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叫我老婆
第一章 某人
T大學有種說法:如果你走進一扇大門,發現門裡面是漂亮女孩挽著「青蛙」,那麼恭喜你踏進了文學院……
如果你看到的是帥氣男生摟著個「恐龍」,那麼你絕對是漫步在理工科學院裡……
像工程學院這種,名字上一聽就知道是工科,所以根據T大的真理,僅有的幾個女生不論長相如何都迅速被人追走。
但是,獨秀於一眾飢渴的「工科男」,嚴盟同學卻成為逆「真理」的那一小撮人。
試想:整個T大能有多少工科男引得他院美女們紛紛跨系倒追?同院師兄弟看嚴盟君的眼神,那是紅通通通通……
男生們舉臂問天:到底嚴盟哪裡好了?!不就是打過籃球所以長得比別人高一點壯一點,臉比別人端正一點、鼻子挺一點、眉毛濃一點……
可惜,就算其他人用焗油膏定型水弄出拉風的髮型,女生們也還是覺得嚴盟因為洗完頭立刻睡覺所以蓬鬆松亂糟糟的頭髮更「帥氣」。就算其他人穿西裝打領帶衣著鮮亮,女生們也更注意套了件幾周沒洗的外套,穿著破牛仔褲的嚴盟。
老天爺為何如此不公?!
那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也許是因為被無數男生「詛咒」,嚴盟雖然桃花運極旺,但和每一任女友的關係都不長久。從大一軍訓到現在大三,總共換了有十二個,平均下來正好每年四個。
嚴盟君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對每個女友都挺好的,可不知為什麼,女孩們總是對他不滿意。而且女人啊……真搞不懂她們到底在想什麼。
咳,為了讓大家更瞭解事情的真相,請一起來看事件回放。
片段一:
這是嚴盟和女友M在某年聖誕節前夕逛街的情景。
嚴盟高大英俊,女友嬌小可愛,看起來是不是很相配?嗯,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因為快到聖誕節,很多商場都擺出了聖誕樹來賣。有一人多高的大型樹,也有適合放在書桌床頭櫃上的小型樹。女友目不轉睛地看著一棵用絨布製成加綵燈裝飾的小聖誕樹,說:「好可愛!你看你看!」
嚴盟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嗯,還不錯。」
女友M很想要這棵樹作為聖誕禮物,可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他要,只能重複地說:「真的好可愛!」
嚴盟此刻已經逛街逛得筋疲力盡,只想快點找地方坐下吃東西,對女友的話只是隨口應道:「嗯,可愛。」
女友硬著頭皮進一步暗示:「放在書桌上肯定好看。」
因為肚子餓而煩躁的嚴盟回了句:「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會發光的二極管麼。」
……
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片段二:
這是嚴盟和女友X在某次學校舞會上的情景。
嚴盟瀟灑挺拔,女友高挑美艷,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羨煞一群旁人。
會場上提供了可以別在胸前的玫瑰,很多男生都買來送給女友。嚴盟見到,很認真地問X:「你要不要?」女友X瞪了他一眼,心想怎麼問得這麼直白,你直接買來難道我會說不要麼?!一向清高的她當然不會說「要」,她笑了笑,扔了句:「隨便你。」
嚴盟君如果能理解女友那個略帶羞澀的笑容,如果能理解她遞過來的眼神……他就不是嚴盟君了……
因為身上只有整的,如果買了玫瑰勢必要找回一堆叮叮噹噹的硬幣,這些硬幣放身上多累贅啊?於是嚴盟君想:既然隨便我,那就別買了。
……女友X成了那天會場上唯一一個有男友而沒戴玫瑰的女生……
不僅如此,當別的院系的男生來向X邀舞時,嚴盟充分發揮了男人的大度——將女友拱手讓人。
這次的結果……還用說麼……
片段三、片段四、一直到片段N,都是些大同小異的事件。
嚴盟至今搞不明白女友們都在生氣些什麼,而且女人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不能劃上等號,所以每次被甩,他都覺得自己何其無辜。
一而再再而三地換女友,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甩……T大裡對嚴盟有好感的女生們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這男人,就屬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類型。說白點兒,就是只有臉好看……
升上大三後,嚴盟換女友的頻率明顯減慢,到最後恢復單身——可見女生們就算被美色吸引,也還是理智地看到了那些「悲壯」的前車之鑒。
不過嚴盟並不在意,相反還覺得輕鬆。至少不用擔心自己說錯話又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生氣。
沒有女友的另一個好處,就是自己想幹嘛就幹嘛。不需要打球打到一半被拖出去逛街,或者一大清早就要起床出去陪人吃早餐。
大三的課本來就少,加上以前被女友們逼著選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課,嚴盟的學分已經多得快爆了,於是這個學期只剩專業課要修。
一周裡面,嚴盟只有一天半上課,其餘時間則閒得長毛。
大部分大學男生的業餘時間都是網游和運動,嚴盟也不例外。他隨手在網上下載了一個最近比較紅的遊戲,申請賬號,然後隨意點了個服務器,開始了他的單身網游生活。
這個以美型為賣點的遊戲叫《雲端》,嚴盟無目的亂點的服務器叫「風之谷」,而他在遊戲裡的ID,則是很早以前高中裡慣用的名字——空心大少。
第二章 遊戲
嚴盟上高中的時候也是對網游癡迷得一塌糊塗。
不管是吃飯睡覺上課走路,只要腦子有空閒,絕對是在想遊戲裡的事情——怎麼升級快啦……去哪兒刷錢啦……技能怎麼組合PK起來強啦……
當時的嚴盟君,就是老師們反對網游的典型反面教材。
但是從他後來考上T大來看,似乎這位同學的學習成績也並沒有因為打遊戲而差到哪兒去。難道是傳說中的不讀書也能考滿分的「天才」?
這裡要申明的是:嚴盟君除了身高長相勉強可以和入江直樹同學一拼,智商方面是絕對沒法和那位仁兄相提並論的……
真正改變嚴盟的,是發生在他高二時候的一件事。
當時,嚴盟和其他一些同學都在某個遊戲裡玩得昏天黑地,每天早晨一睜眼,想的就是:我該練級了。
花費大把時間,甚至已經完全荒廢了學業的嚴盟終於在某天傍晚打出了一把遊戲中的極品刀——羅剎。
羅剎刀是官方設定的頂級武器,每個服務器只限五把。打出羅剎刀的嚴盟欣喜若狂,在網吧裡手舞足蹈。
羅剎刀被定為頂級武器,屬性自然很BT,一起打遊戲的幾個同學都爭著問他借來用。
嚴盟此刻被滿足感包圍,覺得最大的幸福也不過就是獲得這樣一把刀。
有次,同個網吧的其他人也來問他借。這些人嚴盟不怎麼熟悉,只是天天在一個網吧裡進進出出,混了個面熟,有時候讓他們留幾台好機器什麼的。
嚴盟雖然猶豫了下,但還是借了。
那些人第二天把刀還來,連連說好,讓嚴盟得意非常。
沒多久,整個網吧都知道有個高二的學生打出了頂級羅剎,嚴盟當時倒也算得上某種意義的「小有名氣」。
那把羅剎刀讓嚴盟度過了最輝煌得意的網游歲月,無人不知他就是那把利器的主人,想問他借刀一用的人,都得陪著笑臉向他開口。
而那時,嚴盟的成績已經從年級前一百名跌到了年級三四百名。
某天,嚴盟又去網吧打遊戲。上了遊戲後,他照例打開裝備欄,想看看羅剎刀,自我陶醉。
但是,刀不在那裡。
嚴盟驚了一下,立刻去倉庫看。
仍然沒有。
他把自己的號反反覆覆的折騰了個遍,但就是找不到那把刀。
他慌了神,立刻詢問坐在邊上的同學。同學也吃了一驚。
幾個高中生把網吧攪得天翻地覆,但嚴盟的刀還是沒找到。
丟了刀的嚴盟像丟了魂,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好幾天後,網吧裡的朋友告訴他,那把刀被誰誰誰偷了。
嚴盟從來沒聽過這些人的名字,茫然地問是誰。
朋友說,就是以前借過刀的紅毛和光頭,他們偷了刀,一萬五千塊錢賣了。
嚴盟怒火中燒,立刻問,他們住哪兒?
朋友連忙勸他:刀都賣了死無對證。況且那天是光頭毒癮犯了,才把腦筋動到你那把刀上。
嚴盟聽到「毒癮」兩個字,愣了下。
朋友又說,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遲早吃槍子兒的貨色,你就當用刀消災吧。
陸續知道情況的同學和朋友都來勸解他,連網吧老闆也送了他一堆打折卡和遊戲贈品讓他息事寧人。
嚴盟雖然生氣,可是知道自己一個學生,能拿那種吸毒作惡的流氓怎麼辦?
羅剎刀最終還是沒找到,嚴盟對遊戲卻再也提不起勁了。
他一頭扎進教材和練習題裡,沒日沒夜地看書做題。刻苦認真的程度讓嚴媽媽又開心又擔心。開心的是兒子終於好好學習,擔心的是兒子別是哪兒撞壞了……
嚴盟不是那種可以長時間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的人,可是就算做題做得想吐,他也寧願對著書桌吐,總好過對著電腦吐……
一年的努力後,高三模擬考,他考了年級十六名。
當嚴爸爸拿著T大的錄取通知書時,揉了好幾次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高考結束後,嚴盟又去過一次網吧。
網吧裡換了不少新機器,以前那幾台破破爛爛的顯示器都已經換成了液晶的。進出的人也幾乎都是生面孔。看來老闆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有人認出他,和他打招呼。
嚴盟其實想不起他是誰,仍舊裝腔作勢地說好久不見。
那人和他亂七八糟胡扯一通後,神秘地笑了笑,說:還記得偷你刀的紅毛和光頭麼?
嚴盟說記得。
當時為了那把刀憤怒地恨不能殺了那倆人,現在再聽到提起,似乎也沒什麼。
那人說,紅毛和光頭為了吸毒把家裡的錢都用光,還出去坑蒙拐騙。後來沒錢了,就買那種低價白粉,結果紅毛吸那個吸死了,光頭則進了戒毒所。
嚴盟漫不經心地聽著,聽完他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覺得自己非但不應該恨那兩個人,還應該好好謝謝他們。
如果不是他們偷了刀,自己一定不會順利地考上大學。要麼是高復,要麼上那些花錢就能進的學校。
說他們是「恩人」也不為過。
如果那把羅剎刀沒被偷,自己一定還在網游中如癡如醉,一定還以為那把遊戲裡的刀就是最高的榮譽,最大的幸福。
嚴盟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是傻得很可悲。
回到家,發現房間裡多了一樣東西。
老爸站在客廳裡,有點侷促:「答應你高考完了買電腦,我讓我們公司小毛選的,他是信息部的,對這在行……」
老媽已經搶先說:「兒子,教我上網打牌。」
嚴盟看著老媽的頭頂,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長那麼大了……
「行,先等我裝個網上遊戲平台。」
老爸嘿嘿笑了笑:「本來想把筆記本一起選了,可是那東西還講款式,見鬼了。明天你自己去選去。」
嚴盟傻眼:「還買?」
「你不是說筆記本好,可以帶著去上大學麼。這台就留家裡讓你媽打打牌。」
「爸……你攢了不少時候吧?」
「什麼東西?」
「私房錢啊……」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