笑個夠吧,等下有他哭的。
「你......有很高的功夫是吧?你以前握劍或者握刀的時候,從來沒有人能傷到你吧?」仍是平靜的語氣,不過張大海握著江百川的手有點哆嗦。
「嗯,算是吧,論起武功,能傷得了我的人倒的確不多。」這個不是吹的,除了那些除了打秋風外就不下山的怪物長老和沈千里等兄弟,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的人還真不多,更別提傷他了。
不過現在這種時候這種場景,被張大海提起自己有多厲害,江百川一點也不覺得欣喜,鑽進牛角尖的他把張大海的話自動理解成:「你這麼厲害卻還讓菜刀和柴火欺負了」的意思,那當然是嘲笑。
「你......你為什要麼對俺這麼好?」張大海忽然將頭垂了下去,額頭抵上那雙黑紅相間的手,江百川感覺到手上傳來一陣濕意:是,是真的嗎?可能嗎?他的大海在哭,在......為自己的這雙手哭泣。
「為什麼要對俺這麼好?」張大海的語氣哽咽著:「在山崖上的時候,你明明可以自己逃生去的,為什麼不肯放開俺,寧願讓俺拖累死你?為什麼竟然為了俺甘心去廚房那種除了油煙就再不會有別的髒地方?明明是一雙誰都傷不了的手,為什麼卻要讓菜刀和柴火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傷得左一道右一道傷口?江百川,你......嗚嗚嗚......」
在問了一連串為什麼後,張大海乾脆伏在江百川的手上痛哭起來,從來都不知眼淚為何物的大男人,此時真的為江百川感到心疼。
江百川愣在了那裡,許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大海在哭,是真的,為了自己的手哭,或許也是為了之前在懸崖上吃的那些苦頭而哭。
但是這有什麼呢?和擁有了他的那種幸福相比,這點苦頭簡直就是微不足道的。
「大海......」他慢慢彎下身子,將那個痛哭的人摟進自家懷裡,在這一刻,他是真真正正瞭解了沈千里那種因李大喜的樂而樂,因李大喜的痛而痛的感覺。
原來千百年來為多少人讚頌的情之一字果然是如此的纏綿悱惻,讓自己冷硬如鐵的心臟也因為大海的淚而融化出那樣的柔情似水。
「這些都是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的,你先把粥吃了,這時候溫溫熱熱的吃正好,否則涼了就會發腥了,等明天我去給你買紅棗粥吃,今天的賣完了。」
提起這個江百川就覺得不滿,那個粥店裡粥的種類實在太少了,只有三五種最基本的,而且連燕窩都沒有,真過分啊。等這幾天準備準備,他把張大海帶到山寨後,一定得好好的給他補補身子。
張大海聽了他的話,連忙聽話的捧起碗,一口氣喝了個乾乾淨淨。他知道這粥不便宜,要三個銅板一碗呢,平時每次走到粥店,自己都要用力的吸幾下鼻子聞聞,可從來沒捨得買過。
「真好喝啊。」張大海放下碗,目光又看向江百川的手:「江百川,你是不是做不出粥就跑到外面去買粥了?你回來了這麼久,粥還是熱的,可見你跑得一定很急吧,那個粥店離俺家可不近呢。」他又開始感動了。
如果這種時候告訴大海廚房已經被自己燒了一大半,他應該能夠接受得了吧?不會下一刻就把自己掃地出門吧?
江百川猶猶豫豫的想著,心裡直恨自己為什麼要逞強,眼看兩人的感情都漸入佳境了,結果這一開口說燒了廚房,大海還不得和自己拚命啊。
「大海,我......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江百川鼓起勇氣,反正即使現在不說,將來也要被揭穿的。
「什麼事情?」張大海美食入腹心滿意足,握著江百川的手興高采烈。
「這個粥很香的。」不行啊,大海在握著我的手,這麼甜蜜的時刻,怎麼可以說出那麼煞風景的事情呢?江百川嘴唇顫了顫,要出口的話臨時嚥了回去,由另一句話替代。
「哦,我知道啊,真的很香,江百川謝謝你。」張大海有點蒙,就這件事,江百川的臉色也太鄭重了吧。
「大海,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看著張大海放開了他的手,轉身回頭找尋什麼東西,江百川二度鼓起勇氣開口。
「嗯,你說啊。」張大海從炕頭上摸出針線:「江百川,你看你好好的一件袍子都掛破了,快脫下來俺給你縫縫。」他揚了楊手中的針線。
「哦......」江百川有點呆愣的脫下身上衣服遞給張大海,看他倚著被子靈巧的飛針走線:「真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他由衷的讚歎著。
「俺從小就沒有爹娘,一個孤兒長到這麼大,又沒有個知冷知熱的女人,當然要事事自己來了。」張大海頭也不抬,而他的形象在此時江百川的心中,簡直比仙女還要美好可愛。
「江百川,你剛才說要告訴俺什麼事?」張大海縫好了衣服上的口子,那裡幾乎看不出有過裂痕,他覺得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一些,就半坐起來,招呼江百川到自己身邊,替他披上那件衣服,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哦,我是說......我是說那碗粥也很鮮,因為是魚肉粥。」江百川都想掉眼淚了,這簡直是他此生以來說過的最蹩腳的謊言。
可這麼幸福的時刻啊,大海在他的身前,像一個賢慧的妻子般替他試著衣服,怎麼能讓燒廚房這種煞風景的話破壞這副安寧祥和的畫面呢?而自己的心臟也因此狂跳,實在沒有靈感編出像樣一點的謊話了。
「俺也知道啊。」張大海狐疑的看向江百川:你到底想說什麼,就直說了吧,俺在聽著呢。」可見江百川的謊言真是太不高明了,連憨厚如張大海都開始懷疑。
「大海,你......你還記得我們在山崖上的諾言吧,你答應會嫁給我的,雖然現在我們沒有死,但是你不會食言吧?」他一說完,張大海的臉就騰的紅了,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大海,你說啊,你一定要說出答案,我才能告訴你這件事。」不管了,先把人套住了再說,江百川這回是鐵了心,大不了就用搶的,反正李大喜不就是被沈千里搶回去的嗎?
「俺......俺......俺......」張大海的臉紅紅的,最後看實在躲不過去了,才用比蚊子哼哼還小的聲音道:「俺不答應有用嗎?你......你都把俺的媒婆趕跑了,以後還有誰敢上門給俺說媒啊。」
雖然心裡願意,但嘴上可不能這麼說,多丟人啊。連張大海自己都奇異於心意的改變,或許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是個從來沒被人疼過的人,因此江百川對他的愛護才會輕易就攻破他的心房。
其實早在懸崖上的時候,自己說到了陰間會嫁給他,那時候......自己應該也不是為了那些錢吧,似乎......似乎嫁給眼前這個傢伙真的挺不錯的。
張大海被自己的心裡話嚇住,連忙抬頭結結巴巴的轉移話題:「好了,江百川,你可以告訴俺到底是什麼事情了吧?」
「廚房燒了,你家的廚房,被我燒了一大半。」江百川用孤注一擲的口氣說出這句話,然而他的唇邊卻泛起了一絲詭異狡猾的笑容:嘿嘿,不管怎麼樣,人是騙到手了。
「燒......燒了?什麼東西燒了?」張大海目瞪口呆的問,其實他不是沒聽清楚,他只是不想相信這個事實,所以衷心希望剛才的話只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
「你沒聽錯,大海,我沒有做成粥,反而燒了你家的廚房。」江百川深吸一口氣,殘忍的打破張大海最後一絲希望,看著對方絕望的臉色,從不知罪惡感為何物的他竟然平生第一次低下頭去。
「你......會幫我把它修好嗎?」張大海的口氣聽起來想哭,看著江百川那雙傷痕纍纍的手,他用僅餘的一絲理智壓下掐死對方的衝動,不過問話的語氣還是那麼的絕望。
「會的,我絕對會幫你把它修好的。」江百川迅速的抬起頭來保證,他沒有料到這種驚天消息竟然還沒讓張大海發飆,這是說明,他對自己的感情已經迅速升溫了嗎?他被這個可能弄得興奮起來。
「不是你......」張大海大聲的吼出來:「我是說找泥瓦匠,木匠,找他們來修,如果讓你修,難道想把剩下的一小半廚房也給弄塌嗎?」這不是不可能的,就依照眼前這人對各種活計的白癡程度。
「我......我立刻就找人來修,大海......大海你別生氣。」江百川嚇得一個高兒蹦到門口:「你......你千萬別生氣,我這就去找泥瓦匠木匠來修,我絕對不插手,我會還你一個乾淨整齊的廚房。」
他惶恐的下著保證,話音剛落,整個人就逃也似的飛奔出去。
張大海無力的倒在床上,雙目瞪著天花板看,半天後,他開始呵呵的傻笑起來,最後笑聲越來越大:原來那個高高在上的江百川,其實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他捧腹彎腰,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在張大海的監督下,江百川乖乖的不敢踏進施工現場一步,而燒掉的一半廚房在本村泥瓦匠和木匠的手下,正在逐步的恢復原貌中,當然,說恢復原貌也不太恰當,因為新蓋起來的廚房可比原來的要漂亮多了。
張大海坐在樹蔭下,心滿意足的看著嶄新的廚房屋頂,心眼裡轉著不良的主意:如果他讓江百川不小心把自己家整個房子都燒了,然後再讓他負責出錢重蓋的話,老天爺會不會降雷劈死貪心的自己啊。
總算對雷公公有所懼怕,讓張大海只是想想而已。抬頭看了看天色:嗯,已經晌午了,江百川已經走了一夜,怎麼還沒回來?他不是說上午就可以回來的嗎?不知為什麼,想到那個傢伙,心裡竟然覺得甜絲絲的。
他努力的晃了晃頭,自己在心裡拚命的道:張大海,你不可以這樣,你是一個男人啊,你怎麼可以因為對方施的小恩小惠就輕易投降了呢?這不行,想想那些可憐的地瓜吧。
在之前的時候,每次一想到被碎屍的地瓜,他心裡總會對江百川產生一絲怨恨,可是如今,他大概真的沒救了,因為那些地瓜竟然也勾不起他對江百川的恨意。
泥瓦匠們紛紛走了過來:「大海,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吧?等著江公子給你送飯呢?行了,我們回去歇晌了,這廚房再有一下午大概就能完工,傍晚再結算工錢吧。」
「嗯,好的,你們回去吧,歇個晌覺再來。」張大海憨笑著和大家揮手,直到工人們都走得不見影子了,門外江百川還是沒有出現,他實在覺得無聊極了,從身邊籃子裡抓起一個蘋果大口啃著。
為了給張大海好好補身子,江百川今天特意回了一趟龍虎山,將山上的燕窩熊掌魚翅等上好補品山珍掃蕩了一番後,便高高興興的下山往張大海的村子而來。
一路上,想到愛人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這些天他對自己是空前的和顏悅色溫柔乖巧,江百川的心裡就宛如喝了蜂蜜一樣,甜的都無法形容了。
他準備把這些補品給愛人吃完後,就攜他一起去碧青山和自己的三位死黨會合,到時候便在天地和好友的證明下與大海共結連理,從此後生生世世雙宿雙飛。一想到這裡,他簡直就要幸福的笑出聲音。
「哎呀,我說老姐姐,你聽沒聽說,連由村的那個張大海好像找了一個男人當靠山,這些天十里八鄉的人都傳瘋了呢,都說那個姓江的公子多麼多麼有權有勢,多麼多麼的有錢,樣貌身材又是如何如何的出色......」
前面小林子裡拐出的兩個女人引起江百川的注意,他故意放輕放慢了腳步,想聽聽這兩個三姑六婆到底在說什麼。
另一個女人便是之前給張大海說媒的媒婆,聞聽此言,不由得把嘴一撇,哼了一聲道:「什麼了,你是不知道,那個江公子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前些天從洛陽城裡回來的方況說過了,那個江公子就是龍虎山上的土匪頭兒,大海要是不答應他,他紅了眼能把咱們整個村子給滅了,大海也是沒辦法,要不然一個男人不圖娶老婆生孩子,卻去嫁給另一個男人,幹那些女人才幹的事情,誰願意啊?」
先前的女人大驚道:「什麼?你是說龍虎山上的那群土匪?哎喲阿彌陀佛,那可是一群無法無天的魔王啊,哎喲老天,大海委屈些就委屈些吧,有什麼法子,難道咱們全鄉人都給他陪葬嗎?」
她不住雙手合十的拜佛,絲毫沒有發現身後臉色已經發白的江百川。
「那你之前給他說過的那門親事就這麼算了?」那女人拜完佛,又忍不住好奇心,而這也是江百川最關心的問題。
「那不算了還能怎麼辦?」
媒婆攤手:「誰敢去惹那群土匪啊,俺倒是挺可憐大海的,唉,好好的一門親事,老丈人上門時他雖不在,可人家姑娘家也沒怪他,本來都同意這門親事了,如今卻被那個江公子橫插一槓子,就可惜了大海,一直盼著有個老婆,如今老婆沒娶到,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先前的女人笑道:「老姐姐保了半輩子媒,就從來沒有牽不成的紅線,到底這回也翻了船了......」
不等說完那媒婆就尖叫道:「這是什麼話?怎能說俺翻了船,這是形勢比人強,沒有辦法的事情,前天俺從他家門前路過,大海還趁著那個江公子不在,和俺哭訴說他是滿心的想娶老何家的姑娘,就是如今自己做不得主,哼哼,你說要是沒有那個江公子,大海還不早和何家閨女是一對了,俺這謝媒錢也收定了的。」
那媒婆為了強調不是自己保媒失敗,竟然信口胡謅起來,這也難怪她,做媒婆的嘴裡本來就沒有幾句真話,若論起顛倒黑白撒謊騙人的本事,天下間還沒有幾個人能強過她們。
不過江百川哪知道這些都是媒婆的信口瞎扯,他怔怔的站在那裡,連手裡的燕窩魚翅等掉到地上了都不知道。深秋的風捲起幾枚落葉,扑打在他的身上,他卻恍若未覺。
是因為太幸福了嗎?是因為自己這些日子已經幸福的得意忘形了嗎?所以老天爺才會在他最快樂的一刻降下這樣一個晴天霹靂。
樂極生悲,原來就是這樣的滋味,整個心都被掏空了似的,難受的連呼吸都好像那麼費力。
「不,不會的,大海不會只是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份才屈從我的,他......他應該也是真心的愛著我......沒錯,他是愛我的,和害怕感激擔憂無關,都沒有關係,他......他就是喜歡我的,如同我愛他那樣深,他也是很深很深的愛著我......」
江百川喃喃著,顫抖的手緩緩撿起散落一地的東西,他一邊將東西裝進包袱一邊拚命的自語。
可是到最後他卻絕望的發現,這些自語不過是他為了說服自己的藉口而已,其實全都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大海心裡真正的想法和渴望的東西,他從來都沒有瞭解過。
江百川一步一步的往回挪著,漸漸的,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曬在他身上,讓他的汗水打濕了半片衣襟,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熱,也不是不覺得熱,他現在,幾乎連最基本的感覺都失去了。
他想飛奔回村子,抱著張大海好好問問他,問問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才答應嫁給自己,問問他的心裡是否真的不願意做自己的愛人。
如果是這樣,自己會放手的,他不會逼迫大海,即使是一向都霸道慣了,他也不會去逼迫自己一心愛著的人,而且,他江百川也絕對不會去強求一份根本就不可能屬於自己的感情。
可是當真的走近那間熟悉的茅屋,他卻又退縮了,他告訴自己媒婆的話肯定是假的,大海一定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可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沒有忘記就在幾天前,大海還心心唸唸的忙著娶妻的事情,甚至為了老丈人的到來,而任由自己帶他連夜趕路。
所謂近鄉情怯,江百川此時便是這種心情,只是再遙遠的路也有盡頭,無論他用多麼慢的速度,最後他仍是站在了張大海家的街門前。
張大海已經開始啃第二個蘋果了,剛摘下來的蘋果又脆又甜,讓他愛不釋手。在他「吭哧」一口又咬下一大塊果肉後,他看見站在街門前臉色白的嚇人的江百川。
「大海,我問你,你是不是根本不願意嫁給我,你只是懾於我的權勢狠辣,生怕我對你村子裡的人不利,所以才不得不答應我,其實你心中,始終還是想娶那個何家的姑娘的,是不是?」
江百川連珠炮般的將所有疑問問出口,他期待著大海能夠橫眉立目的跳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自己是腦子壞了,期待他問自己是從哪兒聽來的謠言,不過很快的,他就失望了。
張大海在聽到這幾句話後,竟然拚命的咳嗽起來,一張臉也漸漸的變成紅透如煮熟的蝦子,片刻後,他似乎也覺得拿咳嗽來掩飾不太好,嘴裡「嗯嗯啊啊」了兩聲,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有一張臉憋的更紅了。
江百川如同三九寒天掉進了一個深深的冰窟窿裡,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是慘白的,身子晃了幾晃,他勉強的穩住身形,卻見張大海似乎想奔上前來。
「大海,我知道了。」他慘笑一聲,覺得一顆心痛得像是要炸開來,而最艱難的是他還要逼自己親口說出放棄的話。
「你放心......我......我不會逼你,我......也捨不得逼你......你怎麼會......怎麼會以為我會拿你的鄉親們來要脅你呢?你......你根本不明白我愛你到了什麼地步......我......我愛慘了你你知道嗎?」
他不住向後退著,臉上雖然在笑,可是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這些補品......是我拿給你補身子的......也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一樣東西。」
他放下補品,一步步向後退著:「從此後,我不會再糾纏你,你......安心的去過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吧,娶妻生子......我祝你......夫妻白頭到老,舉案齊眉......」
他再也說不下去,生怕再遲一刻,他就會上前點了大海的穴道,強行將他帶走。
最後再看一眼明顯是愣住了的愛人,江百川心中升起了一股難言的滋味:也許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自己雖然不能擁有這個男人,可在對方的有生之年,他的心裡大概也永遠抹不去自己的名字了。
「我會永遠的......念著你,後會無期了。」說完這句話,江百川頭也不回的飛奔而去,他使出了全部的內力,用了有生以來最快的輕功,以至於他的身影轉瞬間就消失在張大海的視線之內。
張大海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他還在不停的咳著,咳的彎了腰,咳的眼淚都流出來。最後他終於發出一聲絕望和憤怒的大吼:「江百川......」
第八章
來到碧青山已經半個月了,江百川卻還是和剛來時候行屍走肉的模樣沒什麼兩樣。
沈千里和聶十方鳳九天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知道事情一定和他說要帶過來成親但結果並沒有帶來的張大海有關,不過派去的探子還沒有回來,江百川又不肯開口說話,所以他們除了寸步不離的看著好友防止他做傻事外,什麼也不能做。
雖然他們也認為讓江百川做傻事的機會等於零,不過看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每個人都不敢大意。
深秋時節的碧青山雖不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卻是最歡樂的時候。
李大喜開墾出的荒地已經喜獲豐收,所有碧青山的嘍囉都自願的去幫這個壓寨夫人抬豆子,玉米,高粱,谷子等農作物,受李大喜那五音不全的歌聲感染,這個時候的碧青山上是一片歡樂跑調的歌唱聲。
江百川就坐在李大喜開墾出的荒地的地頭上,一雙眼睛片刻不離李大喜身上,他彷彿看到一個月前的張大海,也是這樣汗流浹背的在地裡忙活著,連眉眼都笑了開來。
「百川,咳咳......」陪坐在他身邊的沈千里聶十方鳳九天集體對望一眼,終於沈千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醋意,他盡量試著用柔和的聲音開口。
「那個我知道你是絕不會做出喜歡上朋友老婆這種不仗義的事情的,但是,那個大喜他畢竟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再看也沒有用,所以......所以......咳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明白。」江百川苦笑一聲,這是他來碧青山後說的第一句話:「千里,你不要瞎想,我只是覺得,大喜和大海真的很像,尤其是他們幹活時的樣子。」
「那......那其他的兄弟們不也是在幹活嗎?」沈千里循循善誘:「你也可以看他們啊,所有人幹活時的樣子都差不多吧?」
江百川搖頭:「他們幹得不地道,不會讓我想起大海......大海......」他微微的歎息了一聲,忽然站起身來喃喃道:「你說得對,無論我怎麼看,大喜就是大喜,他永遠也不會是大海的......」
他一步三晃的離開,身影在夕陽下拉的老長,看起來淒涼而又落寞。
「他沒有事情吧?」聶十方看著好友孤寂的背影:「我們應該是世上最堅強的人,不會被任何打擊擊倒,對嗎?」
「難說。」沈千里猶豫著搖頭:「如果是之前的我,我也會同意你的話,可是現在,我根本不敢想像如果沒有大喜,我還怎麼活。」這是實話,在當初以為大喜死掉的時候,他就打算殺了那個老太婆然後自殺去陪他的。
「別拿我們和你相比。」聶十方和鳳九天齊聲吼,換來沈千里的一個白眼:「會有的,你們會有那麼一天要和我比的。」
「呸呸呸,烏鴉嘴。」聶十方向地上吐口水,而鳳九天則擔心的看著江百川消失的方向:「你們說......他會不會去尋短見?」
「不會這麼誇張吧。」另兩個人齊聲吼,但是隨著話音落下,他們不約而同的站起身向山下奔去。
「都怪你,不過就是多看了大喜幾眼,你看看你,吃什麼醋啊?最起碼可以讓他安安分分的待在這裡。」聶十方一邊奔跑一邊抱怨。
「廢話,敢情不是你老婆,他老那麼盯著大喜看,我是擔心他萬一因為移情作用再喜歡上大喜怎麼辦?」沈千里哼哼唧唧的答。
「所以你就不得不出聲提醒,你個重色輕友的傢伙。」鳳九天就差沒朝沈千里吐口水了。
三個人急奔的腳步驀然停止,在他們的前方,江百川站在懸崖上,秋風吹起他的白色衣袂,獵獵作響,他整個人似乎隨時都會駕風而去。
「完了完了完了......」聶十方小小聲的說:「沒想到百川這傢伙平時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可經受了這麼一點打擊就想尋短見,老天啊,愛情這玩意兒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啊。」
「別嚎了,小心讓他聽見,直接就跳下去。」沈千里沒好氣的低吼,而他的吼聲比起聶十方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們在幹什麼?」意外的,江百川竟然回過身來,看著他們三人微笑:「你們不是以為我會尋短見吧?太好笑了,不過就是情場失意了一下而已,我江百川想找什麼樣的人找不到啊?誰說我就非要在張大海那棵歪脖子樹上吊死的。」
「對對對,像那種土包子,能看上他們而且離不開他們的人純屬腦子進水。」鳳九天猛點頭,然後就感覺到一道殺人視線飄了過來。
「這不是安慰百川嗎?你就給我委屈一下吧。」他低聲的說,然後看到江百川步態瀟灑的從斷崖上一步步走下來,心才算徹底放回了肚子裡。
「九天,你說的沒錯,一個土包子而已,我對他的愛戀就到此刻為止,既然說要放手,就不能再拖泥帶水的,我和他,都有各自的生活要過,從此後,只能在天涯遙遙祝福了。」
「我聽著這話怎麼特言不由衷啊。」沈千里小生嘟囔,然後他被聶十方和鳳九天狠狠瞪了一眼,於是連忙拍掌道:「沒錯沒錯,百川,你才不會像我這麼沒出息,拿得起放得下,從此後就別再想著那個張大海了,本來他的名字和你就不對嘛。」
「名字不對?」聶十方和鳳九天都驚奇的問,連江百川的滿懷傷情都被好奇取代了:「千里,這是怎麼說的?」
「這還用說嗎?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你看看看看,你這百川一進到大海裡,就再也出不來了,名字如此,你到時候還不得被那個張大海克的死死的啊。」沈千里煞有介事的點頭。
聶十方和鳳九天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哼了兩聲道:「算了,這個東西也作不得準,你的名字和李大喜倒不犯克,結果怎麼樣,還不是被他克的死死的。」
「好了好了,我們以後不再提這件事情好嗎?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出愛情失敗的打擊呢。」江百川頗為感慨,立刻得到三位狗友的贊同。
三人一起往回走,聶十方鳳九天以及沈千里拚命搜腸刮肚的尋些笑話來說,正笑鬧著,忽然山寨二當家的飛奔過來,一邊大聲道:「頭兒,探子回來了,關於那個張大海的事情都打聽清楚了。」
沈千里聶十方鳳九天的臉上齊齊下了一排黑線雨,暗道難道這傢伙眼睛脫窗了嗎?沒看見江百川在這裡就大聲的嚷嚷。
不過江百川在面色一變後,倒是很快恢復了常態,看著好友們的尷尬的笑容,他微笑道:「走吧,回去聽聽探子怎麼說,有不詳細的地方我再給你們補充。」
「嘿嘿......嘿嘿......」三個人只能剩下訕笑的份兒了。卻聽江百川認真的道:「沒關係,既然我已下決心放手,就要做到聽見任何事情都能夠心如止水的地步,哪怕現在探子告訴我他幾天後就要成婚了,我也不會感到心痛的。」
一起走到前堂,果然有兩個貌似精明的探子坐在那裡,一見到他們來,都躬身參見,但眼見江百川也在,他們倒支支吾吾的不知說什麼好了。
「有什麼事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沈千里和三位好友一起落座,既然江百川都不介意了,他也沒必要拖泥帶水。
「說什麼說什麼?李三張四又要說故事了嗎?」夜幕降臨,李大喜收了工,在後面洗了澡,換上一身乾淨衣服,神清氣爽的跑過來,準備讓沈千里吩咐開飯。
一見了自家愛人,沈千里連眉眼都笑開了,一把攬過大喜,剛要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就聽鳳九天聶十方一齊咳嗽了一聲,那意思很明顯:你們兩個想卿卿我我,到後堂沒人的地方去,這裡可還是有一個剛遭受了感情重創的人呢。
沈千里無奈,只好讓李大喜坐在旁邊,見他喜滋滋的一副興奮好奇樣子,他的心裡就覺得幸福的快要溢出來了。
主子發話,壓寨夫人又是這麼一副興頭樣子,張三李四索性也不忌諱江百川了,將自己打聽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只是礙於當事人就在旁邊,沒好意思添油加醋,兩人自覺精彩度下降不少。
「啊?江百川,你......你怎麼也會喜歡上一個農民?難道你們這四個兄弟都有病嗎?放著好好的大閨女不去喜歡,專門喜歡俺這樣的男人,這還不說,還非得是莊稼漢子,你們不都是很看不起俺們這種被你們稱為土包子的人嗎?」李大喜純粹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江百川覺得嘴角快要抽筋了,這......這李大喜一副純潔無辜的樣子,難道他真的忘了自己如今這個結局是受了誰的詛咒嗎?
「大喜,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不會忘記吧?」江百川咬牙切齒的道。
其實被詛咒了,愛上了那個土包子大海也就罷了,最讓他鬱悶的是:沈千里這傢伙明明是用強的,最後都可以和李大喜雙宿雙飛,而自己對大海的溫柔體貼,縱容溺愛卻只落得個形單影隻的下場,這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
「拜我所賜?」李大喜果然忘了當初的詛咒,疑惑看向自家老公:「不對啊,那個什麼張大海的住洛陽鄉下,俺根本不認識他啊,怎麼會給你們兩個做媒?」
他一句話比什麼絕頂神功都厲害,一下子就讓四個人差點趴下了。
「做媒啊?」李三又想起了臨走那天聽說的事情:「說到做媒,自從江公子你走後,聽說做媒的人都快把那個土包子家的門檻踏破了,我們臨走的時候,似乎有戶人家上門去看家了呢,按照鄉下的習俗,這若是雙方都同意了的話,不出兩個月就可以成親的。」
「成親?」江百川一下子站了起來,連身子都有點哆嗦了:「他......他要成親了?」他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一般。
「是啊。」張四李三奇怪的看向這位山大王:「我們是聽說那姑娘家早前就對張大海有意,張大海也挺中意對方的,所以我們想,這成親之日恐怕不會太遠了吧。」
「砰」的一聲,江百川身邊可憐的桌子被殘忍拍下一個桌角。
只聽他咬牙切齒的恨恨道:「成親?張大海,你倒是好風流快活,我才走了不到一個月,你那邊的媒人就把門檻都踏破了,而且還迅速的連成親日子都快有了,你你你你......就算是為了安慰我一下,你也應該收斂收斂,等過個一年半載再考慮這種事吧?」
他越說越憤恨,最後乾脆在屋內轉起了圈子,一會兒指天一會兒罵地的嚷個不休。
聶十方鳳九天沈千里李大喜齊齊愣在了那裡,過了好半天,鳳九天才吐出一大口長氣,輕聲道:「不知道是誰在一個時辰前才說過,『既然已下決心放手,就要做到聽見任何事情都能心如止水的地步,哪怕現在探子告訴他說張大海幾天後就要成婚了,他也不會感到心痛的。』十方,你還記不記得是誰說的?好像不是我,千里更不可能,咦,難道是你嗎?」
「我?鳳九天,你是想要我替現在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的傢伙背黑鍋嗎?」
聶十方翻著白眼:「你記性不好,我來告訴你,剛剛那個發瘋亂吃飛醋說什麼人家張大海風流快活的人,就是在一個時辰前才信誓旦旦說不會因為人家成婚有所改變的人。」
「哦?是嗎?這麼說是我的記性不好嗎?可我的記性一直很好啊,還是說,某人這種太過急劇的轉變讓我無法相信才會這樣的呢?」
鳳九天誇張的叫,聶十方也煞有介事的點頭道:「沒錯沒錯,一定是某人的轉變太過急劇才會讓你這樣的。」
這兩人的一問一答險些把江百川氣死。
他哪裡會知道自己的定力如此不受信任,明明想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可為什麼一聽到他成親的消息,胸口還是發悶的要命,悶的他不得不這麼發瘋呢?否則他覺得自己會連氣也喘不上來的。
那邊的李大喜還在問沈千里自己是什麼時候給江百川做的媒,而沈千里顯然不太想解釋這件事情,他的心思明顯飄到了別處,最後乾脆一起身,很是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江百川的肩膀︰「兄弟,你自己在這裡發洩一會兒吧,兄弟我就不相陪了。」說完拖著還明顯處於好奇中不願意離開的李大喜就走。
聶十方和鳳九天對視一眼,也都聳聳肩離了大廳,剩下江百川一人在屋裡瘋夠了,便又出了門,抬頭看看,天上一輪彎月,就如同那天晚上,他和張大海連夜趕路時的一般模樣。
他的思緒驀然就飄回了那個夜晚,那個可稱是多事之秋的夜晚,漸漸的,兩人相吊在懸崖上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之中。
張大海害怕自己放開他時的軟弱表情,他抓住那條大蛇時慨然赴死的決絕,還有自己對那個土包子的告白,看到他被蛇咬上時那萬念俱灰的絕望心痛。
「啪」的一聲,又是凌厲的一掌,院中的石桌也沒能逃過大劫,碎成幾大塊堆在那裡。
「大海只能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憑什麼我要讓別人將他奪去。」江百川咬牙切齒的吼,旋即又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了下來。
「可是......可是我想讓他幸福,如果強迫他留在自己身邊只能令他痛苦,難道我會快樂嗎?」他喃喃自語,陷入了痛苦的糾結中。
最後,已經是一團漿糊的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江百川一下子激動的站了起來。
對了,自己的身邊就有現成的例子啊,當初沈千里不也是強娶的李大喜嗎?現在他們還不是過得很幸福,自己為什麼不去問問好兄弟的意見呢?
他完全陷入歇斯底里的興奮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這種時候去詢問好兄弟意見,是會招天怨人怒的。
精緻的臥房內,一支紅燭靜靜燃燒著,散發出溫暖的光芒,燭火偶爾跳動一下,似乎是在為床帳裡兩人的低語微笑。
「不要了沈千里,俺今天好累。」李大喜無奈推拒著猛往身上撲的大狼,一邊頻頻打著呵欠。
「不是告訴過你別那麼實在嗎?有活兒讓那幫傢伙們干就行了。真是的,自從你開始收莊稼到現在,你都累了十天了,我不忍心才一直禁慾到現在的,我容易嗎我?」
沈千里控訴,一邊巴在愛人精瘦的身體上不肯下來,靈活的手指在那兩枚粉紅色的突起上捻壓揉搓。
李大喜聽見沈千里這麼說,想想似乎也確實如此,心裡有愧之下,便停止了掙扎,如此一來,興趣就被那頭技巧嫻熟的大狼給挑逗上來了。
兩人嬉鬧喘息間,沈千里早已蓄勢待發,正要持篙入港,忽然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聽那聲音,似乎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發生了。
沈千里自然不是那種為了洩慾而置正事於不顧的人,在李大喜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他一個高兒蹦到地上,伸手虛引一下,那門便打開了,江百川一頭就拱了進來。
「百川?」沈千里的臉上頓時黑線密佈:「你幹什麼?這麼晚了還到我這裡來,有什麼話不能明天說?」
媽的江百川,你最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否則我生劈了你。某慾求不滿的人在心裡惡狠狠的說。
「千里,你認為我是不是應該回去把大海搶過來?」江百川根本沒顧得上查看好友臉色,他心裡已經完全被自己的想法占的滿滿的。
「你就是因為這個來找我?」沈千里不敢置信的問,難道他的好朋友骨頭疼想和自己打一架嗎?否則怎麼會找出這麼爛的理由。
「當然,你認為我現在的心裡還能裝下別的事情嗎?」
江百川有些不滿,千里是什麼態度嘛,不過想到自己有求於人,他還是耐著性子道:「千里,你想想,當初你和大喜根本就是一對冤家,可你把他搶來後,你們兩個依然生活的很幸福,而我和大海已經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如果我把他搶過來,我們一定會過得比你們還幸福對不對?」
「一點都沒錯,所以你現在趕緊回去收拾準備,明天一早就下山去搶人吧,重要的是,你立刻給我離開這裡,別打擾我辦正事。」
沈千里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吼。而江百川此時才發現好友身上滿佈著一股禽獸的氣息,他忽然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好好,走,我這就走。」
「大喜,大喜,那個殺千刀的煞風景的傢伙走了。」沈千里重新興奮起來,身下的兄弟也鬥志昂揚精神飽滿。他一把撩起紗帳就向愛人身上撲去,卻在下一刻就石化在李大喜身上。
在他的身下,李大喜安祥閉著眼睛,嘴巴裡不時傳出細小的呼嚕聲,顯然已經是睡熟了。
「江百川......我要宰了你......」萬籟俱寂的碧青山上,忽然傳出一陣憤怒之極的大吼聲,驚醒了眾多勞累了一天剛剛進入夢鄉的可憐鳥兒。
「沈千里沈千里,不好了不好了......」東方剛露出魚肚白,沈千里的臥室外就傳來一陣慌慌張張的大叫聲。
可憐沈千里昨晚因為從極度興奮到極度沮喪的巨大心理落差,加上還要負責把興致昂然的兄弟給摁下去,弄得失眠了大半夜,四更時分才總算是死豬般的睡了過去,誰知還不到一個時辰,便被這一陣叫聲驚醒。
「啊。」身邊的李大喜驀然坐起:「沈千里,什麼不好了?是不是著火了?」他慌慌張張的喊,只穿著一條褲衩就跳下床去,卻在下一刻就被愛人拉了回來。
「聶十方鳳九天,你們最好能夠說出真正能讓我感到驚惶失措的大事,否則我敢保證,下一刻你們就會發現,你們會大禍臨頭。」
一肚子起床氣無處可發的沈千里狂吼,嚴重懷疑三個狗友這次過來,是不是就為了折磨自己。
「江百川失蹤了。」聶十方鳳九天衝進來,一眼看見渾身上下只穿一條褲衩的李大喜,然後他們比被看的人還要慌張的轉過身去。
「對不起沈千里,我們什麼也沒看見。」老天,惹翻了這個醋罈子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你們幹什麼啊,俺又不是女人。」李大喜很不高興的說,看看那兩個傢伙是什麼眼神啊,自己又不是大姑娘。
「你給我先回床上躺好。」沈千里低吼,將李大喜摁進被子中,那兩人才敢轉過身來。
鳳九天急著道:「千里,百川失蹤了,你說他會不會想不開啊?雖然昨天他說得倒是信誓旦旦,可後來他聽到那個張大海要成親的消息時的表現你也看到了,這可是一點準兒都沒有的事情啊。」
沈千里冷笑了一聲:「就為這個事情嗎?笨,也不想想我們幾個人,還有想不開的時候嗎?放心,百川就是因為想開了,而且想的太開了,所以他昨晚就下山了。」
「哦,他回龍虎山上去了嗎?這就對了。」聶十方拍拍胸脯,還好,他就說自己的朋友怎麼會這麼沒出息,拿得起放得下那才是江百川,管他什麼張大海,都扔一邊兒去,一年後又是那個意氣風發倜儻瀟灑的風流好男兒。
「他回張大海那個村子了,聽他的意思,大概是要去搶親。」沈千里輕描淡寫的道,然後不顧兩位好友能裝得下雞蛋的嘴巴,逕自開始穿衣服。
第九章
重新踏上這條熟悉的羊腸小徑,江百川心中的激動真是無以言表。
看著兩旁熟悉的景物在身邊飛掠而過,他心中只有堅定的不能再堅定的一個念頭。
大海,你要等著我,絕不能在我趕去後,你和你的新娘子一起招待我,絕不能讓這麼恐怖而無奈的事情發生,大海。
前面便是張大海的村子了。剛進了村東頭,便發現小路上儘是三三兩兩喜氣洋洋的村民們,一個個小孩子都穿著新衣服,笑鬧著追逐嬉戲著,一邊大喊大叫著「娶媳婦了,娶媳婦了,大海叔叔娶媳婦了。」
江百川腳下一個踉蹌,不敢置信的看著那群孩子,然後他驀然抓住一個從身邊路過的村民,嘶啞著聲音問道:「是......是誰要娶媳婦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大海啊。」那村民正和旁人說話,聞言不耐煩的甩脫了他,抬頭一看,不由得一愣,旋即又換上了一副笑容。
「喲,這不是江公子嗎?你今兒回來的可巧,新娘子說話功夫就到了,你們家大海院子裡也擺了好幾桌宴席呢,正好趕上喝喜酒。」
「喝喜酒?」江百片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我現在就想喝醋。」說完也不等那村民反應過來,他便沒了影子,正是武林中的絕頂輕功「大江東去。」
眼見著快到張大海家了,老遠的,江百川便看見兩個令他恨的牙癢癢的女人,正是那日在林間小路上說話的兩個媒婆。
「媽的,就是這個禍根,當日我就該親自下手除了才是。」江百川恨恨的咒罵,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兩個媒婆現在已經變成篩子了。
「嗯?不對啊,怎麼人群都擠在這裡,不是那個院子才是大海家嗎?」
江百川在緊挨著張大海家的房子前停了腳步,探頭向一旁張大海家的院子裡望望,只見院中擺滿了桌子凳子等物,飯菜還沒有擺上去。大黃無精打采垂著腦袋趴在那棵謫鳳樹下。
再望望面前的院子,裡面只是站滿了人,並沒有擺酒的桌椅。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在別人家的院子裡成親,難道是我弄錯了?」
心裡重新升起一絲希望,他拉了拉旁邊一個老太太的衣襟兒:「大娘,是誰要娶親?新娘子又是誰家的女兒?」這可說是江百川從出生到現在最彬彬有禮的問話了。
旁邊的老太太抬頭看了他一眼,大概因為平時不出門的關係,老太太並不認識江百川這號曾在村子裡大名鼎鼎的人物。
呵呵一笑,露出沒剩下幾顆的牙齒,老太太笑容可掬道:「還能有誰,就是大海這孩子啊,嘖嘖,打了這麼多年光棍,可總算是娶上媳婦了,那新媳婦聽說是西嶺村老何家的閨女,人長得壯實,也能幹活,大海攤上她,算是有福了。」
希望迅速消逝,江百川心中重新升騰起殺氣:好啊,原來還是大海要娶媳婦,大概他生怕自己找過來破壞他的成親大事,所以才會特意選在鄰居家的院子裡拜天地。
江百川想到這裡,就覺得嘴裡像是吃了一顆青橄欖,既苦又澀,同時手裡彷彿自動長出一把刀來,想把那個什麼老何家的閨女砍回娘家,還有那個媒婆,也不能忘了砍死那個禍根。
忽然身後一陣吵嚷聲,然後是媒婆特有的尖銳聲音:「大家讓讓讓讓,新娘子到了,快讓讓......」隨著她的喊聲,一個蒙著蓋頭的女子牽著一條紅線緩緩而來。
江百川一看見這個女子的身材,便險些暈過去。
他心裡恨鐵不成鋼,暗道大海啊大海,好歹你也算是見過了美麗的女子,就算你想找個能幹活的,可也不能找這樣的啊,就那副身板,說她是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我都信,這要是壓在你身上,都足夠把你壓成肉泥的啊。
人群裡開始有人笑鬧著叫新娘把蓋頭掀開給大夥兒看看,還有人問怎麼不見新郎的面,江百川立刻豎起耳朵,因為他也很想知道張大海到底到哪裡去了,怎麼沒牽著新娘子一起過來。
不過這不是正好嗎?江百川唇邊逸出一抹森寒的笑意,趁大海不在將這個女人給攆回娘家,待到大海回來後,自己不由分說搶了他就走,等到了山上,還不就由著自己信口開河嗎?
編個理由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太簡單了,到時候大海也不會那麼恨他。江百川越想就越覺得有道理,到最後簡直有點洋洋得意了。
足尖輕輕一點,他整個人如大鵬鳥般騰空而起,落在那個扛不住大家請求剛剛把蓋頭掀開的女人面前,刷的抽出腰畔佩劍橫在女人的脖子上,森冷道:「我奉勸你,立刻離開大海,否則我讓你在頃刻間就去閻王爺那裡報到。」
「你是誰?」那並不美麗的村姑般的女人大吃了一驚,然後她又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澄澈如秋水的長劍,眉頭一皺,脖子一梗,意志堅定的道:「俺喜歡大海,大海也喜歡俺,你以為拿性命要脅俺就會回娘家嗎?你休想,俺雖然不識字,沒念過書,但一女不嫁二夫的道理俺還是懂的,俺今天就在這兒,生是大海的人,死是大海的鬼,你愛咋咋的。」
江百川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這個女人倒如此有骨氣,此時底下的人早已經鼓噪起來,江百川氣急,大吼道:「都給我住口。」
然後他轉向那個女人,陰惻惻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很對不起,我今天來,就是要帶走大海的,你大概還不知道,他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把他搶走。」
「誰......誰敢害我媳婦兒。」一個粗獷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著一個體壯如牛的漢子急急扒拉開人群,三兩步衝了過來。
他額上的青筋蹦的老高,看見江百川就大聲嚷道:「就是你個王八蛋想害我媳婦兒?還說我是你的人,呸,誰是你的人......」
他不等說完便是一愣,看著江百川猶如見了鬼的臉色,半晌方喃喃問道:「你是......那個江公子吧?俺想你一定弄錯了,俺就和你見過幾次面,連話都沒說過,咋能成你的人呢?」他弱了語氣,江百川的本領他們全村人都是知道的,那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啊。
用什麼可以形容現在江百川的臉色呢?嗯,大概如果一人連續不停的吞了幾十顆活蒼蠅的話,就是這種臉色吧。
他站在那裡,青白著臉色看著眼前這個壯碩如牛的男子,想說話,可一張嘴,就覺得唇角抽搐個不停,想到自己剛才還和那個女人說什麼大海是自己的人,他就恨不得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大海,這個人說你是他的人,還要殺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何家的閨女已經開始嚷了,也幸虧她這一嚷,才讓江百川的嘴角停止了抽搐,雖然反胃的感覺更加強烈。
抽回佩劍,江百川仍是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粗壯的漢子:「你......你叫大海?」他不確定的問。
「沒錯啊,俺叫祖大海,咋的了。」那漢子高聲回答,而答案險些沒讓江百川吐血昏倒。
他再顫抖著問了一句:「你......今天是你娶這個女人嗎?」
「那當然了。」祖大海見江百川將劍抽了回去,於是一把將新娘拉到自己懷中護著,一邊大聲道:「你沒看見俺穿著新郎官的衣服嗎?江公子,你要是來喝喜酒,俺們好好招待你,但你要是來搶新娘的,對不起,俺就算死也不可能把阿花給你的。」
江百川心說你饒了我吧,我搶她還不如去搶頭母豬回家供著。他想擠出個笑容,卻擠不出來,只好在那尷尬的站著,想編一個能合點情理的借口。
「江......江百川......」街門處又傳來一個聲音,驚訝,激動,憤怒以及說不盡的憔悴全部都蘊含其中,那是令江百川魂牽夢繞的熟悉聲音。
「大海。」江百川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往腦袋上衝去,一個高兒蹦了下去,幾步奔上前,抱著張大海就在原地轉了十幾個圈子,也顧不上什麼人多眼雜人言可畏,對他來說,張大海沒有成婚這件事實在太令他興奮激動了。
何況一個多月的相思成災,全部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理智在此刻被丟到腦後也是理所當然的。
「放開......放開俺......」張大海也激動,但總算他還是先恢復了神智,連忙讓江百川把他放下,看都不敢看周圍哄笑著的人,他目光瞅著地面,低聲問道:「你......你怎麼回來了?還有你跑到人家祖叔的院子裡來幹什麼?」
這句問話的聲音雖然低,卻偏偏那些密切關注事情發展的傢伙們從江百川將張大海放到地上的一刻起,便全都住了笑聲,順便把兩隻耳朵都支稜起來。
此時一聽見張大海的問話,當中有幾個愛鬧的小伙子便高聲道:「大海,江公子他是回來搶親的,哈哈哈,他說大海,哦,說祖大海是他的人,哈哈哈......」
「搶親?」張大海愕然看向江百川,旋即他明白了那幾個人的意思,不敢置信的問道:「你......你以為是我要娶親嗎?所以,你以為祖哥是我,是不是這樣?」
江百川恨不得把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們一人戳一個窟窿,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否認了。
苦笑著點點頭:「沒錯,大海,都怪大家只告訴我是大海娶親,也沒說清楚到底是哪個大海,而我以為是你,我哪裡想得到你們這兩個鄰居都叫大海呢,奇怪,難道這名字真的很好聽嗎?」
「你......真是服了你了。」張大海瞪著他,又覺好氣又覺好笑,牽著他的手來到那對新人面前,誠懇的道:「對不起啊祖哥,都是一場誤會。」
一旁的江百川也趁機拿出兩錠金元寶,陪著笑遞給那個祖大海,呵呵笑道:「誤會誤會,這兩錠元寶權當賀禮,給新娘子壓驚吧。」
鄉下人哪裡見過金元寶,不由得把眼睛都瞪的銅鈴般大,好半晌,那個祖大海才回過神來,連忙推拒道:「不行不行,這禮物實在太貴重了,俺不能要......」
不等說完,張大海已經奪過兩錠元寶,不由分說塞進他手中道:「祖哥,你就收了吧,否則江百川也過意不去,反正這點小錢也不被他放在心裡的。」
如此說,祖大海方將金子揣進懷中,對江百川的態度也頓時熱情起來。
江百川肚子裡有千言萬語要對張大海說,於是急忙拉著他就告辭。
臨走前,他看著站在一起的新郎新娘,半晌方由衷的說道:「很配,你們倆真的很配,祝願你們能夠白頭到老兒孫滿堂。」說完了,在眾人善意的笑聲中,他拉著張大海就離開了院子。
待回到張大海家,已經開始擺酒了,賓客們也紛紛來到各張桌椅坐下。
原來鄉下辦喜事,若自己家不夠招待親朋好友的,一般都在鄰居家的院子裡和屋中再搭些桌椅等物,如此如祖大海家辦這場婚事,共借了三個鄰居家的院子房屋,好在那天天氣雖不甚溫暖,卻沒有風,否則就得將一條街的房屋都佔了擺桌子。
好容易酒足飯飽,人群三三兩兩的散去,又有祖家人都過來將這些桌椅收拾了,那天色便漸漸黑下來。
小屋中終於安靜下來,一燈如豆,微弱的光亮照遍屋中的每個角落,大黃在院子裡大概是聽到了什麼腳步聲,叫得無比賣力。
「大海,你可知道我這次回來是幹什麼的嗎?」江百川問,見張大海翻了個白眼,懶懶道:「我知道,你是回來搶親的。」他立刻就急了。
「什麼搶親,我就是回來搶你的,我哪知道新郎不是你,都怪沈千里的兩個探子,說什麼做媒的把你家門檻都踏破了,所以我急著趕回來,一進村子又被那些傢伙誤導,才會生出這種笑話......」
後面的話在張大海灼熱的注視下漸漸消音。
「是嗎?原來如此。」
張大海的語氣淡淡的,似乎一點感情都沒有:「江百川,從你走的那天起,你不就應該料到俺總有成親生子的一天嗎?你既然都走了,就說明你不想再管俺了,既然這樣,你還回來幹什麼?」
江百川歎了口氣:「我本來的確是以為自己可以拿得起放得下,說放手就放手的,我也告訴自己應該遠遠的離開你,祝福你按照自己的理想娶親生子,從此後一輩子都不見面。可......」
他無力的歎了口氣:「可是這有什麼用呢,真正等聽到做媒的人快踩爛你家門檻的消息,我還是怒髮衝冠,還是忍不住回來......找你......咳咳,正確的說,是回來......搶你......」
說到後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張大海惡狠狠的盯著他,忽然道:「你究竟是為什麼要說那些話,我是指你離開時說的那些話,是有人對你說什麼了嗎?」他看起來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這讓江百川頗感意外。
「沒錯,我在路上聽到那兩個媒婆說......」江百川將媒婆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剛說完,張大海就恨恨的道:「你平時也挺聰明的,難道竟不知媒婆的話是不能相信的嗎?就......就為了她們的話,你就讓俺......讓俺傷心了這麼多天,你你你......」他忽然照著江百川的胸口就是狠狠一拳。
「哦......」江百川被打的呻吟了一聲,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急急抓著張大海的手:「大海,你......你是什麼意思?你沒有想娶親對嗎?可......可當初我回來的時候,說了那些話,你......你明明都沒有反對啊。」
一說到這裡,張大海就更加的憤怒了:「笨蛋,我那是被蘋果卡住了喉嚨。當初看到你站在門外時的臉色,嚇得我一口蘋果沒來得及嚼就吞了下去,正好卡住喉嚨了,難道你沒看見我拚命的咳嗽嗎?」
「結果我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你轉身就跑得沒了影子,你知道我差點被那塊蘋果給憋死嗎?你這個混蛋,凡事就照著自己的想法去想,一點都不顧著別人些......」
說到後來,他的眼圈兒都紅了,看來這些日子飽受相思之苦的人可不是只有江百川而已。
「什......什麼?蘋果?」江百川癱倒在椅子上,回想起當日,似乎張大海手裡真的拿著一個吃了一半的蘋果,而且他也的確老咳嗽,一張臉更是憋的通紅,可自己全當成了是他被自己說中心思後的羞愧難堪,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被蘋果卡住了。
他無力的看天:老天爺大概真的是在玩他吧,那麼重要的時刻都能派一塊蘋果來搗亂。
「這麼說......這麼說......大海,你......你你是不反對我......我娶你的是嗎?」江百川驚喜的看向愛人,不管了,管它受過多少磨難,只要大海能讓自己娶他,他此生就已經是萬事足矣了。
「別說什麼娶不娶的,俺是大男人,反正......反正俺想和你在一起過日子就是。」張大海目光灼灼的盯著江百川,喜的他一把抱住愛人,心裡暗道:其實土包子也挺好的,他們有什麼說什麼,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拿捏,啊,真是太爽的感覺了。
「那這些日子你也很想我了。」江百川順勢慢慢和愛人倒在那鋪大炕上,一點點的誘愛人深入。
「當然了,我都吃不下多少飯,而且不止我,大黃也很想你呢,它也吃不下多少東西......啊,你......你在幹什麼?」張大海似乎是在抱怨,但後面的話旋即就變成了驚叫。
「我想把咱們的洞房夜提前過了。」江百川在愛人的頸間輕輕啃咬著,嘖嘖,味道真好啊。
「等等,咱們......咱們得先說清楚,是不是......是不是以後我就得和你去山上過了?」衣服已經被剝下了兩件,眼看著無力回天的張大海開始為自己積極爭取福利。
「當然,你是我的壓寨夫人,以後我掙的錢都歸你管。」江百川喃喃著,趁愛人只顧著沉浸在對將來的幻想而傻笑的功夫又除下最後一件裡衣。
「那......我......我要把大黃帶去......我......我和它的感情深......我捨不得它......」好奇怪,身子似乎忽然間就熱起來,不過該說清楚的決不能馬虎。
「好好好,我們帶大黃回去。」靈巧的舌頭在肌膚上遊走,他今晚就要把佔滿了整個人和心的愛人拆吃入腹。
「啊,那......那這院子裡的果樹也都挖出來帶走好不好?我和它們天天說話兒......」
「好好好,都依你......」
「嗯,那還有鍋碗瓢盆......」
= =「那個就不用帶了吧,山上有的是......」
「哦,這樣啊,那雞鴨和圈裡的大肥豬我都要帶走,我......」
「拜託,大海,在這麼浪漫重要的時刻,你能不能別去想這些煞風景的東西。」江百川幾乎是呻吟著出聲哀求了。
「哦,那......那你繼續吧。」張大海笨拙的伸出雙臂,摟住愛人精壯的身子,一張臉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哦,我來了......」
「啊......嗯......啊啊啊......嗯,江百川......好......好奇怪,啊啊啊......嗚嗚嗚......好痛......啊......啊嗯......」
窗外,月華如練,樹影隨著微風婆娑起舞,似乎也正在為屋內歷經了小小磨難後終於可以在一起的一對有情人祝福著。
番外--龍虎山上的春天
追月最近很不爽,非常的不爽,簡直是不爽到了極點。
哼哼,不就是一條狗嗎?既不是什麼名犬,長得又不可愛,甚至渾身都透著一股土啦吧唧的氣息,憑什麼就能得到主人全心的寵愛。
自己跟了主人八年,八年了,陪著他風裡來雨裡去的,也沒看見他對自己露出那麼和藹的笑容啊。
「汪汪......汪汪汪......」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條土狗每天沒事兒老跑到我跟前晃什麼啊。追月斜睨著從遠處興奮叫著跑過來的大黃,鼻子裡「嘶嘶」的噴著長氣。
不過大黃卻是看都沒看它一眼,直接從它身邊奔了過去,那速度比起自己的日行八百夜行一千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嗯,它應該只是在三五里之內維持這個速度吧,否則這世界上還要它們馬幹什麼,大家都去騎狗得了。
「江百川,江百川,大黃呢,我剛剛還看見它去追一隻耗子了,怎麼一轉眼就沒影兒了。」
前方有聲音響起,追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是主人前些天帶回來的女主人呢,咳咳,雖然他好像不是女的,而且那些二當家三當家的都叫他大海哥,不過......不過似乎身份上就是自己的女主人。
這點追月是完全分得清楚的,要不然它怎麼能成為江百川最心愛的坐騎呢,那靈性它可是一點不少的,哪像那條土狗,不過咳咳,不得不承認,在看人下菜碟這點上,那條土狗似乎一點也不輸給自己。
但是這個大海哥追月可是非常喜歡的。它曾經和沈千里的愛駒踏雪交談過,那傢伙說它主人最喜歡的那個人就是種地種地再種地,收糧收糧再收糧,根本都不關心它。所以它平常也時常給那個人臉子看。
追月起先認為踏雪是太貪心了,有主人一個人的關心難道還不夠嗎?幹什麼要外人關心。不過自從大海哥來了之後,它才發現自己真是錯的離譜。
舉例來說,主人對它的所謂關心,無非是安排照顧它的人多一點,草料好一點,動不動牽它出去遛遛,遇到危險也不肯拋棄它獨自逃生。當然了,主人的出身高貴,能做到這些就已經不錯了。
但是大海哥就不一樣了,他會給自己刷毛,親切的和自己聊天,還會偷偷說一些他和主人的小秘密。
也許他以為自己聽不懂吧,其實自己都能聽懂,就是不會說人話而已,難道大海哥都沒發現自己聽到興奮處都會撩下蹄子嗎?
「嘶嘶......」看見張大海跑了過來,追月興奮的用鼻子噴氣,然後高高撩了一下蹄子,那意思就是:大海哥,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啊。如果不是自己的大叫會招來許多看它的討厭傢伙,它一會大叫的。
張大海看見了它,英俊的臉孔上泛起一抹笑容,來到它身邊摸摸鬃毛:「追月啊,有沒有看見俺家大黃,剛剛它似乎就是從這裡跑出去了。咦,你這毛怎麼又有這麼多灰了?明明昨晚才刷過的嘛。」
「大海,你和一匹馬說什麼話呢,它又聽不懂。」江百川好笑的踱了上來,攬過張大海的肩:「昨天小三兒來和我說,山坳裡的桃花開了,等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花好不好?」
「好啊好啊,不但看花,結了桃子的時候我們也要去。」
張大海一下子興奮起來:「江百川,你......你昨天在書房裡念的那首詩,俺記住了前四句耶。」張大海繼續撫摸著追月的鬃毛,但情緒明顯興奮起來。
「什麼?你記住了一首詩的前四句?」江百川又驚又喜,大海下棋下得的確妙絕天下,可他總是不屑讀書,也不喜歡那些風月詩句。
有一次自己和他說了句「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結果他卻不屑的批評說「金風玉露遇在一起,只能是露水被風吹乾了的結果,那麼悲慘的結局,怎麼會勝卻人間無數呢?」當場把他活活氣倒。
因此如今聽他說竟然記住了四句詩,怎不令江百川欣喜若狂,難道他的大海終於開竅了,想跟著自己多讀一些書識一些字嗎?那樣兩人相處的時間豈不是又多了不少?
江百川陷入美好的幻想中,臉上不自禁就露出燦爛的笑。
張大海臉上的笑比他還要燦爛:「沒錯沒錯啊,俺記得那前四句是什麼『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後面的俺就沒聽清楚,啊,江百川,俺今天才知道原來桃花是可以賣錢的啊,江百川,我們明天就去把那些桃花都摘下來換錢好不好?我怕再過幾天會謝了,謝了換的錢就不多了。」
江百川的面孔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他使勁拍了拍臉,才幾乎是呻吟著問道:「大海,難道我每天給你的錢還不夠多嗎?連那幾棵桃花你都不放過。」
「錢總是越多越好啊。」張大海興奮的說。臉頰上紅撲撲的帶著笑,讓江百川怎也無法說出桃花其實無法賣錢的話來。
「那個......大海,你想啊,桃花謝了,就會結出又大又甜的桃子。如今你把桃花都摘了,那桃子肯定就結不了了,你算算,是賣桃花賺的多呢還是賣桃子賺的多呢?」
呼,真是非常完美的借口啊,江百川再一次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驕傲。
「哦,真的沒錯,賣桃子肯定比賣桃花賺的多。」張大海拿過位於追月高級住宅角落裡的水桶和毛刷,準備給追月刷毛。
「嗯,你幹什麼大海?」江百川奇怪的看著他:「不是昨晚才刷過毛嗎?怎麼今天又要刷,追月以前三天都不用刷一回的。」
他絕對沒有記錯,因為就是昨天傍晚,自己和心愛的大海吃完晚飯,正要興致勃勃的上床滾床單時,大海卻猛地跳起來,說什麼答應追月今天給它刷毛結果忘了。當時江百川那個氣啊,真的恨死這個和畜生植物們都一諾千金的愛人了。
「是嗎?可是你看看,它的毛今天都沾上灰了。」張大海指指滿身灰塵的追月,示意江百川自己用眼晴看,並不是自己有潔癖非要給追月刷毛的。
江百川看了看追月,眉頭也皺了起來:「是哪個愣頭青照顧它,難道牽著去泥潭裡洗澡了嗎?明明昨天晚上才刷的毛。」
追月得意的昂了頭:那是,為了弄這一身泥,他今天早上特意跑去土坑裡打了兩個滾兒,能不髒嗎?再次申明,它可是非常非常有靈性的馬兒呢。
江百川懷疑的瞄瞄追月得意的樣子,眼睛忽然瞇了起來:是這樣嗎?他一直都低估了愛駒的智商,它難道竟然懂得故意弄髒自己好讓大海幫它刷身嗎?這豈不是要成精了嗎?
「大海,你剛剛在喊什麼?似乎是大黃跑丟了是嗎?」江百川冷靜的轉移話題,哼哼,不行,不能讓追月得逞,那麼想讓大海轉移注意力,唯一的籌碼就是大黃了。
想到這裡,江百川感到深深的無奈,他和沈千里是上輩子作孽太多嗎?沈千里爭不過大喜那些開墾出來的土地,而自己則爭不過大海身邊的動植物們。
「啊,對了,大黃,我剛剛看見它追著一隻耗子跑過去了,所以有些擔心。」張大海果然放下了水桶和刷子。
「這有什麼擔心的?」江百川感到奇怪,愛人的思維果然不是正常人的思維,難道土包子都是這樣思考問題的嗎?
「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啊。我看見這山上有不少野貓,萬一以為它搶了人家的飯碗......大黃一向很怕貓的。」張大海很認真的說,登時讓江百川絕倒。
「放心吧,我山上的貓都富足的很,不會因為一隻耗子和大黃計較的。」江百川拉著愛人:「走,我們回書房,我給你看我收藏的字畫,或者我們下上幾盤棋,昨晚你贏我的招數我都弄明白了呢。」
「大黃真的會沒事嗎?」張大海想確認,在看到江百川肯定的點頭後,他咧開嘴笑了:「好,那你先去書房吧,俺給追月刷完毛就過去。」
他......他還沒忘給追月刷看呢。江百川感覺自己的面部神經又要抽筋了,惡狠狠瞪了追月一眼:哼哼,膽敢和主人我爭寵,你給我等著。
第二天一大早,張大海就起來了,江百川本來摟著愛人睡得心滿意足,忽然間懷裡空了,讓他一下子不自在起來,伸出手拉住張大海:「大海,再睡一會兒吧,不然咱們聊會兒也好,你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我想早點去看你說的那片桃花,看看它們的品質,到秋天能結出什麼樣的果子。」張大海一邊往腳上套鞋子一邊笑著說。
江百川目瞪口呆,第一次聽說從花的品質可以預見到果實的品質這回事,難道大海真的是擺弄謫鳳樹擺弄的久了,所以有了這一項特殊功能嗎?
畢竟謫鳳樹算是仙樹,培養點什麼特殊功能來也不是稀奇事。
江百川一骨碌的爬起來,不管如何,能和張大海同游桃花坳,這可是個和愛人親近的好機會。
他彷彿已經見到一幅美輪美奐的畫面:一片晚霞般的桃林中,自己和大海漫步其中,走得累了,就相依在一棵桃樹下卿卿我我,互相餵著點心,嗯,或許還可以帶上一壺梨花白,讓大海喝得微熏,那雙頰撲上淡淡的粉紅色,一定是動人之極。
然後藉著酒勁兒,他將大海放倒在桃樹下,他輕柔除去愛人的衣衫,一陣微風吹來,桃花瓣紛紛揚揚撒在大海光裸著的身子上,兩個人......
「江百川,你饞什麼東西饞成這樣?口水都流出來了呢。」張大海好奇的看向江百川,嚇得他趕緊擦了擦下巴:「哦,沒什麼沒什麼,不是要去看桃花嗎?我吩咐廚房準備點吃喝的東西,然後我們立刻出發。」
半個時辰後,江百川攜著張大海出了山寨,身後傳來追月的長嘶和大黃汪汪的叫聲,不過他一概不理,今天大海是他的,這一馬一狗也該識點眼色,真是的。
桃花坳裡的桃花果然已經開放到極致,淡淡的粉色,遠遠看去雖不熱烈,卻是柔美雅致無比。
不過張大海不懂這些,和江百川行走於桃林之中,不住指指點點的告訴他哪棵樹秋天的果子會好,哪棵樹秋天恐怕沒有什麼收成。
最後他很認真的對江百川道:「其實那個桃花庵裡的桃花仙人真的很笨,連你都知道賣桃子比桃花賺錢的道理,他身為仙人竟然不知,真的很笨呢。」
江百川無語,心想把那詩句改成「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子賣酒錢。」這哪裡還有半點意境可言呢?不過這句詩如果從大海嘴裡說出來,應該就會顯得可愛無比吧。
他又想起了早上腦海中那幅春色無邊的畫面,抬頭看看天色已近晌午,於是急忙拉著張大海來到一棵開花最盛的桃樹之下,鋪上了一塊大帆布,又將吃食等都擺了出來。
嘿嘿,為了這一刻,不枉他背著個大包裹走了半天。
所有的劇情都在按部就班的照著江百川寫好的劇本開演,然後就在張大海半醉半醒,江百川剛要把他放躺在桃樹下的時候,林外傳來「嗷」的一嗓子:「江百川,張大海,你們的救命恩人駕到,還不快出來迎接。」
鬱悶的看著眼前那幾個大吃大喝原本是給自己與大海預備的吃食的傢伙們,江百川真的是欲哭無淚:老天,他上輩子到底是遭了什麼孽啊,竟然交了這幾個損友。
「幸虧了十方,他知道你這龍虎山的桃花坳每到春天,景色綺麗已極。因此我們才趕了過來。」沈千里嚼著杏脯,不忘再拿一塊餵進正和張大海聊的熱火朝天的李大喜嘴裡。
聶十方!江百川倏然轉頭,「怨毒」的盯著始作俑者,咬牙切齒的道:「呸,你們就是來攪局,幾棵桃花而已,你們這幾個山大王的山上哪處沒有?」
他越想越氣,忽然靈機一動,不懷好意的盯著聶十方笑了幾聲,笑得他毛骨悚然。
「嘿嘿,百川,那個......」聶十方自知理虧,剛要開口說幾句軟話,不過已經為時己晚了,就見江百川回過頭去,驀然大喊道:「大喜,聶十方說他瞧不起你們土包子,還嘲笑你除了種地什麼也不會幹,說沈千里那麼喜歡你,真的是莫名其妙。」
李大喜頭也不回,也大喊道:「那有什麼關係,等到將來他娶了一個比俺還土的土包子,俺倒要看看他怎麼在俺面前現眼。」
語音剛落,張大海也哼了一聲,點頭道:「沒錯沒錯,讓他娶一個比咱們倆還土的土包子,而且還要那種倔強的厲害的,別像咱們這麼好欺負。」
聶十方面色大變,經過江百川一事,誰不知道李大喜的烏鴉嘴堪比鐵口直斷的半仙啊。尤其今天還加上了張大海的詛咒,他的面色漸漸轉為青白:不行,他要趕緊回山去,要在菩薩的面前燒香,燒高香,老天保佑,千萬別讓江百川的噩夢也在自己身上發生啊。
聶十方倏然起身,還沒等邁步,就見頭上方的萬里晴空中,兩隻喜鵲歡叫著翩然飛過,一時間,他感到天旋地轉,似乎遠方真有一個土包子在向他招手。
「咕咚」一聲,聶十方栽倒在地。接著桃花林中響起沈千里等的大叫聲:「喂,聶十方,這樣就暈倒,你的定力也太差勁了吧,喂喂......」
風和日麗碧空如洗,龍虎山上的春天,一派明媚的春色。
--本書完--
*沈千里和李大喜的故事,請看回夢096、097強扭的瓜也會甜上、下。
後記 梨花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這個土包子的系列是不會有的,因為覺得當初寫李大喜就已經是個極致。雖然後面也埋下了伏筆,不過最終還是想放棄的。
不能否認,那個故事我真的非常有愛,儘管它沒有什麼文筆和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可言,但我仍然頑固的喜歡著筆下的李大喜和沈千里,也從那時起開始喜歡寫甜蜜溫馨的文文。
只不過靈感這個東西真的很奇怪,我只是在偶然中想到,如果讓一個土包子去逛妓院會是什麼情形,便熱血沸騰的開始動筆寫江百川的故事,如今想來,這篇文文能夠完工還真是蠻讓我有成就感的。
算一算,寫文到如今也有三四年了,對耽美卻還是興致勃勃熱情高漲,嗯,喜歡耽美喜歡到根本寫不下去BG小說,不但如此,就連有人提議把沒有出版的文文中的小受改成女人投稿,我都沒辦法做到。
這些日子以來,不斷看到有的大人退出封筆,心裡真的很難過。午夜夢迴時也曾問過自己,難道就沒有想過退出嗎?畢竟帶著孩子,還是帶著一個患了腦癱需要康復的孩子,真的很累,而且時間緊,精力也不那麼充沛,如果以後不寫了,或許會輕鬆一些吧。
然而卻是深知自己對耽美的喜愛,已經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就算封筆會讓時間寬裕,但我想我靈魂的一半大概也會離我而去,那樣的話,哪還有什麼快樂可言,耽美對於我來說,就是這麼的重要,重要到每看到一位大人說封筆,都恨不得能夠傾盡全力的挽留,當然,這根本不可能。
耽美不是我生活中的全部,但它卻是我精神世界的一大半,如果真的有一天不寫了,那只能是讀者妹妹們都不願意再看我的文文了。到那時,即便退出大概也是沒有什麼遺憾的吧,激流勇退還是不適合我這種虛榮心強盛的人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