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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春醉了 by依依落落

第三十章
  徐定邦銳利的眼神慢慢自眾人面上掃過,然後在蘇陌身上留連了一會兒。

  薩克達道:「不知道將軍有何指教?」

  徐定邦對他道:「我們正在抓捕逃犯,要仔細盤查出關人員,請將馬車上的人請下來。」

  薩克達道:「我家少爺身體不好,小姐又是女兒家,怕是不妥。」

  徐定邦道:「那是得罪了,只是這一關確實不能不查。」

  薩克達深吸口氣,道:「撩了簾子給將軍看!」

  徐定邦道:「不勞各位了。」親手撩了簾子看了一眼。

  蘇陌見他神色如常,看了一眼復又放下簾子,揮手讓放行。便以為陳靜定是被脅迫住了,若是出了關,兩人要再逃卻是不易。

  那些人都鬆了一口氣,蘇陌感到背上抵著的劍尖也鬆動了些。

  不料剛走了兩步,突然聽到趕馬車的車伕一聲慘叫。

  所有人都驚惶回頭。

  蘇陌只感覺到有人從旁邊撲過來,一刀砍進了那用劍威脅他的人身上,然後自己被另一個身影扯下了馬,被抱起躲入了城樓的陰影下。

  徐定邦舉起手中佩劍大喊:「抓住這群奸細!」

  戍關的兵士都舉起了刀劍,將薩克達一群人團團圍住,薩克達勒馬抽出了劍,怒指陳靜道:「你果然卑鄙!」

  陳靜仍是一身女裝,粉飾過的容貌豔麗非常,只是氣勢絲毫不讓,道:「談何卑鄙?我本就受你脅迫,豈會甘心等死!」

  徐定邦喊道:「全部抓起來!」

  兵士們圍攻而上。

  陳靜拉了蘇陌,遠遠避開刀劍。

  蘇陌道:「我以為你被他們抓住了。」

  陳靜「嗯」了一聲,「是慕容與焉幫了我一把。」

  蘇陌擔心的看向刀光劍影中孤單的馬車,問道:「他不會有事吧?」

  陳靜道:「方才徐定邦在車裡見到了我們,相信兩邊的人都不會傷到他。」

  蘇陌點點頭,陳靜牽起了他的手。

  薩克達一群人終是就擒。

  陳靜立刻換下了女裝,恢復一身男兒颯爽。

  慕容與焉被扶下馬車的時候,低低咳了兩聲。

  陳靜道:「看在你幫我一次的份上,這次的事暫且不與你計較。」

  慕容與焉淡淡道:「侯爺誤會了,慕容想要幫的只是蘇陌。」

  陳靜捏緊了拳頭,「你……」

  徐定邦邀了陳靜回府暫住,也對慕容與焉道:「慕容大人也有請。」

  蘇陌去了臉上裝扮,回覆了一身清爽。

  徐定邦已擺下筵席來邀。

  蘇陌去得飯廳,見徐定邦正躬身向陳靜上稟關於薩克達的處置。

  陳靜默默點頭,見了蘇陌來便拉他坐到自己身側。

  蘇陌微有些尷尬,先前兩人遇難,他不避陳靜親熱。現在逃了出來,反而不知怎麼面對陳靜。

  陳靜看出他心底的推拒,黯了面色,也不多說話。

  下人來報說慕容大人身體有恙,不來吃飯了。

  於是徐定邦下令開席。

  這三人的筵席實在是吃得有鹽無味。

  蘇陌吃了兩口,推說去探望慕容與焉,先行離開了。

  陳靜心裡不舒服,拉著徐定邦喝酒。

  徐定邦為人克己,平時也不多飲,見陳靜一意相邀,也只得多灌了幾杯。

  蘇陌從慕容與焉房中出來時快天黑了,便想直接回房。

  經過花園時,見陰影處站了個人。

  蘇陌走過去才發現原來是徐定邦。

  徐定邦捂捂嘴笑道:「原來是蘇兄弟。晚上多喝了兩倍,不要見怪。」

  蘇陌微笑道:「不妨事。」

  徐定邦道:「我還以為以後再以見不到你了。」

  蘇陌想起上次分別時徐定邦一席話,頓時有些尷尬。

  徐定邦繼續道:「我沒想到會再見到你和小侯爺在一起。當初與他一起欺騙你,事後我難受了很久,沒想到你會那麼輕易接受他。」

  蘇陌苦笑一聲,「談何接受?只是自己想要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徐定邦突然牽起蘇陌的手,道:「留下來吧,起碼我敢保證我的這顆心比誰都真。」

  蘇陌微怔,便要去推他,卻見徐定邦喝多了酒,一推之下就站也站不穩了,忙又用手扶住他。

  徐定邦順勢攬住蘇陌,在他耳邊道:「我會對你比他好的。」

  蘇陌微微嘆氣,抬頭卻見陳靜正站在走廊,痴痴看著這邊。兩人眼神相觸,陳靜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

  蘇陌推開徐定邦道:「徐將軍,你喝醉了。」

  將他交給府上的下人,自己回了房。

  蘇陌第二天早上還沒醒來,徐定邦便跑來敲他房門。

  「怎麼了?」蘇陌問道。

  徐定邦捧了一封信遞給蘇陌,道:「小侯爺走了!」

  「走了?」蘇陌一臉疑惑,接了信。

  打開信紙,看到陳靜密密麻麻寫了一篇。

  看過了,記得最清的無非是那幾個字:不是要你原諒,亦不是要你繼續愛我,只是要讓你知道我愛你。即便過去是一場戲,我也已經陷入角色,愛上了戲中那個叫蘇陌的男子。只願你幸福。

  蘇陌捏緊了信,不知如何反應。

  蘇陌抬頭,見到慕容與焉倚在對面廊上冷笑,「小侯爺的戲還真是越演越精彩。」

  蘇陌苦笑一聲,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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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徐定邦派了人送蘇陌回去。

  轉眼已是初春。

  蘇陌下車時,驚覺距離當年初見陳靜已是七年了。

  整整七年,便糾纏在了這一個人身上!

  蘇陌遠遠看到,在家門口的小院子前面,陳靜正摟了蘇堯玩耍,蘇堯笑得很開心,抱住陳靜的手臂要飛上半空中去。

  兩人似乎同時察覺了蘇陌,陳靜站在原地,蘇堯瘋跑著撲過來。

  「爹爹!爹爹!」蘇堯一臉眼淚鼻涕的在蘇陌身上蹭。

  蘇陌抱起他,也微微濕潤了眼眶,「小堯。」

  蘇堯哭道:「小堯好想爹爹,再也不要和爹爹分開了。」

  蘇陌勸道:「再也不會了,小堯不要哭了。」

  蘇陌帶了蘇堯回家見母親,經過陳靜身邊時,兩人相視一眼,皆是沉默。

  待見了母親出來,發現陳靜還是站在原地等著他,蘇陌上前兩步,道:「你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陳靜點頭,「你看到信了?」

  蘇陌道:「看到了。」

  陳靜道:「我並不是真的以為你會留在那裡,也不是真心要祝福你們。」

  蘇陌道:「我知道。」

  陳靜看了看他,苦笑道:「你不生氣?」

  蘇陌道:「說過了不氣。」

  陳靜惆悵看天,「原來如此,終究還是不行。」

  蘇陌突然問道:「你明知道我不信,為何還是要做那些事情?然後再來告訴我?」

  陳靜笑笑,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陳靜就是這樣一個人,自以為是,行事卑劣,連自己喜歡的人也騙也利用。可是,我也想告訴你,陳靜對你的感情是真心的。只是不懂得怎麼去愛,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走遠。」

  蘇陌搖搖頭,「這些都不足夠。」

  陳靜問道:「蘇陌你怨嗎?」

  蘇陌道:「沒有怨過,怎會傷到心死?」

  陳靜點頭,「好,我知道了。」

  陳靜走到蘇陌身邊,塞了一個東西到他手上,在他耳邊道:「我走了你再看。」

  蘇陌抬頭,看陳靜慢慢走遠,舉起手上溫潤的碧玉,那一片鑲金趁著碧綠在陽光下閃閃灼人眼。

  原來以為徹底丟掉的東西,並不是尋不回。還是說,緊拽著這份天意的人,鬆了手,便不回頭。

  一年後,初春。

  蘇堯又逃了學堂的課,不知道跑到哪座山頭去躲起來玩了。

  蘇母氣得發抖,連蘇陌一起趕出了家門,說是不找到蘇堯就都不要回家。

  蘇陌受傷的左腳遇到天氣濕寒就發疼,又礙於母親威嚇,有些委屈的一瘸一拐出了門。

  附近山頭蘇陌為著尋蘇堯也是跑慣了,隨手抓了根樹枝便撐著上山。

  轉了半天,也沒見著蘇堯的身影。

  蘇陌嘆了口氣,轉身要離開,卻突然看到一地散落的紫色小花。

  「此花名叫春醉。」

  遙遠的記憶襲上心頭。

  蘇陌從未在此看過這花,想必便是人為的了。但見小花一路蔓延向遠方,通入山林深處,倒似在引路一般。

  蘇陌笑了一聲,轉身便走。

  蘇堯跳了出來,小嘴翹得高高的,不滿道:「小灰準備好久了的,爹爹怎麼可以這樣!」

  蘇陌笑著抱他起來,捏他鼻子,「你個小鬼,竄通了別人騙爹爹!」

  蘇堯道:「小灰不是別人。」

  蘇陌抱著他道:「你想爹爹去,爹爹就去看看。」

  蘇陌抱著蘇堯沿著小路過去,一直走到盡頭也沒看到有人。

  蘇陌問蘇堯:「這算什麼?」

  蘇堯搖頭。

  有什麼東西從上面掉下來砸他們。

  蘇陌仰起頭,看陳靜一臉漫不經心摘了樹上小果子扔他們。

  蘇陌道:「你做什麼?」

  陳靜跳了下來,道:「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結果你那樣反應,我就沒了興趣。」

  蘇陌道:「我不認為見到你是驚喜。」

  陳靜問道:「那是什麼?有驚無喜?也好,總是驚了你。」

  蘇陌抱了蘇堯想走,陳靜忙去拉他,道:「我是專程為了你們過來的,我向皇上上書求他讓我入蜀做個逍遙侯爺,以後都不走了!」

  蘇陌道:「那真是蜀中百姓的不幸了。」

  陳靜委屈道:「不要這樣說嘛!」

  蘇陌腳下一滑,差點摔了。

  陳靜忙扶住他,道:「山道濕滑,不如我背你吧。」

  蘇陌不肯,蘇堯從他身上跳下來,蘇陌被撞得退了一步,跌到陳靜懷裡。

  蘇堯對陳靜做個鬼臉,「老頭子你好笨,我不要和你們走了!」說著,就跑了。

  陳靜順勢將蘇陌抱起來,道:「你不讓我背,我就抱著吧。」

  蘇陌道:「你愛抱便抱吧!」

  陳靜抱著他走了幾步,手就往他衣服裡探去。

  蘇陌怒道:「你做什麼?」去抓他的手。

  陳靜縮回了手,將從蘇陌懷裡掏出來的東西放到蘇陌面前,笑道:「你還留著。」

  蘇陌抓了玉珮塞回懷裡,「本來就是我的東西,關你什麼事?」

  陳靜抱著他,走下了山也累得喘氣。

  蘇陌推了他一把,從他身上下來,道:「你該上哪兒便上哪兒,不要再跟著我。」

  陳靜道:「我那麼遠跑來不就是為了跟著你的,你不讓我跟,我該去哪裡?」

  「愛去哪裡去哪裡,我說了不想再見到你!」

  「好好好,」陳靜道,「你不見我我來見你好了。」

  蘇陌嘆了口氣。

  突然,蘇陌停了下來。

  陳靜抬頭,見已經到了蘇陌家門口。

  蘇母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以為蘇陌領了蘇堯回來,正提了枴杖要好好懲罰小孫子一下。不料見著了陳靜。這下更好,蘇母中氣十足的怒吼:「你居然還敢來!」

  蘇陌面上掛了笑容,一臉悠閒地看蘇母追打陳靜,還不時喊道:「娘,您小心身子!」

  陳靜嚇得跑出了老遠,回過頭來,對著蘇陌大喊:「我不走!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蘇陌笑笑,掂了掂懷裡的玉,那塊玉貼著身子放了一年,早已吸足了身上的暖氣,摸著都能感受到溫暖。

  蘇陌想:陳靜,我不恨,不怨,不原諒,不躲避,想要的東西,你自己來拿,也許終有一天能得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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