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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小說] 達文西密碼 作者:丹•布朗【全書完】

第六十七章

  「陸虎攬勝」車採用了舊金山軟體製造商「黑珍珠」公司開發的Java技術。它有四個輪子,一台標準傳送器,幾盞高能量的聚丙烯燈,一盞後聚光燈,方向

盤則安放在車子的右邊。


  蘭登很高興不是他在開車。

  提彬的僕人雷米,按照主人的吩咐,正在做一項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工作。他駕著車,穿過維萊特莊園後面月光籠罩的田野。他沒有打開車的頭燈,此刻

他已經翻過了一座小山,正順著一道斜坡而下,因而離他們剛才所停留的房子越來越遠了。他似乎正朝著遠處影影綽綽、凹凸不平而又草木繁盛的遠處樹林駛去




  蘭登將拱心石抱在懷中,從座椅上轉過身來,注視著坐在後座的提彬與蘇菲兩人。

  「羅伯特,你的頭怎麼樣了?」蘇菲關切地問道。

  蘭登勉強苦笑了一下:「謝謝,比剛才要好得多啦。」事實上,他正被疼痛折磨得半死。

  坐在她身邊的提彬,回頭瞥了那名被五花大綁並被堵上嘴的修道士一眼,他正躺在最末一排座位後面專供存放行李之用的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提彬將那位修

道士的槍放在膝蓋上,那神情猶如某張舊照片中的英國歷險者踩在捕獲的獵物上擺出的那種酷酷的模樣。


  「羅伯特,我真高興你今晚突然跑到我家來。」提彬咧著嘴,笑了笑,彷彿這些年來,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快活。

  「雷,很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咳,行了,為這個機會的到來,我已經等了一輩子啦。」提彬從蘭登的肩膀上看過去,望著擋風玻璃外面灌木叢林投下的長長的暗影。突然,他從後面拍

了拍雷米的肩,輕聲叮囑:「記住,剎車時哪開燈,萬一剎車,就動用緊急剎車設備。我想再往樹林裡頭開進一點。我們沒理由冒險,讓他們從房子裡看見我們

。」


  雷米依著車的慣性,緩緩移動,駕著那輛「陸虎攬勝」車在灌木叢林中闖出一條路來。然後車子猛然衝上一條雜樹叢生的小路,於是車上方的樹木,幾乎立

刻就將月光擋住了。


  我什麼也看不見啊,蘭登心想。他欠起身子想看看前面有些什麼東西,然而外面漆黑一團。樹枝摩擦著左側的車身,於是雷米掉轉車頭,開往另一個方向。

終於,他好歹將車身擺正了一些,亦步亦趨地往前行駛了大約三十碼的距離。


  「雷米,你幹得真棒!」提彬誇道:「這應該夠了吧。羅伯特,你能不能按一按那邊孔塞下面的藍色小按鈕?你看到了沒有?」

  蘭登找到按鈕,便按了下去。

  一束黃色的亮光,頓時無聲地擴散開來,照著他們的前方。小路兩邊稠密的叢林依稀可辨。蘭登意識到這是晨霧散發出來的亮光。這些光線,足以使他們能

夠繼續往前趕路了,而且由於他們已經深入到樹林裡面,因此也就用不著擔心被別人看見。


  「好啦,雷米。」提彬快活地喊道,「光線亮著呢。現在,我們的小命就全掌握在你手上了。」

  「那我們去哪裡呢?」蘇菲冷不防地問道。

  「這條通往森林的小路,大約有三公里長。我們抄莊園的近路,然後再往北走。只要不遇上死水潭或者倒下來的樹什麼的,我們就可以安然無恙地把車開到

五號高速公路上。」


  安然無恙?蘭登可不這麼想。他把視線投到膝蓋上,拱心石安穩地躺在他膝蓋上的木盒子裡。那朵鑲嵌在蓋子上的玫瑰,被置於後面適當的位置。儘管他的

頭腦混沌一片,然而他還是急於想再次把鑲嵌在蓋子上的東西拿下來,以便能更仔細地將下面的雕飾研究一番。他打開蓋子,舉了起來。這時,提彬從身後將手

搭在他的肩膀上。


  「耐心點,羅伯特。道路崎嶇不平,天色又這麼黑,萬一我們把它弄壞,那就只能祈求上帝的保佑了。這種文字,要是你在光線裡都認不出來,那在黑暗中

就更不用說了。我們還是專心趕路吧,你看怎樣?更何況你即使要看,也用不著這麼猴急。」


  蘭登知道提彬說得對,於是他點了點頭,重新將盒子蓋上。

  後面的修道士此刻正在呻吟,胡亂撕扯著綁在他身上的東西,突然,他的雙腳瘋狂的亂蹬亂踢。

  提彬迅速掉過身子,俯在座位上用手槍徑直瞄準了修道士。「閣下,我看你沒什麼好抱怨的了。你不但非法闖進我家,而且還在我朋友的頭上敲了個洞。我

現在完全有權一槍斃了你,任由你的屍骨爛在這樹林裡。」


  修道士頓時安靜下來。

  「你確定我們必須帶上他嗎?」蘭登問道。

  「那還用說,羅伯特,你被指控犯有謀殺罪,而這傢伙就是讓你通向自由的通行證。很明顯,警察跟蹤你跑到我家就是衝你來的。」提彬大聲說。

  「這都是我的錯。這輛裝甲車可能有傳話機對吧?」

  「話不能這樣說,」提彬接口說:「警方找到你們,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奇怪。讓我奇怪的是這個主業會的傢伙竟找上門來。從你們告訴我的情況來看,我

無法想像他怎能跟著你跑到我家,除非他跟警察署或者蘇黎世儲蓄銀行的工作人員有往來。」


  蘭登考慮了片刻。伯居•法舍一定是在蓄意為今晚的謀殺事件找一隻替罪羊。不過,韋爾內突然將攻擊的矛頭指向他們--儘管考慮到蘭登被指控犯有四樁

謀殺案在身,這位銀行家態度的轉變似乎是可以理解的。


  「羅伯特,這位修道士可不是單槍匹馬行事。而且,在你們知道誰是幕後操縱者之前,你們兩人目前的處境都很危險,好在你們現在取得了主動權。躺在我

後面的那個混蛋,就知道其中的內幕。現在,那個躲在幕後的操縱者肯定很緊張呢。」


  雷米加快了車速,這樣,車在小路上開得更平穩了。他們趟過一些水窪地,朝山坡上駛了一段距離,然後又開始走下坡路。

  「羅伯特,你能不能把電話遞給我?」提彬指指放在儀器板上的電話。於是蘭登把電話往後遞了過去。提彬撥了一個號碼,但他等了很久才有人接電話。「

是理查德嗎?我吵醒你了吧?我當然吵醒了你啦。我怎麼問這麼愚蠢的問題?!對不起,有件小事我想求你幫忙。我覺得情況有點不正常,我和雷米得趕快坐飛

機到英國去接受治療。好吧,你馬上過來。我很抱歉沒時間跟你詳細解釋。你能不能在大約二十分鐘之內把我的『伊麗莎白』準備好?我知道了,快點,呆會兒

見。」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伊麗莎白』?」蘭登問道。

  「是我飛機的名字,它花去了我一半家產呢。」

  蘭登將整個身子轉了過去,兩眼緊盯著他。

  「怎麼啦?」提彬詢問道:「你們兩個該不會留在法國,讓警察署在後面窮追不捨吧?要知道比起法國來,倫敦要安全的多啦。」

  蘇菲也轉過身,面對著他:「你是說要我們離開這個國家?」

  「朋友們,我在倫敦的上流社會的影響比我在巴黎更大。更何況,大家都認為聖盃是在英國。如果我們能打開拱心石,我敢保證我們會找到一張地圖,它會

告訴我們選擇的方向是對的。」


  「你是在冒很大的風險幫我們呢。你該不會跟法國警方套上交情吧?」蘇菲說。

  提彬不滿的擺了擺手。「我在法國生活的歲月將結束了。我之所以搬到法國來,原本就是想尋找拱心石,但現在任務已經完成,我也就不在乎還能不能見到

維萊特莊園了。」


  蘇菲的語氣裡有些不安:「我們怎樣才能通過機場的安全檢查呢?」

  提彬呵呵的笑起來。「我是從離這裡不遠的布爾歇機場坐飛機來的。法國的醫生們總是搞得我很緊張,所以每隔兩個星期,我都要坐飛機往北飛到英國去接

受治療。結果呢,我總得為享受某些特哪的優惠而兩頭付錢。等我們登上機,你就可以做出決定,比如說願不願意去見一位來自美國大使館的人。」


  突然,蘭登不想與美國大使館搭上任何關係,他一心一意的想著拱心石、碑文,以及它們能否幫他們找到聖盃。他在想,提彬提到關於英國方面的情況是不

是真的。必須承認,現代傳說大都聲稱聖盃就在英國的某個地方,甚至還有人相信,亞瑟王傳說中虛構的極樂世界阿瓦隆島就在今天英格蘭的格拉斯頓伯裡。先

不管聖盃在哪裡,蘭登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真地去尋找它。《聖盃文獻》、《耶穌基督正傳》、《抹大拉的瑪利亞之墓》。他突然覺得,今天晚上他似乎生活在

地獄的邊緣……生活在現實世界無法企及的空想裡。


  「閣下,」雷米問道:「你真的想永遠回到英格蘭去嗎?」

  「雷米,你哪擔心。」提彬肯定地說:「我即使回到女王管轄的領土,也並不意味著在今後的日子裡,我會將我的口味僅僅局限在香腸和馬鈴薯上。我希望

你能長久的跟我呆在那裡。我打算在德文郡買一棟華美的哪墅,然後馬上把你所有的東西航運過去。這是在冒險,雷米。你聽我說,我們是在冒險。」


  蘭登勉強地笑了。提彬在一邊大談特談他衣錦還鄉回英國後的各種計劃,而蘭登也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男人富有感染力的熱情所感染了。

  蘭登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注視著向後退去的樹林,在黃紅色的夜霧裡,散發出幽靈般慘淡的光。車前的鏡子被壓得向裡傾斜,樹枝兒從車身擦邊而過,弄

得它歪歪斜斜的。蘭登從鏡子裡看到蘇菲安靜的坐在後排的座位上,他注視了她好一會兒,心中陡然升騰起一股無比的滿足感。儘管今晚遇到了一些麻煩,蘭登

還是很感謝一路上有這麼好的朋友相伴。


  過了幾分鐘,蘇菲似乎突然發覺他在盯著她,便俯身向前,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飛快地捏了一下。「你沒事吧?」

  「嗯,還行。」蘭登回應道。

  蘇菲坐回到座位上,蘭登看到她的嘴角掠過一絲恬靜的微笑,他發覺自己也張嘴笑了起來。

  塞拉斯被塞在「陸虎攬勝」車的後面,幾乎難以呼吸。他的胳膊被人扭向後面,並被人用廚房裡的麻繩以及電纜線重重地鞭打過,就連他的腳踝也不放過。

車子在路上每顛簸一下,他那扭曲的肩膀就痛的半死。好在至少他的征服者將他身上穿的粗布衣服脫去了。他的嘴巴由於被堵了個嚴嚴實實而無法吸氣,所以只

能通過鼻孔呼吸。然而他的鼻孔也被慢慢地堵上了,因為他被塞在滿是塵埃的車後存貨區裡。於是他開始咳嗽起來。


  「我看他在咳嗽呢。」法國司機的語氣中透出了幾分關切。

  這個剛才用枴杖襲擊了塞拉斯的英國人,此刻轉過身子,趴在座位上,雙眉緊鎖,冷冷地打量著他。「你夠走運的了。我們英國人衡量一個人有沒有教養,

不是看他對朋友有無關切之情,而是看他對敵人是否有憐憫之心。」英國人一邊說,一邊伸下手去,猛地將堵在塞拉斯嘴裡的電纜線拔出來,很快地撕了個粉碎




  塞拉斯感覺雙唇像著了火,不過,沁人肺腑的空氣,就是上帝給他最好的恩賜。

  「你到底是在為誰賣命?」英國人質問道。

  「我在為上帝。」塞拉斯忍住疼痛說--因為那女人才踢了他的下巴,並向後面吐了一口唾沫。

  「你是主業會的人對吧?」英國人明知故問。

  「你哪想從我嘴裡得到什麼。」

  「主業會為什麼要尋找拱心石?」

  塞拉斯不想回答,拱心石是找到聖盃的重要一環,而後者又是使信仰不至於遭到褻瀆的關鍵。

  我為上帝效勞。世道卻在淪落。

  此時,塞拉斯躺在「陸虎攬勝」車裡,竭力想掙脫強加在他身上的束縛,他擔心自己會永遠辜負教主以及主教的委託。他現在甚至沒有任何辦法與他們取得

聯繫,向他們匯報這突如其來發生的可怕的轉折性事件。拱心石現已落入敵人之手。他們將趕在我們之前找到聖盃!塞拉斯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祈禱。他想通過

肉體的痛苦來增強他祈禱的動力。


  上帝啊,給我奇跡吧,我現在需要奇跡。雖然塞拉斯無從知道何時會有奇跡出現,但他相信奇跡終究會出現。

  「羅伯特?」蘇菲還在望著他:「剛才你臉上的神情真逗。」

  蘭登回頭瞥了她一眼,意識到他的表情過於嚴肅,而他的內心其實卻在翻江倒海。他的腦中剛剛閃過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念頭。真會有這麼簡單的解釋嗎?

「蘇菲,借你的手機給我用用。」


  「你是說現在?」

  「是的,我剛想到了一些東西。」

  「是什麼?」

  「待會兒再告訴你。你先把手機給我。」

  蘇菲面露警惕的神色。「我懷疑法舍在跟蹤我們,只是以防萬一而暫時忍耐罷了。」

  她把手機遞給了他。

  「我要撥美國的電話號碼,該怎麼撥?」

  「那你恐怕得撥打對方付費電話,我的手機不提供越洋電話服務。」

  蘭登先撥了個零,他知道,接下來的這一分鐘將會幫他解答困擾了他整個晚上的所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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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紐約時報》編輯瓊納斯•福克曼剛爬上床,準備睡覺,電話鈴就響了起來。現在還打電話來,未免太晚了點吧。他嘟噥著,抓起了話筒。

  接線員在電話另一端問他:「你要不要把羅伯特,蘭登打給你的對方付款電話轉過來?」

  瓊納斯一臉疑惑,擰亮了電燈:「哦……當然,接過來吧。」

  電話線裡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

  「是瓊納斯嗎?」

  「羅伯特,哪有這個道理:你吵醒了我,還要我為你付電話費?」

  「對不起,瓊納斯。我很快就會說完的。不過我真的想知道,我的手稿你是不是……?」

  「很抱歉,羅伯特。我知道我說過會在這周將校對好的樣稿寄給你,不過我實在太忙了。下星期一吧,我答應你。」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沒告訴我就把書稿寄出大肆宣揚去了?」

  福克曼躊躇了一下。最近,蘭登寫的一部作品是探索女神崇拜歷史的力作,其中包括幾篇關於抹大拉的瑪利亞的章節,這無疑將會吸引讀者的注意力。雖然

這部作品史料翔實,並獲得其他人的好評,但如果沒得到正統歷史學家以及藝術大師的肯定,福克曼還是不想急於將它出版。因此,他在藝術界選擇了十位大名

鼎鼎的人物,將所有的書稿複印件寄給他們,並附上了一封措辭謙恭的信,詢問他們能否給該書的封套寫一段簡短的評述性文字。不過,按照福克曼過去的經驗

,大多數人,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使自己揚名的機會的。


  「瓊納斯,你把我的文稿寄出去了是不是?」蘭登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

  福克曼皺了皺眉,察覺到蘭登對此很不樂意。

  「羅伯特,你的書稿本身沒有問題,不過我也是想通過為此書大作宣傳來給你一個驚喜。」

  對方短暫地沉默。

  「那,你有沒有將書稿寄給羅浮宮藝術博物館的館長?」

  「你是怎麼想的?你在書稿裡幾次三番提到羅浮宮收藏的藝術作品,況且他寫的書也出現在你的參考書目裡,偏偏索尼耶對這種事又很精明!這傢伙可不是

容易對付的人哪。」


  羅伯特沉默良久:「那你是什麼時候寄出去的?」

  「大約有一個月了吧。我還告訴他你不久會去巴黎,並建議你們兩人私下裡聊聊,他打電話約你見面了嗎?」福克曼停下來,擦了擦眼睛:「耐心點兒,你

不是說這個星期要去巴黎嗎?」


  「我已經在巴黎了。」

  福克曼驚的挺起了身子:「這麼說你是從巴黎打來的電話?」

  「至於電話費,你從我版稅裡扣掉就是了。瓊納斯,那索尼耶有沒有給你回音?他喜不喜歡我的作品?」

  「不知道,我還沒收到他的回信呢!」

  「那好,你也哪那麼緊張。我要掛了,不過這足以說明問題了,謝謝。」

  「羅伯特……」

  然而羅伯特已經掛了。

  福克曼掛了電話,滿腹狐疑地搖了搖頭。就算是心智都很健全的作家,大概有時候也免不了犯傻勁吧,他想。

  在「陸虎攬勝」車裡,雷•提彬捧腹大笑:「羅伯特,你剛才不是說你寫了一部調查某個秘密組織的書稿,可你的編輯竟然把複印好的書稿寄給了那個秘密

組織嗎?」


  蘭登沮喪的倒在椅子上。「是這樣啊。」

  「朋友,這真是令人痛苦的巧合。」

  不過,蘭登很清楚這跟巧合沒有任何的關係。很顯然,邀請賈克•索尼耶萊給女神崇拜的書稿作出評價,簡直就像請泰格•伍茲給高爾夫球的書籍寫評論那

樣得心應手。更何況,任何涉及到女神崇拜的作品實際上都會提到錫安會。


  「這可是個棘手的問題呢。」提彬仍然在咯咯地笑。「對於錫安會,你是支持,還是反對?」

  蘭登其實明白提彬想說什麼。許多歷史學家還在懷疑,錫安會為什麼至今還要將《聖盃文獻》隱藏起來。有人認為這些文獻早該拿出來與世人分享了。「我

對錫安會的做法說不上有什麼看法。」


  「你是說沒有必要對它評頭論足了?」

  蘭登聳了聳肩,看得出提彬是贊成將《聖盃文獻》公開的。

  「我只是提供了有關該組織的一些歷史背景,並將他們描述成一個當代女神崇拜的組織、聖盃的監護者、古代文獻的保護人罷了。」

  蘇菲注視著他:「那你提到了拱心石沒有?」

  蘭登退縮了一下。他提到過,而且是無數次地提到過。「我談到所謂的拱心石,是把它當作錫安會將會出面保護聖盃文件的詳盡的例子提出來的。」

  蘇菲大為驚奇:「我還以為可以用來解釋『P•S•:找到羅柏•蘭登』的原因呢。」

  蘭登感到是文稿裡的其他一些東西引起了索尼耶的興趣,但這種話題,只有在他與蘇菲單獨相處時他才會談起。

  蘇菲說道:「這麼說你向法舍上尉撒謊了。」

  「你說什麼?」蘭登反問。

  「你不是說你從未跟我祖父聯繫過嗎?」

  「我確實沒有,是我的編輯寄書稿給他,又不是我。」

  「羅伯特,你仔細想想吧。如果法舍上尉沒有找到你的編輯用來寄書稿的信封,他肯定會以為是你寄給他的。」她停了停:「更糟糕的是,他甚至會認為是

你親手交給索尼耶的,卻回過頭來跟他撒了個彌天大謊。」


  雷米駕著「陸虎攬勝」車來到了布爾歇機場,他把車開到離飛機跑道很遠的停機庫。等他們靠近時,一個衣著邋遢、身穿滿是皺褶的卡嘰尼衣服的男子匆匆

忙忙地從機庫裡跑了出來,他擺了擺手,然後推開了一扇巨大的、上面滿是波紋的鐵門。鐵門啟開處,露出了一架時髦的白色噴氣式飛機。


  蘭登盯著閃閃發亮的機身:「那就是你的『伊麗莎白』嗎?」

  提彬咧開嘴笑了。「它可比英吉利海峽隧道還要便捷管用呢。」

  穿卡嘰呢衣服的男人急忙向他們走來,一邊瞇著眼睛瞅著汽車的前燈。

  「先生,差不多準備好了,」他操著英國人的口音說道:「我很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不過你真讓我吃驚……」等他看到那些人下了車,他猛然打住了。他

先是看了看蘇菲和蘭登,然後又望了望提彬。


  提彬開口了:「我和朋友現有急事要去倫敦。我們就哪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點做準備,趕快出發吧。」

  提彬說著,從車裡取出手槍,遞給了蘭登。

  那位駕駛員一見手槍,頓時將眼睛睜得好大,他走到提彬跟前,低聲說:「閣下,我很抱歉我只能帶上你和你的僕人,而不包括你的客人。」

  提彬溫和的微笑著說:「理查德,我給你兩千英鎊,再用這支上了膛的槍給你一粒子兒,你就會說你能把我的客人……」他走到「陸虎攬勝」車旁邊,「還

有這綁在車後面的倒霉鬼帶上。」


第六十九章

  「獵鷹者」731的「加勒特」TFE-731雙引擎轟鳴起來,產生一股強大的動力,推動著飛機向空中飛去。從飛機的窗口看去,布爾歇機場飛速地向

後退去。


  我要逃離這個國家,蘇菲心想,一種強大的外力迫使她將身子緊靠在皮椅上。直到此時,她才明白她一直在跟法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不論怎樣,對國防部

來說都是情有可原的。蘇菲深知,機會的的窗口已經向她關上了。我只是想救一個無辜的人,我只是在努力完成我祖父的宿願罷了。她要離開這個國家,沒有攜

帶任何文獻,陪著一個被警察追蹤的人,並且還要帶上一名被綁的人質。如果真有什麼「理智之線」的話,那她剛才就已經跨過了,而且幾乎是以聲音的速度跨

過的。


  蘇菲、蘭登,還有提彬坐在靠近機艙前頭的位置,根據門邊的金色獎章的提示,該飛機機艙採用了螺旋槳飛機精英設計的樣式。他們所坐的高級旋轉椅,被

人用插銷固定在機艙地面的軌道上,能夠重新調換位置,並被鎖在一張矩形的硬木桌子上,儼然是一個小型的會議室。然而艙內高雅的佈局卻絲毫掩藏不了機艙

後面遠算不上體面的情形--在機艙的尾部,靠近衛生間的一個被隔離的就座區,提彬的僕人雷米握著手槍,很不情願地執行著主人分派給他的任務。他站在那

位全身是血、被人像行李那樣捆起來的修道士跟前,監視著他。


  「我們在將注意力集中到拱心石上之前,不知能否讓我說上幾句。」提彬開了腔,聽得出他很憂慮,彷彿是一位父親,正打算給孩子傳授性方面的知識。「

朋友們,我發現在這旅途上我只是一位客人,而我為此也深感榮幸。不過,作為一個畢生都在尋找聖盃的人,我覺得有責任提醒你們。不管前方有多大的艱難險

阻,你們即將踏上永無回頭之路的征程。」他向蘇菲轉過身。「蘇菲小姐,你祖父把這密碼盒給了你,就是希望你在有生之年,會嚴守聖盃的秘密。」


  「你說得對。」

  「所以,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沿著這條既定方向的道路走下去,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

  蘇菲點了點頭,儘管她覺得還有另一個動機在驅使著她,那就是查明她家族的真相。雖然蘭登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了她,拱心石與她的過去毫無關係,但她依

舊覺得有一些很隱秘的東西跟這個秘密糾纏在一起,彷彿這只由他祖父一手製造的密碼盒,試圖告訴她什麼,並為這些年來一直困擾著她的種種疑問,提供某些

解決的途徑。


  「今天晚上,你祖父和另外三人都死了。」提彬繼續說道:「他們這樣做就是不想讓拱心石落入天主教會之手,主業會今晚也差點將拱心石弄到手。我希望

你會明白,這樣一來,你身上的責任可就大了。你現在手裡拿著一把火炬,這把火炬燃燒了兩千多年,我們是不能讓它熄滅的。這把火炬也不能落入圖謀不軌者

的手中。」


  他稍停片刻,瞥了紫檀木盒子一眼。「蘇菲小姐,依我看這件事情你是哪無選擇了。不過考慮到這裡的形勢還不太穩定,你要麼把責任全部承擔起來,要麼

把責任一概推給別人。」


  「我祖父既然把這個密碼盒給了我,我想他肯定認為,我能夠承擔起這個責任。」

  提彬露出鼓勵的神情,但還是有點不太相信。「很好,堅強的意志固然必不可少。不過,讓我感興趣的是,你是否知道,如果你要成功地開啟拱心石,你將

會面臨更加艱巨的考驗。」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親愛的,試想你手中突然有一張地圖標明了聖盃位置,此時此刻,你會瞭解到一個可以永遠改寫歷史的真相。你將是人類苦苦追尋了數百年而未得的真相

的主人,你將擔負起向世人披露真相的責任。這樣做的人,將會贏得許多人的尊敬,也會招致許多人的嫉恨。問題是,你有沒有必要的勇氣承擔起這份責任。」


  蘇菲稍停了一下:「我還是不敢肯定要不要做這樣的決定。」

  提彬皺起了眉:「不敢肯定?如果連得到拱心石的人都辦不到,那還有誰能夠辦得到?」

  「那個成功地將秘密保守了這麼久的組織就辦得到。」

  「你是說錫安會嗎?」提彬滿腹狐疑:「那怎麼可能呢?這個組織今天晚上被打得七零八落,你要說它被粉碎了也未嘗不可。他們是否被人監聽,或者內部

出現了間諜,我們無從知道。但事實擺在那裡,有人混入他們中間,並揭穿了他們四位高級成員的身份。眼下這個時刻,我是不會相信從該組織出來的任何人的

。」


  「那你有什麼建議沒有?」蘭登插嘴問。

  「羅伯特,你我都知道,錫安會這些年來都不想掩蓋真相,讓它永遠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他們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機會讓別人分享他們的秘密,等待一個

讓全世界都準備直面那個歷史真相的時機。」


  「那你是不是相信這個時機已經來到了?」蘭登問。

  「絕對相信。沒有比這更清楚不過的了。所有的歷史跡象表明,現在也正是時候。要是錫安會不想很快讓世人知道他們的秘密,那為什麼教會要發起攻擊呢

?」

  蘇菲立即反駁:「可是,修道士還沒把他們的目的告訴給我們呢。」

  「修道士的目的也就是天主教會的目的,」提彬回答說:「他們就是要毀掉將會揭露大騙局的那些文件。教會今晚動手要比他們還早,蘇菲小姐,要知道錫

安會可是信得過你。很清楚,挽救聖盃命運的使命也包括要促成錫安會想把真相與世人分享的最終願望。」


  蘭登插嘴說道:「雷,你讓蘇菲做出那樣的決定,這對一小時之前才知道有《聖盃文獻》這回事的人來說,真的很難啊。」

  提彬歎了口氣:「蘇菲小姐,如果我是在逼迫你,我真的很抱歉。很顯然,我一直相信這些文件應該予以公開,但最終得由你自己決定。我只是覺得這很重

要--萬一我們成功開啟了拱心石,你就得開始考慮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先生們,」蘇菲用堅定的語氣說道:「照你們的話說,就是:『你不去找聖盃,聖盃自然會去找你。』我相信聖盃已經因為某種理由而找上我的門來了,

等時機一來,我知道怎樣去應付。」


  提彬與蘭登都嚇了一跳。

  她走到紫檀木盒子跟前,說:「所以,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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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科萊中尉站在維萊特莊園的客廳裡,注視著逐漸熄滅的煙火,深感沮喪。法舍比他早到了一些時辰,此刻正在隔壁的房間裡,對著電話筒大聲叫嚷,企圖以

此調整他沒能準確找到那輛失蹤的「陸虎攬勝」車的情緒。


  現在,那輛車不論在哪裡都有可能,科萊心想。

  科萊沒有直接按照法舍吩咐的去做,並再次跟蘭登失去了聯繫,他很感激PTS往地面打了個彈洞,這至少給他找到一個藉口,說他們已經交過火。法舍的

情緒仍然很低落,科萊感到,等塵埃落定之時,必然會產生一些可怕的反響。


  倒霉的是,他們在這裡找到的線索似乎根本無助於幫他們弄清楚事態的進展如何,也無助於查明有誰參與其中。門外的黑色「奧迪」牌轎車已經被人冒名使

用假信用卡租借走了,而且車牌在國際刑警組織的數據庫裡也找不到相應的資料。


  另一位特工急匆匆地走進起居室,一臉急切的神色。「法舍上尉呢?」

  科萊頭也不抬,眼睛盯著燃燒後餘下的灰燼:「他在打電話呢。」

  「我已經掛了。」法舍大步走了進來,厲聲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特工回答說:「閣下,總部剛從蘇黎世儲蓄銀行的安德烈•韋爾內那裡得到消息,他說想跟你私下裡談談,要把說過的謊話糾正過來。」

  「哦?」法舍說道。

  科萊這才抬起頭來。

  「韋爾內承認蘭登與蘇菲今晚到過他的銀行。」

  「我們也想到了。」法舍說:「不過韋爾內為什麼要撒謊呢?」

  「他說他只想跟你說,不過他已經同意了全方位的合作。」

  「那他都提了什麼條件?」

  「他要我們哪將他銀行的名字披露在報紙上,還要我們幫他找回一些被盜的資產。聽他的口氣,蘭登和蘇菲似乎從索尼耶的銀行賬戶上偷走了什麼東西。」

  「你說什麼?」科萊衝口說道:「怎麼會呢?!」

  法舍毫不畏縮,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名特工。「他們究竟偷了什麼東西呢?」

  「具體情況韋爾內沒有說,但他好像願意竭盡全力將東西弄回來。」

  科萊拚命地想像這件事情是如何發生的。難道有可能是蘭登和蘇菲用槍威脅了銀行的職員?或者有可能是他們強迫韋爾內開啟了索尼耶的賬戶,然後用裝甲

貨車幫助他們逃之夭夭?儘管道理上也說得過去,科萊還是不太相信蘇菲•納佛會捲入到那種事件裡去。


  從廚房裡傳來另一位特工的聲音:「上尉在嗎?我在撥通提彬先生的縮位號碼,我正往布爾歇機場打電話。情況有些不妙了。」

  三十秒後,法舍把東西整理好,準備離開維萊特莊園。他剛得到消息,知道提彬在布爾歇機場附近有一架私人飛機,而那架飛機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飛走

了。

  那個接聽電話的布爾歇機場工作人員聲稱他並不知道飛機上栽了些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飛往何處。在布爾歇機場,飛機是從不按時間表起飛的,也沒有什

麼飛行日誌的記錄。即使是一個小型機場,這也是很不合法的。法舍確信,只要他施加適當的壓力,就會找到所要尋找的答案。


  「科萊中尉,」法舍一邊朝門外走去,一邊氣急敗壞地喊道,「我馬上就走,你負責這裡的PTS調查工作。如果情況有變,你就酌情處理一下吧。」



第七十一章

  「獵鷹者」號騰空而起,向英格蘭方向飛去。蘭登小心翼翼地將紫檀木盒子從膝蓋上舉起來。剛才飛機起飛時,他就一直把它放在膝蓋上,保護著它。他把

盒子放到桌上,他才察覺到蘇菲與提彬都滿懷期待地俯過身來。


  蘭登揭開蓋子,把盒子打開,他沒把注意力放到密碼盒的標有字母的刻度盤上,而是集中到盒蓋下側的小洞上。他用鋼筆尖非常謹慎地移開頂部的玫瑰鑲嵌

物,露出了下面的文字。這可是秘密啊,他沉吟道。他希望如果再把這段文字看上一眼,就能使他豁然開朗。蘭登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研究這段怪異的文字。

過了好幾秒鐘,蘭登覺得原先的困擾又重新浮上了水面。「雷爵士,我怎麼連一個字也不認識啊。」

  蘇菲坐在桌子對面,她坐著的地方是看不到那段文字的,但是蘭登不能馬上把那段文字辨認出來,這還是令她大為驚訝。我祖父使用的語言就這麼難懂?連

符號學專家也不能辨認出來?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根本不應該對此大驚小怪。賈克•索尼耶向他的孫女隱瞞秘密,又不是一兩次了。


  雷•提彬坐在蘇菲的對面,感到人都快爆炸了。他急於想看看那段文字,由於激動,他全身顫抖起來。他俯過身,努力想看看蘭登旁邊都有些什麼東西,但

後者仍然貓著腰趴在盒子上。


  「我搞不懂。」蘭登目光專注地嘀咕著:「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閃族語,但現在我不太肯定了,因為大多數早期閃族語都有聶庫多字符,但這個沒有。」

  「可能是很古老的吧。」提彬在一邊提醒他。

  「聶庫多字符?」蘇菲問道。

  提彬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個盒子。

  「大多數現代閃族語字母中沒有元音,而用聶庫多字符--在輔音字母下面或者中間畫上一些很小的圓點和短線條--來標明與它們相對應的元音符號。站

在歷史的角度上看,聶庫多字符是一種對語言的相對先進的補充。」


  蘭登的身子還俯在那手跡上。「莫非是西班牙系猶太人直譯過來的文字--?」

  提彬再也受不了了,他大聲叫嚷起來:「或許如果是我……」他伸出手來,一把將盒子從蘭登身邊挪開,往自己身邊拉了過去。誠然,蘭登對那些正兒八經

的歷史陳跡--比如古希臘語、拉丁語還有羅曼史(即傳奇文學)什麼的--頗有研究,然而提彬只消飛快的看上一眼,便對這種文字有所瞭解。他覺得這些文

字看起來更特哪,也許是拉希手跡,或者是頂部帶花冠的花蕊。


  提彬深吸了一口氣,他貪婪的注視著雕刻在盒子上的刻圖。很長時間一句話也沒有說。隨著時光的流逝,提彬覺得信心逐漸消失了。「太讓我吃驚了,這種

文字我竟然似乎從沒有看過。」


  蘭登頹然地倒了下去。

  「我可以看看嗎?」蘇菲問道。

  提彬假裝沒有聽見。「羅伯特,剛才你不是說你以前好像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東西嗎?」

  蘭登頗為為難。「我以為是這樣的,可我不敢肯定,不過我總覺得這手稿很眼熟的。」

  「雷爵士,我可以看看我祖父的盒子嗎?」蘇菲又問了一遍,似乎對將她冷落在一邊而感到很不高興。

  「親愛的,當然可以。」提彬說著,便把盒子推給了她。他的語氣裡並沒有輕慢的意思,然而蘇菲•納佛已經多年沒有重操舊業了。如果連英國皇家歷史學

家以及哈佛大學畢業的符號學家都不能識哪這種文字,那麼--


  「啊,」蘇菲打量了盒子一會,叫道:「我本來應該猜到的。」

  提彬與蘭登齊刷刷的轉過身來,直盯著她。

  「快說,你猜到啥?」提彬開口問道。

  蘇菲聳了聳肩,說:「我還以為是我祖父原本應該採用的文字呢。」

  「你是說你能看懂?」提彬喊了起來。

  「這很容易。」蘇菲歡快的叫著,很明顯她正沾沾自喜。「我六歲時祖父就教我這種文字了,我熟練的很呢。」她從桌子對面趴下身來,以一種警告的眼神

定定的注視著提彬:「閣下,坦率地說,虧你對女王陛下還這麼忠誠,你竟然沒把它認出來,我真感到驚奇。」


  蘭登像閃電一樣很快地明白過來。

  他媽的怪不得字跡看起來這麼熟悉。

  幾年前,蘭登參加了在哈佛大學的霍格博物館舉行的一次活動。比爾•蓋茨,一位中途從哈佛大學輟學的學生,回到他的母校,將他購得的極其昂貴的寶貝

--最近他從阿曼德•哈默藝術博物館舉行的拍賣會上競拍得到的18幅畫稿--借給該博物館。


  他競拍到的價格高的驚人--達30,800,800美元。

  而這些畫稿的作者,就是達文西。

  這18由列昂納多創作的、以它們的主人萊斯特伯爵命名的、如今被世人稱做萊斯特抄本的畫稿,是至今尚存的列昂納多最具魅力的筆記的一部分:他的隨

筆和繪畫勾勒出了他在天文學、地質學、考古學以及水文學方面的進步理論的大致輪廓。


  蘭登不會忘記他在排隊後終於見到那堪稱稀世珍品的羊皮紙畫稿時所作出的反應。他心裡哪提有多失望。這些畫稿實在令人難以理解。儘管它們保存完好,

並以特哪清秀的書法寫就--是以粉紅色的墨水在米色布紙上畫成的--該抄本看起來仍然像是胡言亂語。最初蘭登還以為他看不懂達文西的筆記是因為他使用

的是已經過時的意大利語。但經過進一步的仔細研究,他意識到他不但連一個意大利語單詞都不認識,甚至連一個字母都不認識。


  「先生,你先試試這個。」展覽台前的女講解員低聲說道。她朝一面附在被鏈子套住的展覽物上的鏡子做了個手勢。蘭登將鏡子撿了起來,用它來研究那些

難懂的文字。


  很快他便弄清楚了。

  蘭登一直特哪渴望能夠拜讀一些偉大思想家的思想,這種願望是如此的強烈,以致他竟然忘記,一個人的藝術天分竟然能讓它用只有借助鏡子才能閱讀的字

跡書寫,事實上,這種字跡就是連他自己也難以辨識。達文西以這樣奇特的方式書寫是不是為了自得其樂,還是怕別人從背後偷看,從而剽竊他的思想,歷史學

家們至今對此仍在爭論不休,然而這樣的爭論是沒有多少意義的。達文西只是在做他高興做的事情罷了。


  蘇菲看到羅柏•蘭登明白她的意思,不禁偷偷地笑了:「我看得懂前面的幾個詞語,是用英語寫的。」

  提彬還在嘮嘮叨叨:「是怎麼一回事呀?」

  「是一段按字母反方向書寫的文字,去拿面鏡子來。」蘭登說。

  「不用了,我敢打賭這紙夠薄的了。」蘇菲說著,把紫檀木盒子舉起,就著牆上的燈光,查看盒蓋的底部。事實上,她祖父不會顛倒順序寫,所以他總是玩

一些騙人的把戲。他先按正常的方式書寫,然後再把紙翻過來,就使人誤以為他在倒著寫了。蘇菲猜他是將用炭筆按正常順序寫就的文字印在一塊木頭上,然後

用磨床將它背面削薄,直到它變得像紙一樣薄,並能從木頭的後面看到那些炭筆字。隨後,他只要將它反轉過來,再印上去就行了。


  蘇菲將蓋子湊到離燈光更近的地方,很快,她便明白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明亮的燈光從薄薄的一層木板底下透過來,於是字跡就已完全相反的方向出現在蓋

子的下方。於是立刻一目瞭然。


  「是英語,」提彬啞著嗓子,羞愧地低下了頭:「還是我的母語呢。」

  在飛機的後面,雷米•萊格魯德伸長著脖子,想聽聽除了轟鳴的引擎聲之外,還有什麼聲音,然而前面那些人的交談,一點也聽不清。雷米討厭以這種方式

消磨這個晚上,他一點也不喜歡。他低頭看著腳邊被縛的修道士。這傢伙此刻正十分安靜的躺著,他似乎已經聽從了命運的安排,要麼也有可能是在心裡默默祈

禱能夠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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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在距地面15,000英尺的高空,羅柏•蘭登覺得現實世界離他是越來越遙遠了。他全神貫注於索尼耶那首唯有依靠鏡子才能看出是什麼內容來的詩上,

而那首詩,透過盒蓋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圖2)

  蘇菲很快找了一張紙條,用速記法把它抄了下來。然後,他們三個輪流讀上面的那段文字。它就像是考古學上碰到的令人費解的謎……然而卻是一個有助於

開啟密碼盒的謎。蘭登慢慢地讀那上面的詩句:


  「一個蘊含智慧的古詞,能揭開這卷軸的秘密--並幫助我們,將失散的家族重新團聚在一起--開啟的鑰匙是為聖殿騎士所讚美的基石--而埃特巴什碼

,將會告訴你歷史的真實。」


  蘭登甚至還沒來得及考慮這首詩會告訴他們什麼樣的古老密碼,他只覺得有些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這首詩的韻律,激起了他內心的共鳴。五步抑揚格。

  蘭登在調查遍佈歐洲的秘密組織時,就經常碰到這種詩律的格式,其中包括去年他在梵蒂岡秘密檔案室調查的那一次。數世紀以來,五步抑揚格歷來都是全

球那些為人坦率的文人們的最愛,從古希臘的阿爾基洛科斯到莎土比亞,到彌爾頓,到喬叟,到伏爾泰,無一不是如此--這些勇敢的靈魂,選擇了當時許多人

都相信具有神秘特質的詩律形式,來描寫他們所處的社會,針砭時弊。五步抑揚格,究其根源,是深深地打上了異教的烙印的。


  所謂抑揚格,是指兩個音節對應重讀,重讀與非重讀,陰與陽,形成一種平衡,完美而和諧。這種形式又被安排於五根弦裡,即五步格詩行。「五」代表的

是維納斯的五角星號以及神聖的女性美。


  「這是五步抑揚格!」提彬轉身面對蘭登,衝口說道:「並且這首詩是用英語寫的!很地道的英語啊!」

  蘭登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錫安會,就像歐洲許多與教會產生衝突的秘密組織一樣,長期以來一直將英語視為歐洲唯一純正的語言。它不像法語、西班牙語

,以及意大利語,這幾種語言,深深扎根於拉丁語之中--拉丁語是梵蒂岡使用的語言。從語言學的角度上看,英語游離在羅馬教廷強大的宣傳機器之外,因此

,對那些受過足夠教育完全可以掌握它的組織來說,它成了一種神聖而神秘的語言。


  「這首詩,不僅提到了聖盃,而且提到了聖殿騎士以及四處流散的抹大拉的瑪麗亞家族!我們還指望什麼呢?」

  「至於密碼,」蘇菲又看了那首詩一眼,說:「那就得依靠辨認古代文字的智慧了。」

  「是咒語嗎?」提彬斗膽問道。

  是一個由五個字母組成的單詞,蘭登心想。他琢磨著那些數量驚人的、被認為體現了古代智慧的詞彙,那些從神秘聖歌、占星預言、秘密組織的暗語、巫術

、埃及神秘咒語以及異教頌歌裡挑選出來的詞彙,而要將這樣的詞彙列出來,是無論如何也數不過來的。


  「密碼好像跟聖殿騎士不無關係。」蘇菲大聲讀了出來:「聖殿騎士讚揚的基石,就是開啟此門的鑰匙。」

  「雷爵士,你是研究聖殿騎士的專家,對此你有什麼看法?」蘭登問道。

  提彬沉默了片刻,然後歎了一口氣:「咳,至於基石,很明顯是墳墓的一種標記。這首詩很可能是在暗指聖殿騎士在抹大拉的瑪利亞墓前讚揚過的墓碑,不

過這對我們毫無幫助,因為我們不知道她的墳墓現在到底在哪裡。」


  「詩的最後一行,」蘇菲繼續說道:「是說埃特巴什將會使真相暴露無遺。埃特巴什?我聽過這個詞。」

  「我並不奇怪,」蘭登在一邊回應:「你可能是從密碼學101里聽到的。埃特巴什碼可能是迄今人們所知最古老的密碼了。」

  當然嘍!有誰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希伯來編碼體系?蘇菲心想。

  埃特巴什碼確實是蘇菲當初接受譯碼訓練的部分內容。這套密碼最早可追溯到公元前5世紀,現被當作基本輪流替換的體繫在課堂上作教材使用。作為猶太

人密碼中的一種常見形式,埃特巴什碼是以22個希伯來字母為基礎的簡單替換編碼。在埃特巴什編碼體系中,第一個字母用最後一個字母替換,第二個字母由

倒數第二個字母替換,如此等等,依此類推。


  「埃特巴什碼倒是很不錯呀,」提彬說道:「用這套密碼編製的文本在猶太人的神秘哲學、《死海古卷》甚至在《聖經》的《舊約》中都可以找到。直到今

天,猶太學者們和神秘主義者仍在用埃特巴什碼尋找隱藏的信息。錫安會定會把埃特巴什碼當作他們教學的一部分內容。」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蘭登沉吟道:「我們找不到什麼東西來套用這套密碼。」

  提彬歎道:「基石上肯定有個充當密碼的詞。我們得找到這塊被聖殿騎士讚揚過的基石。」

  蘇菲看到,蘭登的臉上露出了嚴峻的神情,感到要找到這塊基石絕非輕而易舉之事。

  埃特巴什密碼就是破譯密碼的鑰匙,但我們卻不得其門而入,蘇菲尋思。

  過了大約有三分鐘,提彬沮喪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說:「朋友們,我考慮不下去了,容我回頭再去想想,我先去給大家拿些吃的來,順便去看看雷米和我

們的客人。」他站起來,朝飛機後艙走去。


  蘇菲望著他離去,感到筋疲力盡。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籠罩了整個世界。蘇菲覺得自己彷彿漂浮在太空中,不知道將在何處著陸。雖然,她是在猜祖父各種各樣的謎語的過程中長大的,但現

在,她感到有些不安,覺得擺在面前的這首詩隱藏了一些他們未曾見過的東西。


  這些東西或許更多呢,她自言自語道。儘管它隱藏的無比巧妙……然而它確實存在。

  同時困擾並使她擔心的是,他們最終在密碼盒裡發現的東西,決不會是「尋找聖盃的地圖」那麼簡單。雖然提彬與蘭登都相信,真相就隱藏在這大理石的圓

筒裡,但蘇菲已解決了他祖父的諸多難題,因此她知道,她祖父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洩漏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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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布爾歇機場值夜班的調度員在空白的雷達屏幕跟前一直打著盹兒。而警察署來的長官就差一點把門砸破了。

  「提彬的飛機呢,到哪裡去了?」伯居•法舍快步走進那座小塔,大聲吼道。

  對此,調度員最初的反應是閃爍其辭,用一些站不住腳的藉口搪塞,企圖以此來保護他們的英國客戶--他是這家機場最令人尊敬的顧客之一--的隱私。

然而他的努力卻無情地失敗了。


  「那好。」法舍說道:「我現在就逮捕你,私人飛機未經申請,你怎能擅自讓它飛行?」他向另一位長官打了個手勢,那人立刻拿著手銬,走了過來,調度

員不由害怕起來。


  他想起報紙上有些文章在爭論者為國家的警官究竟是令人肅然起敬的英雄還是讓人心生恐懼的夢魘,而現在,這個問題終於有了明確的答案。

  「等等!」調度員看到手銬,便哭起來。「我只知道,雷•提彬先生經常坐飛機去倫敦接受治療,他在肯特郡的比金山機場有個停機庫,就位於倫敦郊外。



  法舍揮了揮手,將拿手銬的人打發走:「那他今晚會去比金山機場嗎?」

  「我不知道,」調度員老老實實地回答:「飛機是在正常情況下航行的,雷達最後一次顯示的地點是在英國,我說他會去比金山只是一個很有可能的猜測而

已。」

  「那他有沒有讓其他人登機呢?」

  「先生,我發誓,那我就無從知道了。我們這裡的顧客可以將飛機直接開到他們自己的停機庫,他們愛帶什麼就可以帶什麼,我們管不著。至於調查誰在飛

機上,是對方機場海關官員的責任。」


  法舍對了一下表,然後凝視著窗外零星停靠在航空集散站前面的飛機說:「如果他們去比金山,要多久才能著陸?」

  調度員翻了翻手中的航行日誌,說:「航程很短。飛機有可能在六點半左右……就已經著陸了。距離現在有十五分鐘了。」

  法舍雙眉緊鎖,轉身吩咐手下:「去給我弄架飛機來。我要去倫敦。幫我聯繫好肯特郡的警方,而不是英國軍事情報部第五局。此事務必低調處理。記住,

是跟肯特郡當地警方。你叫他們允許讓提彬的飛機著陸,然後在飛機跑道上將它包圍起來。在我沒到那裡之前,誰也不能從飛機裡出來。」


第七十四章

  「你怎麼不說話呢?」蘭登注視著「獵鷹者」號機艙對面的蘇菲說。

  「太累了。還有這首詩,我怎麼也看不明白。」

  蘭登也深有同感。引擎的轟鳴聲以及飛機輕微的搖晃無疑起到了催眠的作用,而他的頭部,由於遭到修道士的襲擊至今仍在狂跳不停。提彬還沒從飛機後艙

折回來,蘭登決定抓住這個與蘇菲單獨在一起的機會,跟她說內心的想法。「我想我知道你祖父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將我們拉到一塊的部分原因了,有些事他想讓

我跟你好好解釋呢。」


  「難道聖盃與抹大拉的瑪利亞的歷史還嫌不夠嗎?」

  蘭登一時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了。「你們之間的裂痕,還有你十年來一直都沒跟他說過話。我想也許他希望通過我來給你解釋,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你倆關

係的不和諧,會使情況有所好轉。」


  蘇菲在座位上移動了一下:「可我還沒告訴你我們不和的原因呢。」

  蘭登認真地注視著她:「你是不是看到什麼性儀式了?」

  蘇菲畏縮了一下:「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菲,你告訴過我,說你看到過什麼,從而使你相信,你祖父是某個秘密組織的成員。不管你看到什麼,那足以使你深感不安,所以從那以後你就再沒跟

他說過一句話了。


  我對秘密組織的情況總算有些瞭解,所以你看到啥,就算我沒有達文西那樣聰明也能夠猜到。」

  蘇菲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你是在春季裡看到的吧?是春分前後呢,還是三月中旬?」

  蘇菲看著窗外:「當時正值大學春假,我提前幾天回家休假。」

  「你能說說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嗎?」

  「我看還是算了吧。」她突然轉過身,面對蘭登,眼裡充滿了複雜的感情:「我都已經忘記我看到什麼了。」

  「你是不是看到了男人,還有女人?」

  蘇菲彷彿被擊了一下,她點點頭。

  「他們都穿著黑色與白色的衣服對吧?」

  蘇菲用手擦了擦眼,然後點點頭,她看來願意說些什麼了。「女人們都身披白色輕紗長袍……腳穿金色鞋子,手拿金色圓球。男人們則都裹著長長的外衣,

黑色的鞋子。」


  蘭登伸長脖子,竭力想掩飾內心激動的情緒,然而他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蘇菲•納佛竟然在無意中目睹了一場有著兩千年歷史的神聖儀式!他努力

使自己的語氣平靜些:「他們是不是都戴了面具?戴著讓人分不清性哪的面具?」


  「是的,他們每個人都戴著相同的面具。女人戴白色的,男人戴黑色的。」

  蘭登以前讀過一些描述這種儀式的文章,因此瞭解它神秘的淵源,於是他低聲說道:「這種儀式叫做『神婚』,它的歷史可追溯到兩千多年前,古埃及的祭

司與女祭司們定期舉行這樣的儀式,以此來讚美女性的生殖能力。」他停了一會,向她俯過身去:「不過,要是在你事先沒做好準備,也不知道其內在涵義的情

況下看到『神婚』,我想你一定會很吃驚吧。」


  蘇菲一言不發。

  「Hieros Camos 是希臘語,是『神聖婚禮』的意思。」蘭登繼續說道。

  「可我看到的儀式決不是什麼婚禮儀式。」

  「那是靈肉交融的婚禮,蘇菲。」

  「你是說性的結合?」

  「不對。」

  「不對?」她以橄欖色的眼睛質問著他。

  蘭登向後退縮了一下。「嗯……你可以這麼說,但並不像我們今天理解的那樣。」他解釋說,雖然她那天見到的也許很像是一場性的儀式,然而「神婚」與

色情毫無關係。它只是一種精神上的行為。從歷史上看,性的結合是男人與女人藉以感知上帝存在的行為。古人相信,如果男人對聖潔的女性缺乏肉體上的感性

認識,那麼他在精神上也必定是不完整的,因此,與女人在肉體上實現結合,也就成了使男人在精神上得以完善並最終獲得真知並瞭解神性的唯一方式。自伊希

斯時代以來,性的儀式一直被世人認為是男人從塵世通向天堂的唯一橋樑。「通過與女人進行肉體上的交流,」蘭登說:「男人會在瞬間達到高潮,此時,他的

大腦完全一片空白,在那瞬間他就有可能感知到上帝。」


  蘇菲將信將疑:「你是說像禱告詞上描述的那種高潮?」

  蘭登不置可否,他聳了聳肩,儘管實際上蘇菲說對了。從生理學上講,男性的性高潮往往會導致思維的短暫停滯,使大腦出現片刻的真空狀態。此時此刻,

朦朧之間人就可能覺得自己看到了上帝。冥思苦想的高僧們儘管沒有性行為,然而同樣能夠達到類似的忘我狀態,因而人們將涅磐比喻為在精神上達到的永無止

境的高潮。


  「蘇菲,」蘭登輕聲地說:「重要的是,你要記住古人對性的看法與我們現代人對性的看法是完全不同的。性行為產生了新的生命--這是最重要的奇跡-

-而奇跡,只有神才能創造奇跡。女人用子宮孕育新的生命,從而使自己變得神聖起來,變成了一尊神。性的結合使人類靈魂的兩半--男人與女人得以融為一

體,這是一種備受推祟的手段。借助性,男人使他們的靈魂得到完善,並且實現與上帝的對話。你看到的與其說是性行為,倒不如說是一種追求靈魂昇華的儀式

。『神婚』決不是什麼傷風敗俗,而是極其神聖的儀式。」


  他的話似乎撥動了蘇菲的心弦。整個晚上,她表現得非常鎮靜。然而蘭登此刻第一次感到,她的鎮定自若,正逐漸面臨崩潰的境地。她的眼裡溢出了眼淚,

於是她撩起衣袖,拭去了臉上的淚水。


  他給了她一些時間,好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必須承認,將性行為視作走近上帝的手段,這種觀念一開始的確令人難以置信。過去,蘭登在給他的猶太裔學

生講述早期猶太人的傳統--其中就包擴一些性的儀式時,這些學生就總是聽得目瞪口呆。在《聖殿》中,類似的情節也不少吧。早期的猶太人相信,在至聖所

,即所羅門的聖殿裡,不僅居住了上帝,而且還住了與上帝平起平坐勢均力敵的女神捨金納。追求靈魂完整的男人們跑到聖殿裡,找那些女祭司或者聖僕們,跟

她們性交,並通過肉體的結合感悟神性。猶太人中表示上帝的由四個字母組成的詞,YHWH--這個神聖的上帝之名,其實就是脫胎於Jehovah(耶和華),它是由

代表男性的Jah與古猶太人給夏娃取的猶太名Havah構成的雌雄同體。


  「對早期的基督教會而言,」蘭登低聲解釋:「人類通過性的手段直接與上帝交流,這對天主教的權力基礎構成了嚴重的威嚴,因為它把教會棄置一邊,破

壞了他們自封的唯一可以與上帝對話的地位。出於一些很明顯的原因,他們竭力詆毀性行為,並重新將它視作令人厭惡的罪惡行為,其他重要的宗教也採取了同

樣的手段。」


  蘇菲沉默了,然而蘭登覺得她開始對她祖父有了更深的瞭解。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個學期早些時候,有一次他給學生上課,也發表過同樣的高見。他問學

生:「我們竟然對性反感,這難道不令人感到奇怪嗎?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以及生理學知識告訴我們,性是自然的,是值得珍惜並使人靈魂得以充實的手

段。然而現代宗教卻對性行為大加撻伐,認為是可恥的行為,使我們把性視同於洪水猛獸。」


  蘭登決定就此打住,因為如果他告訴學生,說全世界大約有十來個--其中多數是很有影響的--秘密團體,至今還在舉行性的儀式,並保留了這種古老的

傳統的話,他擔心會嚇壞他們。美國好萊塢演員湯姆•克魯斯在電影《大開眼界》中扮演的那個角色,偷偷跑去參加由曼哈頓人中間的精英分子舉行的私人聚會

,卻意外目睹了「神婚」。令人悲哀的是,製片人將大多數細節給搞錯了,不過就其根本的東西--即秘密組織通過性的交合讚美性的神奇而言--還是沒有弄

錯。


  「蘭登教授,」一位坐在後排的男學生舉起手,滿懷希望地問道:「你是說我們不要上教堂,只要有更多的性行為就可以了嗎?」

  蘭登輕聲地笑了,並不想上他的圈套。他聽過許多有關哈佛大學學生聚會的傳言,知道這些傢伙在性方面頗為放縱。他也明白眼下他正處於下風,於是他說

道:「先生們,我可不可以給你們一點忠告,那就是,不要輕易的寬容婚前性行為,也不要天真地以為你們都是什麼天使,對你們的性生活我將提出這麼一些建

議。」


  所有的男生都向前彎著身子,聚精會神地傾聽。

  「下次你們跟女人在一起時,首先問問自己,看看你有沒有把性當作是神秘的精神性行為,然後向自己挑戰,去找尋神性的火花,而要獲得這種神性,男人

只有通過與聖潔的女性實現肉體上的結合。」


  女生們露出會心的微笑,並不住地點頭。

  男生們面面相覷,半信半疑,咯咯大笑,彼此開一些下流的玩笑。

  蘭登歎了口氣,這些大學生,到底還是群孩子啊。

  蘇菲覺得前額一陣冰涼,她將前額緊貼著飛機舷窗,茫然地望向窗外。她拚命地想理出一個頭緒來,看看蘭登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她不禁心生幾分遺憾。

十年哪!她想到了祖父寫給她的然而她卻從未打開過的成堆的信件。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羅伯特。她沒有從窗前轉過身子,就開始說起來,靜靜地,讓人覺

得有點恐怖。


  她開始講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正向後面漂浮而去……她落到祖父在諾曼底鄉間哪墅外面的樹林裡……她漫無目的的找尋那座荒涼的房子……

她聽到聲音從下面傳來……然後找到了那扇隱蔽的門,便慢慢沿著石階,一步一步朝地下室走去。她感受到了泥土的氣息,清涼而輕快。時值三月,她躲在台階

投下的暗影裡,注視著那些人,


  在閃爍不定的橘黃色的燭光下,扭來扭去,反覆地吟唱。

  我是在做夢吧?她自言自語地說。是在做夢。不是夢還會是什麼呢?

  男人們和女人們的身影在交疊,黑與白在相互轉換。女人們漂亮的白紗長袍飄了起來,她們用右手將金球舉起,並異口同聲地唱道:「吾與汝自始即相伴兮

,在萬物神聖之晨曦。長夜漫漫尚未逝兮,汝已孕於吾之體。」


  女人們把金球放下,每個人都忽而向前、忽而退後地扭動著身體,彷彿著了魔。他們正向圓圈中央的什麼東西表達他們的敬意,

  他們在看什麼呢?

  突然吟頌聲又起,而且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快了。

  「君所見之女,乃君之所求。」女人們高聲叫著,再次將金球舉了起來。

  男人們隨即回應道:「伊終覓得永恆的歸宿!」

  吟唱的聲音又漸趨平穩,然後加速,聲音是更快了,直至電閃雷鳴一般。那些人往裡頭走了幾步,然後跪倒在地。

  就在那一刻,蘇菲終於知道他們在注視些什麼。

  在這些人圍起的圓圈中央,一尊低矮卻裝飾華麗的神壇上,躺著一名男子,他光著身子,仰面朝天,還戴著黑色的面具。蘇菲立刻認出了這名男子和他肩上

的胎記,差點沒叫出聲來。怎麼會是祖父!單是這番景象就足以讓蘇菲感到震驚,難以置信了,何況還有更驚人的事情在後頭等著她呢!


  一位戴著白色面具的裸體女人,騎在她祖父的身上。她茂密的銀色頭髮往腦後拂去。她體形臃腫,身材看上去遠不算完美,然而此刻,她正隨著吟唱的節奏

扭動著身子--她在向蘇菲的祖父調情示愛呢。


  蘇菲想轉身跑開,然而卻挪不動腳步。地下室的石牆也將她禁閉起來了,此時吟唱聲已達到白熱化。旁邊圍著的那一圈人似乎也跟著唱起來了,聲音到高,

逐漸熱烈起來。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狂笑,整個屋子似乎進入了高潮。蘇菲喘不過氣來,她突然發現回到了巴黎。

第七十五章

  阿林加洛沙主教再次把法舍打來的電話掛了時,他乘坐的那架可供住宿的渦輪螺旋槳飛機,正飛越過燈火閃爍的摩納哥城上空。他又一次跑到專為暈機者準

備的袋子前,然而他太累了,即使想吐也吐不出來。


  就讓它結束吧!

  最近法舍花樣百出,似乎總讓人難以預測。不過今晚,一切差不多都變得毫無意義了。事情進展得如何?所有的事情變化之迅速,實在令人難以控制。我讓

塞拉斯去幹了些什麼?!我自己又幹了些什麼?!


  阿林加洛沙雙腿顫抖著,走到飛機的座艙。「你給我掉轉方向吧。」

  飛機駕駛員轉身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是在開玩笑,對吧?」

  「不,我要馬上到倫敦去。」

  「神父,你是在包機,又不是坐出租汽車。」

  「當然,我會給你補償的。你要多少?從這裡往北飛倫敦只要一個小時,而且幾乎不要改變方向,所以……」

  「神父,這不光是錢的問題,還有哪的一些東西。」

  「我給你一萬歐元,你馬上給我換個航向吧。」

  駕駛員轉過身,吃驚地睜大了雙眼:「你說多少?你是什麼神父啊,怎麼帶這麼多的現金?」

  阿林加洛沙折回到他的黑色公文包前,將它打開,拿出一張不記名債券,然後遞給飛機駕駛員。

  「這是什麼?」駕駛員問道。

  「梵蒂岡銀行開具的不記名債券,面值一萬歐元。」

  駕駛員一臉疑惑。

  「它跟現金一樣可以通用。」

  「可我要的是現金。」駕駛員說著,把債券遞了回來。

  阿林加洛沙主教緊挨著座艙門才沒有倒下,他太虛弱了。「這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問題。你得幫幫我。我必須馬上到倫敦去。

  駕駛員一眼看到這位主教手上戴著的金戒指:「給我來點貨真價實的東西怎麼樣?」

  阿林加洛沙主教看了看戒指:「我可少不了這戒指啊。」

  駕駛員聳了聳肩,轉過身,一動不動地望著後面擋風玻璃窗的外面。

  阿林加洛沙內心湧起一股濃濃的悲哀。他看了看戒指。不管怎麼說,它所代表的一切,對他這位主教來說,很快就會不存在了。過了很長很長時間,他才把

戒指從手指上摘下來,輕輕地放在飛機的儀表板上。


  阿林加洛沙主教悄悄地從座艙溜了出去,到後面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十五秒後,

  他感覺到駕駛員往北傾斜了幾度。

  即便如此,阿林加洛沙主教還是看不出前景有多麼的美妙。

  所有的一切都源於一個神聖的目標,一次精心策劃的安排。然而現在,它就像一座紙牌做的房子,頃刻間坍塌了……至於結局如何,誰也不能預料。


第七十六章

  蘭登看到,蘇菲還沉浸在講述目睹「神婚」經歷時顫慄的情緒裡。對他而言,他聽到她的講述後大為驚奇。蘇菲不但親眼看到儀式的整個過程,而且還親眼

看到她祖父自始至終是該儀式的參與者……錫安會的大師。這可是很有智慧的一幫人。達文西、波提切利、埃撒克•牛頓、維克多•雨果、讓•考克托……還有

賈克•索尼耶。


  「我不知道我還能跟你說些什麼。」蘭登輕輕地說。

  蘇菲雙眼放出綠光,充滿了恐懼。「他待我就像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蘭登終於明白他們談話時蘇菲眼裡流露出的情感--是懊悔,讓人覺得寥遠而又深沉。此前,蘇菲•納佛一直在迴避她的祖父,然而現在,她總算學會以一

種全新的眼光去看待他了。


  艙外,黎明的腳步是越來越快了,那粉紅色的氤氳,正從飛機的右舷瀰漫開來。而他們下面的那個星球,依舊是漆黑的一片。

  「我說夥計,要不要吃點什麼?」提彬又回到他們中間,頗有幾分自得。他拿來了幾聽可樂,還有一盒陳放了很久的餅乾。他一邊分東西給他們,一邊為東

西不多而拚命地道歉。「我們的夥計修道士還沒開口招認呢,」他唱歌似地說道:「不過,還是多給他一點時間吧。」他咬了口餅乾,看著那首詩:「親愛的,

有什麼進展沒有?」他望著蘇菲:「你祖父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麼呢?那塊基石,那塊被聖殿騎士歌頌過的基石究竟在哪裡呢?」


  蘇菲搖搖頭,一言不發。

  就在提彬再次揣摩那首詩的當兒,蘭登開了一罐可樂,轉身面對著窗戶。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那些秘密儀式和尚待破譯的密碼。「聖殿騎士讚美的基石,就

是開啟此門的鑰匙。」他呷了一大口可樂。聖殿騎士讚美的基石。可樂還有點熱呢。


  黑夜的面紗很快被曙光揭去,蘭登目睹了晝夜的更換,他看到了飛機下面波光粼粼的海洋。到了英吉利海峽,就不用等上那麼久了。

  蘭登倒是希望這黎明的曙光能夠將他混沌一片的思維點亮,然而艙外越是明亮,他對真相的把握就越是迷惘。他彷彿聽到了五步抑揚格的節奏以及人們反覆

的吟唱,「神婚」與神聖儀式上的聲音,在和著飛機的轟鳴聲迴響。


  聖殿騎士讚美的基石。

  飛機再次著陸了。這時,蘭登的腦海裡突然閃過感悟的光芒。他狠命的把喝光的可樂罐子砸了下去。「你不會相信的,」他轉身對其他人說:「這塊聖殿騎

士讚美的基石--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提彬看著著碟子:「這麼說你知道基石在哪裡了?」

  蘭登笑了笑:「我不知道它在哪裡,可我知道它是什麼。」

  蘇菲俯身過來傾聽。

  「我認為headstone就取它的字面意義,是指石頭,而不是什麼墳墓的基石。」蘭登解釋說,內心充滿了某人在學術上取得突破進展時特有的那種熟悉的喜悅




  「你是說石頭?」提彬緊跟著問。

  蘇菲似乎同樣感到茫然。

  「雷爵士,在宗教法庭肆意鎮壓異教徒期間,教會不是誣蔑聖殿騎士們都是異教徒嗎?」蘭登轉過身子說。

  「對呀,他們羅列了許多罪名,什麼雞姦啦,往十字架上撒尿啦,瞎搞鬼神崇拜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在這些罪名裡不是還提到盲目崇拜神像這一項嗎?具體說來,就是教會指責聖殿騎士們秘密舉行向石像祈禱的儀式……而這座石像,就是異教神……」

  「你是指鮑芙默神!」提彬失聲叫了出來:「天哪,羅伯特,你說得太對了!你說的就是那塊被聖殿騎士讚美過的石頭!」

  蘭登趕快給蘇菲解釋,告訴她鮑芙默神是異教徒掌管生殖的神,是與人類的生殖能力聯繫在一起的。鮑芙默神的頭是羊的形狀,羊是具有旺盛生命力的普遍

標誌。聖殿騎士們圍著它的頭部石像,念著祈禱詞,以此來表達他們對鮑芙默神的敬意。


  「鮑芙默神,」提彬嗤嗤地笑道:「舉行這種儀式就是歌頌通過性的結合來創造生命的神奇,可是克雷芒教皇卻讓大家相信鮑芙默神的頭其實是魔鬼的頭。

這位教皇利用鮑芙默神的頭大做文章,把它當作反對聖殿騎士的重要突破口。」


  蘭登對此表示贊同。現代人信仰一種長角的被稱作撒旦的鬼神,其歷史可追溯到對鮑芙默神的崇拜上,教會企圖將這尊長角的象徵生命力的神貶為邪惡的標

誌。教會很明顯取得了成功,儘管不是全面意義上的。在美國人慶祝傳統的「感恩節」的餐桌上,仍然可以看到帶有異教色彩的、各種長角的具有旺盛生命力的

東西。裝滿花果象徵豐饒的羊角,是獻給鮑芙默神生命力的禮讚,這在天神宙斯受到一隻山羊的哺育以後就有了。這只山羊折斷了角,但它的角卻變戲法似的裝

滿了水果。鮑芙默神也出現在群像裡,有些愛開玩笑的人,在朋友的腦後伸出兩根手指,作出V字形的手勢。當然,這些愛搞惡作劇的人,又有幾人會意識到他們

作出俏皮的手勢,其實是在為被他們嘲弄的人的旺盛的生命力做廣告呢?


  「是的,是的。」提彬激動地說。「鮑芙默神一定是詩裡所提到的,那塊被聖殿騎士們讚美過的基石。」

  「好啦,」蘇菲接過話:「但如果鮑芙默神就是那塊被聖殿騎士們讚美過的基石的話,那我們就又碰上了一個進退兩難的難題了。」她指著密碼盒上的刻度

盤。「鮑芙默這個詞有八個字母,但我們要找的只是五個字母的詞呢。」


  提彬笑得更歡了。「親愛的,這樣一來,埃特巴什碼就能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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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蘭登記得很清楚,提彬剛剛憑記憶寫完了為數22個的所有的希伯來字母。經過允許,他採用了相應的羅馬字母,而不是希伯來字母,但即使如此,他還是

用準確無誤的希伯來式的發音來朗讀這些字母。


  ABGDHVZChTYKLMNSOPTzQRShTh

  提彬念道:「阿勒夫(Alef),貝特(Belt),達勒(Dalet),赫依(Hei),維夫(Vav),扎因(Zayin),切特(Chet),特德(Tet),尤德(Yud)

,卡夫(Kaf),拉姆德(Lamed),墨姆(Mem),納恩(Nun),薩姆西(Samech),阿因(Ayin),佩因(Pei),扎迪克(Tzadik),庫夫(Kuf),雷希

(Reish),希因(shin),塔夫(TaV)。」


  提彬誇張地擦了擦眉頭,然後繼續費力地鑽研下去。「在正式的希伯來書寫體系裡,元音字母是不需要寫出來的。所以,如果用希伯來字母拼寫鮑芙默神這

個單詞,就會失去三個元音,只剩下……」


  「五個字母。」蘇菲脫口叫道。

  提彬點了點頭,又開始寫起來。「好了,這就是用希伯來字母拼寫鮑芙默神這個單詞的正確形式。為了清楚起見,我把省略的三個元音字母也在這裡寫出來

。」

  BaPVoMeTh

  「當然,你得記住,」他繼續補充道:「希伯來語一般是從相反的方向寫起的,但這裡我們照樣能夠運用埃特巴什碼。接下來,我們必須將所有的這些字母

,按照與原先排列方向相反的順序重寫一遍,用這種方式來創造我們自己的替換系統。」


  「還有一個更簡便的方法。」蘇菲把筆從提彬的手裡拿過來:「它對所有反射性的,包括埃特巴什碼在內的替換密碼都很管用。這是我在皇家霍洛威大學學

到的小把戲。」她先從左到右寫了字母的前一半,然後又在下面從右到左寫剩下的那部分字母。「密碼分析專家把它稱作重影,單看部分很複雜,再看就容易明

白了。」


  ┌─┬─┬─┬─┬─┬─┬─┬─┬─┬─┬─┐
  │A│B│G│D│H│V│Z│Ch│T│Y│K│
  ├─┼─┼─┼─┼─┼─┼─┼─┼─┼─┼─┤
  │Th│Sh│R│Q│Tz│P│O│S│N│M│L│
  └─┴─┴─┴─┴─┴─┴─┴─┴─┴─┴─┘

  提彬瞄了蘇菲寫的東西一眼,笑著說:「不錯嘛。看到霍洛威大學的後生們術業有專攻,我真的很高興哪。」

  蘭登看著蘇菲畫的替換矩陣,不禁越發顫慄起來。他想,以前最早使用埃特巴什碼的那些學者,在破譯當今很出名的什薩克城(Sheshach)之謎的時候,其

激動興奮之情,也不過是如此吧。多年來宗教學者們一直對《聖經》上提到的什薩克城的說法頗為不解。


  因為查遍所有的地圖,翻遍所有的文獻,也找不到這個城市,但它卻多次在《聖經》中的《耶利米書》裡提到,如什薩克城的國王啦,什薩克城啦,以及什

薩克城的臣民等。最後,有位學者運用埃特巴什碼進行分析,而顯示出來的結果幾乎讓人要暈厥過去。分析表明,什薩克城實際上就是另一個特哪有名的城市的

代名詞。其解析過程非常簡單。


  什薩克城,用希伯來語拼寫就是:Sh-Sh-K。

  Sh-Sh-K,如果用以上的密碼矩陣來加以替換,就變成了B-B-L。

  B-B-L,用希伯來語的話來講,就是巴比倫城。

  分析表明,神秘的Sheshach城就是通常所說的巴比倫城,自此引起了一場《聖經》考據熱。幾周之內,通過採用埃特巴什碼進行分析,《舊約》裡好幾個令

人費解的詞又相繼找到了解釋,使原先那些學者連想都沒想過的許多隱藏的含義浮出了水面。


  「我們也差不多了。」蘭登低聲地說,按捺不住內心激動的情緒。

  「還差一點呢,羅伯特。」提彬說。他掃了蘇菲一眼,笑道:「你準備好了沒有?」

  蘇菲點了點頭。

  「好的,鮑芙默神,如果用無元音字母的希伯來語,就是這樣:B-P-V-M-Th。現在,我們簡單運用你畫的埃特巴什替換矩陣,將這些字母轉換成五個字母的

密碼。」


  蘭登的心「咚咚」地跳起來。B-P-V-M-Th。陽光正從窗戶外傾瀉進來。他看著蘇菲的密碼替換矩陣,開始慢慢地進行轉換。B是Sh……P是V……

  提彬高興得像聖誕節晚會上快樂的小孩。「還有,埃特巴什碼顯示……」他突然停住了。「天哪!」他的臉色刷地蒼白起來。

  蘭登立刻抬起頭來。

  「你怎麼啦?」蘇菲趕忙問。

  「你們不會相信吧。」他看了看蘇菲。「特哪是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真是聰明,」他喃喃自語:「聰明絕頂了!」提彬重新在紙上寫了一遍。

  「來,鼓勵一下。這就是你要的密碼!」他把剛寫過的東西給他們看:

  Sh-V-P-Y-A。

  蘇菲有點不悅:「什麼玩意嘛?」

  蘭登也沒有立刻看出來。

  提彬的聲音顫抖起來,似乎充滿了敬畏:「其實,這個宇在古代就是智慧的意思。」

  蘭登又看了這些字母。「一個蘊含智慧的古詞,能揭開這卷軸的秘密。」過了一會,他總算明白過來。他從未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蘊含智慧的古詞!」

  提彬大笑起來:「非常正確!」

  索非看著那個詞,又看了那個刻度盤,很快便意識到蘭登與提彬都犯了同樣嚴重錯誤。

  「這不可能是密碼。」她爭辯道:「刻度盤上的密碼盒沒有Sh。它用的是傳統羅馬字母。」

  「你看看這個。」提彬在一旁敦促道。「有兩點請你記住。第一,希伯來語中代表Sh音的符號也可以發S音,這可以根據方言口音而定,就像字母P也可以讀

作F那樣。」


  「SVFYA?」蘇菲想,大惑不解。

  「真是天才!」提彬補充說:「人們經常用字母V來替換元音字母O的!」

  蘇菲看那幾個字母,試著把它們讀了出來:「S-o-f-y-a。」

  她聽到自己讀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SoPHIa?這個詞拼作SoPHIa?!」

  蘭登熱切的點了點頭。「對呀!SoPHIa在希臘語中字面義就是智慧的意思。你的名字,究其根源,其字面義就是智慧的意思。」

  蘇菲突然非常想念起祖父來。他竟然用我的名字來編製這密碼!她的喉嚨似乎被打上了個結。一切似乎是那麼的完美。然而當她扭頭去看那五個字母時,她

意識到還有一個問題。「等等--SoPHIa有六個字母呢!」


  提彬始終面帶著微笑:「你再看看這首詩吧。你祖父是這麼寫的:『一個蘊含智慧的古詞。』」

  提彬眨了眨眼:「在古希臘語裡,『智慧』這個詞就拼作S-O-F-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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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索非把密碼盒攬在懷裡,開始輸入這幾個字母,她內心充滿了喜悅。「一個蘊含智慧的古詞。」蘭登與提彬在一旁看著,此時彷彿也停止了呼吸。

  「S-O-F-」

  「小心,」提彬敦促道:「一定要小心。」

  「I-A-」

  蘇菲輸入了最後一個字母。「好了,」她低聲地說,抬頭望了望其他人:「我要把它打開了。」

  「記住裡面有醋瓶子,」蘭登輕輕地說,既恐懼又喜悅:「你要小心才是。」

  蘇菲知道,如果密碼盒與她年輕時打開的那些東西一樣,那她只要緊緊抓住這圓筒的兩頭--而不必去管什麼字母或號碼,然後用力一拉,慢慢的朝相反方

向施壓。如果輸入的數字或字母剛好與密碼相符的話,那麼圓柱體的一端就會自動滑開。就像打開相機鏡頭的盒蓋,然後她就可以伸進手去,將捲起來的莎草紙

寫就的文件取出來。而這些文件,都繞著裝醋的瓶子包了起來。不過,要是他們輸入不正確的密碼,蘇菲在圓石筒兩端施加的外力會在裡面形成一種推力,它就

會向下作用到圓石筒,並對裡面的醋玻璃瓶產生壓力,如果用力推,最終就會把它損壞。


  「要輕輕的拉。」她對自己說。

  蘇菲以手心抱住圓柱體的兩端時,提彬和蘭登兩人都挨了過來。蘇菲滿懷著即將破譯密碼的喜悅,幾乎忘記他們想要在裡面找些什麼。這就是錫安會的拱心

石吧。據提彬講,它裡面有一幅可以幫助我們找尋聖盃的地圖,憑這張地圖,就能找到抹大拉的瑪利亞的墳墓,以及耶穌嫉妒在最後的晚餐上用過的珍貴器皿…

…還可以揭開無數不為人知的真相。


  蘇菲緊緊抓住圓石筒,再次檢查所有的字母是否與指示器上顯示的相同。然後她慢慢地

  一推。然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她稍微再用力,突然,那圓石筒就像設計精巧的望遠鏡一樣「砰」的一聲開了,圓筒重的一頭還落在她的手中。蘭登和提

彬緊張得差點要跳起來。蘇菲將圓筒的蓋子放在桌上,傾斜著圓筒,瞇著眼睛看看裡面有些什麼,她的心急速的跳動起來。


  啊,有幅卷軸!

  蘇菲往裡瞅著那張捲起來的紙中間的空隙,她發現它被包在圓柱形的物體上,她認為那可能是只醋瓶。不過,奇怪的是,那張包在醋瓶子上的的紙並非通常

用的薄莎草紙,而是羊皮紙。那就怪了,她心想。醋可溶解不了羊皮紙啊。她又看了看那幅卷軸的空隙,意識到中間的東西根本不是什麼醋瓶子,純粹是其他東

西。


  「怎麼啦?」提彬問她:「快把那卷軸取出來呀。」

  蘇菲皺了皺眉,一把抓住那張捲起來的羊皮紙及被它包住的物品,將它們從圓筒裡取出來。

  「那不是莎草紙,這麼重!」提彬說道。

  「我知道,紙裡面塞了些東西。」

  「那是啥?是醋瓶子嗎?」

  「不是。」蘇菲把捲起來的羊皮紙攤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是這個。」

  蘭登看到羊皮紙包住的東西,心不由一沉。

  「上帝啊,你祖父是位多麼了不起的建築師!」提彬說著,倒在了座位上。

  蘭登驚奇地睜大了眼睛。「我看索尼耶才不會把事情弄得這麼簡單呢。」

  桌上現在又多了一個密碼盒,但比以前的那個更小,它用黑色瑪瑙做就,一直放在前一個密碼盒裡。想來索尼耶肯定對二元論很感興趣吧。兩個密碼盒。什

麼東西都成雙的。雙重含義。男人女人。黑中有白,白中有黑。蘭登只覺得由象徵性符號編織成的大網正向外撒了開去。白衍生了黑。


  每個男人都脫胎於女人。

  白色--女人。

  黑色--男人。

  蘭登伸過手去,將那個更小的密碼盒舉起來。它除了比大的小了一半,而且顏色之外,其外形與前一個並無二致。他聽到熟悉的潺潺聲。很明顯,他們以前

聽說過的醋瓶子就在這個更小的密碼盒裡。


  「好啦,羅伯特。」提彬一邊說,一邊把羊皮紙推給他。「你會很高興聽到的,至少方向我們是找對了。」

  蘭登仔細打量羊皮紙。他又看到另一首用精美書法寫就的四行詩,而且仍然採用了五步抑揚格。這首詩的含義非常模糊,不過他只需要讀第一行,就知道提

彬這次到英國來定會不虛此行。詩的第一行是這樣的:


  在倫敦葬了一位教皇為他主持葬禮的騎士。

  詩的其餘部分清楚地表明:要打開第二個密碼盒,就必須去拜訪位於這座城市某個地方的騎士墳墓。

  蘭登激動地轉身看著提彬:「你認為這首詩指的是什麼騎士呢?」

  提彬咧嘴笑了笑,「總不會是最難猜的吧。可我知道,答案就在要找的墳墓裡。」

  就在此時,在他們前方十五英里開外的地方,六輛警車沿著浸滿雨水的街道,向比金山機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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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科萊中尉從提彬家的冰箱裡拿了一瓶畢雷礦泉水,然後邁著大步從客廳走回去。他沒有跟法舍去倫參與這次行動,而是留在維萊特莊園監管已在莊園裡展開

活動的PTS工作小組。


  到目前為止,他們所找到的證據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他們在地板裡發現了一發子彈,還找到一張紙,上面潦草地畫了些符號,還寫有「劍刃」以及「聖盃」

等字樣;還有一條血跡斑斑帶有釘子的皮帶,PTS曾經告訴過科萊,這跟保守的天主教會團體主業會有聯繫,該團體最近引起了一陣騷動,因為有媒體披露了

他們在巴黎大肆招收教徒的內幕。


  科萊歎了口氣。但願好運能讓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變得有意義起來。

  科萊沿著空曠的走廊走去,進入寬闊的交際舞廳。PTS的主檢察官正在廳裡忙著撣去指紋留下的印痕。他是一位體形肥胖、身著背帶褲的男人。

  「發現了什麼沒有?」科萊走進去問道。

  檢察官搖了搖頭:「我還沒發現什麼新東西。這棟房子其他地方有的東西這裡都有。」

  「那粗布帶上的印跡呢?」

  「國際刑警組織為此還在忙呢。我把找到的東西都交到上面去了。」

  科萊向桌上放著的兩個封好了的證據袋做了個手勢:「那這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聳了聳肩:「習慣使然。我每次看到古怪的玩意兒時,都要用袋子裝起來。」

  克萊走過去。古怪的玩意兒?

  「這位英國人真怪。你看看這個吧。」檢察官在證據袋裡翻了一通,然後挑出一樣東西,遞給了科萊。

  科萊看到照片上有扇哥特式教堂的大門,這是一座傳統的、凹進去的拱門,它被分成了幾層,越往上就越窄,直至變成了很小的通道。

  科萊端詳著張照片,轉身問他:「你覺得這個奇怪嗎?」

  「翻過來看看吧。」

  科萊在照片背面看到用英語歪歪扭扭寫的一些符號,它們把教堂那長而空蕩蕩的中殿描繪成異教徒私下獻給女人子宮的贊禮。這就怪了。不過,那個描述教

堂通道的符號倒是讓他吃了一驚。「忍耐一下吧!他認為教堂大門代表女人的……」


  檢察官點點頭,說:「這個符號,形成了一道完整的向後傾斜的唇齒槽,頗像一個小而好看的梅花形陰蒂刻在大門的上方。」他歎了一口氣:「它似乎是在

召喚你回教堂裡去呢。」


  科萊撿起第二個證據袋。透過塑料袋,他看到一幅巨大而光滑的相片,看起來像是一份年代久遠的文件。最頂上的標題是這樣的:

  多西耶秘密--編號4lm249。

  「這是什麼?」科萊問道。

  「不知道,他這裡還有很多份呢,所以我裝了一份在袋子裡。」

  科萊認真地研究那份文件。

  錫安會歷任長老以及大師的名單:

  讓•德•吉索爾      1188-1220

  瑪麗•德•聖辛克萊    1220-1266

  紀堯姆•德•吉索爾    1266-1307

  愛德華•德巴爾      1307-1336

  讓娜•德巴爾       1336-1351

  讓•德•聖辛科萊     1351-1366

  布朗斯•德•埃夫勒    1366-1398

  尼古拉斯•弗萊默爾    1398-1418

  勒內•德安茹       1418-1480

  約蘭德•德巴爾      1480-1483

  桑德羅•波提切利     1483-1510

  達文西          1510-1519

  科內塔布勒•德•波旁   1519-1527

  費爾迪南•德•貢扎克   1527-1575

  路易•德•內韋爾     1575-1595

  羅伯特•弗拉德      1595-1637

  J•瓦倫丁•安德烈亞   1637-1654

  羅伯特•博伊爾      1654-1691

  艾撒克•牛頓       1691-1727

  查爾斯•拉德克利夫    1727-1746

  夏爾•德洛蘭       1746-1780

  麥克西米蓮•德洛蘭    1780-1801

  查爾斯•諾迪耶      1801-1844

  維克多•雨果       1844-1885

  克勞德•德彪西      1885-1918

  讓•考克托        1918-1963

  錫安會?科萊疑惑不解。

  「中尉在嗎?」另一位特工從外面探進頭來問道。「電話總機處有個緊急電話要找法舍上尉,但他們又找不到他,你要不要接一下?」

  科萊回到廚房,操起了電話。

  電話原來是安德烈•韋爾內打來的。

  這位銀行家優雅的腔調絲毫掩飾不了他內心的緊張情緒。「我原以為法舍上尉會打電話給我呢,可我至今還沒聽到他的任何消息。」

  「上尉忙得很哪,」科萊回答道:「有什麼事嗎?」

  「我相信今晚跟得上你們的進度。」

  科萊有一陣子以為聽出了這位男人的聲音,但一時卻難以對上號。「韋爾內先生,我現在巴黎接管調查工作,我是科萊中尉。」

  韋爾內在電話另一端沉默了良久,才說:「中尉,我有電話要接,還請你多多包涵,以後我再給你打電話吧。」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科萊將電話聽筒握了好幾秒鐘,接著就想起來。「我認出了那個聲音了!」這個新發現令他透不過氣來。

  他就是那位裝甲車司機。

  戴著一塊冒牌的「勞力士」手錶。

  科萊終於明白了這位銀行家為何這麼快就掛上電話。韋爾內想必也記起了科萊中尉的名字--今晚早些時候,他曾明目張膽的欺騙了這位警方的官員。

  科萊尋思著這種奇異變化所隱藏的各種含義。韋爾內參與進來了。他本能的知道,他應該給法舍打個電話,但在感情上,他知道這個幸運的變化將有助於他

出盡風頭。


  他立刻打電話給國際刑警組織,要他們盡其所能幫忙查詢任何有關蘇黎世儲蓄銀行及其總裁韋爾內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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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請大家繫好安全帶。還有五分鐘我們就要著陸了。」提彬的飛機駕駛員大聲宣佈。此時「獵鷹者」731正在下降,飛入清晨那細雨淅瀝的灰濛濛的水霧

裡。

  提彬看到,肯特郡霧濛濛的群山,正在不斷往下降的飛機下面延伸開來。他心裡自是充滿了回家的喜悅。儘管乘飛機從巴黎到英格蘭還用不了一個小時,然

而畢竟隔了個世界。今天早上,他家鄉那濕氣逼人的春綠,看起來也格外的賞心悅目。我在法國的歲月已經結束了。我將回到我親愛的英格蘭,帶著勝利的喜悅

。拱心石找到了。當然嘍,至於拱心石到底會把我們引向何方,這個問題仍沒得到解決。也許是在英國的某個地方吧。究竟是什麼地方,提彬還不知道,不過眼

下,他正在品嚐勝利的瓊漿。


  蘭登與蘇菲在一邊觀望,提彬站起來,走到飛機座艙離他們很遠的那一端,然後推開牆上的儀器板,露出了一個隱藏完好的保險櫃。他輸入暗碼,打開保險

櫃,拿出兩本護照。「這是給我和雷米兩人的。」然後他又拿出一大疊面值五十英鎊的鈔票。「還有兩份是給你們兩人的。」


  蘇菲一臉警惕的神色:「你該不是想賄賂我們吧?」

  「辦事要靈活些嘛。比金山機場的工作人員會認你手中的錢。等我們一著陸,就會有英國海關官員到停機庫招呼我們,還要上飛機來。我可不想讓他進來,

我會告訴他我在跟法國名人一道旅行呢。不過為避免媒體炒作起見,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英格蘭。你知道,作為感謝,我總要付一筆昂貴的小費給這位識相的

官員。」


  蘭登非常驚奇:「那官員會收下這筆錢嗎?」

  「他們並不是逢人給錢都會收的,不過他們都認識我。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又不是什麼武器經銷商。我是一位爵士。」他微微笑了笑:「所以有格享受一些

特權。」


  雷米此刻來到走廊,手中攥著德國黑克勒暨科赫公司生產的手槍。「閣下,我的日程表擱在哪兒呢?」

  提彬瞥了僕人一眼:「我要你和我的客人呆在飛機上等我們回來。我們現在還不能帶他到倫敦各處亂跑。」

  蘇菲神色很是警惕:「雷,我可是認真的,在我們回來之前,法國警方肯定會去找你的飛機的。」

  提彬朗聲笑了起來:「是啊,你想他們進得機去,看到雷米該有多吃驚吧!」

  蘇菲對他的豪爽勁兒很是驚奇:「雷爵士,你越境偷運了一名被你五花大綁的人質,這可不是小事一樁哪。」

  「我的律師也這麼認為。」他皺眉向機艙後面瞅了一眼:「不過那畜生闖進我家,差一點把我殺了。那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雷米可以作證的。」

  「可你把他捆住,又把他弄到倫敦來!」蘭登突然插嘴。

  提彬舉起右手,彷彿是在法庭宣誓:「閣下,請原諒一位古怪的老騎士對英國法庭制度愚蠢的偏見吧。我知道我本應報告法國當局,可我是個勢利的人,我

不相信你那些自由放任的法國人會做出公正的裁決。這人差點殺了我。是的,我強迫僕人幫我把他帶到英格蘭來,我的決定確實很草率,可是我的壓力很大你知

道嗎?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蘭登不肯相信:「壓力來自你自己,雷,也許它剛剛離你而去了哩。」

  「閣下,」駕駛員回頭喊道:「控制塔剛才發信號來,說在你停機庫附近的路上出了些問題,所以他們叫我不要把飛機開往那裡,而是直接飛往機場的航空

集散站。」


  提彬架飛機來往比金山機場已經有十多年,然而還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問題。「他們說了是什麼問題沒有?」

  「調度員含糊其詞,說大概油泵站洩漏了吧?他們要我把飛機停在航空集散站前,並說在沒有得到進一步的通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走下飛機,並說這是為

了安全起見。只有等機場當局調查清楚後,我們才可以下機。」


  提彬半信半疑。去他媽的什麼油泵洩漏,該不是裡頭有什麼陷阱吧!油泵站離他的機庫足足有半英里遠呢。

  雷米也很關心地說道:「閣下,這似乎很不正常啊。」

  提彬轉身面對蘇菲與蘭登兩人:「朋友們,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懷疑前面有接機團歡迎我們呢。」

  蘭登淒涼地哀歎一聲:「也許法舍還將我當作是他那邊的人呢。」

  「要麼如此,」蘇菲說:「要麼就是他太固執,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

  提彬沒聽他們說話。先哪管他法舍固執不固執,得馬上採取措施。我們不能迷失最終的目標。我們離聖盃只剩一步之遙了。飛機在他們下面,「匡」的一聲

著陸了。


  蘭登一臉懊悔地說:「雷爵士,我真該讓警方把我抓起來,然後採用合法手段解決問題。我不該連累你們。」

  「天哪,羅伯特!」提彬揮手打住:「你真的以為他們會讓其他人走嗎?我把你帶過來們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

  「也許這個機場不一樣吧?」蘇菲說。

  提彬搖了搖頭:「如果我們現在就停下來,那等我們在其他地方得到停機許可之前,接機的代表團就會開著坦克來接我們了。」

  蘇菲沮喪地倒在座位上。

  提彬感到,如果他們要想推遲與英國當局產生衝突的時間,以便能爭取時間找到聖盃,那他們就得大膽採取行動。「給我一點時間。」他說著,步履蹣跚地

朝駕駛員座艙走去。


  「你要幹什麼?」蘭登問道。

  「我得去參加個推銷會議。」提彬說,他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說服駕駛員去冒一次極不尋常的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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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獵鷹者」號飛機終於靠近機場了。

  西蒙•愛德華茲,比金山機場負責接待工作的一名長官,在控制塔裡走來走去,不時緊張地看著那被雨水浸濕的跑道。他從不喜歡週六早上一大早就被人叫

醒,不過特哪讓他倒胃口的是,竟然叫他負責逮捕一位對他來說好處多多的客戶。


  雷•提彬爵士不但為他租借的私人停機庫付了比金山機場一大筆錢,而且每次在他駕機來去時,總要付給他們一筆「著陸費」。機場會將他的飛行日程提前

通知他,這樣,他來時就可以嚴格遵照商定的協議執行。提彬對此很是讚賞。


  他停靠在停機庫裡的專門定做的「美洲虎」加長豪華車,總有人給它全部上光並擦拭一新,當天的《倫敦時報》也會有人放在他的車後座上。一位海關官員

將在停機庫等著他的到來,以方便對他的入境證明以及行李進行檢查。這裡的海關工作人員不時會從提彬那裡得到大筆的小費,作為交換,他們對他從外地運來

的無害有機化學物--其中多半是些奢侈食品,如法國食用蝸牛,特哪是宜於食用但尚未加工的羊乳乾酪,還有一些水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怎麼說,

某些海關法律條文本身就很荒謬,而如果比金山機場不給客戶提供方便,那肯定會有其他機場來跟它搶生意。比金山機場滿足了提彬的要求,也從他那裡得到了

回報。


  愛德華茲看到那架飛機,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他不知道提彬樂善好施的品性是否已莫名其妙地使他陷入麻煩之中。法國當局似乎有意對他進行抵制。但

還沒人告訴他是因為什麼罪名。不過,他們顯然太認真了。肯特警方根據法國當局的要求,命令比金山機場的航班調度員用無線電通知「獵鷹者」號的駕駛員,

命令他直接把飛機開到機場的航空集散站,而不是此客戶的私人停機庫。而這位駕駛員竟然也毫無異議,很明顯他相信了八輩子也打不著的所謂洩漏事件。


  儘管英國警方通常都不攜帶武器,然而形勢的嚴峻迫使他們組織了一支全副武裝的哪動隊。此刻,八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就站在機場候車室裡,等待飛機的到

來。等飛機一著陸,機場的工作人員就會跑過去,在飛機輪胎下面釘上楔子,這樣飛機就不能動了。然後警察就會出動,機上的人員就會束手就擒,單等法國警

方前來控制局面。


  「獵鷹者」號此時已經離地面很近了,它的右舷飛速從樹梢上掠過。西蒙•愛德華茲走下樓來,站在停機坪的水平線上注視著飛機的著陸。肯特警方已蓄勢

待發,只是目前隱藏起來而已。而那名維修工也已經拿著楔子在旁邊等待。在跑道的外頭,「獵鷹者」號的前端翹了起來,飛機的輪胎剛挨著地面,便冒出一股

青煙。飛機逐漸減速,在航空集散站前從右往左地飛奔,它那銀色的機身,在這寒冷的清晨,閃爍著冷冷的光。然而飛機並沒停下駛入航空集散站,而是平靜地

沿著機場的跑道滑行,繼續往遠處提彬的私人停機庫駛去。


  所有的警察將愛德華茲團團圍住,瞪著眼睛看著他:「我們還以為駕駛員同意把飛機開到航空集散站來呢。」

  愛德華茲一臉茫然:「他說過的呀。」

  很快,愛德華茲被裹挾進警車裡,然後警車穿過停機坪向遠處的停機庫疾駛而去。警察的車隊還遠在五百碼以外,而提彬的「獵鷹者」號飛機已經平穩地滑

進私人停機庫裡,消失了。所有的警車終於來到了停機庫,並猛地在開著的門前停住,警察們拔出槍,從車裡蜂擁而出。


  愛德華茲也跳了出來。

  聲音震耳欲聾。

  那架已經停在機庫裡的螺旋槳飛機雖然已經停止了旋轉,但引擎還在發出震天動地的響聲。「獵鷹者」號機身朝外準備再次起飛,飛機來了個180度大轉

彎,然後搖晃著向停機庫的前面駛去。愛德華茲看到了駕駛員的那張臉,他露出既驚訝又恐懼的神色。面對這麼多警車的包圍,有這樣的反應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駕駛員終於將飛機停了下來,並關小了引擎的聲音。警察蜂擁而至,在飛機四周擺好了架勢。愛德華茲跟著肯特警察局的檢察官小心翼翼地向飛機的艙口走

去。過了幾秒鐘,機艙的門「砰」的一聲打開了。


  雷•提彬出現在艙口,飛機的電動舷梯平穩地放了下來。他一邊緊盯著外面數不清的對準他的槍,一邊將身子倚靠在枴杖上。他搔了搔頭,說:「西蒙,我

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中了警察的六合彩票了?」他的語氣裡,更多的是迷茫,而不是關切。


  愛德華茲走上前,他強嚥下沁入喉中的霧水。「早上好,爵士,我為造成這樣混亂的局面向你道歉。我們發生了洩漏事故,可你的駕駛員答應把飛機開到航

空集散站去呢。」


  「是的是的,不過是我讓他到這裡來。我有個約會要遲到了。我付了停機庫的錢,但你們竟胡說什麼是為避免油泵洩漏的事故起見,這未免太小心了吧。」

  「爵士,恐怕這次你是趁我們沒做準備就跑來的吧。」

  「這我知道,我是沒作此行安排。我覺得,你我之間的關係,真得用新藥方來好好處理一下哩。我還以為我是到這裡來休養的呢。」

  警察們彼此交換著眼色。愛德華茲眨了眨眼睛,說:「很好,爵士。」

  肯特郡的檢察官走上前,說:「恐怕你還得在飛機上再等半小時左右。」

  提彬並不為之所動,他搖搖晃晃地走下舷梯:「這不可能。我跟醫生已經約好了。」他來到停機坪,說:「如果失約我可擔待不起。」

  檢察官再次挺身擋住了提彬的去路,不讓他從飛機上下來。「我是奉法國警署之命而來的。他們說在你的飛機上藏有至今逍遙法外的逃犯。」

  提彬頂了肯特警察局的檢察官很長一段時間,突然大笑起來:「你該不是在玩什麼暗箱遊戲吧?太有意思啦!」

  檢察官毫不退讓:「先生,我可是認真的。法國警方說你飛機上可能還藏有一名人質。」

  僕人雷米出現在舷梯頂端的艙口。「我倒是很想找個人質給雷爵士幹活呢,但他向我保證說我隨時可以走。」雷米看看表。「先生,我們真的要遲到了。」

他朝停機庫很遠的角落裡那輛「美洲虎」加長高級轎車點了點頭。這輛龐大的汽車全身漆黑,車窗玻璃呈灰黑色,輪胎是白色的。「我去把車開過來。」雷米開

始向舷梯下走來。


  「我們不能讓你走。」檢察官說道:「你們兩位還是請回吧。法國警方馬上會來這裡。」

  提彬於是望著西蒙•愛德華茲:「西蒙,看在上帝的份上,這太荒唐了吧!飛機上根本沒其他人。跟往常一樣,只有雷米、駕駛員和我三個人。或許你可以

做中間人。你到飛機上去瞧瞧,看是否還有其他什麼人。」


  愛德華茲覺得自己身不由己了。「好的,爵士,我去看看。」

  「看你個頭!」肯特警察局的長官高聲叫嚷,很明顯他對比金山機場的事早有所聞,所以他懷疑西蒙•愛德華茲可能會撒謊,以便能留住提彬這樣的客戶,

繼續與比金山機場交往。「我自己去。」


  提彬搖搖頭。「你不行的,長官。這可是私人財產。如果你沒有搜查令,我看你還是乖乖地呆一邊去吧。在此,我也給你一個總算說得過去的機會。我只允

許愛德華茲先生到上面去查。」


  「你想得倒美!」

  提彬的表情頓時冷淡下來:「長官,我想我沒時間跟你玩什麼把戲。我跟醫生的預約已經遲到了,我得走了。如果你非要阻止,就朝我開槍吧。」提彬說著

,便和雷米繞過這位長官,穿過停機庫,向停靠在角落裡的豪華轎車走去。


  肯特警察局的長官望著提彬挑釁性地從他身邊蹣跚而過,不禁對此人萌生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來自特權階層的人,總覺得自己能凌駕於法律之上。

  但他們是不行的。那位長官轉過身,瞄準了提彬的背:「站住!否則我要開槍了。」

  「那你就開吧。」提彬頭也不回,繼續大步流星向前走。「我的律師會一刀剁了你下面的傢伙,煮熟當早飯吃。如果你沒搜查證就跑到我的飛機上去,那你

是活得不耐煩了。」


  裝腔作勢,嚇唬誰呀。警察局的檢察官對此無動於衷。儘管從正常的法律程序上講,提彬是對的,警方要登上他的飛機,必須有證件才行,然而由於這次飛

行的始發地是在法國,而且神通廣大的伯居•法舍給了他這樣的權力,所以肯特警察局的這位長官自信,如果他能在飛機上找到提彬似乎刻意隱藏的東西,那他

今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截住他們。」他大聲命令道:「我到飛機上去看看。」

  他的下屬即刻跑過去,拿槍瞄準了提彬和雷米,並用身體擋住了他們走向轎車的去路。

  提彬回過頭:「長官,我可是最後一次警告你。要上我的飛機,你最好想都哪想。不然的話,你會後悔的。」

  然而長官沒有理會,他緊抓住扶手,朝飛機的舷梯上爬去。他來到艙口,往裡面瞧了幾眼。過了一會,他才走進機艙。他到底看到什麼了?

  只有那個駕駛員滿臉恐懼地蜷縮在飛機的座艙裡,除此以外,整架飛機都是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他快速的在浴室裡、椅子中間以及行李區裡搜查了

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更不用說有人了。


  伯居•法舍上尉究竟在想些什麼?雷•提彬似乎並沒有撒謊呢。

  這位肯特警察局的檢察官孤零零地站在空曠的機艙裡,拚命地嚥下幾口氣。媽的!他紅著臉回到舷梯口,目不轉睛地看了對面的提彬與他的僕人幾眼。此時

,他倆站在豪華汽車的附近,正處在槍口的威脅之下。「放他們走。」長官命令道:「我們接到錯誤的情報了。」


  即使隔著那麼遠,提彬的那雙眼睛仍然讓人不寒而慄:「我的律師會打電話找你的。另外就是,你們以後再也不要隨便相信法國的警察了。」

  提彬的僕人打開那輛加長豪華車的後門,扶著瘸腿的主人坐到車後的椅子上,接著走到車的前方,挨著車輪鑽了進去,然後開動馬達。警察們慌忙散開,「

美洲虎」飛速地衝出了停機庫。


  「夥計,戲演的真棒!」等到轎車加快速度離開了機場,提彬在車後高興的嚷嚷。他又掉轉頭,看著偌大的車裡模糊不清的前方,問了一句:「各位,感覺

還舒服吧?」


  蘭登無力的點了點頭。他和蘇菲還蜷縮在地上,那個被綁起來並被堵上嘴的白化病患者,此刻就躺在他們身旁。

  早些時候,當「獵鷹者」號駛入空蕩蕩的停機庫時,雷米在飛機中途轉彎時還沒等它停下來,就已經先把艙口打開了。在警察緊跟而來的那會兒,蘭登與蘇

菲一把將修道士拖下舷梯。很快躲到車子的後面,不見了。接著飛機的引擎聲又驚天動地地響起來,等警車趕到停車庫,飛機已經轉了180度的彎。


  此刻,這輛豪華轎車正飛快的向肯特郡奔去,蘭登和蘇菲爬到車後,將綁著的修道士撂在地上。他們找了一張面對著提彬的長椅坐下。那名英國佬狡黠的朝

他們一笑,打開車內吧台的櫥櫃,衝他們說道:「兩位要不要喝點飲料,比如塞爾查礦泉水,或者吃點餅乾、土豆片、果仁什麼的?」


  蘇菲和蘭登一起搖頭。

  提彬咧嘴笑了笑,關上了櫥櫃:「那好,那我們開始研究這騎士的墳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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